声明:本书为久久小说网(www.jjxsw.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 久久书友1号群 466610122 久久书友2号群 283531990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丞相千金不为后》 作者:要离清寒   本书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丞相之女戏东宫的故事。   她是丞相府的嫡女,他是尊贵的二皇子,本来美满的爱情应该开花结果,却被当今太子一纸求婚圣旨,她被迫嫁入东宫。   他位居东宫,权势滔天,却独独爱上那个总是违抗自己的女子,狂傲如他,又怎么会看着心爱之人嫁给自己的兄弟。   【片段一】   他一把将她摔在软榻上,身体重重覆上她的娇躯:“只有把你牢牢禁锢在朕的身边,才不会让你有机可逃,朕会好好宠爱你的,朕的皇后!   她含泪反抗,却挣脱不了嵌在腰间的铁掌。   两道身影相互纠缠,带着愤懑与不甘,带着爱意与缠绵,深深陷于软榻中间。   【片段二】   “你凶狠手辣、无视亲情!冷酷暴虐,玩弄感情!”她边后退边朝他怒吼。   他想要上前擒住她的手一滞。猛然抬头,目光冷冷盯着她,声音一如往常霸道:“我冷酷也罢,无情也罢,本皇赐予你的恩宠就是不愿承受…”   说到这,他一字一顿冲她道:“也!得!承!受!”一代帝王瞬间释放出的威严气势,让她无力反抗,无处可逃!   【片段三】   “我希望当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而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可以在田间自由自在的飞翔,然后…”   “然后一闹粮灾,你就饿死了。”他冷冷打断她的话。   “你,唔唔,你要干什么?!”她又惊又怒,无奈唇又被堵上。   “打破你精神的幻想,先从身体开始。”男人邪邪一笑,抱起她往龙床走去。   【片段四】   “兮儿,你要逃到哪里去?”背后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她心里一颤,不敢回头。   “为了惩罚你的私逃,本皇决定…”   她的心里一阵瑟缩,突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霸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本皇决定贬你为本皇的贴身侍女,日夜不离!!!”   “什么?!”她终是忍不住惊讶回头。   【片段五】   “兮儿,小离那丫头该配出去了,你看有合适的人吗?”某人看到她和侍女关系亲密吃醋。   “不急,她条件很高。”   “在高的条件本太子也能满足!”   “真的?”   “嗯,说吧!”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你那有合适的人选吗?”某女眼睛亮亮盯着某人,想赶走她的侍女,门都没有!窗户也不行!!   “……”   良久,某男道:“算我认输”   *******************************   本文集宫斗,霸宠与一体,有大爱,无大虐,亲们千万不要错过呦!   本文结局完美,要离不是后妈呦 ̄ ̄    标签:后宫 宫斗 专情 皇后 腹黑 契约 ========== 后宫等级制度   本文后宫等级   超品:皇后   正一品:皇贵妃   从一品:贵妃三夫人   正二品:妃德妃、贤妃、淑妃   从二品:昭仪,昭容,昭嫒,修仪,修容,修嫒,充仪,充容,充嫒   正三品:婕妤   从三品:容华   正四品:嫔   从四品:才人   正五品:贵人(女官:尚宫、尚仪、宫正、女史)   从五品:美人   文职京官:翰林院检讨、銮仪卫经历、中书科中书、内阁中书、詹事府主薄、   正六品;常在   正七品:答应   正八品:御女   正九品:更衣   正十品;小主   女官等级   太六局管二十四司。(WWW.K6UK.COM)   尚宫局,掌管司言,掌宣传奏启;司簿,掌名录计度;   司正局,掌格式推罚;司闱,掌门阁管龠。   尚仪局,掌管司籍,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司乐,掌音律;   司宾局,掌宾客;司赞,掌礼仪赞相导引。   尚服局,掌管司玺,掌琮玺符节;司衣,掌衣服;   司饰局,掌汤沐巾栉玩弄;司仗,掌仗卫戎器。   尚食局,掌管司膳,掌膳羞;司酝,掌酒醴益醢;   司药,掌医巫药剂;司饎,掌廪饩柴炭。   尚寝局,掌管司设,掌床席帷帐,铺设洒扫;司舆,掌舆辇伞扇,执持羽仪;司苑,掌园御种植,蔬菜瓜果;司灯,掌火烛。   尚工局,掌管司制,掌营造裁缝;司宝,掌金玉珠玑钱货;司彩,掌缯帛;司织,掌织染。   各司下又分设典及掌,以贰其职。   六尚十人,从五品。   司二十八人,从六品。   典二十八人,从七品。   掌二十八人,从九品。   宫女不计数目,无品级   本文官员制度   正一品   文职京官:太师、太傅、太保、殿阁大学士   文职外官:无   武职京官:领侍卫内大臣、掌銮仪卫事大臣   武职外官:无   从一品:   文职京官:少师、少傅、少保、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协办大学士、各部院尚书、督察院左右督御史   文职外官:无   武职京官: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内大臣   武职外官:将军、都统、提督   正二品:   文职京官: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各部院左右侍郎、内务府总管   文职外官:各省总督   武职京官:左右翼前锋营统领、八旗护军统领、銮仪使   武职外官:副都统、总兵   从二品:   文职京官:内阁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   文职外官:巡抚、布政使司布政使   武职京官:散秩大臣   武职外官:副将   正三品:   文职京官: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宗人府丞、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   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   文职外官:顺天府府尹、奉天府府尹、按察使司按察使   武职京官:一等侍卫、火器营翼长、健锐营翼长、前锋参领、护军参领、   骁骑参领、王府长史   武职外官:城守尉、参将、指挥使   从三品:   文职京官:光禄寺卿、太仆寺卿   文职外官:都转盐运使司运使   武职京官:包衣护军参领、包衣骁骑参领、王府一等护卫   武职外官:游击、五旗参领、协领、宣慰使、指挥同知   正四品:   文职京官:通政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太常寺少卿、   太仆寺少卿、鸿胪寺卿、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   京职外官:顺天府丞、奉天府丞、各省守巡道员、   武职京官:二等侍卫、云麾使、副护军参领、副前锋参领、副骁骑参领、   太仆寺马厂驼厂总管、贝勒府司仪长、侍卫领班   武职外官:防守尉、佐领、都司、指挥佥事、宣慰使司同知   从四品:   文职京官:内阁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   文职外官:知府、土知府、盐运使司运同   武职京官:城门领、包衣副护军参领、包衣副骁骑参领、包衣佐领、   四品典仪、二等护卫   武职外官:宣抚使、宣慰使司副使   正五品:   文职京官:左右春坊庶子、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给事中、   宗人府理事官、各部郎中、太医院院使   文职外官:同知、土同知、直隶州知州   武职京官:三等侍卫、治仪正、步军副尉、步军校、监守信礮官、分管佐领   武职外官:关口守御、防御、守备、宣慰使司佥事、宣抚使司同知、千户   从五品:   文职京官:翰林院侍读、翰林院侍讲、鸿胪寺少卿、司经局洗马、   宗人府副理事、御使、各部员外郎   文职外官:各州知州、土知州、盐运司副使、盐课提举司提举   武职京官:四等侍卫、委署前锋参领、委署护军参领、委署鸟枪护军参领、   委署前锋侍卫、下五旗包衣参领、五品典仪、印物章京、   三等护卫   武职外官:守御所千总、河营协办守备、安抚使、招讨使、宣抚使司副使、   副千户   正六品:   文职京官:内阁侍读、左右春坊中允、国子监司业、堂主事、主事、   都察院都事、经历、大理寺左右寺丞、宗人府经历、   太常寺满汉寺丞、钦天监监判、钦天监汉春夏中秋冬五官正、   神乐署署正、僧录司左右善事、道录司左右正一   文职外官:京府通判、京县知县、通判、土通判   武职京官:兰翎侍卫、整仪尉、亲军校、前锋校、护军校、鸟枪护军校、   骁骑校、委署步军校   武职外官:门千总、营千总、宣抚使司佥事、安抚使司同知、副招讨使、   长官使、长官、百户   从六品:   文职京官:左右春坊赞善、翰林院修撰、光禄寺署正、   钦天监满洲蒙古五官正、汉军秋官正、和声署正、   僧录司左右阐教、道录司左右演法   文职外官:布政司经历、理问、允判、直隶州州同、州同、土州同   武职京官:内务府六品兰翎长、六品典仪   武职外官:卫千总、安抚使司副使   正七品:   文职京官:翰林院编修、大理寺左右评事、太常寺博士、国子监监丞、   内阁典籍、通政司经历、知事、太常寺典籍、太仆寺主薄、   部寺司库、兵马司副指挥、太常寺满洲读祝官、赞礼郎、   鸿胪寺满洲鸣赞   文职外官:京县县丞、顺天府满洲教授、训导、知县、按察司经历、教授   武职京官:城门史、太仆寺马厂协领   武职外官:把总、安抚使司佥事、长官司副长官   从七品:   光禄寺署丞、典薄、国子监博士、助教、钦天监灵台郎、   祀祭署奉祀、和声署署丞   京职外官:京府经历、布政司都事、盐运司经历、直隶州州判、州判、   土州判   武职京官:七品典仪   武职外官:盛京游牧副尉   正八品   文职京官:司务、五经博士、国子监学正、学录、钦天监主薄、太医院御医、   常寺协律郎、僧录司左右讲经、道录寺左右    卷一·天生红颜我为尊 第一回 缘起   京城郊外,青山隐隐,绿水悠悠。   云曦兮一身白衣站在擂台上,气场十足的看着对面的彪形大汉。   台下人繁如鬓,俱都屏住呼吸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在下云曦,请赐教!”云曦兮大言不惭报上自己的假名。   “俺叫赵大牛,待会俺可不客气啦……”赵大牛看着眼前人弱弱小小的身子骨,好像风一吹就被吹走了一样,怀疑是哪家的傻儿子偷跑出来的。   “请。”云曦兮礼貌的谦让。   赵大牛也不多说话,大吼一声冲了过去,看着对面细弱的身躯,秉性憨厚淳朴的他眼里立马闪过一丝不忍,心想……   赵大牛心还没开始想,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火光电石间,回神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掉在台下人堆里了。   “这……这……”赵大牛傻了。   台下的人看到眼前预料之外的一幕,也有了一丝小兴奋,人群开始骚动。   “承让了。”云曦兮在台上淡淡一笑,双手抱拳。   呼啦啦!坐在地上的大牛被一群热心观众围住。   “大牛,你脚滑了吧?”   “赵大牛,你连俺朱大峰都打得过,怎么这回连个小个子也打不过?”   “大牛,怎么回事?”   云曦兮看着台下人七嘴八舌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心想,自己一个女子假扮男子,用的又是名门正派的功夫,难怪这帮粗人不相信自己能赢赵大牛,无知……   云曦兮俯身看着那些跃跃欲试想上台跟她比试的众人,突然玩性大发,手指一勾:“一起上!”   台下一干粗人当然经不起这种激将,纷纷冲上了台子。   只见云曦兮白衣飘飘,骨骼轻巧,身形曼妙,轻松洒然的与来人见招拆招。   台下。   燕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贵宾席上,垂眸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抬眸不经意看到台上的一幕,突然提起兴致,眸里闪过一丝兴趣,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兴致盎然的观察着那个被众人围攻的白衣小生。   看着看着,燕叶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此人的功夫套路一看就是袭自某个武林世家,但却面生的紧。   武林中如此年轻之辈,功夫稍好的或是有点来头的,燕叶几乎都有所了解,只是这个云曦……   他不仅没见过,名字也是头一回听说。   燕叶好看的眉头微皱。   “喝!”有人在大声喝采,把燕叶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只见那名白衣少年冲天而起,势如破竹,临空来了个燕子翻飞。众人大声叫好。   然后,白衣少年快速在空中伸手,抓住一只从天空路过的鸽子,然后又放鸽子安然飞走。   台下有片刻寂静,大家面面相觑。   云曦兮抓住鸽子,快速解下密信,又迅速送鸽子飞走,行动之快只在眨眼之间完成。   底下的众人却只看见曦兮在空中抓了只鸽子又放走,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恍悟人家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夫呢!于是大家又是一声叫好!   云曦兮打开密信,上面画了一只快速奔跑的乌龟……   这时,台下的众人又看到从贵宾台“倏”的升起一个穿黑袍镶金边的人,势如破竹,直冲云霄!   黑袍上镶的金边花纹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美丽炫目,那是众人望哀莫及的华贵。   只见华袍主人如凤凰于飞般冲向空中翻舞的白衣小公子。   曦兮正微笑着把信笺放入怀中,忽觉背后一阵力道袭来,心里大叫不妙,身子侧偏就要躲。被燕叶从背后一个大擒拿手拦住去路。   曦兮看对方出手不留余地,就知道此人不是善茬,无奈之下只好打起精神与之对抗。   一时间,黑衣似铁,白衣如水,黑白两道人影在天空中纠缠不休。 第二回 冤家是怎样炼成的   台下众人正对空中的景象感叹不已……   “流氓!”突然,天空中一声暴喝传来,打破了那黑白纠缠,天空蔚蓝的唯美景象。   只见刚才还凤凰于飞的华袍贵公子,此刻如一只土鸡般,扑棱棱从天空倒栽下来。   不过凤凰就是凤凰,那位华袍贵公子半空中一个优雅华丽的翻身,在一颗梧桐树上稳住了身形,黑袍上的凤凰图案在阳光下金光流溢,映射出天下霸气!   台下的人看的一头雾水,刚才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间,谁也不清楚天空中的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大家眼里还是流露出对绝顶功夫的渴望,和对那一身华袍的贵胄子弟的羡慕。   此刻,梧桐树上,燕叶那张俊颜上方方正正印了一个黑黑的小脚印。   他在树上稳住身形,黑袍挥动间,长发飘舞,露出一双狭长的双凤眼,眼角微微向上一挑,带出一丝艳丽与无情,燕叶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刚才,他坐在贵宾席上看到那个白衣小公子一个凌燕翻身冲上云霄,心里大声叫好!   结果对方只是瞬间抓了只鸽子又快速放走,燕叶可不认为那是单纯的炫耀武功,于是好奇之下又带着几分试才之心,燕叶起身朝天空那抹白色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正快速地背对着台下众人把一张小信笺塞入怀中,白衣小公子敏感发现自己后,侧身及其灵敏的朝一旁闪去。   可他燕叶是谁!   于是,燕叶一把拦住对方,手快如闪电向对方怀里摸去。   在摸向对方怀里的时候,燕叶微一愣,这触感……   香肌玉肤,滑腻似酥。   燕叶又鬼使神差,往那柔软地方轻轻按了一下。   “流氓……”这下对方也不躲了,转身迎着自己的脸就是狠狠一脚。   燕叶不防被“他”这一踹失了稳,一头从天空栽了下去……   于是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想到这,燕叶眼里闪过一丝确定,抬头再看,天空澄澈,哪里还有那抹白色纤细的影子?燕叶感到自己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他随即摇头失笑,最近比较烦闷,堂兄唐枫劝自己出皇宫走走,于是自己便随堂兄来看英雄会的京城分赛区,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呵呵。”燕叶轻笑,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子这么调皮,惹到他,还想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燕叶心里没有理由的笃定。   想到这,燕叶眸子颜色逐渐加深,原本清淡的双眸此刻映出深深的霸道和掠夺,是该怎么抓住她才好呢?如果直接戳穿她的身份,未免太过无趣,既然她爱玩,不如好好的陪她玩玩。   谁让那抹灵动的身影总是不住的在他脑海里晃悠!燕叶微笑,绝色倾城,他不再做停留,黑袍一甩,闪身走人,不走还在这留着被人当猴看吗?   比武台众人轰动了!   虽然大家谁都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黑白二人的出场退场,足够让一帮看热闹的人兴奋地像是打了鸡血!   唐枫此刻坐在贵宾台上,看完眼前“精彩”的一幕,嘴角微一抽搐,心里为那白衣人默哀,表弟的作风性格他还是了解一二的,看刚才的情形,估计白衣人是逃不掉了,唉!唐枫心里一叹息,旋即起身进入赛场维持秩序。   英雄大会出现意外,他这个负责人要负责把比武进行下去。   第二天武林出了劲爆消息,这个消息有好多个版本,其中传说最多的版本是:“一个黑衣公子在英雄比武大会上公然吃白衣公子的豆腐,被那白衣公子一脚踹下,然后白衣公子拂袖而去,黑衣公子被踹之后回过神来,不死心的追踪而去。”   江湖儿女一时为这件事议论纷纷,无所不知的江湖百晓通也把这件事收入《断袖集》中,说书先生也把这件事改编成新的故事,流传于各个茶馆。   唯有两位当事人,本不属于江湖,或已远离江湖,俱都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已被人广为流传,否则,若是让这两人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三回 相府嫡女   七月初七,对于云相府嫡长女云曦兮来说是个非常不好的日子。   先是打擂台被人无意中调戏的乌龙事件。   然后刚刚云相召自己回府,竟是为了皇族王室的联姻。   云曦兮一直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她母亲本是武林世家殷家独女,当年年幼无知,竟喜欢上了在朝为官的父亲。   然而,这场不带任何利益的婚姻,只有单纯的母亲满怀欣喜,公公相中的儿媳是尚书郎的女儿,所以不待见她,母亲为了爱情一直遭受着公公的冷眼,却从来没有埋怨过。   在曦兮满月,二娘进门那天,母亲抛下她孤独的走了。   从小,曦兮就被外公接到殷家抚养,因为对母亲愧疚,父亲不敢对外公的做法有任何微词,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丞相府嫡女寄养在外。   就这样,曦兮在外公的精心养育下,才艺德行不输与任何皇家贵女,甚至还多了份其他人没有的灵性恣意,如此年复一年下来,小日子过的分外充实幸福。   时间飞快如梭,曦兮除了每年祭祖等,必要回云相府的时候小住几个月,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外公府里。直到两年前,她十四岁,父亲再次派人来殷家接她。那次,外公没有再冷眼相拒,而是亲自不远万里把她从苏州送到京城相府门前,丢下一句话:“看不顺眼就回来。”然后甩也不甩一眼站在门口迎接岳父的父亲一眼,甩袖走人。   徒留惆怅的父亲尴尬的站在门前,和站在一旁无所谓的她。   14岁,她在云相府待了一年,终是不喜和小人傻子共邻,于是以“养病”为由去京城郊外的一座小山庄住下了。   二娘害怕她一次为名霸占云相府的这块地产,来闹过几次。   只可惜这座别苑是外公名下的,二娘不甘心,又想在别苑安插自己的丫鬟,被曦兮当面戳穿计谋,然后二娘在父亲的呵斥下回府不敢再来闹事。   十四岁之前曦兮住在殷家时,月钱都是父亲派自己的手下亲自送到外公府上,自从曦兮回相府之后,月钱改成从账房领。后来搬到郊外别苑,月钱便是有人来送,天高皇帝远,父亲不知道此事,二娘自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从中克扣月钱。   可她云曦兮是谁?她要是靠这几个月钱过活早就饿死了!   曦兮的外公最是疼爱这个宝贝孙女,为了不让孙女生活窘迫,看人眼色,早就为孙女铺好了后路,所以云曦兮不缺钱,很不缺钱,只是这种事没必要让相府那些外人知道。   在别苑养病期间,心性自由的曦兮自然不会待在一个小山庄里不动弹。   所以,曦兮经常会带上人皮面具易容成男人,独自一人出去闲逛。然后让从小服侍自己的侍女兼姐妹……小离,易容成自己,待在山庄掩人耳目。   小离很懒,就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只要给她本坊间小说看,她可以待在房间里一天不出来。   等到了晚间,曦兮玩够了,顺便带只醉花鸡回到别苑,两人再恢复本来的身份面貌,在房里毫无顾忌的大吃一顿。   然后第二天曦兮照样易容成男子出门,小离照样易容成曦兮,待在房里吃鸡腿看艳本不出门。   今日曦兮正在京城郊外打擂台,小离飞鸽传书让她速归。   曦兮匆忙之下回到山庄别苑,和小离两人赶紧撤下易容恢复原本面貌,又匆匆坐上等候了一炷香的相府来的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前往相府而去。   回相府的路上,曦兮问小离:“你是怎么拖延相府的人的?梳妆还是洗漱?”   小离摇摇头,不好意思朝曦兮一笑:“我说我要出恭。   ”   曦兮抚额长叹,多么完美的理由啊!这样无论自己回来的多晚,这样无论相府的人等多长时间,人家都不好意思去催什么! 第四回 回相府   回到相府后,曦兮才得知父亲让自己回来是为了准备一个月的皇宫赐宴,说白了就是一场皇室王族与官家小姐的联姻大会。   曦兮悲催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打擂台被男人无意调戏,这回被召回相府竟是为了与皇室联姻!   这就是表面光鲜的官家女子背后的悲哀,自己无论怎么躲,都躲不过身为云相府嫡女的事实。   “下去吧,今天先好好在闺房里休息,明天一早正式按照相府作息时间起居。”云相看着这个女儿,愧疚自己当年,年少轻狂辜负了她母亲。   曦兮表面乖巧的应了一声,转身退出父亲的书房。   云相府的地理位置甚好,身为丞相,府内的格局布置绝不能失了风范,路边青翠苍松,新鲜的嫩花,蓊蓊郁郁的园林,亭台楼阁的设计建造都透露着京城丞相府应有的大气与沉稳。   二姨娘一边派丫鬟婆子去曦兮的绣楼整理房间,一边跟在曦兮身后往曦兮的专属绣楼走去,曦兮是嫡长女,有自己的专属小阁楼,并不与其他侍妾之子女住在一起,丞相府的规矩一向严谨,嫡长有序,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对曦兮的特权有所不满,唯独当事人曦兮认为无所谓。   二姨娘上下打量了曦兮一番,边走边问道:“看大小姐的气色,在山庄别苑过的不错吧。”   “二娘在这方面观察真仔细。”曦兮随口一回,她跟这种人说话都不用转脑子的。   二姨娘立即被噎在一边,这不是暗着说她别有居心吗?   “大小姐有外公的偏爱,病了有山庄专门养病,闲了有人专门解闷,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无援无助的人可比的。”   曦兮微微一笑,想试探她这些日子怎么过?“曦兮的外公远在江南苏州,而二娘的亲属都在京城为官,二娘何来孤单一说?再说,爹还在呢!难道二娘这些年在府里,真的都是一个人孤零零过来的?”给你扣上个无视一家之主的罪名,看你怎么嚣张!   一听曦兮提这事,二姨娘就来气,她本是尚书郎的女儿,是老丞相亲自定下的下任丞相府主母,谁知竟被云曦兮的母亲抢了先,当年的自己一身傲气,发誓绝不做平妻!无奈之下,这事就这么拖延了。   后来局势震荡,自己迫不得已嫁入云相府,见过自己的丈夫后,一眼就爱上了他。那时曦兮的父亲眼里却只有她母亲一人,根本顾不上看自己一眼,平妻之事提都没提,让自己做了姨娘。于是自己不仅输了爱情,就连地位都没了!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想到这她洛月就生气!   “大小姐真是说笑了,姨娘没有这个意思,姨娘的意思是……”   “姨娘的意思我知道,所以姨娘不用解释了。”曦兮打断她的话,听她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就难受!   洛月愤愤不平的闭上嘴,谁让人家是嫡长女,自己只是个妾!   曦兮依旧淡定的往前走着,即使没著华服繁髻,姿态依旧高贵的出尘,浑然天成的气质容貌不是其他靠后天精心修饰的女人能比拟的。   洛月嫉妒的盯着她:“大小姐回来,山庄别苑那边打算如何处理?总是闲置也不好”   “这就不是二姨娘该管的了。”曦兮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脚步不停往前走。想要插手她的事情?门都没有!   洛月气的想上前掐她脖子。   在走至厢房门前那一刻,洛月瞬间上前拦住曦兮的脚步,眼神凌厉盯着曦兮道:“大小姐,姨娘以长辈的身份在这里提醒你一句,无论外人对你多好,可千万别忘了云相府是你的根!别得了点别人的好处,就忘了本!” 第五回 相对   曦兮伸出的手一顿,淡淡地笑容依旧不变,她看着一身主母打扮的洛月,心里冷笑,就是再有野心又能怎么样,自己照样能一根指头捏死她!   曦兮歪了歪脑袋,做纯真状盯着洛月,语气无辜的天真可爱,对洛月道:“二娘,曦兮明白,外人终究是外人,永远在外围进不了里面的圈的。”   洛月心里纳闷的盯着曦兮,这话没有错,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曦兮加快脚步行至厢房门前,突然旋过身,把跟在后面的洛月吓了一跳。   “二娘,爹爹明早找我有事,二娘没事的话请回吧,否则影响了曦兮休息,明天爹爹询问起来就不好了。”曦兮俯视着眼前的女人。   “你……”洛月恍然明白曦兮在讽刺自己才是真正的外人,顿时气结!   洛月不死心的想上前与她对峙,可是任何地位低于嫡长女的人都不能轻易进入绣楼,这是规矩!所以洛月又把想迈出的脚收回,恨恨的看了曦兮一眼。   曦兮正走进温暖的厢房,似乎感应到了洛月的目光,于是回眸冲洛月展了个明艳的笑容,看着对方眼角的鱼尾纹,一切得意尽在不言中。   对付无耻老女人的最佳办法就是……彰显你青春的资本!   “啪……”曦兮毫不犹豫的关上房门,顺带从里面别上门闩。   洛月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回头后面还有一帮低眉顺眼的丫鬟婆子跟着,顿时感觉下不了台,洛月如此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不是害怕,但谁知道这帮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下人心里怎么想!   “呦……”突然,清脆娇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一院落的寂静,“姐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洛月一听这声音就来气,狐媚子!她心里暗骂着转过身,嘴角瞬间挂上最完美的弧度,朝来人笑道:“妹妹怎么有空来了?”   “呵呵,想姐姐了,就来看看,谁知竟然碰上如此、如此令妹妹看不懂的一幕,姐姐刚才是在做什么呢?”小妾玉婷人如其名,一身南方丽人的打扮,冲洛月婉约一笑,不忘规矩的给洛月行礼请安。   洛月微笑着,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她起身。   “姐姐还告诉妹妹刚才怎么了呢?”玉婷起身俏生生的问道,看向众人的眉眼间风情流转。   “你今天没唱戏?”洛月不冷不淡的一句话,瞬间让刚刚还春风得意的玉婷变得面色尴尬。   “我……我……”玉婷站在原地“我”了半天。   “妹妹没事下去抄抄经书吧,不仅为丞相府积福,还能磨磨这轻狂的性子。”洛月一身大家风范,优雅的看着玉婷。   “是。”玉婷懊恼的行礼又退下。   玉婷梨园出身,戏子在这个年代本来就是下九流,丞相府的门槛又高,要不是玉婷长的酷似曦兮的娘亲,还真进不了丞相府的大门。   洛月心里嘲笑,区区小道行敢跟她斗!   “我们走!”洛月带着手底下的丫鬟仆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院落。   屏蔽了外界的嘈杂,阁楼内安静的气氛令人放松,高雅淡逸的摆设显出主人的淡泊坦然。   曦兮侧耳,微微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类似老鼠磨牙的声音。   曦兮顺藤摸瓜悄悄走进厢房里间,果然,小离正坐在桌旁啃着鸡腿看艳本,艳本封皮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小玉传说》四个大字。   曦兮无语……   “小离。”曦兮脱下自己的外衣往小离身上一甩,变戏法似的换了一件干净爽利的男装,“我出去遛遛。”   曦兮扑到小离身边,“啪!”往她脸上扣了一张人皮面具,小离消失,一个穿着丫鬟服装,啃着鸡腿看艳本的云曦兮出现在眼前。   曦兮往自己脸上驾轻就熟的带了张面具,瞬间变成一个玉树临风美少年。   曦兮拍拍小离的肩:“晚上回来。”   说完,曦兮灵敏如猫轻巧的从窗外翻了出去。   小离醒悟般猛的站起来,冲向窗外:“别忘了带鸡腿,鸡腿!”   听到远处天空回了一声,小离放心的关上窗户,坐回小桌旁,继续啃着鸡腿看艳本,顺便换上衣服,假扮她的主子云曦兮。 第六回 七夕   京城的街道干净整洁,方方正正的青石砖铺就的道路,街道旁林立的梧桐,都散发出京城的大气庄严。   对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的曦兮,此刻正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身白衫更是衬得娇小玲珑的她俊美不凡,时刻挂在嘴角的微笑让人一看就心神气爽。   “小哥,我要这个面具,谢谢。”曦兮驻足在一个面具摊前,对小贩微笑道。   买面具的小贩对眼前这位阳光帅气的小少年心生好感,把面具递给曦兮时,主动与她攀谈:“这位小公子今日也是特意去月老庙求签的?”   “呵呵,月老庙何时不能求签?为何要今日特意?”曦兮察觉出小贩话中的不同,好奇地问道。   “公子不知道?”小贩看向曦兮,却被她清澈晶亮的眸子反看的脸上一红。   小贩摸着脑袋嘿嘿一笑,冲曦兮道:“也是,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不知道我们民间的习俗很正常。”   “什么习俗,说来听听。”曦兮问道。   曦兮自幼生长于江湖,虽时常随哥哥们出入江湖,但由于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殷家又是大家族,家风严谨,再加上曦兮当时年纪尚小,所以对这种女儿家的姻缘习俗什么的没接触过,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是这样的,大家之所以这天都去求签,一是因为七月初七的月老庙求签格外准,二嘛……”小贩神神秘秘的地冲曦兮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起身拍拍曦兮的肩膀:“公子没事可以去月老庙求一签,没准可以得到天赐良缘呢!”   曦兮不甚在意的一笑,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一个月后的皇家赐宴,想到了不可避免的皇室联姻,曦兮清泠如墨玉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色。   她真的不想嫁入没自由没人情的的皇家啊!   终究,曦兮还是没有敌过自己的小女儿心态,决定去月老庙求一个好姻缘,希望老天能赐予她一个良人。   临走前,曦兮送给小贩一块美玉,小贩红着脸道谢后,小心翼翼的把玉放入怀中。   “看样子大概是要送给心上人的。”曦兮在心里想到,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曦兮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月老庙的方向走着,突然,街道上的人流开始变得拥挤,不一会儿,人便多的肩挨着肩,脚碰着脚,人山人海,好不热闹,看样子大部分是往月老庙方向去的。   曦兮如一叶小舟,在人流中打着转,晕头转向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曦兮被一个大力推到一旁,靠在斜后面人的身上,她本能的借力起身,顺便回头想对后面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却在看到那人时愣住了。   燕叶看清碰撞自己人的面貌之后,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的气势慢慢收回,冷冽的眸子逐渐变暖,看向曦兮的眼神变得深邃入骨。   “我们又见面了。”随着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曦兮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对方圈在怀里,曦兮脸上一羞,身体奋力挣脱,却怎么也甩不掉那华贵黑袍下充满力量的臂膀。   曦兮气极,索性也不挣扎了,直接回眸对上他的眼睛:“知己至交之间尚且以礼相待,在下与阁下并无交情,阁下不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吗?”   说完,曦兮看着燕叶突然变得狠戾深邃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冷战,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万一人家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点过了,更何况看对方的神色也不是个善茬!万一跟自己结了仇……曦兮兀自在那想着。   燕叶冷着脸看着她,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女人!圈住曦兮的铁掌又用力往怀里紧了紧。   可怜曦兮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被人家看穿了呢!   曦兮看燕叶圈住自己的架势,想到了男人之间相互揪住对方衣领打架的样子,以为他也想打自己,毕竟今天擂台上自己朝他脸上踹一脚,让对方丢尽了脸面。   曦兮下意识往后缩,没想到对方真的松开了挟制自己的那只手臂,曦兮瞬间后退几步站定,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对方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相互僵持着。 第七回 缘   两人一动不动僵持着,暗流在两人之间无形的流动。   这时街上的人逐渐少了。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温润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无形的寂静。   曦兮回首,顺着声音望去,瞬间怔住……   来人白衣似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随意散开在腰间。来人举手投足间似乎能荡漾出绝世风采,衣袖流转间带出一种飘如流云的风流蕴藉。   拿双仿若沉静湖水般的眸子深处,又似隐藏着无数漩涡,要深深把人吸进去。   君子如玉,彬彬有礼。   曦兮隔着人群怔怔凝视着他,嘈杂拥挤的街道此时仿若无声。   “公子,我们可有见过?”来人缓缓走向曦兮,微笑着问道。   一声问候仿若惊雷,瞬间惊醒曦兮寂静了十六年的心。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曦兮失神的望着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公子?”燕白笑容更加柔和。   “哦,那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曦兮惊醒,收回迷离的目光,强作镇静的回礼,却安抚不住平静表面下那颗火热跳动的心。   “还有,在下曦兮。”曦兮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曦兮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唐突,于是紧紧盯着他。   “在下柳白,这位是在下的兄长,柳叶。”听到对方温润如玉的回答,曦兮悬着的心放下来。   “兮弟,若刚才兄长有得罪之处,在下替兄长道歉,还请曦兮……”   燕白的话还没说完,燕叶在一旁打断道:“刚才和兮弟只是个误会,没什么。”   曦兮点头微笑。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兮弟,在下与兮弟一见如故,想与兮弟把酒言欢,不知兮弟今晚有空可否赏光?”燕白笑着询问道,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流蕴藉和绝世风采,迷倒了路过的一众女性。   “好!”曦兮爽快答应,悄悄抑住心底的那丝雀跃朝两兄弟问道:“小弟正要去月老庙求签,不知白兄前往何方?”   “月老庙!”燕叶在一旁突然插话。   “是的,在下与兄长出来闲逛,正要去月老庙,若兮弟不嫌,一起同去可好?”燕白淡笑着询问,谦谦有礼的神态当真有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   “正有此意!”曦兮满怀欣喜地答应。   于是三人一同前往月老庙而去。   三人一路闲庭散步到达月老庙时,已经人山人海了。   就在这时,月老庙中突然涌出许多人来,当前庙祝手里拿着一条红绳,两端栓有红色小绣球,曦兮突然明白,这就是方才买面具的小贩神神秘秘跟她说的那些内容了。   方才小贩神秘兮兮的跟她说,京城月老庙多年来有个习俗,每年七月初七,庙祝会在月老庙门前的平台上抛一次拴着绣球的红线,红线约有几米长,庙祝抛时,墙下男女分立两侧,选好地点后站在原地不能动,如果当场有幸被绣球砸中的未婚男女,必为天上月老神仙亲自所牵的天赐良缘,男方多会在一个月内像女方下聘,据闻,这么多年来,所有被红线牵起而最终缔结的婚姻俱是美满婚姻。   所以,为了得到天赐良缘,今天的月老庙更是人满为患。   曦兮没有什么心上人,本是来看热闹的,不过如今……曦兮把目光投向燕白。   此时,两庙祝走向墙顶的高台,一人面向一侧,各举起红线一端的绣球,俯视众人,下面人人屏息,鸦雀无声。   终于,两个庙祝忽然同时用力,绣球被高高抛起,牵起了中间的红绳,飞舞在空中。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脚下一动不敢动,动了的姻缘是强求,不准了。而此时曦兮依旧盯着身边的燕白。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过,红线被大风吹得失了准头,胡乱砸下来了。   曦兮看着燕白,只觉胸口一沉,一个球状物体砸了下来,她下意识接在手中细细观摩,忽然一惊,这不会就是天赐良缘中的良缘吧!   曦兮顺着红线望着绣球的另一端……   燕叶手中捏着另一个绣球天赐同时顺着红线向她望了过来。   曦兮尴尬了。   月老庙前轰动了,天赐良缘竟然落到了两个男人手中!   大家都好奇不已,纷纷拥挤着想过来看个究竟。   “你们先走,这里我来解决!”燕叶突然大发慈悲把事情拦了下来。   曦兮顿时觉得他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心里也不顾的想别的,看到一群人好奇的向自己方向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好奇心害死猫啊!   曦兮连忙朝燕叶做了个感激的眼神,转身拉起燕白的袖子,两人把轻功驾驭到极致,飘飘忽忽的下山了。   两人一路狂奔到山下,才慢慢停下来,想到刚才的一幕,燕白和曦兮同时笑了起来。   “幸好有叶兄解决,不然想脱身就麻烦了。”曦兮感激道。   “估计大哥也是不想沾惹麻烦才亲自去解决,大哥很少有这么积极的时候。”燕白笑道,心里也有点纳闷。不过想到大哥的特殊身份,这种事牵连到名誉和很多事情,不是民间笑笑闹闹那么简单,暗处的人盯着多了,要想压住,必须要亲自处理。想到这,燕白也就释然了。   “我们去天下酒楼喝酒,大哥处理完事情自会去那。”燕白看到曦兮疑惑的眼神,又补充道:“我们经常去那,有专门预留的一个厢房。”   曦兮了解,很多贵胄子弟都会有的习惯,经常去哪家酒楼,这家酒楼掌柜自会留几间特等厢房给这些贵胄子弟。   曦兮欣然答应,与燕白一路说笑向天下酒楼走去。 第八回 醉后吐真言   不会喝酒的人很容易喝醉,有点酒量的人很容易喝多,如果再加上酒逢知己千杯少这种情况,后果就很不可预料了,就如现在正在包厢里喝的东倒西歪的两个人。   才进包厢时两人还你兄我弟的相互谦让,酒过三巡,燕叶让人通报说有事不来了,两人一听更是无拘无束。   燕白敬了曦兮一杯酒:“兮弟经常喝酒?”   “不,小弟只是偶尔略沾。”曦兮喝下手中的酒,脸微微带着丝红艳。   “那兮弟为何答应在下拼酒,如果知道兮弟不胜酒力,就不会……”燕白非常内疚。   “不知为什么,小弟看是白兄邀请就答应了。”曦兮傻兮兮的笑着,殊不知这一晚的看似平淡的际遇将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白兄,白兄可胜酒力否?”曦兮递上一杯酒。   “除非每年必要宴庆,在下几乎没碰过酒。”燕白羞涩的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那白兄为何请小弟喝酒?”再递过一杯。   “与小弟一见如故,心生欢喜,于是就想请小弟喝酒。”燕白老实的回答。   “好孩子。”曦兮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燕白的脑袋,身体有点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燕白呵呵傻笑,继续喝酒。   房内温暖如春,华贵的地毯,高贵的水晶台灯,映射着房里把酒言欢的两个人。   又过了一阵子……   曦兮睁开迷离的眼:“白兄,你叫什么?”   “柳白。   ”   “哦”   曦兮喝了一口酒,似突然想到什么,打起精神问道:“白兄,你叫什么?”   “兮弟,我叫柳白。”   “哦。”   过了一会儿……   曦兮喝了一口酒,神智开始恍惚:“白兄全名叫什么?”   “燕白”燕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燕白,白,我叫云曦兮。”曦兮毫无知觉把自己的闺名说了出去。   月上中天,两人好不容易相互搀扶着从厢房里走出来,俱是喝的脸色潮红,前怀衣襟湿了一片。   两人从酒楼楼梯走下去,大厅此时人满为患,沸沸扬扬,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错落有序的摆着一桌桌名贵的酒席,达官贵人,商业巨贾,名门侠士,此时个个开怀畅饮,畅所欲言。   大家讨论的热点话题当然离不开下个月的皇宫赐宴,比如谁家的女儿收到了邀请,哪家的侯爷府小少爷刚刚弱冠,也不知是谁,首先提起了这次宫宴的一大看点……京城第一美女梅楷欣。   众人皆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位京城第一美女。   有人说,她是京城梅尚书的独女,受尽万般宠爱。   有人说,她傲气天成,甚是喜欢梅花,一生下来便体含梅香。   还有人说,她的美貌京城第一,京城众公子趋之若鹜。   无论怎么说,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太子至今无妃无妾,这次宫宴,恐怕这位京城第一美女要飞上枝头了!   众人表面说的热闹非凡,心里各自的算盘打得滴溜溜转。   估计明天的尚书府要门庭若市了。   楼梯上相互搀扶的两人静静的听了一会众人的谈论,曦兮眼睛越来越亮,燕白看着她明亮的像要滴出水来的双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一阵面红耳赤。   曦兮让燕白附耳过来,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燕白听了之后兴致勃勃的点点头。   两人狼狈为奸相视一笑!   于是两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少年,在第一次喝醉之后,干了一件意义不大,却两人终身难忘的事情!   或许,这本是一件好多人年少轻狂时都会做过的事情。   或许,这种事情在好多年后,会随着年龄的成熟而淹没在历史的画卷里。   或许,这种事发生之后大家一笑了之,然后各不相欠。   的确,当一件事东窗事发之后,大家的表情无非喜、怒、哀、乐。   然而,世事的无常,甚至改变了三人原本的人生轨道。 第九回 绝色   月上中天,夜空挂满了星星,月亮像一只钓鱼的小船,仿佛航行在宽阔的银色的长河里。黑色的夜幕模糊了周边的景色,只剩下一点点轮廓,云彩如一片片黑纱笼罩着天边,带起了一丝淡淡地秋意。   此时,尚书府的院落静静的只能听见夜猫的叫声,深府大院内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亭台楼阁都隐藏在夜幕之中,若不是熟门熟路,此刻定是能想走迷宫一样陷进去出不来。   梅尚书府里的大小姐梅楷欣,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里……梅院,梅院深深,坐落于靠近尚书大人书房较近的地方,彰显了主人在尚书府的地位,院落四周众多家侍白天黑夜轮班把手,来人进出都需要经过允许通报后方可行走,其防御程度不低于尚书府的主人……朝廷命官梅泉礼,可见梅尚书对这个宝贝女儿有多在乎。   就是如今在这座严格把守,防御严谨的院落里,梅院的守卫正来回巡视,其中几位武功不凡者,偶尔在院落的几个死角来回探查,五人一组的巡视小队刚刚从院落一隅转过,忽然,寂静的草丛里发出一阵轻微动响,动静之小,相对于猫头鹰的叫声可以忽略不计。   “噌……”一个侍卫手快如闪电,一支小巧利箭射入草丛中,侍卫身形轻巧的飞奔过去,月光淡淡地照耀下,一只野猫一动不动躺在草丛里,侍卫拔下箭,鲜血淋漓箭头在月光下隐隐泛着绿光,有毒!   侍卫处理了野猫,继续整队巡视,仿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此等水平轻功了得,眼力非凡,可以说算是不错了,不过院落内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来说,这些都只是些小儿科。   此刻,梅院内,树立着几颗年岁长久的苍天大树,树枝层层叠叠的枝蔓交错,恰到好处的遮盖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形,却又不显的牵强掩饰。   两道人影正趴在其中一颗大树上低声争吵着什么。   “走窗户!”   “去屋顶!”   “窗户,窗户方便偷窥到正面。   ”某人非常有理。   “屋顶,全角度都可以看到。”一听就知道此人是个惯犯。   “窗户也行。”   “你笨啊,咱们俩穿着白衣服在夜里这么明显,很容易被人发现。”曦兮鄙视的看了面前的小白板一眼,义正言辞的反驳。   “原来如此。”燕白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崇拜的看了眼曦兮。两人起身飞向主屋。   侍卫们尽忠的守卫着院落,视线不停扫视四周。   漆黑的暮色里,两个人身着耀眼的白衣,无声从树上划过,又无声的趴落在梅院主屋的屋顶上,没有惊动任何飞禽,更别提那些守门的侍卫,一切动作都无声的完成,似乎连风都是静止的。   侍卫依旧迟钝的扫视着院落四周。   两人无声的落在屋顶上,曦兮小心的从屋顶一角掀起一片瓦块,两人的脑袋立马凑上前,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景象。   温暖如春的室内布置的很典雅。四处透着一种高贵的华丽。   入室,门口是用水晶穿就的珠帘,每串水晶珠帘的最后一颗是用南海大珍珠压底,有种沉实的贵重感。床幔是用上好的金丝银线绣成的一副百碟戏花图,针法精妙细致,其不俗之处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来。   大床是红木雕纹的,桌椅质地是花瓣大理石的,屋内的珍奇万物,花鸟鱼石,更是普通世面难以寻到。   可见,梅尚书对这个女儿是多么在乎和宠爱。   只是,一个尚书,给自己女儿用的东西如此华贵,有的甚至堪比宫里普通的嫔妃,其用心……   燕白眉头一皱,微微起身,眼里散发出与之前行为相反的沉稳和深邃。   曦兮不明所以继续兴致勃勃的拉他凑上前去看……   屋子的中央,梅楷欣被一群仆从众星捧月般围绕着,曦兮细看她的容貌,果然不负京城第一美女之名!   曦兮觉得这个梅楷欣,长的的确是绝色,而且面对仆人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气质大方高贵,眼眸中总是似有似无透出一种傲气,天生一种皇家贵气索绕,曦兮打心底称赞。   “出去吧!”仆从服侍完一切,梅楷欣冷冷一挥手,兀自走向床榻。 第十回 倾城   众仆人也不多话,都低头在大丫鬟清欢的带领下默默退下。   屋内烛火温暖,照耀着梅楷欣高贵清冷的身影,只见她缓缓走向闺房一侧的名家画卷前,拉动从墙上垂下来的一根紫色丝带,一幅画在她的拉动下慢慢卷起,忽然室内一亮,竟有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曦兮揉了一下被刺痛的双眼,换个角度一看,原来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嵌在墙里。   梅楷欣缓缓走上前,看着镜子里面的倩影,微微一笑。   曦兮顿时精神了,睁着大眼聚精会神盯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梅楷欣突然快速上前走几步,表情变得非常娇羞可人,媚眼半抛,颤着发嗲的声音对着镜子里的人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楷欣失礼,打扰太子殿下了。”   梅楷欣起身,又后退几步,重新对着镜子演练,“太子哥哥。”梅楷欣娇娇嗲嗲,对着镜子做欲言又止状,双手紧握,身子一扭,衣服下滑竟露出雪白的双肩。   “啊!”梅楷欣故作娇羞的红着脸,捂着身子,眼里春光泛滥,半偎向镜子,复又颤起柔媚娇嗲的声音道:“太子哥哥,楷欣,楷欣……”话没说完,梅楷欣朱唇一咬,双眸含泪的跑开。   “动作不到位,臀再扭一扭。”沙哑的声音打断一室的春色。   “我是大家小姐,这样已经够了,怎么能做那么过分的举动,跟娼妓有什么两样!”梅楷欣皱着眉头冲教习嬷嬷抱怨,眼里有冷冷地不屑。   “你是想入宫当皇后还是想当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教习嬷嬷面无表情,“再来一遍。”   梅楷欣受教的点点头,蹲在地上,又颤起发嗲娇媚的声音,眼里泪光点点,轻咬朱唇朝镜子道:“太子哥哥,人家好像脚扭了,啊!”梅楷欣假装一下伏倒在地,她俯跪在地上,上翘的臀部诱惑的扭动着假装要起身,雪肩微露,俯视可以看到胸口处的一抹春色,梅楷欣不忘回头对着镜子做娇弱可怜的表情。   “这才对,可怜又诱人的女人一定会激起男人的欲念。”教习嬷嬷满意的点点头。   “太子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女人,不见得一定会动情。”梅楷欣从地上起来,任由教习嬷嬷给她整理衣服,因羞涩和动作,眼里的春情还未退去,朱唇微微轻喘。   “那就看你怎么随机应变了。”教习嬷嬷替她整理好胸前的衣襟,认真的对她道。   屋内春色诱人,而此刻的屋顶上,坐着两个石化的人。   秋风袭来,带着微微凉意,月光如洗,发出清冷的光芒。   曦兮想到刚才的一幕,彻底在风中凌乱了。片刻,她回过神,刚想咧开嘴哈哈大笑,却被燕白用袖子堵住。   “嘘……”燕白指了指墙外的守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捂着嘴,无声的驾驭着轻功从尚书府的天空划过,只是较之来时,此刻两人在天空飞过的身形有些不稳。   终于,到了一空旷无人之地,两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秋天的凉风一吹,两人的头脑此刻清醒不少。   曦兮笑的东倒西歪,掩不住气质的风华绝代。燕白仰天长笑,亦是掩不住骨子里的绝世风采。   “没想到,名声在外的京城第一美女,思想竟然如此开放。”燕白感叹道。   “竟然想靠色诱来当皇妃。”曦兮觉得不可思议,万一惹恼了太子反被抛弃怎么办。   “只要与皇室子弟有过那种接触,就必须为皇家的人,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燕白看出曦兮的疑惑,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个梅楷欣的野心可真不小,不过,白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曦兮好奇的问道。 第十一回 约定   燕白脸色一愣,随即笑道:“这种皇室规矩又不见得是什么大秘密。”燕白不等曦兮回答紧接着反问:“曦兮哪里人?”   “我。”曦兮看着燕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突然脑中一热,对燕白道:“你查我呀,查出来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哦,跟我玩神秘。”燕白微微一笑,哥俩好的搂着曦兮的肩,亲密的在她耳边道:“可不可以给个提示呢?”   曦兮耳根“轰!”的红了,心里砰砰直跳。   曦兮索性也不在掩饰,此刻的她倒是露出一种江湖女侠的豪气,曦兮鼓足勇气朝燕白道:“白兄看好。”说到最后,曦兮的声音已是娇羞不已。   她果断决然的把手摸到而后,随着她用力一扯,人皮面具应声而落……   黑夜,月光,倾城貌。   扬手,发带应声而断,三千长发瀑布般挥洒倾泻而下,丝丝长发如荡漾在云间,柔软飘逸。   或许是因为醉酒,曦兮勇敢的注视着燕白,目光流转间,湿漉漉的眸子宛如润水的黑珍珠,熠熠生辉。   小巧的鼻子,柔软红润的朱唇,如白玉般细腻的脸庞此刻正随着主人的注视微微的上扬。   一身白衣盛雪,与黑暗中亭亭而立,衬出主人的清泠不俗。   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她的惊世容颜。   巧夺天工无法衬出她精巧细致的五官。   燕白嗓子似是被什么堵住,看着眼前的人儿,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秋日凉风袭来,燕白莫名的口干舌燥。   美人如花隔云端,此刻曦兮站在离燕白不远处,被漆黑的夜色包裹其中,柔和的月光笼罩而下,为她增添了一种淡淡地神圣感。   “你猜出我的身份,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声音已是恢复原本女儿声,燕白听上去竟是比刚才梅楷欣的声音娇嫩悦耳一百倍。   “你是女人!”,说完燕白懊恼自己说了句废话。   曦兮朝他一笑,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丢人,于是她脸色微红,转身驭起轻功就要跑。   燕白一惊迅速上前扯住她的衣角,因用力过猛致使眼前的人儿直直撞入自己怀里,燕白连忙安抚她,“你没事吧?”   曦兮羞的脑袋缩在他怀里摇摇头。   “那就好”燕白手臂张开情不自禁圈住了怀里的人,不知怎么,不想就此放手,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曦兮刚才忐忑的心,现在没来由的安定下来,趴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淡淡地茉莉香。   两人谁都没有动。   一时间,天地寂静,风声划过,辽阔的郊外似乎只剩下一天、一地、一双人。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阵寒风夹杂着狂怒的声音迅速袭来。   曦兮心里一惊,似乎感觉到燕叶的身体一滞。   “大哥。”燕白冲来人轻声唤道,“别吓坏了曦兮。”   曦兮心里一暖,转过头轻轻向来人叫了一声:“燕兄。”   燕叶看清曦兮的面貌呼吸有些急促,语气依旧不减冰冷:“你是谁?”   燕白刚要张口,燕叶朝他一训斥:“你闭嘴,出来疯了这么久,连几时回家都不知道!幸好父亲不知道,不然你身为众民表率却不以身作则,那些人知道了定要禀报父亲。   ”   曦兮看着燕叶带来的人,此时已经往这个方向过来,知道此时自己的容貌不好露于太多人前,拽了拽燕白的衣袖:“我先走一步,记得我说过的话。”   燕白低头朝她温柔一笑:“宁死不忘,到时我会提出要求,只希望你父亲千万不要拒绝。”   曦兮心中微羞,轻声“嗯”了一下,衣袖翩转,飘然远去。   片刻,消失在远方。   留下在原地对峙的两兄弟。   “回宫解释。”燕叶转身,黑袍上的金纹凤凰在月光的照耀下明灭不定,流转着淡淡的细光。   燕叶淡定从容的跟上,月光下细看那双足靴,隐隐透着一丝坚定。 第十二回 用餐   清晨的钟鼓声从远处飘渺的传来,兰花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柳条在晨风中摇曳轻拂,燕子翩翩欲飞,细心的梳理着羽毛。   相府绣楼内,画屏上绣着淡雅的山水画,画里小山重重叠叠,晨曦照在画屏上,时明时暗。   乌黑如云的鬓发掠过曦兮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她全身裹在芳香温暖的锦被里睡得正香。   床前锦帐绣帏斜掩。   半响,曦兮终于从睡梦中睁开朦胧的双眼,漂亮的双凤眼斜斜往床外一看,入目是小离那张幽怨的小脸。   “嘿嘿”曦兮看着小离皱起的包子脸,往被子里缩缩,继续假装闭目养神,被子好温暖啊!   曦兮昨晚半夜三更才回来,小离提心吊胆的等她到深夜还不敢睡觉,万一出什么事这责任可就大了。   总算盼到曦兮回来,小离欣喜若狂的奔上去,曦兮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小离左瞅右瞅,曦兮的两只手空空如也,小离站那等着曦兮说话,可是这位大小姐二话不说,草率的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今早,曦兮睁开眼就看到小离站在床前,用哀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曦兮左想右想,正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突然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忘了给小离带只烧鸡回来。   曦兮不好意思面对小离哀怨的眼神,于是假装闭目养神。   可曦兮转念又一想,这死丫头看自己回来晚了也不关心一下,太不称职了!于是曦兮心有不甘的躺了半天,复又裹着被子向小离猛的扑过去:“死小离,昨晚我回来晚了你也不关心人家一下。”   小离也不甘示弱冲上去:“我的烧鸡,我的烧鸡,我的烧鸡!”   曦兮就等她扑过来,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反扑到小离头上蒙住她的脸,小离扑腾起双脚把鞋子扔一边滚上床,然后一下子把曦兮压在身下。   曦兮奋起反攻。   于是室内一片乌烟瘴气,怨气冲天,乱成一团。   半响,从被子里露出两双睡意朦胧的大眼,一看就是熬夜外加严重睡眠不足造成的。   “都怪你,回来那么晚。”小离把一盆冰块端来,放在床头的小几旁,自己拿了几块敷在眼上。   “我也是事有原因嘛!”曦兮随便套了件衣服半倚在床上,顺手从床头也取了几块冰放在自己浮肿的眼上。   “那个白衣人是怎么回事,仔细跟我说说。”小离凑近床前好奇的打听。   曦兮到底还是个小女孩,憋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一十一五告诉了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   曦兮看小离认真的听着,似乎把烧鸡的事情先忘到了一边,心里暗暗松口气,她可不想再出去逛了,昨天真是太累了。   清晨的曦光照耀在丞相府的膳厅里。   “大小姐”众仆人俯身请安,曦兮点点头面无表情从中间走过,毫无在意那一个个看似温顺的仆人眼里揣摩打量的目光。   曦兮说不厌恶是假的,整个丞相府她还是看小离顺眼,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些仆人的见风使舵也是为生活所迫,但凡谁生活安康也不想对别人卑躬屈膝谄媚恭维。   曦兮走上前,轻轻一俯身:“爹爹。”   云相坐在上首,满意的点点头,道:“兮儿的病应该养的差不多了吧,既然无大碍,那以后不用戴面纱了,用饭做事也不方便。   ”   曦兮本不想摘面纱,但一想,以后还是要以真面目示人的,尤其是面对他,想到这,曦兮心里一甜,毫不犹豫的摘下面纱。   当即,花厅内一片抽气声。   丞相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颤了颤嘴唇对女儿道:“兮儿多年以面纱遮面,今日方见真容,没想到兮儿竟脱落的亭亭玉立,国色天香。”说到这,云相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好。   “真像你母亲。”云相感叹的看了一眼曦兮,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头仰尽。遮住了被泪水迷蒙的双眼,掩盖了梗咽的声音。   “哎呀,真是对不住,今日来迟……”二姨娘洛月拿捏着矫揉造作的高声进门,在看到座位上的曦兮时声音明显顿住了。   “老爷!”洛月惊诧的看看曦兮,又看看云相,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绝色女人震惊的忘了请安。   “放肆,见了本相和大小姐竟不请安,云相府的规矩去哪了!”云相坐在首位怒喝到,对这个女人从头不满意到脚。   “你……”洛月愣愣的看着曦兮。   曦兮朝她媚媚一笑,“二姨娘,恭喜姨娘升为夫人。”   “嗯?”洛月显然有些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主位的云相。   “下个月皇宫赐宴,眼下佩椒也该找个人家了,这回就让她进宫见识见识。”云相轻描淡写道。   这次的宫宴邀请的官家子女,母亲必须是夫人以上的等级,地位不能低,要不是二女儿要到许人家的年龄,洛月的娘家地位也不低,他才懒得费劲。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再不喜欢也要为她找个好归宿。   洛月喜极而泣:“谢谢老爷。   ”虽然是为了椒儿的婚事,但她的地位总算被他认可,以后干什么事就名正言顺了。   “行了,把二小姐请来,下面的这段日子就让她跟兮儿好好学学,多接触一下。”云相开口。   仆人应声而去,既然二小姐随母亲地位提升,就有资格在这里用饭。   一时,花厅之内鸦雀无声。   用过饭,除了曦兮被云相叫进书房,其他人撤的撤,退的退,走了个干净。 第十三回 会约   云相府,后山废弃的园子。   清晨的风儿清爽,深深的池塘碧绿,曦兮独自坐在石凳上,倚着栏杆凝望着碧池中的珍禽欢乐嬉戏。   画帘低垂到地,翠绿的屏风曲折闲掩,曦兮长袖垂地,沾染了露珠的清香。   没人能够想到,备受瞩目的云府大小姐经常来的地方竟然是这里,更没人想到,一座废弃荒芜的院落竟然有如此美丽的景色。   曦兮懒懒的倚在栏杆上,悠闲的生活,平淡的心情,但愿生活如此淡泊闲适,她无心计较追名逐利。   想起一个月后的宫宴,曦兮轻叹了一口气,人生短暂如光影飞逝,有什么看不开,但愿这次宫宴自己能顺利。   曦兮微一抬头,突然发现不远处天空好像飞着什么东西,跌跌撞撞,冲着云相府而来。曦兮起身,抬头眯眼细看,裙子太长逶迤在地,她也懒得动弹,只等那东西飞近看是何物。   慢慢,那个白色的东西由远及近,御风而来,不减其速。   曦兮看清楚了,原来是个风筝,心里顿觉有趣,这丞相府附近大多是住的达官贵人,谁这么大胆竟然在高门大院里玩这种民间兴盛的东西,而且看样子是线断了。   不过曦兮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风筝飞来的速度这么快,而且……   曦兮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而且正是冲自己来的,身随心动,曦兮一个优雅转身,长长的水袖瞬间笔直,带着呼啸的风,风筝与水袖相撞,激起一阵风浪,带起了水面的涟漪。   曦兮长袖舒卷,风筝在手。   她拿在手中细细观摩,这,竟是一把改造成风筝样子的箭!怪不得来势如此迅猛准确,原来是用弓射出去的。   曦兮拆下箭,好奇的展开绸缎做成的风筝。   看到上面的白底黑字,曦兮顿时紧张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只见白绸上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字:八月,宫宴,两相见。   落款人:燕白。   看完信件,曦兮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他知道自己身份了!知道了!而且专门飞书来会约!   燕白、燕白、   突然,她一惊!想到了爹爹前几天把让她叫到书房里的谈话。   “燕国二皇子,自幼爱游览自然山水,心无朝政,为人温润有礼,一诺千金,颇有君子之风。二皇子单字名白,太子叶……”   太子燕叶!二皇子燕白!   曦兮想起那天,他温润有礼的对自己笑道:“在下柳白,这是在下的兄长,柳叶。”一种风流蕴藉在衣袖间流转,荡漾出绝世风采。   原来,原来如此,曦兮脑子里如雷声轰鸣,他!他竟然是远近闻名、众所周知的山水皇子……燕白!   燕白,之所以称之为山水皇子,是因为他不爱名利,专心于丹青墨画,最爱游览山河大好风光,一年有半年是四处云游,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为众人所称赞。   曦兮长这么大,头一次心里忐忑不定,开始想一切能够让两人在一起的理由。   她把散开的绸缎放入怀中,匆匆离开了这座废弃院落,曦兮一路心神不定,飘飘荡荡往绣楼而去。   皇宫的最高处,燕白手持利弓,一身白衣飘飘,站在摘星楼上。   俯身望去,京城大半街道府邸可以映入眼帘。   燕白站在栏杆前,看着远方丽人逶迤而去,终于放下心。   “哎呦!二皇子,你怎么在这,害奴才好找。”贴身太监小东子叫苦不迭的声音从背后想起。   燕白转身微微一笑,顺便把手中的弓箭递给他,心情大好:“走,去给母妃请安。”说完,衣袖一甩,当先走下摘星楼。   小东子心底哀嚎一声,刚刚跑上来,还没歇会呢。   面对眼皮下的京城盛景,小东子神色不变,尽职的跟在主子身后,尾随主子而去。   华丽的宫殿,一人半跪在豪华的地毯上,面对主位上的人汇报着什么。   大殿气氛沉重,人人不敢轻易妄动。   “他知道了?”坐在主位上的人语气淡淡,一身华丽黑袍,阳光的照耀下,凤凰图腾金光忽明忽暗,令身边的人不寒而栗。   “是,属下办事不利,还是没能阻止”   大殿内又陷入寂静,主座上瞬间释放出来的的莫大压力,让众人感到窒息。   “下去。”半响,主座上的人薄唇中冷冷吐出两个字,然后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属下松口气,感激的朝主座一行礼,转身退出大殿。 第十四回 官家贵女(二更)   时光飞快如梭,转眼间,皇宫举办的八月恋春宴就到来了。   这日,曦兮在爹爹欣慰的眼神下,早早和小离坐上丞相府的马车往皇宫而去。   车上,曦兮左扯一下长袖,右踢一下下摆,低头摆弄自己的头发,突然发现了什么,惊讶的冲小离道:“小离,我们忘记梳像二夫人她们一样的那种头发了。”   小离欣赏的看了一眼曦兮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的一头黑发,不甚在意:“你这样比她们美多了,她们梳那种高高的复杂的头发,是为了掩饰她们身材矮小思想简单的缺点,你就不用了。”   “哦。”曦兮抚了抚自己的黑发,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又道:“我们好像也忘了带其他女人身上都带的金银首饰。”   小离反问曦兮:“二皇子气质如仙,眼神淡然,这种与众不同是别的男人锦衣玉带,华袍美裳就能模仿出来的吗?”   曦兮脸微红,低头摇了摇。   小离耐心的对曦兮道:“女人也一样,你与二皇子之所以一眼钟情对方,除了缘分以外,还有就是被对方的与众不同所吸引,所以。”小离顿了顿,瞬间提高嗓音:“小姐!千万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和理智,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曦兮瞬间坐正身子,严肃的向小离点点头。   “其实你这样很好看啦!有句话怎么说,清水出芙蓉嘛!”   曦兮闻言瞬间小脸放光,眼睛大大亮亮的看着小离,神态露出孩子气的满足。还是小离好,知道怎样满足自己。   小离得意把头一扬,那是!   清晨的御花园并无落花伤秋之意,反而到处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世间稀有的牡丹洛妃红一丛一丛,娇艳欲滴,五颜六色的菊花满园,紫色的蔷薇点缀着宫墙角落,香气扑鼻,其人心脾。   此刻,京城第一美女梅楷欣被众多管家女子围在身边,慢慢悠悠的赏着满园子的花。   “姐姐今日真是打扮的光彩照人,像神仙妃子一样。”从一品良御史之女良玉湖,不失时机的赞赏着眼前众星捧月的女子。   “是啊是啊,比这御花园盛开的花还要漂亮,真是艳冠群芳!”另一个光禄寺卿之女苏晴立即麻利的跟上。   众女从小就是在这种官家环境下长大,个个都跟人精似的,一看眼前场景,哪有不识趣的理,也都纷纷跟着赞美附和,脸上挂着夸张的表情,甜蜜蜜,笑眯眯的赞美着梅楷欣。   梅楷欣掩嘴轻轻一笑,光华四射,她嗔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晴:“瞧妹妹说的,姐姐怎能和御花园这些常开不败的稀世名花相比,姐姐能有这些花的万分之一就烧高香了,再说众位姐妹的才华气质皆不在楷欣之下,姐妹们如此自谦,真是让楷欣自惭形秽。”   周围众多贵女原本嘴上赞美,心里暗自愤愤不平,尤其是那些爹爹官职比梅楷欣高的,哪里真容得下美名在外的梅楷欣?不过此时听梅楷欣一说,众女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舒坦,有老实的甚至脸上开始不自在起来。   梅楷欣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这种赞叹多了就没意义了,反而惹麻烦,梅楷欣赶紧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这御花园的花,也不知怎么弄的,竟然年年常开不败,个个花型饱满,颜色纯正,真不愧是出自皇宫名匠之手。”   此话一出,众女的注意力果然转到这些稀世名花上,毕竟每种花就是开花的时间再长,也是有花期的。今天有幸来到御花园,真是长了见识,大部分女子心里如是想到。   梅楷欣脸上表情不变的跟着微笑,心里却暗暗有些急,时间不早了,那些皇子侯孙却还没来,难道是情报有误?爹爹早就派人打听好,把这条太子殿下的必经之路告诉她,她吸引这么多高官贵女陪衬在自己身边,就等着太子的到来,好引起太子的惊艳,可是为什么还是没等到。   烟渺亭,位于液太湖一角,走过长长的亭廊,亭子立于水中,小巧玲珑,巧夺天工。   湖水的雾气弥漫到亭中,似瑶池仙境,所以有烟渺之美称,先帝赐名为“烟渺亭”。   曦兮此刻正坐在亭中无聊的喝着茶,那些花有什么好看的,所谓的出自宫廷名匠之手,其实都是花重金从江湖请来的高人,一看那些花,曦兮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没想到三师兄还是喜欢玩花开不败这种幼稚的把戏糊弄这些权贵。   曦兮心里微哂,见到这些花都要大惊小怪,那到了百花谷岂不是连眼珠子都要惊得掉出来。   百花谷的花才真是经年累月常开不败,曦兮最喜欢吃那里的花做出来的各色花饼,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曦兮喝了一口茶,和小离在白雾弥漫,冷气横生的亭子中竟丝毫不觉得冷。   比起烟渺亭这边的悠闲清静,繁花争艳的御花园却是人心暗涌,心计暗藏。甚至还有人惦记着曦兮这位至今在京城未曾谋面的丞相府嫡女。 第十五回 相遇   梅楷欣带领着众女在御花园里赏花,脑中忽然想起一人,心中一动,趁众人热闹说笑之际,转身和颜悦色的看向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丞相府二小姐,云佩椒。   算起来,云佩椒还是梅楷欣的表姐妹,梅尚书和洛尚书是经常往来的亲家,两家有姻缘相结,所以梅家的女儿经常和洛家的有来往,只不过因为洛家女儿洛月算是被家族抛弃的,本身又没有这位丞相大人的宠爱,所以梅楷欣跟这位姨姨的女儿没有多大来往。   前几日听说这位洛姨被扶正了,二小姐云佩椒的地位随着母亲水涨船高,梅楷欣才关注起这位表妹。   云佩椒正想着怎么接近这位前途无量的京城第一美女,发现梅楷欣自己走了过来,还很柔和的冲自己笑,云佩椒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   “云妹妹,好久不见你,怎么不经常找我玩呢?”梅楷欣笑道。   “呵呵,妹妹是想找姐姐玩,只是害怕扰了姐姐清净。”云佩椒马上附和到,谄媚的一笑与梅楷欣标致的微笑相差太多。   梅楷欣立即亲切的交谈起来,云佩椒哪是她的对手,几句话知心话下来,人就投靠梅楷欣了,姐妹俩在热闹的女子队伍里状似亲密,相谈甚欢。   “哎,云妹妹,怎么不见曦兮妹子呢?”梅楷欣状似无意的问道。   佩椒一听曦兮二字,眼神不自觉的变的忌惮,这点变化被梅楷欣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   “姐姐早先一步来了,佩椒没注意她去哪,唉!姐姐自幼生长在民间,性子可能过于活泼,不太喜欢女儿家这些针线琴书谈心之类的。”佩椒低头柔声回答,却字字带针!   众人也都是耳聪明目的,刚才的谈话看似是两人之间,其实众人都听到了大部分内容,只是大家面上不做声而已,佩椒当然也知道,此时众人一听佩椒如此说她姐姐,心里想这个云相府的大小姐看来是个草包,于是或多或少的撇撇嘴,眼神带点不屑。   梅楷欣一眼就看穿了云佩椒的小心机,只是笑笑,没点破:“原来曦兮妹子是性情中人,一无所长也没什么,古人曾称赞:女子无才便是德。”   状似替人解围的一句话,却让云曦兮彻底被扣上了一无所长的帽子。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高手的境界就是:把一切的可能性、不动声色的扼杀在萌芽之中。很显然,梅楷欣就是如此玩心计的高手。   即使曦兮不是如此无才无德之人,到时候众人说起来,也是曦兮的亲妹妹的话有问题,梅楷欣也是受到言语蛊惑,不至于被扣上刻意诽谤之名。   “看佩椒妹妹如此漂亮可人,曦兮妹子的容貌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性子是不是也像佩椒妹妹一样讨人喜欢?”   云佩椒听到最后一句话显然神色很高兴,只是听到梅楷欣问曦兮的相貌,佩椒心里有些不自然,勉强回答道:“妹妹的容貌与大姐相差甚远,大姐长的才是好看。”   梅楷欣听了不甚在意的一笑,一个从小在民间长大,又没接受过琴棋书画的熏陶的女子,能出色到哪里去,就算容貌比云佩椒强点,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她乐意恭维这位未曾谋面的云相府嫡女。   相比御花园的热闹,烟渺亭就寂静了很多。   曦兮一手执起小茶壶,向左手拿的小巧茶杯里倾倒,茶水汩汩流出,清澈透亮,纯正的普洱茶香瞬间在亭子里四溢开来。   雪白的皓腕一抖,茶壶在纤纤素手中挽了一个云鹤飞翔的花样,茶水便停止了从茶壶倒出。   曦兮的外公有很多茶友,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享誉天下的茶圣陆温,曦兮曾向陆温学过一段时间的茶道,直到陆温云游四方,曦兮方才转而跟江湖医圣学了点皮毛医术。   曦兮细品着手中的茶,茶香纯正,口感绵厚清口,曦兮感叹了一下,继续又喝了一口,舌尖打转品味着这人间极品偶尔。   正当曦兮打算咽下一口茶时,忽听到不远处的御花园,一声颤着娇娇嗲嗲,柔媚渗人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太子殿下,楷欣失礼,打扰太子殿下了。”   “噗……”曦兮一口茶没咽下,惊得当场喷了出来。   小离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擦,曦兮嘴角抽搐的看着对面拐角处走过来的一群人。   果然!那个娇嗲的声音正是出自京城第一美女梅楷欣之口。   想起那晚的偷窥,曦兮嘴角猛的抽搐了两下,看到燕白也在人群中,正极力咬着嘴角忍笑,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愚弄。   燕白显然也看到了独坐于亭中的曦兮,两人眼神正好一对,激热的火光交汇之后,俱都有点羞涩的低下头。   转角而来的公子小姐,正众星捧月般围着太子燕叶和京城第一美人梅楷欣。   谈笑间眼神不经意看到对面亭中的佳人时,众人呼吸不禁一滞,有的人连卡在嘴边的话也忘记说完。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盯着亭中的佳人,一时场面寂静。 第十六回 宫宴   白雾缭绕的烟渺亭,端坐着一位美人。   亭中的美人一身笼纱雨寒丝水长裙,白衣出尘,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银丝腰带束住细腰,勾勒出身段的窈窕。微风吹过,铺在地上的裙摆四处散开,荡起阵阵涟漪。   乌黑滑顺的青丝流泻与裙摆之上,如流水般自然的倾泻而下,勾着所有人的心。   美人端坐于石凳上,一手执杯,举止优雅高贵,气度清华大方。   出落的更是得人间而不食烟火、超凡脱俗,一双清泠如墨玉般的美目,更是令人不敢逼视。   一时间,所有的贵公子都神色迷离,所有的女子皆自叹不如。   梅楷欣心里起伏不定,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云佩椒这么忌惮她的姐姐了,梅楷欣心中感叹:原来云曦兮长的真的不逊色与自己,甚至,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分,尽管梅楷欣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   “燕,二皇子。”曦兮看到人群中的燕白,忽的站起来,笑着朝他打招呼,感觉到不妥,连忙改成二皇子。   众人只觉其声音清脆,仿若珠玉落地,闻之如身临仙境。   曦兮好似这才看到其他人,连忙在太子的贴身太监的引领下,一一请安问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忽视,曦兮感觉自己在向太子燕叶请安的时候,他明显有些不高兴。   一行人在太监的带领下,步行进了宴会区,众人免不了拿刚刚一面惊艳的云曦兮,与享誉京城美女之名多年的梅楷欣相比。   曦兮的衣服并不华贵,只是大方得体。一张雪白粉嫩的小脸,素颜倾城。曦兮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没有任何高雅发髻的修饰,最重要的是,她全身上下无一件珠宝首饰,   而梅楷欣却是为了出席这次宫宴盛装打扮,精致的妆容,高高耸起的云仙髻。   一身名贵珠宝,显得华贵异常。   相比曦兮刚才与烟渺亭仙境融为一体的自然和谐,梅楷欣的艳压群芳的确是突兀了一些。   一时间,众人皆往曦兮身上打量,对这个从未谋面,今日一见却惊为天人的云相府嫡女颇为好奇。   曦兮自然的当没看见,笑话,要是这点眼光都受不了,怎么在万千英雄面前打擂比武,何况打擂比武较之无聊的宫宴可是刺激多了。   燕白似是故意停留脚步等着她,曦兮立即转身走向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低声谈笑,当然,免不了对刚才梅楷欣的雷人表现揶揄一番。   众人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看两人似相识很久,谈笑又是极为默契,众公子免不了心里哀叹,看来美人是与自己无缘了!   于是皆识趣的走开,给两人留下一个空间。   任谁都看的出这云曦兮和二皇子之间的暧昧关系。梅楷欣更不例外,她心里稍松口气,只要不是太子倾心的人,她可以先放到一边。   前面太子为首,众人跟在后面,在皇家威严面前,皆不敢大声喧哗放肆,众人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气氛看似和谐的走到了宴会场地。   宴会开始时,当今圣上携韩贵妃在场,众人还稍有拘束。   皇上好像也看出了这点,年轻人的宴会,自己在这好像也不是回事,于是把宴会的主动权交到太子手里,又如来时般,携韩贵妃飘然而去。在场都是十七八上下的少年少女,不一会儿功夫,大家便忘了刚才的严谨拘束,太子又非常善于调节气氛,一时间宴会筹光交错,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除了太子坐在首位之外,其他人坐的位子比较杂乱,男女三三两两,或交错而坐,曦兮自然的坐到二皇子右手边,二皇子左边是太子燕叶。   在曦兮认为,宫宴除了菜色看上去诱人之外,没有什么可以提起她兴趣的。   曦兮拿着那双红木缠银丝筷子。伸向刚端上来的一盘水晶蹄髈,一看那切得大小一致,薄厚均匀,香气撩人的蹄髈,曦兮就流口水,她兴高采烈的伸手夹了一块,刚要放入嘴中。   这时,兵部尚书之子廖兵突然隔着几个座席,朝曦兮道:“听闻云小姐不久前去山庄养病,几时回来的?现在身子可好?”   曦兮听是有人问她,不得不先放下筷子上的水晶蹄髈,朝对面一位长的英气逼人的男子应酬道:“劳烦廖公子费心,曦兮的病已无大碍,前不久刚刚回府。”   曦兮回话之后,继续夹起碟子里的水晶蹄膀,尝了一口,嗯!味道真不错。   曦兮吃的眉开眼笑,打算再夹一块尝尝,可是筷子还没伸到盘子里,对面的礼部尚书之子笑容温和的朝自己问道:“听闻曦兮姑娘年幼在外公家常住了一段时间,敢问那边水土风景可好?”   曦兮不得不先放下伸出去的筷子,抬起头看着他,微笑回答:“苏州位于江南,江南出胜景,风景的确很好。”   然后再次伸出筷子,朝那水晶蹄膀夹去,这时斜对面的将军之子冲曦兮道:“不知江南有何胜景?待有空,可以跟几个兄弟去看看玩玩。”   曦兮伸出的筷子悲催的再次收回,抬头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对面接二连三抛来的问题,眼睛直却往那盛着水晶蹄膀的盘子里瞧。   燕白在一旁看着轻笑,当下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几块水晶蹄髈,放入曦兮的碟子中,曦兮感激讨好的冲他笑笑,又赶紧回答其他公子小姐问来的问题。   曦兮对于这种好奇式提问烦不胜烦,但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一一耐心微笑着作答,趁着空隙,赶紧往嘴里放几块入口即化的蹄髈品尝。   席间,有几个人眼尖的看到二皇子理所当然的为曦兮夹菜,相互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笑容,看来二皇子真的与云曦兮关系不一般。   这时,侍女端上来一盘烤鱼。   曦兮正好吃蹄髈吃腻了,筷子伸向烤鱼而去,但是名门之后吃饭是很讲究的,就是只吃自己眼前的几盘菜,曦兮想到这,又看看那些用膳矜持的大家小姐,无奈之下只好把筷子收回来,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燕白。   不过,曦兮悲催的看到燕白正被人缠着应酬,根本无暇抽身,曦兮也不好意思为了吃鱼打扰人家之间的应酬,只得悲催的皱着小眉头,哀哀的看着那盘被越夹越少的烤鱼。   这时,碟子里突然多了一块烤鱼,曦兮猛然抬头,看到一只养尊处优的纤白玉手,拿着筷子又往自己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香喷喷的烤鱼。   曦兮顺着那只修长的玉手向上看去,衣袖却不是燕白的白色,而是……   绣着金色凤凰花纹的黑色宽袖。金色的纹光明灭不定。   “太子殿下……”曦兮惊讶的看向燕叶。 第十七回 宫宴二   燕白的目光也紧紧盯到燕叶身上。   燕叶眼神一波动,薄唇一抿,对曦兮淡淡轻语道:“当是那天本宫对兮儿的行为道歉,希望兮儿不计前嫌。”说完,一双细长勾人的凤眼对着曦兮轻眨,然后快速的恢复端容,若无其事的收回夹筷子的手。   曦兮闻言顿时了然,知道燕叶是指那天打擂台时对自己无意中的调戏,曦兮本对这件事心里也有芥蒂,只是不好表露出来,今天燕叶假借夹菜给她道歉,曦兮说不受用那是假的。   曦兮心想:燕叶身为太子,能给自己道歉已经不错了,海纳百川,君子厚德,燕叶的确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再加上曦兮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于是当下接受了燕叶道歉,美美的吃起了烤鱼。   而距离二人最近的燕白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还以为是皇兄是为那次在街上两人发生的误会而道歉,夹菜只不过是个幌子。   于是燕白神色慢慢放松,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平坦,继续与人谈笑起来。   而席间其他人以为燕叶是把曦兮当做自己的皇弟媳,夹菜不过是一种认可。   于是一帮人皆自作聪明的做了判断,心中各自衡量云丞相以后在朝廷的地位,一时间,众人皆对云府二小姐云佩椒热络起来,云佩椒顿时受宠若惊,眼里掩饰不住的得意,与一帮围过来的公子小姐们交谈。   宫宴到了高潮,宫里的舞姬上歌舞,美人们腰肢款摆,巧笑倩兮,鼓乐齐鸣点着节奏,众人看的不亦乐乎,席间热闹非凡,谁都没注意到两个悄然而去的身影。   比起热闹非凡的宫宴,烟渺亭此时寂静安宁,湖水在风的吹动下潺潺流动,轻轻击打在岸石上,发出叮咚叮咚的清脆声响。   曦兮与燕白两人坐在亭子里,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享受着微风吹来的清爽。   两人默契的不说话,却丝毫不感觉尴尬。   烟渺亭安详静谧,美如仙境。   曦兮的丫鬟小离与燕白的贴身内监小东子分侍两侧,互看着不对眼。   小东子觉得对面的女人太没修养,站没个站样,眼睛还很不礼貌的四下乱看,这哪像规矩森严的丞相府里出来的丫鬟。太没规矩了!   而小离这是第一次看到太监,以小离看来,如此近的距离不好好观察一下,实在不是她的本性,于是小离好奇的四下打量着小东子,看到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太监朝自己瞪眼,之后还有模有样的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小离觉得煞是有趣可爱。   忽然,曦兮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小离招呼道:“小离,看我给你拿来了什么?”   小离听到声音赶忙凑上前,只见曦兮宝贝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非常大的油纸包,放在桌上,慢慢打开。   燕白看到那里面的东西,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小离惊喜的凑上前,油纸包里赫然盛的是今天宫宴里的食物,烤鱼、蜜汁羊肉、鸡腿、水晶蹄髈……全是小离爱吃的,她眼泪汪汪的朝曦兮感激道:“小姐……”   曦兮赶紧道:“吃吧吃吧,要不是那个鸡腿离我比较远,我能给你拿两根。”   燕白听了这话哭笑不得,感情兮儿在席上那么能吃,原来是在替两个人夹菜。   小离一把抱起油纸包藏在宽大的袖子,一边撕了一条烤鱼放入嘴中,一边转身像亭外走去:“我给你们把风,你俩放心聊吧。”   小东子一听,急了!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侍立一旁,监督自己主子行为端正,不留人话柄,这野丫头竟然提出把风!这把皇家威严放在何地!   小东子立马不干,只是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去而复返的小离拉着走了,小东子发誓自己真的使出吃奶的劲来了,还是挣脱不开小离那两只油腻腻的爪子。   曦兮心里暗笑,小离从小生长在江湖,武艺高强,经验丰富。哪是这些皇宫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能比的。 第十八回 为君之舞   宫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曦兮坐在回相府的轿子上,嘴角的微笑掩饰不住心里的甜蜜。   小离在一旁看着不禁揶揄:“没想到一向活泼大方的云大小姐也有羞涩的一天。”   曦兮有些羞恼,看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小离,曦兮突然很认真的问道:“小离,如果我与白放弃各自的身份,就此赏山玩水,游荡天涯,你说这个想法怎么样。”   小离瞪大眼睛,反问道:“你未回相府以前不是一直在江湖闯荡吗?”   曦兮清清嗓子:“那是在外公家,殷家虽然是武林世家,可我自小在殷家长大,未曾亲自接触到真正的武林,不算是闯荡江湖,何况是自由自在的赏山玩水。”   小离鄙视:“你直接说抛弃联姻责任,跟二皇子双宿双飞不就得了。”   曦兮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一下子扑倒小离要她好看,小离笑着躲闪,黑色的夜幕中,自轿子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第二天,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在京城的上流贵族之间传开:二皇子倾心于丞相府大小姐云曦兮,两人在宫宴上相谈甚欢,甚至二皇子自降身份为云大小姐夹菜。   这件事是由好多公子小姐亲眼所见,并非像以往一般空穴来潮,此事又在一帮有心人士的操纵下,于是流传越发的广,不多时,差不多京城有地位有名望的人都知道了二皇子倾心相府大小姐之事。   只有两个当事人,好像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被人拿去说,就算知道了,估计以两人满不在乎的性子也不会解释什么。   那晚回府,云相就极为快速的接到宫宴的消息,迅速传曦兮见他,让她对白天宫宴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   曦兮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喜欢就是喜欢,何况是两情相悦,于是她承认的很果断,只是引来了云丞相好大的叹息:“你心有所喜爹爹不怪你,可是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   爹爹看她表情决然,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只得转口道:“散了,就由你去吧,出什么事爹来解决,希望圣上能成全你们。”   曦兮听了当场高兴地围着云相叫了好几声爹爹,激动的他老人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后曦兮在云相的一连叹息中,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一连几天下来,曦兮都闷在自己的绣房里装淑女,各府小姐公子送来的请帖她一律拒绝,一是不喜欢这些无聊的酒宴,二是给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假象,让人以为她云曦兮是个标准的淑女,这样把自己恪守闺训的名声传到皇宫里,好让圣上答应赐婚。   这日,曦兮正百无聊赖的在自己的绣楼里画乌龟,突然燕白飞鸽传信邀自己去喝茶,曦兮积攒多天的烦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曦兮让小离易容成自己继续呆在闺房掩人耳目,而自己则迅速装扮成少年样子,立即出去与燕白会约去了。   惊鸿楼,以琴音歌舞盛名。   所谓翩若惊鸿者,大概就是眼前华美的景象。   五颜六色华丽的云裳,长袖飘飘,云雾缭绕,美人一笑倾折了无数英雄的腰,台底下叫好声一片,恰巧舞到旋律激动处,只见中间的那名舞姬越舞越快,长袖素手迷乱了众人的眼,强烈的节奏激动着众人的心,大家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一时大厅里掌声热烈一片,好像大家恨不得把巴掌都拍断了,才能表达出自己心里的喝彩和激动。   惊鸿楼不仅舞姬歌舞一绝,每个清倌的琴技也很高超,一段高山流水下来,清泉般汩汩流动的琴音立刻平复了众人刚才热血沸腾的心,气氛变得安静低调,客人恢复了之前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侍女连忙上茶布菜。   不得不说,惊鸿楼里美女如云,就连个上菜的侍女都长的秀色可餐,曦兮看着眼前正低头为自己布菜的侍女,感叹道。   曦兮和燕白二人此刻正在二楼的贵宾包厢里。   燕白轻笑:“兮儿,这惊鸿楼的歌舞看着可好,能否入得了你的眼?”   曦兮觉得刚才的歌舞跳的的确好,于是连连点头。   燕白温柔的看着她,把自己面前的刺参端到她面前:“惊鸿楼的菜色也是一绝,先吃一会儿,等会有更精彩的节目上来。”   曦兮不客气的接过,不时对一道菜赞赏有佳,燕白立刻把那盘菜换到她的面前。   在一旁正想上前为曦兮夹菜的侍女看到这一幕,身形一滞,看曦兮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惊讶。   白公子的身份神秘尊贵,身份之高连掌柜的都不敢轻易泄露其名讳,而眼前的小少年竟然能劳驾白公子亲自侍候,侍女垂下眼睑压住心底的讶异,记下曦兮的容貌,心里打定主意下回这位小公子来的时候一定通知底下的人好好侍奉。   曦兮自然也注意到侍女的动作,但是她带着人皮面具,自是不怕被人记住,于是曦兮坦坦然然的吃她的菜。   燕白敏锐观察到了眼前的一幕,朝厢房里挥挥手,侍女会意,恭敬的行礼,带着底下一帮侍奉的丫鬟退了出去,顺便为其放下层层纱帐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曦兮低头猛吃了一阵,终于满足的放下了筷子,燕白微笑着递给她茶盅漱口。   这时歌舞正好上来,有人把那阻隔视线的层层纱帐卷起,曦兮看清台上的场景,掌声顺带夹杂着底下众人欢呼雀跃的声音传入耳中。   曦兮惊诧,歌舞还没开始呢,那些人那么激动干什么?   燕白笑着解释道:“那是惊鸿楼的当家舞姬,不禁长的绝色,身段一流,而且舞技超好,在京城歌舞界享誉舞仙之美名……”   曦兮看着台上气压全场的美人,杏眼朱唇,柳腰纤细,随着琴音缓缓的开始,美人手中的长绫高扬起舞,慢慢缓缓的琴音开始慢慢加速,美人随之起舞翩翩,舞到高潮,回眸一笑玉生香,刹那间众人抽气的声音一片。   曦兮看着台上美美的舞姿,燕白在一旁介绍此舞姬的舞姿卓越,名动京城,眼里似乎还流露出一些赞赏。   虽然曦兮知道燕白不会对此女动心,可是看到他对舞姬的赞赏夸奖,心里就止不住的吃味,再看看台子上那个一舞倾城,一笑生香的美人,曦兮心底忍不住的醋意翻腾,冲动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那有什么,我也会跳!”说完就后悔了。   燕白突然住口,惊讶的看向曦兮:“兮儿刚才说什么?”   曦兮心里那个后悔,可是看到燕白含笑的双眸,想到他刚才对舞姬赞赏的眼神。   曦兮冲动的话脱口而出:“我说,她会跳的,我也会跳!” 第十九回 为君之舞二   说完,不顾燕白惊讶的目光,掌风一动,层层纱帐垂落,隔绝了室外的嘈杂。   厢房内,稍暗的灯光混杂着窗外透进来的缕缕金色阳光,映射在四周,显得室内暖暖的情调异常高贵。   宝石蓝的地毯上,曦兮挑断束发的丝带,三千青丝瞬间倾落,脸上的面具应声落地,发出低闷的声响。   蓝毯,青丝,倾城貌。   曦兮唯一用力,装点墙壁的宝石蓝色长绸应声落入手中,曦兮把长绸搭于两肩,旋即随着外面的丝竹鼓乐旋转起舞。   曦兮长绸甩出瞬间收回,朝燕白微微一笑,迷离了他的双眼。   曦兮的确是会跳舞,她在江湖有个姑姑,人称凌波仙子,专用绸缎为武器,杀人像跳舞一样唯美魅惑。   曦兮很小的时候看着漂亮,跟她学过一点身段,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曦兮除了基本的几个动作,早就把其他学的忘姥姥家了。   只是曦兮本身学武,所以手中掌控的绸缎自是力道拿捏正好,收放自如。   而曦兮身体特别柔软而带有韧性,把舞姬跳舞的基本动作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加上曦兮会轻功,旋转飞舞间轻盈灵动,跳起舞来竟比那些舞姬还要缥缈媚人几分。   燕白看着曦兮迷人魅惑的舞姿,目光未曾移开。   随着音乐的急切加速,曦兮越舞越快,软而长的绸缎在她手里恍若有了灵性,燕白的心随着那空中飞舞的长绸腾起放下,随着音乐的加快,绸缎飞速旋舞,燕白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昂。   眼前的人舞姿飞扬,长绸飞速旋转,似融为一体般人绸共舞。到最后,燕白看的眼花缭乱,心神俱迷,已分不清宝石蓝毯上,那飞速旋舞的是人是绸。   “砰……”随着鼓乐的最后一声结尾,曦兮的舞姿也慢慢终止,长绸缓缓从空中滑落,三千青丝随风拂过那绝色的面庞,曦兮舞步慢慢停止,一双清泠如墨玉般的眸子此刻熠熠生辉,樱唇微张喘着气,向燕白看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怪风,把阻碍视线的层层纱帐吹开,斜对面厢房里,有人正巧看到曦兮最后的舞姿,清泠的眸子,舒展的腰肢,轻巧的舞姿,不下于那个刚才在台上引起轰动的京城第一舞姬。   曦兮似乎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却是纱帐被风吹开了,她连忙跑过去想要把纱帐垂下,这时,一块银澄澄的大银子“叮……”的一声落到脚边。足有五十两之多。   曦兮抬头,从对面厢房里传出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赏……”   曦兮眼睛一瞪,冲对面的厢房道:“本小姐不是舞姬,跳舞只给一人看,你刚才无意间看到本小姐跳舞是你的福气,本小姐也不计较了。这银子,打发你家那几只看门狗吧!”   说完,曦兮拿起银子,朝对面一扔,正好扔到其中一个站在厢房门前守门的彪悍侍卫脚底。 第二十回 针锋相对   那彪悍侍卫一看曦兮如此羞辱自家主子,眼睛一瞪就想前,却被厢房里的人制止。   “姑娘,既然是正经人家,就好好的待在闺房,出来做出供人玩赏的举动,难免会让人误会。”冷冷的声音从纱帐之内传出。   曦兮听了这话有点愣,又有点委屈,这时,燕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兄台,我的夫人,我自愿纵容,兄台说这话未免有些逾越了,还有,大方显于世人总比不敢见人,背后讽刺的小人强不止一倍。”   燕白的语言直指纱帐内的男子,他眼光凌厉的盯着纱帐,好像能把里面的人刺穿。   曦兮笑着攀上燕白的胳膊,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可惜重重纱帐可以从里面清楚的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哦?原来是夫人。”纱帐里的人又换了一种轻佻的口气道:“啸野,去把对面的小娘子请来,本少看看是何方神圣。”说道最后,声音竟隐隐含有一些怒气。   曦兮看到纱帐掀开一角,自厢房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朝自己走来,一看就是功夫不弱,底子不错的练家子。   燕白冷着脸把曦兮护在背后,曦兮本想说自己武功不弱,可是看到燕白紧紧护住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咽下了嘴里的话,悄悄笑了笑。   纱帐里面的人冷哼一声。   彪形大汉突然加快脚步朝曦兮过去,立于三丈之外,语气横行,有种不容人拒绝的狠戾:“夫人……”   话还没说完,曦兮紧接着“哎”了一声。   这话给人听起来的感觉就好像是两人在对话,一个人说:“夫人。”另一个人回答:“哎。”   燕白忍不住轻笑出声,宠溺的眼光带着责备看了曦兮一眼。   曦兮躲在燕白背后,不禁洋洋自得,看到对面大汉睁愣的目光,更是不客气的道:“本夫人和夫君还有事,如不奉陪!”   说完,曦兮拉起燕白的手,两人转身就走。   “抓住她!”帐内传来一道冷厉的喝声。   燕白反手把从背后袭来的一个大汉击出去,然后对上其他几个一拥而上的彪形大汉。   曦兮纳闷了,自己又没惹他,他干嘛要抓自己。曦兮眼光余角看到一个黑衣大汉朝自己飞来,就要抓住自己。   曦兮躲闪:“不用这样吧,我又没得罪你家主子。”   大汉不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曦兮,曦兮左躲右闪,眼看就要被逼到墙角。   燕白自然也看到,只是被多人缠身,一时挣脱不开,什么时候京城有这么多厉害的保镖,燕白心里暗暗着急疑惑。   大汉眼看就要抓住曦兮的衣角,却被她滑溜的躲开。   曦兮揉着小蛮腰,继续左晃右闪:“没必要吧,我又没得罪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是不是智障啊!”说完,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看到对面大汉黑沉的脸,连忙赔笑身体却灵活的闪开。   大汉猛然出掌,曦兮一拳要推开,可是大汉仍旧不依不饶的继续扯她,曦兮继续退开,大汉继续逼迫。   两人一推我挡,你来我闪了数十次,曦兮终于发飙了,一掌过去。   大汉作势要出拳,但“咚”的一声,被曦兮一掌推在地,如此重量墩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响!   “我说过,别打啦,很累的!”曦兮揉着小蛮腰大喊。   周围一阵死寂,只听见身前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曦兮回头,发现燕白已经摆平了那些人,神色睁愣的呆在原地,看着对曦兮刚才的出人意料的表现。   走廊一时寂静无声。   曦兮悲催了,她是真的想做小鸟依人的温婉淑女啊!可是情况不允许,曦兮无声的诉控。   纱帐内的男人终于坐不住,倏的起身,冷冷淡淡的声音险些控制不住:“你是不是女人!”   曦兮甚至能感觉到他语调的惊讶,她无辜,她内流满面。   燕白轻笑着走到曦兮身边,趁周围人还在呆愣,抱起她瞬间闪人。   远远的天空传来一句话:“我的夫人,当然是容貌功夫天下第一!”   人已远去,徒留下地上呆愣的众位彪形大汉,和纱帐内冰冷的怒气。   蔚蓝的天空,曦兮被燕白抱在怀里,听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自是受用,激动之下,抱起燕白的脑袋,“吧唧”在脸上就是一口。   亲完,两人突然都愣住了。   然后……   “啊!”两人惊恐尖叫着从天上掉下来,没来得及自救,只听得“扑通”一声,两人双双掉进河里,瞬间惊起寒鸦万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   毕竟燕白是第一次被亲吻,还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亲,身体控制不住是在所难免。   曦兮更是没料到燕白会突然晃神,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两人狼狈的跌进了太溪湖。 第二十一回 求旨   回府之后,曦兮有些微的风寒,不过病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三五天工夫就好了,曦兮的风寒,除了亲自照顾曦兮的小离知道内情,其他人上至丞相府主人下至那群无所事事的奴才,都被蒙在鼓里,甚至都不知道大小姐这两天偶感风寒。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人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之上。   “父皇。”燕白恭敬的对龙椅之上的人行礼。   “老二今个怎么有空来了?”瑞帝慈爱的问道,亲自走下龙椅扶起燕白。   “父皇。”燕白恭敬的半垂眸,规规矩矩的道,“儿臣今有一事相求。”   “哦?”瑞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难得老二竟然有事求他:“什么事,说来听听。”   燕白脸上晕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红,朝瑞帝说道:“那日宫宴上,儿臣相中了一位女子,那位女子亦对儿臣有好感。”   瑞帝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笑问道:“可是近日传的众所周知的那位宰相千金?”   燕白闻言耳更红,却急急向瑞帝解释:“父皇,她虽然活泼大方,但举止言行并不逾越轻狂,这点宫宴其他众人都有目共睹。”   “好啦好啦,寡人知道,这还没进门呢,就先替自家媳妇说起话来了。”瑞帝笑着揶揄。   燕白刚要解释,突然眼前一亮,急急看向瑞帝:“父皇的意思是答应了?”   瑞帝顿时大笑:“老二你自幼酷爱游山玩水,一年有半年在外面,从来不把其他朝廷的事放在心上,今个好不容易求寡人一次,还是为了未来的二皇子妃,想必等寡人的这个儿媳过来门,老二你才会忘记游山玩水,安分的留下来辅佐你皇兄,寡人能不答应吗?”   燕白感激的看了瑞帝一眼:“父皇,儿臣……”   “什么都不必说了,想必丞相也会同意这门亲事,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瑞帝笑道。   直到燕白走出大殿,瑞帝一直微笑相送,只是在转身的刹那,眼里有丝微不可查的复杂深意。   燕白走出大殿,见到谁都给他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把一群小宫女看的面红耳赤。   他本是不想这么早去求父皇赐婚,本想等下一次宫宴选一个好时机再说,只是最近他跟曦兮出门总是遇到些奇怪的事情,惊鸿楼神秘人的出现更是让他提高了警惕,而且那个神秘人还看到了曦兮的真容,为此他心里微有些不安,事后他派人去查,竟然查不到那神秘人的丝毫信息,这件事顿时让他警铃大作。   于是,他顾不得等什么好时机,他便匆匆去太和殿觐见父皇求他赐婚,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想到这,他怪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要是再等一段时间让曦兮在父皇母妃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就更好了。他微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继续微笑着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丞相府,曦兮闷在绣楼里跟小离商量进宫见良妃该带什么礼物好。   良妃是燕白的母妃,宫女出身,后来承蒙瑞帝恩宠,生下了二皇子燕白,从而步步高升,位居良妃。   小离想了半天,道:“其实我觉得你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礼物,良妃出身低微,对儿媳的身世地位肯定很看重,你的身世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   曦兮偷笑:“没想到这个枷锁竟然还能起如此大的作用,我以为除了狐假虎威就没别的作用了。”   小离跟着抿嘴一笑,也就自家小姐把丞相嫡女的身份比作枷锁,其他人还巴不得有呢。   澜漪宫,良妃望着底下拜见的人,微笑着连忙亲自上前扶起曦兮:“云小姐快快请起,云小姐来拜访本宫,本宫今个真是高兴。   ”   曦兮谢恩起身。   良妃望着眼前人姣好的容颜,微微感叹:“云小姐真是个美人胚子,本宫活了这么多年,竟然没见到云小姐这般漂亮高贵的美人儿。”   今日的曦兮为了拜见良妃,特意穿了粉色绣着粉蝶穿花的宽袖长裙衣襟,若是平时,曦兮是不会特意打扮的,今日她特意梳了个润玉髻,既不张扬改过良妃的风头,也恰到好处的彰显她丞相嫡女的地位,可谓用心良苦。   至于容貌,更是不用说,曦兮本不打扮就脱落的倾国倾城,绝色无双,气质又如出水芙蓉一般典雅高贵,素颜去拜访良妃,倒是比涂脂抹粉更能讨得她喜欢。   这些服饰妆容都是小离参谋策划的,一开始她还惴惴不安害怕小离出馊主意,直到见了良妃,看到她眼里掩饰不住的满意和喜爱的时候,曦兮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回去要好好赏小离。   曦兮微微一笑,亲切朝良妃道:“娘娘还是跟二皇子一样叫民女兮儿吧,兮儿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女子,哪有良妃娘娘华贵雍容,娘娘的高贵气质,曦兮可是羡慕的不得了。”   良妃能从宫女升为嫔妃,而且能把这个位子坐的这么稳,必然有她的独到之处和聪慧机敏。   良妃一听曦兮的话,看向曦兮的眼神有着只有两人之间才懂的交流:“是了,兮儿,来了这么久是不是渴了,走,咱们到内室去说些体己话,音雨上茶。”   曦兮和良妃两人眼神交汇,达成共识,良妃亲密的挽着曦兮的手,两人一同笑眯眯的走向内室。   有时候,一些事情还不能公开直说,往往一句问候就夹杂着好多意义,比如曦兮被赐婚给二皇子这件事,或许外界还不知道,但既然曦兮知道了,燕白的母妃也知道了,那曦兮这次与良妃的见面,就不单纯的是向宫妃请安,而是一次未来婆媳之间的互动交流。 第二十二回 圣旨到   曦兮回府之后,就收到好多从宫中赏赐的东西,全是良妃所赐,一时相府热闹非凡,众人皆跟风转舵的前来拜访。曦兮的绣楼也被来的好几拨小姐夫人快踩平了,虽然上面没说什么,但是良妃的举动和云丞相间接的默认已经足够说明了一切。   时光飞逝,曦兮每日笑脸迎人,心里满满的喜庆,等待着瑞帝毫无悬念的赐婚。   这一日,云相府一大早就热闹非凡,二十多名典礼人员,沿着街道,每隔十步立一人,直到云相府大门。   仪仗队伍摆着豪华的队伍前来宣旨。   丞相府内,众人在云丞相的带领下呼啦啦在前院跪了一圈。   瑞帝身边的红人夏公公站在众人面前,庄重的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相府嫡女云曦兮者,含章秀出,柔明自远,淑问外昭,贤惠温婉,寡人赐其为太子燕叶正妃,另有其妹云佩椒者,贤良淑德,特赐其为二皇子燕白正妃,钦赐。”   曦兮闻言,含笑的嘴角顿时凝固在脸上,脑子里轰隆隆的响,好像有被雷电击中,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瞬间起身朝夏公公吼道:“你刚才说什么?”曦兮感觉天好像要塌了,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她不知所措,就想去看看那圣旨是真是假。   云相赶紧拉住绝望疯狂的曦兮,害怕她闹出什么事情,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朝夏公公轻声问道:“夏公公,这圣旨不会有误吧。”   “放肆,胆敢怀疑皇上的圣旨!”   “不敢,不敢。”云相连忙赔罪。   夏公公尖声道:“还不快来接旨。”   曦兮强提起精神谢恩,不敢置信的走上前,抓住那卷金黄的圣旨,颤抖的打开,她此刻希望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她一字一顿的往下看,生怕漏下哪里,眼神定在太子燕叶的那四个字上,轰的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刹那崩塌,曦兮面如死灰,那一瞬间她与燕白的相处的片段快速在脑海里回放,怎么可能,明明她们是那么情投意合,明明他说过等娶了自己就会带着自己去游访名山胜水,明明他说过……   此刻曦兮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圣旨被一旁的云佩椒抢去也毫无意识,她想着自己与燕白相处的那些日子,心里越来越痛,全身凉透,似有什么东西压迫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曦兮难受的拽着胸前的衣襟。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小离的惊呼,众人喧哗的声音,曦兮陷入一片黑暗。   二皇子宫,燕白跪在地上,听到太监嘴里的云佩椒三个字,他倏地起身,一把抓住宣旨的太监,眼神凌厉的问道:“你说什么?”   太监顿时感觉阴风阵阵,一股凌厉的寒气逼来,他哆哆嗦嗦的想说话,可是话说出来,却发不出声。   燕白一把抢过圣旨,看到上面的内容,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秋风萧瑟,吹起阵阵悲凉,他睁愣在原地,圣旨被他甩去老远。   一旁的小东子赶紧拾起圣旨收好,打赏了宣旨的公公,随即遣退了众人。   院子里,只剩下一主一仆,寂寥的站在那,有着说不尽的悲怆。   澜漪宫,良妃顾不上打扮,从椅子上一把扯过风衣胡乱披上,匆匆赶往瑞帝所在的大殿。   “皇上……”良妃跪在地上,望着那个九五之尊,心里紧抽,到底是哪里失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在老二来之前,云相的嫡女就已经被太子请求寡人赐婚,老二来的时候只说是丞相府千金,难道老二要的不是丞相府的二千金?”瑞帝眼神凌厉的问道。   “不是。”良妃张口急忙上前解释道:“白儿喜欢的是……”   说到这,她蓦地住口,惊出一身冷汗,若说白儿喜欢的是云曦兮,那就是抢太子所爱,定会给白儿带来不利影响,若说白儿喜欢的不是云府二小姐云佩椒,那就是欺瞒圣上!   良妃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置信的看着瑞帝,同样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他如此偏心,甚至为了顺利给太子赐婚,竟然瞒天过海把他们蒙在鼓里,让他们以为兮儿赐给二皇子燕白是毫无悬念。   若早看出瑞帝的心思,凭借云相和良妃的手段,费点人脉,上书几次,传点流言,也能让兮儿嫁给二皇子。   可是待到发现,为时已晚。   良妃失魂的跪在地上,看到瑞帝不耐烦的目光,蓦地惊醒,强自笑道:“白儿的确中意云相二女云佩椒,臣妾在这里谢过皇上。”   瑞帝挥挥手,良妃脚步不稳的退下。 第二十三回 面圣   瑞帝看着底下并排跪着的三个人,隐隐感觉头痛。   “老二,你有什么可说的。”   燕白安抚的捏捏曦兮的手,却被曦兮右边的燕叶扫开,燕叶轻轻在曦兮耳边咬牙切齿道:“给孤恪守妇道。”   曦兮一听这话毛都炸了,谁跟他恪守妇道,要不是他,自己就不用跪在这太和殿跟白苦苦哀求了。曦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引来他轻轻一笑,不知为什么曦兮总感觉这笑里带着冷意和怒气。   今一大早,曦兮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丞相府,跟燕白跪倒太和殿,申诉祈求,瑞帝大怒,二话不说,召来太子燕叶,让三人给个解释。   燕白上前两步,复又跪下:“父皇,儿臣与曦兮情投意合,众人皆知,儿臣曾经发誓,若娶得曦兮,定一辈子不纳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燕白坚定的对上瑞帝凌厉的眼神,丝毫不退让。   瑞帝头疼的看着底下的人,转头又朝燕叶冷哼:“老大,你呢?”   燕叶上前跪下,垂下眸子,从侧面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曦兮只看到他的一身华丽的黑袍上的凤凰金纹,在微暗的大殿中忽闪忽闪,明灭不定。   燕叶微抿了抿薄唇,声音冷冷的就像是寒冬的冰块,说出来的话令人心里一抽:“儿臣与云府嫡女最先相遇,接触自然比二弟的多,也比二弟亲密。”   一句话说出来,大殿的几个人表情各异,曦兮瞬间警惕的看向燕叶,他要干什么!曦兮自然知道燕叶说的是什么,她紧张的看了一眼燕白,燕白温润的对她一笑,眼光射向太子:“皇兄,君子不夺人所爱,皇兄说的话又有几人作证呢?皇兄以后是要登九五之尊的人,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皇兄对曦兮的真爱又有几分?”   燕白这话是在含沙射影的讽刺太子娶曦兮不过是为了云丞相的权利,是为了取得朝廷的一部分兵权,根本不是真心实意的爱她。   “那你又有什么证明你对曦兮的爱是全心全意。”燕叶冷嗤,不屑的反问。   “若娶曦兮为妻,儿臣愿意放弃王爷的封位,交出所有兵权,携爱妻归隐田园!”   燕白话一出口,瑞帝眉头紧拧,冷厉的盯着他,太子似是微有些惊讶的抬头,正视着燕白。   燕白嗤笑:“这样,大哥就不用担心皇弟我跟你争权争位子了。”   “白儿!”良妃惊慌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她今早刚起床,得知那白儿和曦兮正在太和殿面圣讨说法,害怕出什么事,顾不得精心打扮就赶来了,没想到刚到大殿门口,就听见白儿那番惊世骇俗的话语。   良妃祈求的看着曦兮,她不求白儿位高权重,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在皇宫生活的人,才知道生在皇家的艰辛。   “白。”曦兮跪在后面,轻轻唤了一声,燕白后背微微一震,复又平静的跪着,曦兮只感觉全身到心无一不在隐隐作痛,她眼泪婆娑的看着燕白的背影。   曦兮抬起头,眼神刀子般的射向太子,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利用自己逼燕白放弃权位,好一个人安安稳稳的座他的太子之位,顺便又分化了云丞相的权利,打破朝里的平衡,从而让自己的势力趁虚而入。   瑞帝深深的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燕白:“老二,你心里真这么想?你不反悔?”   “皇上……”良妃听到这话,心都凉了,这些都是他们设计好的陷阱吧,利用白儿对曦兮的爱意,逼迫白儿放弃兵权,分化他在朝廷的影响力,从而让太子安稳的坐着太子之位。   良妃沉思片刻,看着自己的儿子投来的目光,良妃心底一横,自己在皇宫费尽心血走到如今,这么多年来,不就是为了保白儿平平安安长大吗?什么位高权重,什么王爷太妃,都去一边!她就是想让白儿平平安安,远离纷争,快乐的度过一生。   想到这,良妃冲白儿点点头,对瑞帝笑道:“皇上,白儿的话臣妾没有异议,白儿从小喜爱游山玩水,恐怕真让他入朝为官他也做不出好的政绩,皇上,臣妾第一眼看到曦兮就感觉很亲切,像是天生的婆媳一样,臣妾极是喜爱曦兮呢。”   瑞帝深深的看了良妃一眼:“你们母子倒是同心。”   良妃笑道:“不仅母子同心,兮儿与本宫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太子强横的打断:“首先,请良妃娘娘称本宫的妻子为太子妃,还有,本宫什么时候答应把曦兮让给你们,二弟放弃兵权又与本宫何干!”   良妃心底一紧,他什么意思? 第二十四回 燕叶   这时,云丞相终于后知后觉的得到消息,匆匆进宫,赶来太和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见燕叶从容不迫道:“父皇,儿臣与兮儿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怎会为人力所改,更跟二弟没什么关系。”   “哦,上天注定,这是怎么说?”瑞帝问道。   曦兮面上一紧,突然想到那天月老庙上发生的事情。   果然,燕叶把那天月老庙发生的事情一滴不漏,详细的禀告了瑞帝,瑞帝在听到天赐良缘两个小球被怪风刮到曦兮和燕叶身上时,还拍掌感叹了一番,说姻缘由天注定,一定会幸福,不然将受天谴云云。   曦兮此刻气得肺都炸了,她低声恶狠狠的问燕叶:“你不是答应去解决了吗?怎么出尔反尔!”   燕叶低声轻笑:“傻瓜,这不是解决了吗?”   燕白跪在一旁听着,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天曦兮和燕叶同时被天赐良缘砸中,当时曦兮身穿男装,许多民众都跑来看两个被砸中的男人,燕叶说他来解决麻烦,然后曦兮就和燕白下山之后喝酒去了。   那晚喝酒,之所以燕叶没到,因为燕叶在调查曦兮的身份,然后让庙祝在月老庙的天赐良缘碑上刻下两个人的名字,把小球在两个人的名字上。   也就是说,燕叶比燕白知道曦兮的真实身份还要早,燕白幡然醒悟,悔恨不已,若是自己早知道这些内情,早有防备,就不会如此措不及防,让自己所爱的曦兮嫁与别人了。   燕白边听边悔恨不已。   燕叶跪在地上大声向瑞帝道:“父皇如果不信,可亲自派人去月老庙查看那个天赐良缘碑,当时好多人作证,儿臣不敢妄言,儿臣与兮儿的天赐良缘,还请父皇成全!”   曦兮在一旁急的跳脚:“谁跟你天赐良缘,明明是当时的怪风……”燕白连忙扑过去捂住曦兮的嘴。   “怪风怎么了?”燕叶在一旁戏谑的笑问。   曦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恨恨的瞪了燕叶一眼,心下暗自庆幸,刚才差点就不打自招了。   曦兮转过头,正好看到一旁云丞相瞪着自己,一副眼珠子要掉下来的模样,曦兮不好意思朝他笑笑,随即低眉顺眼跪在一旁。   云丞相此刻真的是惊讶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也是,在云丞相心目中,曦兮一直是乖巧温柔,甚至体弱多病的,有朝一日突然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出去,甚至还能爬那么高的山去求签,跟一个陌生男人得到天赐良缘,还死不承认!问题是竟然把事情闹到太和殿上,这样一来,不到明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云相府嫡女曾与太子相游月老庙,得到过天赐良缘的事情,云丞相到现在没有晕过去算他心理素质好。   不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说,天赐良缘碑上确实刻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名讳,并且好多证人亲口承认七夕那天天赐良缘掉到两个男人身上,一个是燕叶,另一个,自然是女扮男装的曦兮,这下,就算曦兮死不承认也要承认了,她本想说那人的容貌不是自己,可一想,万一燕叶抓住别的证据,自己不但推脱不了这件事,甚至还把自己会易容术的事情昭于天下,到时候就真的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于是曦兮只好垂头丧气的承认,燕白自然也跟曦兮想到一块,无奈之下也只好承认。   相对于中间跪着的三个年轻人心思百转,云丞相和良妃一直处于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瑞帝却在上面乐不可支:“没想到我皇家也出了天赐良缘,还是在如此不可能的情况之下,真是怪缘,怪缘!看来是上天注定!”   瑞帝看到下面跪着的人齐刷刷用诡异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咳嗽了一下,威严道:“云府嫡女照旧为太子妃,老二依旧娶云府二小姐,事情就这么定了。   ”瑞帝一撩袖子,转身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严肃道:“还有,太子与二皇子不经同意私自出宫,罚扣两月俸禄,至于太子妃,太子妃行为出格,不守闺训,就交由其未来的夫婿太子处置吧!”   说完,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人,甩袖子走了。   燕叶拍打着衣服起身,朝云相做了个揖,道:“岳父,小婿有礼了。”   云丞相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燕叶不等他作答,又继续道:“父皇刚才说,兮儿的事由本宫管教,从今往后,岳父可以安心把兮儿交到本宫手里了,本宫不会亏待自己未来太子妃的。”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曦兮以奇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眼前。   云相终于回过神,太子什么意思,难道要兮儿从现在开始就待在他身边?   这时,燕白也回过神,飞身想追出去,被尚还坐在地上的云相一把抱住大腿拼命扯了回来,二皇子不要名声,他的女儿可是要有声誉的。   燕白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点,眼神悲怆的看向殿外,却没有再行动。 第二十五回 惩罚   曦兮一路被燕叶抱到东宫,在路上,她发誓她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就是没从燕叶的怀里挪动半分。   燕叶抱着她一路飞入东宫主殿,指风一扫,沉厚重实的大殿门哐的一声关上。   曦兮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头发已经没了整齐的样子,衣服也皱巴巴的,燕叶皱着眉头看着她现在这幅样子,上前一步想替她整整。   曦兮警觉的脚尖往后退去,在一个自认为离燕叶安全的距离停下来,没注意到燕叶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的眼神。   燕叶盯着她,看她像小猫一样想炸毛却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不由随即一笑。   曦兮看到他盯着自己,虽然脸上笑得灿烂,可是那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却让人心里暗暗叫苦。   曦兮暗自警觉,却突然发现东宫之内竟无一个内侍,诺大的宫殿空荡荡的只余两个人,一股怪异感油然而生。   两人一动不动对峙了半天,曦兮终是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决定先下手为强,她脸上努力挂着微笑,用一种老朋友的语气状似轻松的开口:“太子殿下,真没想到是你。”   燕叶听到这话,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曦兮看到这张绝色的脸,带着狷狂和不羁,心底不由暗叹,真是瞎了这张好看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盯着燕叶:“七夕那天的巧遇是你预先设计好的是吧。”曦兮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看到燕叶身子微微一顿,曦兮愈发肯定,她压下心底的怒气:“那天在打擂台赛的时候,你就盯上了我,查出我是云相府嫡女之后,就想着法子接近我,从而让我喜欢上你,非你不嫁,因为我是丞相嫡女,你可以理所当然求皇上赐婚娶我,然后顺理成章的得到我爹的支持。”   曦兮不顾燕叶欲开口解释,继续道:“可是你没想到我竟然喜欢上了你的二弟,并且我们两厢情悦,你害怕我嫁给二皇子成定局,到时候得不到我爹的支持,所以你立刻求皇上赐婚,并且蒙蔽圣上说二皇子喜欢的是丞相府千金……云佩椒,从而转移了皇上的视线,待二皇子来请婚的时候,皇上自然以为是相府二千金,然后拟旨让我嫁给你,二妹嫁给二皇子。   ”   说到这,曦兮眼神突然变的悲愤:“没想到你真的不给我们一点退路,我与二皇子双双觐见,想请皇上收回圣旨,你却把七夕的事情禀报圣上,说你我缘分是上天注定,皇上确认此事由上天注定,我嫁给你便以成定局,世人皆以为我幸运,得到了太子殿下您的青睐,有谁知道那个天赐良缘我根本不想得到!”   说到这,曦兮顾不得什么礼仪的嘶吼:“你要兵要权,追名逐利!二皇子却心性淡泊,不涉朝政。我爹是个识时务的人,怎会不给你所需的!为什么你偏偏要棒打鸳鸯!”   曦兮边后退边吼,此刻她也不注意什么礼仪形象,只是不停地大声发泄。   “回来!”燕叶薄唇突出冰冷的两个字,打断曦兮的絮絮叨叨,他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快要退到窗户边的曦兮。   曦兮身子一僵,住了嘴,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还差几步她就可以飞身逃走,再也不用回这个阴森的宫殿了。   在一开始进入大殿的时候,曦兮就注意到了这扇唯一没有锁的窗户,刚才曦兮之所以说这么多大逆不道妄自猜测的话,就是为了转移燕叶的视线好逃走,慢慢渡到窗户边,好趁机逃走。   可惜还没逃,被燕叶发现了,可见此人观察细微,城府有多深。曦兮想要逃走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暗想不知道被他逮到下场会不会很惨。   “我数到三,你乖乖过来,别逼我动手。”燕叶眼神犀利霸道,冷冷的语气夹杂着怒气袭来,曦兮身子不由一颤,看向他。   “听话,过来。   ”他放柔语气,声音不减严厉:“你想逃走就要承担得起我的怒火,你若过来主动认错,我可以不追究。”   “一。”他盯着她缓缓张开口。   曦兮心里莫名一紧,她盯着燕叶渐渐走近的身影。   “二。”冷冷的声音如鞭子击打在心上。   曦兮顾不上别的,眼神聚焦,集中精力提起一口气,瞬间转身飞向窗外,身法轻盈如风,手臂一挥,手指快如闪电,指风一扫,窗户打开,她心中一喜,把轻功发挥到极致,纵身往窗外一跃。   “啊!”就在快要飞出窗外的时候,脚踝被一只手大力捏住,力量之大几乎要碎了一般,曦兮不由的惨叫出来,身子跟着往后坠去。   眼看就要被拉回去,曦兮不死心的用手抓住窗户口,死死拽住,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什么。   燕叶气的眼睛发黑,他狠狠把她圈住,一把将她掳了过来。   曦兮被扔到大殿里,窗户砰地关上,她揉着几乎被捏碎的脚踝,臀部隐隐作痛,看到走过来的燕叶,她心底一紧张。   燕叶一步一步走向她,靴子落地的声音击打在她的心上:“我说过,既然不乖,就要承担我的怒火,兮儿。”   “别叫我兮儿,你不配!”   曦兮话音落下,燕叶的眼睛突然变的幽黑,惊涛骇浪的怒意翻滚而来,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攫起她,让她贴近自己的怀里。   “你再说一遍。”冷冷的声音夹杂着怒意瞬间袭来,眼神如刀锋般凌厉尖锐。   曦兮怕怕的往后一缩,打定主意先不惹他,于是她乖乖的闭上嘴,装哑巴。   燕叶似是很满意她的表现,手指勾起她的白皙的小下巴,轻轻摩挲,曦兮不敢轻举妄动,身子僵硬的被他圈在怀里。   燕叶的手滑过她纤细的脖颈,顺着一路往下探去,曦兮惊恐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燕叶不答,手自顾往下探去,挑开胸前衣襟,燕叶明显感觉到怀里人轻微一颤,他轻轻一笑,突然,带着怒意和惩罚狠狠一捏!   “嗯……”曦兮顿时有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感,让她既痛苦却又抑制不住的出声,原本白皙的肤色渐渐转变成粉嫩的微红。   燕叶看着她妖媚又痛苦的表情,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喉头一动,带着炙热的沙哑的声音,他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第二十六回 东宫   “嗯?”说完,燕叶手掌又是大力一捏,曦兮顿时浑身酥软,她强自撑着,只是那感觉却怎么也遏制不住。   燕叶手指不住在她娇躯上游移,处处点火,曦兮尽量抑制着自己不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身子却不听使唤的轻颤。   就在怀中的小人呼吸凌乱,燕叶强忍着,手指勉强离开她的身体,他要等到新婚之夜再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曦兮迷茫的睁开眼,看着他,蹙着眉间,迷茫的眼神流转波动,似是在嗔怪他为何要停下。   “怎么,还是不满?”燕叶轻笑。   曦兮猛然清醒,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疼痛让她保持了冷静,却又让她对刚才自己那羞人的表现更加无地自容。   曦兮强自镇定的望着他,嘴里的话极尽嘲讽:“你就算是让我失态,又能怎样?我的心永远不在你这里,像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我一辈子不会爱上你。”   燕叶猛的抬头死死盯住曦兮,怒意如惊涛骇浪一般狂涌而出,他上前一步,狠狠钳住她的双肩,力气之大让曦兮痛的忍不住流泪,曦兮强自忍住在眼眶的打转的泪水,倔强的看向他。   燕叶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在她的眼泪终于痛的忍不住留下来的时候,他浑身散发的迫人气势一收,高涨的怒火突然如潮水一般悄然退去。   燕叶俯下身轻轻允去她眼角的泪水,用一种她看不懂的似喜似忧的眼神盯着她:“你不爱我,所幸我娶到了你。”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曦兮听了这话,心里一闷,气的想骂人。她认为燕叶的意思是,自己虽然不爱他,但是燕叶还是得到了她,得到了她背后的权势和支持,所以无论自己爱不爱,一切都已成定局。   燕叶转身离去,华丽的黑袍里隐藏着曦兮看不懂的情绪,金色的凤凰纹边忽明忽暗,明灭不定,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   曦兮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忽听到大殿门口,他醇厚低沉的声音传来:“本宫的未来太子妃下月嫁入东宫,为熟悉宫规仪训,本宫特允其这段时间留在东宫,由专人学习教导。”   然后是太监询问是否拟旨的声音,燕叶似是答了几句,曦兮隔得太远听不清,隐约听得其中一句好像是说:“派几个得力的嬷嬷侍卫照顾她,新调来的宫女太监一律撤走。”   曦兮仔细倾听,不一会儿,燕叶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上。   云丞相刚刚回府,就接到东宫传来的口谕,曦兮因为要学习宫规仪训被留在了东宫。   云相谢恩接过旨,转身就听到众人一片恭喜附和的声音,他一一回礼道谢,然后把这些送礼恭喜的人都亲自送出府,回到书房,云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都说他两个女儿嫁的好,世人道他这回肯定是步步生莲,深的皇帝信任,可有谁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和无奈,他本无意让兮儿攀附太子,可谁知,唉!云相深深叹了口气。   京城一区的大道上,燕白抬起头望着那块二皇子府的匾牌,微微苦笑,心生荒凉。   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飘飘洒洒落在青石砖上,带着一层雾气笼罩着清一色的石街,凉凉的秋意渗入骨髓,冷冽的秋风比冬天的雪还要让人感到寒意。   有几个穿的少得从宫里来的小宫女已经开始站在一旁牙齿打颤。   良妃掀开轿帘望着儿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子大婚后,除太子留在东宫外,其他皇子不能再住在皇宫,而是搬出皇宫,住在皇上在宫外批赐的皇子府里,皇子的母妃也随之搬出来,这是皇家的规定。   良妃原本承蒙瑞帝恩宠被挽留,她以不符规矩为由婉拒了瑞帝的恩赐,跟着儿子一起来到皇子府住下。   燕白本以为搬出宫来住能更方便见曦兮,却不料曦兮被燕叶留在了东宫,如此一来,一个在宫外除非要事不能随意进宫,一个在宫内被人严加看护,两人竟是一面见不到,更别提什么说上几句话了。   良妃微微一叹,太子做事的果断狠戾与瑞帝的明显偏心是她没想到的,只是可惜了白儿和兮儿这对苦命的人。   她下来轿子,挥开上来服侍的侍女,轻轻走到儿子身边,握住他的手,燕白感应到,回头朝母亲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可这一笑却另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心酸。   “白儿。”良妃望着他梗咽。   “母妃。”燕白安慰的拍拍母亲的手,亲自扶她走进皇子府大门。   燕白何尝不知道母亲的辛苦与无奈,父皇这一生最喜欢的女人就是已逝的天思皇后,据说当年父皇曾为天思皇后不顾百官阻挠下令废除后宫,可谓盛宠之极,却不料天思皇后红颜薄命,产下太子后边撒手人寰,父皇闻后大恸,不吃不喝守在先后灵前,经百官劝谏上书甚至所有诰命夫人入宫跪谏,三月后,父皇才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开始料理朝事。   燕白的母亲本是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先后死后,本应该随之而去,却被下命留下来服侍瑞帝。   有一年,先后的祭日,瑞帝大醉,恰巧遇到正在怀念奠基先后的大侍女,于是一时的恍惚中宠幸了她,没想到珠胎竟结,十月后诞下二皇子燕白,母随子贵,她随之被瑞帝升为良妃。   燕白心想,父皇对母妃是没有情的,在外人看似盛宠,其实不过是对先皇后的怀念,母妃自是知道这点,在后宫中行走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来没逾规过,所以一直平平安安的生活在后宫,保护自己,看着自己平安长大,如今母妃终于从暗不见光皇宫出来,逃脱了先皇后的影子,不用再担心后宫争斗,母妃应是很高兴吧!燕白低头看着良妃头上的玉钗金钏,心底却只觉得无尽悲哀。 第二十七回 教习一   云曦兮被赐婚太子的圣旨一下,各府官员的动作立马多了起来。   梅楷欣摔坏了九副古董茶具,打碎了一个花瓶,推翻了一张桌子,最终还是觉得气闷。   梅楷欣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本以为太子妃之位会是他的,就算不是她的,也应该是其他上得了台面的人来做,谁知道竟然让一个在乡下生活了很多年的土包子来做。   梅楷欣不得不承认云曦兮比自己长得漂亮,但是她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比云曦兮差,要不是云曦兮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就凭那张漂亮的脸蛋,她梅楷欣就有足够的理由捏死她!   “查出来了没有?”   “回小姐的话,现在坊间和皇室都流传着一段故事,说太子爷和准太子妃其实早在民间七夕节相逢,并且在老天爷的安排下在月老庙得到了天赐良缘,太子爷认为是上天的赐予,于是向皇上求旨赐婚,当地庙祝在征得太子的允许下,把太子夫妇的名字刻在天赐良缘碑上,以示上天的恩宠和赐予。”   梅楷欣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怪不得太子那天为云曦兮夹菜,原来两人早就有了关系,只怪自己调查的不仔细,梅楷欣冷冷的道:“那二皇子跟云曦兮是什么关系?”   来人连忙低头不敢看梅楷欣的脸色:“昨日太子亲自在东宫承认,二皇子在宫宴上之所以对准太子妃那么殷勤,是亲自受太子本人所托,照顾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太子害怕自己主持宫宴,对准太子妃照顾不周,故才托二皇子照顾他未来的皇嫂,太子的情深意重一时被民间和皇室传为美谈。”   “滚!”梅楷欣嫉妒的脸都扭曲了,原来她竟然不知道这么多事,若是早先在宫宴之前得到这些消息的话,凭借她爹爹梅尚书的势力和手段,怎么也不会让云曦兮坐上太子妃的,白白的浪费了这个好位子!   那个汇报的仆人听到那声滚,忙不迭的行礼退下去了。   话说如今曦兮待在太子宫里,自是听了不少关于燕叶和她之间的传闻,曦兮一边气愤燕叶颠倒黑白的行为,一边暗自心惊此人城府如此之深,心机之重,把一干人蒙在鼓里,最后大局已定,让那些人白白废了那么多心血,眼睁睁看着这个太子妃的头衔落在自己身上。   曦兮不由叹气,这些人得不到太子妃之位,恨得不是燕叶,只会是她!   这件事,燕叶用的一石二鸟之计,既得到了丞相府的势力支持,大权在握。又祸水东移,把人们的视线引到她身上,而燕叶自己不但什么事都没有,还落了个情深意重的美名。   她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竟然遇上他这种人。   曦兮正犹自生着闷气,一个嬷嬷过来道:“启禀准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已回宫,请娘娘前去宫门迎驾。”   曦兮吃惊的瞪着那嬷嬷:“怎么还有这规矩。”前殿的宫门到这里总共不到一百步而已,又不是什么凯旋而归。   苏嬷嬷低头不答,又语气强硬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请准太子妃娘娘前去迎驾!”   曦兮无奈地起身,跟随苏嬷嬷走到前殿。   燕叶正在前殿被宫女伺候着褪去外袍,只着里面的黑色宫锦纹龙刺绣的便衣,看到曦兮自内殿出来,惊奇的望着她笑道:“兮儿怎么出来了,外殿冷,小心着凉。”   曦兮看着燕叶那张笑的明艳的脸,心里暗骂虚伪,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惊讶的样子,“难道不是殿下让兮儿出来的吗?苏嬷嬷说殿下回宫,兮儿是要出来迎驾的。”   燕叶看向苏嬷嬷的眼神有些冰冷:“谁让你不经本同意要求太子妃出来迎驾的?本宫从现在开始免去太子妃的迎驾,你们不准再逼她!”   苏嬷嬷扑通跪在地上,低声应道是。   “兮儿谢过殿下。”曦兮面上笑的甜蜜,却暗自腹诽燕叶虚伪,她就不信没有他的允许,这些宫人敢私下自作主张。   燕叶搂住她,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向内殿走去,燕叶知道曦兮不喜这么多人盯着,于是遣退了宫人,顺便关上殿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一到内殿,曦兮甩开燕叶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自顾自的坐在桌子旁喝茶。   燕叶脸色顿时黑了,眼神冷冷的盯着曦兮:“这就是你的为妻之道!”   曦兮嗤笑一声:“太子爷,事情内幕你我都知道,什么为妻之道,我看你是入戏太深了吧!”   燕叶不为所动,继续道:“苏嬷嬷从小看着孤长大,在你嫁过来之前,都是她掌管东宫,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她。”   “她是你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稀罕掌管什么东宫,我要回家你让吗?”   燕叶闻言攥起的双拳,手臂上青筋暴起,良久,他慢慢平静下来,走到曦兮身边,柔声道:“今天学了一天的礼仪,可是累了?”   曦兮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在听清楚他说问的话后,不怀好意的一笑:“你问问那些教习嬷嬷吧。”   燕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唤人道:“来人,传教习嬷嬷们上来。”   不一会,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传来,燕叶搂着曦兮一同坐在内殿中央的软榻上。   燕叶看到曦兮一副古灵精怪不知轻重的样子,突然在她耳边恶狠狠的威胁道:“若是你今天表现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曦兮听了这句话,顿时一噤,燕叶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参见准太子妃娘娘,娘娘圣安。”整齐划一的叩拜声传来,只见底下齐齐的跪着一排深色宫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教习嬷嬷。   “起来吧。”燕叶扬声道:“今日太子妃的课程学的怎么样?”   那几个嬷嬷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嬷嬷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呈上一叠纸:“殿下,这时今日准太子妃娘娘做的对联。”   燕叶从内监手里接过,展开一看。   上联出:湖光和,潭面磨,秋水长天与雕琢。   对曰: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   上联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对曰: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上联出:百炼成钢绕指柔。   对曰:大家且看树上有猴!   上联出:月圆赏,笑颜欢,红壳香脂供人尝。   对曰:茶不思,饭不想,螃蟹也不香!   一旁又有嬷嬷上前道:“这是准太子妃娘娘今日做的诗词。”   燕叶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曦兮,从内监手里接过另一个教习嬷嬷呈上来的诗词。 第二十八回 教习二   以花为题作诗。   采菊东篱下,莫道不销魂。   梦里相见欢,怎能摸到人。   花香满园飘,菜农地里蹲。   月照花影移,有人偷花盆!   以乐趣为题作赋。   大海呀!它全是水。   地狱呀!它全是鬼。   骏马呀!它四条腿。   看诗词的傻子呀!他咧着嘴……   燕叶眉头一挑,看向教习嬷嬷,那嬷嬷跪在地上面色难看的朝他咧了咧嘴想解释什么。   燕叶忍住嘴边的笑意,继续往下看。   以无常为诗。   少时离家小,待到回家老。   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   美人一挥手,大家快点走。   世间太无常,地狱瞅一瞅。   燕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揶揄的看着身边一脸娇憨的曦兮,“这就是你今天的课业?”   “哈哈哈!”燕叶大笑出声,声音响彻殿宇,把坐在一旁等待被骂的曦兮吓了一跳。   “下去吧。”燕叶冲几个教习嬷嬷一挥手,又对曦兮道:“明天我给你找几个真正的帝夫子教你,这些嬷嬷着实不好用。   ”   当夜,燕叶心情舒畅的就寝了。   曦兮被侍女带到太子妃的寝宫,在侍女的服侍下入睡。燕叶没有大发雷霆出乎她的意料,只是,曦兮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蹙了蹙眉尖,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终于在清晨得到灵验。   这日清晨,曦兮早早的起身梳洗,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昨日的那几位教习嬷嬷因为教导太子妃不利,被太子亲自问斩!   曦兮看着一旁侍女望着她时哀怨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燕叶这是拿那些宫人的性命威胁自己!警告自己不要耍小性子,不然那些宫人的生命将会受到威胁。   曦兮不是什么善人,但她也不想无缘无故与人结仇,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身边服侍自己的人失去性命,先不说这些宫人怨气冲天,导致宫里怨声载道,就是曦兮的名声也必将大受损害,本来想致曦兮与死地的人就多,若是连身边的宫人都得罪了,这日后在宫里行走可就寸步难行了。   她怒气冲冲的走进太子寝宫,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燕叶好像刚刚起床,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他不以为意朝曦兮的一笑:“我要的是一个对夫君听话乖巧的夫人,那些人身为教习嬷嬷却没把你教导好,活着还有什么用?”   “你明知……”曦兮刚想说你明知是那我装的,不是那些宫人的错,转念一想,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于是又暗自把话咽了回去。   “我明知什么?”燕叶眼神如刀般锋利,俯下身,盯着她沉声低问道。   曦兮有些心虚垂下眼皮,撇开头。   “过来替孤更衣。”燕叶命令道。   曦兮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转过身。   “孤再重复一遍,替孤更衣!”燕叶声音隐隐有发火的征兆。   曦兮当没听见的不理他。   燕叶突然笑了,脸上绽放出绝美的笑容,“今日谁当值,怎么教导的太子妃?”   曦兮身边的宫女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惊恐的叩头请求饶命。   燕叶挥挥手:“拉下去。”   宫女的哭喊声更大了,死死拽住曦兮的裙边不让侍卫拖走。   “我伺候你!给你更衣还不行吗?你别让她死!”曦兮无奈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朝服。   燕叶饶了那个宫女的命,满意的低头看着曦兮为自己更衣:“这才是身为妻子应该做的,你说呢,兮儿?”   燕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横与霸道,曦兮别扭不过他,只得违心的轻轻嗯了一声。   “呵呵,为孤带朝冠。”燕叶心情大好,勾起手指刮了刮曦兮白嫩的小脸。   “是。”曦兮答应着,她虽然怨恨燕叶的心狠手辣,却不得不乖乖服从。   一切打理完毕后,曦兮带领宫女送燕叶到外殿。   “殿下。”曦兮乖巧的恭送。   “回去吧,外殿冷。”燕叶缕缕曦兮耳边的发,亲昵道。曦兮转身就走。燕叶看着曦兮头也不回的走进内殿,脸色蓦地一沉,眼里似又有些无奈与苦涩。   那晚跟曦兮分开之后,迦兰跟他汇报,发现几个教习嬷嬷跟宫外的人有联络,似是在汇报太子妃的情况,燕叶一惊!这些教习嬷嬷除苏嬷嬷外,其他都不是他的人,有眼线混进来是一定的。   燕叶想到之前查看曦兮课业时她做的那些诗词,那些诗词本就是她调皮捣乱的杰作,水平就不用说了,若是传出宫外,让有心人知道,难保不会借题发挥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他立马下令让迦兰把那些教习嬷嬷处理掉,然后全部换上自己的人,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二是吓唬吓唬那个调皮的小丫头让她收敛点。   燕叶想到今早曦兮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轻轻一笑,眼里浮现出一丝宠溺,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深沉稳重。   他转身黑袍一甩,金光流溢,心情大好的往朝堂走去。 第二十九回 小离入宫   余辉斜照,夕阳如残血一般晕染了整片天空,柳树凋零,只剩下丝丝枯柳枝,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摆。   “小离姑娘,请问姑娘把在下叫出来有何贵干?”燕白依旧一身白衣,只是周身气质不再流转那种飘如流云的风流蕴藉。温润的眸子里只剩下愁绪和思念。   “几天之后我要入宫伺候小姐,害怕到那时候见不到你,所以事先来找你。”小离吹着牛皮糖,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燕白蓦地抬头,眼里迸发出一种狂喜:“什么意思!”   “我说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只有一次机会,等我进了宫,你跟她想联系就难了。”   燕白随即深深看她一眼:“兮儿知道你来找我吗?”若是不知道,到时候把消息传到宫里反而添麻烦。   “你把我家小姐当傻子看啊!我陪着我家小姐从小闯江湖,经验主意比你这个从小金窝里长大的人不知多多少,小姐早在那日清晨进宫之前就同我交代好了不同的应对方案。”小离不耐烦的朝燕白翻白眼。   燕白深深向小离鞠了一躬,行礼道:“既然如此,姑娘的大恩大德,燕白没齿难忘。”   小离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也不避开,等他的礼行完之后,反而伸手朝他比了个五。   “嗯?”燕白不明所以。   “笨啦!让我传消息,五根鸡腿作为报酬,报酬现付不能拖延。”小离恶声恶气。   燕白突然想到那次宫宴,兮儿专门从席上偷偷带了些好吃的给小离,如今看小离跟自己要鸡腿,不由的失笑:“原来你爱吃鸡腿。”   小离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焦急道:“天色太晚了,我得回相府,不然她们会怀疑,事情你放心,鸡腿派人今晚偷偷送到我的房间就行,门口挂着一串辣椒的房间。   ”说完,不顾燕白回答,纵身往相府方向飞去,几个起落间,消失在燕白的视线中。   二天后,东宫下旨,让太子妃娘娘的丫鬟小离进宫陪主,学习一品女官礼仪。   “这几天盯好那个叫小离的丫鬟,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的地方,立即向孤汇报。”冷冷的声音传来。   “是!”迦兰领命而去。   燕叶转过身往内殿走去,曦兮正在里面大发脾气嫌侍女不合她心意,吵着让小离进来。   “好了好了,孤已经下旨,让那个小离进宫,你吵的也累了,吃点东西吧。”燕叶软语温言,安慰着眼前大发脾气的绝色女子。   曦兮听了他的话,蹙蹙小眉尖,小嘴嘟了嘟,算是答应了。   周围侍女艳羡的看着这一对准夫妻,悄悄退下,私底下流传太子多么宠爱这位云府大小姐,说话的语气中不觉流露出羡慕,宫里的老嬷嬷却不以为然,在宫里混的年岁多了,这种场面见的也多,谁不是在刚进宫的时候备受宠爱,以后就慢慢淡了,只是这位云大小姐太不识好歹,如此乖张狂妄,若是有一天失宠了,从高处云端跌下来,有她受的!   三天之后的下午,小离进宫,被升为太子妃的贴身大侍女,那晚,太子妃高兴之下,多吃了一些饭菜,并主动与太子谈笑攀谈,东宫这天晚上前所未有的其乐融融。   吃饭的时候,曦兮水灵灵的大眼黑白分明的望着燕叶,毫不客气道:“燕叶,我不喜欢那个帝夫子,凶巴巴的,还老让我背书。”   燕叶对她直呼自己名讳,这种不敬的行为不以为意,宠溺的捏捏她的香腮:“太子妃必须德才兼备,不然会被人笑话,孤是考虑到你从小不在相府长大,诗书这方面欠缺,所以才为你准备的帝夫子。   ”   曦兮闷闷的低头,燕叶看她那可怜的小模样着实惹人怜爱,不由的轻笑,引来曦兮恶狠狠的瞪视,看在燕叶眼里却像娇嗔。   傍晚,曦兮回到自己的寝殿,在宫女的服侍下入睡,单留小离一人留下夜里服侍。   “怎么样?联系到了吗?没被人盯上吧?”曦兮紧张的看向小离。   “幸好我几天之前就已经跟二皇子见了面,不然真的联络不上,小姐,太子手底下的人做事苛刻到变态,白天晚上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连上厕所都能感觉到他们在外面和屋顶守着。”   “废话!”   曦兮刚说完,突然盯着小离:“这么变态!”上厕所都盯着,这种精神是多么的伟大。   小离眼泪汪汪的猛点头。   “呜呜……”   主仆两人好像预料到了未来东宫之中艰难地日子,在床上抱头痛哭起来。   良久,曦兮抬头:“必须想办法先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引开,不然会阻挡我们做事。”   小离点头,哧溜一下钻进曦兮暖暖的被子:“咱们明天动手吗?我好困。”   曦兮打个哈欠,“嗯,明天动手。”说完,也钻进被子,两个女孩子相拥着沉沉睡去。   太子寝宫此刻灯烛未灭。   燕叶留在东宫陪了曦兮一天,直到夜里才有空处理今天积攒下来的一大堆政务。   “主子。”   “查了吗?”燕叶冰冷的声音不变,头也不抬,手依旧飞快的批阅着奏折。   “据属下的人汇报,这几日那个丫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迦兰道。   半响,燕叶从奏折里抬起头,疲倦的揉揉眉心,闭上眸子斜躺在榻上,他的声音冷冷淡淡,在广阔的大殿里异常飘渺,“迦兰,你说她什么时候让我省心?”   迦兰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他不懂这些感情,他的生命中只有效忠主上,主上的命令他努力做到最好,让主上放心,就是他最大的目标。   燕叶犹自笑了笑,挥挥手,让迦兰退下。   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人的身影,金色的凤凰流纹半映在昏暗的烛火上,明灭不定,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孤单。 第三十回 作诗   虽然已入秋,东宫的百花园却依然没有颓败之象,处处都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亮花了人的眼。   今日,太子妃闷得慌,众人急忙出主意逗太子妃解闷,有侍女提出来赏花,太子妃带领众人来到花园,看到眼前万紫千红,美不胜收的景象果然心情舒畅,笑开了颜。   “小离,这院子里开的花真漂亮,咱们以花为题,作诗吧!”   “小姐,小离是丫鬟,哪里懂得这么高雅的东西,小姐兴致这么好,做首连环诗赏给奴婢吧!”   花丛外帝夫子的身形一顿,打定主意,悄悄踱步到一丛花后静静听着。   “那好吧,小离先出三个字打头。”   “是,小姐,小离也没什么文化,就以赏花归三字打头吧!”   某人做沉思状,望望天,复又望望地,清了清嗓子,注视着外面的美景,深情道:“赏花归去马如飞。”   “好!”小离鼓掌,十丈之外,站立的众侍女不屑的看她一眼,第一句就拍马屁。   某人继续兴致大好的吟道:“去马如飞酒力微。”   “小姐做的好好耶!”小离拍巴掌赞美,顺便把抄在手上的第三句给曦兮看。   “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曦兮一口气把诗念完,状似羞涩的问道“小离,本小姐做的怎么样?”   “小姐,您的诗真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耶!”   其实这首诗是曦兮用十根烤翅从小离手里换来的,至于小离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曦兮就不管了,只要这诗能唬得大燕国的翰林学士就行,而且小离一向在收集诗词这方面渠道很广,以前时不时亮出一首让人折服的绝世好诗给她和表兄们显摆显摆,曦兮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随即,曦兮看着满园的芬芳,顿时诗兴大发,又即兴做了一首:“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在亭外服侍的众侍女嬷嬷也都瞪大了眼睛,她们虽然不精通,却也能听出这是首好诗。   花丛外,帝夫子悄悄的听完,立马身形不稳向东宫主殿走去,他要跟太子汇报,太子妃精通诗词,天赋极高,他这个帝夫子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还是继续回翰林院研究学问吧。   傍晚,曦兮与燕叶在小离等侍女的服侍下一同用膳。   燕叶仔细的看着曦兮的容颜,突然问道:“曦兮今日玩得可开心?”   曦兮笑着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帝夫子怎么没来?是病了吗?”   燕叶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曦兮,曦兮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心里却在不停地打鼓。   终于,燕叶绝美的脸上轻轻一笑,“帝夫子说你才华极好,不需要再学了?”   “嗯?”曦兮疑惑的看着他,心底一松。   “今日你在作诗的时候,帝夫子有幸听得。”燕叶淡淡解释道。   曦兮装作很惊讶自己私下做的诗被外人听到的样子,面上还做出终于不用听帝夫子讲课的高兴神情。   燕叶看着她,眸色变深,一把她揽进怀里,曦兮羞涩的挣扎,心底却是非常厌恶。   宫女们都红着脸退下,顺便把想搅局的小离打包拖走。   燕叶强横的把她拖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耳边却说出让曦兮心底一寒的话:“别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   曦兮挣扎的腿一僵,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太子爷你在说什么呢?曦兮听不懂。”   燕叶轻笑,却让曦兮打心底生出寒意,他手指摩挲着曦兮柔软的嘴唇,动作轻柔,眼神却犀利无比:“你只要乖乖听我话就好,兮儿,叫夫君。”   燕叶看着曦兮润红水嫩的小嘴,眼神变得霸道深邃,低头想一亲芳泽。   曦兮趁他不注意,一下子从他怀里钻出来,滑得像条鱼。   由于被燕叶猜测和非礼,曦兮现在连做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她背对着燕叶,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不甘和恨意。   燕叶一下子沉下脸,眼神变的狠戾霸道:“还是我数到三,你乖乖过来,若你不听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在大殿上狠狠揍你一顿再要了你。”   曦兮听得心惊胆战,想到他平日的所作所为,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些事来,她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朝燕叶挪过去,小嘴还不停嘟囔:“你一会儿不信任我,一会儿又想轻薄我,这会还吓唬我。”   曦兮试探的抬眼看过去,正好与燕叶凌厉的眼神对上,她心虚的不再说话,只是表面上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燕叶也不催她,就坐在那等着,曦兮慢慢往前挪着,看离他还有几步,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复又咬咬嘴唇,似乎真的很委屈的样子。   燕叶看到她可怜的小模样,真想让人好好怜爱一番,他一把拉过曦兮,随着一声尖叫,曦兮被他压在桌子上,硬硬的木头隔得她的背生疼,曦兮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惊恐,“你要干什么?”   燕叶不答话,只是眼神更加幽深,他贪婪的盯着曦兮诱人的曲线,曦兮心里一阵绝望,难道他真的要这样羞辱自己吗?   燕叶大手沿着曦兮美妙的曲线游走,大手刚想扯了那层碍人的衣料。   “太子殿下,皇上召见殿下有事。”一个清冷的声音不适时宜的打断了燕叶狂热的举动。   燕叶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正惊恐不定的看着自己,他邪邪一笑,神色不减狠戾:“这次只是吓唬你,若你还不听话,夫君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   他抚上她泪水点点的小脸,柔声道:“叫声夫君来听听。”   “夫君。”曦兮无奈地叫了一声,娇娇软软的嗓音由于刚才的哭泣带着些沙哑,“父皇传召,夫君还是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燕叶这才满意的笑笑,语气严肃道:“以后别再忤逆我的命令了。”   曦兮乖乖的点点头。   燕叶温柔的亲上她的唇,辗转反侧一会儿,才抓起披风,大步流星的离开。   殿门关上的刹那,曦兮从桌子上起身,由于刚才的姿势保持太长,曦兮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殿外,小离恶狠狠的瞪了殿外的众人一眼,把她们驱散走,看到四周没人,才打开殿门进去,正好看到曦兮摔倒在地上。   “小姐!”她紧闭上殿门,惊呼着跑过去,曦兮看到小离,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惊恐和委屈,抱着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小离在一旁心疼的不停地骂燕叶是禽兽,夺人所爱还不好好对待曦兮。   不说还好,这一说,曦兮又想到在宫外燕白对她万般宠爱的日子,更加伤心委屈,曦兮眼睛红红的看着小离,抽抽噎噎的道:“我一刻也受不了这个地方了,小离,我们赶紧走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已经和三师兄联系上了,等时机一到,我们就逃!”   曦兮重重的点点头,在小离的搀扶下委屈的回了寝宫。   话说燕叶从瑞帝处回来,急急忙忙往大殿去,却没看到想看的人,他眉头一皱,沉声道:“太子妃哪里去了。”   “说是身体不舒服,先就寝了。”侍女回答,心里去疑惑,之前两人还恩恩爱爱,怎么太子出去之后,太子妃就推脱不舒服就寝了呢,那侍女看看外面的天,现在时辰这么早,本来太子妃晚饭之后都是再陪太子说会话,再去就寝的。不过上位者的事,自己一个小宫女还是别管的好,于是她低头等待着燕叶的示意。   燕叶皱着眉,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吓唬她把她压在桌子上,看她疼得哭了,女孩子家的肌肤本就柔嫩,或许背上已经青紫,这会子应该是回寝殿上药去了吧,想到这,燕叶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拔脚就往曦兮的寝宫走去。 第三十一回 准备   燕叶喝退了众侍女。   “主子。”迦兰看着在曦兮寝宫门前驻足的燕叶,不解的叫了一声。   燕叶想用手推开殿门,却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终是没说什么,转身黑着脸走了。   第二天清晨,曦兮在苏嬷嬷不赞同的眼神下,推脱不舒服,并未去前殿送燕叶。   苏嬷嬷未免觉得曦兮这是在拿乔装样:“太子妃娘娘,老身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娘娘,那些总盼望圣上眷顾的妃子,总是费尽心思引起圣上的注意,却往往不如那些尽心服侍,不动心思的妃子恩宠长久。”   曦兮躺在床上心里嗤笑,她哪是盼望他来看她,她巴不得他走人永远别回来,今天她着实没有心思再去刻意讨好,委曲求全,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尝试。   苏嬷嬷见曦兮对她爱答不理,又见小离站在一旁好像莫不关心的样子,不禁大怒,一巴掌拍在小离背上:“贱蹄子!你也不劝劝你的主子,这当主子的不懂事,你这个做奴才的不会提点着点!”   小离还没有做什么反应,曦兮看到小离被欺负,倒是真怒了,她倏地从床上坐起,行走江湖的杀气瞬间释放:“你说谁!”   苏嬷嬷被她的眼神刺了个激灵,这云府大小姐从来都是一副弱弱软软的样子,气势突然变化那么大,苏嬷嬷有些吃不消。   “小姐。”小离在一旁轻轻的叫了一声。   曦兮看了小离一眼,确定她没事,杀气才从身上如潮涌般退去。   曦兮看到苏嬷嬷还站在一旁偷偷抬起一双贼眼细细的打量她,一个花瓶朝她砸过去,怒斥:“还不快滚!”   看到苏嬷嬷连忙害怕的诺诺退了下去,曦兮才觉得心里爽快了一点,斗不过东宫的主子,还整不死她们这帮奴才?   她云曦兮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小离,把苏嬷嬷打发去外殿管理茶水。   ”   “是!”小离领命而去。   周围一干侍女噤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燕叶在前殿听说这些事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她要做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思,照顾好她。”   一句话,瓦解了苏嬷嬷在东宫十几年的地位,东宫奴才们心思转的飞快,开始在这个东宫女主人身上下心思。   这几日燕叶因为公事繁忙,均未到寝宫去与太子妃见面,曦兮巴不得他不来,再加上又有一干奴才百般讨好曦兮,曦兮过的倒也自在,甚至小离也不再是她手底下最宠的丫鬟了,一个叫春意的侍女格外讨她欢心。为此小离跟春意之间明争暗斗,拉帮结派,两人都拼命地向曦兮邀宠。   这日的清晨下了点小雨,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百花怒放,争奇斗艳,被雨水洗涤过的花园更是娇艳欲滴,引得曦兮格外欢喜。   “这御花园的花真奇怪,是出自哪位花匠之手,为什么秋天却仍旧百花怒放,繁花似锦。”曦兮顺手从一旁掐下一朵牡丹放在手里把玩。   “回娘娘的话,这御花园的花之所以花期长久,是出自宫廷花匠百里三先生之手,百里三先生三年前进来的皇宫,之前是他师傅掌管着御花园,后来换成了他。”春意抢在小离前面回着曦兮的话,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这些方面比小离熟的多。   “哦,原来如此,太子寝宫里有一盆绿牡丹,非常讨人喜欢,只可惜秋天已过就要败了。”曦兮叹息道。   春意期待的看着曦兮:“娘娘,这有何难,奴婢自小在宫里长大,对这宫里的人也熟上几分,娘娘若是同意,奴婢现在就请百里先生来看看那盆花。   ”   “可是,我现在只是准太子妃,名分还不正,能请的动百里先生吗?”曦兮为难道。   “娘娘蒙太子盛宠,一个命令谁敢不从,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请百里先生。”春意在曦兮赞赏的眼神下去跑去请百里三,小离在一旁不甘受冷落的跺脚。   不一会,春意便带着人来了,她今天运气好,刚出宫门,恰巧遇到百里先生在修理东宫附近的一丛花,便把他请来了。   “百里先生。”曦兮朝百里三点头示意。   “春意丫头办事是个靠得住的,赏!”曦兮吩咐道,春意欢天喜地的谢赏,故意看了一旁愤愤不平的小离一眼。   百里三朝曦兮施了一礼:“草民叩见太子妃娘娘,娘娘的要求草民在路上听春意姑娘说了。”   曦兮点点头,问道:“百里先生可有办法延长绿牡丹的花期。”   “回娘娘的话,此事小事一桩,还请娘娘派一个侍女跟草民走一趟,拿绿牡丹的花引和花药,顺便跟草民学习怎样照顾这盆绿牡丹。”   “学习多长时间。”   “两天就可以掌握基本要领。”   曦兮嗯了一声,小离自告奋勇:“小姐,奴婢去吧,奴婢学东西快。”   春意瞪了小离一眼,却听曦兮道:“小离你跟百里先生学习,春意,本宫还想去拜访一下宫里的众位娘娘。”春意忙不迭的答应着,带领曦兮往后宫走去。   小离恭送走了曦兮,便收拾收拾东西,抱着那盆绿牡丹,跟着百里三走了。   百里三领着小离走到宫门,看守宫门的侍卫朝百里三一抱拳:“百里先生这月又要出宫选花肥吗?”又指了指抱着花盆的小离道:“这位是……”   百里掏出几两碎银塞到侍卫手中,附在他耳边道:“太子妃宫里的,在下出宫就是为了给太子妃的绿牡丹寻花肥,你知道,太子妃现在得宠着呢,太子说了,人家干什么都得顺着。”   侍卫恍然,两人对视笑了一下,那侍卫让出了道,百里三就带着小离出宫了采办了。   “师兄。”小离跟着百里三走出皇宫老远,突然伸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   曦兮那张绝美的脸蛋露了出来。   “你可真大胆。”百里三连忙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放下心来。   曦兮手里颠着那张人皮面具,白皙的脸上绽放出绝美的笑容,晃花了百里三的眼。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好自为之。”百里三关切的看着她:“实在不行,就躲到百花谷吧。”   “师兄放心啦,有空把小离偷偷带出来啊,她在假冒太子妃呢。”曦兮捂嘴偷笑。   百里三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两个麻烦精,好啦,时间紧迫,快走吧。”   曦兮不舍得跟百里三道别,飞身而去。 第三十二回 逃   原来,这个小离是曦兮易容假扮的,真正的小离正假扮成曦兮带领宫人拜访后宫嫔妃。   自从那夜曦兮跟燕叶冷战之后,曦兮就迫不及待的想办法,正好百里三在皇宫掌管花草,每月有一次机会可以出宫。曦兮从小就跟百花谷的众位师兄弟关系很好,派小离偷偷跟百花谷的三师兄搭上线,等待最佳时机。   这几日,曦兮宠春意,小离跟春意不对盘,都是为了扰乱别人的视线,做样子给别人看,今日小离和曦兮互相假扮成对方,上演了一场太子妃为养活花草派侍女跟花匠学习的好戏。   这样,别人都以为小离跟百里三学习养花了,并不会怀疑她这两天为什么不在东宫,至于露馅是更不可能了。小离从小就假扮成曦兮待在家里,好让曦兮出去逍遥,家里人都认不出曦兮是假扮的,何况这些相处了不多时的宫人。   只要两天时间,曦兮就可以跟燕白远走高飞,两天之后,后宫大乱,就和她无关了,到时候让三师兄偷偷把小离带出来,留下这些烂摊子给燕叶,他一定会后悔娶了她,曦兮心想。   曦兮找到燕白,“兮儿!”燕白眼里迸发出激动:“你果真逃出来了!”说罢,早有人牵来两匹马。   曦兮和燕白顾不上多说话,两人匆忙换下衣服,骑上燕白早就准备好的马,向城外飞奔而去。   两人一路飞奔出城,天色渐渐变黑,云彩也慢慢失去了光彩,一路上只有伴随在耳边呼呼地风声,曦兮传来件轻便的衣服,长发也利落的挽了起来,脸覆面纱,一路疾驰。到了一家小客栈门前,马儿四蹄腾空一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兮儿,此地以远离京城,我们先在这歇一下,再赶路吧。”燕白温柔的望着她。   “好。”曦兮低头答应。   两人相携刚要踏上客栈的台阶。   只听得静谧的夜色中,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听便不下百匹,马儿奔腾的声音犹如催命一般,一声声逼近。   两人相视一看,突然眼里都露出惊恐。   两人来不及上马逃走,马蹄飞扬的声音已经近在耳旁。   “云、曦、兮。”一阵怒喝从身后传来。曦兮身体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僵了一下。   她惨白着脸,慢慢转过身子,看向来人,正巧对上燕叶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从脚底发冷的惊骇直冲曦兮的脑门,她无措的站在那。   “你要去哪?”耳边传来他那比寒冰还要冷酷凛冽的声音。   天色更加黑了,近百名侍卫把曦兮和燕白包围起来,兵器刺棱的光芒断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曦兮看着他暴戾的眼神,下意识往燕白身后靠去。却不料这个举动更加激怒了燕叶,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曦兮心里紧缩,更加害怕。   燕叶冰冷的开口,甚至没有加重语调,淡淡的语调里,却流淌着致命的阴寒气息,这气息仿若顺着曦兮的耳朵,渗入她全身的每个毛孔,几乎将她冻结:“你是过来,还是不过来呢?”   “我数到三,你自己乖乖过来,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燕叶慢慢开口:“一。”   “皇兄。”   “等等!”   燕白和曦兮同时开口,曦兮拽了拽燕白的衣角,他现在不适合开口。   燕叶盯着曦兮拽住燕白的那只手,心里嫉妒的发狂,声音森寒:“你有什么要说的。   ”   “咳咳。”曦兮清清嗓子,“太子殿下,殿下如此兴师动众的出宫,可见众人皆知道我逃宫,既然这样,我的名声定然大损,又怎么可能回到宫中再做太子妃呢?就算是太子殿下你一人愿意,百官也不愿意。”   “兮儿。”燕叶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情,他轻轻一笑:“既然是来捉你回去,又怎么会让所有人知道你私奔的丑事。”   “这不是丑事,我们相知相爱。”曦兮义正言辞,看到燕叶眸中积着即将爆发的狂怒,连忙又道:“有话好好说。”   “那是皇兄的私人武装,暴风侍卫,只有皇兄有调动权,个个武功绝顶,身怀绝技,悄声无息的出城再换上马匹捉我们也无不可能。”燕白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深的无奈。   “二……”燕叶冷酷阴沉的开口,曦兮感觉迫人的寒意席卷全身。   “还有!”曦兮又硬着头皮打断,燕叶挑挑眉看着她,曦兮眼珠子转了转:“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要不咱们凑一桌先喝点热汤暖暖?”   “还有,为什么你命令我时总是数一二三,你没觉得这样很幼稚吗?”曦兮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你到底过不过来”燕叶沉下脸,薄唇中冷冷的吐出最后一个字:“三……”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夹杂着怒意袭来,暴风侍卫随着主人的动身瞬间上前包围过去,燕白上前抵挡,却为时已晚。   “不要!”曦兮惊叫一声,下一秒,便被燕叶狂怒的气息包围,燕叶狠狠的抓住她的腰身,猛力一拉,曦兮冷不防被他卷入怀中,翻身跳上马背,向来路时狂奔而去。   曦兮觉得冷冷的风快要吹裂她的肌肤,燕叶的手带着怒火,似乎要将她捏碎,曦兮疼得眉头紧皱,却不敢出声。   “驾!”燕叶不住地催马狂奔,他心里又痛又恨,大手紧紧地嵌她的腰身,城门大开,众人纷纷避让,燕叶的怒火几乎让一切事物化为灰烬。 第三十三回 何谓周公之礼   东宫的侍女嬷嬷都被燕叶以办公事的名义调走了,偌大的寝宫只余燕叶和曦兮两个人。   “你要干什么!”曦兮看到寝宫的殿门终于忍不住惊慌,死死抱住大殿的门把手,死活都不让燕叶拖走。   燕叶哪管这些,一捏她手腕,曦兮惨叫一声,人就已经被他牢牢锁在怀里。   “走开,我讨厌你!”   燕叶听了这话觉得曦兮某些方面单纯的可爱,若是时间这么多得不喜欢都能躲开的话,那还处心积虑的争什么!他不管不顾,用力捏着她的两肩,力气之大使外袍撕拉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单衣。   曦兮顿时感觉一股冷气往身子里灌,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挣脱,突然以前听哥哥们私下开玩笑,说只要女的跟夫君以外的男人亲密接触过,就会被她夫君抛弃。   于是曦兮不管这个说法是否可用,扯着嗓子冲燕叶喊道:“我跟他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了!”   话音刚落,曦兮惊讶的发现燕叶真的像被定身了一般不动了,寝殿静悄悄的,只剩下更漏的滴答声。   曦兮不免心里一阵得意,原来这个方法真的可行。   燕叶此时听了她的话,如同过寒冬腊月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从身到心都冰凉冰凉的,很快,他的冰凉转化为炙热的怒火,此刻他气的连话都不说了,一把扯散她本就凌乱的衣衫。   曦兮皱着一张苦兮兮的脸,任他不停地搓揉自己,心里叫苦,刚刚不是还没动静,现在怎么突然发起这么大的火来了。   她心里一阵惊颤,却偏偏抑制不住心里的惊恐,终于曦兮忍不住冲燕叶大喊:“你要打便打,要杀便杀!老这么摸索来摸索去的吓唬人却不动手,算什么?”   燕叶闻言手一停,睁愣的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知道什么是男女欢好吗?”   曦兮闻言一羞,害怕自己不说他又动手打自己,连忙蔑视道:“当然知道,周公之礼,天经地义!”   燕叶脸上有丝玩味:“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了呀!曦兮无语的看着他。   燕叶突然明白过来,这丫头对这方面根本就一窍不通!   “记得那天我吃你豆腐吗?”   “哼!卑鄙!”曦兮闻言大怒。   “今天,我很生气,你知道接下来我要对你做什么吗?”燕叶径自吻下去,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炽热的盯着她。   曦兮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你是在吃我豆腐,我看你恶狠狠的样子,还以为你要打我呢!男人之间打架不总是扯领子撕衣服的嘛!”   曦兮说的理直气壮,心里却紧绷着,她其实担心着三师兄和小离,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这里的情况也不好,先行缓兵之计吧。   燕叶无语的看了她半天,最后决定带她去一个地方。   从满园芳出来,一路上曦兮一直红着脸,以前家里的礼仪师傅在这方面教得很浅显,她当时小,外公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深究,如今这方面应该在出嫁之前被传授教导的,因为相府的特殊环境,再加上自己还没大婚就被关在宫里,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直到今天才被燕叶带到满园芳深层次的了解了一些。   曦兮暗自看了燕叶一眼,流氓!   燕叶心情大好,回到东宫后,只是亲自照顾曦兮就寝,“这件事当做没发生,以后你乖乖听我话,我会好好宠你。   ”   曦兮心灰意冷,闭着眼躺在床上,任他怎么摆弄自己,就是不说话。   燕叶脸一黑,他身为太子这么多年,没人敢这么触怒他。刚要发作,看到一滴晶莹的泪,自她的眼角渗出,滑过雪白如玉的脸庞。   他硬硬地开口:“以后别再做出这种荒唐事了。”   他扶着她的背,语气有前所未有的软:“我们就要是一辈子的夫妻了,难道你要这么逃避躲闪的跟我过一辈子吗?若是我们两个慢慢接触,说不定渐渐你就会发现我的好,你从心里试着接触我,总比这样抵触惹我生气好。”   燕叶看了半响曦兮没动静,估摸着是今晚去妓院看了那些男女之事羞的,于是给她盖上被子:“你好好想想,我有公务先走了。”说罢,便真的抬脚而去,好像今晚私奔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曦兮本来因为今晚去妓院看了那些男女之事羞的不想搭理他,看到他要走,连忙叫住他,“你把小离怎么样了?”   “跑了!”燕叶没好气的道,“不过我想明天你就会看到她。”   小离在东窗事发之前就贼贼的搭上百里三这条线,两人携巨款逃了,偏偏这事声张不得,燕叶只能私下派人去抓,曦兮心里暗笑,小离闯江湖那么多年,眼神胆子早练出来了,难怪燕叶脸色如此不好,被一个宫女耍了估计谁脸色都不会好。   不过曦兮很担心明天的事情,担心燕白,担心三师兄和小离,担心很多,只是丞相府不在她担心范围之内,那个没情没意的地方,曦兮巴不得给她们多添麻烦! 第三十四回 相处   自从昨天曦兮回来,就没见过那些侍奉自己的侍女和嬷嬷,问燕叶,燕叶只是冷冷的说全部处理了。   “她们并不知道实情。”曦兮打心里觉得燕叶此人心狠手辣,决定以后不能随便招惹他,自己吃亏,还害了无辜的人。   燕叶没有答话,只是搂着她坐在榻上。   小离果然在今天被迦兰抓了回来,惨兮兮的趴在大殿光滑的白玉砖上,哭巴巴的朝曦兮道:“小姐……”   迦兰站在一旁,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演戏了,抓住她之后,他根本没动她一根指头好不好,而且还眼睁睁看着她把从宫里运出来的财宝都给了百里三,协助那个百里三逃跑,他才是最憋屈的一个,这女人装的这么可怜落魄!   “小姐。”小离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位主座上的人。   曦兮正在思考怎么让燕叶放过她,看着情景,三师兄定是没被他们抓到,只要师兄进了花谷就安全了,花谷位置飘忽不定,神秘难找,估计燕叶也不会做查找花谷位置,只为了抓一个花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说眼下小离的处境是最危险的。   曦兮看向燕叶,一只手正被他握住,手心里流的汗被他轻轻擦去。   “你紧张什么?”   “没有!”曦兮失口否认。   曦兮看着燕叶,讨好道:“小离如果走了,我很伤心。”说完,曦兮马上噤口。   完了,这话好像是在威胁他。   曦兮小心的看了燕叶一眼,他淡淡开口:“那你说怎么办?”   曦兮心里再委屈,面上却还是乖巧的蹭他,小声嘤嘤道:“夫君,我错了,给我个改过的机会,顺便原谅小离吧。   ”   燕叶满意的抚摸着她那张玉颜,眼里的霸道威严不减,带着丝笑意:“乖,这才听话,我说过,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曦兮心里有心悲哀,他只要听话的女人,听话他才宠,而不是像自己和二皇子一样,情投意合。   迦兰觉得自己最傻,花了这么大工夫抓到这个女人,还被她逃跑的时候咬了一口,竟然这事就这么算了。   小离贼眉鼠眼的朝他一笑,迦兰恨不得把她淹到水里泡死。   事情到此为止还没完结,不过眼下这段日子却貌似是平静了,东宫此时歌舞升平,太子妃的寝宫换了一批新侍女,侍卫增加了一倍,其中有燕叶的亲信侍卫,众人皆认为太子宠爱太子妃,此事一时被京城流传为美谈。   曦兮也没想到自己跟燕白私奔这件事,燕叶竟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们,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朝廷里有人向瑞帝弹勀燕白,瑞帝下旨将燕白禁足二皇子府一月,直到下月大婚。   曦兮心里是这么觉得,本来准太子妃同二皇子私奔就是件丑闻,若是消息放了出去,到时候满城风雨,瑞帝降罪,自己的太子妃就做不成了,燕叶的计划也泡了汤,他怎么会允许即将到手的丞相府兵权突然失去,所以才杀了东宫的一批宫人,全力封锁消息吧!曦兮心里有些酸涩,他做这些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权力,却总是打着宠爱她的名号去做,难道她看上去就这么容易被利用吗?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和平是所有人都希望的,曦兮每天做好准太子妃应作的事情,对燕叶几乎有求必应,而燕叶也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和要求,曦兮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还算不差。   有一天,燕叶看到曦兮和小离主仆之间的关系亲密,心里很吃味,于是道:“等小离到了年龄,给她找个好的侍卫嫁了吧!”   “她条件很高。   ”   “一个侍女而已,眼界能高到哪去?”燕叶不以为然。   “真的很高。”曦兮道。   “说说,本太子高兴了说不定就给她赐婚。”   “真的?”   “难道本太子手底下的人的条件配不上她?”   “说吧。”燕叶好心的开口。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曦兮试探的开口,“这种条件的侍卫有吗?”   燕叶:“……”   曦兮心里笑翻了天。   过了一会儿,燕叶诡异的看着曦兮:“你看迦兰这孩子怎么样?”   曦兮:“……”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不过曦兮听说迦兰等一些太子的贴身侍卫,最近正四处强逼着宫里的老年嬷嬷们认他们做干儿子。也不说理由,问急了只说是想尽孝道,认个干娘养老送终。   小离的名言不知怎么在太子侍卫里传开,从此之后,小离所到之处,大家都对这位蛇蝎美人退避三尺,生怕她一个眼神不好看上自己。 第三十五回 太子大婚   太和殿内,燕叶跪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垂头不语。长长的睫毛盖住眸子的神色,薄薄的嘴唇紧抿,承受着上面的怒气。   “要不是今天朕来找你,你还打算瞒多久!”瑞帝怒气冲冲,一挥手,一个金盘哐啷一声砸下来。   “很好啊!兄弟俩竟然会联合起来骗我了!”瑞帝气道,堂堂皇子竟然学民间的百姓私奔!还都通气瞒着他!气死他了!   “儿臣不敢。”燕叶连忙答道,声音却没有丝毫悔意。   “朕看你是大胆!”   燕叶任凭瑞帝在上面对自己怒火大发,依旧不解释什么,他跪在地上三个时辰了。   瑞帝一想这事儿就恼火,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个女人反目成仇,不否认云曦兮这个女孩子可爱讨喜,但是……   瑞帝拧起了眉头。   “父皇,不干她的事,都是儿臣的错。”燕叶看到瑞帝的神色,大惊失色道。   瑞帝紧紧的盯着燕叶,良久,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太子大婚就在这几日,曦兮终于可以回到丞相府小住三天了,三天之后,喜轿来接她进宫。   这三天内,太子命令侍卫看守者曦兮的绣楼,任何人无要紧的事都不能进入,曦兮知道,他名义上是派人看护自己,实际是害怕自己逃跑罢了。   虽说是在丞相府,但是饮食洗漱的都是从宫里来的,照顾起居的除了小离是相府的之外,其他都是宫里来的嬷嬷和侍女。   府里那些聒噪的女人没法找她麻烦,她也乐得清闲。   这日大早,街上车马如龙,跻踵交接,仪仗队,鼓乐队,护卫官员,御林军,侍卫,宫女,太监,数不清的人马在铺漫了黄沙的皇道上沙沙而行,各色锦衣在太阳光下映衬如彩虹焕光,旗伞交叠,幡扇辉耀。   远远地传来丝竹悠扬,凤箫清长,人们屏住呼吸,街头处出现了华彩异常的皇家卫队,仪从侍卫太监开道,女史宫女跟轿,彩车饰满鲜花宝石,珠玉,黄金,极其华丽,车渐渐地近了,大红飞龙凤凰帘,绣着繁丽的缠枝鲤鱼、一百戏耍娃娃、清水莲花、龙凤环护,人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舆帘不住随风而微扬,传闻,里面的太子妃是与太子有天赐良缘的人,传闻,太子亲自在月老庙上刻下两个人的名字,传闻,太子夫妇情投意合。   每一个传闻带着无数人的羡慕,无数人的嫉妒,无数人的恨。   就如现在在宫廷里赴婚宴的梅楷欣,如今的她一身粉亮的打扮,跟往常一样美丽动人,只是今天的她,没有资格穿大红色凤袍,更没有资格坐在大红飞龙凤凰帘,绣着繁丽的缠枝鲤鱼的辇轿里。   周围女子的谈笑恭喜声让她紧紧的攥住手帕,生生的压下心里的那股恨意,总有一天,她会后来居上,亲自把那个女人从太子妃的位子上拉下来!   曦兮从早上开始就没吃饭,一直到祭祖,拜天,到被命妇们扶到洞房,她已经头晕脑转迷迷糊糊的了,坐在床上,那些命妇们还咧着嘴巴往她身上砸花生红枣,这个喜帕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曦兮透过喜帕看着外面的景象,这是她在东宫这么久,第一次来燕叶的寝宫,所谓洞房,除了装饰华丽了点,东西贵重了点,床舒服了点,也没什么。   曦兮呆呆着坐在床上,等一帮人折腾完了,她挥挥手让小离打赏,顺便遣退这些人。   燕叶此刻在太和大殿上应酬着周围敬酒的人,今日的他心情很好,敬酒的人来者不拒,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以往凌厉的眼里现在揉进了软软的温和。   “主子,命妇们出去了,太子妃果真一天没用餐。   ”迦兰趁众人不注意,在燕叶耳边道。   “现在房里还有谁?”   “太子妃和侍女小离,用不用?”迦兰请示。   “不用,只要那俩鬼精灵主仆在一起,兮儿就饿不着,她可不像普通官家小姐一般老实。”燕叶微哂。   迦兰深以为然。   安静的洞房内,小离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后,从袖子里掏了陶:“小姐,你吃芙蓉糕还是绿茶糕?”   “芙蓉糕吧。”喜帕下曦兮有气无力道,“快饿死了。”   小离从袖子里掏出切成小块的芙蓉糕,这是她跟曦兮商量的,把糕点切得小一点,吃的时候一口一个,这样糕点就沾不到嘴唇上,省得到时候穿帮。   曦兮吃了一会儿,觉得不怎么饿了:“水。”   小离从腰间掏出一个类似小长鼓的装饰品,拔开一头的盖子,里面是水,曦兮喝了几口,然后小离的服侍下又端端的在床沿坐好。   月上中梢,燕叶终于醉醺醺的在他的狐朋狗友的拥簇下来到洞房,那些命妇嬷嬷们也跟着又呼啦啦的进来。   当着众人的面,燕叶拿着金秤子,挑起了曦兮的盖头。   室内一片抽气声,纷纷惊叹新娘子的国色天香、美貌倾城。   燕叶看着曦兮微微一笑,她果然没有饿着自己,气色不错!   喝了合卺酒,两人又同吃了一口苹果,在太子殿下的暗示下,众人也不敢太放肆,笑闹着退下喝酒去了,把天地留给这一对新人。   小离龇牙咧嘴祝福小姐今夜节哀顺变,然后就愤怒的被迦兰打包拖下去了,迦兰看着她怒视自己的小模样,吓唬道:“我觉得你的眼睛很亮,我缺一对夜明珠装饰靴子。”   小离立马闭上眼睛装死,侍卫惊诧的看了迦兰一眼,立即恢复常态,这是侍卫长迦兰头一次对女人说这么长的话。   洞房内,曦兮有些紧张,她看着燕叶,正好对上他亮亮的眼睛。   “呵呵。”燕叶轻笑,一把抱起轻呼的曦兮,“我们先去洗洗,接下来让为夫好好服侍你。”   曦兮自从被燕叶专门派嬷嬷教导那种启蒙,也大体了解了一些,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缩在燕叶怀里,羞的脸儿通红。 第三十六回 夜   曦兮恨燕叶不假,但是她也有理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如果说曦兮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或许事情就会变的很寻常,但如果曦兮是常在江湖漂的人,俗话说的好,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曦兮就当这是让人砍了一刀,砍完之后就好啦!这想法……   有些时候,她还是很能做出正确判断的,就如现在她认为反抗对自己没好处一样。   曦兮闭着眼,任凭燕叶在自己身上动作,身子不知是因为水泡的还是怎么,摸上去滚烫。   燕叶眼睛亮亮,轻笑着吻了下去,引起身下人一阵轻微颤抖。   “别。”曦兮半眯着眼,眼里的流光媚人,她想挣开他,浑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燕叶拥着她泡在水池里,又如一个上好的琴师,轻拢慢捻复抹挑,合卺酒的药性也发作了,怀里的人回应着他的动作。   “我会对你好,别怕。”燕叶轻轻的低喃道。   曦兮心里冷笑,什么叫做对她好,拆散她和燕白!费尽心机的算计她!抢夺本该属于自己弟弟的权势和女人!这叫对她好?曦兮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温泉里越来越想睡觉,越来越不想想这些东西。   曦兮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仇恨,恼怒,全都融化流失在这一汪春水里。   燕叶满足的看着怀里软软的小人儿,将她从浴室抱出来,擦干两人身上的水,再一次把战场换到寝殿的大床上。   曦兮只觉得自己不停地被身上的人索取,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有感官敏感的享受着一切。   中间曦兮睁开眼,看着眼前一片喜庆的大红色,纳闷什么时候来到床上的?   她敏感的感觉到一只大手在游走,身子被粗糙的指腹刺激的一阵颤栗,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你还要!”偏偏声音娇娇软软,媚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燕叶轻笑,大手微用力捏了捏她,在微弱的烛火下发出白玉般的光泽,“才第五次,反正你也很喜欢,多加一次应该不会太过分。”   曦兮听到第五次,哀叫一声,声音发到一半,却在燕叶的手指挑弄下化为轻轻的声音,这次,她主动抱住他。   室内一片春色,寝殿的大红火烛在殿外宫人们的暧昧眼神交流下,一直燃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燕叶精神抖擞的起来,揉了揉身边睡得正熟的人,曦兮蹙了蹙小眉头,微嘟着小嘴,眼睛都没睁开。   燕叶突然想起一事,拿起随身携带的匕首,从胳膊上一划,血珠渗出,滴到雪白的绸缎上,像是盛开的梅花,鲜艳欲滴,如真的处子之血一样,他拿起那块绸缎,往床外帐子上一搭,晾在外面很容易就干了,到时候等着专门的嬷嬷来验收。   燕叶在曦兮哀怨的眼神下把她叫醒,不醒就往敏感地方狠狠的咬一口。   曦兮呜咽一声,泪汪汪的眼睛控诉着他,昨晚明明就是他老是不放过自己,看着好像休息的时间很早,真正没睡几个时辰,还老逼自己颠过来覆过去的。   燕叶强忍着笑意道:“我很后悔昨晚的不节制,但是,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   想到这里是皇宫,曦兮无奈起身,刚下床,腿一软就要坐在地上,燕叶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笑的不怀好意。   小离进来服侍的时候,看到曦兮正双腿酸软的靠在燕叶胸膛上,双手还死死拽住他的领子,生怕一个腿软坐到地上。   小离嘴里嘀咕一声:“这得昨晚花了多大劲呀!”   话音刚落,室内突然寂静。   “小离!”燕叶曦兮同时呵斥出声。只不过曦兮的声音是羞愤不已,燕叶则是大声呵责,看曦兮的眼神还带点惭愧。   小离吓得手里的水盆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连忙解释:“我没说你们。”   这下,三个人都尴尬了。   迦兰听到声音瞬间从外面闪进来,怎么了?怎么了!看到室内的衣衫不整的主子和太子妃之后,又快速把身子缩了回去。   幸好两人都穿着中衣,燕叶眼疾手快用身子把曦兮护在后面,不然要羞愧死。   外面的侍女已经鱼贯而入,看看已经分开站立的太子妃夫妇,又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上前服侍的小离。   “看什么看,说你呢!再去倒盆水来。”小离朝那宫女一瞪眼。   宫女领命下去,心想这个东宫的首席大侍女脾气真不好。   在小离等宫女的梳洗打扮下,曦兮别扭无比,燕叶坦坦荡荡的整理完衣饰,向瑞帝所在的太和殿出发。   曦兮刚才下床的时候就困难,现在根本迈不开腿走路,不过幸好有宽大的裙摆遮住地面,在众人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燕叶一手托着她的腰部,提着她的腰,半拖半抱的走到轿辇前,轻松把她抱了进去,曦兮只是羞愤的把头快要埋在衣服里。   众宫人看着太子夫妇同坐一车,恩爱无比的样子,一个个互相传递着眼神,也都随着轿辇向太和宫出发。 第三十七回 要人   新婚第一天,太子夫妻的恩爱传遍整个皇宫,东宫的侍女亲眼看到太子夫妇同乘一辇,并且太子特别照顾这个新婚的妻子,据有人传,太子妃同房花烛第二天连走路都困难,都是太子在一旁协助帮忙,听了这消息,大家都偷偷使了个暧昧的眼神,然后暧昧的笑了。   话说曦兮和燕叶在第二天一同拜见了瑞帝和宫里几位嫔妃之后,就一路畅通无阻、恩爱无比的回去了,燕叶把曦兮抱到床上的时候,曦兮的腿就快要坚持不住。   “好好休息,我处理完政务来看你。”燕叶怜爱的亲亲她额头,转身吩咐小离好好照顾太子妃,便走了。   “都出去吧,小离留下。”曦兮懒懒的一挥手。   众侍女退下,小离端着水来到床前。   “别用这么悲悯的眼神看我。”曦兮有气无力的闭上眼,眼泪却不自主的从眼角淌出。   “先吃了这颗恢复体力的药吧。”一颗药丸递到嘴边,她大力吞下去,就着小离的手喝了口水。   “小离,你竟然还能带药丸进来。”曦兮有了点力气,睁开眼好奇的问道。   “装在耳环里带来的。”   “聪明!”曦兮赞赏道。   小离骄傲的点点头:“那是。”   曦兮切了一声,心情有点好转。   小离看着枕面上未干的泪痕,其实她是有意让小姐放松开心才说的这番话,药丸的确是装在耳环里,不过被迦兰搜出来了,她在服侍小姐之前,全身上下的药丸暗器都被迦兰和一个功力深厚的老嬷嬷搜了一遍,要不是看这颗药丸没什么坏处,迦兰也有意放水,估计也早被那个嬷嬷收走了。   小离突然想到一事,看了看躺在床上已经疲惫的睡着的曦兮,想着等小姐醒来再回禀吧。   这一睡就睡到天黑,曦兮从好梦中醒来,迷糊的问道:“几时了?”   “回太子妃娘娘,戌时了。”一个清脆尖尖的声音回答道。   曦兮听到这声音,倏地睁开眼睛:“怎么是你来服侍,小离呢?”   “回娘娘的话,小离姐姐在准备晚膳,让奴婢来照顾你。”   “名字。”   “奴婢湖儿。”小侍女中规中矩的回答,眼睛圆圆,鼻子圆圆的甚是讨人喜欢。   “下去吧。”曦兮朝她挥挥手。   过了片刻,小离才从外殿进来,“小姐,那个叫湖儿的小侍女怎么样?”   “不如你好。”   小离亲热的上前,拉着她起来服侍,“我有件事要跟小姐说。”   戌时三刻,燕叶从外面回来看到曦兮正坐在餐桌前,“我都等您好久了,您再不来,晚膳就要凉了。”   燕叶闻言高兴地在侍女的服侍下坐到她身旁,“想我了吗?”大手不安分的伸进她的衣领内。   曦兮羞涩回避:“有人。”人呢?她四处张望,心想真是识时务啊!   燕叶更加肆无忌惮,曦兮半推半就下,两人好歹厮磨了一会儿才叫人来伺候晚膳,一顿饭吃的缠绵无比。   “叶,今天听小离说她来服侍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武功很高强的嬷嬷。   ”曦兮偎在他怀里,眨着亮亮的眼睛。   “嗯?”他低头看她,眼神好像能看透她一般,她心里一阵猛跳。   她更加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优美矫健的身躯,撒娇道:“我最近感觉那个韩贵妃看我不怀好意,我在宫里又不熟,总是害怕做错什么事,恰巧那天小离提到那个嬷嬷,我寻思那个嬷嬷在宫里年岁长,宫里比较熟悉,功夫有好,小离也不能总是待在我身边,所以……”   燕叶大手抚上她环住自己的小手,来回摩挲。   良久听不见回答,曦兮从燕叶怀里抬起头,正好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跳,不禁恼怒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身边只有小离一个可信任的也无所谓,哼!大不了哪天人家说我不懂规矩,小离又不在,我就委屈一下给人家下跪赔礼呗。”   她的话好像娱乐了他,他哈哈大笑道:“你是那种委屈一下就给人下跪赔礼的人吗?”   曦兮看他对自己说的话不放在心上,气的眼眶红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不是也没说不答应吗?你说的这个嬷嬷是我母后身边最信任的人,我能在宫廷里平安长大,她是有很大功劳的,只不过她很严。”   曦兮小脸紧了紧。   燕叶笑道:“看把你吓得,本来秦嬷嬷早就跟我提出过来你身边伺候,我本以为你不习惯,就推说过一阵子,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提了出来,说明你还是对宫里的事物上心的,秦嬷嬷是母后在世时最信任的人,对母后的儿媳肯定是十二分的负责,绝对不会让你在宫里做错事受委屈的。”   曦兮面上甜蜜的往他怀里一靠,心里却暗暗叫苦,她这算不算是找罪受。   第二天,秦嬷嬷就来到东宫伺候曦兮了。   大清早曦兮就被她从床上挖起来,曦兮暗中观察,秦嬷嬷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露出满意,估计是知道自己主动提出让她来伺候自己了吧。   果不然,曦兮在小离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后,遣退了所有人。   “秦嬷嬷。”曦兮朝她施了一礼。秦嬷嬷连忙道着不敢避开,曦兮不着痕迹看她的避开的身形,果然是个练家子!   “嬷嬷,这礼是兮儿应该的,兮儿从太子殿下那知道秦嬷嬷是母后在世时最信任的人,如今嬷嬷不嫌弃兮儿不懂事,还来照顾兮儿,兮儿很感动。”曦兮故意不称自己是本宫,又说是让秦嬷嬷来照顾自己,而不是伺候自己,别看是两个词,差别大着呢!曦兮以晚辈的口气跟秦嬷嬷说话,就是让秦嬷嬷知道自己的诚意和谦逊。   “娘娘折杀老奴了,老奴不过就是个先后身边伺候的人,承蒙先后看得起才信任老奴,娘娘如今记得老奴,跟太子殿下提起,老奴已经感激不尽,老奴一定会不负先后和太子殿下的重望,伺候教导好娘娘,让太子殿下和先后满意。”   真是个爱主的嬷嬷,什么事都是以先后和太子为先,曦兮心里撇嘴,这是告诉自己守好本分,不要辜负了燕叶那厮的一番心血,表明立场她是看在燕叶和先后的人!不会投靠曦兮,又劝曦兮出嫁从夫,一切听太子吩咐。   大套的话说完,秦嬷嬷提起先后时抹了一把老泪,紧接着脸皮一绷道:“如今就从宫里的基本规矩开始吧,首先,娘娘以后说话要自称本宫。”   曦兮严肃的点点头:“本宫记下了。”呀呀个呸! 第三十八回 秦嬷嬷   这日大早,曦兮揉着腰起床,这个燕叶,真是没节制!她浑身酸痛呀!   幸好最近他公务甚忙,不然自己真要起不来床!曦兮恨恨的想,不过不可否认,她也很享受那种感觉,只能说这厮技术太好,曦兮红了脸。   “湖儿。”   “奴婢在。”   “怎么就你一人,小离呢?”曦兮揉了揉酸痛的腰肢。   “小离姐姐被秦嬷嬷叫去教导了。”湖儿一边勤快的给曦兮更衣,一边麻利的回答道。   曦兮想到秦嬷嬷这几天对自己的严格教导,再想想小离,不由满脸黑线。   出来殿门,就看到小离头顶着碗水,苦哈哈的站在院子里,秦嬷嬷在一旁唠叨着什么。院子里还有其他一些侍女都苦着脸站在一旁。   秦嬷嬷等看到曦兮走进,连忙给她请安。   “嬷嬷辛苦了。”曦兮上前虚扶一下笑道。   “老奴应该的。”秦嬷嬷不卑不亢。   “不知小离是犯了什么规矩,若是真犯了什么错,嬷嬷要好好教导。”如果只是拿她身边的人来个下马威的话,她不会坐视不管,若真是犯了什么错,她也会教训小离。   “没什么大错,就是笑的时候老歪着头。”   小离委屈的看了秦嬷嬷一眼,那明明是可爱好不好。   曦兮有些无语,强忍住笑意道:“小离有点活泼,一点小毛病在所难免。”   “太子妃娘娘,身为宫人之首,一举一动乃是典范,笑容要端庄,举止要沉稳,才能压得住底下的宫人。   ”   “嬷嬷说的对。”曦兮严肃的点点头:“小离你身为东宫大侍女,应该好好跟秦嬷嬷学学。”说完就要转身而去。   “娘娘,您的礼仪教导时间就要到了,老奴去殿内等候您。”秦嬷嬷在背后提醒她。   曦兮脚步一顿,心里哭天喊地,为什么连小离都不能转移秦嬷嬷的视线!   “有劳嬷嬷了。”曦兮旋即优雅的转身,优雅的点头,脸上挂着典雅的微笑,心里险些要崩溃。   幸好曦兮从小习武,再加上她外公在这方面也很注意,所以秦嬷嬷教导的时候曦兮没有觉得困难,秦嬷嬷还夸曦兮天赋好。   曦兮觉得秦嬷嬷有点吹毛求疵,秦嬷嬷却很严肃的对她道:“娘娘,在宫里,一点小马虎都有可能被无限的放大,老奴既然答应了太子殿下要教导好您,定然不会辜负先后和殿下的期望。”   又来了!曦兮心里无语问苍天。   这日,瑞帝身边的大太监突然来偏殿传旨,皇上要召见太子妃娘娘。   曦兮有些措不及防,没事召见自己干嘛?她望着秦嬷嬷,秦嬷嬷上前几步:“公公,请问皇上召见太子妃娘娘有何事?”   夏公公看上去跟秦嬷嬷很稔熟,笑眯眯道:“秦嬷嬷,这个咱家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太子呢?”曦兮悄悄问一旁的人,得到的答案是出宫办事之后,心里开始变得警惕。   后宫里最宏伟的建筑莫过于太和殿,高高耸立的墙壁,檐牙高啄,雕柱画璧,殿内是用汉白玉和金砖铺就,穿过长长的甬道走廊,入目一片金碧辉煌。   曦兮跪在太和殿的汉白玉地板上,从睫毛里偷望着这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公公,瑞帝神秘莫测的脸毫无表情的俯视着她,让她在这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顿时有种无限阴森的感觉。   “老大媳妇,知道朕今天为什么突然传召吗?”瑞帝终于开口。   曦兮心里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三十九回 传召   “臣媳不知,请父皇明示。”曦兮不知所措的低着头。   瑞帝轻轻哼了一声,眼神如刀锋般锋利,割得曦兮心里一阵慌张。   “朕原本为老大相中的是梅尚书的嫡女。”   瑞帝看曦兮跪在地上默不作声,面上也没有表情,扬声道:“若不是老大亲自求我,又在太和殿跪了一夜,你以为你的德行做的了这个太子妃!”   曦兮想说她宁愿不当这个太子妃,可是她不敢说。   “要不是老大苦苦求我,就凭你之前做的那些无知的事情,你以为朕还容你留在这世上!”   曦兮啼笑皆非,明明是他们棒打鸳鸯,却反过来说自己无知,还装作大度的说饶自己不死,呵呵,真是太搞笑了!   “以前是臣媳的不是,若父皇还生臣媳的气,臣媳愿意一死谢罪。”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要做足。   瑞帝不理她的话,自顾自道:“你幸得太子偏爱,东宫的自家事,朕也不能说什么,以后记得好好伺候太子,也对得起他为你做的这些事。”   “是。”曦兮强自咽下这口气,低声作答。不过也不知道燕叶除了得到丞相府的权势,为她做过什么事?   曦兮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良久,才听瑞帝高高在上道:“你既然已经身为太子妃,就应该知道好歹,恪守妇道,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是朕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敬告。”   曦兮的心猛然一跳,凝神一想,顿时怒火中烧!什么叫有的没的!她跟燕白本来就相识相知相爱!明明就是燕叶和瑞帝联合棒打鸳鸯,却反过来说自己不守妇道,想一些有的没的!   明明就是燕叶为了名正言顺得到丞相府的势力才娶她,却掩人耳目说是天赐良缘,非娶她不可!   明明就是瑞帝偏心太子,不管二皇子的快乐幸福,却反过来把责任推到她头上,说她不知好歹!   明明就是皇家欺人太甚,掩人耳目!却反过来装作大度的说是给她面子,替她把事情瞒住!   明明就是……表里不一!虚伪之极!冷酷无情!   曦兮气的身子颤抖,紧紧的咬住唇,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冲上去,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真完了。   幸好,这时殿外的太监通传:“太子殿下求见。”尖细高扬的声音刺得曦兮心里一阵厌烦难受,却只能低下头不闻不顾。   瑞帝闻言深深地看了曦兮一眼,挥手:“传太子进来。”又对曦兮道:“朕今日找你做什么来着?”   曦兮连忙回道:“父皇是召臣媳来问问在东宫可否习惯,有什么缺的需要的尽管去内务府领。”   瑞帝闻言心里还算有点满意,最起码太子妃心思玲珑,容貌端庄,配得上叶儿。   “父皇!”燕叶冲瑞帝施礼,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他,此刻华贵的黑袍上还沾着一些冰冷的秋霜。   燕叶进殿先看了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曦兮一眼,又不动声色把目光转向他处。   “怎么,这么匆匆赶来,怕朕把你的太子妃大卸八块了不成?”瑞帝调笑道,“为了媳妇,连公务都顾不上了。”   说完,瑞帝神色凌厉的扫了跪在地上的曦兮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是臣媳不是,若臣媳早知嫁入东宫给太子爷造成这么大不便,臣媳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此事,免得嫁入东宫拖累了太子爷。   ”   一句没有声调起伏的话,让一旁瑞帝和燕叶同时一噎。   瑞帝没想到她竟然会出口顶撞,不由得想起那天她和老二在太和殿上的场景,那种无畏,无惧。想到这,瑞帝眼里透出一丝寒光!   “说什么混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知好歹的妇道人家!还不敢快为自己的唐突无知给父皇赔罪!”燕叶不等瑞帝开口,抢先冲跪在地上的曦兮开骂。   “我。”曦兮刚开口反驳,就被燕叶的呵斥打断。   “你什么你!秦嬷嬷没教你规矩吗?在孤面前应该怎么称呼都忘了!”燕叶眼里冷飕飕的往外射刀子,神色严厉就像是在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小妻子。   曦兮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承认自己名义上的确是他的妻子,她闷气低头,可怜兮兮道:“是,臣妾知错了,请夫君责罚。”   燕叶一把拖过跪在地上的她,在她耳边用恶狠狠的口气轻声道:“说过多少遍了,在东宫之外的地方不能叫夫君,要叫殿下!”   瑞帝一听秦嬷嬷的名字,眉头便有些舒展,此刻听到曦兮竟然当面叫燕叶夫君,而且很显然是在东宫就一直这么叫,甚至在外面也忘了改口,可见这小两口感情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差。刚才曦兮那句话或许是不懂事的小妻子在自己夫君面前撒娇拿乔也未可知。   于是瑞帝挥挥手道:“老大媳妇出来这么久,也累了,回去好生休息吧,以后知道分寸就行,老大留下。”说着,便派夏公公把曦兮亲自送回东宫。   曦兮这下老实规矩的谢过瑞帝,起身跟夏公公回东宫,只是跪在地上太久,差点起不来,还是燕叶在一旁连忙把她扶起,亲自把她送上轿辇,才又折回太和殿去见瑞帝。   宫人们一路上用眼神交流,羡慕太子妃好福气,曦兮坐在轿子里气的暗骂燕叶虚伪,沽名钓誉! 第四十回 相安   曦兮一回宫,湖儿就脸上放光,跑过来自豪道:“娘娘,外面都传太子爷宠您呢!那些宫人还亲眼看到太子爷还亲自把您送上轿辇。”   曦兮心里有苦说不出,即使她知道燕叶此做法是沽名钓誉,是为了在世人面前博得一个好名声,她也不能说,因为如果说了人家不仅不信,还会在背后骂她不知好歹,有负太子的信任和恩宠。   听了湖儿的话,曦兮勉强挤出一个牙疼的笑容,含糊过去。   小离看出曦兮神色不对,连忙呵斥道:“胡说什么!秦嬷嬷的规矩忘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净给娘娘添麻烦,若是外面的人听到了,还指不定怎么说咱们娘娘炫耀轻狂呢!”   秦嬷嬷赞同的夸了小离一番,说她懂规矩,知进退,又神色不满的淡淡扫了湖儿一眼。她哪知道小离不是不问,而是等着没人的时候,关起门来问。   湖儿被小离训的小脸苦兮兮的,又被秦嬷嬷那淡淡一眼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曦兮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挥挥手让她退下,又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独留下小离一人服侍,把寝殿里的一大堆人都遣散了。   燕叶晚间回到东宫,晚膳已经摆好,却不见曦兮的影子,便问,一宫人上前回道:“太子妃在寝殿,自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   沉默片刻,燕叶沉着脸问道:“晚膳用了吗?”   “送过去了。”   燕叶遣退宫人,起身往曦兮所在的寝宫走去。   此刻的寝宫,曦兮正躺在床上舒服的享受着小离的按摩,“哎呀!小离这个地方轻点。”   “这个地方好酸痛,重一点啦!”曦兮舒服的眯着眼。   小离加重力道。   “小离,再用点劲啦!”   “小姐,自从你回来躺在床上,我已经给你按摩一天了好不好!”小离不满的抱怨,手的力道却加重。   “嘻嘻,谁让你按摩技术这么好,再轻一点。”   小离唔了一声,手的力道放轻。   “跪了这么长时间,背也有点疼。”说着,曦兮身子就被轻轻翻了个身。   她趴在床上,被按摩的舒服的想叫,“小离,你的按摩技术越来越好了。”   小离不做声,继续尽职的按摩。   轻柔舒缓的力道从两肩到纤腰,再到臀部,重点按摩到了腿,在曦兮的小腿肚加重了力道按摩。   曦兮舒服的好似要睡着了,那双手有魔力一般,把身体按摩的软软松松的,慢慢开始解她的衣裳,力道舒缓的按上她的光滑洁白的裸背,曦兮觉得那双手抚在自己背上好像有点粗糙,这是小离那双每天宝贝的不得了的手吗?   曦兮迷惑的睁开眼转过头去,入目是一双幽深黑沉的眸子正深深地盯着她,曦兮的睡意被吓走了七分。   “你什么时候来的?”曦兮惊得坐起来,却发现睡袍已经被燕叶解开了褪下了大半。春光乍泄!   燕叶不说话,大手沿着她光滑的裸背向下移走,顺着诱人的曲线,缓缓下移,眼睛有着深深的需求和占有欲。   曦兮被酥麻疼痛刺激的完全清醒过来,但如此清楚的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揉捏,羞愤的处境让她觉得还不如直接睡死过去才好。   “小离呢?”   “迦兰抱走了。   ”   曦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燕叶的大手移走,曦兮被重重刺激的吸了一口气。   事实上是,小离在唔的垂死挣扎一声之后,就被迦兰悄声无息捂嘴带走了,迦兰害怕她过分挣扎惊动曦兮,只好半揽半抱着小离拖出去了。   燕叶的手紧接着代替了小离,轻轻的替她按摩,配合的天衣无缝,直到他褪下她的睡袍,她才发现不对劲,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曦兮后悔不已,没事按什么磨呀!   想起今天的事她就来气,刚想说什么,就被燕叶俯身无声的吻住唇。   在燕叶的刻意温存下,曦兮这枚青涩小果子溃不成军,片刻,就媚眼如丝、娇喘微微的融化在一片春意荡漾中。   事后,曦兮疲惫的想要睡去,朦胧睡意中似听见燕叶在自己耳边低喃:“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曦兮想睁开困意的眼,朦胧中灯火却突然灭了,黑暗里被一团温暖的气息包围。   “睡吧。”燕叶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替她裹好被子,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曦兮再也抵挡不住困意,舒服的往那个温暖的地方一钻,脑子陷入一片混沌。 第四十一回 消息   转眼就到十月了,二皇子大婚的日子也快到了,不知为什么,拖到了下半月。   黄昏的景色总是迷人却千变万化,夕阳的映在天边的红晕,淡淡深深染遍整个天空,每逢秋天,天空的残阳总是悲壮寂静寥廓。   “小姐。”小离悄悄走过来,轻轻地开口。   “小离。”曦兮望着她,笑容静静:“你来得正好,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看那些宫人都在私下议论,唯独东宫人人自危。”   小离怜悯的望着自家小姐恬淡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姐,二皇子。”小离试探的开口,看到曦兮身子一僵,又住口。   曦兮转过身,眼神凌厉的看着她。   “二皇子被圣上以历练的名义发配边疆了。”小离深吸一口气,继续快言快语道:“太子爷不让传,东宫若有一丝风动,所有东宫奴才在所难逃!”   “但东宫之外的人都传遍了。”小离补充道。   曦兮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小离探探头,竟发现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飘渺的笑容!   “小姐!”小离有些担心,这情况太不正常了。   “下去。”曦兮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   小离无不担忧的退下,刚出殿门,遇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迦兰:“太子爷有请。”   小离倒吸口气,瞪大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你!”腿却不由自主后退,打算逃跑。   “需要我抱你吗?”迦兰冷冷看她道。   小离不语,低头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   曦兮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秋景,此刻她却是心灰意冷。   真没想到,太子对二皇子防备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亲皇弟都容不下!   她自小生长在江湖,对宫廷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本就反感,但自从认识二皇子燕白之后,得知他的喜欢游历山水,志不在朝廷,曦兮深觉两人有共同的爱好,他们同样厌恶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同样觉得身份地位不过是个枷锁,她心甘情愿嫁给他,甚至两人已经做好了双宿双飞,抛弃富贵生活。一辈子浪迹天涯的打算。   可是,一纸圣书,她被迫嫁入东宫,他被迫娶了自己的二妹。她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兄弟二人走到这个地步,她早就知道,瑞帝说她导致两兄弟不合,不过是个太子与二皇子翻脸的借口,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搭桥的棋子罢了。二皇子喜欢她是真的,太子喜欢她是假的,但世人不知道,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如现在二皇子被发配边疆去历练一样,大家只会把责任推到她这个红颜祸水身上!   她都替燕叶感到命好,这么快就找对付二皇子的棋子,她现在恨不得毁了自己这张给燕白带来灾难的脸!   “小姐!”小离进来看到曦兮拿着剪子对着镜子幽幽的笑,大惊失色,立刻明白了她是在想什么。   “小姐,即使没有你,他还会找其他借口对付二皇子,你千万不要自责。”   “小离,人家都说,我长的漂亮是好事,身份高贵也是好事,二皇子喜欢更是好事,可为什么当这些好事凑到一起,却成了二皇子的催命符!”曦兮心灰意冷,剪刀已被小离瞬间拿走。   “因为大多数无情的男人总是喜欢把责任推到无辜女人身上,尤其是在做事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小离静静看着她。   “做事名不正言不顺。   ”曦兮若有所思,发配边疆,的确不好安置罪名。“那二皇子?”   “以历练为由。”   呵呵!曦兮都忍不住发笑了,这些朝廷命官是吃白饭的吧!这也能当理由?曦兮发笑,越笑越欢畅,笑的都流出泪来。   “小姐,你还不明白这个圈子里的规则。”小离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是啊,什么是宫廷里的规则?当权者就是这个圈子里的规则!如此荒唐,却又如此让人无奈。瑞帝哪怕就是以派遣二皇子为他去寻太阳公公的胡须为由发配边疆,这些朝廷百官也不敢说什么。   若论君权至上,非燕国莫属!   她大笑着趴在梳妆台上,突然发现以前的自己真的是无比的单纯,无比的幼稚!   燕叶回到东宫,刚刚进入内殿,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大笑声,“太子妃在干什么?”   秦嬷嬷一肚子气没处发,见到燕叶牢骚道:“太子妃正跟侍女在内室玩乐,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这般的大笑,若让人听去说闲话可怎么好。”   曦兮早已听人在门外汇报,遂从室内出来,袅袅婷婷行至燕叶面前行礼:“夫君。”   秦嬷嬷听这个称呼微皱了皱眉,但太子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神色不好。   “嬷嬷,本宫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您就顺着本宫这次吧,不要给夫君告状。”曦兮拉着秦嬷嬷的手撒娇。   秦嬷嬷何尝不知道曦兮这些日子几乎没笑过,所以她也就是发发牢骚,却没有真管,毕竟太子妃多笑笑,太子心里也高兴。于是秦嬷嬷当下不做声,任由这事过去算了。   果然,燕叶被曦兮的憨态娇语逗的心情舒畅,哈哈大笑。   当下,夫妻二人亲亲热热热的用膳去了,席间谁也没提二皇子的事情。   月上柳梢,夫妻二人当夜无话。 第四十二回 瑞帝   云丞相急急赶回丞相府,满腹心事。今早,瑞帝以历练为由实则为发配派遣二皇子去往边疆,而且就在最近起身,这么急促,佩椒的婚事怎么办?难道佩椒也要跟二皇子一起去边疆?不行!他要打听个清楚,云相又调转马头,匆匆往皇宫而去。   东宫,曦兮一身湖水蓝绣丝银线高腰长裙,外罩一件透明银丝衫,裙摆垂地四散铺开,如高贵的花朵一般,大气的彰显着她在东宫的无上地位。   此刻她在凝神苦思,二皇子被发配边疆,若以守驻为名义的话,瑞帝之举无非是想给二皇子添一些兵权。但此次的暗中发配,无名无罪,明显目的是把二皇子远调京城,甚至永远不回来才好。   曦兮低头蹙着黛眉,眼睛清澈透亮却像是要滴出水来,小嘴嘟嘟的,粉腮滑嫩,气质如仙。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的小眉头,揉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然后珍藏起来。   侍女嬷嬷一律站在十丈之外,远远地伺候,因为太子妃不愿意有太多人近身打扰。   “小姐,丞相在宫外想要求见。”小离是唯一能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   曦兮转过头,轻轻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垂眸凝视某处。   “丞相想要进宫看小姐,被太子以生病为由,阻止了。”   曦兮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这消息是怎么传来的。   小离凑上前道:“丞相在宫里埋着暗线,适才我去内务府的路上碰到一个宫女跟我说的。”   曦兮微微一笑,以瑞帝父子的精明,这种暗线只要利用一次就会被发现除掉,这次为了二皇子的事,来来去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暗线,“告诉他,二皇子的事我会尽快打听到内幕。”   小离诺了一声退下。   曦兮嘲讽一笑,这时候想起她这个女儿了,他想知道内幕,她偏偏就不告诉他!其实是没法说,总不能说是因为你大女儿讨厌大女婿,所以二女婿被发配了吧!   丞相府,二夫人正在带领府中女眷赏花,心腹悄悄赶来告诉她二皇子被发配边疆的消息,二夫人顿时慌了神,这么说来二皇子大势已去?二夫人眼神阴晴不定,不行!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跟去边疆受苦,本以为做二皇子妃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没想到天外飞来这么大横祸!   二夫人心生一计,心中一横!甩下一干不明所以的女眷,带着侍女转身往女儿待的内院走去。她嫁的够惨,苦熬了十年才得到二夫人的地位,她不能让女儿步自己的后尘,二皇子是绝对不能嫁!   云丞相回府,便得到了二小姐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的消息。太和殿,瑞帝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儿子,“为什么?”   “儿臣不想曦兮误会。”燕叶坚定的回道。   “你以为不把老二远调她就不误会了?”瑞帝觉得儿子变傻了。   “父皇……”燕叶抬起头直直看着瑞帝。   瑞帝心里叹口气,面上依旧冷冰冰,不耐烦的一挥手:“此事朕已经决定,任何人不必多言。”说完,目送燕叶无奈地离去。   瑞帝最心疼叶儿,叶儿是他和先皇后的唯一骨血,而老二的出生则是个例外,瑞帝从没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待良妃母子不薄,况且老二经常不在宫中,游历与各地,塞外边疆没少去过,他自认这并不是对老二的放任与惩罚,相反这是一种很好的历练机会。   两个儿子都喜欢云曦兮,但只要其中一个不离开,云曦兮的心就安顿不下来,这是肯定的。老大必须留在东宫,而且将来要继承他的皇位,所以只好把老二弄走,这样两兄弟也不至于过早的反目成仇,互相伐戮。   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或许,这个方法太子不是没想到过,只是太子顾虑太多,又因为曦兮的原因不好下手,既然如此,所幸就由瑞帝来做这个恶人,快刀斩乱麻直接了断,省得他每日要为了太子的情感问题忧心,阿蛮在天之灵也饶不了他的。   瑞帝眼睛凝望着凤仪宫的方向,朱色宫门紧锁,里面的摆设按照先皇后走时的样子,一丝不动。   瑞帝心里轻轻地问候一句:“阿蛮,你在天上还好吧!”他的阿蛮善良可爱,仙逝之后一定不会再来人间经历人间的痛苦,她应该去了天上,每天快乐的看着他们的儿子茁长成长。   “阿蛮,我们的叶儿长大了,你很欣慰吧。”   “他已经娶妻了,媳妇很可爱,叶儿很喜欢她。”   “阿蛮你放心,我一定爱护好叶儿的一切,不让他受丝毫委屈。” 第四十三回 隐瞒   燕叶回到东宫,看到曦兮正在站在观景雕花大窗前,凝神看着外面的夕阳,走上前抱住她:“在看什么?”   曦兮吓了一跳,随即朝他笑道:“回来都不通传一声,害我一吓。”   燕叶深深凝视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在她耳边低语:“兮儿,三天之后我要去至阳城办事。”   曦兮心里狂跳,三天之后,二皇子发配边疆,三天之后,东宫无主!那是不是可以……   曦兮压住心底的惊喜,小心的开口:“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需不需要给你准备一些东西,你自己去吗?还是有官员相配。”   说完,突然觉得问的太多,偷偷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他那似笑非笑,又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好像能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   曦兮扬起笑脸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睁大清澈的双眼看着他。   燕叶慢慢将她搂紧:“此次访查最少十天,不用担心,事情办完,为夫立马回到你身边,至于准备的东西,由下人去做就可以了,随行官员是两个二品命官。”说到最后,曦兮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小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曦兮有些遗憾,不过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燕叶在曦兮的惊呼声中把她抛在床上,双目相对,燕叶黑沉深幽的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幽火。   曦兮一愣,随即朝他一笑,带着清纯与妩媚。素手一扬,片刻之后衣衫今褪,只剩下一件紧身小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撩拨对方来拆最后的礼物。   三天之后,二皇子远去边疆,除良妃率领二皇子府众人送至城门,并无其他人相送,而未来的二皇子妃,云相府二小姐云佩椒旧疾突然发作,卧床不起,云相上书请求辞掉这门亲事,以免耽误二皇子的声誉和姻缘,帝上准!后来,有一人经过二皇子府,看到壁上提有一词曰。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想君思我锦衾寒。   咫尺画堂深似海,忆来唯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   一时众人纷纷猜测是二皇子不愿意未来的皇妃跟着自己受苦,宁愿同她解除婚约,让她另寻一个好人家,于是临走前心有所感留下一诗。此事流传甚广,众人纷纷赞叹二皇子深情。   唯有两人当事人,一个深处东宫,一个远赴边疆,对于此事默契的缄口不提,只是那天燕白出城,自城门之上飘落一绣帕,上写有两行娟秀的小字。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白,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把我的心意带给你,一路平安……   燕白感觉一阵泪涌,他不再做停留,扬起鞭子向边疆方向疾驰而去,晨曦之下,身影渐淡,慢慢消失在京城之外。   此去边疆,不知几时可以回来……   与此同时,太子燕叶今日出访至阳,东宫女眷送至宫门,太子妃与太子在轿前依依不舍,一刻后,太子才在太子妃的目送下离去,一时太子夫妻恩爱也被传为美谈。   宫外朝廷百官俱来相送,车道挤满了官员们的车。车水马龙,比肩继踵。燕叶一身华丽黑袍,背后的金色凤凰展翅飞翔!   他一甩袍翻身上马,转身往东宫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薄唇晕开淡淡的笑容,狠戾的眸子中透出势在必得的霸道与野心,他一拉马缰,左手令剑一挥,士兵们看到主上的指令,行动迅速的出发!偌大的广场除了整齐一致脚步声和哒哒的马蹄的声音,竟是安静的毫无杂音。   众人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背影,金丝绣纹凤凰沐浴在阳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辉。   太子至此一行,未来在朝中的地位不可估量,反观二皇子,不知何时才能“历练”归来,想到此,有些人心里皆摇头感叹。 第四十四回 谋划   回至东宫,秦嬷嬷殷勤的上来脱去曦兮的披风,顺便塞她手里一个精致的小暖炉。   曦兮抱着暖炉笑道:“嬷嬷,您一早没停下了,本宫这里没什么大事,您赶紧去用点饭吧。”秦嬷嬷这才答应着下去。   室内温暖如春,曦兮站在柔软的纯白镶金边地毯上,望着窗外默默发呆。   “小姐。”   “小离,怎么了?”曦兮嫣然一笑,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二皇子出城前,奴婢替小姐给二皇子送了一块手帕。”小离小心道。   “什么?”曦兮很震惊,很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小离道:“二皇子临走前曾在府外的壁上题诗: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想君思我锦衾寒。咫尺画堂深似海,忆来唯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   小离继续快速说道:“奴婢今早得知的消息,那时候小姐正在东宫陪太子殿下,奴婢无法告诉小姐,只好替小姐在手帕上写了一句诗代表小姐的心意,命人射于城门之下。”   “什么诗?”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二皇子呢?”曦兮声音更冷。   “二皇子已收到。”   “你做的很好,诗回得也很好,你还有什么事吗?”曦兮冷漠的撇过头,她不想往坏处想。   “小姐,难道小姐就不想追随二皇子吗?”   “什么意思?”   “三师兄临走前给小姐留下几个宫里的得力助手,全是值得小姐信任的人。   ”小离紧紧盯着曦兮。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曦兮有点埋怨,心里却有些雀跃,心情也明朗起来。   “奴婢害怕此事小姐知道了,万一不小心在太子面前露出马脚,咱们连最后的退路也没有了。”小离又低声补充道:“太子的实力小姐又不是不知道。”   曦兮叹口气,是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想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曦兮心里有些害怕,随即把这种感觉又强压下去,淡淡的望着远方。   “小姐,这事宜早不宜迟。”小离提醒道。   曦兮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这事迟不得,三天之后燕叶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想逃可没这么容易。   可是,怎么逃呢?   御花园的菊花满园,秋风吹来,飘香阵阵,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发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么好的景色,当然要有好的观赏角度去欣赏,不远处一座建立在假山上的观景亭,就是为了赏花而设计的,站在观景亭上向下看去,只见满园的菊花,红的像火,黄的像金,白的像雪,粉的像霞……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娇媚。菊花虽然没有牡丹雍容华贵,没有月季娇艳妩媚,没有百合高贵优雅,但那种傲霜精神,确实令人喜爱。   韩贵妃一身华贵的白狐披风,脚蹬一双镶珍珠绣金鹿靴,面白如玉,当然也有可能是冻的,华丽的发髻高高耸起用一支镶水钻的金凤钗点住,气质高贵犹如神仙妃子一般,带领着她的宫女站在观景亭里赏菊。   她用了两个时辰来梳妆打扮,就是为了清晨来赏菊,不可否认,她现在有点困。   但是瑞帝一般都是清晨来赏菊,她已经半月没被瑞帝传召了,这此若能偶然遇上瑞帝,她可以安心的睡好几个早晨。   “娘娘,咱们下去走走吧,奴婢看园子里好像有几个花匠在,娘娘若是看中了哪些花,正好让那花匠移几盆放到宫里养。”碧桃道。   “也好,老是站在这也没什么看头,扶本宫下去,本宫正好想选朵花簪在头上。”韩贵妃雍容的伸出她那双保养极好的手。   碧桃连忙应了一声,扶着她下来假山,往园中走去。   碧桃喝住那几个花匠:“娘娘想挑几朵花,你们在一旁侍奉着。”   “姐姐是哪个宫的?小人好等会帮姐姐搬到宫里”为首的花匠卑谦道。   “我是韩贵妃宫里的碧桃,等会娘娘选好了花,你们几个动作勤快点。”碧桃大声道。   几个花匠宫女看到那韩贵妃穿着雍容华贵,身上的金银珠宝等首饰亮的人眼花缭乱,就知道是个不能得罪的主,于是连忙称“是”,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伺候。   韩贵妃慢慢走过来,在每一丛花面前停驻一段时间,细细观赏,微笑着嗅着沏人心脾的花香,闭着眼睛感受着大自然的芬芳,好像真是一个爱花之人一般。   其实她哪里是会观赏什么花,不过是偶遇瑞帝的借口。   这时,一株墨绿色的菊花吸引了韩贵妃的眼球,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珠,颜色纯粹,好像一块上好的墨绿色玉石被精工雕琢出来一般,姿态高贵,蕊吐芳香,片片花瓣尽情舒展,开的正是时候!   “这种花名字叫什么”韩贵妃指着那株已经被移植到盆里的墨绿菊花问道。   领头工匠上前一步回答:“回娘娘的话,此花被赐名为碧墨,是……”   “就这盆了。   ”韩贵妃打断他的话,示意那宫人上前搬着。   “可是,娘娘……”那花匠迟疑的望着韩贵妃。   韩贵妃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她没心情跟下人打交道。   碧桃会意,一块银铮铮的大银子仍在那花匠脚底:“想要打赏?那去吧,别打扰了娘娘的雅兴。”   那花匠并不接银子,反而把那盆碧墨移回原处:“娘娘,这盆花已经是被人挑选出来的,要不娘娘另选一盆,奴才再给您移到盆里去。”   韩贵妃心里火冒三丈,这些年来她荣宠六宫,人人皆让她三分,几时遇到过这么不懂眼色的宫人。   “大胆!娘娘说要这盆就是要这盆,谁那么大胆敢和娘娘抢花!简直不知道规矩!”碧桃大声呵斥。   “这恐怕真的不行。”花匠为难道。   韩贵妃冷笑一声:“我倒是看看哪个宫里的人这么有胆,敢驳我韩贵妃的面子。”   御花园的气氛一下子僵住,韩贵妃的人瞬间站出来,气势逼向对方。   这时,一道如清泉般的声音传来:“邢花匠,我家娘娘要的那盆碧墨菊移植好了吗?”声音清脆可人,使人听了如沐春风,听起来像是一个少女。   众人往发声的地方望去……   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宫女从转角处笑盈盈的走来。 第四十五回 紧急时刻   韩贵妃眼神顿时凌厉,看向碧桃,宫里什么时候进来长相这么标致的宫女!   碧桃摇摇头,她从来没见过,绝对不是六宫里的。   韩贵妃看着那宫女的容貌,杀机顿起!   那宫女笑意盈盈走上前来,从容的给韩贵妃施礼:“小离给这位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声音不卑不亢,难得的是,举止间竟有种大家风范,气质丝毫不输混迹宫廷多年的韩贵妃。   此人相貌正是小离。   小离见韩贵妃僵着脸,径自起身,也不搭理她,只管朝那花匠笑道:“邢花匠,我家娘娘的花移好了吗?”   那花匠把韩贵妃看中的那盆碧墨菊搬过来,“小离姐,已经移好了。”   突然韩贵妃不紧不慢道:“那盆花本宫觉得甚好,你家娘娘是谁,可否让给本宫?”   “哎呀,忘了自报宫门了,回娘娘的话,我家娘娘是东宫太子妃。”说话间,小离直直望着韩贵妃笑,一点没有奴婢见到主子该有的惶恐的样子。   碧桃倒吸口凉气,怎么跟东宫冲上了,东宫不归韩贵妃掌管,太子又不是善茬,这下可难办了。   韩贵妃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心里也有些犹豫,但是,她看了看那宫女的容貌……花、可以留下。人、留不得!   “太子妃的宫女这么不懂规矩?”韩贵妃威胁的眯了眯那双凤眸。   “本宫很喜欢太子妃,可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宫女没规矩丢主子的面子。”韩贵妃慢慢道,她心里已经决定,就算是东宫又怎么样,趁太子这段时间不在正好压压那边的风头,让那边知道谁才是这皇宫的女主人!顺便,除了这个长的过分漂亮的宫女。   小离害怕的往后缩了缩,眼神惊恐的看着韩贵妃:“娘娘。”   “派人把花送到东宫,告诉太子妃这个宫女本宫留下了,今下午本宫亲自去拜访她。”韩贵妃拿定主意道。   “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宫女给本宫拿下!”韩贵妃语调突然凌厉,眼里杀机顿显,“轻慢宫妃,出言不逊,重打三十大板!”   “啊……”小离挣扎着被两个粗使嬷嬷按在春凳上,一个嬷嬷伸手就要把她的衣裙撩起来。   就在这时。   “娘娘,皇上往这边过来了。”一个小太监跑过来。   小离一听,心里开始急,若是瑞帝来了,就逃不成了!   “娘娘?”太监示意那个小宫女怎么办?   韩贵妃一听瑞帝来了,立马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于是指着小离道:“把她抬到本宫宫里,待本宫回去再收拾她!”   小离一听,急的四肢挣扎,正好看到一旁鲜红的杜鹃花,脑子灵光一闪,愤怒的大叫一声:“被一个普通宫妃羞辱,我不活了!”   说完,就趴在春凳上一动不动了,一旁的嬷嬷看情况不对,连忙去探她的鼻息,发现自她口中流出一些乌血,小离已经咬舌自尽了。   “娘娘!”老嬷嬷慌了。   “慌张什么,死了直接扔到乱葬岗!晦气!”韩贵妃毕竟在宫里混了多年,对付这种事情有经验,本来是想把小离的尸体送回她主子那,可她竟然骂自己是普通嫔妃!自己荣宠六宫多年,还没这样被别人贬低过!   韩贵妃厌恶的挥挥手,让人把小离拖走,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扔乱葬岗,东宫那边她韩贵妃有的是办法解释,一个入宫几个月的太子妃,不足为惧!   这时,瑞帝的脚步也近了,韩贵妃整理了一下仪容,等着接下来的偶遇。   清晨的乱葬岗依旧是阴气森森,连晨光也被那种浓厚的怨气分散了不少,整个地方除了尸体,就是腐烂的尸体,偶尔几只乌鸦停落在上面,啄食着那些腐肉,那具身体面目狰狞,双目睁大,眼角上面带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死地极冤。   乱葬岗,一个死人专门待的地方,同时也是宫里一些失踪宫女的去处。   一个看守人正在慢悠悠的品茶,看到来的三个人,阴森森的一笑:“又来了一个。”   那俩太监被笑的心里发毛,壮起胆来呵斥道:“废话什么,开锁!”   那两个太监架着小离走进乱葬岗,看也不看里面的景象,心里哆哆嗦嗦,闭着眼,扔下她就跑了出来。   看守人上了锁,继续慢悠悠的喝茶,忽然听到里面发出一声动静,他警觉的放下茶杯,凝神细听,半响,什么也没有发现,又继续慢悠悠的喝茶。   静悄悄的死人堆里,小离突然睁开眼!   转身看到自己身旁一具女尸眼珠子白白的幽幽盯着自己笑,又吓地“啊……”了一声得把眼闭上。不料惊动了外面的看守人,小离停住动作屏息片刻,发现外面没有动静了,才长吁一口气。 第四十六回 逃宫!   乱葬岗,是一个可以让宫女无缘无故消失的地方,也是离宫外最近的地方,从乱葬岗的西北一角出去,直接是宣武门,只要寻个好时机,就不愁出不去。   小离踉踉跄跄的走在死人堆里,满眼望去,全是死人!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所幸这是白天,有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东方,小离按照这个方法顺利的找到了西北角。   这时她的裙子已经血迹斑斑,沾满了死人的血和怨气,还有腐烂的尸体的气味。   强忍着呕吐,小离靠在西北墙角上,把裙子褪下来。如果穿着这件衣服逃宫的话,估计还没行动,就被守门的军犬嗅出味道来,到时候估计整个皇宫都在喊:“诈尸啊!”   瑟瑟秋风中,她褪下宫装,只穿着贴身的小衣,在一堆死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薄的似布非布的东西,两手一抖那块布料,是一件土黄色的类似夜行衣的东西!   之所以是土黄色的夜行衣,是因为这是大白天,穿着土黄色的衣服更容易隐蔽。当然,也可以穿黑色,如果想找死的话。   这件夜行衣是小离花重金买来的,质地轻薄,料子结实,折叠起来不过一块手帕大小,好放好收!实在是杀人放火的必需品。小离一直把它藏在自己的贴身肚兜里,谁也发现不了。   她奸笑几声,三下五除二的换好衣服,然后把银票装好,开始了这次行为惊人,却必须偷偷摸摸的逃宫计划!   虽是白天,宣武门依旧是重兵把守,而且自从东宫大婚之后,有日渐森严的趋势。   小离躲藏在宫道的一个隐蔽角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宫门,伺机行动。   不远处,一顶华丽的轿子抬来,轿子上面雕龙刻风,并且轿顶镶有四颗闪闪发亮的珍珠,随行的宫人二十多个,还有一些带刀侍卫护卫其中,如此华丽强大的阵容想让人无视都不行。   一干宫人看到眼前的轿辇,立即叽叽咕咕起来。   “看样子是太子妃娘娘的仪驾。”宫女一。   “看样子是要出宫呢。”宫女二羡慕的语气。   “听说太子走后心情不好,想回娘家走走,没看到太子赐的侍卫都在周围保护娘娘的仪驾吗?”宫女三卖弄的说。   宣武门的守门侍卫看到来的人,个个打起精神,准备给太子妃请安顺便例行检查。   看到眼前的景象,小离眼睛一亮,后援来了!   为了保证太子妃的安全,守卫被调走了好多去为太子妃的轿辇做检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只见小离身影如灵敏的猫儿一般,倏地射向墙头,一个梅花爪甩到突起的檐角上,两手抓住绳子,蹬蹬蹬几步,踩着纵云梯飞跃到宫墙之上,这时,底下的侍卫们已经来到太子妃的轿辇前请安。   小离回头朝下看了看,没什么危险,于是猫着腰在宫墙上行走,躲闪着上面的守卫。   躲在宫墙之上,迎着瑟瑟的秋风,小离悲壮的想:冻死她了!   趁侍卫们不注意,小离稀溜溜顺着绳子飞下宣武门的宫墙,一个燕子翻飞,躲到一旁的运马桶的车底。小梅花爪一收,逃宫计划成功!   出了京城,来到郊外,小离才长吁一口气,慢慢从脸上揭下一次皮……   底下是曦兮那张惊世骇俗的绝色容颜!   没错,就是曦兮,而坐在轿子里打算出宫回娘家的太子妃,则是小离假扮的。   这件事在燕叶走了之后的当天,曦兮就小离开始谋划,一直到夜里才把整个计划完整下来。   首先,曦兮和小离谋算好了最近能够行动的逃亡时间,恰好花匠是百里三的人,这一点可以很好的利用。从邢花匠那得知,第二天的清晨瑞帝会来御花园赏花,而且那时候善于算计偶遇的韩贵妃一定会去,因为瑞帝已经好长时间没召见过她了,她这次必须去御花园,以博盛宠!   然后,她们利用韩贵妃嚣张善妒又心狠手辣的性格,引得韩贵妃对小离起杀机,而没等到韩贵妃打死小离,小离却自己咬舌自尽了,因为瑞帝要来了,这出戏再不终止后面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如果当时韩贵妃闲得没事干,以韩贵妃的老辣,必然能看出其中有古怪,但是偏偏瑞帝快要达到御花园了,如果让瑞帝看到她打死宫女这一幕,韩贵妃温婉可人的形象必然会大打折扣。   这时候,韩贵妃的果断决然显示出来了!毁尸灭迹的最快方法就是让死人消失,而乱葬岗就是一个专门收容这种死人的地方,所以韩贵妃连东宫的招呼都没打,就让自己的人把小离扔到乱葬岗。只要有瑞帝的宠爱,她不怕得罪东宫!在她眼里,太子妃不过是个刚入宫不多久的新人,以她的手段,会很好的安抚太子妃。   再说了,宫里死个宫女很正常,所以韩贵妃也就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专心伺候瑞帝去了。   接下来,曦兮假扮的小离被带到乱葬岗,然后曦兮越过死人堆来到宣武门,与真正的小离里应外合,最后终于逃宫成功!   这个计划或许有漏洞和缺口,但是只要很好的抓住时机,然后充分利用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和在紧急情况下地处事手段,事情成功的几率就很大!   站在空旷的郊外,曦兮长吁口气,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她还有很多计划没做完,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一匹马。 第四十七回 吸血狐狸   曦兮身形矫捷的飞奔在京城郊外,动作灵敏,行动熟稔。她对京城郊外比京城里面熟悉多了,以前托病搬出相府的时候,就是住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小庄子里,想当初她没少祸害这个地方。   慢慢地,远方一个小小的茅草屋渐渐出现在视线中,脏兮兮的黑乎乎的,突兀的立在田野一旁,与周围郊外的景象有点格格不入,不是因为周围没有建筑物,而是因为它太脏了,寻常人估计谁也不会把它当人住的地方,但狗也不会盖这么大地窝,有可能是老鼠的家。   曦兮眼前一亮,加快速度飞奔过去,就像老鼠见到大米一样兴奋。   “吱嘎……”曦兮推开破旧的门板,贼兮兮的向外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发现之后,才大模大样的走进去。   与外面黑咕隆咚的小茅屋形象相反的是,里面更加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屋内四处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草药清香,曦兮夸张的深呼吸一下,索性闭上眼,大步朝一个地方走去。   “叮……”一个东西碰撞桌子的声音响过,漆黑的坏境中突然闪烁出一道不容忽视的光芒,那是一枚小小的金章。   “东家提货,202号货物还有吗?”曦兮低哑着嗓音问道。   “几个?”金章被拿起,黑暗中,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问道。   “一个,另外再拿一个新做出来的货。”   “需要买断。”   “知道。”曦兮熟练的回答,每一个做人皮面具模子都是不一样的,但要想这个模子永远属于你,就要买断。否则只能你只能买通用版。   通用版就是那种武林大会上一些江湖人士统一带的面具,之所以说是统一,因为这种通用版的面具是成批打造,所以当你看到擂台上好多人长的一模一样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通用版面具制作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假脸皮,根本没有遮掩效果,反而让人心生怀疑,所以平时出门在外几乎没有人带。   “谁的脸型?”   “燕国二皇子。”   黑暗中的人呼吸一顿,继续道:“名人双倍价格。”   “知道。”曦兮咬牙切齿的声音,又道:“一个时辰后我要。”   “快速提货价格价格再翻。”声音依旧不温不火。   咚……,一枚银章带着火气甩到桌子上,“殷家钱庄的银章,暗号是:外公我爱你。”   黑暗中的人拿银章的手一顿:“来者可是殷家大小姐?”   “嗯。”现在才知道,哼!   “哎呀,是在下失敬,大小姐可是江湖有名的美人。”那人声音终于热络起来,接着又转成标准的商家口气道:“不过老规矩,名人价格要翻倍,嘻嘻抱歉,在下刚才没发现。”这声音有点,有点欠扁!   曦兮的手捏的咯吱作响:“看在外公的份上不能打折?”   “小姐,小人这里做的是老实本分的生意……”   “行啦行啦,拿着银章去钱庄领银子。”曦兮不耐烦道,真是晦气,要不是这枚银章不能拿到市面上去花,她才不会拿出来露出身份被人讹诈,三千两银子呀!   年轻男子显然对做了桩大买卖很高兴:“哦,对了,小姐需要申请客户保密吗?万一今日的事情被有心人打听……”   曦兮火冒三丈的打断他的话,咬牙一字一顿道:“多!少!钱!”   “让在下算一算,嗯,二皇子的消息值三千两银子,小姐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值一千五百两,加上人工费,还有……再加上做面具的花费,总共一万三千两银子!哈哈!请小姐这边稍等,面具很快会派人做好。   ”   “我知道你是谁了。”曦兮面无表情淡淡道。   “嗯?”   “吸血狐狸你去死吧!”愤怒的一声大吼,曦兮狠狠的扑过去掐住那人的脖子。 第四十八回 青梅竹马   黑暗中一声哀嚎,就像是一只狐狸被人掐住脖子一样。   曦兮狠狠的折磨那名男子,而那名男子手忙脚乱的去拨曦兮的手。   “掌灯!”曦兮低呵。   “唰……”的一声,顿时白光充满整间屋子,曦兮眯起眼适应了一会,盯着眼前的人。   玄青色锦绣笼花袍,腰间风流的别着一把扇子,虽然是坐着,仍然不掩出尘的气质,修长笔直的脖颈,雪白的瓜子脸上还挂着标准的狐狸式笑容,破坏了那一身出尘的气质。他嘴角弯弯,细长的狐狸眼此刻也笑眯眯的,端的是风流绝色。   “兮儿。”他看着曦兮淡淡似叹息的语气一出口。   曦兮顿时咬牙切齿的道:“林!卿!然!”下一刻却像见了亲人一般,亲切的扑了过去,似哭似笑的抱着他不依的埋怨,一双小拳头也雨点般砸到他的胸膛上。“你来了京城怎么不说一声,不仅瞒着我,还讹诈我的钱,我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你,你是不是忘了。”   林卿然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没有阻止她在自己身上胡闹,温柔道:“兮儿,我这不是来了吗?听说你被抢进宫,我们和你外公都很着急,但皇家这种事我们说不清也搀和不进去,只能在江南每天盼着你过得开心,上个月师傅有事派我来京城分铺,本以为要费番周折才能见到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   曦兮不语,只是抱着他闭着眼无声的流泪,她害怕自己一说话忍不住会把这段时间的压抑委屈爆发出来大哭一场。   良久,林卿然才默默替她用手绢擦干了脸上的泪,“看你的样子是要哪?”   “私奔。”曦兮心情渐渐恢复过来。   林卿然闻言气息一滞,继而语气轻松道:“是那个二皇子?之前听百里三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   曦兮的小脸微微一红,坚定道:“我跟他情投意合,他被他的爹爹和亲哥哥联手排挤出京,贬到边疆,我要去找他。”   林卿然看着曦兮坚定地小脸,红润的小嘴,水水的杏眼,小巧的琼鼻,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而且还多了丝女人的妩媚在里面,不由地叹息道:“我们家的小妹妹长大了。”   曦兮听闻娇娇地朝他叫了一声:“林哥哥。”   曦兮从小生长在武林世家殷家,外公结交的朋友里几乎都是武林中的高手前辈,林卿然是外公的挚友千面观音林千面的关门弟子,从小经常混在殷家兄妹的圈子里玩,曦兮对他的感情就像亲哥哥一样,此时听林卿然说的话,自然是亲切的不得了。   曦兮跟林卿然东拉西扯了半天,突然问道:“你们怎么会有二皇子的脸型?皇家的这些东西不都是保密的吗?”   “谁让他老是没事闲的出宫,以前跟师弟出门见过几次,觉得奇怪搭过几句话”,林卿然得意道:“后来我发现他这个人无论怎么换装,却总是不换那双带有皇家标致的靴子,还称自己叫柳白,家里排行老二,以千面门的势力和我的头脑不难查出他的身份。”   曦兮点头:“记下了,等我在路上买双靴子,见了面先让他换上,还有什么破绽吗?”   林卿然:“……”   两人不住嘴的说了一个时辰的话,直到面具做出来,曦兮才恋恋不舍的跟林卿然道别,顺手牵了他的一匹好马,贼兮兮的大笑着飞奔而去。   “死丫头,把马留下!”林卿然气的在后面大骂,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曦兮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林卿然怅然若失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感叹良久才转而回屋,却大惊失色!桌子上那枚可以领银子的殷家银章不见了!   “死丫头!把银章留下!”小黑屋中传出抓狂的怒吼。   穿透丛林深处,惊起乌鸦一片。 第四十九回   曦兮心情大好的骑着马,把那枚小银章贴身装好,想从她手里讹诈银子,哼哼!   一路疾驰,身边的美景快速飞过,带动着呼啸的风,从耳旁吹过。   途中曦兮去一家小店买了两件普通的男子衣衫,一双鞋子,外加一支男子发簪后,骑马来到郊外一家简陋的茶馆。   竹楼茶馆建在郊外的一片丛林里,规模有两层高,竹楼的方方正正也很精巧,一排篱笆围城一个庭院,庭院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四周松柏林立,还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季节太冷,其实蛮有意境的。   曦兮把马栓到茶馆外的一颗松树上,心情愉悦的吹着口哨,大步流星的走进庭院,神色流转间,却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淡淡的庭院中,燕叶一身流光溢彩的华丽黑袍,正背对着她坐在一方的小桌旁,气势不怒自威,像一只高贵优雅又带着危险性的雄狮。看样子是在慢慢品茶,旁边陪坐的一个人很像是朝中的大臣,正恭敬的对燕叶说着什么,而燕叶的周围仅有三五个侍卫,身着便装立侍在旁。   曦兮脚步一滞,转身就想跑。   “站住!”燕叶声音很轻,随着风飘过来,却带着隐隐的威胁,让人心中一凛。   茶馆里的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燕叶的一身装扮和架势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尊贵,让茶馆中的其他人觉得此人一定是不好惹的权贵,于是更加没有吱声的,都静静的看着他的举动。   曦兮心里狂跳,强作镇定的望着他。   燕叶眼光凌厉的扫来,带着怒气和霸道,刀子般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   曦兮下意识就想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手刚动作到一半,半途中改为掏银子。   好险!幸亏反应及时,不然就凭刚才的动作,燕叶就算之前没注意她,现在也会肯定她有问题!   曦兮心里自我安慰:狐狸师兄给我带的面具没问题……狐狸师兄给我带的面具没问题……   曦兮看着燕叶起身,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过来,心里怦怦直跳,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幸亏带着人皮面具,不然她现在的脸色一定是惨白惨白的。   看着他朝自己逼近,曦兮的心脏此刻就像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估计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心脏跳动过猛死亡了!   燕叶一步一步,慢慢踱步到她身边,这一刻,一切静止,时间仿佛凝固。曦兮屏住呼吸,差点就因为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与威胁主动揭下面具朝他认错。因为比起被燕叶严厉的训斥一顿提留回宫,曦兮觉得现在的煎熬简直是生不如死。   不过,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坚挺住了!   只见燕叶慢慢踱步到她身边,然后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过,直直向后面拴马的地方走去,空中只余下淡淡的迷迭残香。   “我的马,不吃这种低质的草料。”燕叶淡淡的开口。   曦兮长吁一口气,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瞬间射向自己背后!曦兮吓得寒毛直竖,刚放松的心情,这一刻又接着紧绷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背后传来店小二道歉的音,这时,那位朝中官员也起身走过来交涉付账,呵斥了那店小二几句,掌柜的闻声赶紧跑过来跟他赔笑着道歉,一番混乱过后,燕叶带着他那帮手下离去,片刻,远远的只剩下马蹄声。   茶馆其他人又继续吃喝交谈起来,气氛恢复到以往的热络。   过了好一会儿,曦兮惊神未定的瞄瞄四周,确定没有形态相似,面貌相似的熟人之后,才颤着两条虚脱的腿,走向店小二。   买过食物和水,曦兮一刻不敢停留,立刻快马加鞭离开此处,那匹马好像懂得主人此时的心境,长嘶一声,蹄子四扬,哒哒哒哒的跑远了。   此后,距离这间茶馆方圆一百里,曦兮都未敢再做停留,直到一个边境小镇,才寻了个偏僻的客栈住进去。 第五十回   沙城,一座历史久远的城市,由于濒临北疆,气候干燥又多风沙而被叫做沙城。   相对于边疆其他地域的穷苦偏僻,沙城算是其中最繁华的一个地方,当地不仅物产丰富,每日来往的异族商人和燕国的生意人也是络绎不绝,可以说凡是来边疆的生意人必须来沙城。   由于挨着丽斯国,当地的风俗和本土人相貌也偏外域,姑娘们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全身缀着玛瑙珍珠等异域宝石,肌肤雪白,鼻子高挺,丰润的嘴唇画着最魅力的弧度,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有的绿瞳,有的蓝瞳,还有的是棕瞳,个个美丽异常,相互间不顾路人的眼神嬉戏打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街道旁来往的异域商人站在自己的骆驼旁,不停地大声叫卖,向路人推荐着自己带来的骆驼上的货物,笑容亲切,就算买卖不成,也会笑眯眯的把客人送走招呼下次再来,给人留下心底十分的好感。那匹骆驼温顺的摇着脑袋,脖子上的铃铛在风中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夜色渐黑,路人也都纷纷回家。   当夜色静谧,月上柳梢时,曼妙的歌声在当地的胡人馆扬出来,软绵可人,摄人心魄。   “青蔓儿长,红菱儿翘,粉船绿波哥姐儿笑;柳枝儿轻,荷花儿灵,莺歌燕舞公子爷听。”   脆生生,水灵灵的小曲儿,从胡妓的檀口中晕染出来,带着浓浓的异域强调和软软的微颤,一个粉纱衣的美人杏眼高鼻,边唱边跳,腰肢款摆中身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厢房中央的软榻上,倚着一个白衣英俊的公子哥,剑眉星目,面冠如玉,身材伟岸,一看就气质不凡,只是眼里带着深深地愁绪,浓的像是化不开,却更惹女子的倾慕和怜惜。   白衣公子斜倚在榻上,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执着筷子,敲着自己的酒杯,应和着歌舞节奏,周围或站,或倚,或跪坐几名驼红色薄纱衣的胡妓,长的各有特色,唯一的相同点是……柔弱无骨。   “公子……喝一杯。”一只玉手伸到嘴边,白衣公子就势喝下。   “公子,吃葡萄。”另一个软侬的声音不甘示弱,嘟着小嘴道。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眼里化不开的忧伤,勾了勾身旁美人的小下巴,慢慢把葡萄吞下。   “公子……”   周围一片莺莺燕燕的声响,满室的春意盎然,美色无边。   就在这时,“哐……”门被踢开,外面的冷气灌进,打断了室内的暖暖春意。   “啊……”歌姬们惊叫着躲到一旁,漂亮的大眼惊魂未定,纷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相貌俊美,白衣翩翩的小公子,只是眼里泛着迷离和水汽。   他慢慢走近软榻上的男子,声音细弱可怜:“你不要我了吗,难道你嫌弃我了吗?”   软榻上的男子身体瞬间僵硬,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人,一片愁绪的眼里当下情绪莫名。   众歌姬惊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背山!   曦兮可怜兮兮的看着燕白,慢慢朝他走去:“白,你不要我了吗?还是你不认得我了。”说话间,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燕白瞬间惊得从榻上站起,脸上一片惊喜和激动,他绕过面前的桌子,快步走向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众歌姬又被曦兮的大变脸唬了一跳,都一动不敢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曦兮抱着燕白又跳又笑:“果真找到你了,我问他们这几天来沙城的最英俊的美男子在哪,然后就找到你了。   ”   曦兮笑着,束起的头发早已因为这几日的奔波而变得散乱,她索性把布条一抽,任凭三千长发倾泻而下。   厢房这边的动静终是把胡人馆的云娘引来了。   云娘掌管这里多年,一看眼前的场景,再看到曦兮的花容月貌和一头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长发,心中大约断定。   云娘慢悠悠地开口:“姑娘,虽然你的相貌无人可及,但你也不能来踢馆呀!”   曦兮和燕白同时一愣,看向云娘。   云娘伸出兰花指扶扶鬓角,继续道:“姑娘是南方馆子里的吧,看姑娘的气质和相貌,难道是最近名声响彻大江南北的秦淮花魁小凤仙?可真痴情,追情人都追到边疆了。”   曦兮哭笑不得,她哪里像花魁了?不过追情人倒是……曦兮脸上一红。   “云娘,这是在下的夫人。”燕白温润的声音响起,曦兮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心里一声叹息,她已做他人妇,怎么担得起这个称呼……   “我心里一直有你。”燕白轻轻的在她耳边道,声音一如往常的深情。   曦兮闻言,顿时泪眼朦胧,原来她和他彼此并没有忘记什么。   “夫君……”曦兮轻轻的开口,小脸埋到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里,眼泪扑扑的往下掉:“妾身,让夫君久等了。”   燕白闻言身体一颤,猛的抓过她的双肩,俯身吻上她的樱唇,用力的吸允,似乎想要一口把她吞下,来慰藉自己长久的相思之苦。   曦兮身子下意识想避过,却被他更加紧紧地抱住,她眼泪滑过脸庞,轻轻闭上眸子,挣脱不开,任由他霸道的索取,心里的结缔和愁绪却更深。   相见争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请,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黑暗的大殿,隐约的灯光让气氛更加的冷然森寒。   “主上!”   “到了?”冷冷的声音响起。   “是。”   “呵呵,很好,按原计划行事!”男子声音冷酷中夹杂着极大的怒气,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是!”来人朝男子一行礼,又快速消失。 第五十一回 前兆   沙城的夜色怡人,天空中群星璀璨,挂满了整个星空,躺在客栈的屋顶,好像抬手就能够到一样,月亮圆圆的,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辉,风吹过,调皮的发丝抚上的曦兮小脸,感觉痒痒的。   曦兮和燕白手牵着手,并排躺在客栈屋顶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和谐静谧。   “对了。”曦兮突然想到什么,打开自己身旁的小包袱,朝燕白得意的亮出手中的东西:“看……”   “什么?”燕白探过头去,顿时啼笑皆非。   曦兮扬了扬手中的布靴:“我在路上遇到师兄,他跟我说……”曦兮把跟吸血狐狸相遇的事情向燕白解释了一番,只是隐去了林卿然知道燕白脸型的事实。   说到最后,曦兮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换靴子呢?”   燕白尴尬的咳嗽一声,“我是真没注意这方面。”   曦兮低头帮着燕白把靴子穿好,然后又拿出为他订做的人皮面具,“试试吧,我根据你的脸型让狐狸师兄做的,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曦兮没敢说是林卿然手中有燕白脸型的资料,毕竟江湖是江湖,燕白就算再大度,身为皇子,资料却被江湖人了如指掌也会心生芥蒂。   燕白不甚在意的带上,随即笑道:“你的狐狸师兄为我们做面具,帮了我们好大的忙还没拿到银子,若能见到他,我们要好好谢谢他。”   曦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他会把你身上的油水诈的一滴不剩,他这人连雁过都会拔毛。”   燕白失声笑出来。   沙城的冬天因为两个人的相遇,不再变得寒冷,燕白从来没有因为这种漂泊的生活而叹息,就算流放又怎样?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日,街上热闹非凡,曦兮和燕白带着人皮面具牵着手走在街上,自从来到沙城之后,曦兮就开始穿女装,即使布料粗陋,却依然不掩身姿绰约,走路袅娜。   虽然是清晨,街上早已布棚林立,摊贩如云。火势旺盛的炉边,热气腾腾,铜勺敲着锅边当当响,卖着羊杂汤,豆腐花……提篮挎筐的小贩们声声吆喝,叫卖着最新出锅的夹肉火烧,小笼蒸包。东西种类繁多,食物丰富,足够人吃饱喝足了。   “羊肉串,香辣鲜嫩的烤羊肉串!”一阵叫卖声从不远处传来。   曦兮一听,口水顿时留下来了。   燕白宠溺的笑道:“小馋猫,看你这馋样。”   曦兮笑的可爱,任由燕白牵着她的手,走向卖羊肉串的摊子前。   沙城的羊肉串是用很长很结实的竹签穿成的,羊肉都是现成的烤,而且每一串都穿的很多,一看就很实惠。   “姑娘,来几串?”大叔得东西很实在,不过很会做买卖。   曦兮刚想说买一串尝尝,现在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道:“来三串。”   大叔接过银子,麻利的把三串烤好的肉串递过去,曦兮接过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这口感……纯正!麻辣!鲜香!   燕白笑着,拿出手绢温柔的替她拭去嘴角的汁,看着曦兮朝自己递来一串,摇了摇头,轻轻道:“好吃就好。”   这时,街上的人流开始涌动,熙熙攘攘的大街变的更加嘈杂,人声鼎沸,万头攒动,出门姑娘们,街上的小贩,酒楼的小伙计纷纷涌向城门口,你推我我推你,场面好不热闹。   “那是什么?”曦兮大声的问着燕白,可惜声音刚发出来就被嘈杂的人群盖过。   燕白感应到曦兮的目光,他紧紧的揽住曦兮的纤腰,生怕她被拥挤的人群冲走,腾出另外一只手朝曦兮比划道:“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曦兮点点头,两人的并肩紧靠,一起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往城门口挤了过去。 第五十二回   曦兮渐渐随着人群的拥挤流向城门口,期间她一直被燕白紧紧的扣住腰,并没有经历太大的碰撞。   人们激动地高喊着什么,有的举着双臂,神情激动,还有些人不明所以,大声询问着旁边的人。   曦兮隐约听到两个字,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看了看身旁的燕白,燕白感受到她的目光,温柔笑道:“怎么了?”   曦兮摇摇头,或许刚才是幻觉,况且现在是太平盛世。   曦兮咬了一口手里的羊肉串,两人又挤了一段路程,终于看到城门口上贴了一张榜文,百姓们都围在那张雪白的榜文底下,指手画脚热烈的讨论着什么,还有不识字的人们一个劲的问旁边站着的一个书生,书生表情激动,谦逊有礼的给大家解释着上面的字。   曦兮和燕白用力的挤过去。   到了城门口,曦兮抬头跟随众人看了眼榜文标题,顿时愣住,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手毫无知觉的松开,肉串掉到地上瞬间又被后面的人群碾过。   榜文上,赫然写着“太子亲征”四个大字!   “丽斯国屡犯边境,咱们大燕国的太子殿下忧国忧民,为了百姓们过上安定的生活,太子殿下此番要率八十万大军,亲征丽斯国,保卫国土,裕国足民啦!”   不知道谁扯着嗓子高吼了这么一句,街道上忽然安静下来。下一刻,整个城门口突然爆发出热烈激动的欢呼声!游牧民族们激动地跳着叫着,感恩燕国没有放弃他们这些边境的子民!赞美着太子的大德大义!自己盼望着期待着的安定生活就要到来了!大家一起为太子亲征欢呼!   曦兮脑子一片轰鸣空白,她哆嗦着嘴唇,看着那些咧着嘴笑开颜的百姓们想哭。   “白,白……”曦兮小声的拽了拽燕白的衣袖,她仰起头惊颤的看着燕白,眼神显得是那样无助。   曦兮想说,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次逃得这么顺利了,可是,她看了看燕白的脸色,心底一叹,始终是没有说出来。   沙城永远有空旷的地方,就如现在的沙溪,周围一片清冷,静的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我们逃吧。”燕白轻轻对曦兮道。   曦兮心下一片冷静,现在的她就像沙溪的水,外表冰冷心灵破碎。   她不是不害怕,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勇敢的走下去:“好。”   坚定的一个字,让燕白顿时心生感激,他燕白何德何能,能够让她抛弃荣华富贵,抛弃安逸的追随自己。   燕白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委屈你了。”   曦兮把头靠在燕白肩膀上,声音冷静:“亲征前需要准备很多,他不会这么快就赶来,但是我们必须保证在三天内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沙城是不能待了。”   燕白点头,他是被流放,没有圣旨不能轻易进关,要想在人不生地不熟的边疆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这是何其的艰难!   “我不怕。”曦兮清软的嗓音在燕白耳旁缓缓响起:“我从小生长在江湖,那时虽然年纪小,但打打杀杀见的不少,不是那种娇娇气气的官家小姐。”   “兮儿,辛苦了。”燕白深情的望着她,嘴角有抹宠溺的微笑。   曦兮仰起头温柔的回笑,心里藏着一句话没说出来:可惜一遇上燕叶,自己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第五十三回 失去   沙城往西走一百里,一片广阔的土地,由于多年被铁骑践踏,这片土地除了还有零星的几块草皮,就剩下那些突兀的怪石嶙峋,再往前走,是连绵不断的山和不常见的林间小道。   曦兮骑着快马,与燕白并驾疾驰,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当初被燕叶抓住之前一样。   燕白温声安慰:“没关系,就算真的碰上,我们有轻功和人皮面具,一定可以躲过去。”   曦兮点点头,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两件事物上。   风呼呼的作响,幸好曦兮带着面罩,不然再好的肌肤也会被吹裂。   就在这时,侧面的山路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声音之大,山体为之震动,大片的风吹过,曦兮顿时觉得寒气森森,心惊胆颤的看了一眼燕白。   侧面是不能走了,调转马头,回去的路竟然也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不好!燕白与曦兮对视一眼,心底大叫不妙!随即扬鞭跃马,掉头往山上跑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前面的两人顿时心如擂鼓!鼓点随着马蹄的声响越来越快!   “驾……”   二人双双把马匹的速度发挥到极致,眼睛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对后面的事情耳充不闻。   马匹长嘶一声,竟然在前面停住了!   曦兮惊呼一声,燕白瞬间下马往前走了两步……只见底下是万丈深渊!   “悬崖!”曦兮失控的吼出来,顿时什么也不管了,拉着燕白把轻功发挥到极致往一侧跑,身影顿时窜出去老远!   后面,一身着黑色华袍的男子,气质高贵优雅,行动敏捷,身形犹如一头矫捷的豹!带领着一百多人骑马包围过来。   男子眸子深沉,脸色紧绷,气势滔天带着旺盛的怒火,一双阴鸷深邃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两个驭起轻功逃跑的人。   来者正是燕叶!   “箭!”燕叶冷道。   迦兰迅速递过一只又长又粗的箭,不是他公报私仇,他们风暴军营里只有这种箭,此番跟燕叶来的正是他的私人武装“风暴”!   燕叶拿过弓箭,把锋利的箭头掰下,搭箭扣弦运气与臂,弓形状如满月,气势饱满。   迦兰望着前方飞奔的两人,心底微微一哂。   燕叶双目沉沉而聚,锁住前方疾奔的一道纤细身影,右手三指悄然松开,无头箭“噌”的一声,带着怒火和惩罚极速射出去!   那箭尾带着银白耀眼的流光,带着瀚海咆哮的风声,笔直飞向悬崖一侧!   曦兮听到后面风起云涌的声音,脸色大变,来不及做任何举动,银色光芒射向了曦兮的腰部!   “啊……”曦兮哀嚎一声,像一只无力的大燕,轻飘飘落下,摔在地上。无头箭不伤筋骨,只伤皮肉,燕叶的箭带着惊人的力道射向她的腰部穴位,一阵麻痒过后,翻江倒海的疼痛感顿时袭遍了全身。   “兮儿!”燕白回过神来,急忙掉头去拉她:“你怎么样?”   “快走!”曦兮怒吼一声,拼劲全力的去推他。   可惜已经晚了,第二只无头箭带着无尽的杀气,森森的寒意射向燕白,这一箭,没有任何留情,只有冷冷的杀气!一瞬间射向燕白的琵琶骨,燕白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那支箭羽钉住自己,钝钝的箭射入皮肉,继续威力不减带着自己的身体往后射去,燕白顿时一阵气血翻涌,拼尽全力却无法阻止自己向后射去,后面是悬崖!   “不……”曦兮双目圆睁,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双手无力的伸在半空,依旧没有留住什么。   曦兮被一箭射中穴位,趴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她向后恨恨的看了燕叶一眼,回过头,眼泪无声滑落脸庞,眼睁睁看着白从悬崖上消失。   白,下面是万丈深渊,你我从此天人相隔。白,若是我们曾经没有相遇,是不是你还能平安的活着。白,若是我们没有相见,是否现在可以免除我痛苦的相思。   为什么要跟你出来,让我在远方一辈子思念你好过现在的撕心裂肺。   你欠了我一生,我要你来生陪我一世!   不行,她不能哭泣,白一定不喜欢看到她为自己心痛,曦兮顿时绽放出一个清如芙蓉的微笑,她用力咬紧下唇,竭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却不知为何泪水却流的更凶,她心脏一阵抽搐,疼痛让五官纠结在一起,有一种滋味叫痛彻心扉。   秋风吹过,带着怜悯拂过曦兮惨白的面庞,苍天为之黑暗,冷冷的空气凝结成冰,冻碎了她玻璃般的心。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庞落下,溅起小小的涟漪,随即渗进泥土。   曦兮狼狈的趴在地上,腰部的疼痛让她不停吸气,一双黑色镶金凤凰的靴子慢慢踱步到她面前,冷冷站定。   此时,就算是冬雷震震,也惊醒不了地上的曦兮,此刻她的心已经被掉下悬崖的人带走了,她眼神空洞,木木呆呆的垂着头,又仿佛周身一切与她无关。 第五十四回   “你可知错。”冷冷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曦兮嘲讽一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的这么快。   燕叶见她不答话,一只脚慢慢踩上她的腰部,微一用力碾下去。   曦兮闷哼一声,身体紧绷,疼得死去活来,此刻心里却很明白,他是早就算好自己会逃,所以才准备的这么充分。   燕叶见她知错不改,气的双目猩红,脚上的力道更重了。   曦兮双手抓着泥土,疼得冷汗直冒,汗水浸透了薄薄的衣衫,露出身体的曲线玲珑。   燕叶又气又怒,看到她疼得在地上匍匐扭动,到底是于心不忍,冷哼一声把靴子挪开,一把抓住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曦兮被他的大掌禁锢住纤腰,正好碰到了受伤的地方,疼得大叫一声,眉头紧蹙,双目紧闭,紧紧地咬着牙关。   燕叶双眸深沉阴蛰,一手把她摔在马背上,曦兮的腰部受伤,不能骑马,只能这么横趴在马背上,燕叶翻身上马,一手牵住缰绳,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身子,低头看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怒从心生,大掌往她的屁股上狠狠一拍,才在曦兮的惊叫声中掉头催马,冲回去的地方飞奔而去。   三百“风暴”侍卫铁一般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视若不见,看到主上的命令,三百将士瞬间整齐利落的上马,伴着轰隆隆的马蹄声追随而去。   曦兮趴在马背上,胃都要被颠出来了,想到刚才燕叶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打自己的屁股,她又羞又怒,奋力扬起身子转头对燕叶怒视,却正好看到他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下巴紧绷,眸色发黑,眼里冷飕飕的往外射刀子,大有你再看我还揍你的意思在里头,曦兮瞬间又吓得趴了回去。   马作的卢飞快,经历三个时辰的颠簸,夜色渐黑,月亮早早的出来,前行几十里,燕叶带领300部下终于来到一处临时驻扎军营里。   正巧一副将正领兵巡视查营,见到来人气势汹汹,那副将一马当先拦在军营前方大呵一声:“来者何人!”   燕叶不管不顾往里闯,迦兰见状连忙拦下那名副将,掏出太子信物砸过去,副将定睛一看,连忙跪下参拜:“副将张坚参见主上。”   张坚抬头不解的看着迦兰,按理说大军最快要五天之后才到,为什么太子殿下今日就来了。   “太子带领三百士兵先行一步,麻烦张副将安排一下食宿,其他就不用管了。”迦兰提醒道。   “是。”张坚抱拳,领命而去。   “还有,太子殿下的床一定要大,容得下两个人睡觉,嗯,还有翻滚。”迦兰想到什么,突然叫住张坚道。   “两个人?”张坚想到刚才燕叶的马背上的确还有个人半死不活的趴着,于是道:“我们可以安排两张床。”   “不行!”迦兰冷冷打断,非常严肃的看着张坚:“必须是一张床,这是命令!”   张坚面容一肃:“得令!”   “去吧去吧。”迦兰挥挥手,心情大好的追随燕叶而去。   太子的帐篷早就着人安排好了,此刻燕叶正抱着曦兮走向大帐。   “站住!没有命令不得进入!”守帐的士兵伸出长矛“刷”的阻挡在燕叶身前。   “这是太子殿下。”赶来的一个将领连忙给太子请安,士兵顿时惶恐的要下跪。   燕叶才不管外人做什么,径直抱着半昏迷的曦兮走进去,迦兰匆匆赶过来,朝那看守主帐的将领简单解释一下,带着几个风暴侍卫接手了看护主帐的任务。   帐内设计的干净简洁,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厚实的棕毛地毯,中央放置着一张宽大的铺着虎皮的可坐可卧的长塌。一边炉火烧得旺旺的,比起外面的天寒地冻,帐内温度还算温暖。   长塌背后是一块高大落地的屏风,又宽又高的木雕屏风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外间和里间,只留一门宽的地方供人从外间和里间进出,燕叶抱着曦兮走进去,忍着怒火将她仍在一旁的榻上,曦兮面朝下身子陷进柔软的塌里,腰部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从半昏迷状态醒来。   她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简洁的环境,和高大的帐篷顶,曦兮前后一联系,心下断定自己一定是来了军营,她眼珠子在大帐里间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来到燕叶身上,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曦兮心里有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委屈。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曦兮眼泪“唰……”的落下,内心悲伤无处释放,心脏猛一抽搐,呼吸苦难,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瞬间又来了。 第五十五回   燕叶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拥着她的肩,声音无比严厉冷酷:“哭什么!”   曦兮大口喘着气,呼吸艰难,趴在榻上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泛闷,燕叶声音比刀子还要锋利:“他没死,你若想他死,大可哭哭试试看!”   曦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还未落下地泪水,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燕叶,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无辜。   燕叶褪下她的衣服,大掌抚过她光滑洁白的裸背,沿着那凹凸有致、曼妙玲珑的曲线缓缓向下移走,“他落下悬崖,挂在树上,当场被暴风侍卫救起,只是昏迷过去,并未伤到哪里,不过,能否让他活下去,决定权在你手里。”燕叶声音无比威严,天生的王者气息让人不得不主动屈服。   曦兮初被褪下衣服,空气的寒冷和冰冷的抚摸刺激的她皮肤一阵战栗,好凉的手!曦兮裸背不自然的绷紧,腰部凹下优美的曲线,“我知道怎么做了。”说罢,乖顺的趴在榻上,不再流泪,胸闷的感觉也好些了。   燕叶不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青花瓷瓶,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挑出一些雪玉颜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曦兮受伤的地方,慢慢旋转打转,让药膏化开。   “嘶……”曦兮疼得倒吸口凉气,扬起头,纤腰紧绷,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   “哼!”燕叶带着怒气的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曦兮敏感的察觉到,顿时不敢再哼声。   雪玉膏,燕国皇室治疗圣品,疗效极快,就是在用药过程中,受伤之处会加倍疼痛。   曦兮本就是伤到了皮肉,现在雪玉膏疗效一见,腰部那块青紫的地方更痛了。   燕叶手指加重力道,指肚深深陷入曦兮的皮肉里,用力按摩打转,只有这样好的才快,若是只轻轻的涂在表层,疗效跟普通跌打药没什么两样。   曦兮疼得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响声,扭动着纤腰想要摆脱燕叶的铁掌。   “别动!”燕叶冷喝。当下甩袍压上一只笔直有力的长腿,禁锢住她防止她踢腾,一只手反剪她雪白纤细的手腕,顺便制住她疼得绷紧的背,另一只手挑了药膏,加重力道朝受伤的地方按压下去。   “啊……”曦兮痛呼出声,身体不停扭动,可惜挣脱不了燕叶如铁般的禁锢,只好回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燕叶,嘟起嘴用恳求的语气朝他嚷嚷:“好疼,我不要了,不要了。”说罢,一滴晶莹的泪珠留下来,挂在玉雪精致的脸上。   大帐外。   “迦兰侍卫,你在笑什么?”张将军好奇的朝迦兰走过来。   迦兰瞬间直起腰,耳朵从帐篷上下来,回头朝张坚严肃道:“看到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将士们信心坚定,此番征战定能胜利!想到此,我忍不住为我军的胜利,百姓的安定,大燕国的太平欣喜若狂!”   “好!迦兰侍卫好胸怀,怪不得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重任!”老实忠厚的张坚听了这番话,激动的朝迦兰抱拳一拜:“迦兰侍卫这般忧心百姓,心系国家,我张坚自愧弗如!”   “不敢不敢。”迦兰连忙扶起他,又问道:“我让定做的双人大床定做好了吗?”   “啊?”张坚显然没从刚才的忧国忧民中回过神来,半响才道:“已经快了,末将再去催催。”   “快去快去,今晚太子急用!”也不知道是谁急。   “是!”命令紧急,张坚脚步如飞、急速离开。   迦兰目送着张坚离开,又继续回过头去瞄着腰,耳朵贴在帐篷上,密切关注里面的一切动静。   帐篷里,曦兮显然没有承受完这种催人的痛苦,不停地与燕叶做抗争,燕叶看她可怜的目光和因为疼痛蹙起的小眉头,一面暗自觉得自己不该用劲过大,看着她疼得哭泣他也心疼不已。   一面却又恼怒她行为该死,没事找事总是惹自己生气。   燕叶盯着她抬起的小脸,声音不减威严:“知道痛了,下回别再违背我的命令,让我惩罚你!”   曦兮委屈的看着他,疼得说不出话,没想到无头箭威力这么大,要是有箭头,她岂不是当场魂飞魄散。 第五十六回   好不容易上完药,曦兮顿时觉得浑身轻松,雪玉膏药效极快,不一会,那片黑紫的皮肤已经淡成青色,除了还有些酸痛,曦兮再没有之前生不如死的痛感。燕叶帮她盖好锦被,没留下什么话就走了。   这时,迦兰带着一帮风暴营的侍卫,扛着一张雕花大床进来,咋咋呼呼:“放这,把这张小床搬走。”   大床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曦兮趴在一旁的软榻上,没法回头看他们的动作。   “太子妃!”整齐划一的声响有力的穿透了主帐的顶棚。   曦兮吓得“啊”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看着带头行礼的迦兰:“有事请教?”这阵势跟找茬似的。   迦兰有些尴尬,他们是想向太子妃请安而已。   “用不用把小离叫来?”迦兰看着趴在榻上不方便的曦兮,小心询问道。   曦兮心里一滞,顿了顿,才面无表情盯着迦兰:“她来了?”声音竟是平淡无波。   迦兰垂眸:“是。”又小心道,“爷还说,小离的生死全看太子妃您的表现。”   曦兮冷笑一声:“先不用让她过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迦兰应声回答,又道:“爷去议事主帐会见各位将军了,让属下传话说他晚点回来。”   迦兰还想说什么,曦兮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打断他,“下去。”   “是。”迦兰带头行礼,一帮人又动作划一,悄无声息退下。   好纪律啊!曦兮无声的赞叹。   在雪玉膏的作用下,曦兮的腰伤愈合的很快,只是不能剧烈运动,慢慢行走还是可以,只是拉动肌肉有点痛。   燕叶好几天没怎么搭理她,夜里入睡之前给她上完药,就独自在那张双人雕花大床上休息,曦兮趴在旁边的小塌上也乐得自在,就是感觉有点冷。这日,燕国大将军秦阳得到军情来求见太子殿下,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太子殿下的主帐,守门侍卫进去禀报一声,便让秦阳通过了。   掀开帐帘,秦阳独自进去,里面还隔着一层厚厚的布幔阻挡外面的寒气,秦阳亲自掀开,被室内如春的景象惊得呼吸一滞……   一位仪态万千的美人儿正惊呼一声,柔软的身体斜歪在大帐中央的长榻上,飘逸的白色与榻上的棕色绒锦虎皮毯的凝重形成视觉的冲击,却又显得相得益彰。   美人儿一双清泠如秋水般的杏眼此时还泛着一丝痛楚,可怜兮兮的样子令人怜爱。   镶金丝边的白色纱衣包裹着她曼妙的的身躯,招展出她柔美的曲线,香肌玉肤,滑腻似酥!   一身飘渺似仙的气质更是衬得她清艳脱俗,美丽不可方物。   秦阳年少有为,世家出身,武功高强且聪明睿智,但再怎么老成稳重毕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当下惊喜的看向曦兮,惊呼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吗?”   曦兮方才尝试着下地走路,由于外间空间比较大,曦兮想去试试,也没知会一声在一旁看奏折的燕叶,就独自试着走向外间,一不小心走的急了,歪在一边的长塌上,牵动腰伤的伤,疼得她叫唤,这一幕正好被外面求见的秦阳看到。   曦兮惊悚的看着秦阳惊悚的目光:“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秦阳连忙摆手,面如冠玉老成稳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符合他年龄的稚嫩神色。   外间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在批奏折的燕叶。   “你怎么在这!”曦兮背后一道含怒的声音响起,燕叶冷冷呵斥道:“不是让你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吗?”   曦兮背对着他寒从心生,面色顿时有些委屈。   燕叶大步上前,一把抱起在踏旁斜倒的曦兮,脸色阴沉的盯着她:“怎么这么不听话。”又转过头看着一脸茫色的秦阳:“太子妃年幼纯真,不到之处还请将军谅解。”   秦阳淡笑,恢复以往的沉稳:“微臣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德才兼备,太子殿下好福气。”   燕叶点点头,“召集众人去议事帐集合。”   “是。”秦舞阳面上不动声色的,心里有些叹息,转身走出大帐。   “将军。”外面等候的亲卫兵看向秦阳。   秦阳深情的望了那个小卫兵一眼:“金风玉露一相逢,却遗憾嫁为人妇!”   “将军,俺不识字,不懂。”小卫兵嘿嘿傻笑。   “所以才跟你说。”   小卫兵茫然。   “走吧。”秦阳装模作样迎着瑟瑟秋风叹息一声,率先大步离去。   一将一兵慢慢走远。   帐内,燕叶抱起曦兮走进内室,轻轻放在那张雕花大床上,“等我回来。”曦兮不以为意的趴在床上把玩着上面的流苏,大床果然比那张小塌舒服。   只是燕叶的话还没说完:“明天让你下不了床!”   曦兮瞬间神色惊恐的看向燕叶:“我宁愿在小榻!”回答她的是一个深沉霸气、不容置疑的背影……   曦兮哀嚎一声,半响,溜溜达达走向帐篷外。   暴风侍卫上前行礼:“给太子妃请安。”顺便挡住她的去路。   “恩恩,本宫想出去走走。”   暴风侍卫身形如铁守在帐外,没有回应。   那好吧,换个轻松点的话题:“晚膳什么来。”   “回太子妃的话,半个时辰之后。”   “哦,那本宫先出去散散步。”   暴风侍卫顿时闭紧了嘴巴,恭敬的低下头,只是身形依旧不让。   再换个话题:“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太子殿下没跟您说吗?”侍卫疑惑的看向她。   曦兮顿时有些尴尬,下一瞬脸颊又泛起甜蜜的微笑,低头羞涩的对侍卫道:“所以本宫担心呀,这么晚了,嗯嗯,人家其实是想去看看太子,你们知道的,嗯嗯。” 第五十七回   这话曦兮自己都觉得假,更别说这些跟燕叶年岁长久的侍卫了。两个侍卫嘴角抽搐,依旧没有让开路:“太子殿下在议事,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怎么了?”迦兰姗姗来迟的救场,侍卫们终于松口气,迦兰笑嘻嘻的递过一张信笺:“娘娘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不冷吗?这是殿下临走前留言。”   曦兮抽过纸条,双手打开:“兮儿这么想念为夫,放心,今晚为夫一定加倍努力,定不辜负兮儿的思念,呵呵……”   曦兮悲催的看着纸条,欲哭无泪。   迦兰看了一眼曦兮:“娘娘脸色不好呀?”   曦兮黑着脸不答话,迦兰又道:“用不用属下现在去禀告殿下一声。”   “不用!”曦兮顿时气结,牙齿里挤出两个字:“冻得!”   曦兮独自坐在里间生着闷气,心里却不断盘算,燕叶到底把白关在哪里,如此纪律严明的军队,到底哪里最神秘最不容易受人窥伺呢?囚禁白的地方,守卫一定很森严,多长时间换一次哨?   “你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曦兮吓了一跳,回头对上燕叶那双能看透人心里的深邃眸子,心里不免一阵心虚和跳动。   “没什么。”她强自镇定道。   “没什么?”燕叶俯身在她耳边低喃,声音低沉好听,充满着诱惑和不容置疑的霸道,“说出来,或许我能为你解惑。”   曦兮蓦地脸红耳赤,身子往墙角靠靠,暗自咬着舌尖,拼命摇头,真的没什么!   燕叶低声一笑,忽的抱起她:“既然没有什么,那我们直接下一步好了。   ”   “啊……”曦兮尖叫一声,人已在他怀中,直觉的反抗,“放我下来,走开!”   燕叶黑着脸,眼神瞬间凌厉的射向怀里抗拒的小人,大手强势的捏起她的小下巴,强迫她正视着自己:“再给我说一遍!”   曦兮被迫仰起头,看到他如刀锋般的眼神一阵快速强烈的心跳,随即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的心虚和惧意:“我饿了。”   燕叶无声的放开她,朝帐外暴喝一声:“传膳!”声音响彻大帐内外,暴怒的气息带着凌驾于人的强盛气势,如同阵阵耀眼犀利的电闪雷鸣,击打在人的心上。   曦兮吓得又是一跳,不过身子被燕叶禁锢着,身体的惊颤被强压下。   过来好一会,缓过神来,曦兮心里开始不服气,凶什么呀!就知道用气势逼人,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哼哼!   不过,曦兮掀开眼帘偷偷向上望了燕叶一眼,只看到棱角分明的下巴,旋即怕怕的垂下眸子,刚才自己盘算查探燕白被关押之地的想法他应该不知道吧!应该不知道!曦兮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燕叶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看到人心里去。   殊不知,曦兮在这边暗自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燕叶却已经注视她好久了,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带着犀利洞察的了然,却更加酝酿着深深的怒火。   曦兮犹不自知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不是饿了吗?”   曦兮猛的惊醒,抬头看到燕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曦兮讪笑着撇过头,这才发现精致的檀木长桌上,膳食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   见鬼了!曦兮一惊,上膳的人什么时候来的?   “暴风侍卫来无影去无踪,寻常人难以发现他们行动的动静,就算是习武多年之人,若是一不小心走了神,也难以发现。   ”燕叶淡淡解释。   曦兮被他的话说的心虚,连忙嘟起小嘴转移视线的撒娇:“我饿啦饿啦!”说完从他怀里挣开,身形前倾就要扑到美食上大快朵颐。   燕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修长有力的臂膀随意的朝身前娇小的身形一伸一勾。曦兮前扑的身形顿时定形,她挣脱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仅向前不了,还慢慢向后倒去,然后,陷入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曦兮腾地红了脸,身子不依的在燕叶大腿上扭动着,现在是吃饭时间!又不是那个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燕叶大掌惩罚的打了曦兮的娇臀一下,力道不大,但声音却清脆响亮的足够令某些人羞的不想见人。   “真不听话,坐好!”听着燕叶一本正经冲自己的怒喝,曦兮羞愤难当,顿时气结,身子刚想奋力挣扎,燕叶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听话,还想再来一下?”   酥麻的痛感还未消去,曦兮顿时又羞又老实的乖乖坐在他的大腿上。   燕叶眼含笑意揽着曦兮做好,亲自舀了一碗汤,勺子轻轻拨开上面的油,舀了一小勺,然后吹了吹气,小心的送到曦兮嘴边:“来,多喝这个。” 第五十八回 问题   一顿饭,在燕叶刻意而为之,或许没有刻意而为之的劝诫下,曦兮吃的丰富多彩,不能否认,这次的晚膳真的好好吃,燕叶除了嘴上不停地“劝”自己吃饭之外,没有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鲜美的汤,酸辣可口的小菜,丰富美味的主菜,总的来说,曦兮一顿饭下来还是吃的舒服无比的。   燕叶动作优雅的喝下最后一口汤,自然的揩了揩嘴角,又亲自端给给曦兮漱口茶和湿巾。   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每天都这么伺候自己就好啦,曦兮坏心眼的想,接着燕叶含着笑意在耳边温柔的说出自己最不想听的话,说的缠绵无比,深情无比,欠揍无比:“兮儿,为夫满足了你的美食之欲,接下来,你也要满足为夫的美食之欲。”   美!食!之!欲!曦兮听了顿时头皮一炸……   她慢慢转过头,眼神虚弱的望着他,干干的笑了两声:“呵呵。”笑完顿时垮了小脸。   “呵呵。”燕叶也笑了两声,不过神情却是兴奋无比,两只眼睛亮亮的,轻轻拂过她白皙滑嫩的小脸:“看你,笑的比哭还难看。”声音淡淡,和煦如春风,杀伤力堪比高山上的泥石流!不!大地震!   曦兮心底一跳一跳,怕怕的看着他,欲哭无泪。坐在餐桌旁,就是不想动弹。   “怎么?忘了身为妻子的职责了吗?还是,你想连累其他人。”燕叶看到她的行为顿时沉下脸,淡淡的威胁意有所指。   曦兮慢吞吞的站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声音带着无辜,无比羞涩窘迫:“我该怎么做?”她真的很无辜,以前都是他主动,她只是迷迷糊糊的随着他做,从他出宫那晚到现在,他们好久没做这种事了,她一向记性不好,该忘得都忘了。   燕叶神色一舒缓,看向曦兮的眼神带着揶揄和霸道,让站在那的曦兮更加无措,仅仅是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她就感觉自己已经体无完肤了。   “如果你主动服侍为夫就寝,为夫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和问题,只要不过分。”燕叶站在那儿,高高在上,眼神却是温柔的,温柔的好似,恳求?曦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毙掉,又为他刚才的话雀跃,她有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埋在心里好久了,这的确是个好时机。   燕叶把炉火温度调高,室温瞬间温暖袭人,帐内如春入夏。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曦兮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慢慢解下自己的束腰,轻轻扔到一旁,然后是层层衣衫,扬手一挥,裙纱缓缓落下,春光乍泄!唯美的如同飘渺虚无的云彩落入凡间,又如同冰雪逝落。   轻颤的娇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身上只穿一袭抹胸长丝裙,莹白圆润的肩头外露在空气里,半遮半掩。   曦兮就这么站在燕叶面前,低着头,发丝拂过白玉般的脸庞,纤纤玉手慢慢伸出,搭上那条黄金雕凤的腰带,心情沉重的就像那条腰带的触感。   曦兮低着头,左摆弄又摆弄,就是解不下来,动作到这一步,却不知下面怎么办,真是尴尬啊!曦兮的小手就那么无辜的搭在燕叶腰间,引来燕叶一阵低沉的轻笑。   曦兮被笑的窘迫,“哐啷”一声,腰带已经被燕叶解下扔到桌上,随着这声清脆的动静,曦兮没但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了,心底砰砰不停地作响。   什么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很显然,就是曦兮接下来要接受的事情。   脱下那层华丽的金凤纹边黑袍,露出健壮有力的身躯,曦兮的脸一红,袅袅走到一边的衣架上把衣服挂好,殊不知那抹胸太紧身,行走间曼妙的曲线,纤细的小腰已经让后面的人眸色渐渐变深。   “啊……”曦兮惊呼一声,回过神来,已经被燕叶霸道的卷入怀里。   随着燕叶身形移动,两人双双陷入宽大舒适的床上。   “说吧,你想要什么要求?”   曦兮匍匐在燕叶胸膛上,隔着薄薄衣料,曦兮羞的双颊通红,眼眸媚的滴水,闻言眼睛依旧一亮,“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不过分,否则取消。”   曦兮趴在燕叶身上,歪着小脑袋慎重的思索了一会儿,刚要开口,燕叶突然一把将她翻身压在身下,曦兮惊呼一声,燕叶双手捧着她白玉般的脸,黑幽炽热眸子带着浓浓的欲念盯着她:“还没想好是吗?不如我们先做做运动,一会儿你再说。” 第五十九回 问题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你怎么能这样!”曦兮愤怒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到了现在她当然明白自己是被骗了!   燕叶轻轻一笑,手如微风抚过曦兮的娇躯,引的身下人身体轻颤。   曦兮闷哼一声,只听见燕叶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变得轻浮谐谑,像是调笑一般道:“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粉葡萄。”   曦兮咬着下唇,嘴里颤抖着吐出两个破碎不堪的字:“可恶。”   可惜燕叶现在不会因为曦兮的想法而停住下一步动作。   曦兮被他逗弄的浑身热血沸腾,脑子里一片浆糊。   芙蓉帐内,雕花大床上,两人抵死缠绵。   “叶,不要了。”曦兮几尽哭泣的哀求,声音嘤嘤的像只被欺骗的小猫。   燕叶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不行。”说完就将她揽身一抱,让她匍匐在自己身上。   她不依的扭动着身躯,挣开迷离的双眼,不解的看着燕叶。   “兮儿,你的问题应该想出来了吧!”燕叶笑的不怀好意,“机不可失哦……”   曦兮简直要吐血,现在的情况如此混乱,她哪里还有力气管别的,他是故意的吧,专门挑这个时候,下方又传来燕叶压抑的声音:“如果不想问,我们还是继续……”   曦兮咬着舌尖,拼命让自己保持理智:“那天,你是怎么迅速找到我的。   ”   燕叶身子一僵,瞬间把她压在身子底下,曦兮不敢看他的眼睛,身子害怕的一缩。   曦兮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咽的哀求着,意志慢慢松散,无力抵抗。   “不要了,停下吧。”曦兮胳膊搂在燕叶的脖子上,不知是哀求了多少次,风暴终于停了。   曦兮终于松了一口气,死后重生了,眼睛一转,正好看到燕也眼含怒气,沉着脸,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曦兮心里一紧,怕怕的攥紧了拳头,方才她问的问题跟那天私奔有关,那天她和燕白从沙城逃走,本以为就算燕叶来到边疆,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他们,却没想到他们计划逃走的第一天就被抓了,燕叶手段通天,这点她知道,但是为什么能如此迅速果断的在边疆这种人烟稀少,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抓到有意避开他的他们,这是曦兮不明白的地方。   很显然,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忘记考虑男人的自尊,现在倒好,自己不但没有得到答案,还被他狠狠的吃干抹净。   她小心翼翼的裹着被子,害怕他一怒之下再把刚才对自己的事情重新来过。突然,一个锦衣绣的棉外袍兜头盖住自己,“伺候孤沐浴。”   曦兮裹着外袍缩成一团,觉得自己方才上当受骗,现在又让自己干婢女一样的事情,心里很不好受,于是委屈的坐在那里垂着头一动不动。   “你还委屈了?”霸道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冷冷传来,燕叶上前一把拽起她的胳膊:“让你伺候孤沐浴难道没听见!”   曦兮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燕叶冷哼一声没再管她,曦兮只好强自起来,颤着酸痛无力的腿,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浴桶边站定。   燕叶闭着眼坐在浴桶里,周围水雾缭绕,面无表情的脸若隐若现,棱角分明的下巴此时紧绷,好像压抑着很大的怒火却无处发。曦兮就那样颤着身子垂着头站在一旁,湿热的水汽在空中蔓延出来,热气浸透着外袍,感觉身上黏黏的。   良久,燕叶冰冷的语调透着冷酷传过来:“还记得你逃出宫之后,你和孤第一次在小竹林茶馆相见吗?那时候你应该闻到孤身上的迷迭香了,因为那是孤专门为你下的,孤从来不用香,可惜你跟了孤这么久,却连这点都不清楚。”   曦兮听闻蓦地睁大眼睛,如遭雷击一般,瞬间抬头看向他…… 第六十回   燕叶的声音像是水边的雾气一样,飘渺无限,却又无比的真实:“皇室迷迭香,专门用于追踪,是世间难得极品,被追踪之人一旦身种迷迭香,则无论跑去天涯海角,一辈子在所难逃,就算是死了之后化成灰,也无法逃脱。”   曦兮呆愣的站在那,难怪他那么快就找到她,原来早就在自己身上中下迷迭香,那天在小竹林茶馆,他就认出自己,只是不动声色给自己下了追踪术,设下圈套让自己往里跳,然后坐等收网。之所以当时不识破,意图在于……   燕叶修长的手指撩拨着水,动作轻柔仿佛是在抚摸曦兮的脸,犀利的眼神穿过淡淡的雾气射向她:“之所以当时不识破,是想等你到边疆陪孤一起打仗,但若是在路上带着你,指不定你一路上闹出什么乱子来,还不如让你主动去边疆,到时候孤接你还方便。你看,咱俩不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在一起了吗?”   听着他淡淡的语调,曦兮却觉得脚底生寒,强自镇定道:“为什么想让我陪你去边疆?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燕叶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你若是让孤放心,孤也不会在千里迢迢的大燕国边疆看到自己的太子妃了,不是吗,兮儿?”那句兮儿叫得缠绵温柔,却让曦兮冷汗顿生。   燕叶继续慢吞吞道:“既然你非要逃宫,那孤就让你逃,也免得你到时候留在宫中祸乱宫廷,这样你陪伴在孤身边孤也放心。”   曦兮气得浑身发抖,不过仔细想想,若是自己真愿意留在宫里,也肯定是为了祸乱宫廷,搅得宫里不得安宁。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既让自己主动来到边疆,又省得自己在路上给他添乱,这个男人真是心机深沉,深不可测!曦兮恨恨的想着,心里不知不觉升起一阵惧意,行动更加的谨慎起来。   “太子妃不在宫中你怎么解释?”   “这你就不用管了。   ”燕叶冷酷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伟岸的身子猛然一动,大掌一挥,不顾曦兮的惊叫,把她扔进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服侍我沐浴,然后伺候我就寝。”   燕叶声音突然变得戏谑,也不再用皇家的称呼,只魅惑无限的朝一旁的曦兮一笑:“亦或是,咱俩一起鸳!鸯!浴!”   曦兮惊恐的连连后退,可是浴桶就那么大小,能退到哪,燕叶臂膀一扫,曦兮就一头撞到他坚实有力的胸膛里了。   燕叶尽心尽力的洗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大掌好似带着压抑的怒气,搓的曦兮生疼,却又无法挣脱开,无奈之下之只能闭着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燕叶的力道不减,曦兮也没哼一声,只是闭着眼,半边脸浸在水里,燕叶见状呵呵一笑,一只手捧起她被热水薰的红扑扑的侧脸,柔软的触感滑嫩的肌肤,声音万般可恶:“这种迷迭香用水是洗不下来的。”   曦兮心里猛然一跳,睫毛颤了颤却依旧没睁开眼,刚才她的确是想试试看,迷迭香能不能用水洗下来,为了表现的不明显,只能假借燕叶之力为自己清洗身子,没想到非但洗不下来,还让他沾了好大的便宜,她怎么就这么悲催,事情只要碰上燕叶,情势就急速扭转下滑。   “不过,破解方法只能我一人知道。”曦兮心中一动,做不经意状睁开眼。   “可惜我要禁锢你一辈子!”冷酷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夹杂着霸道和强势,燕叶一把将曦兮搂紧怀里,似乎要将她揉到自己身子里去。曦兮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来,如此坦诚相见的肌肤之亲,纵使经历过,曦兮还是羞得闭上眼睛,只是心里不停的叹气,看来破解方法只能另找了。   中间又是一番你强我弱、你上我下、你进我退的激情春战,到最后曦兮脑子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方了,燕叶好不容易把她抱到床上,又浑身酸疼得睡不着觉。   突然,曦兮感觉好似一股春风包裹住她,柔和着舒缓的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着每一个酸痛的地方,慢慢抚便全身,劳累了一晚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脑子那根紧绷的弦也渐渐松懈,全身都舒服起来,疲惫慢慢消失。   “小离?”曦兮迷惑的呢喃一声,随即沉沉的陷入梦境。   燕叶手指一顿,又继续调整好力道揉捏着她的腿,腾出一只手把流泻到她脸庞的发丝撩到后面,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睡颜,燕叶捏捏她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忍不住俯身上去亲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她的好梦,任性嘟起小嘴,微蹙着小眉头,长长地睫毛划出漂亮的弧度。   那副娇憨的模样让燕叶又怜又爱,俯身仔细端详了一会她的睡容,才和衣躺在她身边,一手拥着她,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慢慢闭上眼。   主帐外,只见里面灯光“噗”的灭了,黑暗袭来,高大的帐篷与沉黑的夜色渐渐融为一体,静谧的星空伴着还未冬眠的动物的细细叫声,成为最好的催眠曲。 第六十一回   冬天终于真正的到来了,一夜之间,寒冷好多,短短的黄草地也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马儿吃着喂养的饲料,不停地喷着鼻息。   今天曦兮一早醒来,燕叶已经离开,她坐到床沿上准备穿鞋,发现地上多了一双小巧可爱的靴子。   靴子颜色银白,是用上好的宫廷雪缎做成,靴筒还围了一圈绒绒的毛,可爱又保暖,从外观上看,既不失女子应有的可爱精致,又带着英气逼人的气势。   曦兮好奇的拿过,里面是用动物的皮毛缝制而成,套在脚上,靴子大小正好合适,温暖瞬间袭来,顿时消散了起床时的寒冷。曦兮开心的套上小靴子,起身走了两步,脚步轻盈,没有寻常靴子的沉重厚闷感,很适合冬天出门行动。   走到衣架旁,外套也换成了轻便厚实的雪貂裘,通体雪白的绒毛摸上去软软的,貂裘披上,曦兮顿时感觉有些闷热,热热的气息从头包到脚,曦兮走两步,又折回衣架旁,围上那条雪狐围巾,带上同样雪白的狐皮护耳帽子,走出帐篷。   这回帐篷外地守卫没有再拦她,曦兮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去,帐外寒风呼啸袭来……没有感觉。   曦兮得意的走到大风之处,迎风而立了一会,摆出飘然若仙的仙姿,可惜风暴侍卫行为跟死人一样,视若不见。曦兮站了一会,觉得手有点冷,低头一看,发现貂裘的两边口袋里,还装着两只皮手套,曦兮赶紧带上,嚣张的挥舞着胳膊,迎风朝向这边走来的迦兰挥手。   迦兰看到那个雪白的美人朝自己嫣然一笑,玉雪可爱,瞬间有点头晕,连忙走过去,看清美人的面貌之后,又瞬间清醒:“迦兰给太子妃请安。”刚才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曦兮得意的一笑,灿烂的笑容胜过太阳,瞬间倾城。她刚才还想着怎么报迦兰不让他出帐的仇呢,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到跑来了:“呵呵,迦兰护卫,你这是去哪呀?”   “回太子妃的话,属下奉主上之命,勘察军营。   ”赶紧找个公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油嘴滑舌,围着军营绕几圈这种事需要你做?”曦兮撇嘴:“这不是哨马的责任吗?”   迦兰刚要说“此乃属下之职责”,听了曦兮的话,急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暗自拍拍胸口,好险!幸好自己机灵!   曦兮见没损成功,嘟着小嘴,眼珠子转了几转,“我要骑马!”为难死他!   迦兰吓得身子一歪,战马不能随便骑出营,更不能给太子妃骑,迦兰坚定道:“战马正在喂饲料,不能动。”   “那给我找匹胃口不好的,饭前运动运动。”   迦兰继续坚定,语气加了点恐吓的意味:“太子妃若要坚持,属下这就去禀报主上!”   “你这就去给我找匹胃口不好的马。”切!不就是比气场吗?咱看谁更临危不惧!   迦兰都快哭了,突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二人身旁传来,冷酷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的温柔:“想骑马?”   迦兰的声音兴奋的像打了鸡血,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属下参见主上!”终于解脱了。   燕叶挥挥手,迦兰飞也似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曦兮转过头望着来人,燕叶天人般的气势带着上位者不容抗拒的威严和霸气,“想骑马?”   曦兮点点头,眉目软软带着渴望,她好久没活动了。   燕叶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抚摸着手套上的皮毛:“衣服鞋子可还合适?”   曦兮笑了笑,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很好。   ”   燕叶闻言眼睛亮亮,一把拥过她,狠狠往那玉雪可爱的脸上亲了一口。曦兮惊呼,来不及防备便被轻薄了去,微嘟着嘴埋怨的看了一眼燕叶。   燕叶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大步往马厩走去。   “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兼小宠,武功高强,可惜底下没有那个。”迦兰叹着气,朝张坚比了个忌讳的手势。   张坚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的看着迦兰。   迦兰同样目光复杂的朝他点点头:“俗称公公。”   张坚感觉一阵头晕地转,迦兰连忙道:“太子殿下绝对不是那种人,只是那个兮侍卫武功高强,心里又有点那个,从小又比其他侍卫跟太子亲密,你知道的……”迦兰做了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坚强自镇定,问道:“那个兮侍卫的武功跟你比怎么样?”   迦兰从善如流的回答:“比我高多了,兮侍卫永远在太子心目中占第一位。”说话间,那种遗憾,沉重,自愧弗如的表情在迦兰的脸上表现的活灵活现。   张坚目送那两个亲密的身影慢慢变成黑点,转过头郑重的拍拍迦兰的肩:“兄弟,你也不赖!大家都是男人,弟兄们都为你骄傲!”   “大哥!”迦兰紧紧攥着张坚的手使劲握了握,深情的望着他,感慨涕零。 第六十二回 挑场子胡闹!   草原的冬季依然宏伟壮观,骑在马上,疾驰的感觉让人想沉醉其中,飞奔在草原上,风呼啸而过,曦兮身形矫捷,动作优雅的骑在马上,从小良好的骑术训练不逊色任何骑手,她一会儿俯身采草,一会立身而驰,扬鞭跃马,疾风卷狂沙,不停地玩着花样,任豪情挥洒!   燕叶在她一侧,微笑的看着她,也不制止那些危险的行动,只是眼神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曦兮的马性子较野,在大草原上活泼的跳跃着,曦兮当时选这匹马,就是想试试怎么样,结果跑起来感觉不错,于是就不顾士兵的劝告骑了。   没想到她拨转马头的时候,马儿却开始不听话,展示出它的野性上窜下跳,腾起飞跃,就是不肯调转马头,曦兮有点慌张,她以前骑的马都是经过良好的训话之后的好马,从来没有经验起过这种马,当下,曦兮用力的呵斥并且强力调转马头。   马儿非但没有听话,突然狂性大发,瞬间甩开燕叶的黑马,扬蹄狂奔。曦兮一个没注意,身体被带的一个趔趄,“啊……”她惊叫起来,慌乱的骑在马上,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兮儿。”燕叶冷喝一声:“回来!”   “我停不下来。”曦兮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传来,燕叶脸色一变,飞身从马上旋过,大鹏展翅一般瞬间袭向前方慌乱的一人一马。一手揽过曦兮,另一手扬起马鞭狠狠抽向那匹发狂暴躁的野马。   渐渐的,那匹马不再狂躁,慢慢温顺下来,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燕叶的手依旧没停下来,那匹马哀嚎着,躲不开那些如影随形的鞭子。   曦兮逐渐缓过神来,有点心疼的望着那匹变得乖顺的马,“别抽了,它已经不再发狂了。”   燕叶冷哼一声,过了一会才住手,声音冷酷无比:“对于这种不听话的马,就应该好好调教,越是放纵它,它越是违逆你,只有给它一个狠狠的教训,它才会乖乖听话,不敢再放肆。   ”   曦兮被燕叶拥在怀里,总感觉他这话意有所指,却又打心底不愿承认这是在说自己,只是低下头不说话。   “不过,若是自己心爱的马,就又不一样了,这种情况下,只能一步一步的诱导它,让它的心慢慢与自己相通,从而达到心灵的默契,这样自然就会乖顺的服从自己,当然偶尔也需要教训一下,毕竟那骨子里还是带着野性,只是需要有方法的调教。”慢条斯理的声音带着邪恶的语气,听的曦兮心里一颤,面色尴尬。   “至于怎样调教,有很多方法,你想听吗?”燕叶嘴角含笑,眼神却是深深的看向曦兮心底。   曦兮有些生气,冷冷的撇过头,看着远方的景色:“你说完了没。”   “呵呵,还没有,其实我想说,人跟马是不一样的,人有灵性,同样也更不听话,要想彻底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燕叶突然凑近曦兮的耳边,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低声轻喃道:“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   曦兮愣愣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   “刚刚领悟到的。”燕叶突然笑的邪恶,“兮儿你来摸摸看,我的心里是有你的。”说罢就要去抓她的手。   曦兮惊叫着躲开:“大冷天的,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既然你不摸,那我摸摸你看你心里有没有我。”话音落下,燕叶飞身像曦兮娇小的身形扑过去。   曦兮慌忙扫开他的手,闪身躲过他飞来的身影,急忙道:“这怎么能摸出来,别开玩笑了,出来了太久,咱们回去罢。”   说完,率先骑上一匹马,当先急驰而去,没注意到身后燕叶蓦地沉下的脸。燕叶的目光向野兽一般紧紧盯着那个即将远去的背影,随即扬鞭跃马,朝前方疾驰追去。   曦兮回到军营,让士兵把马迁到马厩里,独自一人走向大账,因她穿着比较华贵典雅,走路又不似一般男人的大摇大摆,一看就是个既有修养又出身富贵的人。一路走来,竟粘上许多好奇的目光。   就在方才,张将军私底下把兮侍卫介绍给自己的几个兄弟,但只透露曦兮是太子爷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且不喜旁人近身,让大家谨慎行事,其它便不再多说。   曾在很早以前,就有人说过,消息传播的最快途径一个是谎言,另一个就是军队。而曦兮的事情恰好两个条件都具备。   按照这个定理,事情如果不传播开才怪!   素以大家纷纷将军营里来了个神秘莫测武功高强的“兮侍卫”的事情奔走相告,恰巧这时正逢“兮侍卫”路过,于是大家又自动遗忘张将军“谨慎行事”的忠告,纷纷好奇的围了过去。   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类似众人观猴的热闹场面,毕竟大家都对神秘人物和稀奇事物有一定的好奇心的。   曦兮暗觉奇怪,自己不就是第一次出来遛遛吗?怎么招惹了这么多好奇的目光?   见过众多市面的她并不是扭捏作态之人,当下转过身,微笑的对那些身后的士兵打招呼:“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关照。”身姿婉转动人,似弱柳扶风。   士兵们连忙好奇的后退几步,只见曦兮的脸藏在茸茸的雪貂大衣里,只看到一张模糊的笑脸,却看不出哪里武功高强,士兵们也匆忙问候:“兮侍卫好。”   嗯?曦兮转头看向那些士兵:“叫我吗?”四下探了探头,好奇的转了转眼珠,直接盯上那个刚才向自己问安声音最大的士兵。   完了,请安的士兵冷汗直冒,张将军说兮侍卫不能惹,自己不会是闯祸了吧!   曦兮莫名其妙的看着众人,难道[兮侍卫]是自己在外面的身份?除了她还有别人字里带兮?“兮侍卫!”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只见张坚大步朝这边走过来,抱拳郑重道:“兄弟们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请兮侍卫见谅。   ”   “无碍无碍。”曦兮连忙寒暄,“这位将军是?”   “在下张坚,特向兮侍卫请教。”张坚又是一抱拳。   “不敢不敢。”曦兮有些无语,难道这是见面礼?心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面上依旧温和。   “请赐教。”军营里最忌讳别人瞧不起,张坚很显然以为曦兮是瞧不起自己才推托,于是口气有些直冲。   “改天改天。”   张坚怒了,从士兵的手里拿过一把枪,又朝曦兮扔过一杆枪,大有一副不打不让走的架势。   曦兮无奈了,只好接住挥枪一舞:“赐教。”反正她有的是擂台经验,还怕了他不成?   于是,一阵龙腾狂舞,翻江倒海,虎啸雷鸣,激动人心的枪战由此展开!   燕叶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曦兮玉手玩转着长枪,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胜利模样,乜斜着眼,脚底下踩着一个人,大腿不停得地得瑟,眼神嚣张,表情盛气凌人:“敢欺负小爷,小爷让你们知道花是红的!草是绿的!你爷爷我是不好惹的!”   周围一片寂静,一干人傻瞪着眼,愣愣地站在那,瞬间被她的雷霆之势镇住!   惊爆大事件!战场上所向披靡、功力无敌、高大威猛的张坚大将军,竟然被一个身材娇小、说话娘娘腔、走路弱柳扶风的人单挑了!   场面有些骚动,老兵油子和新兵蛋子们相互之间,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无声的交流着,当大部分新兵还在惊诧于眼前以弱胜强,对比强烈的震撼场面的时候,大部分老兵开始很有经验的四处打听兮侍卫的底细和来历。   最后,大家都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看似弱柳扶风、声音脆软、脾气温和的兮侍卫,不能惹!   “一起上!”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震撼场面,曦兮豪气冲天,披风一扫,漫天白绒丝飘舞,不知迷惑了谁的心。   一群士兵闻言蠢蠢欲动,不主动招惹是一回事,人家下挑战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谁不想跟这位武功高强的兮侍卫过过招?   士兵们脚步慢慢往前移动,相互之间眼神交流着怎样冲上去制住那个嚣张得意的人。   “兮儿!”这时,一道冷冷地怒喝带着压抑的怒气自身后传来。   曦兮吓得一个踉跄,踩在张坚胸口的脚差点崴着。   太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高大威严的主帐内此时静静的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张坚,迦兰,曦兮三人跪在地上,承受着上位者的熊熊怒火。   相对于张坚的提心吊胆,迦兰和曦兮则显得悠闲无比,甚至两人还时不时的瞪瞪眼,与对方进行无形的鄙视。   曦兮最轻松,事情不是她挑起的,流言绯闻也不是她传的,说起来她也是被害者,所以当下她跪坐在一团毛茸茸的软垫上,看着身旁认错的两个人,幸灾乐祸。   燕叶眸色黑沉的盯着地上的那个小人,恨不得把她就地处罚,担心她身子受凉,特意让她跪在软垫上,没想到她非但不知错,还幸灾乐祸!真是可爱又可气!   “太子殿下,是臣的不是,臣听说兮侍卫武功高强,所以才没经过殿下允许,私下向兮侍卫请教。”张坚说着还很抱歉的看了迦兰一眼,连累了迦兰侍卫,他心里很过意不去:“臣甘愿受罚。”   燕叶坐在主位上不哼声,只是阴沉沉的扫了跪在地上的迦兰一眼,他刚才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迦兰非但没有制止曦兮的行为,而且还幸灾乐祸的躲在人群里看!顿时火冒三丈!张坚不知道内情,迦兰也不知道太子妃的身份吗!简直是胡闹!   “是谁跟你说兮侍卫武功高强的。”高高在上燕叶的冰冷的声音传来。   张坚看了迦兰一眼,打定主意闭口不说。   只可惜在场的除了张坚这个老实人之外,其他人不是混迹宫廷,就曾经闯荡江湖的老油子,直接从张坚的那一眼里看出门道。   曦兮气的火冒三丈,她说怎么会有人叫她兮侍卫,还特意跟她比武,原来是迦兰在中间挑唆,气死她了!曦兮从背后狠狠踹了迦兰一脚。迦兰闷哼一声,这个张坚看什么呀!害的他被踹!   燕叶锋利的眼神瞬间射向迦兰,眼里冷飕飕往外射刀子:“迦兰……”   冷酷的拖长的语调让迦兰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道:“是属下跟张将军说,兮侍卫武功高强,聪明机灵,在太子心中永远占据第一位,是属下的不对。”   曦兮暗骂迦兰油嘴滑舌,他这么一说,燕叶肯定很高兴,说不定还能免逃一罚!哼!曦兮嗤之以鼻。   燕叶果然很高兴,曦兮是绝对不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战场,不是赏花会。迦兰的话让曦兮的身份变成自己的贴身侍卫,而且说曦兮在自己心中地位很高,也间接的为她加了一层保护膜。   不过,迦兰明明可以天衣无缝的做这件事,却故意利用张坚的武人性格弄出这么摊事,也着实不像话:“不管怎么说,迦兰这件事做得不好,本太子一向赏罚分明,二十鞭。”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迦兰感激涕零,二十鞭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随后,燕叶让张坚为自己鲁莽挑衅向曦兮道歉,迦兰心里一紧,瞬间看向张坚。   果然,张坚起身转向曦兮,对她行了一礼:“兮侍卫,是在下不对,在下不应该因为兮侍卫的行为看轻您,也不应该有偏见,更不应该不服兮侍卫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   张坚诚恳的道着歉,曦兮感觉不对劲的打断:“我的什么行为?你的什么偏见?”   迦兰悲哀的在一旁抚额长叹。张坚老实忠厚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支支吾吾的,眼神也不停地躲闪。   “说罢,太子殿下也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隐瞒什么事情,那可是身为臣子的不忠哦。”曦兮这话里意有所指。燕叶顿时好笑的看着她,他没找她算账,她到是埋怨他什么都管了?   张坚想了想一咬牙,说吧,说错话得罪兮侍卫,也好过被人说自己是不忠:“只是看到兮侍卫与太子殿下行为亲密,又听迦兰侍卫说兮侍卫是从小贴身侍奉太子殿下,属下就以为兮侍卫没有真才实学,只是仗着跟随太子殿下年岁长久才深的太子殿下厚爱。”   “从小贴身侍奉太子殿下?”曦兮终于找出重点,冷冷的扫了一旁讪笑的迦兰一眼,又和颜悦色的对张坚道:“张将军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跟不会报复,以后咱们就是弟兄了,有话直说就行。”   张坚也乐呵呵的笑着:“是兄弟我太小心眼,有眼不识泰山,一直以为公公在宫里娇生惯养、不见风霜,没想到兮侍卫您一下子颠覆了属下的想法,属下实在是有眼无珠啊!呵呵。”   “呵呵。”曦兮也干笑几声,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迦兰一眼,敢说她是太监,等着瞧!   “呵呵。”迦兰笑的比哭还难看。   “呵呵。”最后燕叶的轻声一笑,瞬间让在场的人寒毛直竖,顿时都噤声,心惊胆战的看着主位上笑的一身优雅的男人。   “张坚不知者不为过,就罚一个月俸禄,下去吧。”燕叶淡然道,张坚感激的谢恩,退了出去。   “迦兰自己去风暴营领一百鞭,以惩对太子妃的不敬和诽谤。”   “这罚也太轻了吧!”曦兮瞬间跪出来,对结果很不满。燕叶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曦兮顿时不敢吱声,有点害怕他记下来对自己做的事情。   迦兰龇牙咧嘴的谢恩,深深后悔自己报复的曦兮行为,风暴迎的鞭刑啊!老天爷!   最后大帐内只剩下曦兮和燕叶两人。   曦兮之间从毯子上起身,跪了这么久,累死她了。   “我让你起来了吗?”淡淡的声音夹杂着威胁和不满。   曦兮后退几步,心里有些害怕,面上强作镇定:“这些可都不管我的事,我可是受害者,无辜的。”   燕叶一步一步逼过来,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我也没说要惩罚你,你怕什么?”   曦兮一步一步倒退,支吾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话音刚落,燕叶已将曦兮逼到墙角,两手困在她身侧禁锢住她,身体霸道的欺身压住,脸对脸,鼻抵鼻,对着怀里的小人儿邪邪笑道:“你说呢?兮儿……”   拖长的声音,懒懒的腔调,让曦兮瞬间脸红,支支吾吾道:“我哪知道。”   “娘子,天色还早,为夫会让你知道的。”淡淡的语气似融化的月光,带着柔情和爱意,围困住脸上绯色如霞的曦兮。   太阳高照,时间还早……   浮蕊难抵浪沙,嫩柳羞怜夕阳,眉目盈盈娇难动,郎诉花心控。   曦兮腰酸背痛的出帐,暗骂燕叶没节制,野兽起来简直不是人!   曦兮慢慢的沿着僻静的地方溜达着,想借助清新干爽的空气舒散一下郁闷的心情。   天空已是一片残阳,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氤氲蔓延的红霞,感觉自己的人生比这向晚的天空还没有未来。   天生乐观的她从不是那种坐以待毙,混吃等死的人。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话说她云曦兮还没输过谁,当然,燕叶是个例外,曦兮有些悲催的想着。   “娘娘,殿下正在找您。”一个浓眉英挺的侍卫向她行了一礼。   “知道了。”她冷冷的转身,侍卫不作声的尽职的跟在她身后,跟他主子一样,是个面瘫脸。   曦兮迈着优雅的步子,敛裾颔首款款行走,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侍卫,曦兮慢不经心的问道:“你叫什么?”   “回娘娘的话,属下代号十三。”   “啊!你前面几个兄弟?”曦兮故意找着话茬唠嗑。   “回娘娘的话,十三是太子殿下给属下起得代号,并不是家中排行十三。”依然冷冰冰的公式回答。   曦兮无趣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十三。”   “属下在”   “风暴营一共多少侍卫?”   “属下地位甚微,并不知道这些东西。”   “十三。”   “属下在。”   “没什么,就是叫叫。”   “……”曦兮自从被允许出帐之后,每天闲着就出去骑马溜达溜达,无聊的时候也骑马出去溜达溜达,烦闷的时候也骑马出去溜达溜达,于是,骑马成了她每天跟燕叶床上交流外必不可少的剧烈运动。   自从第一次骑马之后,燕叶也没在像以前一样对曦兮管的那么严,只是给她配了个暗卫,无论去哪都随时随地向他汇报情况。   其实就算不监视曦兮也不会逃,她身上有他种下的迷迭香,无论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抓回来,不但逃脱不了他的禁锢,还平白给他添加猫抓老鼠的乐趣,曦兮才不会干这种傻事。   今天曦兮照样郁闷的骑上燕叶专门给她配的乌骓马,跑出军营四处溜达。   为了后方供给方便和更好的抵御敌人,燕国大军在草原上驻扎的军营挨着边疆的一个边陲小镇旁,距离不到一百里处,举目四望除了草就是枯草。   不过今天的草原好像与寻常不太一样,曦兮敏感的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同。   风微微吹动,枯黄的草叶被风吹的颤动着,偶尔有几只鸟从天空飞过,悠长的鸣叫声直上碧霄。   曦兮举目远望,自远处的天际,慢慢出现一个黑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点逐渐变大,显出它的原型,那是一队车马群。   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铃铃铃铃”的清脆响声,悠长的声响变大,车队渐渐近了。   曦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匹匹棕色的骆驼步伐矫健,行动灵敏的从远处来而,那清脆的铃铃声正是从它们脖子上挂的铜质大铃铛上发出来的。   “骆驼商队!”曦兮低呼一声,凝神望去,只见每个骆驼车厢顶端都印着一个银质的图章,在冬季的阳光下灿灿发光。 第六十三回 曲折   领队商人身着绿色的袍服,繁复的花纹,一脸的络腮胡遮住棱角分明的脸,挺直背端坐在骆驼上,浓郁的西域风格随着草原的冬季风扑面而来,瞬间击中曦兮的心扉。   她欢呼一声,好奇地骑马飞奔过去。   行至商队跟前,曦兮仔细看清了车厢上印的图章……一个银质的骆驼头,好像微笑着看着大家。   曦兮驱马上前,仰头对那个骑在骆驼上的为首的男人灿烂一笑:“你们是西域来的商队吗?”   领队的男人身材高大,头发被华丽的紫色头包围住,前额露出几缕卷卷的淡黄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无疑是异族人,碧绿色的眸子里印着多年经商的沧桑,操着流利的语言,满面笑容的看着曦兮:“是呀!美丽的姑娘,你的脸庞好似我们心中月亮女神,令人忍不住赞美感叹,你漂亮的眼睛就好像我们西域的黑宝石,我们是来自西域的商人,正要前往燕国境内做生意。”   “都卖什么呢?”曦兮被他的语言逗得灿烂一笑,笑容顿时让冬季的阳光更加明媚。   “我们有大海颜色的宝石,罕见的珍珠,五颜六色的玛瑙,还有珍贵的皮毛,漂亮的毛毯和肥硕的羊群……这些西域特产,只有姑娘想不到的,没有姑娘找不到的”西域商人此时展现出他们特有的口才和热情,滔滔不绝却令人心有好感。   “哦?我想要一个英俊挺拔阳光帅气的美男子,你们这儿有吗?”曦兮清丽一笑,眼眸明亮,仰头带着七分认真三分戏谑的看着西域商人。西域商人一时语塞,有点脸红的看着眼前大胆的姑娘。   “哈哈,汤姆,让这位姑娘过来吧!”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过后,儒雅好听的声音从后面的车厢中传来。   曦兮仰头一笑,对那个还在语塞的汤姆道:“我就说,你们车队一定有的。”说完,驱马来到最大地那个骆驼车厢旁。   一只修长白玉般的手掀开蓝色的车窗帘,好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腔调有点异域风,还算流畅道:“曦兮,好久不见。”   曦兮得意一笑,俯身一把掀开车帘:“我猜就是你,亚特。”   掀开车帘,车厢里面的事物一切了然,天蓝色的丝绒地毯浪漫的铺在车厢上,上面钩织着美丽的图案,车厢内很宽大,一张镶金漆银的贵族风软榻放置其中,旁边还有一个摆满事物的小机,也是嵌满了玛瑙和红宝石。   软榻上,一个金发碧眼,英俊温和的异族男子,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眸子,一身棕色修身的贵族装束打扮,修长的双腿折叠而坐,优雅得体的姿势和熟悉的笑容让曦兮瞬间欢呼着跳下马。   她身形一动上了马车,然后一个用力把亚特拽下来,嘴里不停的问道:“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一直在做生意吗?最近有我大哥的消息吗?你们那能见到狐狸师兄连锁的面具制作小黑屋吗?他说要把店开到你们帝都去。”   亚特好脾气的任她牵着,笑容温和道:“咱们慢慢说,你怎么会在这儿。”话音刚落,就发现曦兮一阵沉默,脸色也不如刚才那样兴高采烈。   亚特感觉到不对,深邃的眸子充满了关心,紧紧攥着曦兮的手,对领队的商人扬声道:“汤姆,这位姑娘要买东西,把咱们的货厢打开。”   然后转头优雅的对曦兮道:“美丽的小姐,咱们到这边慢慢说。”说完,还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曦兮被他的一招一式弄的扑哧一笑,搭上他的手,两人走到货车厢旁,曦兮边装作看货物的样子,一边慢慢将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慢慢道来。   气氛凝重的军营,燕叶刚从议事大帐出来,揉了揉眉头,朝一旁的迦兰问道:“太子妃呢?”   迦兰低头回答:“今天太子妃在骑马的时候,遇到一队从西域来的商人,正兴致勃勃的挑选货物。”   “什么西域商人。”燕叶眼神犀利无比,眉头微皱冷声道。   “一个经常来往于边疆和西域之间的正规商队,属下打听到,这支商队是出售品种最丰富,货物最全的西域商队,似乎来自西方国家的某个家族产业。”   “西域商人,在哪里遇上的”   “正在距离关口一百里的地方遇到的太子妃。”迦兰尽职回答。   燕叶一笑:“太子妃跟那些四六不通的洋人说了些什么?那些洋人都卖什么?”   “因为暗卫距离太远,听不到太子妃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太子妃在货箱旁很高兴,然后太子妃就让暗卫发消息给属下,让属下派人给她送钱。”迦兰有些遗憾道。   “哈哈。”燕叶大笑几声,显然是感到曦兮喜欢新奇事物的小女儿心态很可爱。   “多送点,给她买个开心,顺便查查那些西域商人,有没有经常来中原,甚至去过江南的人。”燕叶垂眸冷声道。   “是。”迦兰应声消失。   西域商队里,货物厢旁,随侍的人都在二十步之外。   “原来你嫁人了。”亚特英俊的脸上微有些遗憾,随即又道:“你的情人现在在哪?”   “他被我丈夫囚禁了,所以我很着急,但又不能离开太久去找他。”曦兮觉得“情人”和“丈夫”这两个词套在白和燕叶身上,感觉怪怪的很不舒服,但看到亚特认真的模样,也不好意思纠正什么。   “你觉得你情人应该被囚禁在哪里?”   “军营是临时驻扎,肯定不在军营,我探查过。所以一定是在离大军驻扎地不远处,但却很隐秘的地方。”曦兮道,她这么说其实是想让亚特帮她去附近别的地方寻找一下,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曦兮,你相信我的能力吗?”亚特深深的凝视着她,碧绿的眼眸有着认真和情深,“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曦兮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道:“亚特,我想说,如果这事会给你们商队带来麻烦的话,你不用为难,我可以再找其他方法。”   “不,你是我的……”亚特张了张嘴,似乎在想什么词,最后肯定道:“朋友!对,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朋友遇到麻烦,我亚特怎么会不帮?”   “亚特,谢谢你。”曦兮激动的摇着他的手,又引起他温和友好的笑容。   “暗卫来了,我要走了,我们以后在这里碰头联系。”曦兮低声迅速道。   亚特郑重的点点头,又随手只了几样珍贵漂亮的饰品和好吃的食物,偏头对后面的随侍道:“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用礼品纸包好给这位小姐装起来。”   正逢暗卫拿着银票过来,曦兮亲自上前把钱递给亚特,亚特装模作样点了一张价值一百两的银票,又把其他的还回去。   “都拿着吧,东西这么珍贵却花费这么小,他一定会起疑的,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银子。”曦兮低声道,最后一句说的幸灾乐祸。   亚特眼里含笑全部收下,道:“你真可爱,等我的好消息。”又扬声道:“欢迎您下次再来光临我们微笑骆驼西域商队,我们一定将微笑服务进行到底。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姿态那个叫有风度。   曦兮哈哈大笑,翻身上马,也朗声道:“一定,会的。”一定等你的好消息,会再光临微笑骆驼的。   曦兮说完扬鞭跃马,潇洒而去。   亚特微微一笑,目送曦兮远去。   “回来了?玩得可还开心?”燕叶正在案上批阅奏折,一抬头就看到曦兮啃着牛肉干,小脸兴奋的从外面进来,一只手还抱着一些东西。   “给你吃。”曦兮心情好的递过一块牛肉干,一边辣的四处找水喝。   燕叶递过一杯水,顺便就着曦兮的手含住那块牛肉干,咬了一口拿在手里,细细咀嚼,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辣,看到曦兮咕嘟咕嘟喝水的样子,笑道:“这么辣还吃的这么欢。”   “就是麻辣呀!又香又辣的才好吃嘛。”曦兮又咬了一口,眼睛睁得圆圆亮亮的,好像得到什么珍奇宝贝一样,一脸的快乐和享受,煞是可爱。   燕叶嘴边噙着一丝微笑,默默将她的话记在心里,随手把自己的那块牛肉干放进她嘴里,“我吃不惯,还是你吃吧。”   曦兮不客气的接纳,不吃正好,她一个人分享品尝,再咬一口,嗯,真好吃!有了那些珍奇宝贝和好吃的食物,曦兮终于每天大部分时间待在大帐里了,在牛肉干和新奇玩具的供奉摧残下,她明显感觉自己胖了一圈,这个结论在某个夜晚被燕叶证实。   那天夜里曦兮娇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再没一点力气动弹,燕叶搂过她,大手丈量了一下她的腰围,忽然笑道:“这下不用担心你跑了,都快吃成小猪了。”   曦兮白他一眼,专挑自己不爱听的说,她哪有那么胖。   “不过,怎么胸围不涨呢?”燕叶疑惑着,坏笑道:“难道是需要为夫再加把劲?”   曦兮:“……”   燕叶怜爱的亲亲她的小脸,大手将她翻了个身伏趴在床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娘子,为夫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   “不要……”听到这话曦兮哀叫的力气都没了。   接下来……有诗为证:   巫山云雨高不极,   合沓温软状新奇。   暗谷疑风雨,幽崖若含芳。   月明夜深娇求饶,   承欢力无从,   羞闭春眸,问君满意否?   某日,艳阳高照,曦兮终于无法忍受自己这样无休止的在帐里闷下去,于是换好衣服,走出军营。   “娘娘。”十三从暗处出来。   “出去走走,把乌骓牵来。”曦兮倨傲而立,淡淡道。   “是。”十三应声,瞬间消失。   片刻,曦兮坐于马上,长鞭一扬,朝营外飞奔出去。十三如影形随,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主帐内,燕叶看着版图,与秦阳商量着明日的战斗,迦兰进来在他耳边俯身说了些什么。   燕叶听着眼里有说不尽的寒意,似乎要将人冻住,旋即淡淡一笑,却有着令人心惊胆寒的狠戾和手腕,朝迦兰吩咐道:“先静观其变,不要打扰。”   迦兰应声退下,燕叶继续若无其事的跟秦阳商讨军事,一切都在暗暗进行中。   曦兮傍晚回来时,显然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在戏谑守卫的暴风侍卫,连吃完都是乖乖的吃了好多,最近的膳食都偏香辣,很得曦兮胃口,每次吃饭都是眉开眼笑,倒是燕叶不知什么原因,近几日吃的变少了,但每天照样亲自喂曦兮吃饭,曦兮抗议过好几回了,燕叶却依然我行我素。   今天曦兮没再像往常一样抗议,一顿晚膳吃的宾主尽欢,和谐无比。   饭后,燕叶问她:“兮儿,我们明天两国将战,你想去战场体验一下吗?”   曦兮眼前一亮:“可以吗?”   燕叶微笑:“当然,明天只是与丽斯国阵前比试,并无生死性命之争,不然我也不会允许的。”   曦兮有些失望,不过依然很兴奋。   燕叶又道:“到时候我多派几个人跟着你,你一定随身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   曦兮做了个鬼脸:“擒贼先擒王,我才不跟你呢,更危险。”   燕叶不为所动,依旧含笑中道:“若是你不听话,孤以后就再不带你。”   淡淡含笑却带着威胁的语气让曦兮嘟着嘴应下,心里期待着明天,迫不及待的想体验一下那杀气凛凛,豪气冲天的战场。   燕叶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揽过她:“呵呵,战场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明天你就知道了,睡吧。”   说完,帐内灯火熄灭。   震天的呐喊声响彻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丽斯国和大燕国的士兵们气势压过苍穹,黑压压的人群,敌对的眼光,震撼着曦兮的心。   两边将领同时把令剑往空中一挥,偌大的草原瞬间寂静,恐怖的气味萦绕在周围,士兵杀气腾腾却秩序整齐,空中只感觉到风都是静止的,上方连只鸟都没有踪影,偶尔枯黄的草飞起擦过发丝,此时无声胜有声!   曦兮勉强镇定住心神,她终于见识到大场面了,相对于战场的杀气凛凛、气势冲天,那些江湖上的武林大会你死我活真的不算什么。   燕叶一身银白战甲,八风不动的稳坐于马上,姿态淡定,唇若含笑,眉目凌厉深邃,越发衬的他姿态如天上的战神一般威严不可侵犯。此时他微微一笑,对身旁穿着一身侍卫服的曦兮道:“怎么?害怕了?”   “切!还不至于。”曦兮强壮着胆,挺胸回道。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数回话,曦兮心里逐渐放松,慢慢适应了战场的气氛,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战场上的情况。   此时正是两军将领的对战,每一方各派出一位将领,与中间场地中央,生死对战。   丽斯国出来一位浓眉大眼,身子强壮的副将,粗声粗气道:“丽斯国副将哈努出列,请燕国将军赐教!”说完,示威般扬了扬手中的大戟。顿时迎来大燕国士兵们齐刷刷的白眼。   你想,一个人翻白眼,不算什么,就是翻一下就过去了,问题是几十万人,带着对敌的仇恨,狠狠向一个人翻白眼,顿时燕国队列里一片白花花的白眼珠子,跟鬼似得。   估计哈努心里也吓了一跳,顿时不再做别的,等着燕国这边的将领出列。   “我去!”张坚拍马上前,朗声冲丽斯国的人一拱手:“大燕国副将张坚出列,请赐教!”   两方人马,几百万大军,就这么静静的矗立在广袤无垠草原上,一动不动注视着场地中央的两个人。   丽斯国想吞了燕国边境好多年了,燕国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如他们所愿,于是两国之间每年一小战,几年一大战,持久下来,两国的士兵仇恨的感情越来越深,看对方也越来越不顺眼,巴不得吃肉喝血,就像现在的张坚和哈努一样。而这次战争是一个吞并与反吞并的好时机!   曦兮张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   只见哈努一个挥臂,骑马朝张坚冲过去,张坚拿枪迎上,不待哈努的戟挥来,便提枪刺去!两人一交手,顿时战成一团,只剩下兵器相撞发出的声音,和闪闪银光包围在其中。   曦兮看着两人的招式身形,这一战,张坚必赢!   果不然,战到第一百回 合,张坚趁哈努转身之际,一个提枪,枪头刺入马眼,哈努的马顿时发狂,腾起落下不停的嘶吼,哈努一个闪身,掉落下马!   张坚趁机提枪一挥,鲜血洒满了战场,四溅开来,汩汩流出的鲜血蔓延的前方士兵们的脚边,哈努的头颅咕噜噜滚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幕,两军士兵寂静无声,忽然,大燕国一方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黑压压的人群笑的露出一口口白牙,眼睛眯成一条线。   曦兮骑在马上也跟着叫好。   这时,一道细弱针芒的白光,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丽斯国方向射出,瞬间朝燕叶的方向袭来!   那白光极细,在白天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曦兮凭着闯荡江湖的经验,每次打赢擂台之后就会仔细审视周围有没有人偷袭自己发暗器,这次也自然惯性的扫视了战场一周,恰好发现那道细弱微茫的白光。   “小心!”曦兮蓦地睁大眼睛,直觉的将燕叶推开,身子刹不住闸的向左倾倒,挡在他胸前,对面的白光凌厉如闪电般射来。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冷芒,燕叶稳丝未动,只是他没想到曦兮会挡在他身前。眼睛一愣,他瞬间揽住曦兮前倾的身子,指风一扫,冷芒在空中静止瞬间,又反身朝来时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射回去!   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间,燕国的士兵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在兀自欢呼。而丽斯国的阵营原本就面沉如水,此时更是发出一阵小骚动,似乎是内部出了状况。   燕叶低下头,轻轻将曦兮的身子扶好,使她端坐于马上,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下回不要盲目行动了,保护好自己。”   曦兮其实也没想到她会倒在燕叶身前,当时情势太急,她只是想阻止,没想到身子却没坐稳,倒了。不过幸好没有什么伤亡,如果燕叶死了,肯定会引起骚动混乱,估计她自己到时候在这乱兵铁骑中也是性命堪忧。   曦兮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当下不再纠结此时,观察起丽斯国的动静。   之间丽斯国一方的骚动越来越大,只是后来慢慢被主将压下去,燕国士兵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主帅的命令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这时,丽斯国出来一名将领,承认他们这一战败了,并提出退兵,明日再战。燕叶当下也没说什么,睿智的眼光扫向对方阵营,长臂一挥,燕国大军如流水般悄然无声的退去。良好的秩序和整齐的步伐,不带一丝杂乱,令人为之侧目!   曦兮不解为什么不趁机追击,燕叶只是笑笑:“花最小的力气,解决最大的问题。”   曦兮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燕叶柔声道:“先别想了,想想今中午咱们吃什么好呢?”迦兰跟在后面听了这句话绝倒。   燕叶的话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得到证实,那时曦兮在帐内得到丽斯国小王子莫名身亡的消息。   迦兰在一旁跟曦兮解释,丽斯国小王子是当今丽斯国国王最宠爱的儿子,从小机智过人,讨人喜欢,至今才十六岁,并且擅长机关暗器之术,喜欢兵法谋略。   这次两国交战,小王子跟随大军出来历练,国王心疼爱子,只允许他在后方,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打扮成普通士兵混进战场,更没想到会就那么突然死去。   曦兮抬头:“那个暗器不会就是他发出来的吧。”   迦兰道:“那小王子十六岁能在百万大军中认出太子殿下,还能运用暗器之术刺杀,也算有点机智,看出他是真的没亲临过战场,不然也不会用偷袭这种手段。” 第六十四回 接头   迦兰继续略带自豪道:“他在窥伺探查太子殿下的时候,早已被太子殿下试探清楚底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能亲手死在太子殿下手中,死的也不冤了。”   曦兮愣愣的看着燕叶,这男人太深不可测了。   燕叶微微一笑,冷声道:“敢在孤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孤会让他知道惹怒孤的后果。”说完,眼睛若有若无的扫了曦兮一眼。   曦兮蓦地打了个寒颤,总感觉这主仆俩是意有所指在提醒她。   “怎么了?”燕叶关切的问道。   曦兮连忙摇头:“有点累了,想休息。”说完看到燕叶暧昧的笑容和迦兰他们了然的表情,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不是不是。”曦兮又急忙否认,而迦兰等人已经在燕叶的示意下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容走出去。   曦兮祈求的看着燕叶:“有卖后悔药的吗?”   “呵呵,可惜了。”燕叶打横抱起她,亲了亲她羞红的双颊,大步流星向内间走去。   接下来……有诗为证。   春风吹入盈羞晚,   娇软如水星眸懒,   眉柳如烟,朱唇乞怜。   点点秋波怨。   经不住暴风骤雨荡漾间,   花溪点点,流水连绵,   羞捂锦衾不敢言。   郎笑曰:“孤想再尝一遍。”   兮儿捂被娇叹!   随着战事的加紧和丽斯国宫廷内乱的发生,在燕叶的谋划和策略之下,侵犯边疆横行数十年的丽斯国终于败下阵来,并且两国答应建交,相约在边疆的燕国军队里主帐里立下百年友好互不侵犯的合约。史称之为……《边帐合约》。   这日,曦兮因为战争期间私自骑马出营,惹得燕叶勃然大怒,被好数落了一阵。   “你难道没有脑子吗?这么危险的时期,竟然敢趁我在外面打仗,偷偷瞒过暗卫溜出去玩,我看你是长胆子了!”燕叶指着曦兮的脑门子大声呵斥。身上也散发着一阵一阵寒意,眼神锥子般扎向曦兮。   曦兮垂着头,“我这不是没有危险吗?”   燕叶一听怒火更胜,一步走上前,一把揪起她,强迫她抬起她看着自己:“你知不知道万一你有个好歹,会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会给让我多么费神劳力去找你,难道你做事就不先考虑自身的责任吗?”   曦兮心里一缩,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躲闪着他的逼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燕叶看着她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费心费力为她做的事简直就是傻子行径,怒火中烧,暗哑冰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我每天好吃好喝供你,什么事都为你着想,事事以你的心情为先,不顾律法带你上战场,为你做的这些难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到?我以前就说过,若是你答应,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们试着相互喜欢,相互接受对方,可是你呢?”燕叶强迫曦兮抬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云、曦、兮,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曦兮厌恶的扯开他的手挥到一边,冷冷撇过头:“您发泄完了吗?太子爷!臣妾违背了您的命令,挑战了您那高高在上的尊严与威信,是臣妾的不是,若太子爷还没完,臣妾给您赔罪!”   曦兮心里充满了厌恶和不屑,说到底,她这次没经过他同意私自出营,让他之冲她发这么大的火,还不是因为她的举动违逆了他大燕国太子的命令和尊严让他心里不满!   况且这次他又立了大功,原本就高高在上的他肯定更加心高气傲、唯我独尊!却偏偏更加虚伪,干什么都是打着关心自己的旗号来做,包括这次发火,他是在说她不知道好歹,要是其他女人,估计都伏跪在他的脚下,感恩涕领了吧!   什么都是她的不是,什么都是她对不起他!因为他虚伪的言行,使得她在别人眼里就是那么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甚至没心没肺!让别人都以为他这个太子殿下对她是多么情深意重,包容海纳呢!   他从来不懂得给她尊重,做事也从不与她商量,不问她是否愿意!只知道让她照他的命令去做事,每每设下陷阱让她往里跳,却总是装作一副情深的样子,现在就如此对她,以后呢?等以后他登基以后有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更漂亮的妃子,他是不是就会不再顾及她,一脚把她踢开,继续霸道的强宠他的新欢!他是未来的皇帝,即使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将来必然会有很多妃子!   她也不是小孩子,活在那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梦境里,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一开始就没有这段孽缘!他有他至高无上不可忤逆的尊严,难道她就没有自己的高傲和自尊了吗!   他对她的爱,更像是对宠物的一种宠爱,她做事行动都要依他的心情而定,二皇子却对她有种心底的尊重和爱意。从他不顾及她的想法强行将她抢来,她就一直恨他!她不会爱上一个事事都不顾及她的感受,总是高高在上掌控着她一举一动,无法给她安定未来的人!   可是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无法挣脱线条,却被操纵的木偶!   她猛的转过头,把憋在肚子里好长时间的话统统发泄出来:“太子爷的情深意重臣妾承担不起,但贤良淑德臣妾还是懂的,臣妾不介意与其他姐妹们共承恩泽,甚至如果太子爷觉得臣妾不识好歹,没心没肺。臣妾愿意让贤!相信会有解语花讨爷欢心的。”   燕叶定定的呆愣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第一次认得她,心里的某处霎时支离破碎!瞬间崩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难以相信那种绝情的话会从她口里说出来。   这一刻,他的尊严被践踏!他的付出被当成笑话!他的爱被看成虚假!   他对她好,反招来怨恨!他对她的表白,却引来她的质疑!他本以为他的付出可以等待到什么,没想到却是她飞来的嘲笑和不屑!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燕叶眼神凌厉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心盯出一个洞!   曦兮瞬间与他对上,她就从来没真正怕过他,她高高的仰起头,眼神妩媚中有着深深的不屑和厌恶,朱唇微启,那些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入燕叶耳中:“太子爷的情深意重臣妾承担不起,但贤良淑德臣妾还是懂的,臣妾不介意与其他姐妹们共承恩泽,甚至如果太子爷觉得臣妾不识好歹,没心没肺。臣妾愿意让贤!相信会有解语花讨爷欢心的。”   声音一如往常悦耳动听,却字字带刀!声声带着冰冷!   这一瞬!他的心被她那些锋利的如同刀子的话狠狠戳碎,流了满地凄凉,只剩下无边的彷徨!   他睁大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他却不愿承认,强自端起上位者不容挑衅的威仪和倨傲,朝她冷吼一声:“滚……去给我跪到营帐外思过!”   曦兮冷笑一声,毫不惧怕的迎上他的怒火,看他被戳穿目的之后恼羞成怒,她刚刚还在猜测他要忍到什么时候。   曦兮衣袖一甩,大步往外面走去。   “站住!”后面传来冷冷的毫无起伏的声音:“把皮裘换下,穿上普通士兵的兵服,这件‘心怜雪衣’,你不配!”   曦兮不置可否的一笑,照他说的去做,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件衣服叫“心莲雪衣”。每一件像这样由名匠设计制作出的精致高贵的独一无二的衣服,都有它独特被赋予的名字,曦兮心底哂笑,也就是那些附庸风雅的贵族皇室,才好搞这些虚伪的名堂!   真正的珍贵,应该是认真呵护的永恒!就像她和白两不相忘的真情,无论相隔多远,他们都能彼此感应到!想到这曦兮垂下眼眸笑的温柔,大步走出寒风呼啸的帐外。没有看到燕叶那双绝望悲伤的眼眸。   有些事情,如果不留意,就会发生变化,平坦的道路往往因为不珍惜而变得波折,就如现在,燕叶看着曦兮毫无留恋的转身,脸上忽然变得决然狠戾,那种势在必得的野心和霸道,再一次释放又被刻意收敛。   他攥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她走出去。他的女人,谁也不能夺走!敢违逆他,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话!他有的是时间驯服她!   曦兮一身简装义无反顾的大步向外走去,一脸的无所惧怕,但当她伸手掀开帐帘,呼啸的大风迎面扑来时,曦兮冻的一个哆嗦,手一放,迈出的脚步一收,下意识想退回到温暖的室内。   身后响起燕叶的嗤笑声,曦兮背对着他,不甘示弱的挺直腰板,手却再也不想掀开帐帘。她又不是傻子,外面天寒地冻的自己要是真出去了,不是找罪受吗。   燕叶冷冷的声音传来:“违反了我的命令,就要受到惩罚,即使我再宠你,你也要知道规矩!”   曦兮回过头,看到燕叶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虽然不带什么情绪,但那种冷冷的锋利的目光却让人害怕。   “所以呢?”她真的不想出去受冻,早知就不惹怒他了。但是她不会因此服软,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知道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燕叶冷冷一笑,不再看她,反而扬声朝外冷喝一声:“迦蓝!”   曦兮心里一紧,眼光随着他的声音紧紧盯向账外。   迦蓝进来,没有看曦兮一眼。在他眼里,主上是天,违逆惹怒主上的人都改受到处置!   “属下在。”迦蓝半低头恭敬的行礼,规矩的礼数掩饰住他内心的兴奋。哼哼!他早就想着看主上好好治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了!   “监督太子妃,让她把营里每位主将副将的住帐清扫一遍!”   嘎!迦蓝抬头看着燕叶蒙了!   这算什么处罚?主上明明气的脸都发黑了,怒发冲冠之下竟然就吐出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这也太……   曦兮心里暗松一口气,幸好不用在天寒地冻的外面了。   燕叶没再做什么表示,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曦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因为他知道,像云曦兮这种可恶欠收拾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对他刻意关照的举动有任何感恩之心的。   果然,曦兮理直气壮的拿着一个大扫把扬长而去。   不过,曦兮很快就后悔了。一个从来没有干过粗活的人,笨拙的拿着扫把,费力的扫着本就不干净的地,而且拿扫把的姿势那叫个别扭,一个地方来回扫了三遍还没扫干净,干个活跟绣花似的,让人看了觉得不是一般的难受。   张坚在一旁几次想上前替她打扫,都被迦蓝冷脸制止了。   好不容易打扫完一个营帐,一帮子人从副将到守卫的士兵,跟送大神似的集体欢送曦兮出账,最好下次别再来!   曦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僵着笑脸狠狠的白了迦蓝一眼,又意有所指冲张坚道:“张将军,你看打扫的可否干净,若是不干净请早说,免得迦蓝侍卫检查的时候看出不妥,又要重新打扫!”   张坚连忙苦哈哈的道:“干净,很干净!”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偏偏遇上这几个行事难以捉摸的主仆,他很好奇兮侍卫今天的举动,可惜军人的命令就是服从,不该问的他绝对不问。   一旁的小兵压根就不认得曦兮,那天张坚与曦兮比试,曦兮穿着华贵,又捂的严严实实的,只给人留下了一个模糊神秘的印象,所以大家压根没和眼前今天这个穿着小士兵服,不会扫地的曦兮联系在一起。   目送曦兮走后张坚转过头严肃的对眼前自己的几个亲卫兵下禁口令:“这件事禁止再提,违者军令处置!”   “是!”几个士兵肃容回道。   同样,其他几个营帐的高级将领也对自己的属下实行了封口令,虽然他们本身知道的还不如张坚多,但是张坚知道的跟曦兮身份有关的事情也都是假的,所以有些事情知不知道结果都一样,只要守好本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可以了。   何况本身这些将军们就只对征战沙场感兴趣,只要不是敌情,他们都可以无视。   但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燕国主将元帅……秦阳!   秦阳盯着案几上的版图,眼角的余光却瞄着正在扫地的曦兮,帐内静的只剩下刷刷的扫地声。   她一进门,他就认出了她,因为那双灵动明亮的眼睛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脸上的娇憨埋怨的表情更是让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想到这,秦阳对着地图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抢了他姐姐太子妃之位的女孩子看上去也不简单,不知道姐姐怎么应对的。   秦阳也是燕叶的手下,但他不是从风暴营出来的,可以说,他忠于太子,但更忠于皇上!曦兮的太子妃身份在军营里除了风暴营的人外,只有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曦兮也认出了秦阳,她真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年轻竟然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真是年少有为啊!曦兮在心底感概一声,继续地低头扫她的。   她之所以这么认真地扫地,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受虐,在这个非常时段该做什么事她知道。   夕阳西下,暗暗地霞色在天际蔓延开来,天空中灰蒙蒙的,仅有的霞光也被蒙上了一层雾色,太阳落山,倦鸟知还,曦兮终于揉着酸痛的腰从最后一个帐篷里出来,迦兰在后面一直跟着没有说话。   天空中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曦兮悲惨的朝天一望,一群鸟儿飞来落在帐篷上,其中一只鸟在那一群同类当中显得尤为出色……   同样的棕色的羽毛,但是明显纹理比其他的小鸟细腻,眼睛也不是褐色,而是向海洋一般的天蓝色,那只鸟正可爱的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抬头看它的曦兮。   曦兮进了帐,一把抱过放在桌上的小手炉,哆哆嗦嗦的取暖,外面真是太冷了,边塞的夜晚总是冻得人不想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不过幸好帐内是温暖的。   曦兮坐在床沿上,手里捂着小手炉,发丝垂下有几根调皮的落到香炉的雕花缝隙里,被一烫发丝受热发出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曦兮闭着眼歪在床上没有搭理一旁黑着脸的燕叶,尽管燕叶现在的脸色能吓死猫。   渐渐的曦兮暖和过来,那几根垂到香炉里的发丝不知怎么了,竟然随着热度的增加散发的香味越来越浓重,香味渐渐在曦兮的四周无形的蔓延开来,随着空气的流动,悄无声息的充斥了整个大帐,无声无色。   燕叶在一旁的榻上不知不觉合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显然是正在睡梦中。   半响,曦兮倏地眼睛一睁,灵活的眼珠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她悄悄的起身,谨慎的打探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情况之后,才慢慢踱步到燕叶身边,憋了半天,终于一咬牙,轻轻凑到燕叶耳边,声音魅惑缠绵,似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对他道:“夫君。”   燕叶皱了皱眉,睫毛颤了颤,似乎想醒来,但终究是没有睁开眼,又沉睡过去。   曦兮不死心的又缠上他的胳膊,摇了摇:“夫君夫君,妾身有话对您说。”   燕叶身子斜倚在榻上,被曦兮那样一拉,顿时身体有点向下滑,他手指无力的垂下,刚要紧握起来又好似已经忘了自己想要做的动作,又松散的垂下。   曦兮见状放心的无声一笑,这种表现才是中了西域迷香的正常表现,若是燕叶一动不动那才是装!   中了西域迷香象就是自然入睡,但不会醒来。显然刚才燕叶的行为就因为自己打扰了他的好梦才有的反应。亚特给的果然是好东西!   曦兮动作麻利的套上雪貂披风,登上鹿皮小靴,套上护耳的小帽子,带上护手的手筒,身形灵敏轻巧,轻轻掀开帐帘一角,身影一动,便悄无声息的从一侧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寂静无声的帐内,突然响起的了燕叶冰冷却无奈的声音:“迦兰,你说她这一去会不会恨孤?”   “主上,人做错事总要承担责任。”迦兰的声音冷淡,却表示出来对太子妃最大的不满。   “孤知道,她一直记恨我当初为了得到她的强取豪夺,不择手段!当初的事情一直是她心底的芥蒂。”燕叶身形缓缓从榻上坐起,声音冷冷淡淡,却透着无限孤独。   迦兰有片刻语塞,当初的事情主上做的的确是有些过了,没有心理准备就嫁给爱人的哥哥以太子妃的性格不记恨才怪!但是若不那样做,主上又怎么会娶到太子妃?   想到这,迦兰的底气瞬间又足了。“主上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当初没有先下手为强向圣上求旨,以太子妃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答应主上的求婚”   燕叶在黑暗中无声的一笑:“是啊!就是她那独立要强的性格,让孤实在是头疼不已,她现在才十六,不知道那心底的芥蒂能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去。”   草原上,曦兮纵马疾驰,一脸的坚定,之前她在营帐外面见到的那只鸟是亚特的暗号,囚禁白的地方找到了!这次,无论如何,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   “兮儿!这里!”亚特的声音远远传来。   “亚特!”看到远方的火点,曦兮激动的应了一声,往哪个方向奔去。   “兮儿,谢天谢地你能逃出来,阿门!”亚特温和的微笑着。   “呵呵,我今天惹怒他,被他罚出营帐,趁机离开他身边把你给我的香抹到头发上,正巧碰上你的鸟儿来递暗号,我就借口很冷抱过香炉,点燃了头发上的香,这次要不是在帐外冻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该怎样借口碰到香炉呢,你知道的,燕叶那人心机很重,一点不正常的举动都会怀疑。”曦兮兴奋的眸子发亮,说话也是上句不接下句。   “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听你的描述,感觉他很不简单,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我们要更加小心。”亚特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温和的看着小脸冻得发红的曦兮。   “知道知道。”曦兮忙不迭的道:“地方在哪?我们这就去吧!” 第六十五回 失心   一行人行事匆匆,悄悄的赶到一处地方。   “这……”曦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环境,空旷的山顶,两侧是怪石林立的峭壁,一条林荫小道在一旁,此时树干已经光秃秃的了,大风刮过,飞沙走石,卷着地上的小石子刮向前方。   “这不是当初我们逃命的悬崖吗?白当初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曦兮瞬间转头看向亚特,神情急切道:“亚特,白被关在哪里?”   亚特走上前轻轻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朝下面的黑漆漆的悬崖底下道:“我的人看过了,他被关押在悬崖下面,用轻功小心一点,可以找到,但是很令人不解的是,关押的地方好像没有重兵把守。”   “这太令人怀疑了,以燕叶的行事来看绝不会这么简单,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下去!”曦兮坚定的看着亚特。   亚特朝她叹了一口气:“好吧,看来你是非要下去了,不过,必须我陪你!你自己一人太危险了!”   “少爷,让属下去吧,这太危险了!”后面一位异族人站出来,企图阻止,可是被亚特严厉的拒绝了:“本少已经决定了,事不宜迟,现在马上行动!”   曦兮抓着亚特的手,两人顺着山体,抓住藤蔓,把轻功驭到极致,平安无险的到达了悬崖底下,一个小木屋顿时映入眼帘。   曦兮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小木屋的前面,借着枝杈石头挡住自己的身形,看向身后同样隐蔽住自己的亚特,眼神里有着警惕,一路如此畅通无阻,这太不对劲了!   亚特比划着朝曦兮做手势:“不仅如此,连一个守卫或者暗哨都没有。”   曦兮心中疑云更重,但还是把轻功发挥到极致,来到小木屋的窗前,轻轻挖了个洞,眼睛往里探去。   屋子中央那个背对着站立在桌前,身姿绰约,白衣翩翩的人一下吸引住看曦兮的眼光!   曦兮怔怔凝视着他,那一身的白衣似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随意散开在腰间。举手投足间荡漾出的绝世风采,衣袖流转间带出一种飘如流云的风流蕴藉。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曦兮眼睛泛着泪光,双手用力一推,身形从窗户里轻巧的跃进去,身后的亚特连忙阻止,却只来的及抓住那尚未落下的一片衣角。   “白。”曦兮走上前轻轻一唤。   男子闻声洒然转身,一副温润如玉的容貌映入眼帘,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那双仿若沉静湖水般的眸子深处,又似隐藏着无数漩涡,要深深把人吸进去。   “白。”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曦兮的心底更加波动,她急切的上前走两步。   燕白看着曦兮,笑容依旧温润如玉,嘴角的弧度依旧迷人,只是眼里带着一种客气的疏离:“姑娘,请问你来在下的小舍可有什么事?”   曦兮闻言上前的脚步猛然顿住,伸出的胳膊也僵在半空,如玉般明艳的笑容凝固在嘴边,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白,你是在开玩笑吧!”   “姑娘,请问您来自哪里,我们见过吗?”听到曦兮问话,燕白更加好奇的看着她,脾气一如往常的温和。   “你……”曦兮胸口一闷,神色迷离看向燕白,朱唇轻启,声音却越来越低哑飘渺:“你怎么了?”说完用力咬了咬唇,竭力让自己把眼泪和那种不好的预感收回去。希望白是在跟她开玩笑。   可惜,一道威严冷酷又带着令人胆颤的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曦兮的妄想:“他掉下悬崖,失忆了,兮儿。”最后那一声兮儿,低沉的像是叹息。   曦兮惊恐的转头,一道黑色华袍流转着金色凤凰的高大伟岸的身影倏地从眼前掠过,不待她后退,瞬间将她紧紧的揽住,燕叶一身高贵不可侵犯的霸道威严,如天神般从天而将!眼神一如刀子般的锋利,却比往常更凌厉几百倍!   “你什么时候来的!”曦兮惊恐的看向燕叶,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她是不是又掉进了他的圈套!这次他又想干什么!为什么每次伤害的总是她!曦兮感觉自己快面临崩溃了,她大口喘着气,用力把想流出的眼泪憋回去,强迫的咬住嘴唇想让自己镇静下来。   相见争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既然落得满地苍凉,那当初又为什么遇见?   “皇兄。”燕白见到熟悉的人立马微笑着朝燕叶问好。   “皇弟。”燕叶轻轻点头:“这是你皇嫂,听说你失忆特意来看你,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回皇兄的话,可以下床走动了,原来这位是皇嫂,是皇弟失敬了”燕白略带恭敬的回着燕叶的话,并微笑着对曦兮道歉。   曦兮心凉如水,冷冰冰的站在原地,眼神呆呆的望着地面,良久才张开口,慢慢道:“把亚特放了吧,他的身世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燕叶闻言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对燕白道:“二弟,你皇嫂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等你伤好了再说以后的事情。”   燕白文雅一笑:“那皇弟就不多挽留了,皇兄走好。”   燕叶点点头揽着曦兮的腰转身要走。   这时,一直没有动静呆若木鸡的曦兮突然挣开燕叶的禁锢,转身看向燕白,眼里有着雾蒙蒙的东西阻挡着她的视线,但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睛,朝燕白道:“你现在还剩下几层记忆?”人不可能突然把所有的全部忘掉,一定有些东西对于白来说还是有印象的。   燕白惊诧的看着曦兮的举动,但眼中的神色很快一闪而逝,随即笑道:“多亏皇兄找的神医,现在记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皇嫂,当初你与皇兄大婚,皇弟我因为犯了错误被禁足,未能参加,实在是遗憾,如今终于见得皇嫂,果然是天人之姿啊。”   曦兮急切的上前走两步,焦急的问道:“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被禁足,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燕叶蛮横的拽过身子,强势的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身边耳语,声音好听低沉却带着淡淡的威胁:“好了,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皇弟现在需要休息。”   曦兮奋力挣扎着还想说什么,身子却被燕叶轻而易举的制住,“你不想知道亚特现在的情况吗?嗯?”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穿着打扮像是仆人的老者,皱纹横生的脸上挂着忠厚的表情,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主子,该吃药了。”   曦兮看着那碗药,睁大眼睛,却被燕叶强行拖拽了出去。   悬崖上,此时夜更深了,冰冷的空气似乎凝结在时间中,沙沙的风吹着石子的声音让整个夜色更显寂寞。   曦兮看着燕叶,声音是那么悲凉无力:“他到底怎么了?”   燕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脸色紧绷,声音却无情冷漠:“他掉下悬崖伤到脑部,的确是失忆了,后来在治疗的过程中,记忆恢复了大半,但有一部分记忆被人篡改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表现那么反常的原因。”   曦兮听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正色的看着眼前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天下江河掌握在手中的男人:“燕叶,我记得,你当初说,我的表现关系到别人的生死,当时,我在想,我不爱你,不愿意被人当傻子一样玩弄在股掌中,从小我一直过着没有父母的生活,小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别人可以随意因为自己的情绪不满而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而我不可以,那是因为我没有值得依赖的人庇佑我,若是我跟他们一样因为得不到什么东西而大哭大闹,不仅不会得到那样东西,反而会更加招人厌恶,因为我没有父母在身边,人家不用顾忌我父母而关心我的感受,所以从小我就没有得到过我真正喜欢东西,别家的小姐来做客,看到我的布娃娃很喜欢,即使我再怎么舍不得也要送出去,微笑着装作很大度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想有一个能永远留在身边的东西。”   曦兮断断续续的朝他笑着,笑容依旧是那么明媚:“后来,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武功和学识,我当时就想,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首先我要脱离那一层一层的缚束,什么为人要宽容大度,对人要厚德载物,都去死吧,我就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我得不到更多的东西,但是我想拼命守护住我现有的东西。”   曦兮说道这,突然反问道:“知道为什么我给人感觉一直是很乐观很开朗吗?因为我忧伤想哭的时候并没有关心我,而我笑的时候虽然不是出自本心,但起码别人不会厌恶我,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我。”   燕叶定定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曦兮继续道:“其实我奢望的并不多,我只是不想以后再生活在强迫和不愿意中,在我周围,有好多人包括你,总是运用父辈的权势来抢夺别人的东西。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曦兮好笑的看着燕叶:“从一开始你不声不响的抢了我,到现在设计带我上沙场,你之所以这些事情做得这么顺利,不就是用我最在乎的事情挟制我吗?”   “燕叶,你曾经说,我的表现关系到白的生死,所以我一直把委屈憋在心里,现在燕白已经忘掉我了,他亲口叫我皇嫂,你永远不用再担心我逃走了,那现在,我可以哭了吗?”   曦兮仰着头,明艳的朝他笑,泪水就那么毫无征兆的从脸庞滑落,晶莹剔透像她以前那颗纯真无暇的心,泪水溅到土地上,四分五裂!   “呵呵,燕叶,我的好姐妹背叛我,我的希望离开我,但是我要告诉你,即使你这么做,你也得不到什么,我告诉你,现在你要么一刀插到我的胸膛里,要么你就带着我的怨恨和诅咒回到东宫!我累了,不想再得到什么,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你想做什么,随你吧。”   燕叶愣愣的盯着她,良久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低沉轻柔道:“陪在我身边不好吗?我想让你陪我一辈子。”   曦兮嘲讽一笑,不再言语。   夜色茫茫,更像是命运女神无声的叹息。 第六十六回 主仆决裂!   亚特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带走了。   临走前燕叶朝黑衣人行了一礼:“带孤像贵国陛下问好。”   “也待我皇向贵国皇上问好。”黑衣人操着浓厚的西域口音,弯腰向燕叶回了一礼。   说罢,燕叶目送黑衣人带着亚特走了。   小离来了,但却不是来服侍曦兮的。   清晨,主帐内。   “小姐。”小离走上前,轻轻的唤着眼前那个静如止水,一身落寞的女子。   “这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以后你是太子的人还是谁的人都与我无关,不过鉴于你以前与我做过姐妹,我会向太子说明安排你去服侍二皇子,你不是一直喜欢二皇子吗?”曦兮冷冷的看着小离。   “小姐。”小离大惊失色,“奴婢不想离开你。”   “小姐,不是奴婢背叛您,太子殿下对您真的很用心,在殿下去至阳城之前曾经私底下召见奴婢,并委下太子之身,恳求奴婢想办法让您跟他一起去沙场。”   曦兮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所以你们两个就设计了那么一出戏,利用我渴望自由,心系二皇子的弱点怂恿我逃宫,然后我被太子殿下囚禁在身边,而你除掉我这个情敌,你也好去爱慕你的二皇子不是吗?”曦兮媚人的眼角一扫,带着一种清冷。   “还真都是一箭双雕的高手啊!我一逃宫,正好可以让东宫安宁,让燕叶如愿以偿的把我带到他身边。而你正好除掉我这个情敌,更加光明正大的去爱慕你的二皇子,小离,我不适合做太子妃,你才适合,看你与太子强强联手设计的这套连环计多么精彩啊!你不留在宫里一统后宫还真是可惜了那才能。”曦兮转身冷嘲热讽的看着她,后背依旧挺的直直的,此刻的她一如往常般高贵,只是,好像少了一种明媚的灵魂。   “有一点我很好奇,你这么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来做背叛我的事,难道在你眼里,我对你的信任,我对你的好就是这么不值钱吗?你和燕叶,你们这种人,总是利用真爱和信任做着背叛和欺骗的事情,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费尽一切手段的人,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都很重感情,弄了半天原来我的情深意重在你眼里不过是自作多情的笑话。”   “没有,小姐,我没有。”小离拼命摇头,泪流满面。   “没有什么!”曦兮眼光凌厉的射向她:“燕叶要亲征的事情你那么早知道却不告诉我,反而一直欺骗我,算计我,那你告诉我,你没有做什么呀!”   小离泣不成声:“小姐,太子殿下对您真的很好。”当初燕叶单独召见她,迎着她就是一拜,如此放下身段的太子是她想不到的,小离抬头祈求的看着曦兮:“小姐,奴婢这么做,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对于小姐来说太子殿下的确是个很好的归宿。”   “那我现在问你,选择留在我身边和去服侍二皇子,你选哪一个?”曦兮反问道。   小离定定的看着曦兮:“请小姐原谅奴婢吧!奴婢真的是为小姐着想。”   “我问你选哪一个!”曦兮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小离迟疑的住了口,眼神闪烁不定。   曦兮见此嘲讽的一笑,眨眨眼,仰头把眼泪收回去。   “你走吧,等会收拾东西就去二皇子那里服侍,太子那里我会说,就当是为我们多年的姐妹情做最后的了断吧。”曦兮当下转身,任凭小离苦苦哀求原谅她也不再理她。   小离失魂落魄的从大帐里走出来,迎面撞上冷冷的盯着他的迦兰,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你要做什么?”小离惊恐的连连后退,可惜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迦兰瞬间强横的拦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扛起她就走。   “你要干什么?”小离拼命抵抗,却被迦兰禁锢的越来越紧。   随着一声闷哼,小离被迦兰大力的掼到地上,她惊恐的从地上坐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周围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是一个没有人的帐篷。   迦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强行将她拖入自己的怀里,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下巴,眼睛阴鸷的盯着她:“你真要去二皇子那里?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太子妃的事情,你还有脸再去心安理得的服侍二皇子?”   “迦兰,你放手,你别忘了,这些事你都参与在其中,我不过是推波助澜。”小离挣扎着想要挣脱,“我去不去管你什么事?”   “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难道太子妃把你往外推出去,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难受吗?”迦兰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狠狠道,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一用劲,力道更大。   小离吃痛的叫了一声,不甘示弱的狠狠瞪他:“要说我被天打雷劈,那你也一样会受到谴责!”   “所以,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吧!”话音刚落,迦兰大力一扯,丝帛破裂的声音顿时响起。   小离哭着尖叫着在迦兰手底踢腾:“你要干什么!你放手!迦兰你冷静点!快放手啊!”   冰冷的大帐里,小离的挣扎被迦兰轻而易举的制住,衣衫全部凌乱的散在一旁,惊恐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她身子极力往后缩企图能躲避迦兰远点。   迦兰制住她的手脚,身子重重的压上去,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愿意以后活在我的庇佑之下,还是被我占有之后带着这幅残破的身躯去服侍你的二皇子!”   “你什么意思?”   “若是选择跟着我,我现在可以放过你,若是选择二皇子。”迦兰说着,狠戾一笑,冷冷看着身下的小离,“后果你应该也想到了。”   小离愤怒的大吼:“迦兰你不得好死,你就算得到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恨你!”   “选,还是不选!”冰冷的声音没有因为小离的话而动容,只是更加的冷酷。   小离撇过头,她两者都不想选。   “既然给你选择你不选,那就让我们一起痛苦、一起不得好死吧!”迦兰猩红着眼,低吼一声,身子狠狠的压了下去。   “啊!”瞬间传来被撕裂的痛苦,小离顿时疼的死去活来,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身子想要挣扎却被迦兰压住。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小离顾不得想别的,神色哀哀的看着迦兰,大声哭叫着求饶:“迦兰,求求你,轻点吧。”   迦兰不为所动,邪佞的一笑,眼里痛苦的神色更加深重:“我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我倒是看看,被我破了身子之后,你怎么面对二皇子,只能看着却因为自己身子的难堪而不能接近一定很痛苦吧!”   小离疼的说不出话。   “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痛苦,若你所说,背叛、欺骗太子妃让我们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谁也别想谁好过!”   小离疼的死去活来,她抬起头张开嘴,狠狠一口咬上迦兰坚实的肩膀,嘴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她闭上眼狠狠的咬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出,迦兰任凭她咬着自己的肩膀,不为所动,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过了良久,小离终于经受不住,疼的晕了过去,迦兰见状动作放缓,最后从她体内离开,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手绢,擦拭着她,大手慢慢移到她眼泪纵横的小脸上,轻轻擦去上面的眼泪,看着那张殷红的小嘴,又不解气的狠狠吻上,闭上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痛苦和思恋。   草原寂寂,倦鸟知还,接近黄昏时刻,小离才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迦兰已经离去,身上披了一件新的袍服,不过一看就是男人款式。   不待做他想,一个脚步声慢慢走近,在她面前淡淡站定。   “小姐。”小离仰起头,泪眼朦胧,刚才的经历让她愤怒委屈,但是现在的处境又让她赶到窘迫,脸上火烧一样。迦兰这样对她,让她以后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二皇子,她的梦想,她的希望,全都随着她的贞操消失了,迦兰说这是对她背叛的惩罚,多可笑,用她的贞洁来惩罚吗?他迦兰又干净到哪里去!刚才那种被强迫的感觉让她恐慌之余又觉得恶心!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一个不爱自己却想着以爱的名义占有自己,还一个劲的给自己找光明正大的理由的无耻男人,生生的给这么强横的夺走了!   “恨他吗?”曦兮慢慢走近,长长的收腰裙摆倾泻下来,金色的光芒带着骄矜,逶迤在地面上,她步态一如往常优雅,姿势依旧高贵,眼光却淡漠疏离,没有了当初的亲切,朱唇轻启,朝小离道:“尝到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强行破身的感觉了吗?怎么样?”   小离蓦地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曦兮。   “你也别怪我对你坐视不管,你走之后的发生的事我当时在帐里根本不知道,就算我现在来看你还是迦兰自己来请罪恳求我来看的,不然我也不想来见你。”   小离拥着衣服遮盖着自己的身子坐起,眼里无神的盯着地面。   “小离,你现在什么感觉,我当时的感觉比你的要强上百倍,毕竟你还可以离开,而我呢?”曦兮轻轻一笑,如琉璃般透彻轻灵的眼眸里流露出的苦涩浓重的化不开。   小离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做声,曦兮张张口,眼泪差点流下来,她颤着嗓音,极力镇定的朝地上的小离说出两人离别前最后一句话:“要想知道别人到底幸福与否,亲自经历一下就可以,现在,你还觉得我的经历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吗?”   说罢,一甩长袖流转,没有犹豫的转身步伐加快坚定离开。   小离是跟了她十几年的姐妹,怎么能说不理就不理,她害怕再停留一刻自己就会心软,曦兮心里明白,经此一事,她和燕白是再不可能了,而小离……她微微叹口气,微微垂首敛眸,静静朝自己的主帐走去。京城,皇宫。   一座座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宫殿威严矗立,凝重庄严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皇宫的上空,常年不散。   承乾宫,一位宫装盛妆打扮的妃子,华丽的发髻高高耸起用一支镶水钻的金凤钗点住,气质高贵犹如神仙妃子一般,正站在观景台上,扶着栏杆望着外面的雪景出神。   “贵妃娘娘。”碧桃在后面轻轻行礼唤道。   宫装丽人转过身,微微颔首,漂亮的容颜上有一双凌厉的凤眼,正是当初跟曦兮结下仇的韩贵妃。   “娘娘,太子快要回宫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碧桃上前示意的问道。   “嗯。”韩贵妃眉头微皱了皱:“这样做,会不会惹怒皇上,费力不讨好?”   “现在太子妃病卧宫中,太子又无所出,而梅家小姐又曾是圣上满意的太子妃人选,现在太子就要凯旋归来,正是个好时机!”   韩贵妃微思索了一下,即刻袖子一挥,神情高高在上的吩咐道:“来人,传本宫口谕,邀请梅家小姐入宫品茶!”   边疆的胜利很快传入京城,家家户户为之欢呼,太子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人们对太子的爱戴和尊敬前所未有的高涨,预计太子十天后进京,皇宫上至高高在上的各宫之主,下至浣衣局的小宫人,都开始为庆祝太子的凯旋归来忙碌起来。夜色已经渐黑,曦兮回到帐中,看着正在准备班师回朝的燕叶,突然开口问道:“你跟唐门什么关系?”   燕叶闻言忙碌的手一停顿,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昏黄的烛火映在华丽的金光流转的凤凰上,明灭不定。   曦兮如玉般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殷红的像是点了朱砂,燕叶盯了一会儿她脸上的气色和那有些不正常的唇色,突然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曦兮轻轻抚开他的手,水晶般透彻的眸子似乎有着魔力,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一般,声音如静静流淌的溪水:“他被人催眠,一定是有辅助性的药物,其他事情都记得,唯独忘了我,该是被喂了唐门迷药……情丝?”   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唐门情丝,专门忘掉前尘情事,配合着其他秘法,还可以篡改记忆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第六十七回 回宫   燕叶不接话,大手重新抚摸上曦兮白玉般的脸颊,自顾的对她道:“兮儿,累了一天,你该休息了。”   曦兮一用力挥开他的手,语气有些激动:“是,我是很累,我巴不得现在就长眠不醒,再也不接触这个充满了欺骗,背叛,利用,肮脏的世间!”说到最后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渐渐变高。   燕叶狭长的凤眸一扫被挥开的右手,随即又把目光注视在曦兮脸上,只是他的脸色很不好:“你竟然觉得你周围的环境是这样的,兮儿,你终究是还小,有时候,人是需要经历点什么才能够使内心变得强大。”   曦兮坚定的问道:“你究竟跟唐门什么关系?”   燕叶怒了,一把揪过她,顺势将她比如墙角,身子压住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曦兮自嘲的一笑,这才是真正的燕叶!高傲、自负,霸道,强势,狠戾!她还能指望什么呢?呵呵……之前对她的好,也不过是想得到她更多的回报而已,一旦她不入他的圈套,他的真面目就又回来了。   曦兮仰起头,露出雪白的玉颈,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眼神流转似笑似叹、似哀似怨地对燕叶道:“我现在能逃到哪里去呢?我哪里也不会逃了。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不可能再去找二皇子,告诉他真相,让现在单纯如白纸的他跟自己记忆中关爱弟弟的兄长决裂,我希望他忘了前尘,能够幸福下去,没有了心中想要做的事情,我再也不会逃了,就像你所说,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终究,还是要回到你的枷锁中去。”   燕叶静静的盯着她,良久,才道:“你知道就好。”然后把脸埋在曦兮的雪颈里,发出低低的闷闷的声音,带着一种委婉地恳求的语气:“兮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那样周全为我着想一下。”   曦兮看不清燕叶的神色,心中认定这又是他的一种怀柔手段吧,毕竟自己以后不会逃了,他的心思应该用在怎样让自己爱上他,曦兮心底微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手段。   “兮儿,你会吗?”燕叶抬起头,正色的看着她。   曦兮同样正色的看着燕叶:“难道我的关心可以让你不再娶别的女人进宫吗?”   燕叶神色滞住,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看着曦兮:“我会尽量推延那些女人进宫,就算迫不得已要娶,我发誓,即使后宫佳丽三千,只宠你一个人!”   “宠一个人这种话对我说,那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恋上一个人这次些话是不是就对别的女人说?”   燕叶听了这话脸色一沉,随即眼睛又亮亮的看着曦兮:“兮儿,你这是在吃醋吗?”   曦兮看着他期盼的神色,面色静如止水,朱唇轻启,非常淡然的回问道:“你看我像吗?”   燕叶不答话,反抱着她向床上走去,“明天回京,今晚早点歇息。”   说完,将曦兮放在床上,然后替她褪去外衣,盖上锦被。   曦兮盖上被子随即就闭上了眼,燕叶看曦兮没有什么话要说,转身又走到放公文的案边,背对着床,似是跟曦兮解释道:“我今晚有事,你先睡吧。”   曦兮无语,他有事跟她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正经的解释吗?   一个月前远征边疆的太子殿下终于回来了,刚入京城,就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出发前扬鞭跃马的太子殿下这次凯旋归来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坐在轿辇里,厚厚的帘布盖住里面的情形,更显神秘。   到了太和殿门口,百官相迎,燕叶下了轿辇,曦兮跟在他的亲卫队里,进宫之前她一直是坐在轿子里的,进了宫才下来轿子混入燕叶的亲卫队中。   当今圣上亲自出殿门迎接,“叶儿。”   “父皇。”燕叶恭敬的走到瑞帝面前行礼道。   瑞帝遣退百官,看着燕叶柔和道:“外面风大,我们进殿再说。”   “是。”燕叶带领着十个亲卫跟随瑞帝等人进殿。   进了太和殿,瑞帝坐在上首,韩贵妃打扮的雍容华贵代表整个后宫坐在瑞帝下放一侧的椅子上,燕叶坐在另一侧,后面立着他的几个亲卫,刀剑已经在进殿前被解除,曦兮也在这些亲卫中,另有若干太监宫女垂首立侍在两旁。   而太和殿内除了这些人外,竟然还有一位穿着打扮不像宫女,看衣服倒像是一个妃子的在瑞帝一旁奉茶。   那名女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但是身材姣好,裁剪得当的淡绿色锦妆宫服越发衬得她身姿袅娜,头发挽了一个漂亮的宫髻,剩余的长发被一根绿纱带系起,流泻在一边的肩上,更添几分姿色。   瑞帝看到燕叶打量的目光,随即道:“叶儿,你这回凯旋归来,父皇一定好好赏你,父皇看你大婚这么久,还无子嗣所处,如今太子妃又长期有恙在身,于是父皇和韩贵妃商量着给你挑了个才貌双全的侧妃赏赐与你。”   韩贵妃见状连忙把奉茶的那名宫装女子叫来:“欣儿,快给太子殿下请安。”   宫装女子闻言连忙放下茶杯,走到燕叶面前,半蹲下行礼道:“臣妾给太子殿下请安。”声音柔媚,姿态婉约。   曦兮原本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听到这声音连忙不动声色的抬眼往发生处一瞄,差点没喷出来,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曦兮偷窥的京城那个第一美女,梅尚书的女儿……梅楷欣!   燕叶皱了皱眉,冷声道:“你是谁?”   梅楷欣闻言慌张的一抬头,随即又低下,神态惴惴不安,甚是惹人怜爱。   曦兮看好戏一般瞧着这些神态各异的掌权者,心里有些嘲讽,有些好笑。   “太子殿下,这位是圣上为您封的侧妃……梅尚书的长女梅楷欣。”韩贵妃连忙把瑞帝抬出来打圆场道。   “父皇!”燕叶倏地站起来,越过梅楷欣,看也没看她就朝瑞帝走了过去。   “除了太子之外,闲杂人等退下。”瑞帝遣退所有人,他正有话跟太子说。   曦兮退下之后就立马去东宫替换上那个称病的假太子妃,看着眼前这位身材身高与自己无异的女暗卫,曦兮不置可否的一笑,原来燕叶真的找暗卫假扮的她。   “秦嬷嬷呢?”   “回太子妃娘娘,秦嬷嬷不知道内情,被调走了。”女暗卫回道。   “嗯,你可以退下了。”   暗卫朝曦兮一行礼,无声的退下,她不是曦兮的贴身暗卫,用不着再留下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曦兮换好衣服,从床上下来,正巧湖儿端着盆水走进来,看到曦兮,眼睛张张的大大的惊讶道:“娘娘,您可以下床走动了!真是太好了!”   曦兮有些无语,难道她之前“病的”连床都下不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时圣旨突然来临,皇上传太子妃去太和殿与皇上和太子殿下议。   曦兮和湖儿面面相觑,这也太快了吧!她的病还没好全呢!皇宫里面的人行事真让人摸不透!   太和殿内,燕叶企图再拖延一段时间:“父皇,儿臣有自己的主意。”   瑞帝立刻打断他的话,道:“你的主意是什么,就是死守着你的那份固执等待江山颠覆!”瑞帝缓了缓,继而语重心长的对燕叶道:“你可知道东宫没有侧妃,而且还没有子嗣会给大燕国带来多少压力和不利影响!你将来要继承皇位,更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后宫是朝堂的平衡点,等你登基之后,妃嫔会越来越多,这点你应该知道。”   不待燕叶开口,瑞帝道:“此事朕已决定,无需再商量,来人传太子妃觐见!”声音落地,铿锵有力。   曦兮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父子俩剑拔弩张的场面,她处变不惊的走了过去,淡然疏离的对着龙椅上的人行礼,长长的头发流散下来,没有梳任何华丽的发髻,一袭淡雅的素白色绣银线蝶镶红边宫装,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太和殿的白玉砖地板上,没戴任何珍奇珠宝装饰,就这么一路干净从容,静静走过来,却依旧典雅高贵,美得惊心动魄!   “臣媳给父皇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曦兮优雅的微微俯身,敛袖行礼道。   瑞帝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执意要娶的人,病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一见,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变的不一样了,瑞帝扬声道,:“平身吧。”   曦兮静静的起身,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等待瑞帝发话。   “太子凯旋归来,立了大功,如今东宫也改充实一下了,如今朕亲自为太子选了一位侧妃,是梅尚书的女儿,协助你共同管理东宫因,前几****病着。”瑞帝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曦兮的脸色,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道:“朕并未跟你说,今儿个知会你一声,还有就是,太子至今没有子嗣,而太子年岁渐长,着实令朕和百官担忧,然而第一次就不用大张旗鼓的选秀了,为了充实东宫,朕郑重将这件事委托与你,十天之后,从京城的四品以上的官家挑选出十位德才兼备女子,也正好赶上春节,为东宫增添些新人热闹热闹,这件事由你主办,韩贵妃一旁协助,你可愿意?”   十天之后,亏瑞帝想得出来,他是害怕日子一拖,等太子缓过劲来这事就又黄了,毕竟现在太子刚回宫,太子妃又病着,好多事情还未不办稳妥,只能趁着这个机会,不然以后就没机会插手了,毕竟他这个儿子的实力越来越优秀,实力越来越强大了!   燕叶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曦兮,她要是敢答应,他一定让她今天晚上后悔接手这件事!   瑞帝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目光也紧紧盯着曦兮,看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曦兮抬起头,轻轻扫了一眼旁边一脸阴沉的燕叶,又正色的看着瑞帝,神色静静的淡然道:“不愿意。” 第六十八回 碎珠宝 自作孽!   不!愿!意!   三个字说出口,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太和殿的上方,在场的两人顿时闻声色变!   燕叶顿时脸色好转,凤眸微微一挑,嘉赏的看了曦兮一眼,表现不错,他今晚一定使把劲,好好奖励一下她今天的良好表现!   瑞帝瞬间眼神凌厉的射向曦兮:“为太子殿下充实后宫是身为太子妃的职责!以后太子继承皇位,后宫佳丽更是繁多,你现在身为东宫之主,更应该贤惠大度,做天下女子的典范!”瑞帝阴沉着脸,这云曦兮简直是仗着太子的宠爱不知好歹!她还真以为这太子妃之位一定能坐的稳,非她莫属!   曦兮心底微微哂笑,面上依旧从容道:“臣媳大病初愈,东宫之事惶恐不能料理好,而韩贵妃是六宫之主,经验丰富且眼光独到,而臣媳在这些方面经验尚且不足,还需要历练,所以臣媳恳请父皇让韩贵妃来主办这件事,臣媳在一旁协助也好跟着韩贵妃学习。”   广纳东宫,这事她举双手赞成,但是这么累心累神的事情她可不想自己去做,有人想做就让给她,反正东宫以后妃子会越来越多,这种事肯定免不了。   况且,人家都把自己推出来了,说这是身为太子妃的职责,自己能不答应吗?恐怕燕叶也是因为给过自己承诺,不好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亲自答应纳妃吧!曦兮有些好笑,皇家的人真虚伪,自己想办的事非要加个莫须有的名堂打着别人的旗号去做!   燕叶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乌黑乌黑的,目光阴鸷的盯着曦兮,他还以为她转性了,原来不过是不想自己揽事,把主权交给韩贵妃!这样一来,主权落在别人手里,韩贵妃又是父皇的人,选妃的事情就没法阻止了。   燕叶怒火中烧,冷冷的目光压抑着熊熊怒火,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压力和气势让曦兮感到如芒在背。   突然,燕叶邪邪一笑,很好!做得很好!今晚,她给他等着!   曦兮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突地一跳,蓦地打了个寒战,目光随即转向瑞帝,竭力让自己的表情做的专注。   瑞帝闻言脸色顿时好转,眼光赞许的看着曦兮,嗯,还算识大体,知道好歹,瑞帝拍案哈哈大笑道:“好!事情就这么定了!”   纳妃的事情商量完毕,燕叶继续留下与瑞帝商讨国家大事,曦兮行礼告退,转身行走时正好经过燕叶身边。   燕叶凑近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威胁地说:“敢把孤往外推!云曦兮,今晚你给孤等着!看孤怎么吃了你!哼!”   曦兮脸悄悄的红了,正想反驳几句,燕叶已经头也不回大步跟随瑞帝走近内殿,曦兮想了想,一咬牙,心里主意一定,也脚步坚定的离开太和殿,哼哼!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傍晚十分,燕叶忙碌完所有的事情,步伐匆匆,面沉如水的来到东宫。发现曦兮不在后,燕叶脸色更沉了:“太子妃呢?”   湖儿连忙跟过来,低声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晚膳之前动身去了韩贵妃宫里,说是有要事商量,韩贵妃顺便就留娘娘下来用餐,娘娘说那边有人伺候,遣奴婢和其他宫人先回来,说等晚一会儿韩贵妃宫里的人会送她回来。”   燕叶闻言沉了脸,转身大步离去。死女人,敢躲他!她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承担得起他的怒火!   “哎,殿下您去哪?您还没用晚膳!”湖儿急的在后面追问道。   燕叶停住脚步,看着满桌丰富的晚膳,忽然邪邪一笑,嗓音低沉道:“等太子妃回来,孤再,一!起!享!用!”   湖儿显然会错了意,以为殿下要同娘娘一起回来用餐,于是指挥宫人们把菜撤下,先放到御膳房里热着。   承乾宫,两个地位同样高贵的女子,优雅的坐在品茶的小桌旁,悠闲的品着茶,时不时相对一笑,气氛看似和谐无比。   “太子妃,这茶如何?”那位华丽宫服发髻高耸的宫妆女子,冲对面一身简单雪锦长裙宫装,素颜见人,却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问道。   “嗯,色泽翠绿,香气浓厚,汤色清朗,叶貌如兰花舒展,口感极佳,不愧为贡品紫笋茶。”雪锦长裙宫装女子动作优雅的端起茶碗,轻轻一吹拂上面的茶叶,慢慢品尝一口,赞道。   “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懂茶。”韩贵妃的脸上细细描绘着精致的妆容,高贵的金色眼妆勾勒出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弯了弯漂亮的红唇,微笑着观察对面姿态婉约高贵的女子,乌发如漆,面色如雪,眼神沉静如水,动作举止娴雅端庄。真是倾国倾城!韩贵妃在心底赞叹一声,伸出带着金长护甲涂着大红蔻丹的手轻轻端起茶杯,也饮了一口。   “略懂而已。”曦兮盈盈一笑,看向眼前盛妆打扮的韩贵妃,心想胭脂水粉商就是靠这些人兴旺起来的,在自己宫里还这么费精力的装扮自己,不知道她累不累。   韩贵妃温和一笑,姿态尽显雍容。不管心里有什么小算盘,脸上也绝对要表现出热情款待的样子,除非真的撕破脸,目前看来没有这个必要。   “关于太子纳妃一事,太子妃心里可有人选?”韩贵妃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呵呵,兮儿进宫时日不多,近几日又病着,对一些方面也不甚了解,这件事还请娘娘多费心。”曦兮直截了当的婉拒,她对这些事没有什么心思,更不想趁机拉帮结派,她的心从来就不在这上面。   韩贵妃挑挑眉,对曦兮的直接有些诧异,随即便恢复雍容的表情笑笑道:“太子妃放心,圣上将这件事委托与本宫,本宫一定会将此事办好。”不管正好,她正好可以放心的扩张自己的势力,进宫这么多年来,她一无所出,连个小公主都没有,眼看太子的地位越来越高,将来继承瑞帝的位子是肯定的了,她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这个云曦兮本来就不是她拉拢的目标,她更看重梅家的长女梅楷欣,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太子妃荣宠东宫,但是日后太子登基,谁位主中宫还说不定呢!   曦兮不甚在意的一笑,没有解释韩贵妃的话,本来瑞帝是将这件事的主权交给她的,只是她懒得管,才顺手送给韩贵妃,她敢肯定韩贵妃绝对知道内情,却没有说感谢她的话,反而说是瑞帝将这事委托与她,看来这韩贵妃摆明的是想跟自己撇清关系,不想记住自己的恩情,做的如此果断,难道是韩贵妃心中早有打算?   想起今天大殿上的梅楷欣,曦兮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了悟。   “太子妃,梅侧妃明日就要进宫了,太子妃手里的事情可都安排齐全了?”韩贵妃试探的问道,眼光紧紧盯住曦兮的神色。   “啊?”曦兮心里有些疑问,这还需要准备什么吗?封个侧妃而已,不过曦兮还是问道:“娘娘指的是哪一方面?”   平时曦兮是绝对没有这个耐心在这里跟个宫里的妃子喝茶聊天,拉呱唠嗑的,这对于曦兮来说是很没意义,很无聊的事情,当然,除非是有什么目的!比如说……拖延时间……   没错,曦兮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   今天瑞帝召见她,从太和殿里出来前燕叶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燕叶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主,这点曦兮心里很明白,以曦兮的了解,燕叶既然说出来今晚要她好看,那肯定会很早回宫,然后从用晚膳开始就让她好看。   燕叶回宫越早,她被他折磨的时间就越长,为了避免过早让他“虐待”,曦兮便想了个理由来到韩贵妃这里东扯西谈,能扯多长时间就扯多长时间,最好扯到月上中天燕叶在东宫睡下她再回寝宫,或者直接让韩贵妃邀请她在承乾宫留宿,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而韩贵妃也在这里跟曦兮磨时间,她一遍热情的拉着曦兮东扯西谈,一边试探曦兮对这次纳妃的态度和想法,再顺便看看能否从曦兮的谈话中得到什么东西,毕竟她要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掌握的东西越多,以后的日子就会越好。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从下午品茶时间,聊天谈话到晚膳端上来,然后宾主尽欢的用完晚膳,两人的谈话还是“意犹未尽”,话题从给太子纳妃,说到东宫的宫殿分配,到太子喜好。   关于燕叶的喜好问题,曦兮从来没注意过,但是自从她嫁入东宫,燕叶每天最常干的也是最坚持干的事情就是,就是那个啥……那个,嗯嗯,饭后把她当主餐一样吃干抹净!还总是无休止、无回报的索取!   想到这,曦兮悄悄红了脸,心中愤怒之下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最喜欢吃白饭!”   嘎!   韩贵妃喝茶的动作一滞,连忙将即将碰到嘴唇的茶盏拿开放到桌子上,幸好没喝进去,不然就失态了,韩贵妃诧异的盯着曦兮:“此话怎讲?”   曦兮端起茶杯,挡住自己尴尬的脸,嘴里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他最喜欢观赏剑!嗯嗯,太子殿下平时最喜欢搜藏天下各种宝剑!”   “哦。”韩贵妃不动声色将这个爱好记在心上,思量着明天怎样卖给梅家小姐这个人情。   就这样你扯一句,我拉一句,两个人的话题渐渐转移到韩贵妃最爱的珠宝首饰上,正说着,韩贵妃就要走进内室,亲自去取她的一套珍藏多年的珍贵首饰来给曦兮看。   这套首饰珍贵无比,平时韩贵妃绝对不允许宫人碰触,韩贵妃歉意的朝曦兮笑笑:“太子妃您稍等,本宫去把那套九朝凤阙明珠金玉首饰件套拿出来。”   曦兮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品着茶点:“去吧去吧!”   韩贵妃走近内室,待客的外殿只剩下曦兮和一个给曦兮奉茶的宫女……碧桃,其他宫人因为二人交谈的话题比较敏感,早就回避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曦兮悠闲的品着茶点,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总感觉如芒在背。   “碧桃。”曦兮唤着那奉茶宫女的名字,碧桃没有答应。   曦兮奇怪的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的人之后,动作顿时僵在那。   燕叶面沉如水,气势威严中带着邪气,眼神狠戾中透着霸道,他不说话只站在那,迫人的压力和天生的王者气势就已经让人心生屈服。   “云!曦!兮!”燕叶眼神冰冷的锁住她僵硬的身形,冷酷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   曦兮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还未待张口,燕叶瞬间如暴风骤雨一般来的她跟前,黑着脸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扛起她到肩头,大步向外走去,又如来时般迅速消失了。   “咦?人呢?”韩贵妃拿着她的首饰盒,袅袅婷婷从内殿走出来,却发现大殿寂静无声,竟然空无一人!   韩贵妃探头张望了一下,这时,忽然从地上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韩贵妃的裙角。   “啊……”韩贵妃吓得大叫,手一松,珠宝盒“哐啷”一声砸在地上!   韩贵妃愣愣的看着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玉饰珠宝,这时碧桃扶着椅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韩贵妃转头看着刚才趴在地上被椅子挡住的碧桃,面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忽然一巴掌朝碧桃扇了过去:“贱货!你在这干什么!”   “娘娘饶命……太子殿下把太子妃扛着走了……奴婢被点了穴……没法出声动弹。”碧桃喘喘气,力气还没恢复过来,捂着脸跪在地上断断续续道:“看样子……太子妃。好像惹太子发怒了……太子是怒气冲冲将太子妃带走的……”   韩贵妃一听,心思一转明白过来,顿时炸了毛,悲痛心疼的看着她那套珍藏了二十年的首饰,她感觉自己要气疯了,歇斯底里的吼道:“本宫就知道云曦兮这个女人突然来承乾宫不安好心!”   碧桃跪在一旁不住的磕头,韩贵妃眼神凌厉,刚才甩过去的一巴掌把手上的黄金护甲给打掉了,露出那一双保养极好的手,韩贵妃低头一看,那七八寸长涂了蔻丹的指甲生生的断了一半。   韩贵妃怒火中烧,这个云曦兮不仅给她带来了麻烦,还害她摔了宝贝,让她伤了手,真是个扫把星!韩贵妃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向她先挑衅!   当初,她把那个叫小离的丫鬟打死的时候,带着礼物去东宫给她赔礼道歉。在韩贵妃看来,不就是死了个奴婢吗?道个歉说和说和,就好了,她倒好,非但没有顾忌她在后宫的权势,还仗着太子宠爱,哭着拿乔说她不爱惜宫人!还拐着弯的说她草菅人命!意有所指说她是嫉妒小离的容貌!   她主掌东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以前这件事也就算了,就当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识抬举,不知进退!   但是今天这是他不能就这么轻易了结!不然她的威严何在,她堂堂六宫之主,竟然被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片子给利用了,敢挖坑让她进,哼!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云曦兮,等着接招吧!   碧桃见韩贵妃脸色难看,气的容貌扭曲,连忙安慰道:“娘娘,请您息怒。”   韩贵妃一听更加火冒三丈,指着碧桃的鼻子大骂道:“怎么息怒,本宫看她就是故意挑衅!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本宫以后还怎么在这后宫之中立足!怎么立足!你这个贱人给本宫说啊!不仅宝贝摔了,本宫的面子也被抹尽了!”   韩贵妃危险的眯了眯眼,声音阴森诡异:“她有一天在皇宫里活着,本宫就一天不舒服,本宫可不是能忍的人!本宫还怕了她不成!” 第六十九回 风初起,云涌 【新年快乐!   拔高的声音把殿外那些被点了昏穴的宫人全部震醒,一帮人不明所以的互相看看,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宫人在其他宫人示意下偷偷跑进去瞅了瞅,看到那碎了一地的首饰后,顿时神色惊慌、脚步不稳的跑出来,颤着声音低声朝其他宫人道:“天塌了!”   承乾宫内,韩贵妃猩红着眼,咬牙切齿,紧握着拳头,那狰狞的样子恨不得吃了曦兮的血,喝了曦兮的肉:“云!曦!兮!你这个不安好心的女人!本宫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碧桃跪在一边,赶紧道:“娘娘,现在不宜结仇,珠宝碎了是奴婢的不是,娘娘有火冲奴婢撒吧!”   韩贵妃上去就是一脚,踹的碧桃疼的叫出声来,韩贵妃吼道:“她不来承乾宫,本宫也不会把珍藏了二十年的珠宝拿出来!”   碧桃知道韩贵妃喜欢珠宝,尤其嗜这套珠宝首饰如自己的命根子,可是不是结仇的时候,碧桃尽量把事情转移开来:“可是……”   “可是什么!要不是云曦兮惹怒了太子,本宫的宝贝能碎吗?”   “但是宫里传言太子宠极了太子妃,这次发怒,说不定与太子妃赞同皇上为太子纳妃有关。”碧桃分析道。   韩贵妃刚要说话,突然住了口,纳妃的主意是她提出来的,要照这么分析下去,导致她的珠宝摔碎的罪魁祸首就成她自己了。   碧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干脆闭嘴跪在一旁不发一言。   韩贵妃冷冷一笑:“扯那么远做什么,要不是云曦兮没有子嗣所出,本宫用得着费心费力的为太子纳妃吗?哼!”韩贵妃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傲慢的一抬头,眼角的余光扫到地上的珠宝,顿时又开始心疼起来。   碧桃在一旁收拾着地面,默默不语,娘娘心情不好,承乾宫的下人们又要遭殃了!   相对于承乾宫的鸡飞狗跳,东宫这边正在春意盎然的进行着。   “叶……不要了……求求你。”曦兮迷离着双眼,伏趴在床上。   燕叶的力道带着惩罚,对身下的人有爱又恨,不给她点教训尝尝,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以夫为天!   “啊!好疼……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曦兮再也忍受不住那种疼痛,不住的求饶。   燕叶冷着脸,大掌狠狠一捏:“说,你是我的!”   曦兮痛苦的皱着眉,赶紧道:“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燕叶满意的将力道减轻,抚摸着那香肌玉肤,触感滑腻似酥。   “兮儿,答应我,从今以后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好不好?”燕叶趴在她耳边,轻轻滴难道。   曦兮刚才被弄得七荤八素,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声音无力的迎合道:“好。”   燕叶闻言眼睛一亮,晃了晃她的肩道:“真的?你没骗我?”   半响,却不见动静,燕叶翻过她的身,曦兮皱了皱小眉头,呼吸均匀,已经累的睡着了。   燕叶的脸色顿时变得落寞,微微叹了一口气,又不解气的低头在她的粉红诱人樱桃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引得怀中的人在睡梦中疼痛的叫唤。   燕叶意犹未尽的舔舔,看到身下的曦兮虽然已经睡着了,身子受不住刺激的轻颤,顿时眸色加深,大手抑制不住的慢慢向下滑去……   大清早,曦兮腰酸背痛的被湖儿叫起来:“娘娘,今天是梅家小姐被证实封为侧妃进宫的日子,您改去主殿照例受礼了。”   曦兮勉强睁开迷糊的眼,迷茫的看着四周,半响才问道:“什么?”   湖儿有些无语,:“娘娘快起来吧,等会梅侧妃要去给您奉茶,如果您去晚了,会不好的。”   曦兮这才想起来,今天梅楷欣就要进宫了,宫殿她都分配好了,侧妃被封之后要向正妃奉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曦兮想抬起胳膊揉揉眼,却发现身子已经累的酸痛的动弹不了了,“湖儿,扶本宫起来。”   湖儿上前,慢慢将曦兮扶着从床上下来。   “啊!”传来一阵剧痛,曦兮受不住又连忙坐回床上。   “娘娘,您怎么样?”湖儿连忙焦急的问道,难道是太子妃的病情加重了?这才好了没几天,怎么会有病了?   曦兮红着脸,连忙摇头道:“我没事。”   这个燕叶,太可恶了,为了不想让自己去参加纳妃大典,竟然让自己下不来床!这样一来,人家都说太子妃善妒,却没人知道是太子无理取闹!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会说是自己专宠,霸着燕叶不放!   曦兮一咬牙,用尽力气让自己站起来,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道:“湖儿,为本宫更衣!”   曦兮一步一颤的慢慢走在地上,那感觉就像是踩在软软的棉花上,软绵绵轻飘飘的一点劲都没有,为了不让人看出倪端,她尽量让自己挺直腰背,脚步放慢,但即使是这样,曦兮还是感觉到自己每走一步,腿就无力的打颤。   在湖儿心疼的目光下,曦兮面上保持平静,花了一炷香功夫,才稳稳的从太子妃的寝殿走进主殿,然后坐在燕叶下首边一旁的另一个主座上。   梅楷欣按照侧妃的标准,穿着玫瑰红亮金绣芍药的正二品宫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柔顺的跪在地上。   湖儿看着自己的主子终于安然的坐在座位上,才松了口气,太子妃的病时好时坏,说是令人担忧,刚才差点头晕的走不了路,不行!等回宫之后,她一定找个太医给太子妃好好调调!   “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梅楷欣以头叩地,面色恭顺的对着曦兮行跪拜大礼。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如果没有云曦兮,今天应该由她来接受其他嫔妃的叩拜!   曦兮懒懒的倚靠在主位上,半响,“嗯”了一声,感觉自己快要睡过去了。   梅楷欣诧异的看了曦兮一眼,她本以为云曦兮应该扶她起来,然后说,“都是太子的人,妹妹如果不嫌弃,叫本宫一声姐姐好了。”结果到现在云曦兮竟然还稳稳的坐在主位上,难道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湖儿见状清咳一声,从背后偷偷捅了捅曦兮的背,正好碰到昨晚被燕叶折磨的有些青紫的地方,疼痛让曦兮打个机灵,蓦地惊醒,看向湖儿。   湖儿朝梅楷欣跪着的方向努努嘴,曦兮会意点点头,清清嗓子道:“起来吧。”   梅楷欣乖顺的谢恩,低着头走上前奉茶,曦兮接过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对梅楷欣道:“梅妃的宫殿已经安排好了,住在落英殿,其他琐碎的事情由湖儿安排,等会让她专门跟你交代。”   梅妃柔顺的称是。   曦兮又照本宣科交代了一些事情,自始至终,主位上都是空空如也,这次拜见,太子从头到尾并没有出现,让梅楷欣略微的失望。   曦兮把梅楷欣的神色尽收眼底,有些好笑,但是身体的疲惫让她没精力管那么多,她挥挥手道:“湖儿待梅侧妃看看宫殿,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梅楷欣赶忙道:“娘娘如果不介意,楷欣可以叫您姐姐吗?”   曦兮点点头,梅楷欣心底悄悄松口气,不怕太子妃讨厌她,就怕这个太子妃阴晴不定,脾气摸不透。   梅楷欣退下后,曦兮又一路痛苦的走回寝宫,遣退侍女,刚进到内殿,却发现一个人影,曦兮定睛一看,是燕叶坐在床边,手里执一卷书,正冷冷的盯着他。   曦兮脚步一顿,就想往回缩,她不甘示弱的盯着燕叶。   “你去了?”燕叶的声音冷冷淡淡。   曦兮不做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他太子爷可以随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可没这个本事!   燕叶站起来,一步一步,带着威胁的脚步声,慢慢走到她跟前,忽然猛地抓过她的手,冷酷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道:“孤跟你说过什么?为什么还要去!”   曦兮手腕被他攥的生疼,她闷哼一声,皱着眉头冷冷道:“你有那个本事不去,我可要顾忌人家的背景和家世!”   燕叶闻言双手大力的钳住她的肩,眼睛血红,眼眸对上她的眼,鼻抵鼻,低声咬牙切齿的对她道:“你就这么不相信孤,非要跟孤作对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扑到曦兮的脸上,她低头尽力躲避,垂下眸子道:“这是身为太子妃的职责,迎接新姐妹,雨露均衡,臣妾这是为殿下着想,况且殿下没有子嗣所出,更应该广纳嫔妃。”   燕叶抓住曦兮的肩膀手指慢慢收紧,力道加大,疼的曦兮直皱眉,他恶狠狠道:“这就是你的想法?你想气死我是不是!那个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云曦兮到哪里了?你就这么心甘情愿与别人共享一夫?”   曦兮垂着眸子,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善待嫔妃,让东宫雨露均衡是……嗯……”   没待曦兮说完,燕叶一掌将她推开,犹豫身体本来就虚弱酸痛,曦兮没有及时刹住脚步,一下子坐在地上,疼的闷哼一声。   燕叶后退几步,眼睛血红,哈哈大笑几声,仿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她口中出来,他指着曦兮道:“云曦兮,你好样的!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啊!哈哈!真没想到,我竟然找了个这么大度的贤内助!哈哈!”   曦兮坐在地上不哼一声,本来她昨晚被他折腾的身体就弱,这样让她一推,更是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心底冷笑一声,他纳妃干他什么事,别说是十个,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她也不会管!   燕叶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曦兮,转身大步向外走去,重重的脚步声带着压抑的怒火,走出店门,看到正在外面哆哆嗦嗦不敢进去的湖儿,冷声道:“照顾好太子妃!别让她走动太多,小心累的今晚侍不了寝!”湖儿红着脸诺诺应下,恭敬的将燕叶送出殿外。   曦兮听到燕叶的说话声,脸色顿时变得苦大仇深,昨晚留下的痕迹还没好,到现在还又酸又痛!难道今晚她……想到这,曦兮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不行!今晚她实在是承受不住那种风暴了,她要想办法!   曦兮不知道,在她想着办法怎么逃避今晚的侍寝的时候,另一边却有人正策划着怎么样今晚能够得到燕叶宠幸。   承乾宫。   “楷欣拜见娘娘,祝娘娘千岁,永驻青春。”梅楷欣对着韩贵妃盈盈一拜。玫红色紧身包裹的宫廷裙装让她的曲线美好的展露出来。   “快快请起,恭喜恭喜呀!”韩贵妃屏退宫人,热情的上前扶起她。   两个同样妆容精致,心机深沉的女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贵妃拉着梅楷欣的手坐到坐位上,轻声在梅楷欣耳边,笑盈盈打趣道:“什么时候被点,侍寝呀?”   “娘娘。”梅楷欣羞红了脸,娇嗔的看了韩贵妃一眼。心中却是一动,韩贵妃突然跟她提这件事,难道是……   韩贵妃气质雍容的站在那,微微一笑,下巴一扬,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玉盘里的东西。   梅楷欣淡笑着走上前,看着桌上的东西,偏头好奇的看着韩贵妃问道:“这是?”   韩贵妃慢慢走上前,矜持的笑了笑,涂描精致的猫眼凌厉的盯着桌上的东西,缓缓道:“你的表弟,大将军秦阳回来了,今晚,太子在东宫设宴,为这次战役犒赏庆功。”   梅楷欣瞬间看向韩贵妃。   韩贵妃雍容一笑,微微朝她点点头,拿起盘中那个碧绿色的药瓶。   梅楷欣感激的朝她一拜,韩贵妃坦然接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云曦兮,给她等着瞧!   东宫这边很平静,曦兮还不知道韩贵妃已经开始对她下手,正静静的泡在温泉里享受着宫女的按摩,手里拿着一本花名册随意的看着,那是为了给太子充实东宫,选出的十位官家女子的名单。   曦兮随意一扫,这韩贵妃下手还真快,这么短时间就选好了人,看来是有备而来,不知道那些官员为了争这几个名额,在韩贵妃身上下了多少力。   “娘娘,需要玫瑰玉肤膏吗?”一个宫女端着盘子跪在池边,里面大大小小,错落有致摆放了一些精致小巧的白玉瓶子。   曦兮懒懒的应了一声,疲惫的闭上眼,似是要沉睡过去。   那宫女见状连忙将一个小玉瓶拿在手心里,从里面取出一些碧玉色液体,慢慢到处温热的水中,浴池里雾气缭绕,氤氲散开,将那宫女的动作遮掩的模模糊糊。   液体慢慢化入水中,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宫女见状,放心的将玉瓶收起来,又从袖中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瓶。   按照原来的位置悄悄放了回去。   曦兮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意识随着身体的放松,渐渐松散。   不对!曦兮瞬间感觉自己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心中一动,极力想睁眼却又睁不开,终是沉沉昏睡过去。 第七十回 太子崛起!   那晚,太子果真在东宫设宴招待秦阳等有功之臣。   歌舞想起,宾主尽欢,大家都是豪爽之人,席间自然是喝的不醉不归。   打扮妖艳的舞姬穿着华丽的衣服踩着欢快的步子围绕在众位将军周围,一边跳舞,一边为他们添酒布菜。一时间这些笑盈盈,娇滴滴,甜蜜蜜的美人将气氛带动向高潮。   月上中天,笙歌散后,太子喝的酩酊大醉,遣退众人独自来到回到寝宫……   “兮儿。”温热的气息带着微醺的酒气,燕叶在黑暗中低低的呼唤着床上已经入睡的人。   床上的人似乎被惊醒,略微翻了个身,却仍旧不言语。   “兮儿……”燕叶动手解除身上的铠甲衣衫,声音带着低沉的迷醉,低头俯身吻上了床上人的唇。   床上的人略微一挣扎,两人双双陷入床中……   第二天,梅妃被太子宠幸的事情传遍六宫!   宫人纷纷传言那晚,太子是在太子妃的寝宫里宠幸了正在探望太子妃的梅侧妃,流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散播在六宫。   清晨的阳光透过寝宫的朱窗,在地上映出点点斑斑的金色光束。   “殿下。”梅楷欣柔顺的从床上起来,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平添几分春色。   她眼神柔媚的看着眼前爱慕已久的男人:“您该起来了。”   燕叶早已醒来,他原本一直闭着眼,感受着怀里人的温软触感,正满怀欣喜回想着兮儿昨晚的柔顺,昨夜的醉酒让他的头到现在隐隐作痛。   听到那柔媚的声音之后,燕叶却瞬间感觉不对的睁开眼,忽的坐起来,眼神凌厉的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梅楷欣!”他肯定的叫出来她的名字。   梅楷欣娇羞的低着头,没想到殿下将她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让她娇羞不出来了。   “兮儿呢?”燕叶猛地起身,一掌毫不留情的将梅楷欣挥到地上,不顾美人的疼痛,冷声朝外吼道:“迦兰!”   迦兰迅速出现,看了地上的梅楷欣一眼,眼神瞬间变得愕然,他顿时转头看向燕叶:“主上?”神了!这女人什么时候跑来的?太子妃呢?   燕叶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眼睛一瞥,突然看到被子上的落红,脑子突然变得冷静,对地上的梅楷欣面无表情道:“不想死就忘了今天的事,迦兰亲自盯着她把绝子汤服下!”   燕叶现在虽然恨不得一用力掐死地上的梅楷欣,但是梅家现阶段的地位和功勋,还有瑞帝的信任,让他现在不好出手。   毕竟那人是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父亲,是呕心沥血倾尽才华只为让他文武双全,更好的生活在权利阴谋倾轧中的他最敬爱的父皇!   况且朝廷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小身为太子看惯权势倾轧的他,清醒的意识到这个时刻不能鲁莽行事,父皇是如此了解他,让他在这个敏感脆弱的时期,如困兽一般,想要毁了他的后宫三千,却颓然无法动作!   梅楷欣跪在地上,心里由原本的期待变成了当下的恐慌和落寞,随即转化成怨恨和不甘。   而后她想到自己的后招,眼神又有些庆幸的得意,云曦兮,这次你输定了!   “是!”迦兰抱拳,迅速领命,主子的命令就是他的天!   燕叶大脑快速而冷静的运转,思考着昨晚发生的事。   他现在担心的是,兮儿在哪,是否已经知道了现在的事,燕叶强迫压下心中的暴躁,他不希望看到兮儿对他失望,更不想兮儿因为不了解内情而误解他。   燕叶快速命令道:“半盏茶内不管通过什么方法,必须找到太子妃。”   他随即扫了一眼地上梅楷欣的神色,立马想起什么似得,又冷冷补充道:“还有,这件事情一定要全力封锁住,禁止流传出去!违者必斩!”   燕叶最害怕兮儿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想到这,他的心里就一阵恐慌,于是再三叮嘱迦兰道:“一定要封锁住消息!”   迦兰快速回答:“是!”   可惜,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策划下,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在六宫之中流传开来……   如今想要制止,已经晚了,现在各宫都在想着怎么去东宫恭喜这位初承恩宠的梅侧妃。   东宫,太子妃的寝殿。   想要知道太子妃在哪里,很容易!   迦兰几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那只杀过无数人的手,直接捏着梅楷欣的下巴,一下子就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迦兰身经战场的杀气此时毫无掩盖的瞬间释放!不逊于帝王的凛冽杀气顿时让整个大殿寒气和惊颤!   他眼睛血红,对脖子被掐在他手中,拼命摇头挣扎想要挣脱的梅楷欣,毫无感情冷声道:“说!太子妃在哪里?”   曦兮不再别的地方,她正躺在临近寝宫的一间用来午间休憩的内殿里,因为被下了药,身上的力气刚刚恢复,只是现在她还无法太动作的动弹。   昨晚,她一夜未睡,亲眼目睹了梅楷欣替换她进入寝殿的所有过程。   虽然当时她在沐浴的时候被一个宫女下了药,但是从小生长在江湖经历过一些事情,让她的体内有了一点寻常人没有的抗药性。   她那时确实是在药力的作用沉睡了,但是体内的那点抗药性却让她却很快醒过来,只是浑身无力,身体无法动弹,就连舌头都无法活动。   曦兮不由在心底暗骂,药量下的真狠!   她的牙齿里一直藏着一颗可以解百毒的药丸,若是下的药量少一点的话,她就可以直接用舌头勾出那颗药丸,吞下去解毒了。   曦兮不动声色的闭着眼,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这时,一个宫女端着一篮子花瓣过来,曦兮偷偷从眼缝里望去,那名宫女赫然是梅楷欣假扮而成,腰间还别着一个宫女木制腰牌。   “红叶。”曦兮暗自将那腰牌上的名字记住。   因为水雾缭绕,另一边正给曦兮按摩的宫女根本看不清梅楷欣的容貌,为了不打扰曦兮沐浴,只是轻轻冲梅楷欣道:“红叶,花瓣拿来了?”   “嗯。”梅楷欣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然后装模作样的将那些花瓣撒入水中。   过来一会,那个给她下药的宫女道:“时间该差不多了,太子妃娘娘可要出浴?”   半响无声,宫女理所当然没有等到曦兮的回答,于是对另外两个宫女道:“娘娘兴许是睡着了,咱们动作轻点,别扰了娘娘的好梦。”   “是,灵姐姐。”   于是三人合力将曦兮从水里捞出来,为她擦干净身上。   曦兮闭着眼任由他们动作,心里仔细思量着刚才的对话。   灵姐姐,难道是掌管她宫里沐浴事宜的宫女蝴灵?   曦兮灵机一动,仔细回想一下,心中肯定刚才的声音的确是蝴灵的!   由于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燕叶在沙场,好久不在东宫,很多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音容面貌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她记忆好,刚才的声音提醒了她,或许真的忘了东宫有蝴灵这个人。   这时,那蝴灵又道:“阿碧为太子妃按摩辛苦了,你去前殿跟湖儿姐姐要打赏吧,顺便我们的那一份也帮忙捎来,这里有我和红叶来就可以了。”   阿碧也却是有点累,连忙感激的朝蝴灵道谢:“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就先回去了。”说完,满怀欢喜的向灵红二人道着谢离开了。   浴室就在曦兮的寝殿里,与曦兮睡觉的地方只隔着一层墙壁而已。   由于曦兮喜欢清静,讨厌被太多宫女太监整天围着,所以一路走来殿内并无宫人,大部分侍从都是在殿外候着,等待曦兮传侍。   蝴灵和梅楷欣两人合力先把曦兮架到用来午间休憩的内殿,梅楷欣迅速将身上的宫女服换下,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抹胸睡裙,望着躺在床上的曦兮,神色有些犹豫。   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梅楷欣不是不知道,父亲说,太子从来不是能够被操控的!她当初无所畏惧的答应下来,只为了自己将来能够荣宠东宫!   而现在,真正要做的时候,梅楷欣却害怕了。   “娘娘,去吧,今晚太子宴请诸位将军,肯定会喝的酩酊大醉,您放心好了。”蝴灵看出梅楷欣的犹豫,连忙为梅楷欣打气,这位可千万不要临到关头却退缩了,她还要等着办成这件事去韩贵妃那领赏钱呢!   “本宫是担心事发之后,太子会不会……”梅楷欣面色有些担忧。   “娘娘放心好了,您别忘了您背后还有韩贵妃娘娘呢,再说太子在宠爱太子妃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女人,您又担心什么呢?”   这句话顿时让梅楷欣安心不少,虽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宠爱无比,任何人都无法拆散!   甚至大家都知道强迫太子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不趁着现在太子更回京根基未稳抢占先机,以后等太子势力强悍了她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梅楷欣微微咬咬牙,再说了,即使现在太子妃独霸盛宠,但是太子殿下以后又不是没有更多的女人,包括她梅楷欣在内,都是太子殿下众多女人之一罢了!有什么是太子妃能碰,而她梅楷欣却不能碰的!   想到这,梅楷欣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慌,反而脸上挂起柔和的微笑,偏头对一旁的蝴灵道:“灵儿,事成之后,本宫一定重赏!”   “谢娘娘!”蝴灵顿时喜出望外。   说话的声音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消失,内殿顿时清静下来,曦兮的呼吸声微不可察。   真正让曦兮一夜没睡的原因正是蝴灵最后的那句话……“太子在宠爱太子妃之前也不是没有宠幸过其他女人,您又担心什么呢?”   那一刻,曦兮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明明知道以后的日子是怎么样,她又在这里期盼什么呢?   想到这,曦兮万念俱灰,慢慢闭上眼睛掩住里面的痛苦和无奈,生活真是没趣,倒还不如就这样一直静静躺下去好……   东窗事发,迦兰用逼问的必须手段……暴力!还没等出手,梅楷欣就满脸惊慌的说出太子妃在的地方。   问出曦兮所在的地方后,燕叶和迦兰飞速赶到午间休憩的内殿,殿里的琉璃灯垂下的流苏轻轻流转,燕叶眼眸关切,急忙一扫殿内景象……   干净的内殿,层层帘幕朦胧的遮住窗户外面的景色。   一张精致的镶金紫檀木的小桌雅致的摆放在窗下的一旁,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只是,那张雕金刻凤大床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床锦被,凌乱的被掀开在一旁。   “人呢?”   兆液庭,宫女居住的地方。   蝴灵正拿着韩贵妃的赏银,顺着一条几乎没有人的小道,高兴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没想到,韩贵妃真大方,以后再有什么事她一定会努力完成。   狭窄的小道,本就不容太多人并排行走。   此刻,道路前方的尽头站了一个人,眉目如画、却让蝴灵生生的顿了那脚步。   寒风中,来人一袭白色长裙及地,乌发如漆,面色如雪,眼神寒冷如冰,高高在上的典雅气质,却又不失灵气飘逸,孤冷却傲然的立在那里。   如此如诗如画的美景,蝴灵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韩贵妃那领到的赏银也“哐啷”一声从袖子里掉出来,砸在地上。   蝴灵眼神更加惊恐,嘴唇吓得发白,哆哆嗦嗦,口齿不清道:“太……太子妃……娘娘。吉祥……”   曦兮站在那里,一脸的寒霜,那冰冷眼神似乎要将人冻住,她脚步慢慢,却像踩在人的心尖上,走近蝴灵。   她微微勾起唇角,妩媚却森寒,像是从地狱发来的声音:“谁给你的胆子暗算我?”   蝴灵从没见过这样陌生的太子妃,她吓得跪在地上缩成一团,被曦兮那凌厉逼人的气势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蝴灵忙不迭的朝曦兮叩头,声音“碰碰”的在狭小的宫道里传开,力道极大,蝴灵头上顿时流血如注:“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曦兮无动于衷盯着她,良久,才朱唇微启,声音妩媚却冰冷,她凌厉冻人的眼眸紧紧盯着蝴灵,慢慢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娘娘……”蝴灵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害怕的往后缩着身子。   “难道,你想连累你的家人?”曦兮戏谑般的开口,眼眸里却已经充满了冰冷的杀气。   天上飘起洁净无瑕的雪花,打着转带着凛冽的杀气漂浮在曦兮四周,寒在蝴灵的心上。   鲜血从额头,顺着蝴灵的脸庞蜿蜒流下,湿了鬓角,缓缓流下,滴答、滴答,声音淅淅沥沥,额头的血流下,身前的雪混着血,融合着地上的尘土,顿时变得泥泞不堪。   曦兮不再跟她废话,挥起一掌,掌风在这凌厉的招式和深厚的内力,瞬间袭向蝴灵。   蝴灵惨叫一声被击中,身上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淡蓝色的宫衣,蝴灵跪在地上拼命往后退,企图避开曦兮的掌风,口里不住求饶:“娘娘饶命……娘娘……”   曦兮面无表情,准备再挥下一掌。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带着凌厉逼人的气势,速度比曦兮快几瞬,瞬间从另一个方向射来,击中蝴灵的天灵盖!   雪白的脑浆混着稠浓的鲜血流了出来。蝴灵的身体顿时不再动弹,蜷缩着身子狼狈的趴在染红的雪地上,生命彻底离她而去……   在这世间,人性的贪婪导致生命过早的消失,而那人死去后,他生前得到的权势、金钱、地位也随之化为泡沫,渐渐被人遗忘。   生前得到的东西越多,死之前的遗憾和不舍越多,往往死时不得往生。但大部分时间人到死都参不透这一点,以至于人们总是带着那么点遗憾和不甘离开这个世间,而不知道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应该珍惜当下的事物。   权势、地位、金钱不过是浮云而已,当你死后,只有爱你的亲人,朋友会为你流出伤心的眼泪,带着对你的怀念渡完下辈子。   就如现在瞪大眼睛死的不甘心的蝴灵一样……   临死之前,她一直在执念的遗憾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还没有来临,她辛苦赚来的赏银还没有用,韩贵妃答应她做承乾宫主事的诺言还没有实现……   但是她永远不知道,远方她的父母在期盼着她,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宫里平安的渡过几年,然后出宫回家,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过完下半生。   邻家猎户的儿子一直等了她这么多年,想着她小时候追着他叫哥哥要糖吃,拒绝了父亲的要求,一直坚持等她回来。   可惜蝴灵死了,带着她的执念和野心不甘愿的走了,永远不知道远方还有等待她的人,在宫里的这八年,她被熏染的乌黑,或许早就不知道什么是亲情的温暖,爱情的温热了吧。   “兮儿……”燕叶焦急关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迦兰收了剑,跟着主子刚刚匆忙从东宫赶过来。   曦兮没有回头,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蝴灵的尸体,想着自己的事情,眉目依旧安静的如画,雪白的长裙被冷冷的东风吹起层层涟漪,唯美的如同那冬季的雪浪。   冰冷的雪地上,一股忧伤静静的流露。   “兮儿。”燕叶那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拥住曦兮。   感觉到怀里的人冻得像个冰条,燕叶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怜惜,低低的声音带着从来没有过的祈求,轻轻道:“外面冷,我们回去好吗?”   曦兮回过神,微微转过头,眸子神色一动。   燕叶心里一紧,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她接下来的动作。   曦兮抬起胳膊,眼里像蒙了一层冰雾,仿若琉璃一般,静静的看着燕叶,然后慢慢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手指微微用力,一把将燕叶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下来,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脏!”   燕叶如被雷劈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觉眼里有一些滚烫的东西流出来,心里酸酸闷闷的。   他不该那么大意,不该之前跟她发脾气,不该知道她身子弱还假装不在意她,但是,为什么她不听他解释就这样说他,他跟她一样,也是无辜被人陷害的啊!   突然,燕叶心里发起了一阵无名火,他用力扳过曦兮的身子,大力的摇晃着,眼神火热的盯着她怒吼道:“你没听我解释就这么说!你知道什么!我当时……”   说到这,燕叶住了口,神色有些颓废的放开她的肩,做都做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迦兰看到主子痛苦的在一旁,赶忙上去解释:“太子妃,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殿下是冤枉的,当时……”   迦兰话还未说完,曦兮静静打断道:“当时的情况我知道。”   迦兰顿时语塞,尴尬的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看来他真不是当红娘的料。   “燕叶。”曦兮正色的看着他,轻轻道:“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我只想静一下。”   燕叶不说话,出了这件事,他比往常更加想要紧紧的守护在她身边,然而,过了良久,燕叶神色沮丧的妥协道:“好,不过我要亲自送你回宫。”   曦兮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回到寝殿,燕叶便遵守承诺没有再随她进去,而是去了主殿处理政务。   曦兮看着周围站着一排的宫女太监,那些揣测打量的眼神让她心生烦闷。   “娘娘。”湖儿担忧的看着曦兮。   “寝宫里服侍的有多少人?”曦兮突然开口问道。   “除去之前娘娘打发去外殿的那些,寝宫内现有的服侍人数仅剩二十人。”湖儿道。   “全部打发走,除了每天的清扫时间粗使宫女可以进入外,其他人未经同意一律不得进入!违者处死!”   湖儿惊讶的望着曦兮,这也太……   “照我说的做,哪个宫里派人安插来的,送回他主子哪里,有些人,看着就心烦。”曦兮冷笑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以前她是懒得说而已,还真把她当傻子了?   这下轮到那些宫人们惊恐,一个个顿时跪在地上,各宫主子们不会留一个身份暴露的奴才继续留在宫里,他们一旦被送回去,小命也没了。所以被送回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   曦兮不为所动的挥挥手,顿时哭喊声一片。   一些老实本分的宫女暗自欣喜,幸好自己没有被买通,可以免逃一死,即使被发配去外殿,俸禄也是照旧原先的领,不用时刻伺候太子妃,反而比以前轻松了。   打发走了侍女,曦兮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喝着茶,她突然想起什么,玉手一指寝室内的大床,声音懒洋洋道:“湖儿……把那张床劈了烧柴!”   曦兮看着那张昨晚燕叶和梅楷欣翻云覆雨的床,心里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她不是嫉妒梅楷欣争宠,而是生气梅楷欣未经她同意,脏了她的地方,最好以后别再来她的地盘得罪她,否则她定会让这位集万般宠爱与一身的梅家大小姐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湖儿连忙听话的跑去,差人把这张床当着太子妃的面劈了。   珍贵精致的大床,此刻在宫人震惊不解的目光下,化为四溅的木屑!   湖儿淡定的在一旁看着,没有其他宫人的惶恐和紧张。   她刚才收到太子让迦兰侍卫发来密旨:太子妃的一切命令都不得忤逆!   不然她才不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行为呢。   湖儿心底叹口气,或许这是太子对太子妃的补偿吧,希望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能和好。   东宫出来这么大的事,当权者瑞帝却没有任何发言,算是默认了梅楷欣这一次的行径,太子没有子嗣,东宫妃嫔又少,所以瑞帝并没有出面进行任何措施来处罚梅楷欣妄上行为,默认的态度反而间接的为这位梅侧妃增添了一层保护。   接到这个消息,燕叶冷冷一笑,有靠山是吗?早晚有一天,他会强大到让所有人都不敢忤逆他!让曾经伤害过兮儿的人后悔得罪她!   迦兰站在一旁,心底一哂,这个梅家真是仗着自己根基深厚,又深的瑞帝信任做事无法无天,可惜,得罪过太子,注定要倒霉!   迦兰一边尽职的守卫在燕叶身旁,一边心下暗想道:经过这件事,主上对权势和地位的掌控欲更高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和太子妃不再受到伤害,受人摆布!但是,不想受人摆布而努力让自己做到权势滔天的主上,会不会让不喜欢宫廷倾轧,而向往平安喜乐的太子妃离他更远呢?   迦兰心底微微叹口气,主上和太子妃就像是一对天生的冤家,相处的时候总是很激烈,偏偏二人又同时陷进自己的困扰中走不出来。   迦兰感叹,爱情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忽然心中一动,却是想到了边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当下,迦兰的神情也顿时变得落寞起来。   于是,主仆两人孤独的守在偌大的主殿内……   一个对着奏折凝神,心里却在思考怎样解决掉那些碍事的人,让曦兮原谅自己,让两人的二人世界不再受任何人的干扰。   一个站姿挺拔的守护在主子背后,默默对着空气,为边疆那个倔强不屈的小女人暗自神伤,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抓回来!就算她讨厌他,他也不在乎!   这二人虽然思考的事情不一样,却都是为情所困,为爱心伤……   如此诡异却又和谐的场面,一直从二人早上来到主殿,持续到晚上。   终于,燕叶回过神来,从奏折里抬起头,转身理所当然的问向身后的迦兰:“该用午膳了吧。”   迦兰同样目光呆滞的顺口回答:“嗯,属下去派人催催。”   然后主仆二人同时望了望窗外……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外面夜色漆黑。   燕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迦兰同样汗颜的站在他身后。   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干脆就不解释。   于是,“就寝!”燕叶说完当先大步往自己的寝室走去,迦兰紧跟其后。   那一晚是太子大婚以来第一次在自己的主殿里就寝,但却不是最后一次……   十天后,太子的侧妃和侍妾名额终于落实下来,韩贵妃上报给瑞帝,瑞帝批准,并要求这些女子三天之后进宫。   曦兮在这件事中根本没有露面,过程全权由韩贵妃和太子“新宠”梅侧妃操办的。她就等着那些新进宫的女子给她这个正妃奉茶,然后万事大吉。   几日后,那些官家女子进宫,受封之后立即到曦兮的正妃宫殿里奉茶。   这一次,太子没有缺席,而且很准时的到了。 第七十一回 绝子汤,佳人“狠”思量   像是约好了一般,太子妃与太子今日同时到达正殿之前,两匹人马正好对上,曦兮识趣的敛袖行了一个礼:“臣妾给殿下请安。”   燕叶快速点点头说“平身”,时候正赶在曦兮迅速起身之前,要是再慢一点,曦兮的行为就变成未经允许起身,目无宫规了。   曦兮站在对面,诧异的看了前方面容严肃的燕叶,他们好多天没有见面,今天他竟然来的这么准时,难道是转性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张淡定自若的脸,曦兮心里竟然隐隐觉得不舒服。   对于曦兮的注视,燕叶视若不见、面色不变的盯着前方,只是心里是否如表面那样平静,只有他这个思念了妻子十天却似十年,今天终于见到佳人的当事人知道了。   只是看了看底下那些搔首弄姿故作娇羞的女人,燕叶的脸又黑了。   两人同时进殿。   “太子,太子妃驾到……”传侍太监拔高声音亮在大殿里。   殿内充满了庄严肃穆的凝重气氛。   两人往众人面前一站,那俯视众生倨傲而立的迫人气势顿时释放出来!   高高在上的尊贵是其他人攀之不起的仰望!   曦兮和燕叶并前行到主座前,同时拂袖撩袍,一个端庄婉约,一个沉稳大气的坐在主座上。   底下的几位新人低着头偷偷抬眼往上瞧……   只见一个面上淡定自若,清泠眉目随意朝大殿底下的一瞥,好像因为无聊才偶尔打量那些新人几眼。   另一个面色如罗刹一般,虽然长相不俗,容貌英伟,但那冷冷迫人的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两人的态度着实让几位新人惴惴不安,叩拜的时候跟敬神似的。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安!”一排十位女子垂着头,声音清脆娇软,心生惶恐的给主座上的两个大神请安。   曦兮坐在主位无聊的看着这些戏码,而燕叶慢悠悠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姿势优雅的喝了一口,对方才的请安声恍若未闻。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跪在地上的新人们心里顿时有了相同的想法……这两尊神得罪不起啊!   良久听不到声音,曦兮假装不经意的轻轻向右转动了脖子一下,眼睛瞟向一旁正在喝茶的燕叶。   燕叶喝着茶似是察觉到一般,用茶杯当着众人的视线,对着曦兮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眸朝她轻轻一眨,闪出无数桃花。   曦兮顿时撇过头不再看他,心里不停的唾骂燕叶不正经。   这时,燕叶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平身吧。”   众位嫔妃松了一口气,因为长时间跪地,身形略微不稳的从地上起来。   接下来本该为太子妃敬茶了,这时,燕叶又道:“进来东宫就要遵守规矩,为了日后东宫的和谐,孤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样东西。”说完,“啪啪!”拍了两下手。   一排宫女闻声从外面迈着步伐整齐的进来。   这些宫女,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序,只见她们手里端着一个漆红色盘子,每个盘子里都盛放着一个彩盅,分别端到这些女子面前。   十位新纳妃嫔外加曦兮俱都好奇的看着那些托盘,猜测里面盛是什么。   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环节?曦兮心里有些纳闷,她眼神古怪的看了燕叶一眼。   燕叶镇定自若对底下的女子道:“想要安稳的留在东宫,就喝了吧!”   十位女子面面相觑,看着自己眼前的那碗彩盅,有些犹豫的伸手要端起来。   其中一个蓝衣女子胆子比较大,上前几步指着那碗彩盅问道:“请问陛下,这是什么茶?”   燕叶轻轻一笑,曦兮顿时为那些女子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只见燕叶妖冶的薄唇里轻轻吐出三个字:“绝子汤!”   绝!子!汤!   三个字轻轻从某人嘴里飘出,落到大殿众人的耳朵里,顿时像炸了锅一般!   “哐啷……”刚才那个还大着胆子跟燕叶说话的蓝衣女子,当场吓得一扬手,把手里的彩盅摔了个粉碎。   底下一群女子顿时收回已经伸出的手,满脸惊恐又不敢置信的把脑袋低下,吓得浑身瑟缩成一团,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被吓哭了。   她们刚进宫,对一切还处于未知茫然的状态,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神情个个充满了悲哀和绝望。   现实的残酷打破了这些官家女子受宠承恩的幻想。   宫女接到命令又为打碎了彩盅的蓝衣女子端来一盅新的绝子汤,然后快速的把地上的碎瓷片收走。   “喝吧,喝了就可以留在东宫。”燕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那些神色受惊的女子。   其实,后宫与朝廷就是这么简单。上位者利用后宫好轻松的平衡朝廷的势力,而朝廷官员则妄想通过后宫来提高自己的实力。   所以说后宫和朝廷就像是一条锁链,官员子女进宫服侍帝王为后宫广添子嗣,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教条。   然而人们认为理所当然的教条,却在东宫太子燕叶这里被打破!   燕叶的举止虽然出人意料,却让这些刚刚进宫对一切事物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官家贵女们难以招架。   这些从小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坏境中成长的官家女子们,却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他们从小努力,为的就是有一天出人头地,被选进宫石峰太子,博得盛宠为家族争光!   那个蓝衣女子比其他女子反应要快,当下跪着前行两步,泪眼汪汪向曦兮哭求道:“太子妃娘娘,请您帮忙开恩呐,日后臣妾、不!奴婢一定在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您!”   一句话,把置身事外坐着看戏的曦兮拉下了马。   其他女子见状,如同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纷纷急忙跪下,叩头求饶。   什么二品大臣嫡女身份、什么婕妤、良娣的地位也不在乎了,现在能保住生育能才是最重要的,一帮女子放下尊严趴跪在地上冲曦兮苦苦哀求……   “娘娘开恩呐!”   “娘娘贤淑大度,金口玉言,请劝劝殿下吧!”   “求娘娘怜惜奴婢们……”   曦兮眼神无辜的看着底下乱成一团的妃嫔,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娘娘,您乃东宫之首,您的贤良淑德乃天下女子之典范,请您劝劝太子,求娘娘劝劝太子。”为首跪在地上的蓝衣女子,从一品良御史之女良玉湖,直接向主座上的曦兮施压!   她不相信太子的举动是没来由的,或许是为了某个人或某种目的,而京城一直流传着太子妃备受宠爱的传闻!良湖玉恐慌之余仍不失镇定的大脑快速运转,冷静思考着这件事中一切利益关系!   “娘娘贤良淑德乃天下女子之典范,求娘娘劝劝太子,奴婢们日后一定以娘娘马首是瞻!”   曦兮回过神来,这些女子竟然想到这个地方了,可是她真的没有让她们断子绝孙的想法,更不会做出让燕叶赐她们绝子汤的行为。   曦兮心思转了一转,顿时想明白过来,内心气愤不已!   这个燕叶真是好算计!   若是她答应了为这些女子开恩,那她将会在后宫中树立起贤良淑德的美名,顺便拉拢了人心,让这些位分颇高的妃嫔们都欠她一次恩情。   这样的做法,现在来看好像是不错,甚至曦兮会以为燕叶是为了给自己在东宫树立贤良淑德的美名,用心良苦设计的这出戏!   若是她坐视不管,那么即将迎来是这些高官女子以及她们家族的敌视!   而且她可不会天真到,相信燕叶会如之前跟她所说的那样,一辈子只爱她一人。   更何况,爱情绝不是靠一碗绝子汤可以维持的!   若是燕叶有了新欢,无论她再怎么费尽心机维持两人之间的感情,也阻止不了燕叶的行为,最后还会陷入绝境……有朝一日没有了燕叶的宠爱,就凭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会性命难保!   曦兮端坐在主座上,面上虽然平静,胸口微微起伏,内心却已经怒火滔天!   燕叶表面上看似是为了自己,其实这是在借这些背景实力强大的女子向自己施压!逼迫自己妥协!   因为只要是正常点的人,都会选择第一条路……替这些女子求情,顺便让她们记下自己的恩德,只要现在她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名利双收!   但是,这条路却是诱惑和危险并存!   因为日后,一旦这些妃嫔出了点什么意外,比如说怀孕了,她便不能怨恨燕叶对她的薄情和背叛,谁让当初是提出来让这些女子拥有子嗣的!   然后燕叶有了新欢抛弃旧爱,接着她将失宠,却带着大度贤良的美名,一辈子外表光鲜,内心凄苦的过完余生。   大部分人是会选第一条路的。   可是,她是云曦兮!不是路人甲!更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官家女子!   她就要选第二条不归路!坐视不管,亲自看着这些官家贵女饮下绝子汤!就算日后堕入地狱万劫不复也不后悔!   她行走江湖多年,想让她死的人多着呢,这些人算老几!   她就是要这些女子绝育!让燕叶大吃一惊,后悔给她下套!后悔端出绝子汤!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恨!就让她们恨吧!   何况,在这个肮脏黑暗的地方,谁也别觉得自己的手就是干净的!   等这些女子熟悉了后宫的游戏规则,到时候还不一定谁比谁狠!   是的,她承认她就是不想看到燕叶如愿,不想看到这些女子安然的在燕叶怀里承欢、怀子!   曦兮心中主意已定,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代表太子妃无上地位的紫花檀木椅上,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底下跪着的女子们……   那种貌似清澈的神色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为难。   良玉湖抬头一看,恰好看到了曦兮那欲言又止,咬唇怯怯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太子妃那是什么神色?   只见曦兮咬着自己粉嫩的唇,假装神色为难道:“妹妹们赶快请起,若是妹妹们有个闪失,本宫可担当不起呀!”   一上来说的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底下那些哭的肝肠寸断的女子们顿时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妙,面面相觑,哭声也小了些。   这些女子之间相互谨慎的打量着其他女子眼里的神色,心里却同时升起一种身处险境的感觉,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曦兮继续假装为难的皱着眉,小手紧紧攥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手帕,神色无辜而惹人怜的望着每个大殿里德女子,可怜兮兮道:“这种事情,本宫做不了主的,本宫……”   话没说完,底下的女子的神情顿时像炸开了锅,太子妃竟然想坐视不管?即使太子妃想夺得盛宠,难道她就不顾忌她们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和势力吗?   这时,另一旁的主座上,燕叶神色更加无辜的接过曦兮的话:“太子妃可以做主,你认为,这绝子汤是喝,还是不喝好呢?”   曦兮顿时愤怒的转头看向他,他就非要把她逼上绝路吗?   对于曦兮的愤怒,燕叶只是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面不改色转过头倚在榻上,闭上了眸子。   曦兮看着底下那帮女子像狼一般逼视自己的眼神,又侧头看看以退为进变相向自己施压的男子,心底冷笑一声。   当曦兮再次把面容转向殿下跪着的那群女子时,已是笑意盈盈,只是那含笑的眼神里,好像带了丝邪气在里面。   只见她粉嫩的小手拿着精致的小手帕,假装擦了擦嘴,掩饰了一下唇角的笑意,然后表情非常的醇厚朴实对底下一帮女子道:“各位妹妹们有所不知,由于本宫年幼,学识浅薄,所以东宫的事自从本宫病了以来,都交给梅侧妃处理,对其中一些事情也不理解。”   底下的女子莫名其妙的望着主位上一脸谦虚的曦兮。   话锋一转,曦兮突然用一种非常崇拜的语气道:“太子殿下做事一向英明,这绝子汤,本宫也不自作主张做什么决定了。”   说到这,曦兮妩媚一笑,顿时让阳光黯淡,只听得她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莫名的诱哄,慢慢道:“就按太子殿下所说,喝了吧,呵呵……”曦兮掩嘴一笑。   喝了吧……喝了吧……   此话一出,大殿里的人表情各异!   燕叶诧异的睁开眼,看向曦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莫名的神色。 第七十二回 谁进了谁的局   “娘娘。”良湖玉怨毒的看着主座上的曦兮,一时间正殿里怨气冲天。   曦兮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小手帕,冷声道:“还不快服侍各位娘娘喝下去!”   突然,曦兮抬头冲底下眼神怨毒的良湖玉诡异的一笑,又扬声缓缓道:“那个叫声最大的,赏她两碗!喊这么用力,润润嗓子。”   一干女子不甘心地被强行按着灌下绝子汤,曦兮坐在主座淡定自若的观赏着。既然燕叶对她如此伪善,那她也用不着跟贤妻良母似的装蒜!   良湖玉四肢挣扎着,被灌下两碗,其中一碗正好是炉里最后剩下的那一点,宫女全部倒进她嘴里,良湖玉连着里面用绝育药材煮汤剩下的药渣滓也被迫咽了下去。   燕叶看着那些女子被强灌下绝子汤,终于忍不住扶着椅子的坐直身子。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刚刚还愤怒不已的小女人……   曦兮正学着他方才的姿势懒洋洋的倚靠在座位上,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到他朝自己看来,懒懒的朝他媚媚一笑,声音甜美可人:“太子爷,妾身做的可好?”   燕叶定定的看着她。半响,突然朝她绽放出绝美的笑容,拖长声音比她甜蜜温柔几百倍:“好极了!兮儿做的当然好!”   燕叶含笑看着曦兮,睫毛冲曦兮扑闪扑闪的眨着,闪出无数桃花。   曦兮看着他那副妖孽诱人的样子,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你,很高兴?”曦兮试探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燕叶抚掌大笑,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狭长的凤眼往上一挑,眼里充满了愚弄,那种揶揄的目光曦兮脸上像烧着一样红。   接着,他话锋一转,用极其柔情的声音,状似“非常高兴”的对曦兮道:“爱妃还真是体谅孤的心意啊!孤怎么会不高兴?哈哈!”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恐怖的气氛围绕在周围。   底下的人正在满脸惊恐经历着地狱般的恐怖,而座上的两个人却在毫不受影响的谈笑风生。   那般诡异对比的景象,让大殿中除了那谈笑风生的两人之外的所有人胆战心惊!   灌完绝子汤,跪在地上的所有女子都是一身一脸的狼狈,完全不复当初来时的笑语晏晏,胸有成竹。   接下来该给太子妃敬茶了。   看着那一排放茶的盘子,曦兮连忙摆手:“本宫受不起,妹妹们刚喝了汤,诚意本宫已经看到了,就不用再敬了。况且这么多茶盏,万一哪个里面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本宫可不敢埋怨各位妹妹。”   “娘娘恕罪!臣妾们不敢……”良湖玉简直是咬牙切齿的在说。   “知道你们不敢忤逆本宫的命令,本宫对你们很放心。”曦兮截过她的话,挥了挥小手帕轻松一笑。“好啦!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十位女子心怀不甘的狼狈退下,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曦兮。   临走前,燕叶在主座上冲曦兮笑的极其灿烂,越发让她感觉不对劲。   带领东宫女眷恭送太子出殿时,燕叶正巧越过曦兮身边,在她一旁耳语道:“孤真是想不到爱妃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曦兮不甘示弱的妩媚一笑:“殿下没想到的多了,反正做都做了,不是吗?”   燕叶没再跟曦兮说话,只是仰天大笑着出了门,曦兮在后面气的牙痒痒!   良湖玉等一干女子在经受了这一遭之后,已经被打击的不行了,接下来还要去侧妃的殿里,大家无比惊恐,这次给梅侧妃请安,又要被“赏赐”什么?   此时的梅楷欣得罪了太子等人,谨慎的连宫殿也不敢出,长安宫是她的庇护,出来这个宫,就连瑞帝也保护不了她,因为东宫始终是太子的地盘!   方才发生的事梅楷欣早已打听到了,此时见到一帮女子面带委屈害怕的朝自己行礼,梅楷欣假装不知情的上前虚扶一把:“各位快快请起,本宫不敢当。”   梅楷欣亲自上前扶起父亲官职最大的良湖玉,手摸上她的袖子,惊讶的瞪大眼睛问道:“妹妹,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接着梅楷欣眼睛依次看过其他女子,那些女子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方才挣扎时洒出来的汤药,被水淋的地方与衣服其他干的地方一眼就能分别出来。   梅楷欣眼里流露出悲伤和不可置信的神色:“难道……难道你们也……”   “可怜的妹妹们啊!”梅楷欣假装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此话一出,顿时戳到了那群女子的伤心之处。   之前在太子妃的受到的排挤和委屈此时在梅楷欣这里爆发出来。   “姐姐……”良湖玉顿时一把抱住梅楷欣,失声痛哭起来,良湖玉满脸泪痕的抬起头:“姐姐,难道你也?”   梅楷欣艰难的点点头,道:“那天本宫去给太子妃请安,不料当晚在碰到太子,被……”   被怎么样不用说都知道,那晚梅侧妃被太子殿下在太子妃的寝宫里宠幸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当时良湖玉还羡慕梅楷欣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现在看来,梅楷欣的运气也跟差不到哪里去。   梅楷欣顿了顿,继续道:“完事之后,第二天,太子殿下却说不知道那人是本宫,太子妃跟殿下闹脾气,殿下二话不说,赐了本宫一碗汤。”梅楷欣说到这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话说的确没错,曦兮确实跟燕叶吵架了,梅楷欣也却是被喂了汤。   只是这话的语序有点颠倒,而且到底是谁主动勾搭的谁,太子到底是先灌汤再吵得架,还是先吵架再灌得汤,梅楷欣在也没说清楚。   但是这些逻辑颠倒的话对于刚刚在太子妃宫里经历了那些事的女子们来说,已经足够让她们信以为真!   太子妃善妒的事情可以添油加醋的诽谤,况且这些官家女子也知道,别说皇家,就是名门权贵里也有些事说不清。   但是太子妃当着太子的面当众灌她们绝子汤可是在场每一个人都亲身经历过的,当下,这些女子将梅楷欣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梅楷欣心底得意一笑,有了这些高官贵女们的帮助,日后她做事如虎添翼。爹爹曾经说,这就是尔虞我诈的最高境界……颠倒黑白,以假乱真!   有时候,想树立一个人的形象和威严很难,然而想毁掉一个人之前树立的威信却很简单,梅楷欣巧妙的利用了这些女子对曦兮的恨意,和之前在正宫发生的事情,混合着语言的独特运用,让这些女子都盲目的认为曦兮是一个善妒,阴毒,刻薄,伪善的人!   梅楷欣在东宫根基未稳,虽然是第一次的参与后宫女人的拉帮结派,做事却如一个老手一般心狠手辣,非但没有心慌,竟然连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对于梅楷欣来说,有些事不论是真是假,生存才是真正的王道!   东宫充盈之后,太子殿下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每晚留宿在书房,没有驾临任何宫殿,就连太子妃的寝宫也没有。   瑞帝听了这个消息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最近的一系列动作,是不是把叶儿逼急了?   但是瑞帝不想就这么放弃,绝子汤的事情他知道,喝了也好,大不了以后遇到看中的女人再说呗,反正宫里又不是没有解药,只不过解药只有了解配药分量的当事人才知道。   绝子汤对外说是没有解药,那只是一种迷惑假象,是为了防止有人心存不轨,当权者的一种手段而已。不知道解药配方也可以解,但需要服用一颗七百年的奇珍果,这样一颗七百年的奇珍果,可以救七条人命了,却只能解一碗绝子汤的药量,所以即使有人拥有奇珍果,也只是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很少有用在除救命外其他地方的。   对于子嗣问题瑞帝有些心急,他知道这事急不来,但是东宫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瑞帝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瑞帝苦中作乐的想,他真是又当爹又当娘了,若不是叶儿的娘亲早逝,这事若是让古灵精怪的阿蛮来办,早就解决了!   瑞帝想到他一生最爱,却已经不在的人……大燕国已故正宫皇后阿蛮,神色不由得黯淡了下来。阿蛮,对不起……   正宫,观景台建在寝宫外面的一侧,正好对着外面的花园,撩起阻挡视的白纱垂地帘,外面白茫茫大雪一片,冬天的雪晶莹中蕴含着灵动,望眼看去,一片银装素裹,妖娆景象,正是观赏的好时候。   曦兮非常有闲情逸致的躺在贵妃椅上,对着如此美好的景色,闭目养神。   最近她总是昏昏沉沉的,作什么都打不起精神,走路都觉得身形很重,吃饭比以前也少了,更加喜欢吃酸辣的东西,每一次的膳食里没有酸辣的菜根本就吃不下。   而且她的脾气更怪了,最近免了那些后宫女人每日清晨的请安,省的见一次就想打击她们一次。   幸亏最近燕叶一直没来,让她这里留的一份清静,不然以她现在的火力,能一气之下把东宫给烧了。之前压抑太久,现在就是想爆发,哪怕是得罪人,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她觉得能出口气,也是好的。   曦兮拥着雪狐裘,懒懒的翻个身,侧躺在铺了厚厚雪白毛皮垫子的贵妃椅上。   本就轻灵雅逸的她,此时衬着周围晶莹剔透的雪景,通身环绕着一种安静的气质,更显的眉目如画,意境如诗。   “娘娘。”宫女的声音惊扰了曦兮的休息。   “嗯?”曦兮微皱着眉,“不是说,不让你们来打扰的吗?”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低声求饶:“娘娘饶命,是方才圣上传来旨意,说冬季来临,红梅初发,圣上甚是喜爱,决定这月初五在皇宫举办浇红之宴,携酒对酌,以邀百官。并以韩贵妃的名义邀请后宫以及东宫所有女子参加。”   曦兮躺在椅子上,懒懒的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娘娘……”宫女还要说什么。   “交给湖儿去办。”曦兮不耐烦的一挥手,转念一想,这是瑞帝举办的,就算不给燕叶面子,最起码也要给瑞帝个面子吧。   曦兮翻了个身,仔细叮嘱道:“让湖儿一定要做的仔细用心,本宫定然重重有赏!”   宫女诺诺应下,悄悄的退了下去。   曦兮又翻了个身,望着外面的雪景,太液池被大雪覆盖,晶莹剔透的像是一块明镜一般,三座桥并排像大雁一般跨着,两个玉雕仙女身姿盈盈的站在桥的两头,衬得皇宫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看着看着,曦兮神色有些黯然。   这就是她一辈子将要待的地方,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她难道一辈子要跟自己的夫君这样作对吗?两人总是僵持着,这样不仅身累,而且心也累啊!   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如果她服一下软,燕叶会不会对她温柔一些?日子会不会比现在轻松一些?   突然的想法让曦兮吓了一跳,她连忙翻个身,让自己忘掉刚才的想法,闭上眼进入沉睡。 第七十三回 危险!   这日,曦兮懒懒的起身,拥着貂皮雪裘披风坐在寝宫后面的观景台上,闲散的看着外面的景象。   清晨的阳光投在雪地上,映出淡淡的粉红色,而未着阳光的阴影处,又泛出浅浅的蓝色,互相映衬,使洁白的雪地纯净而又多姿多彩。   曦兮抬头望了望冬升的太阳,掩嘴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斜身躺在贵妃椅上,准备映着如画的美景,再小憩一会儿。   这时,湖儿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清脆道:“娘娘,今儿个是圣上举办的浇红宴,我们该动身了,去晚了会不好的。”   曦兮闻言顿时不再打盹,连忙睁开眼坐起来,任由湖儿拉着她去内室正装打扮。   微风轻轻拂过太液池那如明镜般光滑透亮的湖面,更衬得雪色连天,湖边沿岸一排双层六十间临水游廊,像一条美丽的冰雪丝带,装点的湖边犹如仙境,映的蓝天如宝石般透碧澄清。   浇红宴举办在皇宫露天的宽敞之地。   宴会未开之前,男人们坐在一处饮酒谈论时事,女眷们则相携拉着四处游玩。   烟渺亭。   瑞帝负手站在亭边白石栏杆旁,看着外面的人和景色,父子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听说老二来信了?”   “是。”燕叶站在瑞帝后面,恭敬道。   “哦?信上都说了些什么?”瑞帝感兴趣的问道。   “二弟说他在边疆生活的很好,让父皇不要为他操心,还有……”燕叶顿了顿,继续道:“二弟说他有心上人了,是一个活泼的姑娘,名叫小和。”   瑞帝还没有接过话,正准备仔细问问。   这时一道亮丽的女声从亭子外面传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瑞帝和燕叶同时转身,只见韩贵妃穿着华贵的宫装一脸含笑的从外面袅袅婷婷走了进来,相携而来的还有穿着绿色锦绣宫袍,打扮的漂亮新时的梅侧妃。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太子爷请安。”韩贵妃俯身行礼,身上的丝带佩环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楷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梅楷欣也跟着俯身,冲瑞帝和燕叶盈盈跪拜,略抬高了声音,试图引起面前那个男子的主意。   “起来吧。”瑞帝平身,笑道:“梅侧妃真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叶儿……”瑞帝笑着转向燕叶,“叶儿,叶儿?”   燕叶没有答话,眼眸一转,却看到了亭子一侧,躲在石雕像后面不想被人发现的曦兮,她穿着一件雪白的披风,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头发更衬得她面色如雪,没有任何特意的装饰打扮,依旧素颜倾城!   燕叶关注到曦兮躲在雕像后面,一脸的落寞和心灰意冷。   燕叶心底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听到了?   想到这,他心里猛地一缩,手心有些紧张的冒出了汗,眼睛密切的关注着石雕后面一脸失魂落魄的人儿。   “皇上,您刚才在说什么呢?臣妾也想听。”韩贵妃故作娇羞的声音从亭子里传来。   “方才叶儿说,老二来信,在那边生活很好,而且有了一个心上人,哈哈!”儿子让他放心,瑞帝当然心情大好笑道。   “恭喜皇上,二皇子真是让人省心。”韩贵妃连忙上前拍马道。   曦兮在外面静静的听着,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她皱紧了眉头,捂着胸口,有些喘气的蹲在地上,想要缓一缓。   燕叶在亭子里看着,攥紧了拳头,眼神透出一股冷意,她就那么放不下二弟吗?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回报?   云曦兮,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湖儿焦急的声音清晰的从外面传进亭子里,打断了瑞帝等人的谈笑。   “外面怎么了?”瑞帝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扬声问道。   “没什么!”没等侍监回答,燕叶抢先道,侍奉太监识趣的闭嘴。   亭子外面,曦兮一把推开湖儿,捂着胸口跑开。   “娘娘!”湖儿叫着追上去,却怎么也赶不上曦兮的速度。   燕叶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曦兮跑走,只是凌厉的眼神一直追逐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眼里的怒气却越来越盛!   太液湖很大,一望无际,围着漫步绕一圈是需要很久的。   曦兮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对着湖水大喘着气,闭上眼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忘掉他,忘掉他,云曦兮,你现在是大燕国太子妃,忘了他吧,他不属于你……   曦兮紧紧叮嘱着自己忘了之前的事情,她现在心里矛盾极了。   她该怎么办,经历了那么多,她现在什么都不再敢奢求,只想要自己安静的在皇宫一角渡过余生。   没人关心她,她认了。   别人利用她,她就当自己上辈子欠人家的。   宫妃怨恨她,她也不会为了巩固地位而拉帮结派。   她现在一切都不奢求,只希望能扔掉心里的枷锁和垃圾,让自己的心能静下来。   “兮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曦兮猛地转过头。   却是云丞相正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向她走来。   “爹爹。”曦兮淡淡颔首,她现在是太子妃,无需向比自己品级低的人行礼。   “兮儿,自打你进了宫,爹爹好久没看到你了。”云丞相上前走了两步,眼里带着浓浓的思念。   “本宫记得,以前在外公家你最长四年没看过我。”曦兮毫不留情的截过他的话,打断了两人叙旧的开场。   云丞相的脚步一顿,语气突然无力软弱道:“以前是爹的不是,如今爹明白过来,女儿,你受苦了。”   一句话让曦兮的双眼里充满了泪水,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有了委屈往肚子里咽,在人前总挂着轻松自在的笑脸,可是她经历了这么多,又有谁知道她的累,她的痛?   云丞相的一句“女儿,你受苦了”,瞬间打开曦兮心里那道深锁的门。   “爹……”曦兮哭着跑过去一把抱住云相。“兮儿好久没见你。”   云相身体一颤,也顺势揽住曦兮。   “兮儿,最近在宫里怎么样?听闻太子殿下挺宠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曦兮不想让云丞相为自己担心,于是只得擦擦眼泪,含糊不清道:“还好吧!”   “那就好,我的乖女儿。”云丞相拍了拍曦兮的背,叹口气道:“可怜你的二妹,已是二八年华却至今云英未嫁,当初因病拒绝的二皇子的婚事,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   曦兮闻言,头离开云丞相的肩膀,声音变得有些冷:“您这是什么意思?”   云丞相看了看曦兮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放下心来,大胆的向这个集东宫宠爱与一身的女儿道:“听闻你上段时间病了,爹想你在宫里孤苦伶仃,让你二妹进来陪陪你,姐妹之间,没那层防备的纱隔着,也好照顾。”   曦兮身体直接离开云丞相,后退几步盯着他的眼直接问道:“你想让云佩椒进宫?”   云丞相一脸讨好的笑:“只是想着如果她进来,你们姐妹二人作伴也不寂寞,听闻殿下宠你,你可以跟殿下求求情,让佩椒进宫服侍你,到时候推荐下你妹妹,佩椒那孩子才貌也不逊色……”   “然后你好巴结下一代帝王,继续独揽大权?”   “没有,只是最近你二姨娘来爹这里哭诉,爹这才……唉!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孩子,爹就……”   云丞相的话还没说完,曦兮冷声道:“滚……”   云丞相住了口,有些诧异不解的盯着曦兮,刚才不是还好好地,怎么现在突然发起火来了。   曦兮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如那湖水般透彻清泠,声音低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走的那么早,也知道为什么外公不待见你。”曦兮顿了顿,直接大逆不道、肆无忌惮的叫出云丞相的名字:“云朗,你真的只适合在官场过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因为你自私虚伪,贪图名利,根本不配做亲人!”   云丞相受打击的站在那,想上前几步解释,却被曦兮冰冷的眼神刺的挪不动脚步,他只得站在原地,尴尬道:“兮儿。”   曦兮失魂落魄的踉跄着转过身,金黄色绣凤滚边长袖用力一扬,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绝望的金色轮光。   曦兮一扬袖子,声音如那力道般铿锵而又带着沙哑:“你滚,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   云丞相还想在说什么,曦兮道:“你想让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放过你吗?你再不走本宫就叫人了”   “好,好,我走,我走,兮儿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曦兮背着身子听到云相的声音渐渐走远,湖边一片寂静,只剩下风吹地面的沙沙声。   这时,天色已近晌午,冬季的寒风依旧如之前一样寒冷刺骨,雪裘披风上纤细的羽毛被吹得颤动着,从远处看像是一片涌动的雪浪。   曦兮有些伤心的盯着湖面,面色凄凉,心灰意冷。   “娘娘,您要的豆沙糕来了。”这时,一个略微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本宫没要……”曦兮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看到身后陌生的宫女,曦兮瞬间变得警惕,“你是谁?”   那宫女不答话,只是诡异的盯着曦兮笑。   曦兮警惕的望了望没人的四周,湖儿早不知道跟丢到那里去了,现在四下无人,实在不是个好情况!   曦兮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突然不太确定道:“你是……红叶?”   那女子突然停住,伸开双手朝曦兮扑来!   曦兮本能的施展轻功躲开,不料小腹一阵下沉,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她不得不在半途中停下脚步,身形略微不稳的站住,勉强让自己的呼吸保持顺畅。   那宫女似乎很惊讶曦兮能够在这种危机情况下躲开,但是接着又向她扑去!曦兮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重,完全不像是以前的自己,若在以前,她早就身形轻盈的踹飞那个宫女,然后逃跑了。   看到那个宫女扑来,曦兮又是勉强一躲,内力也不如从前施展自如,曦兮心里大叫不妙!   曦兮打量了一下四周,此时湖边根本就没有人影,此时大声呼救只能更加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人痛下杀手。   曦兮心中主意一定,果断的将自己身上保暖驱寒的雪貂裘披风解下,扔在一旁。   这披风虽然保暖,但重量却是不轻,穿着只会让自己的行动更加笨拙。凛冽的寒风朝自己身上扑过来,曦兮冻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她有点后悔把披风脱下来,虽然身上是轻松了,但是她体内的真气却因为要抵挡外界的寒冷,流逝的更快!   曦兮假装淡定的站在那,还做了个非常自信的动作,不管怎样,气势先不能输,曦兮朝对方勾了勾手,扬声试探道:“别躲了,一起上!”   树林里风吹着枯草微微颤动,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不同。 第七十四回 寻主   宫女诧异的看着曦兮的举动,随即不再做其他耽搁,狰狞的咧嘴一笑,快速朝曦兮扑去——   曦兮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她身形不稳的躲避着,体内真气渐渐停止运转!曦兮倒吸口冷气,今天这是怎么了,总遇怪事,真气竟然飞速流逝!体力也不如从前。曦兮不信邪的用力催动体内真气流转,刺痛的感觉瞬间穿透小腹,“啊……”她皱着眉叫了出来。   宫女见状嘎嘎一笑,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些豆子!   没错,就是一些黄豆!那宫女朝曦兮方向把豆子扬撒过去,曦兮顿时屏住呼吸,害怕里面有什么蹊跷。过了半天,曦兮捂着胸呼吸凌乱,方才没察觉出有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反而因为呼吸不顺,岔气了!   黄豆里是没有什么蹊跷,蹊跷的在后面……   “你是谁派来的?说!”看到宫女朝自己方向逼来,曦兮快速移动脚步,不料,刚踏出一脚,一个趔趄差点滑倒!曦兮低头一看,那些导致她差到滑到的真凶……黄豆,此时正不停的在地上滚动!曦兮险些气的背过气去,这些黄豆洒在地上,一走就滑,根本很难稳稳的走在上面。   曦兮微微眯了眯眼,对方的准备可真够充分的,一把黄豆洒在地上,就算是跑的再快也会一不小心栽倒在地,更何况她现在内力正在快速流失,还有不到几成的内力支撑她到现在。能用的只剩下那些花架子招式!   宫女不停地逼近,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刀!面色诡异狰狞挥舞着朝她扑过来!曦兮心里一慌,她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道:“她给你多少赏钱,本宫给你多十倍!并且保你平安!”宫女仍是不答话,只是诡异的笑着逼近。   看着对方瞬间逼近,曦兮身体下意识猛地后退,脚一滑,正好踩在那些黄豆上!   “啊……”曦兮惊慌的大叫一声,身体止不住后仰。本来她可以勉强让自己恢复平衡,但是脚后跟的一块石头绊住了她的道路!本就不稳的身形被那块石头一绊,更加迅速的向后扬去!   曦兮身体刹不住闸,惊恐的尖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向湖里栽去!   这时,那个宫女也身形不稳的扑到跟前,曦兮看着在自己眼前晃得人影,微一咬牙,双手使劲向那宫女抓去,宫女慌忙叫一声还是没有躲开。曦兮死拽着那宫女的衣服,用力拖着她,两人一同砸向湖面!   湖面上的冰只结了薄薄一层,又是通向宫外的流动水,所以并没有多么结实。   “轰……”一阵冰面被砸开碎裂的响声传来,碎渣溅散溅开,荡起层层波涛!   两人的身体的重量砸开了湖面的薄冰,同时沉了下去……   皇宫宴会的花园,此时艳阳高照。女眷们正言笑晏晏的闲聊着,头上的香红玉钗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颤动,时不时往男人们的席上某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那瞟一眼,引起其他女子的戏谑,女眷们顿时相互不依的打闹起来。那柳眉弯弯,笑颜如花的景色衬得花园春意盎然。   此时湖儿正焦急的四下寻找她的主子。   方才太子妃甩开她独自一人跑掉,她努力追也没追上,只得作罢等太子妃来寻她。   一开始湖儿不以为意,认为太子妃像以前一样很快就会回来,可是直到宴会快要开始了,太子妃还没来寻她,湖儿这才着急了。   湖儿一边装作寻找东西,一边四处寻找太子妃的踪影。   “湖儿姐姐,你在这,可让奴婢好找,宴会即将开始,太子妃娘娘该入席了,咦?娘娘呢?您没跟在娘娘身边?”那宫女说到一半,惊奇的问道。   “娘娘想单独跟入宫前的姐妹聊聊天,让我等会儿再叫她,我就出来四处转转。”湖儿笑着跟那宫女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等下娘娘就来了。”   宫女了然的点点头,太子妃性格喜好孤僻,宫里人都知道,湖儿姐姐一人在园子里溜达也不足为怪了,当下笑道:“姐姐的差事好轻松,妹妹好羡慕,不说了,要去忙了,湖儿姐姐,妹妹先走一步。”   湖儿笑着目送那宫女走远,心底重重松口气!   湖儿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大声宣扬,太子妃本来在宫里就树敌颇多,若此时让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太子殿下也第一个饶不了她!   所以湖儿理智的把消息遮下去,独自一人四处寻找着太子妃。   “呦……这不是太子妃的宫女湖儿吗?怎么没跟着你的主子?”媚丽高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湖儿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大叫不妙,无奈之下只得转身,打起精神俯身向韩贵妃行礼道:“奴婢给韩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弄的本宫坐着多大位子似的。”韩贵妃掩嘴娇笑,嘴上说的谦虚,眼里却带着高高在上的骄矜。   “太子妃呢?找打的丫头!怎么没跟在你主子身边?”韩贵妃没有看到云曦兮的身影,犀利的眼风一扫,盛气凌人道。   “娘娘想单独跟入宫前的姐妹聊聊天,让奴婢等会儿再叫她……”湖儿拿刚才的话想塞搪过去。   韩贵妃打断她的话:“放肆!本宫方才还看到太子妃独自一人往太液湖西北角走去,你这奴婢还想撒谎!是不是想挨板子!”   “娘娘饶命……”湖儿连忙跪下哭着求饶。   “娘娘,宫宴就要开始了,娘娘可千万别为了一个下人耽搁了时间。”碧桃站在韩贵妃一旁,轻声出言提醒。   韩贵妃想了想,鼻子里哼出一声,盛气凌人道:“算了,暂且先放过你,桃儿,我们走!”   “谢谢娘娘大恩大德……”湖儿在地上叩头谢恩。   直到韩贵妃走远,湖儿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膝盖上的泥土。   太液湖西北角,湖儿心里叨念着,辩了辨方向,便不再做停留,马不停蹄往目的地赶去。   皇宫的宫宴上载歌载舞,一群达官显贵既守规矩又自然大方的在席间谈笑风生。   韩贵妃带领着女眷坐在另一边的席上。女子们气氛极其和谐的谈笑着。   突然,一个突显的声音从席间冒出来:“咦?太子妃娘娘怎么不在?”   那个女子的声音清亮,在一片低声喃喃的谈话中格外的突兀,人们渐渐停止交谈,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女子那一边的席上,只见韩贵妃一旁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太子妃的确不在。   韩贵妃在一旁笑着解围:“本宫已经催了,或许太子妃有事耽搁一下也说不定,东宫事情多,太子妃身为东宫之首,更不会清闲了。”   “太子妃好福气呀!”羡慕的声音从席间传来。   “是呀是呀。”随即有人应和道。   话题被不动声色的转移到这段时间备受瞩目的太子妃身上,人们在底下席间议论纷纷,这些人有的是看热闹聊八卦,有的事不服曦兮从小没在京城长大却被太子相中,还有的是心怀不轨,故意趁此机会扭曲事实。   人们议论纷纭,内容意思大多离不开太子妃荣宠东宫,太子特别宠爱太子妃,甚至其他妃嫔的宫里都没去过,太子妃仗着太子的宠爱独揽东宫大权于一身云云。   这时另一个道声音清晰突兀的传来:“圣上的宴会也不来,太子妃这面子真大!”   谈论的声音顿时有些小了,毕竟这种敏感话题大家都有经验,谁也不敢接这话。   另一边的男人低着头吃菜喝酒,假装听不到,女人们不懂事,他们可是在朝廷上长混的人,太子妃当前荣宠万分,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碍于太子威名,大家也会装作不知道。   瑞帝坐在男人席间的主座上,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瑞帝面色有些不愉,撇了身旁的燕叶一眼,带着浓浓的不满,某人就算再恃宠而骄也得有个度!   比之宴会上的热闹万分,太液湖这里却寂静无比,枯黄的树木,冰冷的空气,更显的气氛诡异无比。   湖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有些打鼓,她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这个荒凉的地方,却一直没看到太子妃的踪影。   “娘娘……”湖儿壮着胆子高声一喊。   耳边传来风声寂寂,没有人回应。   湖儿眼尖的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团银光闪闪,银白的绒绒的,散发着高贵柔和的气息……   那是特有的极品雪貂毛在阳光下发出的光芒。   娘娘的披风!湖儿心中一喜,飞身往哪个方向奔去。   到了跟前,湖儿定睛一看,没错!就是娘娘的披风。   湖儿抱起披风,往四周寻找着娘娘的身影,突然发现前面的湖畔有一些黄豆洒在地上。   湖儿好奇的走上去,这个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黄豆?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恐慌的尖叫:“不好啦!太子妃被宫女湖儿推下水啦!来人啊!不好啦!”   湖儿吓得猛地回头,“谁?”   一个陌生的宫女从背后窜出来,一脸得色的看着湖儿,嘴里不停地大声喊叫:“来人啊!”   湖儿放下手里的披风,双手朝宫女的嘴上捂去,气道:“你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陷害!”   那宫女不甘示弱的反手去打湖儿,嘴上依旧乱喊道:“不好啦!宫女湖儿推自己的主子下水啦!”   两人在湖畔相互推搡打了起来。   湖儿心里慌慌张张,用力捂住那宫女的嘴,心里顿觉不妙!她和娘娘一定中了奸人的毒计了!   湖儿手脚有些哆嗦,她如今跳进了奸人的圈套,娘娘现在吉凶难测,事态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眼看那宫女就要把湖儿推倒,这时,突然从石头后面显出一个踉跄的身影。   那人脚步轻轻来到宫女背后,扬起手里的匕首,眼光凌厉的盯住那宫女的后脑勺,一个用力猛刺过去,出手快!狠!准!   只听得“噗”地一声,那宫女顿时松开掐住湖儿的手,软软的倒下,鲜血混着脑浆从她脑门子上汩汩流出。   “啊……”湖儿被突然的景象吓得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的大睁着。   “叫唤什么,过来帮把手!”略带沙哑无力的声音传过来。   湖儿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那人,眼睛瞪得更大,声音激动道:“娘娘,您没事?”   “差点。”曦兮抹了把脸上的水,幸亏刚才脱了那沉重的披风,不然就真的浮不上来了。   “娘娘……”湖儿跑过去,看到曦兮浑身上下滴答着水,小脸也被冻得惨白,不由得眼含关切的想要说什么。   “什么也别说,别拖延时间!把这个宫女扔下去!”曦兮想起身,却又沉重的坐到地上,只得对湖儿命令道。   湖儿颤抖着双手,走到那具尸体面前按照曦兮的指令,用力推下湖。   “干得很好!过来,扶本宫回宫!”曦兮沙哑着嗓子道。此刻她真的走不动了。   湖儿连忙把披风给曦兮披上,咬牙用了吃奶的力气将她扶起,轻声道:“娘娘,你好重。”   “废话,吃了水当然重。”曦兮拖着沉重的身子,搀扶着湖儿,两人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渐渐走远。 第七十五回 叶曦之心 为谁倾诉   浇红宴。   “父皇,儿臣去催催,或许兮儿有什么事也未可知。”燕叶沉声道。   瑞帝冷哼一声,当下没在说什么。   燕叶饮下一口酒,宽大的袖子扬起,遮住脸,也遮住眸子里的苦涩。   燕叶眼睛危险的一眯,云曦兮,你这个欠收拾的女人!孤尽心尽力在背后为你辛苦劳累,你却为了别的男人跟孤发脾气拒绝赴宴!还不管不顾驳了孤的面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燕叶仰头,又是一杯烈酒豪爽饮下,声音低哑对一旁侍奉的人道:“迦兰,去催催太子妃,为什么还没来?”   “是!”迦兰领命而去。   其实主仆两人心里都知道,若是曦兮铁了心不来,燕叶也没办法。难不成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去寝宫将她揪来?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燕叶饮下一口酒,眼里闪过一丝宽释,这次不来就算了,他总要在外人面前给她留份薄面,但是下次一定不可以!这是圣上的国宴,她当是什么!   迦兰溜达一圈又回来,东宫果然没找到太子妃。迦兰心下了然,指不定太子妃在哪里躲着跟殿下怄气呢!这次国宴不来驳了主子的面子,不知道主子什么反应。   对于曦兮的失踪,主仆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们下意识里都认为曦兮不是吃亏的主,况且以曦兮的头脑和功夫也不可能遇到什么麻烦。   只见燕叶淡定的喝了一口酒,然后面对底下众位大臣淡淡道:“太子妃昨夜太劳累,今儿旧疾突发,不能赴宴,孤代表太子妃向爱卿们敬一杯。”说完燕叶当先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妻子不懂事,做丈夫的要在人前给她留面子,私下再里教训,道理点他燕叶还是懂的。   底下的大臣们都是会看眼色的人,当下也都不敢怠慢,一边为太子妃说着好话,一边将手中的酒饮尽。   瑞帝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里愈发不满,叶儿都把云曦兮娇惯到天上去了!这云曦兮,还真是反了天了!   席上热闹非凡,燕叶一杯接一杯的饮着手里的美酒,不管是谁来敬酒,都来者不拒,大有不醉不归之势。   “主子,您不能再喝了。”迦兰终于看不过,上前夺过燕叶手里的酒杯,这是盛的是大燕国浓度最高味道最纯的皇家佳酿,不是坊间几十辆银子买来的次货,喝多了可真是不是开玩笑的。   “迦兰,孤的酒量自己清楚。”燕叶微醺道,一双狭长妖冶的凤眼此时泛着迷离的光,他低声问向身旁的迦兰:“你说兮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孤的苦心?”   迦兰沉默不语,在这个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廷,主子的爱,藏得太隐晦太隐晦……   燕叶继续喝着杯里的酒,想着之前兮儿跟他的点点滴滴。   兮儿不高兴的时候总爱蹙起小眉头,兮儿愤怒的时候老是微嘟着小嘴,眼神特别惹人怜爱。还有兮儿心虚的时候,小手心里总是冒汗,不知不觉,燕叶的眼神变得温柔,呵护中带着宠溺。   燕叶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去那段时间里,两人的相处好像总是充满了矛盾与冲突,每每想努力去抚平那裂纹,却总是使矛盾加深。   燕叶苦涩一笑,无声的饮下一口酒。   其实绝子汤的事并不是如兮儿想的那样卑鄙。那件事他承认的确是他用心良苦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出手,他太了解兮儿了,如果他不逼她,那她一定会放任自己娶多少女人回宫都不管,说不定还能联络各宫妃嫔的感情,怂恿她们侍寝,让他没有时间再来看他。   夫妻嘛,就是要同心,若只是他一人不想要这些女人,怎么能算是夫妻同心?不管现在兮儿心里是怎么想他和那些女人,但在外人眼里,他们却是一致排斥的!至于以后他们的未来,什么都是慢慢培养的嘛,只要他坚持,兮儿一定会有想通的那一天!   想到这,燕叶的眼神变得明朗起来,不管用什么方式,他都要一步一步引导着兮儿陪他走过这段艰难坎坷的路程,有朝一日,他要建立起自古以来最皇权至上国家!让臣子百官再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他会携着兮儿的手共同俯视燕国的江山!   燕叶知道,这个引导的过程漫长而艰难的,在这个过程里,两人肯定会有摩擦和不被理解的伤心掺在其中,但是他一定会坚持、永不气馁!因为如果一旦因为心软不舍得看兮儿伤心,而放弃了引导她陪着自己品味这个过程,让他独自一人奋斗前进,那么当他走向巅峰时,即使兮儿已经回心转意,以兮儿的自尊也无法享受心安理得的成果,他太了解她了!   更何况,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燕叶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并且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两人的感情逐渐变好,而不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燕叶朝一旁满怀关心的望着自己的迦兰微微一笑,微醺道:“未来是一条不归路,迦兰,即使那是地狱,孤也要拉着她一起下!”   迦兰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主子,这句话要让太子妃听到了又要出矛盾了。”明明是情深意重的话,怎么从主子嘴里出来就这么……这么不怀好意!别说是太子妃了,就是他听着也觉得心惊胆战。   “孤没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已经不错了。”又是一口酒饮下,燕叶动作流畅姿势潇洒,唯我独尊的霸气彰显着他高高在上的地位,看的另一席的妃嫔们脸红心跳。   “……”迦兰无语,继而又道:“主子,您醉了。”   “那该怎么说,你知道,我最不会哄女人。”   迦兰站在那憋了半天,泄气道:“不知道。”   “哈哈!”燕叶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带动着席间的气氛推向最高潮。   丝竹的声音更热闹了,宫女们喜气盈盈的布菜倒酒,浇红宴一片热闹非凡。   相比宴会的欢歌笑语,东宫现在一片死寂,冰冷空旷的寝宫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娘娘。”湖儿气喘吁吁扶着曦兮从空无一人的外殿进来:“您还好吧?”   曦兮搀扶着湖儿进来寝宫,走近床边,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一下子陷进床里。   曦兮吁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本宫没事。”   湖儿看曦兮的面色惨白,嘴唇也冻得发紫,两眼无神,身上的汗水混着未干的湖水留下来,于是急忙向外跑:“奴婢去找太医。”   “回来!”曦兮忙出声制止湖儿向外跑,勉强让自己呼吸平稳,语气凌厉道:“此时不得声张,难道你忘了?”要是能说出去,她早喊人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的避过所有人悄悄回来。   “哎呀,奴婢一时情急,忘了。”   “先别说其他,先帮本宫换件衣服,服侍本宫沐浴。”曦兮哆嗦着嘴唇,感觉自己快冻死了:“还有,殿门锁上,窗帘全部拉上。”   温泉池里此时咕嘟咕嘟的冒着透明的泡泡,水气缭绕的池里婉约升起一层淡淡的朦胧的水雾,池边的白玉地板泛着明亮温润的光泽,池中四方分别立着四只展翅飞翔的金凤凰,冒着热气的水从凤凰的口中汩汩流出,如此美轮美奂的场景,可惜现在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湖儿小心翼翼扶着曦兮泡进温泉,问道:“娘娘,用不用奴婢去告诉太子殿下?”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通知一声才好。   “别天真了,你一走,这里就剩下本宫一个人了,你哪里走得开。”曦兮斜睨道,她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现在的情况她身边不能没有人,整个皇宫除了湖儿之外她在没有信得过的宫人。   “娘娘,其实奴婢觉得,殿下对娘娘是很用心的。”湖儿慢慢将水温调上来,一边道。   “本宫何尝不知?”曦兮叹了一口气,倚在温泉边,闭上眸子感受着温泉水的舒适:“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相遇……”   “娘娘,您现在是东宫之主,又荣宠万分,有什么想不开的。”湖儿有些埋汰道。   “就因为这里是东宫,才害怕陷进去,出不来。”雾气扑到曦兮白玉般的脸庞,声音也跟着飘渺空茫:“帝王的路,是需要好多女人陪伴的,本宫从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也没有什么野心想母仪天下。所以当初圣旨一到本宫就极力逃避,可还是敌不过他的强权霸道被迫进来了。侯门一入深四海,湖儿,本宫是害怕,若是本宫盲目的把自己的心搭给他,等他腻了本宫,另寻新欢,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曦兮伸出纤纤玉手,往白皙圆润的肩上轻撩着水,闭着眸子,朱唇轻启,似是开玩笑道:“燕叶这个人,抢你的时候有多霸道强权,踢开你的时候,就有多狠戾决然!他对其他女人的狠,你也看到了。”   湖儿有点为燕叶感到冤屈,就连刚才曦兮直呼燕叶名讳也没在意,连忙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可是殿下不爱那些女人,殿下那么疼爱娘娘您……”   “等到了他不爱的那一天呢?等他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无情的把我踢开,那我该何去何从?”曦兮打断湖儿的话,声音有些激动。“帝王之路,诱惑太多了,我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啊!”   湖儿连忙安慰曦兮:“可是天下再没有像殿下一样深爱着娘娘的人了,殿下是您唯一,也是最好的归宿。”   “原本是有的。”疲惫的声音带着飘渺的倦意。   “啊!”湖儿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看着一旁的曦兮,刚才的话真的是吓到她了。   湖儿自我安慰道,娘娘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一定是!   可是湖儿不傻,以她的了解娘娘不可能说假话,更不可能闲得无聊捉弄她。   湖儿看着温泉里如玉般的美人,恍然明白了娘娘之前说的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相遇。   “本宫从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所以当初圣旨一到本宫就极力逃避,可还是敌不过他的强权霸道被迫进来了。侯门一入深四海,湖儿,本宫是害怕,若是本宫盲目的把自己的心搭给他,等他腻了本宫,另寻新欢,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娘娘。”湖儿轻声唤着温泉里的曦兮,她终于明白殿下和娘娘的芥蒂是从哪里来的。   “嗯?”   “过去的事,就忘了吧,毕竟,这是皇宫,也是娘娘您名正言顺的归宿,只要您放下过去,您和殿下的感情一定会好的。”湖儿轻声劝道。   “是啊,本宫也希望能有个崭新的开始,毕竟,本宫也累了。”曦兮的声音朦胧飘渺,带着深深的疲倦。 第七十六回 夜宴情伤 叶的误会   从温泉里出来,曦兮裹着被子窝在床上,感觉好了一些。   湖儿忙前忙后的照料着,经过这件事,湖儿在曦兮心中的地位涨了很多,尤其是主仆俩谈心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像姐妹一样融洽。   “湖儿,要不是今天你在本宫身边,本宫或许已经下黄泉了。”曦兮感激道。“幸亏你在本宫身边。”   “这是奴婢应该的。”   “呵呵,你能来到本宫跟前侍奉,是咱俩有缘。”曦兮笑道。   “多亏了小离姐的提携。”湖儿谦虚道。过了良久,湖儿没得到回应,不由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曦兮勉强镇定的笑道:“是,小离那丫头,很有远见,很会挑人。”   “可惜,小离姐被韩贵妃……”湖儿红着眼眶,话未说完被曦兮突然打断:“今天不提伤心的事,本宫感觉肚子有点沉,身上酸痛,可能是喝多了水又着凉的原因吧,有热毛巾吗?”   湖儿连忙道:“哎呀,外间的水好像已经烧开了,奴婢去看看。”说完连忙跑了。曦兮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室内一片安静,良久,她自言自语低声道:“云曦兮,忘了以前的事,安心留在宫里,或许,你现在应该想怎样缓和跟他之间的关系才对。”   曦兮躺在床上休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来人。”   湖儿连忙跑进来。   “湖儿,叫别人来。”   这时,外面的宫女才听到动静进来,惊讶道:“娘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曦兮不答,只是径自把玩着床上的流苏问道:“方才有什么人来过问本宫的去向没有?”   “有……”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曦兮和湖儿同时张口问道:“谁?”   “迦兰侍卫。”   主仆俩同时泄气的垂下头,曦兮问:“迦兰来干什么?”   “回禀娘娘的话,迦兰侍卫看到娘娘不在,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你替本宫去宴会上看看情况怎么样。”曦兮道。   “是。”宫女行了礼,就被曦兮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   “娘娘,咱们就这么不去赴宴,会不会那个……”湖儿觉得有些不妥道。   “不会!”曦兮直接回答:“有人不想咱们去,宴会上设计陷害咱们,咱们没死已经不错了。再说,就算咱们现在去也太迟了,就别自找麻烦了。”曦兮心里明白,她不去,燕叶肯定也已经认同,不然他早亲自来东宫揪她了,况且她现在头晕,哪里也不想去。   浇红宴。   此时的浇红宴已经近尾声,从头至今,太子妃就没有出现过。而太子妃的父亲云相,从头到尾也一直不停的喝着闷酒,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太子妃的公公瑞帝脸色就更别提了,只有太子殿下此时倒还淡定。   燕叶喝完一杯酒,对迦兰道:“传孤的口谕,今晚在东宫办家宴,太子妃必须到。”   浇红宴有个百年不变的规矩,就是中午帝王与百官同宴之后,傍晚要在自己的宫里办私宴,就是家宴,参加的人只有宫里的女眷。一般到了傍晚,瑞帝会在太和殿单独设宴,而太子也会在东宫举办自己的私宴。   “诺!”迦兰应声而去。   瑞帝隔得燕叶最近,自然是听到了那番话,随即满意的点点头,今年是叶儿大婚以来的第一次的家宴,他还以为,以叶儿的性子这事要黄了呢。   太子妃寝宫。   “娘娘,今晚东宫设宴,您一定要去啊!”湖儿在一旁提醒着。   “知道了,你都提醒多少便了。”曦兮有气无力的躺在椅子上,唉,可是她现在连动弹都不想动弹。   “算了,时候不多了,给本宫梳洗打扮吧。”曦兮垂着头唉声叹气道。   “是。”湖儿大喜,娘娘有心打扮就是好兆头。“娘娘辛苦了!奴婢一定打扮的您今晚光彩照人!”   一刻钟后。   “湖儿,这个凤冠好沉……”   “娘娘,这已经是最轻的了。”湖儿哀声道。   “换个换个。”   “好吧。”湖儿任命的放下凤冠,拿起一只金钗。   两刻钟后。   “湖儿,本宫的脖子快要僵了。”   “快了快了,娘娘,仙云髻肯定需要时间的。”湖儿耐心劝道。   “啊啊!不行了,本宫脖子要断啦!”某人叫唤着。   “娘娘……”湖儿哀怨的看着她。   “换个发型,简单点的,这个太复杂了,花的时间格外长。”曦兮揉着脖子来回转了转,刚刚梳了一半的发髻又没了。   半个时辰后……   湖儿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发、素颜,跟半个时辰前没什么变化的人,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吼道:“娘娘!你是不是在耍奴婢!”   曦兮歉意的一笑,可怜巴巴的望着湖儿。   湖儿叹口气:“好吧,我们从新开始,娘娘想要什么发型?”   曦兮抚摸着头发朝镜子里看了看,如墨般黑发披散下来,刚沐浴完还有些湿润,长长的逶迤在地,曦兮左照右照,道:“本宫还是看着这个习惯。”发现湖儿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曦兮讨好一笑:“梳个你刚才说的那种吧,别梳很紧啊,头皮疼。”   湖儿叹口气:“好吧!”   曦兮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被湖儿推醒:“娘娘,您选哪种发饰?”   “诺,就这个吧!”曦兮看了看盛首饰的盘子,从里面挑出一颗小小珍珠,光泽暗淡,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的牙掉了呢!   湖儿扶额:“娘娘……”   “打住!最轻的首饰,你看着办。”曦兮急忙制止湖儿的哀嚎。   “娘娘,您要用哪种水粉去赴宴?去年的桃花胭脂?今年新榨的玫瑰膏?”   曦兮非常无辜的看着她:“赴宴还要涂抹这些?”   湖儿盯曦兮着那张绝美的容颜看了看,道:“理论是需要,不过娘娘的确可以不用。”   东宫太子正殿,家宴的人几乎到齐了,大殿里热闹无比。   此时燕叶高高在上的坐在最顶端的软榻上,燕叶在左侧,右侧还空着一个人的位置,塌前放置着一张长条桌案,上面摆放着丰富的膳食和美酒。   东宫妃嫔们一扫之前郁闷恐慌,此时都个个盛装打扮,莺声燕语的坐在大殿里,相互看不顺眼,却又都挂着甜蜜的笑容,表面友好的相互奉承。   “呀,苏姐姐,您这只镯子可真好看。”   “呵呵,这只镯子是当今圣上赐予家父,苏晴有幸得之。”光禄寺卿之女苏晴苏贵人羞涩一笑,抚着镯子的白润光泽,御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底下立马有人不服,显摆什么!还不是仗着父亲官大!   而家父官职同样是正三品的应绽儿热情的拉着梅楷欣的手道:“妹妹倒是觉得梅姐姐的八宝郁金紫荆钗更好看,听说是当今圣上亲自赐予梅姐姐的呢,是吧姐姐。”   梅楷欣淡笑不语,这些人都比她品级低,这种话题她就不掺合了。   一帮子女人在底下斗得热火朝天,宴席却迟迟没有开始。   良湖玉问道:“为何不开宴?”   “太子妃娘娘还没有到,所以宴席不能开始。”宫女一旁谨慎的答道。   良湖玉顿时不做声,暗自大力的捏着手里的帕子,好好的一块帕子,快要被绞断。   妃嫔们个个都暗自不平,可是谁也不想再当一次出头鸟,上次的经历可是记忆犹新。   “太子妃娘娘到……”这时,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殿门应声打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从殿外走进。   只见来人气质高贵,行动婉约。眸如星耀,乌发如云。静如止水,素颜倾城!这一副无人能及的相貌和一身高贵端庄的气质,不是太子妃是谁?   “臣妾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慌忙跪地请安。   “平身。”   “谢娘娘。”   众人们起身,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央的女子。   曦兮一身雪狐银披风,恰到好处的衬出美好的身形,仪态万千的朝座位上的人行礼道:“臣妾……”   曦兮的面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叶打断:“为何来晚?今日的发髻很好看,迦兰扶太子妃上来。”   三句话,没有任何停顿的空隙,也听不到话里任何情绪,却听的曦兮心里跳了三跳。   湖儿在一旁呼出一口气,暗自拍胸:好险!差点以为殿下要怪罪娘娘来晚,幸好不是。   曦兮刚坐在榻上,就被燕叶一把揽住腰。曦兮连忙推开他:“不舒服。”不是嫌弃他,是她真的不舒服。感觉一碰身体就像被碾压过一样痛。   燕叶闻言脸色顿时铁青,手没有离开她的腰,力道却减轻了不少。   “开宴吧,兮儿多吃些。”燕叶淡淡道。   “开宴……”传侍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宫女们立即上前为各自的主子布菜倒酒。   曦兮本想等燕叶问自己今上午为什么没去赴宴,然后她正好解释之前在湖边发生的事情,可是等了半天,没听到他问自己,曦兮瞄了一眼身边径自夹菜的燕叶,心底有些淡淡的失望,不过面上还是平静的让湖儿给她布菜。   “兮儿,吃这个。”燕叶夹了一筷子酸辣蹄筋放到她的盘子里。   “嗯,吃不下了。”曦兮拒绝着,虽然菜很好吃,但是惊险了一天,她现在真的没有胃口。   燕叶拿筷子的手一滞,没说什么,脸色却变得黑沉。   “娘娘。”湖儿在一旁着急的小声提醒。   曦兮无奈,只得夹起那块蹄筋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品尝,不过味道真的不错。   燕叶脸色这才稍有好转,沉声问道:“兮儿今天怎么了,饭量比往常小的多。”   曦兮觉得此时正是个好时机跟燕叶说今上午发生的事,正欲开口,底下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太子妃姐姐,臣妾初来东宫不懂规矩,日后还需姐姐多多提点,妹妹敬姐姐一杯。”   曦兮闻声望去,一个穿紫色宫袍的女子站在下面,端着一杯酒当先喝下。   “娘娘,那是苏贵人。”湖儿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苏贵人不必多礼。”曦兮急忙喝下,刚才被燕叶的神色弄的心烦意乱,此时大脑昏昏沉沉,也不管是怎么回事,就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苏晴看到曦兮饮下酒,眼睛一亮,太子妃承下这杯酒意味着什么,这点大家都知道。   燕叶当场黑了脸,对着曦兮就是一阵低声怒斥:“混账!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什么酒也喝!”   “嗯?我……”曦兮本想赶紧喝完这杯酒,跟他解释今上午发生的事,结果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一骂,顿时委屈的忘了开口。   底下的人还处在小小的兴奋当中,太子妃竟然答应了与她们共同服侍殿下,这突然的喜讯,让这些本来快要绝望的妃嫔们怎么不高兴?   苏晴也没想到,没想到她不经意的试探竟然得到这么好的结果,顿时看曦兮的眼神也热络起来。 第七十七回 流产 + 第七十八回 燕叶发怒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燕叶恶狠狠的瞪了曦兮一眼,随即不再看她,正色的面对大殿底下的一干嫔妃。   “太子妃病了,刚才的话众卿别放在心上,孤代太子妃向大家敬一杯酒以表歉意。”燕叶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下面的嫔妃顿时面色不好看,碍于这话是太子亲口说的,也只得作罢,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燕叶拍拍手,歌舞上来。   一群打扮漂亮的舞姬踏着欢快的步子,行动如弱柳扶风的来到大殿中央,挥舞起手里的长纱和丝带,大殿奏起欢快的乐曲,气氛顿时又热络起来。   燕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壶里的美酒,一开始曦兮在他身边看着,不以为意。   可是从宴会开始,燕叶就没有停下杯中的酒,曦兮渐渐感觉不对,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殿下,别喝了,喝酒伤身。”   燕叶微微冷眼斜睨了她一下,狭长的凤眸里有曦兮看不懂的神色。   曦兮在湖儿不停的示意下,又上前,慢慢抓住他拿酒杯的手,将酒从他的手里夺出来:“殿下,喝酒多了伤身,啊……”   曦兮轻呼一声,瞬间被燕叶大力抓住腰身,一把被从座位上揪拽过来,上身狼狈的撞到他怀里。   “殿下……”曦兮惊呼道。   “喝!给孤喝下去!”燕叶拿着自己的酒杯端在曦兮的唇边,强势道。   曦兮狼狈的半倒在他的怀里,有些惊疑不定,听到他让自己喝酒,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刚才喝了那一杯酒,胃里感觉火烧一样疼的难受,现在别说是喝酒了,就是水她也不喝。   “不喝,也得给孤喝下去!”说着燕叶将酒倒进自己的嘴里,俯下身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将酒哺入她口中。   浓烈的酒味瞬间充斥了曦兮的口腔,她皱着眉,心里又急,小腹又痛,小手使劲推着他宽阔的肩,想将他推开。   “殿下!”   底下众人被上面突然的变故惊得全部站起来!   燕叶不闻不顾,一把抓住曦兮的下巴扬起她的头,将酒全部灌进她嘴里。   “咳……咳……”曦兮被呛得不停地咳嗽,眼泪瞬间落下。晶莹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湿了衣襟透了前怀,不知是酒是泪。底下众人投来那复杂的目光让她羞愤难当,当下也不再装贤惠,直接指名道姓的怒道:“燕叶,你个王八蛋,给我走开!”   迦兰和湖儿连忙过来,想费力将燕叶从曦兮身上拉开:“殿下,您醉了。”   “滚开……”燕叶怒吼一声,护体真气瞬间释放!湖儿直接被震的飞出殿外。   迦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继续上前扯着不放:“主子,您要为太子妃着想,这是宴会!”   燕叶伸手一把将身前案桌上的盘子、碗、玉盏全部扫到地上,抓着曦兮的领子揪过来,直接把她推上去:“不喝,那就给孤跳!你不是很会跳舞吗?不是比惊鸿楼里的当红舞姬跳的还好吗?还主动给二弟跳,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曦兮惊恐的瞪大眼睛:“那天的神秘人是你?你跟踪我!”   底下的人神色惊慌,妃嫔宫人们跪了一地,上面说的话她们听不清,但是隐约知道是殿下和太子妃发生了争执。   主位上,燕叶邪邪一笑,眼睛发红的看着她,冷声道:“你说的很对,不然,孤哪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那时候圣旨还没到,我根本不知道你……”曦兮奋力挣扎,她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也不想再产生误会,“燕叶,你听我解释!”曦兮鬓发散乱,精致的发饰也散落了一塌,狼狈不已。   殿里乱成一团,妃嫔们惊叫着,惶恐着。   燕叶命令道:“迦兰,送各位娘娘一个不落的回宫!”   迦兰叹口气,领命而去,顺便遣退了所有宫女和太监。   大殿里只剩下对峙的两个人。   曦兮被燕叶大力抓的生疼,眼看殿里只剩下两个人,她心里更加惊恐,今上午落水受冻,风寒还没好,一时间疼痛,怨恨,痛苦,纠结,所有不好的感觉都聚集到一起。   曦兮受不住的张开嘴,对着燕叶的手狠狠咬下!燕叶不防她来这一手,下意识的松开她。   挣脱了燕叶的禁锢,曦兮向一边跑去。   “云曦兮!你给我回来!”冰冷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曦兮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往一边跑去,附近散落着刚才被燕叶扫下来的杯盘碟盏,汤汁撒了,杯盏也碎了一地,在灯光散发着刺人的光芒。   曦兮辨不清方向,慌忙的跑着,不小心踩在一块尖锐的碎瓷片上,狼狈的摔倒。随即被燕叶从身后大力的抓起,狠狠将她压在一旁的案上,曦兮被硬硬的木头咯得生疼,“燕叶,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我给你解释。”   燕叶邪佞一笑,用力压向她,随即狠狠咬了她一口唇,疼的她大叫出声,他才满意的一笑,冷冷道:“今上午的消息你也听到了,你耍小性子也好,发脾气也好,也改变不了二弟另寻新欢的事实,从今以后你最好给我守着本分过日子!否则我会让你夜夜像今晚一样,痛苦难熬!”   “你听我解释,今上午不是……”话未说完,唇便被燕叶俯身狠狠的吻上。   丝帛破裂的声音传来,圆润的肩头暴露在空中,曦兮惊恐的挣扎着,嘴里不断发出破碎的哭喊声:“燕……叶……今天……真的不行……”   可是,木已成舟,什么都晚了。   撕裂般的疼痛,曦兮瞳孔紧缩,指甲深深的掐入燕叶的肩膀里。   “很疼……很疼……”破碎的声音慢慢消失。   她随着他的起伏,辗转,大殿里的灯火照着她支离破碎的身心,似是前方最后的绝望。   她皱着眉,那种感觉痛不欲生,越是挣扎,越是痛苦。仿佛一尊澄澈的琉璃心被人刻意摔碎了一地。曦兮心如死灰,索性闭上眼,无力的承受着他的风暴。   燕叶看她闭眼不作回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心里的怒火滔天!怒火几乎烧的他的肺快要炸了,那种嫉妒,那种愤怒,那种不甘,燕叶一瞬间爆发出来……   “啊……”曦兮终于忍受不住仰起头出声,痛苦的闭上眼。那一声无力的哀嚎,如同凤凰浴火焚身前最后的落幕,凄厉而苦楚!   曦兮一直那么清醒而又痛苦的承受着燕叶的一切怒火,她恨不得自己失去理智,也不要这么清醒的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的万般折磨。   东宫寂静无声,寝殿所有的下人都识趣的退避,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曦兮最后是被燕叶抱回寝殿的,燕叶强压着怒火,将她放在床上,冷声道:“从今天开始,禁足东宫一月!以示对夫君不忠的惩戒!”说完,燕叶没在看曦兮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吱嘎”一声,殿门沉沉关闭。   “不要走……”曦兮咬着唇,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拼命想要出声让燕叶留下,可惜回应她的是殿门关闭的声音。   就在这时,小腹传来一阵剧痛,痛的曦兮几乎说不出话来,冷汗涔涔,突然想到一件事,曦兮心里的恐慌渐渐变大。曦兮闭着眼,尽力让自己清醒下来,她细细的算着,自从上次从东宫逃出来,然后被燕叶带到边疆,直到最近一个月回宫,大约三个月,到今天为止,三个月的时间,她没来月信了,这代表了什么!   曦兮蓦地睁大眼睛,回想起之前他跟燕叶在边疆,燕叶对女人的东西也不太了解,而她也没在意,所以根本就没想什么,最近回宫,湖儿服侍她时间不长,肯定以为她的信期还没到,所以也没有提醒她这方面的事情,直到今天,仔细算来,她有近三个月没来月信了!这次小腹剧痛,难不成……   想到一种可能,曦兮顿时陷入一阵恐慌。曦兮下意识护住腹部,张开嘴就要唤人:“湖儿,湖儿?”   可惜此时湖儿已经被燕叶的一掌拍的送去了太医院。   曦兮忍住腹部的剧痛,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脸色苍白的像鬼,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殿门。“来人呐,来人呐!”   “咔……”一声巨响,亮白的光照进来,轰隆隆的雷电以迅雷不及掩耳席卷了整座皇宫,也盖住了曦兮唯一的呼救声,雨点声音噼里啪啦砸下来,伴随着雷电交加,大殿外面此时经历着暴风骤雨的洗礼。   曦兮绝望的看着闪电映进来的光,耳边轰隆隆的只有打雷的声音。   外面突然而来的暴雨,使殿内更冷了。   “啊!”曦兮一个身形不稳,摔倒在地上,小腹突然传来难以承受的剧痛,她匍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想缓解这种疼痛。   曦兮拼命的向前爬,汗水混着泪水滴在地板上,刚才耗尽了她的体力,此时就是爬也是艰难。曦兮双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失声痛哭,“燕叶,为什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这个孩子,我真的很想留住。”他为什么不听她解释?为什么今晚上发疯了似的对她,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如此剧烈的痛苦。   曦兮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下身流出来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襟,鲜红的血液蜿蜒流淌,曲曲折折,渐渐在地上蔓延开一片。   一股热流从下身流了出来,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   这一刻,曦兮感觉自己仿佛所有的力气被抽干,心底某一角轰然崩塌!如同洪水来袭,大厦倾倒,心脏被人狠狠撕裂!痛彻心扉!   望着外面的闪电,曦兮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她沙哑着嗓音,眼神迷茫无力低喃道:“冬雷震震,哈哈!燕叶,你看老天爷都不愿我们和好,你还在争抢什么?如果不是你,孩子不会流掉,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放下对你的芥蒂,让我接纳你?”大殿寂静无声,回答她的只有外面的电闪交加。   她想嚎啕大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任由眼泪打湿了她的鬓角,落到地上,混入血里。   她无力的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就快死了,小腹传来刺骨的寒冷和疼痛,疼的她浑身抽搐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宫殿大门被推开。   “娘娘!”湖儿惊呼着跑向曦兮,她刚被从太医院送回来,就心里放不下娘娘,飞速这里跑,没想到刚进殿门,就看到娘娘倒在一片血泊里。   “快,快去御花园,无论用什么办法!”曦兮连忙拉着湖儿的手,牙齿用力咬着唇,竭力让自己清醒镇定下来。   曦兮伸出颤抖的双手,衣服上解下一枚扣子,放入湖儿的手中:“你找到主管花园的邢管事,拿着这个告诉他,就说太子妃流产了,他知道怎么做。”   “娘娘!”湖儿眼睛蓦地瞪大,身形晃了晃,突然的消息顿时让她有点接受不住。   “别耽误时间,记住,一定要悄悄的,千万别去太医院,那里的人不可信。”曦兮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再没有力气的闭上眼,身子冰冷的躺在刺凉的地板上。   “是!”湖儿拿着信物,冒着瓢泼大雨,没做片刻停顿,跑进雨中。   太子寝宫。   此时寝宫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外面却电闪雷鸣。   燕叶皱着眉,烦躁的走来走去。刚才他真不应该那样对她,现在他后悔了,却没有去见她的勇气。   “冬雷震震……”他抬头望着窗外喃喃道:“迦兰,孤现在该不该去见她?”   迦兰默默不语。   在刻意的忽视和隐瞒下,自始至终,东宫都没有得到太子妃流产的消息。   湖儿冒着瓢泼大雨,慌忙的奔跑着,如今这个时辰已经是夜禁了,但是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也要做到!   湖儿不知道,就是她这一刻坚定的信念,改变了她将来的命运。   一天的经历,让多少人变的坚强,又打碎了多少人的梦想。   曦兮费劲力气,终于回到床上,疲惫的闭上双眼,泪水一直无声的留着。   湖儿终于回来了,看到曦兮躺在床上,她连忙跑过去,先将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口中。然后跑到外间去烧水。   湖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包,一股花草的清香顿时扑鼻而来,她从来没想到这些看似只能用来观赏的普通花草,也可以救命。   水煮开,湖儿一股脑把那一包的花草倒进去,邢管事说,这些花草本来就不多,都是精心分好的,多一根少一根都达不到治疗身子的药效,所以湖儿万分小心,生怕倒差了。   经过这件事,湖儿俨然成为了曦兮的心腹,做事更加成熟果断起来。   湖儿把熬好的药端给曦兮,曦兮勉强咽下,顿时感觉小腹一阵回暖,浑身的疼痛好了一些。   那一夜曦兮没有睡着,泪仿佛也已流干,她静静的闭着眼,听着湖儿在大殿里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才有一丝暖意融开。   昨夜太子在大殿上行为失德的事情,瑞帝已经听宫人禀报,第二天,立即命人传太子妃和太子来太和殿。   今日清晨,来太和殿的仅仅只有太子妃一人,而太子却推脱了。   此时,若是燕叶此时能放下尊严和架子来见曦兮一面的话,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可是,他却没来,不管是因为什么难言的原因,这个最完美的和好机会被他主动放走了。   曦兮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不复以往的光彩,惨白的小脸,乌黑的眼圈,干枯的头发,都在无声的诉说着昨晚的经历。   由于嗓子早已哭哑,曦兮声音有些粗噶的给瑞帝请安:“臣媳叩见父皇,父皇万岁。”鬓角的头发浸了一夜的泪水,干了之后带着枯涩凌乱,衬着干裂泛白的嘴唇,越发让人想知道,昨晚宴会太子夫妻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争执纷扰,让太子妃如此狼狈绝望。   湖儿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或许以前她心里还有什么其他想法,现在经历这么多事,明白了前因后果,她绝对站在太子妃这边!湖儿毫不示弱护着自己的主子,曦兮俯下的身子不稳,微微晃动一下,湖儿立马上前搀起她弱不禁风的身子,不顾周围太和殿宫人眼神的诧异和警告,动作果断,忠坚不移,即便有些宫人的神色非常不善甚至带着杀意,毕竟这是太和殿,一切权利分配包括行为举止都是瑞帝说了算,但湖儿还是没有片刻犹豫的站在一旁扶着曦兮。笑话,太子妃若有个闪失,这些宫人谁赔得起!   瑞帝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这个样,顿时也没了话,曦兮行礼时未经他同意便先行起身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宫女搀着她站在那,嘱咐她好好休养,便遣她退下了。接下来一段日子里,曦兮总是下身见红,崩漏不止,血断断续续的一直延续到今日。   曦兮眼看身子这样弱,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是自己的身子,一定要呵护:“湖儿,不然我们把事情禀报给太医院,让他们看看吧,下红一直不止也不是个办法,邢管事给的花草虽然管用,也代替不了真正的药方。”   湖儿连忙制止:“娘娘,千万别去太医院,那里没有好人!”   曦兮诧异的看着湖儿激动的举动,眼神有些疑惑。   湖儿咬了咬唇,决心一定,对曦兮道:“娘娘还记得那一晚吗?奴婢去御花园找邢管事,却被发现血液里下了受控制的蛊,邢管事恰好有个蛊可以解奴婢的蛊,就让奴婢服下,邢管事为奴婢解毒是看在奴婢照顾娘娘的份上,奴婢感激万分,所以奴婢当时发下誓言,奴婢从今往后,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事发后来,奴婢仔细回想,奴婢又没怎么和人接触,怎么会被人在血液里下蛊呢?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晚在太医院包扎伤口,被人趁虚而入!奴婢本想告诉娘娘来着,因为娘娘当时身体弱,心情不佳,所以奴婢便自作主张瞒下这件事。”   曦兮听的心惊胆战,怒火中烧。却又感动不已。   湖儿继续道:“那人肯定是想通过控制奴婢来除掉娘娘,所以,娘娘您千万不能把身子的事情告诉太医院,以防再次被人趁虚而入!”   “本宫不去就是了,湖儿,谢谢你在本宫失意时的不离不弃。”   “娘娘说哪里话,湖儿该谢谢娘娘才对。”湖儿连忙摆手道。   曦兮笑笑,温和道:“邢管事以前是江湖百花谷的人,由于一手好园艺,被皇家相中,来到宫里,本宫恰好与百花谷有些交情,所以才能与平日为人一丝不苟的邢管事连上线,湖儿你不用谢本宫,其实我们都应该谢谢邢管事,在我来宫里之前,并不认识邢管事的,一直听说他在皇宫十几年勤勤恳恳忠于皇家,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是未忘记百花谷。”   看到湖儿疑惑的眼神,曦兮顿时补充道:“哎呀!忘了跟你说,百花谷的谷主是本宫的一位姑姑,本宫从小在那里玩到大,呵呵,当年……”   温暖的室内,阳光映射进窗里,透着温馨的暖意。太子妃难得一脸回忆与温和,拉着贴身侍女的手,诉说起小时候的趣事……   正殿。   燕叶在书房走来走去,终于还是耐不住开口问道:“迦兰,太子妃近况如何?”   “回禀殿下,听宫人说太子妃除了最近懒于动弹之外,并无什么其他异常。”迦兰道。   过了一会,燕叶长叹了一口气,索然道:“她终究还是恨我那晚的行为。”   迦兰深以为然,以往太子妃闲的没事还会出来四处走走,可最近几天太子妃一直闷在寝殿不出来,看来这一次殿下的行为,着实伤到她了。迦兰不由的感觉头疼,这种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这是殿下二十年来第一次承认做的理亏的事,要是以往,殿下早就强权对待了,可是这一次冷战的对象是殿下最心爱的太子妃,殿下怎么忍心,就算想强迫太子妃来见他,那殿下又该如何面对伤心不已的太子妃。迦兰一直觉得,殿下的爱,隐晦而又晦涩,现在迦兰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燕叶皱着眉,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面色有些凝重,兮儿对于生活的不在意,让他心里又疼又怒,但是顾忌着兮儿的心情,他又不敢贸然去看她,她伤心,他比她还要难受,这该如何是好?   燕叶叹了口气,立在窗前,无言凝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眼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悔恨,和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是大燕国英明果断的太子殿下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面对事情如此的犹豫不决。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造化弄人,别扭的主仆俩只顾着忏悔和矜持,直到如今,竟对太子妃流产之事竟是一无所知。   两个月了,曦兮回到东宫有两个月了,梅楷欣和众位妃嫔进宫也将近两个月了。   自那晚酒后失德,燕叶似乎冷寂下来,几十天来一直没有踏足后宫,每晚夜宿书房处理政务到很晚,儿女情长似乎完全被他抛置脑后。   服侍燕叶的宫人们最近却都惶恐不安,太子殿下的脾气日益狂躁,他们若是做的事情有一点不和殿下的心意,轻则重罚,重则处死!宫人们人心惶惶,伺候的万分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太子殿下砍了脑袋。   这日,燕叶依旧面色阴沉的坐在位子上看着奏折。   一个宫人在端茶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燕叶那阴森森的目光。身子一抖,不小心碰歪了一旁的茶杯,那个茶杯是平日里太子妃来的时候用的,近几日太子妃没来但,茶杯一直按燕叶的吩咐,放在原位没有挪动。   茶杯的位置碰歪,燕叶顿时色变,勃然大怒!眼神从四周凌厉一扫,瞬间盯住迦兰腰间的剑,反手一扬,在迦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剑气出鞘!红色的血雾喷出,奉茶的宫人已经重重倒在地上,眼睛惶恐的瞪大,脑浆迸溅!   “主子。”迦兰连忙上前劝燕叶,并从燕叶手上夺下剑,笑话,他的剑是用来保卫主子,御敌除奸的,不是给这种低贱宫人用来送行的!   “主子,属下的剑很珍贵。”迦兰护宝一样护着那柄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血痕。   “孤的剑更珍贵!”   “所以……”   “所以用了你的剑。”   “……”迦兰默默安慰着自己,就当是磨剑了。   “迦兰,猜猜刚才那宫人奉的茶里放了什么?”阴森森的声音不急不缓道。   “属下猜是春药。”   “这么笃定。”   “因为没有女人愿意在殿下的杯子里放毒药让自己守寡。”迦兰理所当然道。   “查查是谁干的,剁了她的手!”燕叶眼睛一眯,他们夫妻还没和好关系,那边就急着想下手,做梦!   迦兰觉得那人死的活该,谁让她偏偏在殿下火气大的时候自己送上门。   主仆俩说话间,地上的污秽已经被清扫的了无痕迹。   迦兰随即出门,半盏茶功夫,东宫传出薛才人的手被剁了的消息,原因不明。   东宫的气氛终于凝重起来,宫妃出门都是谨慎小心,此后一段时间,太子正殿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话说迦兰完成任务回宫后,立即召集了所有伺候太子殿下的宫人。   看着眼前一张张诚惶诚恐的脸,迦兰想了半天,笑眯眯的开口道:“今天奉茶的小叉子被殿下一剑戳死的消息你们都听了吧!”   “听说了。”众人应道。   “我也不想说别的,只是告诉你们,与其整日琢磨攀个有前途的主子,不如想想怎样伺候好殿下,你们也知道,太子宫不留吃里扒外的人,小叉子就是个例子!本侍卫希望,这种事情下不为例!”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凌厉带着杀气!   宫人们在迦兰锋利的眼神下一个个惶恐的低下头。他们是太子宫里地位最低的宫人,要想往上走,就必须获得太子的宠信,但是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新进宫的各位妃嫔身上,这些妃嫔收买他们,他们帮这些嫔妃做事,相互利用对方的优势往上爬,一旦其中一方地位高升,另一方也随之水涨船高,可是说是一荣俱荣,但一损另一方却不一定损。   这是历代皇朝底层都会发生的事情,上位者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可以。   但如今迦兰侍卫却明确的封锁了这条路,让一干宫人惊恐之余,又有些遗憾,没了往上爬的途径,或许只能一辈子默默的活在底层了。   迦兰将这些人的神态全都尽收眼底,心底哂笑,又道:“殿下一向喜欢忠心勤恳的人,只要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太子殿下一律重重有赏!”   眼前的宫人们眼一亮,未来不是没有希望,甚至比以前的路更可靠,毕竟太子殿下一言九鼎大家都知道。   迦兰满意的看着底下人的表情,心里有些得意,给个巴掌赏块糖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为了更好的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小叉子的尸体被挂在东宫大门上,过路的宫人妃嫔无不惊悚,时不时有人被送进太医院治疗。   最后事情传进太和殿,瑞帝气的把手中的笔折断,当即下令太子把宫门上的尸体处理干净。   虽然这件事夸张的让瑞帝怒火大发,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瑞帝并没有派人插手,只是下令让东宫自己处理,一时间,******的风向刮的更旺了。静谧的夜晚,圆圆的月亮淡然的挂在天空,月色朦胧,投射出宫墙上两个不太淡定的身影。   “主子。”迦兰往里探探头,确定没人,向后挥挥手示意燕叶跟进。   燕叶一脸矜持淡然的跟进,而加快的脚步却显出他内心的急迫。   夜色茫茫,可怜大燕国堂堂一国太子,见自己的心上人还要偷偷摸摸。   迦兰轻手轻脚推开太子妃寝宫的窗户。“吱嘎……”一声,迦兰吓的顿时抽手,“跐溜”窜回主子身边。眼神狠狠瞪着那扇朱窗,什么破窗户!钝成这样,东宫工匠真是不想活了!   燕叶满脸黑线的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你要是觉得这次行动丢脸,孤允许你请假。”   迦兰缩缩脑袋,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道白影从屋顶瞬间飘过。   东宫出现不明人士,燕叶和迦兰敏锐的察觉,两人气沉丹田,纵身向那道白影抓去:“追!”   两人的身影瞬间如利箭般笔直而又从容的射出!在淡淡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弧度,带着杀气和煞气,从不同的方向包围过去!   空中,燕叶和迦兰眼神交错,相互会意彼此了解的信息。很明显,白影武功不低,来意不明,来历不明,而且性别不明,这不是开玩笑,毕竟这年头穿着男装逛街和穿着长裙跳舞混淆性别的人太多。比如现在东宫的女主人,以前就经常穿男装出门,引诱一众老少妇孺,最后被自家主子拐了,迦兰心念一闪暗自想到,身形却瞬间迅速抄包过去!   白影轻巧的在屋顶飘来荡去,如同来回摇摆的秋千一般,行动规矩,却总是抓不住。令人懊恼甚至抓狂!每次燕叶和迦兰所到之处,空中只留下一排残影,显然那道白影已经发现燕叶的存在,一直不走很有可能是在逗他们玩!   燕叶看着那道白影,突然缓慢了身形,压低声音对一旁的人道:“迦兰,你去看看太子妃的寝宫有无异样,全力保护太子妃安全,最好不要惊扰她休息!还有,别让她看见你最好!”既然曦兮不想见他,也应该不想见到迦兰。当然,这只是他个人推测。   “主子。”迦兰觉得这个白衣人神秘莫测,下意识不想走,想护在主子身边。   “快去!”燕叶冷声命令道。 第七十九回 后院起火! 妃嫔斗殴!   这时,那个白衣人突然停下身,落在离主仆俩不远的另一座宫殿上,声音有些雌雄莫辩道:“让本宫听听,你们在说什么?”话音未落,燕迦二人身法快如闪电扑向白衣人,白衣人优雅一扬长袖,看似动作缓慢,实则速度更快,又飘飘的飞远了。   燕叶的眼开始变得血红,竟然有人挑衅皇宫,实力竟不在他下!   燕叶猛一挥手,雄厚的内力沿着浑身经脉如滚滚岩浆喷发而出,直击白衣人背后,君临天下的霸气和压力瞬间释放!   瞬间……   瞬间,瞬间……燕叶被一股更大的内力反扑在地,狼狈的摔在地上。   燕叶抬起头晃晃头上的土,面沉如水,眼神刀子般射向身后的人,顿时跟水一样软了下来,喃喃道:“父皇……”   瑞帝放开他的手,轻松的收回一身内力,顿时恢复原本的儒雅厚德,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小样!”   “父皇,这么晚,您来东宫干什么?”燕叶这次坚决不被瑞帝转移视线,眼神疑惑道。   “你看看这是哪里?”   燕叶这次关注起周围的环境,恍然道:“流杯亭!这里是龙吟苑!”刚才的注意一直在追那道白影上,连出来东宫都不知道。   燕叶问道:“父皇,您可看到儿臣宫中……”   “没看到!”不待燕叶说完,瑞帝打断道。   “……”燕叶无语:“父皇,儿臣还没说看到什么呢。”   迦兰:“……”   瑞帝眼神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道:“叶儿想说什么?”   燕叶还处在自己的功力赶不上父皇的懊恼之中,见瑞帝问话,连忙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边,最后补充了一句:“那人还自称是本宫。”   瑞帝问道:“可看见其容貌?”   燕叶低头:“没有。”   瑞帝又问道:“可分得清性别。”   燕叶再低低头:“没有。”   瑞帝道:“如此棘手,这件事让朕的人来办吧!”   燕叶立刻不让,人是从东宫出去的,又不是从太和殿:“父皇您对事情经过不了解,还是让儿臣来吧。”   “胡说,朕了解的东西却跟你一样。”   “什么?”   “朕了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燕叶黑线:“父皇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   “您一定是知道什么。”   “朕说过,朕不知道。”瑞帝大声道。   “父皇在包庇那个人。”燕叶坚定的看着瑞帝。   迦兰在一旁汗颜,这父子俩今晚的对话真不正常,幼稚的像是孩子,太子殿下陷入爱河不能自拔智商下降也就算了,皇上也跟着……   等等!迦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强压下疯狂的心跳,连忙不动声色的向燕叶发起只有主仆两人才懂的暗号。   燕叶收到之后身体有些微颤,不过随即恢复正常,只是嗓音有些古怪道:“是不是跟女人有关?”随即不动声色的瞄了迦兰一眼,眼里传达着你要是捣乱孤就让你跳悬崖的意思。迦兰站在一旁心里暗暗叫苦,他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就在这时,瑞帝颓然垂下头,喝道:“唉!反正这事你别管了,朕担保绝对影响不到大燕国和你的东宫。”   燕叶迦兰瞪大眼睛,双双对视一下,眼神交流道:不会真的跟女人有关吧!   瑞帝:“……”   幽静的竹林里漆黑一片,事情最后搞的一阵乌龙,而最初想见太子妃的目的却没有达到,让燕叶心里很是不爽,连带着迦兰心情也跟着郁闷,主仆俩脸色都黑的像锅炉底,不满的回来东宫,未作停留,上朝的时间快到,又转身去往太和殿。   这日清晨,曦兮刚起床,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春天将至,万物复苏,禁闭了一个多月的寝殿大门终于打开。   湖儿欢喜的看着曦兮苍白的脸色恢复一丝红润,静静的站在一旁。   寝殿的门前的庭院里,一株枯梅树下,曦兮素衫淡然,静静的坐在凳子上调试手中的瑶琴。风微微拂过她的发丝,带着一种飘渺的疏离,似乎要乘风而去。   曦兮微微侧耳倾听,瑶琴特有的悠长而似金石般的声音传来,素手一拂,一串清脆干净的音符溪水般流淌出来,似冰玉落地,余音散去,落得满地静谧。   “娘娘,这是什么?”湖儿在一旁笑着问道,忙碌了一个月的身心,此刻总算悠闲下来,曲子让人听了舒适轻松,大脑那根紧绷的弦也放松下来。湖儿第一次知道娘娘会弹琴。   “这首曲子没有名字,只有一赋,随赠与曲上:知己最难逢,相逢意自同,花新水上香,花下水含红。”曦兮叹了口气,清丽的曲子悠扬散在空中。   上午的阳光美好无限,曦兮和湖儿难得这么舒适的在庭院里悠闲一会,两人都不打算这么早离开。   可是如此良辰美景,却偏偏有不识趣的人打断。   “这是谁在打断本宫的清静,本宫耳朵受不了……”不协调的声音打断了唯美的意境,尖锐刻薄如同刀子在水晶上深深的划了一刀,发出刺耳的声响。   曦兮和湖儿同时回头,看到眼前的阵容,湖儿惊的下巴快要掉了。   曦兮手一滑,错音在曲子里无限放大。   只见以梅楷欣为首,十位新晋妃嫔紧随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逼人朝自己走来……   砸场子来了!曦兮瞬间有这种感觉。顿时有些好笑的望着梅楷欣,对于这方面,曦兮觉得还是自己内行一些。   见曦兮朝自己看来,梅楷欣抿嘴一笑,微微俯身道:“妹妹见过姐姐。”   曦兮搭眼一瞄,对方一身亮人的打扮晃得人脑子疼眼花……张扬的艳红色宫装,头上钗冠繁杂,腰间环佩叮当,指甲带着只有贵妃以上才能带的缕金缠丝护甲,夸张的伸出手摆弄着腕间的玉手镯,这架势,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太子妃呢!   十位嫔妃没有梅楷欣那么大胆,都规矩的行了礼,不过眼神却是不善。   “本宫的寝宫什么时候可以随便进入了?”曦兮看向湖儿,有些莫名其妙。   梅楷欣的脸色一暗,神情闪烁带着不安,先发制人的浩荡声势顿时减小,脚也往回缩了缩。   有时候,内心的自卑不是盛装艳容可以掩盖的。在这种情况下,曦兮的素颜罗衫反而显得更加从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梅楷欣的性格决定她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她红唇弯了弯,笑道:“不知是姐姐在这里,楷欣打扰了。”   梅楷欣小心翼翼上前一步,扬起头,继续表情妩媚,笑着对曦兮道:“姐姐,冬天刚刚过去,春天来临,冰冷的天气刚刚过去……”   梅楷欣身后的一干妃嫔相互看看,对梅楷欣的举止莫名其妙。   方才梅楷欣带着她们本是说好了去御花园赏花,但不知为什么,却将她们领到了太子妃的地盘上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看这场面,众妃顿时明白过来梅楷欣这是利用她们来增加气势,想压太子妃一把!   但是这些她们却没那么好利用,到现在为止她们没多说一句话,多迈一步路,只是请安之后站在一边,等着静观其变!   梅楷欣老神在在的站在那,继续嗓音尖锐眼神尖锐笑里藏刀的对曦兮道:“万物刚刚要发芽,姐姐您就先消停会吧,不然惊扰了这些花草,可是在是罪过呢!姐姐!您别看这些草现在渺小,可这世事无常,说不定哪一天,就长成比姐姐还高的参天大树呢!”   此话一出,众妃倒吸口凉气!这番话说白了,就是她梅楷欣一个侧妃要当众跟位主东宫的太子妃翻脸,正面针锋相对!   人群里顿时传出几声嗤笑,众妃看向梅妃的眼里带了轻蔑。切!同样是不受宠的,她凭什么!就因为空有个侧妃的名头,就可以胆大包天跟太子妃叫板?可以嚣张?   有几个妃嫔直接议论道:梅妃是傻了吧,这种鸡蛋碰石头的事也做,想死也别拉她们这些无辜妃嫔们垫背呀!   顿时,好几个妃子移动小碎步,距离梅妃疏远了一些,以防出事被牵连。   盛大的阵容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几个原本父亲就是梅党的女子,稀稀落落的跟在梅楷欣后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自始至终不言不语……   良湖玉站在那里看着梅楷欣挺的绷直的背,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她敢保证,如果没有什么优势把握在手里,她就是借给梅楷欣十个胆子,梅楷欣也不敢这么放肆妄为!良湖玉脑子里灵光一闪!或许是……   想到这,这良湖玉攥紧了手帕,眼神里有些愤恨,又有些惊疑!最终被克制下去,转眼间只剩下平静。理智的站在原地一动没动,静观其变!   相对于梅楷欣一方的骚动,曦兮这边直接装听不见的,湖儿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下的袖袍,退到一边。曦兮继续抚弄着琴弦慢慢试音,悠扬的乐曲在空气中化开,软软的柔顺的曲调,似是冬日阴霾空气中突然出现一缕金黄色的阳光,包容万物却势不可挡,顿时冲散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太子正殿,春日的光色为太子宫里的景象染上了淡淡的紫色,在这淡紫的雾霭中,宫殿重叠的宫脊飞檐,都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雾。深宫寂寂,最近太子宫中气氛不正常,所有宫人心头都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   燕叶多日没见娇妻,脾气暴躁如雷,奏折更是批得冷酷无情。   “主子,这封对薛大人侄子的弹劾是不是?”迦兰在一旁示意道,薛大人是被斩断手的薛才人的父亲,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世代为官,在朝中也算有个一席之地。这次薛大人的侄子贪污受贿,目无章法被弹劾,迦兰看着一旁不言语的主子,试探道:“从轻发落?”   “嗯,发配边疆。”燕叶冷淡的声音传来。   “是!”   迦兰又道:“主子,那这个杨大人的……”   迦兰的话没说完,燕叶冷冷的打断:“抄家!”   “李大人的?”   “男子发配,女子充军!”   迦兰倒吸口凉气,这几天主子不正常,朝廷里的人也跟着到大霉,不过谁让他们做事目无王法,以下犯上,心怀不轨!活该!   殿外,夏公公春风得意的宫道上从走过,眼睛轻飘飘一扫周围忙碌的人群。   “夏公公好。”小太监们连忙过来弯腰行礼。   “公公好。”宫女赶紧过来请安。   “夏公公身体安好。”   “公公好久没来,今个怎么来了,喝杯茶润润嗓子。”宫人连忙殷勤的递过来。   “好好!好!都很好,哈哈,杂家来有要事,等以后再喝茶。”夏公公笑道,他是瑞帝身边的红人,地位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别人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讨好谄媚,只有一个地方的人除外。   “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夏公公进来正殿,连忙给主座上一身冰冷的人请安。   燕叶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请安,爱答不理的应了一声。   “有事?”迦兰站在燕叶身后替主子问道。   夏公公满面笑容的起身,东宫这种问话方式他早已习惯,只见夏公公熟门熟路的上前走几步,脸上笑得褶子都皱到一块了,跟朵花似的:“殿下,皇上差老奴来请殿下去太和殿。”   “不去!”燕叶干脆道。   “这……”夏公公脸上鲜艳的表情颓然枯萎,皱起眉头,为难的看着燕叶:“殿下,您这不是让老奴犯难吗?这……”   “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禀皇上,可以找个理由塞搪一下,就过去了。”迦兰在一旁打趣安慰道。   夏公公白了他一眼,胡闹!   “行了,就说本宫今天腿不方便,闭门谢客。”燕叶不耐烦的挥挥手。   “主子!”   “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相互看不顺眼的抢话道:“您可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开完笑!”   两人整齐洪亮的声音惊得燕叶猛地从主位上坐起来,燕叶怒吼道:“你们有完没完!”被打扰了清静,脾气当然不好。   迦兰和夏公公同时吓的把头一缩,沉默而立。   这时,外面传来慌张的叫喊声:“殿下……殿下……”   “又怎么了?”燕叶怒喝道。   小太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勇敢的抬起头,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殿下,太子妃娘娘和众妃在庭院里,撕扯着打起来了!”   “啊……”众人哗然!   燕叶瞬间从榻上站起来,急声问道:“太子妃现在怎么样?”   小太监擦擦汗,:“太子妃娘娘好好的,不过其他娘娘的情况就不太妙了。”   小太监抬抬头,看着燕叶面无表情,低下头继续如实汇报:“太子妃娘娘把其他娘娘都拦在寝宫前的院子里,说这些娘娘打扰了她的雅兴,还坏了她的兴致,谁也不许走!并且把梅娘娘打趴在地上,梅娘娘流了好多血,周围一干娘娘都吓得不得了,还是最后湖儿姐姐说这事闹大了,要请殿下来收场,才唤奴才过来通报的。”小太监一口气说完,拿袖子擦擦脑门子的汗,这都是什么事呀!   迦兰掩饰的咳嗽一声,偷偷瞥了一眼,只见燕叶表情稍微松缓,又随即沉声道:“这成何体统,带路,孤亲自去问罪!”   于是,好久没见爱妻,身心痛苦不已、快要患相思病的太子殿下,终于在今天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探望太子妃的机会和理由!   如同深海中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燕叶终于绷不住,脸上几乎是挂着狂喜的表情!甩袍扬袖迈三步并作两步,飞奔着往太子妃寝殿的方向绝尘而去!   人去楼空,夏公公一脸呆滞的望着空荡荡的殿内,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在做梦。   太子妃把梅妃娘娘打了,还恐吓威胁其他妃嫔,这估计是大燕国建国以来至今第一次发生这种后宫高级妃嫔斗殴事件吧,听了这个消息,夏公公觉得自己在深宫几十年真是白活了。   路上,燕叶大步流星疾驰飞奔,迦兰紧随其后,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心急,迦兰也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太子妃。   “迦兰,兮儿会不会有事。”燕叶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绝对不会!”迦兰非常肯定,若真有事,早有手下向他汇报了。当初主子给太子妃安排了一个暗卫,太子妃的安全不成问题。   “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十三没来汇报?”燕叶忽问道。十三就是曦兮身边的暗卫,平日一直守护在曦兮的寝殿外,曦兮的日常作息都由他来汇报。   迦兰刚要答话,前面燕叶突然住口,忽然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迦兰一探头,看到眼前的场景,也猛地刹住脚步,呆愣在原地。 第八十回 阴毒妃嫔!   小太监惊恐的咬着手指,看着眼前恐怖如人间地狱的景象。   燕叶任由曦兮在那里胡作非为,终于见到爱妻的太子爷,几乎狂喜的说不出话,勉强让心里镇定,指着那一地狼藉,问向一旁过来参见的湖儿,冷声道:“怎么回事?”   湖儿哀怨的看了燕叶一眼,现在才来看太子妃,不觉得太晚了吗?   湖儿看了一旁的迦兰一眼,谨慎的闭口不言,燕叶冷道:“迦兰去给太子妃帮把手。”   迦兰满腔怨言,说什么话还要然后他避开!他才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好不好!狠狠的瞪了湖儿一眼,迦兰任命的走过去帮正在怒火中烧的太子妃。   湖儿才不管迦兰的心理感受,在她心里,太子妃最大!   看到迦兰离开,湖儿这才凑上前,一五一十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禀报上来……   话说当时曦兮在庭院里弹琴,却被梅楷欣不长眼的寻事挑衅,打断曦兮弹琴,曦兮明显不想搭理她,自顾自的调试着音。   “姐姐。”梅楷欣拖长声音,话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铮……”曦兮纤手一挑,淡淡的琴声随着琴弦的颤动在四周悠扬散开。   “姐姐,难道没听到妹妹在说什么吗?”梅楷欣加重语气:“姐姐的琴声实在是打扰了妹妹,还请姐姐高抬贵手,放过妹妹脆弱的心灵吧,不然,妹妹虽然可以不计较,但妹妹这……”   曦兮直接打断,声音淡淡道:“别打扰本宫雅兴。”   曦兮不待梅楷欣张口,继续淡定道:“还有,爱听不听,不听就滚。”说着,抬头优雅的冲梅楷欣妩媚一笑,看她身形一晃,迟疑地站在那里,曦兮拖长声音加重语调:“本宫的话,听明白了吗?梅侧妃……”   梅楷欣噎在那里,进退两难,周围传来其他嫔妃的刺耳的嗤笑声,令孤立无援的她处境更加难堪。   曦兮转过身,拂拂衣袖,继续轻拢慢捻,表情云淡风轻的抹挑着琴弦,别怪她说话不留情面,没这个本事就别来砸场子,既然捅了马蜂窝,就别怨被马蜂蛰!   这时,梅楷欣突然笑了,她突然明白,云曦兮之所以如此嚣张的这么跟她讲话,其他人之所以毫无顾忌的嗤笑她,还不是因为她这个侧妃不如正妃权利大,但是,很快,这个正妃就要易主了,呵呵!   梅楷欣骄傲的挺了挺胸,她又不蠢,自找不痛快,今天她当着众人的面闹这么一出就是来立威的!云曦兮,走着瞧!梅楷欣的手不经意抚了抚自己一如既往平坦的小腹,小指上带的黄金镂空护甲衬着宫群华丽的布料,在阳光下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湖儿站在一旁眼尖的发现梅楷欣这一动作,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低首弄琴的太子妃,一副平淡安闲的样子,湖儿自嘲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想了。   梅楷欣道:“姐姐,刚刚妹妹的话还没说完呢,姐姐……”   曦兮不耐烦的刚要开口,梅楷欣连忙道:“姐姐听妹妹说完,姐姐琴声惊扰了妹妹,妹妹可以不计较,但是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怠慢啊……”   “铮……”琴弦断裂的声音突兀又清楚的响在寂静的上空,曦兮的手在半空中僵住。   湖儿身子一颤,脚步不稳的后退了几步,惊恐的捂住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果真被自己猜中了!这件东宫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此话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什么?”一干妃嫔贵人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的压抑,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呼吸仿佛也要停止了。   瞬间,庭院中央,风微微吹动树叶枝丫摇摆,寒风寂寂,那个抚摸着肚子,一脸骄傲挺拔而立的女子瞬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梅楷欣说完这话,描绘精致的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曦兮的举动,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曦兮坐在紫檀圆凳上,背对着她,过了一会,慢慢将停留在琴上的手收回袖中,动作缓慢而又优雅的转过身……   梅楷欣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紧张,但她还是毫不退让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寒风吹着树上的枝丫微微颤动,庭院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妃嫔挺直着背,面色僵硬的站在原地,华丽的宫服都透出一层薄薄的冷汗,长长的衣摆盖住她们颤抖的腿,为她们留住最后一层尊严。   “你刚才说的话能再重复一遍吗?”曦兮不急不缓的道。   “本宫说,本宫肚子里有了皇家的血肉。”梅楷欣骄傲的道。   “你确定?”   “本宫当然确定,此事已由太医院的人诊断确认,为本宫确诊的胡御医,现在应该在前往太和殿的路上了吧,或许已经将此事呈报给皇上。”梅楷欣眼睛一眯,话里带着隐隐的威胁,云曦兮现在要是敢动她,就试试看!   “呵!呵呵。”曦兮突然一笑,“幼稚!”   “假的吧。”湖儿站在太子妃身边小声道,太子爷的手段大家都知道的。曦兮笑了笑,眼里依旧看不出表情。   梅楷欣瞪着曦兮,“等皇上亲自派人来确诊就可以分清真假了。”   “梅侧妃,你知道一句话吗?”曦兮慢慢往前走几步。   “什么?”   “活得最长的,往往是话最少的!”曦兮危险一笑,手抚上梅树,慢慢用力。   湖儿在身旁第一时间感应到那种危险恐怖的气息,惊呼:“娘娘。”   “什么?”梅楷欣心里猛地一缩,瞳孔瞬间紧缩。   曦兮诡异一笑:“本宫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忽然间,庭院里狂风大作,身形俱动……曦兮身旁老梅树的粗硬的树枝应声而断!曦兮瞬间内力迸发,尖锐带刺的树枝蕴含着深深的怒意和仇恨,如同鞭子一般,夹杂着凌厉的招式,瞬间射向梅楷欣的小腹!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梅楷欣眼神惊恐,被掀翻在地,深红的血流顺着梅楷欣华丽的宫装快速渗出,留在地上。   所有的嫔妃被吓得全身战栗,捂着手帕尖叫起来,这是什么突发情况!太子妃会武功!   曦兮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又是一掌飞出……深厚的内力夹杂着戾气瞬间朝梅楷欣方向奔腾释放!   梅楷欣一把拔下射在肩膀上的树枝,看到曦兮出招,连忙身子一滚,往一旁躲去。   “轰……”身旁的石板被炸开,飞石四溅。   梅楷欣暗自拍拍胸口,还好见机快,不然自己连孩子一块没了。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孩子可是她的资本!   梅楷欣眼神恶毒的看了一眼走近的曦兮,突然身形一扑,五指大张,尖锐锋利的黄金护甲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朝曦兮的脸抓去……   一些胆小的妃嫔已经吓哭在地上,这都是什么事呀!没想到竟然连平时看似温柔无害的梅妃都会武功!   曦兮脸微侧躲开,胳膊一扫以更快的速度瞬间钳住梅楷欣抓过来的手腕,反捏着她的手往梅楷欣那貌似凸起的小腹用力扎去……   梅楷欣来不及收回招式,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云曦兮拿捏住手腕,尖锐锋利的黄金护甲瞬间穿透华而不实的宫服,深深的扎了进去!   “啊……”梅楷欣发出惊恐的尖叫,哭喊的声音透破苍穹,震得一旁梅树的枝干簌簌掉落,眼泪瞬间从脸上滑落,梅楷欣张大嘴,绝望的看着云曦兮。   “叫什么,本宫还没动手呢。”上方突然传来曦兮谐谑的声音。   梅楷欣犹自在惊吓之中还没回过神来,此时听曦兮一说,这才发现护甲只是穿破了皮肤,锋利的尖锐此刻顶在自己的小腹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和孩子,两个人的鲜血就会从这里流出来。   曦兮就这么稳稳的僵持着这个动作,梅楷欣狼狈惊恐的半瘫在地上,身体坚持不住的轻颤想往后缩,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眼神乞怜的看着曦兮。   曦兮突然一笑,道:“你以为有皇上在,本宫就怕你了?你以为就算怀上孩子,未来的十个月就没有什么意外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宫的地盘上嚣张!惊扰你的孩子,你也不看看你费尽心机用肮脏下流的手段设计侍寝,肚子里怀的是什么东西!”   “太子妃娘娘,臣妾知错了,一切都是臣妾不对,臣妾不识大体,不识好歹,妄想着能得到太子爷的宠幸,臣妾贪慕虚荣,想着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臣妾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为了在这宫里过的安心舒服,臣妾也是不得已呀!娘娘,臣妾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大家族里,每天的事情就是怎样得到更好的待遇和生活。”梅楷欣抽噎的哭道。   其他妃嫔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说太子妃从小不在丞相府长大,或许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才会反应那么激烈吧。向她们所在的大家族里本来就是只有为了利益的勾心斗角,你费尽心机去争取地位和名利,自有别人把你拽下来。   梅楷欣继续哭诉道:“臣妾性子本就要强,进了宫之后也没改,太子爷讨厌臣妾,臣妾心里就跟针扎一样,那些宫人们看臣妾时不屑的眼神也让臣妾心里难过,却有苦难言,娘娘不知道,不得宠的妃子在宫里的地位本来就不如一个得宠妃子身边的丫头,心里的压力更不是一般人可以了解的,有时候真想还不如来太子妃姐姐身边做一个伺候的丫头,那样还可以有姐姐的庇佑,好过每天担惊受怕过着风险的生活。”说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曦兮身边的湖儿,湖儿不自在的后退了几步,躲在曦兮身后,引发更多羡慕嫉妒的目光。   “进宫而不能侍奉君主,这是我们这些身为官家的女儿的耻辱,况且臣妾不想被人说对家族无用,所以才迫不得已做这种事情,臣妾怀小皇子,虽是用的非常手段,可身怀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我们每个宫妃的职责,不是臣妾的错呀!”   其他妃嫔也都眼里闪烁着委屈的泪光,孕育皇子本就是历朝历代妃子应有的责任,就算梅妃为了孕育皇子用了手段,也是功大于过的,太子妃今天做的的确有些过了,其他妃嫔心里如是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埋怨,只是眼里的委屈越重。   “娘娘,您就可怜可怜臣妾吧!”说着,梅楷欣也不顾肚子上的挟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曦兮,眼泪在脸上纵横。曦兮被带着弯下腰,却没有松手,任她跪下,锋利的护甲依旧顶在梅楷欣的小腹上。   瞬间,庭院里所有妃嫔都跪下,一齐高声请求道:“娘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梅妃娘娘吧!”   “娘娘,难道您忍心亲眼看到一个小生命的丧失吗?臣妾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娘娘您真的要亲手毁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吗?”曦兮手一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梅楷欣见状更加委屈痛恨的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和身为官家子女的为难:“娘娘,臣妾求您了,臣妾对天发誓生下皇子立马搬出宫外,削发为尼,只求娘娘放过肚子里的孩子……”   庭院里众妃嫔请求的声音更大,所有的宫人也都跪了一地,惊颤着低着头不敢做任何举动。   曦兮看着眼前的场景,眼里开始犹豫不定。   湖儿在一旁急了:“娘娘,您可要想清楚啊!” 第八十一回 燕叶的忏悔 男儿有泪不轻弹   曦兮眼里犹豫不决,却没想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梅楷欣突然对自己发难……十根细如牛毛,锋芒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显然是淬过毒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曦兮周身脸庞快速射去!   曦兮躲不及,眼睁睁看着那些毒针向自己逼来……   梅楷欣一面挂着得逞的笑容,一面嘴里喊道:“为了皇家延续后代,本宫跟你这个谋害子嗣的毒妇拼了!”   “娘娘……”湖儿惊呼跑上前,张开手臂企图挡在曦兮身前。   一群妃嫔惊呆了,看着眼前突转的景象忘记了说话。   “娘娘……”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一个低沉的男声和一个温润的男音同时从不同方向响起。   宫殿外,十三迅速从角落闪出,凝神运气、掌风一扫,毒针转了个方向,反朝着来时以更快的速度射向梅楷欣。   梅林外,面如冠玉的秦阳轻功飞过,如大雁轻盈,揽住曦兮的腰身,一把将她带离梅楷欣身边,站在距离比较远的地方。   秦阳俯身低声安抚着怀里浑身冰凉的人儿,声音温润如玉:“吓坏了吧,看着脸色很不好,用不用叫人?”   “大胆!你是何人!”湖儿跑过来呵斥着眼前一身挺拔戎装,容貌儒雅的少年。   “见过秦阳大将军,还请将军把太子妃放开。”十三走上前不卑不亢道。   秦阳闻言连忙将手从曦兮身上松开,耳根升起一道红晕:“对,对不起,是本将失敬了,还请娘娘恕罪。”   湖儿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不由得暗自思量,原来这就是最近在朝廷风头最盛,年纪最轻却退败敌国大军的大将军秦阳,果然武功高强!幸好来得及时,才保得娘娘平安,想到太子妃,湖儿连忙转身看向曦兮。   曦兮调整好气息,对一旁行礼道歉的秦阳没看一眼,对十三冷声道:“剑!”   十三闻言双手递过。   “别打扰我,别去找他。”   十三垂首默然,太子妃无恙,的确没有禀报太子的必要,反正早晚得知道,今晚再汇报也一样,何必走这一遭。   曦兮冷着脸慢慢踱步到梅楷欣面前,不发一言,冰冷的气势似乎让人回到寒冬。   梅楷欣此时身上四个大穴被毒针射中,身上不停的流血,粉亮的宫装被染成暗红色,颜色在不断加深。   看到秦阳,梅楷欣眼前一亮,欢喜道:“表弟,秦阳表弟,快救救本宫,太子妃要谋害姐姐的肚子里的孩子,她要谋害皇家子嗣!”   梅楷欣边往后退,边指着曦兮对秦阳道,青石地板被拖出一道长长的颜色深红的血道。   曦兮挥起一剑,朝梅楷欣身上砍去,瞬间血光四溅,梅楷欣再次狼狈的倒在地上。   曦兮走上前,眼里带着深深的恨意,第二剑,直直刺向梅楷欣肚子……   力道不轻不重,距离不深不浅,正好可以痛苦的流产。   “啊……”毛骨悚然的尖叫响彻云霄!梅楷欣浑身是血,瞳孔紧缩,痛苦的翻滚在地上。   梅妃竟然就这么流产了?所有人不敢置信。   院子里众妃嫔俱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断发生的变故。   刚才太子妃亲手结束小皇子性命那一幕,深深印在众人脑子里,惊恐占据在大多数人的心头,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寝殿上空。   一直静静看着眼前一幕的良湖玉,此刻突然朝自己的贴身婢女使了一个颜色,梅妃孩子没了,太子妃经此事地位肯定不保,众人都吓得不知所以,此时正是上位的好时机!一定要把消息通到瑞帝那里!   那婢女被良湖玉狠狠一掐,猛然惊醒,看到良湖玉朝自己投来的眼神,那婢女会意的点点头,移动脚步,悄悄从人群退出去。   这时,曦兮背对着众人道:“打扰了本宫雅兴,一个都不许走!十三!”   “在!”十三道。   “拦住所有人!”一句话,道破天机!   太子妃想毁尸灭迹!所有妃嫔宫人心里同时想到。   有聪明的妃嫔已经回过神来,千万不能让太子妃得逞,如此一个扳倒太子妃和梅妃的大好机会怎么能不用,于是更多的人都动作起来。   其实曦兮是真的不想让别人打扰她做事才这么说,并不是为了保住地位才威胁众人。   十三上前拦住那些宫人的去路,久经杀场磨练出来的杀气瞬间释放:“谁敢动!杀无赦!”   良湖玉失了先机,气的掐了那婢女好几下,如今只能先发制人,良湖玉大喊道:“来人啊!不好了,太子妃谋害皇子,想杀人灭口啦!”   良湖玉才不管湖儿那杀人的目光,如今太子妃地位不保是一定的了,她才不怕被报复!消息传出去,拉太子妃下马才是王道!   十三上前拽住一个要跑去通风报信的良湖玉的婢女,冷气森森:“再敢动,杀无赦!”   婢女在被抓住的瞬间,突然反扯住十三的手不放,大喊:“非礼啊!非礼啦……”   天上乌鸦飞过,十三脑门子上顿时冒出冷汗。   旁边,曦兮发疯了似的对着梅楷欣毫无章法的乱砍,梅楷欣拼着命狼狈的躲闪,血流不时从伤口处喷发。   湖儿在一旁看似制止、实则怂恿道:“娘娘,剑是用来刺得,用来砍得是刀!啊呀!梅妃娘娘您可小心着大腿啊!”   一剑砍过,梅楷欣大腿上喷出一阵血雾,毒针的作用开始发挥,黑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沾染了曦兮雪白的裙子。曦兮面无表情的挥砍着,鲜血淋淋的场景恐怖如人间地狱,冷若冰霜的表情、凶狠残酷的动作、更显的她如地狱里的罗刹一般。   秦阳看着眼前混乱一片,后悔自己来搅这趟浑水,现在他连跳湖的心都有了。   秦阳下意识想跑,被十三一把死命抓住:“不行,你得留下来作证!”   秦阳都想破口大骂了,“这么显然易见的事,你要我做什么证?”   “作伪证!”十三一本正经道。   “十三,十三哥……-地上的女人好歹是我表姐,我没说什么已经不错了,你……”   “谁敢逃!”十三瞬间撇开秦阳,连忙跑进混乱的战场制止住要逃跑的宫人。   秦阳话被打断,看着十三忙碌的背影,无语问苍天。   湖儿看时候差不多了,随手扯住太子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去叫太子殿下来收拾结局吧,快点!”   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十三看是湖儿派的就没制止,又手忙脚乱的去呵斥那些宫人。   燕叶来时正好看副场景,迦兰跑过去看着曦兮用剑胡乱砍着梅楷欣,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抱臂旁观。   “都给孤住手!”冰冷的声音盖过一切,燕叶君临天下的气势瞬间释放。   庭院顷刻寂静,所有人都停下手,看到来人慌忙跪下:“太子千岁……”   曦兮如没听见一般继续砍着。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薄怒的声音夹杂着冰冷的语调。   “殿下,殿下……”梅楷欣如同枯井逢泉,拼劲力气爬到燕叶脚边,哭诉道:“殿下救我,太子妃姐姐要害我肚子里的皇儿,殿下,臣妾怀孕了!”   燕叶闻声皱眉,凝神往曦兮处看去。   梅楷欣顿时幸灾乐祸的看着身后的曦兮,“殿下,姐姐说臣妾不配怀有龙子,并且将臣妾置于死地,大家都看到了,殿下,臣妾好怕!”   所有人都往太子方向看去,想看太子殿下怎么决断这件事。   只见燕叶果断大步的走到曦兮身后,凝神盯着她的侧脸,突然从背后拥住她,低声温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全场寂静的只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燕叶声音带着哽咽:“你恨我,怨我,讨厌我,都无所谓。还好,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兮儿。”燕叶看着怀里让自己心疼不已昼夜思念的人,突然将头埋在曦兮的脖颈边,湿热的液体自眼里悄悄流出,温润了怀里人冰冷的体温:“我好想你。”   曦兮任由他抱着,至此,一直冰冷如雪的面庞上,泪水突然毫无迹象的从眼角滑落。   “兮儿。”燕叶拥的更紧,那种力量,似是天长地久都不能分开:“我好想你。”   曦兮感觉的衣领处湿的透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直英明决断气势逼人的太子殿下,终于失态了,他以自己的方式,卑微的展示着自己的心,向怀里心爱的人,无声的道歉。   燕叶哭了,却只有曦兮一人知道。   当很多年之后,曦兮再说起这段事,燕叶却是一反常态,温柔的注视着在自己怀里言笑晏晏的女子,低声道:“当时我就想,若是你当众扔下我,我就直接跪在你,当着后宫所有人大声喊‘我燕叶一生一世只爱云曦兮一个人’对天发誓,永不反悔!”   一个人的决心有多大,命运的力量就有多大,我们不可能求一切顺应我心,但当你有了那份决心并且为之努力,甚至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或许,一切将会有所不同,命运总是偏向有诚心的人,而非紧紧只是专注。 第八十二回 兮入天牢! 燕叶逆父!!   庭院里静悄悄的,燕叶低沉的声音流淌出来:“兮儿,我当初不应该胡思乱想,不应该发火下令禁足,不应该这么多天对你不闻不问,更不该不敢来看你,这些天,我昼夜不眠,心心念念想着你,奏折没心思批,脾气也急躁不安,这些一气之下晕了头做出的这些决定,反惩罚了我自己。”   “你……”曦兮犹豫的开口:“你可知……寝殿里曾经……”   话没说完,燕叶紧张的问道:“曾经怎么了,是不是出现过陌生人?有没有伤到你!”说完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过曦兮的身子检查有没有受伤。   “干嘛呀……快放开!”曦兮轻斥,僵着脸挣扎,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丝红晕自脸庞浮出,又不经意悄然逝去。   燕叶检查了半天,除了裙子上沾染了一大片不知道是谁的血,没什么伤口,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幸亏兮儿没受伤,不然就连为夫也原谅不了自己的。”   湖儿几次想上前,却被迦兰一把拉住,湖儿回头,迦兰眼神无声警告:“杜绝任何人打断太子妃和主子的温情叙旧。”   湖儿用力拽了拽,衣服被紧紧扯住,湖儿顿时翻了个白眼,嘲讽一笑,转过头无声对迦兰说:“白痴。”   什么!迦兰神色凌厉,挥拳示威,太子妃怎么教的下人,敢这么说太子手下第一侍卫,简直不想活了。   湖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白痴,既然拦着她,那好,她就不管了!湖儿当即退在一旁跟袖手旁观。   曦兮看着燕叶紧张的样子,感觉肩窝处的衣服还是湿的,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表情不再回暖。   燕叶一脸珍惜内疚的将曦兮紧紧拥在怀里,旁若无人的做着身为一国太子最不应该做的事,除了几个知情的人还比较淡定之外,在场其他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梅楷欣难以相信的看着燕叶,那一刻,她甚至有不顾一切掐死云曦兮的冲动。   梅楷欣爬到燕叶脚边,伸出鲜血淋淋的手,可怜的望着那个眼里全是另一个女子身影的男人,企图用现实来告诉他,太子妃是个多么狠毒的人。   可惜真正不了解现实的人是她,太子对太子妃光明正大的袒护让很多人瞬间眼红,现实的残酷却使她们的不甘和嫉妒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落寞的神色出现的每位妃嫔的脸上,太子的行为是在无声警告她们,无论对与错,日后她们所做一切都不得忤逆太子妃!   良湖玉紧紧攥住手帕,唇被咬出血也不自知,何时她也能得到如此盛宠,就是死也值了。   这时,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宫殿前的宁静,大内总管太监冰冷高亢的声音,尖锐如锥子一般穿入每个人的内心:“圣旨到……太子接旨……”   事情传到太和殿了!所有人心里想到。   瞬间,东宫一干妃嫔宫人惶恐的跪下,本已死寂的人心此刻又开始暗暗涌动。   曦兮挣开燕叶缓缓跪下,太监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只是下意识跟着照做。   燕叶眼看着曦兮不再搭理他,这才看向圣旨方向,一撩袍,姿态从容优雅、不急不缓的跪下接旨。   夏公公见众人依次跪好,这才打开圣旨,庄重的高声宣读:“此天承运,皇上诏曰:由……”   曦兮静静的跪在地上,竟是耳充不闻,甚至连满院子人的目光都看着她也没察觉。   曦兮此刻心底冰凉一片,原来孩子没了仅仅只有她一人悲伤,燕叶甚至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真可笑,原本听见他对自己认错,她以为他知道了孩子流掉的事,并且悔恨消息得到的晚才跟自己道歉,事实上都是自己不着边际的猜测而已,呵呵……   曦兮唇际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容,目光无意识流转,恍惚中发现湖儿望着自己担心的眼神,曦兮顿时回神:“怎么了?”   “呃,娘娘,皇上召见。”湖儿连忙道。话音未落便有些担忧的看着曦兮,她总感觉娘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哦。”曦兮淡淡回应,起身就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娘娘!”湖儿连忙在后面叫住曦兮。   “怎么了?”   “太和殿方向,在那边……”湖儿小声道,伸手指了指北侧的天空,那独特宏伟壮丽的金色,凌驾于其他宫殿之上的高度,使太和殿的位置一目了然。   “哦。”曦兮调转方向,继续走路。   梅楷欣一身是血的横在路中间,此刻她的力气早已用完,只是嘴上还断断续续道:“哈哈,你完了,谋害皇子,打压嫔妃,云曦兮,你等着死吧!”   曦兮视若不见,耳充不闻,只是在路过她身边时,一脚踩上一只手,狠狠碾压,然后继续往太和殿方向走。   身后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梅楷欣躺在地上,两只手血肉模糊,手掌不停的颤抖着,皮肉外翻带着残忍的鞋印痕迹。   众人瞬间骇然,等回过神来看向曦兮时,才发觉人已经飘远了。   夏公公擦擦脑门子的汗,如此狠毒的妇人,还好自己没惹她,夏中摸着拂尘暗自庆幸。   燕叶瞬间追去:“兮儿,等等……”长腿一迈,厚重的靴子毫不留情的直接踏上梅楷欣的小腹,脚下的人顿时血流如注,从肚子里汩汩冒出,彻底的绝了保住孩子的可能性。   迦兰积极主动,拽着不心甘情愿的秦阳随后跟上,虽然没公然踩几脚,暗中却没少雪上加霜朝梅楷欣肚子放几根毒针让痛苦来的更猛烈。   太和殿。   曦兮淡然跪在地上,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对于瑞帝从自己投来的目光根本就没在意。   “儿臣给父皇请安!”燕叶匆匆追来。   洪亮的请安声终于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气氛。   瑞帝首先从怒火中出来,瞟了一眼燕叶,没理他,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来人!将罪女云曦兮削去太子妃头衔,打入天牢!”   “父皇!”燕叶倏地站起身,“凭什么!”   瑞帝危险的眯了眯眼,森然道:“就凭她祸乱东宫,谋害皇嗣!”   面对事实,燕叶毫不退让:“谁看见了,证据?证人?都在哪!”燕叶凌厉的眼神扫视四周,谁敢站出来死定了!   所有宫人都下意识缩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喘。   瑞帝气的大力拍着案几,怒气冲天:“你这个不孝子!朕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迷晕了头!为什么东宫充盈了这么久你却一个孩子都没有!你敢说跟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瑞帝不客气的指着曦兮道。   “哪里有半点关系?”曦兮忍不住顶嘴,“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让太子至今没有子嗣,当初也不会任人宰割被强抢做太子妃!”   “你!”瑞帝和燕叶同时瞪向曦兮。   “那现在你给我滚!滚……滚!”瑞帝被一句话气的分不清东西南北,指着大殿门怒吼道。   “谢谢皇上陛下开恩,饶小女子一命。”曦兮快速起身,长袖一甩在阳光下划过纤美的弧度,大步往大殿门口走去。   瑞帝才发现自己刚才被曦兮拐了,一面气的不住地捂着胸口,一面痛恨自己无意间饶了云曦兮一条命。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燕叶威严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曦兮心里禁不住一颤,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却仍旧不回头。   燕叶冷冷走上前一把将她拽住,冷冽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谁准许你走了!云曦兮,给我记住‘出嫁从夫’这四个字!”   瑞帝拍案大怒:“来人,罪女云曦兮谋害子嗣,祸乱东宫。给朕拿下,打入天牢!囚禁终生!”   如此重罪,犯人不可疏忽,一眨眼,御林军快速从四面八方包围,弓箭手等待准备!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场中央的女子。   “谁敢!”燕叶瞬间挡在曦兮身前:“来人!”   迦兰的带领下,一群劲装威严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燕叶和御林军之间,阻隔了对方的视线。   风暴营,只认主上不认皇权,仅仅一百多个人,气势瞬间直逼兴师动众的御林军。   宫人们惊恐的望着这兵剑相交,父子对峙的一幕,冷汗流出湿透了厚厚的宫衣,此时气氛更加凝重森然。   “反了反了!”瑞帝直骂:“云曦兮,你这个妖女!”   大殿之上,曦兮仰头看着一脸紧绷的燕叶,轻声道:“喂,松开!”   “女人,你又要干什么!”燕叶冷着脸,反搂的更紧,这次他绝对不再放手!   “松开啦!”曦兮用力扒住燕叶的胳膊,试图撼动那铁一般的力量。   瑞帝看到眼前一幕,立即抓住时机道:“云曦兮,若是主动走出来认罪,朕判你罪不至死!”   “松开啦。”曦兮又重复道。   “妄想,云曦兮,有胆你就再说一遍!”燕叶放在曦兮腰间的手一用力,不容反驳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   曦兮被燕叶大力搂着,感觉自己腰都要被捏碎了,忍了半天,曦兮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清晰可见:“你踩到我的脚了。可以松开吗?好疼呀!”曦兮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瑞帝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夏公公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走过来给瑞帝捶背。   燕叶的脸上有些微红,迅速收回自己的脚,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没注意,踩疼了吧。”   曦兮害怕他再在太和殿上给自己检查脚伤,连忙道:“没事没事。”   场面一时有些小骚动,但很快恢复平静,两军人马一动不动的对峙着。   “朕看你们是反了!”瑞帝调遣御林军:“即刻捉拿罪女云曦兮,注意别伤着太子!”   御林军冲上去,风暴侍卫顿时迎上。   “证据还未确凿,谁敢捉拿大燕国太子妃!”燕叶大声喝道。   御林军的脚步又顿住。   大殿之上,父子俩眼神相撞,碰触激烈的火花。   曦兮无辜的看着眼前的场面,早就心灰意冷的她对于生死问题根本没有感觉,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会坦然接受,甚至恶意的希望两方人马全军覆没。   父子俩互不相让的对峙着,苦的却是底下的人。   夏公公擦着冷汗走近瑞帝,附在其耳旁苦劝道:“皇上,您换个角度想想,太子爷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若是太子妃真的被终身监禁在天牢,那太子爷岂不是要伤心死,皇上,您辛辛苦苦看着太子爷长大,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让太子爷怨恨您呢?”   底下,迦兰在苦苦劝着燕叶:“主子,您跟皇上有话好好说……”   上面,夏公公苦口婆心:“皇上,这事再大也不过是家事,太子爷和您关系不和,这事要是传出去,影响的可是国体呢。”   瑞帝绷着脸,心里却已经有些认同。   父子俩僵持到最后,各退一步,夏公公尖细的嗓音将商量结果公布与众人:“太子妃涉嫌谋害子嗣,但证据未足,目前先压在天牢,明天再行提审!”   燕叶不甘心的召回风暴侍卫,御林军在瑞帝的示意下也退了回去。   不见天日的黑牢……   “娘娘,这是您的房间。”看守侍卫恭敬的行礼。   曦兮点点头,走进这个黑兮兮的牢房,虽然不华丽,里面的东西却都很齐全。   看守松口气,天牢本就是关押罪恶深重的犯人的,太子妃突然来,谁也没想到,慌忙之下,只能准备成这样。   曦兮进去坐在床角,大门应声关上,黑不见光的室内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曦兮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突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曦兮敏感察觉,四下寻找着声音。   这时,声音再次轻微但清晰的从墙壁的缝隙传出来:“兮儿,兮儿?” 第八十三回 怀疑! 陷害!   “兮儿,是我。”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曦兮闻声眼前一亮,刚要喊出声。   “嘘……”对方压低嗓音快速道:“兮儿,你听我说,明天你在太和殿被提审,有人到时候会去帮你,所以不用担心,快来人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地。”   曦兮上前扒住墙缝还想问什么,对方的声音却已经消失。   东宫此时阳光普照,却没有一人感觉到那种温暖,相反,人人此刻心里都像蒙上一层纱,阴霾而不可探测,温暖的阳光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梅楷欣不是已经喝了绝子汤,为什么还会在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事!”燕叶眼光阴鸷的看着地面,冰冷的气息让众人都远远的避开三尺。   “是不是碰巧找到绝子汤的解药分量?”十三猜测道:“或者,绝子汤对梅楷欣的身体无效,虽然绝子汤可以让人断子绝孙,但还是有偶然因素发生。”   “不可能!”迦兰一脸坚定。   “为什么?”十三疑惑道。   燕叶转头看向迦兰。   迦兰得意洋洋道:“属下害怕那份绝子汤不够分量,五天之后又让梅楷欣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喝了一份。而且和前一份的分量配药绝对不一样,就算梅楷欣的身子可以逃过一次,那第二次总不会逃过吧!况且,绝子汤是喝过之后,除非有解药,不然一辈子无法孕育的,十三,你就不要想歪了。”   十三脸色微红,低头称是。的确,梅楷欣要是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干出偷人这种事,那他们这些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绝子汤的药效吗?”   “有,七百年的奇珍果!”迦兰道。   “太不可能了吧,梅家根基才多深,在朝中总共不过才第三代而已,怎么会有七百年的奇珍果,就算有也不会随随便便使用给一个女子,只为了解绝子汤的药效,这不大材小用吗?”十三道。   “除非梅家的奇珍果多的跟他们家的女儿一样。”迦兰嗤笑一声,不甚在意的开着玩笑。   奇珍果有多珍贵大家都知道,更何况是七百年前的奇珍果,大多都已经被各国皇室收集存放于秘库或宝库中。   燕叶低头沉思,突然眼光凌厉一闪,沉声道:“去查梅家的族谱,顺便查一下自梅家家主入仕至今,有无跟异国人士来往的记录,尤其是梅尚书这一代。”   迦兰忽然看向燕叶,难道……   不待迦兰继续思考,燕叶打断冷声道:“快去!”   “是!”迦兰迅速转身,执行而去。   “十三,继续保护太子妃。”   “属下遵命!”十三抱拳行礼,然后消失。   第二天,太和殿上寂静肃穆,除梅妃流产外加失血过多,在东宫修养外。昨天所有在场的人证全部到场,按照位列依次站好。   宫人们全部跪在地上,伏趴着不敢抬头,身子不停颤抖,无声的展现出他们内心的恐慌。   东宫妃嫔此刻战战兢兢立于一侧,个个低眉垂首,太子昨日的警告历历在目,现在最难做人的就是她们这些看似毫无牵扯的妃嫔。   秦阳无语的站在大殿上,无语的看着大殿顶,无语的问候着上面的蜘蛛,无语的看着眼前混乱又整齐的场面。   云相站在另一侧,冷汗直冒,总感觉自从兮儿去皇宫赴宴至今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因为只有梦里才能事事出乎人的意料。他现在都想问问瑞帝,他家兮儿温柔乖顺,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天牢里的确定是兮儿本人吗?   燕叶冷冷的站在上首的位置,迦兰随侍身旁,两人的脸色都沉得能滴出水。   瑞帝威严坐与大殿之上,俯瞰着底下的众人,面无表情,只是胸口有些微的起伏不平,展现了他此时的情绪。   “传犯人云曦兮……”夏公公尖细的嗓音嘹亮的穿透整个太和殿。   “住口!”燕叶突然低吼一声。   夏公公颤了颤身子,停下声音望着燕叶的方向不知所措。   燕叶眼神微冷,道:“太子妃罪还未定,只是暂压天牢,说是犯人于理不合!”   夏公公擦擦汗,原来是为了这事,换口气,继续尖着嗓音拖长声音道:“传太子妃娘娘觐见……”   瑞帝胸口的起伏更大了。   曦兮穿着昨天的白纱裙宫装,在两个侍卫的带领下进来,叩拜行礼:“兮儿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   瑞帝冷哼一声,当做回应,便任由曦兮跪在那里。   瑞帝道:“既然人已带到,那审问开始吧!由于云曦兮的罪证不明,此事有关国体,暂且先不压到大理寺,等罪证明确后再压到大理寺审问。”   曦兮跪在地上不言语。   “慢着!”燕叶突然上前几步奏道:“父皇,兮儿一天罪证未定,她就还是儿臣的正妃,是儿臣的结发之妻,也是大燕国最为珍贵的太子妃,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大燕国的正妃跪在地上与那些奴才们平级呢?这难道不是有辱大燕国体面的事情吗?”   说着,燕叶大步走到曦兮跟前,一把将她提起,顺便将她拉扯到自己的位子旁边站好,又道:“既然是儿臣的结发正妻,理应侍奉儿臣与身侧,此乃名正言顺之事。所以还请父皇恩准,让大燕国太子妃站在应该站的位置上!”   场面瞬间冷场,众人神色各异看着大殿上首气势逼人,敢于和皇上针锋相对的伟岸男子。   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只为了一个女子。   曦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燕叶拽到旁边,此时才弄清楚怎么回事,不由得诧异的看着燕叶,清澈的眸子第一次带着疑惑,她张了张嘴,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值得吗?”   燕叶眼光深邃的盯着她,蕴含着深广的大海神秘而不可捉摸。那凌厉的气势却好似要刨开她的内心,探进那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地方。曦兮不自然的撇开头,却听他冷冷的道:“你是孤的女人,孤的唯一,除了孤,谁也不能动你!”   冰冷的语气带着霸道和强权,带着狂妄和傲然,却让曦兮第一次没有产生反感,曦兮不作答,只是静静看了看他,随即便望向他处。   大殿此刻悄然无声,众人心中都默认或者认清了一个事实。   妃嫔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云曦兮,你何其荣幸,让我们在你盛宠的光华中何其卑微。   瑞帝刚想拍案,夏公公连忙在他耳边劝道:“皇上,此时最要紧的是审问。”夏公公擦了擦汗,他发现,只要皇上和太子在的地方,他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擦汗。   瑞帝强压下怒气:“准!”   燕叶笑了笑,尽管大家都看不出他笑:“谢父皇。”   “下面,开始提审!”夏公公上前一步,道:“有人弹劾太子妃谋害子嗣,请问太子妃娘娘,是这样吗?您是否承认亲手导致了梅妃的流产?”   一出口就最直接的问题,众人不由的打起精神看曦兮怎么回答。   曦兮想了想,刚要开口承认,突然腰间一痛,“嘶……”好疼,曦兮抬头,看到燕叶警告的眼神,无形中带着压力,腰间的手还在不停的用力,曦兮连忙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绝对不承认,燕叶这才满意的松开手,随即手掌轻轻的搭在腰间,力道舒缓给她揉着。   “太子妃娘娘……”夏公公询问道:“您可以回答了吗?”   燕叶清咳一声,曦兮小心肝颤了颤,有某人在,难道她能说实话吗?   “没有!”曦兮坚定的回答,“真的没有!”   “嘶……”这时轮到众人倒吸口凉气,太子妃昨天当众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今天就这么简单的当众否认了?太子妃还不是一般的大胆。   曦兮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腰间按摩的大手,舒缓的力道带着威胁的压力,曦兮现在就像哑巴吃了苦黄连,有苦说不出,其实她胆子真的很小呀!   燕叶神色很满意,连带着把曦兮往自己怀里紧搂了一下,兮儿关键时刻还是听他这个夫君的,说明对他还有信任在,看来以前的努力没白做,燕叶的自信顿时提升了不少。   “那请娘娘您说一下当时发生的场景吧。”夏公公道。   “当时本宫在院子里弹琴,梅妃向本宫走来,走的过程中不小心绊了一脚,结果流产了。”曦兮无辜道:“哦,对了,还有,当时本宫的宫人都在本宫身边,梅妃身边只有她自己的侍女拥簇侍奉着她。这次梅妃流产,本宫就怀疑是她身边的婢女碧桃所为。”   碧桃惊讶的抬起头,心里开始恐慌,叩头惊呼大哭道:“皇上,没有啊,奴婢对主子一向忠诚,怎么会做害主子的事,奴婢的被陷害冤枉的呀!皇上,奴婢冤枉!”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夏公公尖声道。   碧桃勉强咽下哭声,眼神惊慌的看着一切,此刻的她孤立无援。“太子妃娘娘,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啊!奴婢怎么会害我家娘娘呢?”   “本宫没有污蔑你的意思,有可能你是无意中,不小心绊了梅妃一脚,导致梅妃小产的呢。”曦兮认真道。   “这理由朕都不信!”瑞帝道,什么叫不小心绊了梅妃一脚,她云曦兮当这是过家家吗?什么不靠谱的理由都能编来骗人。   曦兮看向碧桃,道:“你看,皇上英明神武,不信你是无辜的,本宫自然也不会信,所以,本宫还是认为是你有意害自家主子流产的。”   “皇上饶命,奴婢根本没有理由做呀!主子流产对奴婢有什么好处!”碧桃哭诉道,分明是太子妃黑的说成白的。   “是呀,太子妃,你有什么证据吗?”瑞帝问道。   “碧桃肯定是喜欢太子殿下呢!”曦兮无辜的睁大眼睛。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曦兮从说完话,到现在都不敢看燕叶的眼睛,身体紧绷,感觉着搭在腰间的那只手慢慢收紧,曦兮无奈之下只好抬起头朝燕叶嘿嘿笑了笑,燕叶冷冷的看着她,危险的气息在周身蔓延。   曦兮不高兴的嘟嘟小嘴,谁让他之前那么霸道不尊重她,她小小报复一下怎么了,反正他要是不承认那之前的伪证就白做了,她对生死本就没那么在意。   燕叶的手放松,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终是顺了她的意,禀奏道:“启禀父皇,确有此事,碧桃曾三番两次借着梅妃的名义来勾引儿臣,只是儿臣一直拒绝,没想到这次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燕叶目光流转看了看曦兮,眼里的宠溺快要溢出来,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一辈子惯着她的小性子任由她胡来。 第八十四回 矛盾激化! 兮被掌掴!   妃嫔们看碧桃的眼神顿时如锥子刀尖一般凌厉,恨不得此刻就让她变成死人,后面的话她们当没听见,但是借着梅妃的名义勾引太子这话她们却听得清清楚楚。   碧桃愣愣的看着地面,什么时候她的心事被太子妃知道的,自认为藏得很深,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碧桃突然抬起头:“殿下,殿下!奴婢虽然仰慕您,但从没做过对不起梅妃娘娘的事情啊!”   燕叶对于脚边的物种理都不理,温柔的看着曦兮:“你……”   “好了!都给我住口,荒唐!”瑞帝一拍案,所有人都停下正在进行的动作,齐齐看向他。   瑞帝清了清嗓子:“昨日太医来看梅妃的病情,发现梅妃的身上有好多伤痕,而且伤口都很深,腹部也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是导致流产的最根本原因。”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曦兮。   某人正在低头盯着地面上的蚂蚁打架。两只小手指还对在一起,不停的玩着裙子上的流苏。   瑞帝凌厉的扫向曦兮:“太子妃,若梅妃真如你所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乃至流产,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曦兮慢悠悠抬起头,眼神清澈无比,声音娇嫩的让人以为她说的话是真的:“可能是正好摔在梅树旁,最近宫里的梅树老掉树枝,那么多的树枝,难免有些枝杈锋利扎人,梅妃受伤是难免的了,再说,枝干不停的落在地上,宫人也没精力总是打扫一个地方,这点是本宫的不是,本宫管理宫人不当,还请皇上原谅。”   迦兰擦擦汗,太子妃真强悍!   瑞帝气的胸口不住起伏,说来说去,错都是别人,梅妃流产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对了。负责打扫外殿的宫人叫什么来着?”曦兮问道。   “阿青,阿丽。”湖儿跪出来回答。   “拉出去,斩了!”燕叶直接冷声下令。   “娘娘,救我,娘娘饶命!”阿青、阿丽哭喊着。   “你们怎么能向我救命呢,你们应该向你们的主子求救呀。”曦兮一脸天真的望着她们,意有所指道。   韩贵妃站在六宫之主的位置,闻言身子一颤,又若无其事的站在那。   “东宫的在场宫人有无其他话可说?”夏公公问道:“这可是太和殿,若有什么隐瞒篡改,一律格杀勿论!”   宫人们无声叩头承认了太子妃说的话,在宫里,她们是最卑微的存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夏公公接着问其他人证:“东宫诸位娘娘们,请问太子妃娘娘方才说的梅妃流产经历是否属实?”   一干妃嫔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才云曦兮不负责任的回答让她们这些原本没什么正义感的人都感觉愤怒,现在瑞帝发问,个个都恨不得把实话说出来。   可一想到太子的警告,妃嫔们又谨慎的住口。   最后,良湖玉,苏晴代表所有人站出来,回道:“回皇上,臣妾们亲眼见到,太子妃所言的确属实。”   刚说完这话,良湖玉就后悔了。   “良姐姐所言极是,太子妃的确是无辜的。”   苏晴搅着手帕,痛恨自己没有胆量把实话说出来,以后还怎么在姐妹中立足。   “秦将军呢?”夏公公目光期待的看向这位大燕国新一代战神,正义与力量的化身。   可惜,正义不顶饭吃,有时候做人还是要学会通达,秦阳微微施礼,笑容似阳光一般普照在每个人心上。   “不许看他!”燕叶强势的转过曦兮的身子,霸道的让她只看着自己。   “臣,无异议。”简单一句话,分量却重如沉金。   妃嫔们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位大燕国的战神。   云相默默记住这位跟自己没有任何来往,却在关键时刻救自己女儿一把的人。   众人沉默了。   嘿,这小子是块当官的好材料!迦兰站在一旁乐了,没想到秦阳这么识时务,好家伙,以后多在主子面前推举推举他。   审问完所有人,结局基本已经定住了,碧桃被关入天牢,择日将被带到大理寺定罪,其他人罚俸禄两个月,阿青阿丽当场被斩,尸体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人证退下……”夏公公在瑞帝的示意下宣布道。   众人叩头之后依次退出太和殿。   此时,偌大的太和殿空荡荡,只剩下燕叶,曦兮,迦兰,云相,瑞帝,夏公公几人。   “叶儿,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宫里!”瑞帝一脸坚定,云曦兮就是个祸水!   “父皇,兮儿已经被翻案,这件事本就不是她做的……”燕叶急切道。   “你们当朕是傻子吗?”瑞帝的怒吼如一声惊雷炸响在太和殿上空,打断了燕叶的话。   所有人都沉默了。   瑞帝咆哮着,压积已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云曦兮殴打妃嫔,你以为不跟朕说,朕就不知道?只要朕在这龙椅一天,这皇宫就在朕的掌控之中!谁也休想欺君隐瞒!”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燕叶连忙跪下。   “哼!这次,你们想保她,那好,朕任由你们胡作非为,但是她绝对不能继续再留下!朕绝不会允许一个谋害子嗣,祸乱宫廷的人继续留下来做大燕国的太子妃!”   曦兮的眼泪顿时流下来,她不甘示弱的瞪着瑞帝,长年的愤恨和委屈在瑞帝激进的话语中喷薄而发,哭喊道,:“谁愿意留在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地方!当初,是谁狼狈为奸设计将我抢进宫!现在倒好,到不承认了!既然现在厌恶我,想把我赶出去,那当初就别让我进来呀!进来了,我不如你们想的那样听话好控制,现在又想将我赶出去,我是牛羊吗?难道我就没有感情,就没有思想吗?”   “兮儿,住口!”云相严厉的呵斥,“赶紧给皇上下跪赔罪!”   “你闭嘴!”曦兮吼道,接着又眼含仇恨的看着瑞帝:“我是你们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猪狗吗?我问你,在强迫别人做一件事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现在要赶我出去,还做出一副大恩大德饶恕我的样子。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成全我和白!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权势地位,我们照样在宫外过的很好,你们无情无义的拆散了我们,却还说是我不识抬举,你以为所有人都向你一样贪恋权势吗?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皇宫的肮脏龌龊,下流无耻!”   “啪……”一个巴掌清脆的掌掴在曦兮苍白的脸上,声音响亮在太和殿上空。   “云曦兮!”燕叶红着眼阴鸷的看着曦兮,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此刻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继续沉默,他的胸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愤怒让他失去理智,咬牙切齿怒吼道:“你这个狼心狗肺!我对你不好?在宫里的日子你缺了什么,少了什么?竟然这么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的努力竟然在你眼里一钱不值,我如此费尽心血的付出,你竟然还想着二弟,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曦兮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样,眼睛血红的盯着自己,脚步不停的向自己逼来,曦兮禁不住心里一颤,身子慢慢往后缩,她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燕叶:“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什么叫你对我够好,好吃好喝供着我,我是你养的猫吗?给点诱饵就跑去舔主人的脚,我不是傻子,我也有思想,你也别用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显示出你的伟大,你们皇家我还不知道!呵呵!”曦兮冷笑一声,话中有话,眼神不示弱的看着燕叶。   “你这是什么眼神?”燕叶怒气冲天,又挥起一掌,看到曦兮下意识的躲闪,眼光不停的眨动闪缩,泪珠在眼里倔强的打转,心中一软,颓然又把手放下。   曦兮被一惊一吓,心里的恐惧更加增大,她哭喊道:“你就知道我不听你话的时候打我,白从来不那样,他那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是皇家最纯洁的存在,是污泥中的青莲,而你们呢,你们自己的内心肮脏龌龊,却也这样向别人,生怕白抢了你太子的宝座,利用我为借口把他远远的发配边疆,你们知不知道他自己一人孤身在边疆,故土难回的感受是什么样,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朋友都离开自己,独身来到陌生的地方内心是怎样的恐慌?”   曦兮的泪珠如雨般倾泻在白玉般的脸庞,睫毛被泪水湿润的泛着黑亮的光,衬得脸色更加苍白:“人发配到边疆了,你们还不放心,为了让他忘掉心中的执念,为了让他永世不得回京城,你们给他喂情丝,让他忘了最爱的人,断绝能让他回京的唯一执念,永远在边关孑然一身、漂泊一生!”   曦兮笑着,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只有自己才感受到,她艰难的喘口气,继续道:“当然,能在那重新找到意中人就更好,娶妻生子在那里归根,就可以一辈子留在那里了,然后你安心的在东宫当着太子,拥着美人好不快活!哈哈!”   曦兮眸子如精灵般妖媚,眼神似笑似怨,素颜倾城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楚,她皱起眉,樱唇泛着不正常的血红色,脸色更加苍白,曦兮捂着胸口,突然感觉呼吸一阵艰难。   心脏在猛烈的抽搐着,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猛烈的攥紧。痛楚慢慢加大,曦兮疼的说不出话来。   燕叶首先看出曦兮的不正常,连忙跑过去扶住她,摇着她的肩膀道:“兮儿,我们先不提这些事好吗?你不要激动……”   “放开我!”曦兮后退一步,一把猛地甩开燕叶的手,眼里的伤心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下,只有眼泪清楚的在脸庞划过,带着千金的沉重,一滴一滴滑落到地上,“你是害怕我说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才不让我说的吧!”   燕叶无声的望着她,眼里的心疼隐藏在强势的霸道中,他凝视着眼前愤怒又委屈的泪人,黯然又无力道:“不是。”   迦兰心中一叹,主子的爱,太晦涩!   “你说你什么都满足我,那你答应我任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的誓言呢?现在还不照样是后宫充裕,还有人怀了龙子!如果不是我亲手毁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发现制止,等孩子出生吗?真好笑,我不喜欢荣华富贵,你偏硬塞给我,还当做是给我的恩赐让我感激,而我想要的,你却一件都没做到,这叫什么爱情,燕叶,你既然给不起,就放手啊,为什么让我们两个都痛苦都纠结呢?”   燕叶张了张口,想要上前解释什么,曦兮继续道:“既然你认为权力地位,荣华富贵是你爱我的表现,是你努力的成果,既然你认为我不尊重你的努力,不感激你的所作所为,那就请你另找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来接纳你的一些吧,这些浮华的东西我永远不感兴趣!”   “兮儿,你太偏激了,你听我解释,千万不要激动!”燕叶上前一步扯住她。“现在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以后……”   “不可能了,兮儿,永远不会留在你的身边!”这时,一道内力深厚的声音从大殿里响起。浑厚的音亮带着钟鸣般的声响和智者的语气,挟着一股柔和的力量,却坚定不容反驳:“因为,我们一定要带走!”   “谁?”燕叶,瑞帝同时警惕的望着某个地方。 第八十五回 殷老出现   “外公!”曦兮惊喜的朝发生的地方望去,熟悉的声音让她突然激动起来。心里的一角如同被阳光照耀,突然豁然开朗。   “你外公?”燕叶转过头,疑惑的问向曦兮。   “没错,我就是兮儿的外公。”说话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慈祥,眼神却犀利无比,举止有名流之范的六旬老翁,走进众人,老翁太阳穴外凸,一看就是武功非凡之人,就连燕叶也摸不透对方内力深浅,燕叶顿时警惕起来。   “岳父大人。”云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褐色长袍,风度翩翩的上届武林盟主,失声叫了出来。   “你是谁?”瑞帝总感觉眼前人很眼熟,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能不惊动暗卫和御林军私闯太和殿的人,当今世上并不多。   “我是唐唯一的好友,兮儿的外公,你可以叫我殷老。”殷老微微一笑,气度似仙,宁静祥和,声音疏离淡漠。“我今天来,是带我们家兮儿回江苏的。”   “孤不准!”燕叶一口否决:“兮儿是孤的太子妃……”   话未说完,被曦兮打断:“行了,够了!你说你在乎我,那你知不知道,在此事之前,东宫曾孕育过一位皇嗣!”   一时间,空气仿佛静止,太和殿得到半刻的宁静。   除了大殿里的流苏坠饰还在晃动,众人的思维都被凝固在半空,如被冰冻住一般,眼神充满疑惑,齐齐看向曦兮。   “什么意思?”燕叶看着眼前一脸伤心落寞的小人,突然心生不妙。   “意思就是,我曾不幸怀过你的子嗣,但是,孩子被你亲手毁了!”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惊醒了在场多少人!   “你说什么?”燕叶忽的抓住曦兮,“兮儿,你什么意思,你别吓我!”   曦兮一把扯开他的手,眼神恨恨的看着地面,声音冷淡道:“我没有骗你,孩子是你亲手毁的,你这个禽兽!”   燕叶睁楞在原地,一切出乎他的意料,现实让人如此的接受不了,他呆呆的看着曦兮,感觉陌生的像是第一次见。   曦兮眼神遥远的仿佛从天边而来,声音表面平淡,诉说的却是内里的危机重重,惊涛骇浪:“你知道吗?那天浇红宴……”   曦兮每说一句,燕叶痛苦的后退一步,他从没想到那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当时的疏忽,今日却不知如何弥补。   “你知道当时血留下来的感觉吗?那一刻时间过得非常慢,我深切的感受着孩子的流逝,每流一滴血,都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在心尖上刮一下那么疼,我想呼喊,却被外面的雷鸣声打断,期盼有人来,而你却直到一个月后的昨天才出现,燕叶,晚了,什么都完了!”   燕叶背对着曦兮,光投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外公……”曦兮笑着看向殷老,张开口刚要说什么,突然间感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向后倒去。   “兮儿!”   众人惊呼。   “兮儿!”燕叶连忙拖住曦兮的身子,不顾一切抱着曦兮往东宫狂奔回去。   迦兰随后通知太医院的人准备就位。   宫人们急忙去准备伺候打理。   大殿里的人又走了三个,没人阻拦,也没人敢阻拦。   一场闹剧到此完结,此后谁也没在提起过这件事,所有人都默契的让这件事如沙一般,随风散去了。   瑞帝静静的坐在大殿里,对底下一切仿若未闻。   殷老看着这一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想到兮儿,他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投向高高坐在龙椅上的人。   瑞帝无力的坐在龙椅上,双手揉着太阳穴。   望着底下在江湖德高望重的老人,阿蛮父亲的老友,瑞帝急切开口:“殷老!阿蛮的事……”   夏公公沉默的站在一旁,唐唯一,是已故皇后唐思雨的父亲,亦是蜀中唐门的前一任门主。阿蛮是已故皇后唐思雨的小名。   “我们今天不谈上一辈的事情,我今天来就是想带兮儿走的,兮儿醒来,我们就要完好无损的出发,最好让我们平安回到苏州,不然就算是阿蛮也不会轻易原谅你。”殷老不客气的打断瑞帝的解释,提出条件。   “我答应,不再纠缠此事。”瑞帝颓然扶着额头,仰坐在龙椅上。这都是什么事,上一辈的恩怨还没弄清,下一辈又开始了,瑞帝现在是希望殷老能带着云曦兮离开皇宫。瑞帝恭敬的开口:“殷老,您先暂住一段时间,宫里……”   “不用,老夫有住处,今天来就是说这件事,老夫莽撞未经允许就闯太和殿,还请皇上见谅。”说完,殷老对瑞帝行了一礼,对一旁的云相看也不看,又飘然离去。   太和殿上,瑞帝和云相对视一眼,无言苦笑。   东宫。   此刻燕叶寝宫里,燕叶的表兄,唐门少主唐枫被迦兰请来,为太子妃确诊。   湖儿前前后后忙碌着,其他宫人伺候太子妃她不放心,所以只能累了自己。   曦兮闭目躺在床上,两天了,一直没有醒过来,御医来了被斩,斩了再来,最后太医院惊慌了,纷纷请假回家养病。燕叶大骂这些废物没用,到了关键时候竟然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晕倒,最后无奈之下,不得不派迦兰去将唐枫请来。   唐门少主唐枫,擅用毒,也擅解毒,很少有人知道,他也善医人,而且医术非常之高,当今世上很少有跟他比肩。   施完最后一针,唐枫松口一口气,伸了伸腰,接过湖儿递过的茶盏喝了一口。   燕叶焦急的问向唐枫:“怎么样,没事吧!”   唐枫喝了一口茶,慢慢道:“由于之前发生的事让她一直处于大喜大悲的状态,身子虚弱,经受不住这种刺激,所以才晕倒,并无什么大碍,以后好好对她,慢慢调养就行,不过……”   “怎么了?”燕叶顿时有些紧张。   “太子妃之所以现在身体虚弱。”唐枫盯着燕叶的眼睛,慢慢道:“是因为不当流产后接着吃避孕药的原因。”   “什么?”燕叶冰冷的气势顿时释放,血红的眼睛扫过那一排浑身颤抖的宫人,好像要杀人一般室内温度骤然降低。   唐枫一把按住燕叶的肩膀:“你要冷静一些,现在病人需要静养,别打扰她。”   众人在唐枫的劝导下离开寝宫,徒留唐枫一人,外加一个小药童,帮着照看曦兮的病情。   东宫正殿,燕叶孑然一身立在窗前,眼神飘渺遥望着远方,呼啸的风吹得他一身纹金凤凰黑袍簌簌作响,漆黑的长发散乱开来,双手负在身后,宽大的袖袍随风飘摆。   远方天际,黑压压的乌云汹涌而来,阳光黯然,似有未升沉落之意,云溪初起,仿佛山雨欲来之兆。   “主子。”迦兰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殿内,没有了往常的活跃和精神:“太子妃的每样膳食里,都发现红花在内。”   燕叶倏地转过身,长发随风胡乱甩在身后,露出一张线条分明,神色坚毅的脸。他大步走近迦兰,紧紧盯着自己的得力助手:“每样膳食?”   “是!”迦兰一点头。   近几日太子妃用的糕点,昨日宫人还未来的及撤去的早膳,除了今早未在东宫寝宫用过膳,之前的菜里都查过,样样都添加了红花。   御膳房的掌厨跪在地上哭声求饶,后面跪了一地御膳房管着太子妃膳食的御厨和帮手,一帮宫人哭的冤枉,喊得凄惨,谁都知道,万一这事落到他们头上,那就是牵连九族的事啊!   燕叶冷冷的盯着他们,冷冰冰的声音阴狠凌厉,“既然敢动孤的人,那孤就让你们好看!”   宫人们跪在地上可怜的望着燕叶,哭天喊地:“我们冤枉啊!殿下,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大力的叩头把血都磕了出来,流在脸上,让人看了既觉得恐怖,又感到可怜。   “压入风暴营,大刑伺候,直到招供!”燕叶寒若冰霜的脸没有一丝动容,挥了挥手,侍卫进来将这些宫人带下去。   太子寝殿,昏黄的灯光黯然的投在室内,天色近晚,本就昏暗的室内由于点了宫灯,反倒显得亮了出来。光影投射在墙壁上,映出一个身材纤细动作麻利的身影。   “不用换寝殿,太子妃今晚宿在孤的寝殿就好。”燕叶眼光扫到正替曦兮收拾被褥用具的湖儿,开口道。   湖儿闻言又把东西放回去;“是。”   “出去。”   湖儿应了一声,“是,若有什么吩咐,请在门外叫奴婢。”然后悄悄退下。   燕叶轻轻走进床边,看着床上睡得一脸安静的女子,眉头紧皱暗含忧愁。   他一手抚摸上她白嫩如玉的脸,今天被他打的地方此时已经没有一点痕迹,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灯光下显示出精巧的面容,嘟嘟的小嘴红润水嫩,倒像是在对他的男主人诉说着今天的委屈。   燕叶跪在床边,握着曦兮的小手,轻轻道:“兮儿,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动静,燕叶望着那张睡颜,叹了口气:“兮儿,你知道吗?我既盼望着你醒来,又不希望你这么快醒来。”内心的矛盾和复杂让他颓然无力。   湖儿在外殿的休憩室,虽是在这里休息,却一刻不敢睡,时刻等待着主子的传召。   几个宫女的闲话声传入耳中:“听说了吗?连御膳房都牵扯进来了。”   “哎呀!这么严重啊!那到底是查出什么了?”   “这我一个小宫女哪能知道啊,上面对件事的消息都严着呢!”一个宫女悄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们在说什么?”严厉苛刻的声音传入耳中。   两个小宫女都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来人后吓得跪在地上:“湖儿姐姐饶命,奴婢们什么都没说。”   小宫女心里非常惊恐,怎么会在这里碰上太子妃身边的人,太子妃那么厉害,身边的大宫女估计也弱不到哪里去,完了完了,不会都听去了吧。   想到这,两个宫女更加害怕。   湖儿放缓声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方才你们在聊什么,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迦兰侍卫,但如果你们有心隐瞒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终是把御膳房掌管太子妃膳食的人被压入大牢的事给说了。   湖儿越听越心惊,红花不是御膳房的人放的,这点她很清楚,何况以御膳房的人的胆量来推断,根本不会被人收买来陷害太子妃。   湖儿越想越感觉不妙,如果查出不是御膳房的人做的,很快,迦兰就会把目光锁在……   想到这,湖儿心里一惊,拔脚就跑。   “湖儿姐姐,你跑什么,太子妃这里用你呢!”后面传来一个小内监的喊声。   湖儿心里暗暗叫苦,无奈只能停下脚步:“怎么了?”   “殿下让你给太子妃娘娘擦拭身子,过会唐少主要来给娘娘下针。”小内监谄媚道。   湖儿心里更急,这得忙到什么时候,“殿下呢?”   东宫正殿。   “迦兰,查一下殷老的住处,孤今晚去拜访一下。”燕叶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天空。   “是。”迦兰答应着。   不多时,主仆俩的身影就离开了东宫。 第八十六回 人心暗涌   小黑屋客栈。   黑色的匾牌,黑色的门面,黑色的地面衬着黑心的店小二。   此刻迦兰对这间客栈的评价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真是怎一个“黑”字了得啊!   燕叶难得好脾气的一笑,温和道:“是孤喜欢的颜色!”   店小二笑眯眯的从迦兰手中接过五十两银子的“入店费”,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官里面请,请问客官是喝茶还是住店,喝茶的话普通茶叶十两一杯,其他茶水价格不依,住店的话一百两银子一晚,当然茶水费另算,不过是有优惠的,而且……”   “我们来找人。”迦兰打断道。   店小二突然安静下来,眼光奇异的看着对方。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燕叶和迦兰顿感毛骨悚然,迦兰试探着问道:“怎么不说了?”   “本店不泄露住店客人信息!”店小二谨慎的打量着二人,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迦兰刚想上前出示腰牌,被燕叶制止。   燕叶看着店小二谨慎的眼神,了然一笑,压低声音问道:“多少钱?”   店小二的眼睛瞬间亮了,在一片漆黑的客栈里犹如两颗明晃晃的夜明珠漂浮在黑暗里。那明朗的笑容甚是显眼。   “客官啊!”店小二突然大叫着激动地朝迦兰二人扑来:“您真是聪明人,看在您这么有情趣的份上,俺就直接报价了。”   燕叶不置可否的瞟了店小二一眼。   店小二见此放心下来,嘴里又噼里啪啦开始蹦豆子:“普通人物价格一千两,中层阶级两千两,若是有头有脸的三千两……”   看到燕叶摇头,店小二停止说话,沉默片刻,眼睛突然大放光芒,比刚才更亮了,店小二泥鳅一般“蹭”的窜到燕叶耳边,嘀咕道:“既然什么都不是,难道……”   迦兰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疑惑道:“什么是黄头?”   店小二一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突然“咦”了一声,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客官耳力不错嘛,功夫一定很高喽!不知是哪门派的?”   燕叶打断两人的对话,接口道:“黄头就是江湖中盟主,帮主一级的人物。多少?”   店小二笑的像小贼,听燕叶问话,立马站的笔直,表情严肃的伸出一只手:“一万两,不能再少!”   迦兰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抢啊!”   燕叶冷冷的看了店小二一眼,一种寻常人没有的气势瞬间释放:“再退一步!做人要会周旋,否则一分不得!”   “行里规矩!小人更改不得,还请客官自觉!”店小二坚决不让一步。   “呵呵,先前还”本店“,现在改口”行里“了,小二,你这是做的哪一行?”燕叶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店小二。   店小二顿时汗从背上流下,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了。   忽然,燕叶温和的笑了,如春风拂面,冰雪融化,可气势仍旧不减分毫:“迦兰,二十万两!”   “主子?”迦兰惊呼一声,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就当是见面礼,江南最近凌汛,虽然不是什么大灾难,却也耽误了很多人家的庄稼,这二十万两,就当做是对江南百姓的一点心意。”燕叶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说给店里另一个人听,抛下店小二和迦兰,燕叶自顾自的往后堂走去。   后堂,自有人出来接应,带着燕叶前往二楼包厢。   迦兰看到自己的主子走了,将刚才的话抛之脑后,连忙纵身追着自己的主子而去。   地字一号包厢,朴质的茶几家什,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包厢里,精致的屏风隔开一道小天地,里面的小方桌上放置着一个奇怪的铜制印雕长筒。   殷老慢慢将眼睛从长筒上移开,沉吟不语,通过可以望远的长筒,殷老把方才客栈大堂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静坐片刻,殷老招来身旁的一个小童,笑吟吟道:“告诉前来的客人,说我不在,让他改日再来。”   可怜堂堂大燕国太子殿下花天价买来的客户入住信息地址,结果吃了这么大的闭门羹!只摸到包厢门,还未见到人,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其实对于殷老这样走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来说,再厉害的皇亲国戚、再大的荣华富贵,也比不过他宝贝外孙女的一根小指头重要。   刚打发完燕叶,一个淡雅好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殷世伯,您真是高!”   只见一位身穿玄青色锦绣笼花袍的年轻公子从琉璃屏风后面走来,腰间风流的别着一把扇子,气质出尘,飘然若仙。修长笔直的脖颈,雪白的瓜子脸,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狭长的桃花眼也弯弯的,一笑一摇扇,端的是风流绝色。   只可惜,脸上那标准的狐狸式笑容,破坏了那一身出尘的气质。   “卿然。”殷老笑着回过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跟兮儿一样叫我外公就好。”   林卿然脸上罕见的闪过一抹红,他清咳一声,道:“外公,您真要接兮儿回来?”   “当然,说到做到,怎么,你不希望?”殷老道。   林卿然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当,当然希望,可是……”   “放心,外公说到做到,包括你跟兮儿的事情。”殷老笑呵呵的看着这个自己一直看好的青年,要不是当初兮儿进宫的事情发生突然,他来不及阻止,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不过还好,卿然的心不变,一切还都还来得及。   “现在把兮儿接回来最重要,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卿然连忙道,脸都红到脖子跟了,他连忙转移话题:“可是燕叶那厮太难缠了,打着为江南百姓的名义,一出手给了二十万,这样一来,钱是不能退了,这种行为,摆明了兮儿的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殷老微微一笑。“二十万两,换不了我亲爱的孙女的几根头发。”   林卿然深有同感,区区二十万两就想让他们放手,做梦!兮儿在他们心里就是什么都换不来的宝贝!林卿然打定主意,这二十万既然还不了就不还,用在百姓身上也是物得其所,至于兮儿,他们也绝对不会放手!   燕叶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客栈,迦兰示意道:“主上,用不用派人监视他们……”   “不用!”燕叶微哂,:“你当他们是什么人?殷老贵为江湖盟主,不派风信子来反监视我们就已经是对我们皇家的尊重,我们也应该以表尊重。”   迦兰暗自拍拍胸口,幸好没自作主张派人去监视,否则万一被发现,岂不是让两方关系更雪上加霜。   听湖宫。   良湖玉一身湖水蓝宫装,心神不宁的在殿内走来走去。   昨天爹发密函还说如今是推倒太子妃的大好时机,让她早点下手。   可是如今的情况不是她不下手,而是下不了手。   现在宫里的局势她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太子不是吃素的人,这点她比谁都清楚,万一真的被发现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良湖玉冷静的分析着,心绪慢慢变的镇定。主意一定,她倒悠闲下来,“芝儿,研磨,本宫要作画。”   芝儿急的跑过来:“小姐,现在什么时候了,您还……”   “告诉老爷,不动!”淡淡的声音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良湖玉很睿智,可惜她生错了时候,上天注定,有些东西不容易那么得到。   寂静安然室内,富丽堂皇的装饰,深沉而内敛的装饰衬显的室内分外大气,墨玉的深色窗帘阻隔了外界的视线,在本就安静的室内更显得沉闷。   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慵懒妩媚的声音透着冷淡的高傲,如冰珠落玉般悦耳好听:“你说呢,好不容易有个好时机,不整整他就不是我的性格!”   “呵呵。”男人脾气显然很好,温和一笑道:“他刚走,你就这么说,不怕他发现?”   女子妩媚一笑,眼儿眯成水汪汪的一弯月儿,脸上一抹红晕,看的男人心中一跳,女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天然的优势,浅浅一笑:“不是有你吗?”   男人瞬间被她撒娇依赖的语气逗笑了,“你呀……”   男人语气无奈的道:“好吧,希望不要被他发现,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我。”   女子瞬间笑的明艳动人,清纯与妖媚并存,那一眼,带着瞬间令人倾倒的冰清玉洁的气质。   男人赶紧把眼撇开,叹口气,声音带着些留恋道:“你,终究是长大了。”   女子闻言低下头,垂眸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那又怎么样,你木讷的性格一直没变。”   皇宫,东宫。   观风阁坐落在正殿的后方,与寝殿相连,建造非常宽广精致,平滑如镜的地面被天空的颜色映出淡淡的墨绿,衬着外面风云涌动的景象,说不出是雅致还是深沉的一种感觉。   燕叶刚刚看完曦兮,独自一人来到后面的小殿阁里喝着茶,随意坐与蒲团之上,把玩着手里的小茶杯,眼里看不出在想什么,耳边静静的只听得到风的声音。   “主子,我查了,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动机。”迦兰来报,这次的声音更加沉默。   “全部斩了!”冰冷的声音带着外面的风飘入耳中。   燕叶轻轻品了一口茶,风吹进来,袍袖扬起飞舞,肌肤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冰冰的凉意,春风竟也如此萧瑟:“保护不了太子妃,留下也没用。”   迦兰静默的站着,闻言称“是。”   “快下雨了吧。”燕叶望着外面的黑暗,似叹息般道。   “主上,还有,属下查出,梅家的确与楚国有些牵扯,只是这条线查的还不清晰。”迦兰又道。   燕叶眼睛徒然镇定下来,身形依旧未动,他冷静的思考着迦兰刚才说的话,迅速开口:“切勿打草惊蛇,这些事等兮儿好了再说,反正揪出人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主子,还有件事……”迦兰望着燕叶,试探道。   “什么也别说了,孤现在想静静!”燕叶突然烦躁的打断,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此刻茶已经凉透了,顺着喉咙流到腹中,冰冷的凉意瞬间让燕叶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最近,他前所未有的烦躁。   “主子,这件事是关于太子妃的!”迦兰连忙解释,说完却有些犹豫的望着燕叶。   燕叶忽的抬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吧!”   迦兰看着一夜未睡脸色苍白的主子,突然有种想替他流泪的冲动,话在嘴里酝酿了半天,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   燕叶目光奇异的看着迦兰,“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开口?”   迦兰叹口气,鼓足勇气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眼前从小就一身骄傲的男人:“属下,在太子妃的枕头里,惊现了大量的红花……”   燕叶倏地从蒲团上站起来,不小心掀翻了身前的小茶几,薄脆的茶具翻落到玉石砖地板上,应声而碎!   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对他!这件事她一定是不知情的!燕叶自我安慰道:一定是别人捣的鬼!   “走!”   燕叶急速从小殿阁中出来,迦兰紧随其后,气氛变得更加冰冷肃穆,两人一路疾奔,往太子妃寝殿而去。 第八十七回 东窗事发!   太子妃寝宫内。   燕叶强压着怒火,一把将床上的枕头掀翻,一些中草药夹杂着棉絮扑扑的从精致的枕头内掉出来。   湖儿在一旁惊恐的挣扎着,方才她想来把证据销毁,却发现已经晚了,湖儿看着燕叶,心中暗自祈祷太子妃现在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醒来。   燕叶恨恨的一掌劈向曦兮的床榻,“轰”的一声,床榻瞬间四分五裂,枕头连带着洒在床上的红花,都瞬间化为乌有。   方才一看湖儿防备的眼神,燕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压抑的怒火顷刻爆发,瞬间抬起一脚朝她用力踹了过去:“说!敢错一个字孤就斩你主子一根手指头!”   湖儿狼狈的趴在地上吐血,刚才那一脚,让她肚子疼的说不出话,胃里搅得不停的抽搐着。   湖儿哆嗦着嘴,牙关紧咬,绝对不能把娘娘的事供出来,不然就真的完了!   燕叶看湖儿那一脸保守的样子,邪佞一笑,咬牙切齿道:“不说是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主子从寝殿床上揪下来,至于是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说罢,真要作势前往自己的宫殿去找曦兮。   湖儿见状连忙扑上去抱住燕叶的大腿,喘息一口气,抹了抹嘴角的血,声音颤颤巍巍,语气急切的道:“我说,我说,一切都是我唆使的,不关太子妃娘娘的事,我什么都说,求殿下您千万别怪罪娘娘!”   燕叶冷冷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给我分毫不差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映着浅浅的阳光,照耀在室内面容严峻的人身上,透过点点斑斑的影子,映在雅致的屏风上。   此时,室内死一般寂静。   湖儿断断续续,讲事情起因说了出来:“娘娘流产后,因对此时一直有阴影,所以时常害怕,有时半夜做恶梦惊醒,然后就失眠一整晚,本来娘娘的身体状况就不好,心情又越来越阴郁,十几天了,下红仍旧淅淅沥沥的不止,奴婢本想请人给太子妃看看,可是太医院的人被收买,奴婢无法之下,只得看着太子妃娘娘日渐消瘦。”   燕叶坐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是时不时握紧了拳,又松开。   湖儿咳嗽几声,继续苟延残喘道:“后来,奴婢买通了外面的人,从宫外带进来一些红花。”   说到这,燕叶沉声打断:“买通了谁,通过谁买通的,我记得你一直服侍着太子妃,除此之外,跟其他宫人并不熟悉。”   湖儿心里一紧,眸子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忽然抬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燕叶:“买通了司仪坊的琼芳,她两个月之前被司仪坊的姑姑选中跟去宫外采办,奴婢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帮忙捎来的,并且许她太子妃身边二把手的位子!”妹妹,对不起!   迦兰立马离开,燕叶正襟危坐:“继续说。”   阳光照在司仪坊里,此时干净整洁的青石地板被洒满温暖的气息。   一个粉衣宫女正勤恳的清扫着院子。   “琼芳,你在干嘛呢?姑姑找你,这种粗活让其他人干吧!”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琼芳抬起头,挽了挽耳边的发,抿嘴一笑:“知道了,我这就去。”   欢歌嘟着嘴,快言快语道:“哎呀,你就是这个脾气,都成姑姑身边的红人啦,还干那些宫人干的粗话。”   琼芳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她要给姐姐争气,姐姐在宫里地位不低,她这个当妹妹的一定不能让姐姐失了脸面。   湖儿是家里的老大,在有了琼芳之后,家里迫不得已将第二个女孩子送了出去,但是湖儿从来没有忘记这个妹妹,以前在家中有什么好吃的,湖儿都藏起来,偷偷瞒着家里人夜里走十几里路,给妹妹送了过去。   后来两人同时进了宫,湖儿对这个亲身妹妹更关照起来,但是由于宫里人多嘴杂,湖儿秉着谨慎小心的原则,并没有将两人的姐妹关系对其他人说起,琼芳也懂事的也闭口不言,这么多年,两人的姐妹关系并无他人知道。   司仪坊姑姑看着眼前勤恳懂事的姑娘,满意的微笑着,语气和蔼道:“琼芳……”   话未说完,只听得“哐啷”一声,门被踹开。   “谁是琼芳,跟我走!”一列侍卫面色森寒的出现在门口,司仪姑姑惊得一时间忘了说话。   “我是。”琼芳脱口道。   司仪姑姑想要阻止,可惜已经完了。   迦兰面无表情点点头,侍卫大步上前,一把扯过琼芳的腰牌,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粗鲁的将她带走。   太子妃寝宫。   湖儿忍着痛断断续续将事情起因讲完,迦兰正好回来,附耳在燕叶耳边说了什么。   湖儿心里一紧,她知道,刚才迦兰一定是去抓琼芳了,此时妹妹一定凶多吉少。   燕叶听完迦兰的话,冷冷扫视了地上的湖儿一眼:“为什么要说谎?”   湖儿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语塞的看着燕叶,心里砰砰直跳!   燕叶突然冷冷一笑:“那个替你办事的宫女死了。”   湖儿瞬间有种晕厥的感觉,她强咬着牙关,眼睛注视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她临死前什么也没说,是咬舌自尽的。”燕叶紧紧盯着湖儿脸上的表情,慢慢道。   湖儿一直低着头,眼泪快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值得吗?”燕叶突然问。   “什么?”湖儿沙哑着嗓音问道。   “呵呵。”燕叶仰头嘲讽一笑,邪魅的看着地上的一抹绿色:“为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你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值得吗?”   湖儿惊得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前方高高在上的男人,一身的狂妄和傲气,眼泪从脸上留下都不自知。   燕叶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人,微微俯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迫人,令人听了静若寒蝉:“你当本殿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你们这些小把戏能瞒的过本殿下?只要你一张口,不管编的怎么天花乱坠,本殿下都能分辨出话里的真假,并且分析出大概的真实情况。”   湖儿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身置寒冰之中,甚至都忘了自己现在何处。   燕叶身子后倾,冷傲的面容带着狠戾的神色:“事实的真相是这样吧……你在兮儿的示意下,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红花,这个途径如果我没想错,应该是跟江湖有些牵连的御花园的那帮人,不用惊讶,在这个皇宫里,兮儿唯一能用上的人只有他们,江湖人讲义气,果然不假。”   燕叶慢悠悠道,那诚恳的语气,仿佛真的很佩服江湖中人。   看着湖儿惊慌的表情,燕叶呵呵一笑,不急不缓道:“不过他们虽然给了你们红花,但是却救了兮儿一命,本殿下暂且就不追究了,迦兰……”   “在!”   “带人彻底清洗太医院!”燕叶危险的眯了眯眼,高贵的薄唇中优雅的吐出冰冷杀气的话。   湖儿看着迦兰出去,连忙道:“殿下,一切都是奴婢的主张,你杀了奴婢吧,奴婢该死!奴婢愿意以死赎罪!”   燕叶慢慢踱步到她身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孤怎么舍的杀你,兮儿难得有信任的人,杀了你。岂不是太可惜,看在你还如此有用的份上,先留你一条命,替孤办件事。”   看到湖儿坚定不移的脸色,燕叶没有逼迫,反而漫不经心道:“不答应也可以,你妹妹的命就真的没了。”   “什么意思?”   “本殿下手下能人异士无数,你妹妹是咬舌自尽的,只要她的血没流完,十二个时辰内还可以救治,本殿下保证十成十的可以救回来,当然,以后说话是不可能了。”燕叶手里把玩着一串的琉璃珠子,那是从丽斯国进贡来的,珠子浑圆明亮,在灯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华丽与高贵,燕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语气淡淡问道:“怎么样?”   面对亲人的诱惑,湖儿首次犹豫了。   回到东宫,燕叶毫不停留往寝殿内走去。   一把掀开帐帘,床上的人依旧未醒,不过气色比起往常却是好多了。   燕叶沉默的盯着床上的人,良久,又慢慢将帘子放下,独自一人踱步到外面的观风阁,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冰冷的地面被天空倒映出深深的墨绿。光滑的大理石面上透出一个人寂寞的身影。   风拂过他的墨发,长长往后飘起,丝丝带着寂寞。墨色的长袍带着特有的光滑质地,在天空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荡起黑色的波浪和涟漪。   身后响起淡淡的脚步声。   燕叶没有回头,后面传来一个略带打趣的声音:“怎么?是什么事让我们太子殿下如此茫然?”   燕叶双手随意搭在一处,身子斜靠在玉雕栏杆上,闻言微微侧过身,落寞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哽咽的声音里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她不想生我的孩子,在枕头里藏了红花,每次吃饭前,都放一点,端给小灶房加热后再吃。”   风静静划过平滑的地面,身后的人沉默良久,半响,才道:“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她,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燕叶薄唇紧抿,冷峻的脸如冰山一般。   唐枫看着自己从小就高高在上,有人良好优渥感的堂弟,低声劝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本来她就不属于你的世界,你第一次遇上她是在什么地方,皇宫这种精致却晦暗的地方,根本不属于江湖人的归宿。”   燕叶垂着眸子,低哑着嗓音:“可是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为她创造条件,她起初刚嫁进东宫不适应,我知她自尊心很强,不会直接央求我,于是千方百计的利用她想逃离皇宫的心思和我的权利,暗自将她放出宫,又偷偷带她去了战场,我承认,我当初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但是当看到她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玩耍嬉戏的时候,我心里的满足感胜过一切!可是她……”   燕叶语气略微激动,眼眶慢慢红了。   唐枫看着眼前大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慢慢开口道:“她是不是不仅不领情,还反说你虚伪,狡诈?”   燕叶无声的凝望着远处的乌云密布。   唐枫看燕叶这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叹了口气。   燕叶缓了缓,开口:“她总认为我是冷酷无情的人,就连我对她好,她也认为是我在利用她,对我疏离防备之极!她对其他人不是那样的,脸上总是带着明媚阳光的笑容,任谁看了都心里暖暖的,有时候,我真想当一个陌生人,这样她对我礼貌的一笑也好过别扭的跟我生气。”   “她若真是对你那么笑了,恐怕你的占有欲和抢夺心理更强了,到时候她估计连块骨头都不剩了吧!看来太子妃还是挺聪明的,很会保护自己。”   燕叶瞪了唐枫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跟你说个事,帮我救个人。”   “什么人?”唐枫好奇道:“还需要麻烦我。”   “一个咬舌自尽的宫女,这个人对我用处极大,刚刚自尽不到三个时辰,我知道你有办法。”燕叶道。   唐枫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算你有眼光,等着送我那就行了,还有,我问你,若是太子妃醒来你该怎么面对?”   燕叶猛地转过身,眼睛紧紧盯着唐枫,手不自觉紧紧抓着一旁的玉雕栏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云曦兮醒了。” 第八十八回 疲惫   “兮儿!”燕叶眼里含着关怀,大步走向床边。   曦兮此时脸色还是苍白,不过比起之前起色已经好多了。   “兮儿,你怎样?身子好些了吗?”燕叶迫不及待做到床边,问道。   曦兮清澈如墨玉般的眸子转了转,半响沙哑着嗓子道:“水。”   燕叶连忙从桌子上拿过银壶,从里面倒了些水递过去,不容反驳道:“我来喂你。”   曦兮本来手就没有力气,试着抬了几次没抬起来,于是也懒得反驳,就着燕叶的手慢慢的喝着水。   “病人现在处于痊愈阶段的最危险时期,任何小波动和不利的方小说西,将引起病情反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唐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燕叶看着曦兮将手中茶盏里的水喝完,方才放下茶盏,回过头道:“该注意什么?”   “叫太子妃的贴身侍女过来,我亲自叮嘱一下。”   “不用!”燕叶冷冷的打断,霸道的说:“告诉我就可以。”   “你能保证十二个时辰一只守护在她身旁?你要知道我刚才说的不是儿戏。”唐枫严肃道。   “我知道。”燕叶坚定道。   唐枫叹口气:“好吧。”   两人在屏风后面交代完一切事情,回来一看,曦兮又睡了过去。   燕叶紧张的走过去:“怎么回事,兮儿!”   燕叶想上前摇醒床上的人,唐枫连忙制止道:“由于身子太弱,她现在随时会醒来,也随时会睡去,或许说句话对她来说也会消耗很多精力,所以最好少打扰她,让她进入休息的最佳时机。   ”   燕叶赶紧放开手,轻手轻脚的退回床边的小桌旁坐下,然后挥手让唐枫出去,示意这里没问题了。   唐枫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迦兰就把人送了过来:“唐少主,这就是主子说的那个咬舌自尽的宫女,接下来麻烦少主了。”   唐枫无奈的笑道:“你们主子真是不让我有片刻清闲,人放着吧,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来看着。”   迦兰立即赔笑:“您真是说笑了,唐少主是主子的堂兄,主子都没说什么,属下那有什么不放心。”   唐枫但笑不语。   迦兰又道:“等人治好了您通知我,我立马派人来接。”   唐枫点点头,目送迦兰离开。   三天之后,瑞帝坐在太和殿早朝。   夏公公照旧尖着嗓子拔高声音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陈太傅出列。   “说!”   “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多日未曾上朝,且未说明原因,此乃历朝历代没有的事,太子乃方小说宫之主,一言一语都被视为大燕国表率,太子此番行为,实乃不妥。”   陈太傅刚说完话,王尚书接着出列:“皇上,臣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太子殿下多日未曾上朝,而殿下也一直没说明原因,此番行为实在是超出身为太子的行为惯例。”   有人出头,底下一帮人立马又出来几个跟着附和:“皇上,陈大人,王大人所言极是!”   整齐的声音洪亮的贯穿在太和殿上空,瑞帝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他轻揉着太阳穴:“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此事朕会解决,若无他事,退朝吧!”   众人走后,瑞帝望着空无一人的殿宇,深深叹了口气,叶儿此番行为是在无声的对他进行抗议,叶儿的意思他又何曾不知?可是后宫的是并非寻常人家的家事,里面一丝一缕都牵扯着大燕国的利益,他又该如何解决?   一帮大臣走出太和殿,如往常一般闲的没事议论起今日的早朝。   “太子殿下多日为上朝,到底是为何事?”   大多数人都对这件事非常好奇,王尚书看向一旁的良哲阳:“良大人,您可知是为何?”   良哲阳是良湖玉的父亲,女儿在方小说宫,地位还不低,他这个当父亲的当然知道点什么,但是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良哲阳心里还是清楚的很。   况且方小说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既然女儿不让他动手,那他就按兵不动好了。于是当即笑呵呵道:“我怎么知道,或许太子殿下有事吧!”   其他人听到这个回答立即心里暗骂老狐狸,良哲阳肯定是知道什么!   其他大人们有女儿在宫里的,此时也缩在人群里装聋作哑,他们知道的不比良哲阳少,但是就连最会抓时机的良哲阳都对此事闭口不提,那他们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一群人方小说扯西谈的走远,渐渐消失在宫门。   方小说宫,太子前殿的烛火彻夜不熄,昏黄的室内将原本肃穆沉闷的气氛衬托的愈发令人难以呼吸,众人此时心里都悬着一颗心,走路都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生怕一个不注意弄出声响,惹怒了太子被拉出去砍头,之前已经有几个大意的宫人因此失去使命了,宫人们的行动呼吸更加小心起来。   燕叶心焦的看着床上的人,方才兮儿醒来不到一刻又睡过去了,不知何时病情才能稳定。   昨天夜里,曦兮如此反复的醒来睡去不下几十次,弄得燕叶也一夜未睡,精心照料着身边脆弱的小人,生怕她着凉或者有什么闪失,引起病情反噬。   燕叶此时心里焦躁不已,却偏偏无处发泄,本就好几夜未合眼的他,此时更是一脸的憔悴。   “殿下,该用膳了。”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宫人跪在地上示意道。   “放桌上吧,等下孤再用。”燕叶将声音压的极低,眼光一直没离开身边的人儿,全神贯注的关心着她睡梦中的一举一动。   宫人不敢劝,应了一声,方才踮着脚迈着小碎步退下。   阳光已经不如清晨时温和清爽,此时太阳高照,明艳的阳光照耀进殿里,晃在人眼上明亮亮的。   “把帘子拉上!”一道低声的命令威严的发出。   宫人立马小跑过去,蹑手蹑脚的拉上厚重的窗帘,室内顿时又是一片黑暗。   燕叶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虽然脸依旧是威严冷酷,但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是融不开的柔情,他似命令,又似诱哄般对着床上的人道:“安心睡觉,养足精神。一定要恢复好身子,给我活蹦乱跳的好起来!” 第八十九回   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急召。”   燕叶不耐烦的瞟了一眼门外,那声音的主人顿时惊若寒蝉。   “让他来见我!”不怒自威的声音淡淡响起。   宫人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偏偏差他来做这个苦差事,真是倒霉,宫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开口:“可是……”   不待他说完,燕叶那冰锋般的眼神凌厉的扫视过来,那宫人顿时不再吱声。   迦兰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几日主子日夜照顾太子妃,衣不解带,日渐憔悴,不说外界的舆论压力有多大,就是主子本身,也经不住这么熬呀!   “主子,皇上召见您应当去。”迦兰劝着,心里却是想着,去了瑞帝那还能招待杯茶,就当是劳累了这么多天歇一歇,主子现在的状态很疲惫。   燕叶没有说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即使他再不想去,但是皇命难为,况且从小在君权至上的燕国长大的他,的确很难做出违逆父命和皇命的事。   “唐少主到。”外面又响起通报声。   燕叶和迦兰立马起身,唐枫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正常,所有的恢复情况都按照你说的模式在进行。”燕叶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曦兮,把她最近的作息活动情况细细的跟唐枫说了一遍。   唐枫看着燕叶的脸,突然打断道:“你几天没睡觉了?”   “什么?”燕叶从还未从刚才的话题里出来,茫然问道。   “太子妃恢复的很好,你的身体状况倒是有些不容乐观。”唐枫盯着燕叶的脸色,神色有些复杂:“因为她?”   燕叶静了一会,突然又道:“先说正事,兮儿……”   “放心,你的兮儿恢复的很好。”唐枫有些无奈的重复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醒来?”燕叶急切的看着唐枫,深邃的眼神里有着无边无际的焦虑和关心。   “这个到时候自然会醒。”唐枫微微一笑,突然指着门外有些好奇道:“外面那个宫人怎么一直跪在那?是来传话的吗?”   这时,大家的注意又放到瑞帝派来的通传太监身上,燕叶的脸顿时冷下来,复又坐回床边,仔细的照看着床上的人。   唐枫听迦兰说是瑞帝派来的人,奇道:“原来是皇上召见,那你为什么不去?”   迦兰苦着脸,看着自家主子执着的背影:“还不是关心太子妃,担心离开之后,太子妃会出现什么闪失。”迦兰心里一叹,自从上次太子妃流产之后,主子一直对此事感到自责,后悔自己当时没照看好太子妃,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实话他当时听到孩子没了,也深感可惜。如今太子妃在养病中,主子自然是想把之前的失误弥补,所以分外上心,对太子妃的一切都亲力亲为,生怕有什么闪失,他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卫,自然很明白主子的意思。   唐枫看着众人的脸色,聪明如他自然也明白其中深意,于是语重心长对燕叶说:“就算再想照顾太子妃,也要先去见你父皇吧!之前不去是害怕离开之后那些宫人们照顾不好太子妃,现在我来了,你该放心离去了吧!难道你还不放心我?”   燕叶不答话,只是眷恋而又深情的望着曦兮,之前的过失,如今他想用一切去弥补。   室内静悄悄的,唐枫透过那一点点朦胧的灯火看过去,床边高大黑色的背影显得极其专注。   “看好她!”突然,燕叶“唰”的起身,衣服随着动作发出簌簌的声音,俊美英气的脸上覆着冰冷的寒霜,转身大步向大殿门口走去,既然找他谈,那他们父子俩就好好谈谈!   迦兰紧追自己的主上而去:“唐少主,麻烦了!”   一路淡淡略过,尽是一片浅绿盎然,刚发芽的柳枝在窗外随着风荡来荡去,薄薄的春色,昭示着寒冬已过。   肃穆庄严的太和殿,虽然烧着地暖,但却解决不了大殿上空凝结的那一层冰寒。   燕叶和瑞帝僵持的站在双方对面,同样冷峻凝重的脸上带着互不相让的霸气。   殿里静悄悄的,宫人们知趣的躲到殿门外,一个个缩起头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让那对争吵的父子连累到自己。   瑞帝首先软了语气,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寄予众望的儿子,语气有些激动道:“她是祸水!自从她进宫,这大燕国的皇宫出了多少事?我真后悔当初答应了你的请求让她进宫。”   “她一定要留下!”燕叶冷声道,声音低低的流淌在静悄悄的大殿里:“我当初答应过要她陪在我身边一辈子,其他的誓言已经被打破,如今只剩下这个诺言还可以实现,我不想对自己失望。”   “可是你若是不上朝,她就是祸水!就是你不上朝的原因!你怎么跟百官解释,怎么跟天下黎民解释,怎么跟你母后解释!”瑞帝极力让自己放平心态,缓口气,道:“你别忘了,虽然你是丈夫,但你也是大燕国的太子!”   “我从未否认过。”燕叶缓缓道,黝黑的眸子执着而又狂妄的盯着瑞帝:“怀里的女人,脚下的土地,我一样都不能失去!”   瑞帝深深的凝视着燕叶,仿若在看从前的自己,曾几何时,那个傲气狂妄的他也有过那样的誓言,只是心爱的女人终是没能陪伴自己共享江山。   出于父爱的自私,瑞帝不想让儿子步自己的后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圈淡淡红了一圈又很快褪去:“你想听我和你母后的故事吗?”   日薄西山,倦鸟知还,瑞帝为两人沏好茶,淡淡的碧螺春旋转着在白色的瓷盏中慢慢沉荡至底,徐徐升起的袅袅雾气,带着茶香,将人卷进那未曾知的旧书历史中。   燕叶从太和殿出来时,已近傍晚,月亮似是被笼罩着一层纱,朦胧的月光倾洒在半昏半暗的地面上,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燕叶一路急匆匆的赶回东宫,一路沉默不语。   迦兰跟在身后目光是不是投在主子身上,自从出了太和殿,殿下就一直这样寡言冷淡,皇上到底跟主子说了什么?   燕叶大步流星飞快的走着,黑色的长袍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它白日被隐藏的光,金色的凤凰纹流光溢彩,在静谧的夜幕下,袖袍翩飞好似一只高贵的凤凰迎着夜风翩翩起舞。   他不知道,父皇和母后竟有这样一段故事,怪不得当初他提出想要娶兮儿的时候,父皇听说其外祖父是江湖人士时是那般神色,一直知道父皇与唐门不相往来,原来就有这么深的渊源和芥蒂。   燕叶虽然在快步走动,但大脑却一直很冷静的思考着,母后是江湖人士,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父皇在娶她的时候曾给她安排过另一个身份。而唐门大小姐嫁入皇宫的事情,江湖人士知道的也很少,父皇说,除了唐门本家之外,知道此事的人里其中一个就是兮儿的外公。   想到这,燕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皱着眉凝神片刻,燕叶猛然惊醒!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长袖一挥,将轻功驾驭到极致,竟发狂般往回去的路飞奔而去!   黑色的袍子如同夜枭一般,从深黑的暮色滑过,带着雷霆之势,衣服被风吹的鼓动起来,耳边的风呼呼从耳边吹过,燕叶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有冲天破月之势,猛然从太液池用力射出,半空中,一道修长健美的身影在群星璀璨的天空下划出一道完美而极致的弧度,瞬间落在太液湖对岸。   燕叶继续几个起落间消失在迦兰的视线里。   迦兰纳闷的看着自己主子那迅速消失的背影,现在他刚刚赶到太液湖边,他可不敢一个飞跃就跃到湖对岸,迦兰摸摸鼻子,任命的沿着太液湖,加快速度朝自己主子的方向追去。   主子方才的失常,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若说有什么事能让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主子发慌的话,一定非太子妃莫属!   燕叶赶到寝宫,一把推开紧紧闭合的宫殿门。   “吱嘎……”沉重厚实的殿门被大力推开,带起一阵风,将室内的流苏,丝绦,窗帘等轻薄丝质品吹动起来。   重重叠叠的精致轻薄的帐幔被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将室内的景色残片展露在眼前。   燕叶沉重的靴子踏进殿内,环视四周,宫人们依旧秩序井然的在寝宫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事情,桌上的茶是刚沏的,还冒着热气,紫色流苏层层荡漾,挂在雕花楠木的床帐子上。   燕叶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走进去,宫人们见到纷纷跪下行礼,燕叶一概无视的走近屏风旁。   “唐少主呢?”燕叶端起杯子的茶,便走到床边,边问向一旁的宫女。   燕叶走上前,温柔的眼光望着床,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床上的人一样。微微一笑,温声道:“兮儿,该起床喝药了。”   伸手一把掀起垂落到床沿的帐幔,一缕淡淡的属于曦兮的馨香散发开来,扫了一眼床上,燕叶的眼神顿时变得难以置信!   精致的雕花楠木大床上,仅剩下一床凌乱的红色鸳鸯被……空无一人!   “哐啷……”茶盏应声而碎! 第九十回   掀开大红宫绸鸳鸯锦被,一封雪白的素笺静静的压在床上。   燕叶颤着双手,几次将它从床上拿起,眼睛如野兽般盯着它,慢慢打开。   清丽娟秀的小楷字如其人,带着些灵动和活泼映入眼帘……   尊敬的大燕国崇高无上的太子殿下,请允许我这么称呼。   首先,请放平心态,然后,请微笑着往下看。   对于这次的失踪,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在这么严密的环境下我竟然能逃走,当然,我可以想象的出您现在双手紧攥把纸揉皱的样子。   燕叶下意识将手一松,又将眸子紧紧锁定在雪白素笺上……   对于我这次顺利的逃跑,首先,我想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您的堂兄,我那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唐枫。   是不是很惊讶,说实话,你真的很有城府而且睿智沉稳,但是,从小生长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的你,也真的不了解我们江湖儿女的义气和热血。   唐门公子唐枫,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我们在我周岁宴席上初次认识,并从此结下深厚友谊。你第一次到唐门听说是在唐枫七岁的时候,那一年恰恰我在百花谷里学艺,幸亏当时没去唐门,没碰上你,不然现如今的我人格就没有那么正常了。   其实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呵呵,我只是在检讨自己而已,若是当时早闯荡几年江湖,我的心里素质可能就比现在强,逃跑的几率就更大了。   不要怪唐枫,想当年我跟他当年一起出去做师门任务,他泡妞我把风,他吃肉我喝粥,……然后回去之后统统把这些事偷偷告诉外公和大伯,他被罚跪在门口半夜,还是我当着他的面求大伯放他一马。从此我们结下深厚友谊!   你想,他跟我的这种关系,肯定比和你这个见面不多还远在朝廷的堂弟亲多了。   唐思雨姨姨我没见过,小时候她就嫁给当今皇帝了,但是这不代表我没听说过。所以早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跟唐门的关系。   但是江湖和朝廷一向互不干涉,我也拿不准你是否跟唐门的人有来往。对此我深思熟虑了半天,终是没有对你进行试探。   真正确定你跟唐门有来往,是在知道白被你喂了情丝之后。那天我故意问你跟唐门什么关系,你不答话,我心中便更确定了,燕叶,你这个人有个特点,越是在乎的事物,越是沉默慎言。   唐门的家主都很顽固,因为唐姨姨是病死在宫里的原因,所以那些老一辈的门主一直都对皇宫都不是很看的顺。   我就猜想,唐门里跟你关系好,又肯给你秘药“情丝”的,非下一代门主,我的好哥们唐枫莫属,自从推测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就一直暗暗等待时机。   在宫廷漫长的等待里,说实话,有几次差点就因为感动你为我的付出,想放弃出宫这个念头,但是命中注定,我跟你没有缘分。   怀孕,流产,冷落,无情,在之前短短的一个月里,我经历了这么多,又感受了这么多。我现在对你没有仇恨,反而感谢之前的经历让我彻底认清了你,并且更加坚定了我出宫的信念! ̄   太和殿上,不否认你的举动让我很感激,但你眼里的执著与疯狂,却让我产生强烈的危机,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就像当时第一次见你就想躲着你一样,太和殿上,你那浓烈的占有欲的眼神,下意识让我想逃避。   外公的到来,给我了一次精神的助力,可是我当时晕倒了,但在不久便醒来,装昏迷这么久,只为等一个合适的出宫的契机!   终于,老天爷这次眷顾了我,当我正绞尽脑汁想怎么逃出去跟外公见面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你竟然把唐枫召入宫,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瑞帝把你调走,唐枫趁机带我逃出宫,外公早早在京城门外接应我们,现在的我们,正在回苏州的路上。快快乐乐的说着话吃着美食,等待着几天后与江湖兄妹们的重逢!   不用觉得能追上我们,因为在你走了之后,我们就走了。千里驹的路程是日行千里,夜行百里,你就算追也是徒劳。   对了,这封信也是在几天前无聊的时候写来的,当然,除了最后的结局几段。   不多说了,小爷我要赶路了。   最后,祝我们后会无期,永不相见!   紫色的流苏不停的在床上摇摆,木制的地板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蒙了一层尘土。   燕叶眼睛血红,如受伤的猛兽般,冷冷而又怒气的盯着眼前这张纸,刀子般的眼神往下看去,素白的小笺底下,还非常微小的写了一行字。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张纸涂了迷睡药,闻到的人在一盏茶之后必睡,由于没有危险致命性,所以就懒得研究解药,呵呵,伟大的太子殿下,祝你晚安!   燕叶紧握着纸,眼前似看到曦兮那笑的甜蜜不怀好意的脸,恨不得立刻抓住她揍一顿。   却在下一刻,意识一模糊,身子轻飘飘的,燕叶闭上眼倒下。   京城门外,一辆精致宽敞的马车飞速而又稳定的行驶着。   突然,对面来了一个人,挡在路边。马车立刻停下,除了马蹄,没有一丝声音。   一个肌肤如玉,水眸明媚,笑意盈盈的女子聘婷而立,身穿一身潇湘云水寒烟纱衣长裙,懒散又随意。   女子朝车厢微一伸手,袖子滑下,露出里面洁白纤细的皓腕,带着特有的婉约与动人。   玉手捏住车厢门,轻轻一旋转,车厢门应声而开。   女子弯腰上车。刚进到车厢里,就淡定从容、熟门熟路的倚在靠车厢一角的榻上,顺手拿起一个苹果。黑色如墨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衬着车厢内雅致而又高贵的装饰,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清渺灵动的写意。   “娘娘,你竟然没事!”一直呆坐的湖儿看到车厢内突然出现的人,一脸吃惊,紧接着又开始眼泪汪汪:“呜呜……奴婢想死你了,你不知道奴婢有多害怕,呜呜呜呜……”   “哦哦,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倒是你受苦了。”曦兮连忙将湖儿揽上来,一把抱住她安慰道。   “娘娘……”   “叫我小姐!”清脆不容置疑的声音。   湖儿立马改口,委屈的朝身边人道:“小姐,太子威胁奴婢,要奴婢暗中监视你,以后还要每天汇报你的行踪,还拿奴婢的妹妹来威胁奴婢,呜呜……”   “你妹妹,欢歌?”   “咦?小姐怎么知道?”湖儿惊讶的抬头看着眼前比往常愈发明艳动人的女子,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   “一切都在你小姐我的掌控之中,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曦兮不在意的道,一边啃起了清脆可口的苹果。   “小姐,之前听人说你出宫了,奴婢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呀!”湖儿一愣,突然又惊喜道。   “很早就出宫了,之前一直在外公他们的马车里,被他们扯着问东问西。这不快睡觉了才被放回到这匹马车上。”曦兮一脸苦兮兮的,眼神和声音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清脆的啃苹果声在车厢内响起,曦兮突然淡淡道:“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欢歌快要痊愈了,过不了几天就会送到我身边来,到时候你姐妹俩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小姐……”湖儿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泪水。   “举手之劳,小事而已,不过要想跟正常人一样说话,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曦兮挥挥手,随意道。   “不是说……”湖儿疑惑。   “说欢歌就算治好了,也不能说话是吧,编来骗燕叶的,好了,别再提了,我现在不想回忆以前的事。”曦兮突然不耐烦的一皱眉,挥手道。   湖儿识趣的闭嘴,老实的坐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姐,心里眼里都充满着高兴和感激。   另一辆马车上。   林卿然一脸笑意:“兮儿那活泼调皮的性子还是没变啊。”   唐枫文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脸坏笑,眼光促狭道:“是没变啊,卿然可要有好福气喽……”   “咳咳,说什么呢!”林卿然脸色微红,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殷老,道:“什么事都没定,胡说什么,我看是你心里开始萌动了吧!”   唐枫摇了摇折扇,口气有些遗憾,微微笑道:“我是有这个意思,可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殷老闭目养神的眼缓缓睁开,微笑着看着眼前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卿然和唐枫瞬间住口,正襟危坐。   殷老微微一笑:“天快亮了,你们去看看兮儿怎么样,我出去办点事。”   两个年轻人如同被说到心事一样,脸火烧一般红了起来。坐立不安。   殷老刚走。   “我去看看兮儿那里缺了什么,唐兄,你看着马车,我去去就回。”一道绿色的身影倏地从车厢内消失。   “我跟你去,你脑子有点不太好使。我不放心。”另一道白灰相间的身影不甘示弱的冲了出去。   车夫:……   另一方,精致高贵的马车内。   “小姐,你看我穿什么颜色的好看?”湖儿刚醒来,睡眼惺忪却一脸欢喜的拿着几件裙子摆弄来摆弄去。   曦兮披上雪色带流苏的披肩,懒洋洋的躺在车厢里,一脸笑意沉浸回忆在昨晚与林卿然等人的谈话里,感叹道:“大家还是都没变啊!”   “小姐,那位绿衣服的林师兄人怎么样?”湖儿只对那个接自己出宫的人有印象。于是感兴趣的问道。   帘角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   兮儿想了想,随即冲湖儿一笑—— 第九十一回   曦兮想了想,冲湖儿一笑:“林师兄,人很好,就是有些吝啬,不过呢,如果他大方地话,就不会有江湖首富吸血狐狸的传说了,也算是一件趣事吧!反正……”   “反正小姐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湖儿笑的有些贼兮兮的。   “咦?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又有些别有深意呢?”曦兮歪着脑袋瞅着湖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奴婢只是说小姐聪明绝顶。”湖儿连忙解释道。   “那还差不多。”曦兮把玩着身上的流苏满意的笑道。   “小姐觉得林少侠武功怎么样?”   “我师兄的武功呀,那是没的说,这么说吧,整个江湖,我师兄就是个全身上下集容貌、武功、财富、地位与一体的少数人之一,了不起吧!”曦兮得意的看着湖儿。   湖儿猛点头:“简直就是江湖盟主啊!”   “呵呵,虽说不是,那也堪比了。”曦兮道,随即面带笑容、眼神坏坏的望着车厢门口微动的车帘,拖长声音道:“是不是呀!师兄……”   在湖儿惊讶的目光下,林卿然俊美的脸上挂着偷听被发觉的尴尬,摸着鼻子一脸苦笑从外面钻了进来:“还是被你发现了,兮儿真是比以前更聪明了。”   曦兮盈盈一笑,随即又莞尔道:“那是,我是谁!”   林卿然上前坐与一边,笑着询问道:“敢问二位女客昨夜睡得可好?”   林卿然眉目如画,含笑着望着车内的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姿态令人如沐春风,和煦的笑容如三月阳光普照在车厢,湖儿悄悄红了脸。   曦兮潇洒一笑,仰头倚在车厢壁上,三千长发如月华倾泻,清纯如水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惊艳,仗剑江湖的英雄儿女气概顿时流露:“甚好甚好,就是如果晚饭时,有个美人儿与桌前翩翩起舞就更好了。   ”   林卿然笑着握住曦兮玩弄头发的手:“这个美人儿,可有特定要求?”   曦兮停下手中的动作,亦是笑意盈盈的对上林卿然含笑的双眼:“只要美就可以,怎么,师兄难道有这个意思?”   林卿然一脸和煦,笑如春风,一双桃花眼里只有映入瞳孔里的眼前人,深邃又温柔,轻轻又坚定道:“若卿愿意,在下定当全力而为!”   湖儿悄悄从车厢里退出来,小心翼翼关上车厢门,将空间留给里面的两个人。   湖儿刚一转身,便看到唐枫一张俊脸木然的望着紧闭的车厢门发呆,英俊挺拔的身姿站在清晨还未明媚的阳光下,风吹衣衫,美如谪仙。   湖儿心底暗赞:好一位翩翩浊世家公子!   唐枫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走出来,湖儿上前一步,微微一施礼:“唐公子好,不知道奴婢的妹妹如何了?”   唐枫被耳旁的声音惊醒,方才回过神,看清眼前的人,顿时回礼微微一笑道:“湖儿姑娘放心,你妹妹没事,很快就会恢复的。”   车厢里传出嬉笑打闹的声音,美好清脆如三月艳阳高照的天气,听在唐枫耳朵里,却越来越飘渺,仿佛在耳畔曾经的过往。   湖儿看唐枫望着车厢门出神,于是道:“是林公子与小姐在里面,唐公子要进去一起谈笑吗?”   “不了!”唐枫立马回绝,转头俯身冲湖儿微微一笑:“等一会儿饭送过来,你进去通知一声就行了。”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   车厢内,林卿然突然定定的看着曦兮,道:“兮儿,说实话,只要你开口,我会把全天下的财富都送给你!”   “切!我才没那么俗呢,再说,你吸血狐狸的称号可是鼎鼎大名啊!我可不敢跟你抢银子哦!”曦兮半开玩笑道。   林卿然认真的看着眼前女子美好的容颜:“你不信?我现在就……”   曦兮连忙笑着摆手制止道:“我信我信,我当然信,师兄从小最是疼我的,什么好玩的好用的都给我,我怎么不信,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要吃好,玩好,睡好,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林卿然扑哧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呀!等改天我带你访遍大江南北的名川胜水!”   曦兮双手赞同,一时爽朗的欢笑打闹声连成一片。   林卿然开了几个玩笑,曦兮如猫儿一般窝在床榻上,笑的肚子都痛了。   曦兮挽了挽耳边的发,阳光从车窗射进来映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懒懒的妩媚的眸子明亮如滴出水一般,看着林卿然突然问道:“师兄,怎么就你一人来找我玩?”   林卿然看着曦兮,一时没回过神。   “外公呢?”曦兮见林卿然不答话,于是好奇的道。   林卿然心里蓦地松下一口气,望着曦兮笑道:“外公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说办点事。”   “小姐,唐公子也出去办事了。”湖儿从外面进来,手上端着一盘食盒:“说是让你们先吃饭,他出去办点事,去去就回。”   曦兮立马冲林卿然笑道:“这两人怎么约好了似的不在,既然这样,咱们就先吃吧。”顺便清理了清理床榻,让湖儿也坐下,几人有说有笑的吃起了早饭。 第九十二回   皇宫,狂暴的马蹄声从东宫响起。   燕叶一脸冷酷阴鸷,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眸里凝聚着积蓄已久的暴风骤雨,一身便衣扬鞭跃马直接从皇宫内快速穿行。   迦兰天未明,便跟主子一起醒来,东宫的下人此刻中了迷药还在沉睡。   迦兰看着自己主子一言不发的模样,心叫大事不妙,便也随着主子往城门方向而去。   燕叶一手扬鞭,一手紧握住缰绳,一身霸气傲然的疾驰而过。云曦兮,千万别让他逮到她!不然,他让她好看!   皱着眉,用力一夹马肚,把速度提升到极致!   城门口,三月的春风刚刚吹来,发芽的杨柳弥漫着淡淡的绿色。   一个身着布衣黄袍的老头,挡在了出城门的道路上。虽仅一人,气势却抵得上千军万马。   燕叶前行的速度放慢,来到老头面前,马蹄高高扬起,瞬间落定。   燕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一脸淡然的老头,“为什么?为什么要带她走!”   殷老微微一笑,轻轻颔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对方耳中,可见其内力十足:“参见太子殿下,草民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若是国事,草民无知不敢妄论,若是家事,又不知殿下以何身份处之,草民愚钝,实在惭愧,还请殿下明示之。”   燕叶沉默片刻,突然扔掉马鞭,翻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在殷老面前站定,声音微冷却带着坚定:“外公,为什么要带兮儿走。”   殷老心里暗自点头,有霸王之气,又能为了兮儿亲自下马对自己低头,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可惜野心和占有欲太强。   迦兰匆忙赶来,正好听见方才的那句话,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自家主子,外公?主子竟然对一个江湖草莽尊称为外公?太不可思议了!   燕叶眼角的余光微扫了一下身旁的迦兰:“你先回去,然后再联系孤。”   迦兰点点头退下,主子说是让他回去,并不是回宫,而是转去另一条渠道,来做这件事,迦兰不敢停留,连忙执行命令而去。   燕叶看着面前气势毫不输于自己的老人,微微一垂首:“能给个理由吗?”   “不适合。”殷老微微摇首笑道。又慢慢道:“也不配。”   燕叶倏地抬起头,他知道,不适合是说的他和兮儿,不配则是说的他。   一时间怒气滔天,燕叶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眼里的霸道和势在必得清清楚楚,冷冷道:“若是孤抢呢?你别忘了,她本就是孤的人!”   话音刚落,一瞬间内力从体内冲出,霸气和凛冽的杀气环绕周身,黑色的长袍被风吹的鼓动起来!四面的风在内力的带动下凝聚成一股一股骇人的旋风,地面飞沙走石,气氛降到冰点。   殷老面对眼前的景象毫无惧色,反而笔直的立在那里,淡淡一笑,:“那就试试。”话未说完,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周身释放出来,不急不缓的迎向对方。   两股气流方一接触,对面那股凛冽冰冷的杀气顿时被柔和温暖的力量冲淡,慢慢竟然有冲散的趋势。   燕叶心底大骇,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本就不屈服于任何人的他,心底的逆反更强,脸上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和要强,硬是拼尽全力去抵挡。   殷老却突然将内力一收:“如果不是看在你对燕国做了点事的份上,我现在就能废了你的内力!”   燕叶身上的压力顿减,被迫倒退几步,猛然咳出一口血,一时间脸色苍白到极点。   “知道你哪里不配了吗?”不待燕叶回答,殷老已经开始替他一一陈列:“你品行太冷冽,我家兮儿对受不得惊吓。武功这么弱,兮儿受了伤你也保护不了。后院三妻四妾,美人无数,兮儿以后的幸福难以保障。你说你还有什么优点?”   燕叶刚要开口,殷老继续道:“若论起家产,你有地,我们家也有地呀!何况燕国国土辽阔,但你一辈子只能呆在皇宫这个指甲盖大的地方,我们却可以让兮儿随意无忧无虑的闯荡江湖,走遍大江南北!”   燕叶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方要开口,殷老一挥手又打断道:“别打断我讲话,你有无数财富,我们也有很多银子,而且兮儿花自家的银子还不用看人眼色行事,更自在。”   殷老看着燕叶,嘴里念念叨叨:“你说你有哪里好,哪里好?哪里好……”   燕叶抓狂了,冷吼一声:“闭嘴!”   殷老突然住嘴,惊讶的睁大眼睛。片刻之后更加喋喋不休:“你平常就是这么吼兮儿的吗?没想到你脾气还这么暴躁,哎哟!我们家小兮儿在宫里受了多少苦。你这小子吼我就罢了,我一个老不死也不讲什么尊老爱幼了,你怎么能这么吼兮儿……”   燕叶顿时感觉头顶一片乌鸦飞过,看着殷老有些好笑:“你在拖延时间好让兮儿好逃走吗?难道你以为孤就没有后招?”   殷老笑眯眯的拢了拢袖子;“你有后招又怎么样,难道我就没有后招吗?”   燕叶气的想一掌劈死他,“你……”   殷老慢慢走上前,郑重其事的看着眼前英俊伟岸的男子:“你是个有作为的伟丈夫,可惜你生在宫廷,注定跟兮儿不能在一起,我了解你得而复失的心情,也欣赏你敢作敢为的个性,但是作为长辈,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一时的激情,也不是片刻的甜言蜜语,要想保持长久平稳,首先要做到门当户对。”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你们江湖人士就不属于大燕国的子民吗?皇命难为的道理不懂吗?”燕叶冷眼看着眼前一脸祥和的老人,心里的苦涩无边蔓延,却总是不想以弱示人,强自镇定的质问着殷老。   “我是大燕国的子民,但我也是兮儿的外公,兮儿的事情我说了算,就连她爹都得靠边站!”殷老亦是一步不让。   燕叶还要说什么,殷老突然望望天空,焦急道:“哎呀,这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陪兮儿吃晚饭呢,不跟你扯淡了,先走一步啊!”   说完,一掌击向对面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燕叶:“送回皇宫,让他老子好好劝劝他!”   然后脚尖点地,身轻如燕朝远方飞走了。   空间一阵扭动,仿佛空气成了碎片,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蝙蝠黑衫,头戴黑罩的人从中出现,扛起地上昏迷的燕叶,飞身向皇宫处飞去。   空气慢慢恢复正常和平静。   如若此时有人而且是江湖人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叫喊出名字:“殷家风信子!”   绿荫丛生的小道上,两辆精致的马车在快速平稳的驾驶着。   曦兮坐在车厢里,嘟着小嘴,“外公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应该能赶上吃晚饭。”林卿然温声安慰道。   “怎么不见唐枫那厮?”曦兮转了转眼珠,眸子里闪动着好奇的目光。   “估计也有事吧。”林卿然突然不耐烦了,捧起曦兮的小脸,道:“兮儿就这么想唐枫那厮吗?他有什么好?师兄陪你不也可以吗?”   曦兮皱着眉,小脸被林卿然捧着挤压的嘟嘟的,“只是觉得突然少了两个人,有些不适应。”曦兮突然眸子一亮:“师兄,你给我跳舞吧!”   “噗……”湖儿一口茶喷出来。   黄沙弥漫的山路间。   唐枫站在迦兰对面:“小侍卫,好久不见……”   迦兰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就是这个人放走了太子妃:“闪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枫微微一笑,考虑着怎么拖延点时间。   迦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妃,警告你,太子妃永远是我们主子的,不管是死是残!”   “砰……”的一声拳头,迦兰瞬间倒地。   唐枫吹吹拳头,:“本想让你多清醒一会儿,臭小子竟然侮辱我心中的女神!哼!多嘴多舌!”   说实话,打仗作战这些大场面的事情,唐枫的确不如迦兰手下一个小卫兵,但是论起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断其小弟这种歪门邪道,迦兰就是外行中的外行。   唐枫什么人,说白了就是有文化修养的世家痞子,他才没那耐心听迦兰的义正言辞,看不顺眼一拳头了事!   唐枫踩着某人的身子,一脚踏上天空:“哎呀!还要赶上跟兮儿吃晚饭呢,不知道晚了没。”身形一眨眼飞远。   过了一会,隐藏在后面的大部队才敢上来,去看迦兰的伤势如何。   方才老大让他们别轻举妄动,等会儿看他指示行动,现在老大倒了,他们该怎么办。   十三命令道:“送老大回宫,其他人……归队!”   一帮人消失在小道上,这次是迦兰执行任务以来第一次空手而归,但却不是最后一次。   当晚间唐枫和殷老双双返回,找到兮儿车厢一起吃饭时。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一向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曦兮,此刻竟然一脸温柔,眼眸可爱的坐在那安慰着身边的俊美男人。   而平日里总是对着曦兮一脸和煦笑容的林卿然,此时却冷着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任由曦兮一个人自演自说。 第九十三回   “师兄……”曦兮几乎是谄媚的叫道。   林卿然白玉般的脸上不见一丝波动。   曦兮两双灵动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突然一撇嘴:“师兄你不理我了,你讨厌兮儿了。”   林卿然听到耳旁软软的哭腔,那低低的啜泣声如猫爪挠心一般,瞬间有些坐不住了,终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以后还说不说这种问题?”   “不了。”曦兮讨好的笑着。   此时殷老笑着走进车厢,找了一处离车厢门口近的地方坐着,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感觉像是吵架了呢?”   唐枫跟着进来,顺便把晚饭叫上来,做到兮儿的另一边,笑道:“怎么可能,这对史上关系最好的师兄妹。”   林卿然闻言瞟了他一眼,脸上有些冷。   殷老意味深长的一笑,倒让唐枫觉得自己是说的过了。   林卿然一把搂过曦兮的肩,温柔道:“兮儿今晚多吃点,看你瘦的,再不多吃,就形似骷髅了。”   兮儿反拿着筷子去戳林卿然的眼睛:“叫你再说,叫你再说!你才是骷髅呢!”   林卿然连忙抵挡,捏着曦兮的手,温暖的大掌有力的包裹着她滑腻的小手,让她戳不到自己。   殷老抚掌大笑:“哈哈!看这一对冤家,刚刚还吵着呢,现在又闹起来,真是不让人省心。”   唐枫神色一黯然,瞬间又恢复神采,脸颊放光的跟着殷老一起说笑起来。   晚饭在一片温馨和谐的气氛下进行着。   太和殿,观景台。   冰冷的白玉石雕的栏杆,在月光下散发出一层白色的冷光,光点出隐约流转着不同的色彩。   天际暗暗,自几近消失的霞色旁突然露出一道身影,渐渐由远及近。   一身蝙蝠装的风信子看扛着还在昏睡的燕叶,落到太和殿的观景台上。   太和殿的大殿殿门敞开。瑞帝正在前殿望着月光,饮酒作诗。   一杯酒下肚,瑞帝抚掌一叹:“今朝有酒今朝醉。”   二杯酒下肚,瑞帝仰头高歌:“明日愁来明日愁!”   第三杯酒下肚……   “嗵……”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咦?后面怎么了?”瑞帝好奇的问道。   不一会儿,奉命查探的宫人一脸惊慌的从观景台跑进来,结结巴巴道:“启禀皇上,太……太子殿下……”   瑞帝倏地从白玉凳子上站起来,“叶儿怎么了?”   “太子殿下在观景台,昏过去了……”小宫女颤抖着手指,指着后殿的方向。   又过了一会儿,燕叶被抬进来,此刻的他紧抿双唇,双眸紧闭,脸色雪一样苍白。   身上附着一张纸条,瑞帝拿起细看……   只见上面写道“老夫已经用内力逼出太子殿下积在肺中十年的淤血,老夫耗尽心神做这件事,只为交换一个条件,别再让殿下纠缠我家兮儿!”   瑞帝收好纸条,皱着眉望着自己的儿子,叶儿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曾经身负重伤,伤及心肺,在皇宫名医圣手的极力救治下挽回了生命,但还是有一块淤血在肺中十年,御医也束手无策。这块淤血就像是潜伏在心肺中的杀手,平日就好像没存在一样,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叶儿来致命一击,导致气血不顺,呼吸艰难致死。   如今殷老用内力将这口淤血逼出,瑞帝十分感谢他。   他看了看地上的儿子,心中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谈谈!劝叶儿该放手还是放手吧!   又经历过几天,春天真的来了,飞燕筑巢,杨柳依依,花儿笑盈盈的开放着,一片万物复苏的好景象。   江苏小镇。   一辆精致的马车滑过,静静听到一处深宅府邸的门前,上面一块牌匾,金字下笔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提着两个大字“殷府”。   府邸身处繁华小镇的中心,因为有一层有高大的围墙阻隔了外面街上的热闹声,显得府邸格外安静大气,似是一尊沉睡的狮子,静静矗立在那里。   掀开车帘,一个白纱裙,漂亮无比的女子从上面跳下来:“终于回家啦!”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曦兮。   殷府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梳着妇人装扮的女子从里面出来,看到眼前的人,惊喜的跑上前道:“大小姐回来啦!可算是回来了!”   曦兮笑着抱住她:“沈姨,想死你了!”一面搂着那叫做沈姨的妇人向府内走去。   大小姐回来的消息如插了翅膀飞往各处,一时间整个殷府上下沸腾了。   大家全都出来看久违的大小姐,一个个高兴的跟过节似的。   曦兮笑着跟大家说笑,不知是谁说起一件好玩的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清脆的问了一句:“兮儿既然回来了,那跟林家的少爷林卿然的婚事也不远了吧!什么时候呀!”   曦兮顿住脚步,有些吃惊道:“你说什么?”   人群顿时寂静下来,曦兮有些摸不着头脑:“谁跟谁的婚事?”   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都装作没事,却都怪刚才说话的人多嘴多舌,大小姐刚出宫,心情还没恢复,说话也不挑时候。   突然,其中一位高挑艳丽的美妇人走出来,笑盈盈道:“兮儿没听清楚呢,近日隔壁王家的少爷要跟杭州的李小姐成了,我们商量着去蹭宴呢,听说这两位新人好着呢,呵呵。”妇人捂嘴娇笑。   “大嫂就爱耍宝。”曦兮不免笑道。   众人瞬间跟着道:“是呀是呀!”一时间气氛又活络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平静着,直到有一天,唐门在苏州的分据点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兮儿呢?我要见兮儿!”燕叶血红着眼睛,抓着唐枫的衣衫死命的摇着。   唐枫苦涩一笑,没想到他还是没被瑞帝劝住,千里迢迢从京城追来了。   挥手让周围虎视眈眈的属下退下,唐枫这才开口:“她受了很大的伤害,现在不想见到你。”   话刚说完,唐枫感觉自己呼吸一滞,衣领被燕叶大力揪住,燕叶咬牙切齿的看着唐枫:“这不需要你管,兮儿现在在哪?”   唐枫用力掰开他的手,让自己深深换了一口气,道:“你觉得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现在有脸问这种问题吗?”   燕叶颓然后退几步,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眼中带着一种别人看不懂的绝望和忧伤。   室内的空气一时间仿佛被凝结,没有流动感。   唐枫整理了整理衣领,低低道:“她心身都受了很大的伤害,现在根本不能再次经受刺激。再会宫廷容易对她身心不利,容易心中生成郁结,从而导致郁郁而终。况且,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够保护她完好无损吗?”   燕叶冷道:“你只需告诉我她在哪?”   江口,写意巷。   殷府的西厢里,曦兮一脸无聊的望着天空,此时外面的天类似黑压压的沉,天际的透过一丝霞光,几乎被乌云盖住。   曦兮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胸口闷闷的,跟别人说,大嫂就笑着说:“是这几天没人找你玩闷得吧,改天我下帖,请林家的少爷来府里玩玩。”   曦兮回头笑笑,不如往日般精神:“林师兄要忙着赚钱,哪有空来陪我玩。”   这时,外面的管家进来通报:“启禀大小姐,外面有一男客来找。”   苏素好奇道:“是哪位倾慕我家兮儿的男人找上门来了?”   曦兮那帕子打过去:“大嫂,你就会揶揄人。”   苏素麻利接住帕子,掩嘴一笑:“我说的可是实话。”   管家的脸色有些尴尬,擦擦汗道:“这位男客,似乎不像是大少奶奶和大小姐所想,此人,气势汹汹,冰冷的眼神好像要冻死人,可是一提到大小姐,又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苏素嘴快道。   “就像,就像是山峰的千年冰冻的雪融化一般。”管家极力想描述准确,又道:“但是说话时候好像咬牙切齿,一身冷风凛凛,让人着实不敢随意靠近。”   “嗯?”这回连曦兮都有些好奇了,灵眸一转,似想起什么好笑的解释,扑哧一笑道:“难道是来砸场子呢?难道上次打擂台发暗器被发现了?”   苏素连忙道:“你又用暗器,暗器上没印着殷家的标记吧,不然可丢人了。”   “没有,大嫂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丢人了。”   两人说着说着,又开始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管家擦着汗制止了两人的行为:“老奴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客人说,他自北边来,此次访问是想带一样东西回去。”   “什么?”   “迷迭香。”管家有些疑惑,却不敢多嘴。   曦兮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手指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头顶仿若一道惊雷劈下,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苏素见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我也很奇怪呢,迷迭香,我只听说过皇室迷迭香,连见都没见过呢,他说的可是别的带有东西?”   殷府花厅。   燕叶一身黑袍,坚定而霸气的站在花厅中央,脸上一团乌云,研究着花厅的屏风。   见到管家出来,燕叶上前几步,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沉声问道:“怎么样,她可有回答?” 第九十四回   管家面对着眼前霸道又强势的男人,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突然气沉丹田朝空阔的花厅内吼道:“关门,放狗!”   “汪……汪……”   不知道从哪里放出来的八条体型彪悍速度极品来势汹汹的大狼狗,吐着鲜红的大长舌头,冲燕叶扑来!   管家气喘吁吁颤着两条腿,躲在屏风后面,距离花厅内的一人八狗远远的,望着那激烈凶残的一幕,心有戚戚道:“这只是小姐的开胃菜,若公子就此回去,小姐则收回这八条狗,不再做任何侮辱举动,若公子打定主意不走,那就别怪我家小姐不客气了。”   燕叶折扇一摆,从容不迫,应对着从四面八方扑来的狰狞的八张狗脸,他眼里蓄谋的怒火越来越旺,此刻面对着几条挑衅的土狗,压抑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纸扇带着凌厉的杀气往四周一挥!横扫千军如卷席!   管家感觉自己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此刻定睛往战场一看。   静静的,八条狗吐着舌头翻着白眼,从此狗生寂寞了。   花厅里鸦雀无声,燕叶冷着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此刻他的怒气很大。   突然,屏风处传来一阵嚎天震地的哭声:“啊!我的八宝!”   “八宝,你们死的好惨,兮儿姑姑坏!呜呜!”   一个哭的惨兮兮的小公子打扮的男孩子,从屏风处探出头,小手抹着脸上的水,水汪汪的大眼睛扑扇出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珊瑚般红润的小嘴一撇,衬在玉雪可爱的小脸上,让人忍不住怜惜喜爱。   燕叶微一拧眉,沉默不语。   苏素在屏风后面安慰着自家儿子:“小逸不哭,乖哦!等收拾了眼前的人,娘亲回去替你收拾兮儿姑姑!”敢放她儿子的狗咬人,哼哼,她苏素不还回来就不是她云曦兮的嫂子!   苏素抚了抚耳边的发丝,朝燕叶妩媚一笑,“公子请回吧!我家兮儿不想见你,你这是何苦呢?”   燕叶沉声道:“我要给她道歉,我想见她一面。”   “公子,您怎么听不懂人话呢。”苏素跳脚,看到燕叶朝自己投来凌厉的一眼,浑身上下如浸了凉水一般冷,连忙改口笑道:“奴家是说,公子若不想再被回绝一次,还是请回吧。”说完冲燕叶羞涩一笑,心底暗骂怪不得兮儿不要他,活该!   燕叶一脸坚毅和倔强,认真道:“我就是想看看她,等见了面再谈,若是再不放行,本公子就来硬的了。”话里带着淡淡的强迫和威胁。   苏素脸色一冷,凉凉道:“公子是在欺负我殷家无人吗?”   燕叶冷视了她一眼,脚步迈开,毫不惧怕的朝屏风处走去,意图穿过花厅进入后院。   “八卦阵!”苏素冷喝一声。   室内顿时天翻地覆,阵法启动,事物颠倒,八八六十四道开关瞬间开启!   燕叶一时间头晕眼花,片刻之后强自恢复过来,静下心神谨慎对阵。   后院,西厢房。   曦兮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其不意趁机离开。   湖儿在一边帮衬着,她从未见过小姐如此不淡定的时候,眼里染上一层担忧。   曦兮此刻手指颤抖,冷汗湿透衣衫,贴在后背上又黏又凉,眼里的焦急和无助被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竭力控制着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一阵雷声从远方天际滚滚而来。呼啸的风带着雷霆之势,夹杂着密集的雨点,颗颗沉重的噼里啪啦砸下来。   一股冰冷的泥土混着雨水的气息灌进来,凉凉的,湿湿的,凄凄的。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泥土被砸出一个个小洼,复又被紧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冲散。   曦兮避开晃眼的闪电,慢慢踱步到窗外望着外面的暴风骤雨的景象。   湖儿站在身后:“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曦兮看着雨水自屋檐一角落下,溅起一朵朵绚烂剔透的水花,然后混入地面的泥水中。   此刻的雨,就像是她的心情,迷茫看不清雨中景象,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忧伤缓缓升起,缠绕在骨头心肺上,一时片刻散不下去。   “咔……咔!”白亮刺眼的闪电一闪而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呼啸而来。   苏素兴奋的声音从屋外传过来:“哎呀,好大的雨呢,那讨人厌的家伙被我赶跑了!哈哈!还是殷家的八卦阵法最厉害!天下无敌!”   曦兮回过头看着苏素:“这么快,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素清丽绝伦的脸蛋上带着得意,扬扬下巴:“这大雨来临之前正好来到你屋门口,还好没有被雨淋到,怎么样,我动作快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来找你!”   曦兮刚要说话,突然天空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厚实的声音,功力之深,穿透了整个殷府内外:“兮儿,出来!”   曦兮和苏素同时一惊,脑子一片空白。   低沉厚实的声音继续响在殷府的上空,“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对你认错,兮儿,对不起,是我错了,请回来吧!”   “我发誓,此生若再负你,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素喃喃道:“吗呀!内力这么足呀!我以为他已经被八卦阵法弄得精力耗尽,最起码半死不活了呢。”   说到这,曦兮和苏素无奈的对视一眼,“不是你的八卦阵法厉害,是人家以退为进了。”   苏素苦兮兮的点点头,深以为然。   管家打着伞一身是水的跑进来,一脸慌张喊道:“小,小姐!那个公子,在殷府门前跪下了!”   “什么!”湖儿失声叫出来,手一颤不下心摔碎了茶盏。   “什么?”苏素脸色也是一白,那男人可不是普通的人,管家不会是看错了吧!   苏素连忙偏头,曦兮此刻面无表情的拨弄着手里的一串玉珠。   苏素望着曦兮,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样咱们是不是要被杀头啊!”堂堂一国太子呀!这不是害人命嘛!   曦兮嘴唇不知是被冻得还是怎的,没有一丝血色。   僵直的身体,苍白的嘴唇和白玉般的脸庞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冰雕的人儿。   “小姐,我们还走不走。”湖儿是想问,去不去见太子殿下。   “走什么走,下这么大雨,万一马车翻了怎么办!”苏素一脸埋怨的道。   暴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燕叶就在殷府门外直挺挺的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一个雨天的下午,燕叶望着殷府大门,他的自尊已经所剩无几,而门里的人却依旧没有出来。   燕叶一脸倔强的跪在那,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想放弃:“兮儿,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后宫从此仅你一人,此生此世我燕叶只爱你一人,宠你一人!”   西厢房。   苏素惊讶的长大嘴巴:“兮儿,他承诺要废后宫?”这得顶着多大的压力,想要多少魄力和手段才办得到啊!   苏素望着自己的妯娌兼好友,一时神情复杂。   曦兮躺在床上,静静的闭目养神。   他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她在房里失眠了三天三夜。   曦兮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也不是滋味,酸甜苦辣咸交集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管家有些急了:“大小姐,外面的人该怎么办啊!三天了……”   曦兮突然从床上坐起身,一脸坚定,本就不想在纠葛下去,该断还是断了吧!   铺纸、研磨、提笔、落字!   殷府门外,雨终于变小了些。   迦兰风尘仆仆的终于赶来这里。   “主子!”   一把伞举止燕叶头顶,迦兰碰了碰他的手,如冬天的雪一般,冰冷刺骨。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凉气,嘴唇和脸没有一丝血色,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一如既往的坚定和执着。   这时,殷府大门缓缓打开。   在朦胧的雨中,年迈的身形慢慢走到燕叶跟前,递给他一个香囊。   红色的香囊,绣着雨打芭蕉,带着闺阁女子特有的柔软芬芳。   燕叶缓缓打开,里面有一张纸。   抽出,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休书”二字!   欢喜的心情,在看到这两个字之后瞬间被浇灭。   伞外、是细雨连绵,伞内、是心神俱碎!   两个字,如同一道时空的沟壑,仿佛划出了前世和今生。   燕叶回去了,那天京城也下着大雨。   燕叶坐在东宫发出一道口谕:太子妃有恙,被连夜送出宫养伤,待一段时候再回宫。东宫所有嫔妃被下令送往佛祠堂为太子妃祈福,东宫之内禁止一切欢愉,直到太子妃回来!   一令出,震朝野。   但很快,众人就被下一道从南部关外的军令所吸引了注意力。   南诏国偷袭大燕,以趁其不备攻下三道城池,边关急令,八百里加急请求支援。   于是刚刚在东宫恢复好元气的太子殿下,下一刻又一身戎装纵马,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南诏国浩浩荡荡而去!   苏州殷府。   “兮儿姑姑,准备收拾好东西,走啦!”   “小逸?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走?”曦兮看着眼前粉团可爱的小家伙,恶意的揉了揉他的小脸。   “南诏国侵犯大燕,此时南部已被攻下六座城池,京城正在派军队支援,南方一时间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外公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们江湖人士本就应该仗义正气,此时国家有难,我们必须去支援!”苏素妩媚的声音响起。   “外公策划召集,江湖年长一辈留下来接纳管理从南端逃过来的难民,而年青一代,则出去支援国家。”   “怎么支援。”曦兮问道。   “参军。”苏素嘴角一抽,曦兮的嘴角也是一抽。   小逸在一旁啃着糖:“我也要去,外公说,凡是江湖儿女,年龄适当都要去。”   “小逸是男子汉!”苏素在一旁柔声鼓励儿子。   “参军,男扮女装,亏外公想的出来。”曦兮望着窗外的阳光,有些无语道:“大燕国女子不能随便上战场这一点外公不知道吗?”   “知道,但是现在苏州正在征兵,江湖所有年轻人都会响应号召去报名,外公再暗中使把劲,让新兵们安排在一处,到时候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啦!就当是去组团春游吧!”苏素无比乐观。   曦兮:“……”   “赶快收拾行李。明天去军营报名,验身的军官都已经打点好了,别忘了让林卿然做几张人皮面具啊!听说战场空气严重超标,带层面具好保护皮肤……”苏素说话间,已经领着儿子走远:“别忘了,明天花厅集合。”   曦兮在窗前呆坐一会而,忽而站起身子道:“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为了让我恢复心情,尽快好起来,苏州太闷,换个环境也好。”接着一面赞叹外公英明,一面让湖儿收拾行李去。   虹光三十年,苏州的春天,曦兮再次女扮男装,踏上南下抗敌的军营。 第九十五回   第二天,招兵处来了一帮非常特殊的人。   “长官,长官,城门处又有人报名了。”一个小兵立马来报。   负责招兵的官兵大喜:“他奶奶的,没想到,苏州这个红砖绿瓦的地方竟然能召这么多,真是出乎所料啊!”   “长官,人数太多了。”小兵挠挠头:“该怎么办?”   “先把他们带到营里检查一下,差不多就都留下吧,有多少人?”那官兵大手一挥,豪迈道。   小兵小心翼翼道:“将近五百人。”   哐啷……官兵从椅子上掉下来,惊讶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在大燕国,步兵每5名编为“伍”,由伍长指挥;5个“伍”(25人)编为“两”,由“两司马”指挥。4个“两”编为“卒”(100人),由“卒长”指挥。5个“卒”编为“旅”(500人),由“旅帅”指挥;5个“旅”编为“师”(2500人),由“师帅”指挥;5个师编为“军”(12500人),由“军将”指挥。   近五百个人,都快能编成五个卒,一个旅了。   这不是什么奇事,每次征召的兵足够能编好几个军。   但神奇的是,这只是个苏州的小城,一个风水秀丽专门出风流韵事的“风水宝地”,要说是北方一个小城里征兵一下子能召这么多人,还能接受,毕竟那里壮丁多,天地多,男人大多都是耕地的好手。   但苏州这么个大家公认的最不可能征集太多士兵,最有可能出才子和美人的地方,竟然一个小城出来近五百个自愿报名的人。   那官兵震惊了一会儿,但很快严肃道:“不对,这个小城一共才多少人,怎么会出来这么多男丁?”   小兵回答道:“属下问了,有一些是从周边城县过来的,说是听算卦的人说。这里风水好,来这里走上当兵的第一步,以后可以飞黄腾达。”说到这,小兵不禁有些眼馋,他是去年入伍。   “什么算卦的?”   “江湖鼎鼎大名的神算子。”小兵道。   那官兵这下十成十的信了,江湖神算子什么人物,平日不轻易给人算卦,如果一旦出手,绝不失手!   兵营外,报名处。   曦兮一身男装望着身后身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外公,你招揽了多少人,我记得江湖的年青俊才没有这么多呀!”   殷老扶着胡须,嘿嘿笑道:“江湖才俊没有这么多。但他们的帮派里可有不少人呀,趁着这次打仗,让这帮小兔崽子们都长长跟着见识,以后新一代的江湖将会崛起!”   曦兮捋了捋发丝,长长的头发被束起,用一块简单的发带扎好,此时风一吹,一些细碎的发调皮的跑出来,浮在空中乱飘。   “一共多少人?”曦兮问道。   “四百八十人,外加二十个风信子,负责保护几个重要名门之后的安全,还兼管传信。”   曦兮腿一软,差点站不稳:“外公,你好强大!”   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   只见乌压压的人群自动分成两拨,中间让出一条道,似是要给什么人让路。   曦兮和殷家其他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观望着,看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几个英姿飒爽的身影渐行渐近。   出入眼帘的是一帮眉目清秀,肌肤如玉的美貌少女,男人装扮,只不过眼神形态太过妩媚,怎么也掩饰不了那股骨子里的诱惑和风情。   人们的口水滴答声越来越多。   但是,比起被拥簇在中间的那位女子,这些美貌少女们就显得姿色平淡了。   一身普普通通的男子青衫,气质傲然高贵。眼含秋水,眉似远山,嘴唇红润诱人。走路时体态婀娜,令人遐想。眸子流转间,神彩斐然,众人倾倒一片。   凡走过之处,留下淡淡馨香。   苏素在一旁小声道:“选美大赛来错地方了吧。”   湖儿最看不惯那种装的女人:“嘴上还涂着胭脂,脸上抹着粉。切!来给谁看的呀!”   曦兮看着自家外公:“这尊大神,您请来的?”   殷老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出场仪式,姗姗来迟不说,还弄得人尽皆知。   “殷老。”走至人群最前端,中间被拥簇的女子微微向殷家的掌权者福了福身。“素素给殷老请安。”   “凝花宫宫主!”此时,人群里终于有人认出来者是谁。   “凝花宫的也来人了?”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惊叹。   凝花宫,江湖正派,排名第九,其上至宫主,下至仆从,全部是清一色千娇百媚的美人,曾有人问过凝花宫宫主:“若是一女子想入凝花宫,容貌绝色,但武功废柴,诗书不通,怎么办?”   凝花宫宫主很淡定的说:“洗脚水应该会倒吧。”可见凝花宫的一个打洗脚水的侍女都乃绝色也!   曦兮看着眼前的女人,总感觉她妖里妖气。   殷老上前虚扶一下:“快快轻起,凝花宫此次能来与朝廷一起为国效力,老夫已经感激不尽。”   绝色女子道:“不敢当,一份心意。”她们凝花宫沉寂已久,应该让帮派名次上升几位了。   苏素在一旁嘟嘴小声道:“讨厌,跟我一样的名字!”   绝色女子素素将目光一转,来到曦兮身上,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嫉妒的光芒,随即被笑容掩盖下去:“这位是曦兮妹子吧,本宫久仰大名。”   曦兮连连谦虚贬低自己,夸赞放大对方。   进营几天之后,曦兮逐渐发觉这个凝花宫宫主的来意。   “兮儿妹子,你在宫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姐妹?”   “没有。”   “兮儿妹子心气高啊,呵呵!宫里的宫人都很听话吧!”   “没有。”   “呵呵。”凝花宫宫主一笑,试探道:“那肯定有听话的,听说兮儿妹子在宫人有人,那姐姐可否搭个线?”   “没有。”   这回凝花宫宫主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干坐在那里,眼神有些不甘心。   苏素牵了小逸的手进来:“兮儿,你坐在那里干嘛?不是让你早休息吗?赖在桌前难道等着人找上门吗?”   凝花宫宫主脸面再也挂不住,怒气冲冲的瞪了苏素一眼,转头对曦兮道:“你这嫂嫂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兮儿以后相处可要让这点才好。”   说罢,拂袖大步离去。   苏素望着曦兮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挑拨离间,哼!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贱人!”   曦兮抬头笑道:“你就收敛收敛吧,我看,就你这性子,也就大哥忍受的了。”   苏素蓦地脸红了,如玉般的脸庞染上淡淡红晕,如朝霞般美丽动人。   这时,一个伟岸俊貌的男人大步走进来,看着屋里苏素修长的身影,上前一步,臂膀有力的揽上她的纤腰:“娘子不回去陪为夫用膳,在这里找小姑子做什么,再不回去,为夫可要吃醋了哦!”   苏素的脸更红了,纤长的发丝垂在脸庞,被一只大手轻轻挽起,挽向耳后,身后的男人似是不满足一般,轻轻在她敏感的耳根后吹一口气,感觉怀里人被刺激的一颤,这才满意的笑了。   苏素的耳根和脖子已经红到不能再红,她用力推他,却不小心自己撞到他怀里,引发他轻轻的笑声。苏素挣扎,却被拥的更紧。贴在那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苏素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心。   殷柳俊一把打横抱起苏素,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一边道:“兮儿,今晚小逸留在你这吧,大哥今晚跟你嫂子有事商量。”   苏素的挣扎声慢慢渐远,曦兮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纤细的身子被夕阳拉出长长一道影子,不自觉,心里生出一股艳羡,羡慕大哥和嫂子在一起是如此幸福美满。   夜色渐渐变深,京城去南下的大军已经快行至目的地,主将一声下令,全军临地暂且驻扎。   戒备森严的主帐里,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坐在中间的紫檀木塌上,由于没有女主人的光临,此塌没有铺任何柔软质地的坐垫之类,只是一张虎皮铺在上面。   “主上,这是最近南方征兵的各处资料。”迦兰递上来,低声慢慢汇报。   燕叶脸上冷冰冰的,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你看着处理。”   说罢,挥手让迦兰退下。   月色如水,静静的笼罩着大地,草从里传出虫子的叫声,让这个漆黑的夜晚越发衬得静谧。   燕叶独自一人站在帐门口临风而立,黑色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启禀太子殿下,雪山老人带到。”风暴侍卫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快请他进来。”燕叶淡淡道。随即转身进入内室。   片刻,一个仙风道骨,白袍衣衫,鹤发童颜的七旬老人,健步走了进来。   看到燕叶笑嘻嘻道:“徒儿这么着急千里迢迢请为师来,有何事?我记得你跟我学习行兵对阵,奇门遁甲,军法谋略,打一个小国家而已,难道这事能难住你?”   老人很睿智,开门见山让燕叶说主题。   燕叶沏好茶,在桌子一旁坐下,老人挥挥袖袍,坐与另一端。   端起青花瓷的小巧茶杯,鼻尖轻嗅,闭上眸子慢慢品尝,缓缓道:“比下山前手艺更好了。”   燕叶盯着眼前未动的小茶杯,淡淡开口:“怎样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心。”   “噗……”一口茶从老人的嘴里喷出来。   燕叶不在意的用一方黑色帕子擦擦脸,望着老人道:“师傅。”   “仅仅是得到她的心?”   “不,从心到身都是我的,更重要的是,一定能陪着我!”   “什么女人?”老人问道。   “一个本来轻松自在仗义江湖的潇洒却又可爱惹人怜的女子。”燕叶轻轻品一口茶。   老人沉思片刻,严肃道:“若是江湖女子,得到她的最快的办法莫过于霸王硬上弓!”   “噗……”这回轮到燕叶喷了。   “师傅,我是认真的!”燕叶盯着老人,眸子坚定。   老人亦是严肃以对,跟他分析起来:“听我说完。第一,她是江湖女子,脾气注定不会乖顺,若是像书生一样温柔有礼的对待她,你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一次回眸,对了,她是什么性格?”   燕叶低声将曦兮的性格特点缓缓道出。   “那你得到她的人了吗?”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   燕叶脸微红,还是道:“嗯。”   “也就是说身和心,你已经得到一个了。”老人道:“那我们将下一个主题,怎样得到她的心……” 第九十六回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过去十几天。   大军行至南城的一处雨林地区。   曦兮所在的军营负责侦察地形,以进行有力作战,所以他们的军队与主军分开单独行动。   此时月明星稀。夜色以至。曦兮所在的军营暂且驻扎在这处深山老林的边缘处,距离主军大概有二十里距离。   月光投在树林中,淡淡的颜色笼罩着地上的岩石。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   被月亮照射的大片岩石上,映射出一道撩人曼妙的身影。   曦兮此刻正轻哼着江南小调,快活自在的在温泉池里游泳。   泡在水里靠在一旁的岩石上,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完美的时刻。   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好地方,温泉类似于一个密闭的地方,四周都有岩石挡着,一般人路过根本发现不了,而且这个地方算是在丛林的深处,安静无人,花香四溢。且晚风习习,吹在脸上,舒服的紧。   曦兮闭着眼睛,舒服的简直要叫出声来。不得不说,这温泉水真有恢复疗伤,缓解疲劳的功效。她在池里泡了半个时辰,这段时间行兵走路的那点疲劳全都消失了。   曦兮往身上撩着水,望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淡淡月光,轻轻笑出声,好久没享受到静谧的愉悦了。   她把头扎进水里,游向对岸,衣服什么的都藏在那里,是时候回营了。   曦兮缓缓从水中游出,抹了一把脸,回头望着温泉水有些恋恋不舍,但她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虽然她们一个旅都是自己人,但是人心谁又能说清呢,到时候别人问起她可不好回答,温泉水的事情只告诉了大嫂,凝花宫的人都被瞒在鼓里,不是歧视分离,而是曦兮真的忍受不了在她们卸妆的水池子里再泡。即使那是流动水!   圆润的肩膀露出水面,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水珠,格外光泽。   接着,是性感的锁骨,细细的,小巧的。   月光慢慢往下笼罩,水珠快速流下,摇摇欲坠,最终被树林里拂过的温风吹下,滴落到水里。撩人心神。   洁白的小脚丫上面粉嫩的指甲盖还泛着可爱的水光。   曦兮一步一步走上岸,水里的温度适宜,刚上岸还不适应,被空气的微寒刺激的打了一个激灵。   曦兮双手抱肩,浑身上下一阵温暖袭来,瞬间苏醒了全身的敏感。   温暖?   曦兮突然发觉出不对劲,不知何时,自己身后被披上一层温暖的黑色浴巾,她下意识裹住,浴巾的毛绒摩挲着敏感的肌肤,有些痒痒的。   “啊……”曦兮用力捂住自己因惊讶而长大的嘴,竭力把尖叫的声音降到最小。   脚“蹬蹬磴”后退几步,身子又重新浸回到温泉里,黑色的浴巾被泉水湿透,漂浮在身旁的水面上。   “谁?”曦兮警觉的转动着清明的大眼睛,环视四周,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上身还是用浴巾紧紧裹住自己的肩。   突然,身后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曦兮光留留的身子,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下。   曦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瞳孔紧缩,她感觉自己心脏强猛激烈的跳动着,似乎快要破膛而出!   周边的树林里依旧那么安静,连沙沙的飞禽行动的声音都不见了。   那双手似乎带着魔力,又似乎是皮肤太光滑让手止不住的下滑,在短暂的时间里,那双带着老茧附加了一点力道的手,将她浑身上下到小腿肚都光临了一遍。   曦兮无声的张口小喘着气,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胸前高耸像是被绳索狠狠的勒住一样,曦兮脸上蓦地腾红一片。   突然,曦兮挣开困锁住自己身子的那只臂膀,回头一拳打过去,恶狠狠的吼道:“登徒子!你去死吧!”   她知道那是谁,她早就知道那是谁了!就在那双手碰她然后在她身上游走的时候!   燕叶轻笑出声,轻而易举制止住曦兮的反击,一把将她转过身,反压在岩石上。   在她耳边吹口气,燕叶覆上她娇嫩的身躯,将她困在自己身下,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低沉声好听的声音轻轻道:“兮儿,想我了吗?”   曦兮被他又压在岩石上,又困在怀里,明明知道没有反抗的能力,却拼命做无用的挣扎,周边激起几多小的不足挂齿的浪花。   “你的衣服上的饰物划痛我了。”挣扎了半响,曦兮终于停下自己动作,回头冷冷道。   燕叶忙将自己离开一点,又突然不怀好意的一笑:“我可以将这句话视为今夜的邀请吗?”说着,一面真要解下自己腰间的黄金打造的腰带。   “别!千万别!”曦兮连忙制止,喘了口气,无力的将身子趴靠在岩石上。   “能放开我吗?你勒的我喘不过气。”话刚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动作同时停顿。   片刻之后,燕叶低声问道:“兮儿,我平时给你的感觉也是这样吗?”师傅说,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然后慢慢跟她交流沟通,渐渐的就可以走进她的心灵,知道她最想要的和最需要的,然后让自己努力成为她的依靠,最后一辈子离不开,弃不下。   “放开我。”   燕叶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曦兮转过身,倚靠在岩石上,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还不如趴在那。   因为月光下,燕叶看的眼神太专注,太深邃,那种灼热的情感带着疯狂的执着,仿佛要将人烫伤。   曦兮下意识要避开他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他低声命令道,最后的声音却又有些奇异的温柔。   曦兮内心愤怒,突然冷冷抬起头,直视着他,半空中,两人的眼神骤然交汇!   月光夜色下,一个深情,一个生气。一个专注,一个强硬。一个柔情仿若波光粼粼的溪水,一个寒光闪闪似是雪峰未化的冰河。   “干什么?”曦兮冷声道。   “只是想见见你,看看你的眸子变了没。”燕叶柔声道。   “眼神不好。”曦兮仰头冷冷的盯着他,清澈如水的眸子带着妩媚,两者交合而又相得益彰。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样看一个男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再次撞上狼!”   燕叶轻轻一笑:“还是一样的倔强。”随即眼神将她上下一打量,似乎能透过温泉,看到水下面的身子:“不过,南方水土的确养人啊,比以前滋润多了。”   曦兮不禁想起方才他在自己身上做的事,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   她忍不住主动开口,冷声冷气的对他说:“你来了多久!”   燕叶悠闲的靠在后面的一块岩石上,两人正好是在温泉一角落,各自靠在身后的岩石上,距离却不疏远,反而钩钩手指就能碰到对方。燕叶缓缓带笑道:“方才就来了,又回去拿了一次浴巾,又在温泉边等了差不多过了一炷香功夫,看到你上岸,就……”   “嘭……”拳头砸起浪花的声音,打断了燕叶细致的描述,水浪四溅,浪花在水面上冲撞又散开。   就,就什么,就你个头啊!   曦兮此时都有种想掩面逃走的冲动,恶狠狠的瞪着燕叶,在对上他眼神的一刹那,又迅速移开。丢不起这个人呐!曦兮心里无比悲催的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的感觉是勒的让人喘不过气吗?”   过了一会。   “是。”曦兮勇敢的说出自己心想,却又怕惹怒某人挑起他的兽性,自己可就惨了。   “呵呵,你想哪去了,我仅仅是问个问题而已。”燕叶笑道。   曦兮被看穿心事,脸更红了,温泉的雾气升腾,从燕叶的角度看去,薄雾淡淡,脸庞如玉,眸子好像泛着光,又好像带着有一种别致的朦胧美。   看到她,那幅窘又强自镇定的可爱模样,燕叶突然忍不住想去逗她,于是上前缓缓靠近一步。   曦兮眼神顿时有些惊怕,身子往后缩了缩,反射性的从水中抓住一块鹅卵石。   燕叶假装看不到她那小动作,假装一脸神秘莫测的继续逼近她,唇角的笑快要憋不住的溢出来。   这时,草丛里传来一阵动静。   燕叶倏地回过头,全身湿漉漉的从水里出来,转身冲还在温泉里的曦兮道:“怎样能跟我回去,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和要求,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要跟我回宫!军情急报,不能在这陪你了,还有,你们江湖人里面有奸细,要小心。”   说完,转身急匆匆离去。   曦兮看到人走了,才气冲冲小声骂道:“条件,哼!有本事让战争明天结束呀,我就答应你呀!要不然就给我把太阳射下来,我也会考虑答应进宫。”   丛林处的人还未走远,听到某人的声音脚步突然一停滞,又装作没事人似的离开此处。   曦兮等了半天,没发现其他异常,连忙快去起身去穿好衣服,嘴里嘟囔着:“奸细!该怎么回去跟外公说呢,若说是遇上燕叶,是他告诉我的,外公肯定替我担心,唉!为什么怀疑有奸细,总得说出个理由啊!”   曦兮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黑色的森林中。   此刻,夜已深。 第九十七回   第二天,晨曦照在帐篷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兮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素从地铺打了个呵欠,突然惊讶道。   “回来的时候,你们还在大哥那个帐篷低声絮语呢。”曦兮故意打趣岔开话题。   苏素脸刷的红到脖子根。她只有害羞的时候会沉默,曦兮心里得意的想。   接着想到一件事,曦兮连忙问道:“素素,你在咱们旅看到过什么行为异常可疑的人吗?”   苏素抬头,“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毕竟虽然都是江湖人,但还是有……”说到这,曦兮听下话,给苏素使了个眼色。   苏素明白了她的意思,会意的点点头。   曦兮坐在地铺上收拾着东西,江湖龙蛇混杂,虽说这次大家的心一致很齐的对外,但终究不是殷家自己人。   苏素突然恍然道:“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上两天……”   说到这,苏素突然谨慎的闭上嘴,俯身附耳在曦兮耳畔说了一番。   另一处军营。   “宫主。”低哑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毒药都准备好,正等宫主下令。”来人恭敬道。   “现在都在收拾营帐,准备前行。正是大家最不防备的时候,可以了。”说话者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兴奋和感染力:“这件事成功之后,我们将成为别人敬仰的对象,只要铲除了他们,江湖就是我们的了!”   当驻扎在树林边缘的所有士兵都整理好东西,准备上路继续南下支持前方军队,这时,传来一道惊人的消息!   “我们赢啦!我们赢啦!昨天夜里太子殿下率领部下所有军队,出其不备攻入敌军大营,敌军来不及反抗,死伤无数。今天凌晨,其他六座城池附近埋伏的士兵得到太子一声下令,奋起攻城!敌军败逃!其后太子殿下又率领剩余的部队,连夜攻向南诏国边境,逼退南诏国边防军队二十里,今天寅时,南诏国君主发来诏令,命令南诏国军队退出大燕国。”   来人兴奋的吼道,言语激动,慷慨激昂,似乎自己亲眼见到这振奋人心的几幕,报信兵高兴的哈哈大笑,“看了吗?这就是实力!这就是差距!我们大燕国是最强盛的,大燕国!”   天边的晨光也被染上淡淡的喜红色,似乎在庆祝这一刻,就连那些平时自己为是,眼高于顶的青年江湖新秀,此刻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寂静片刻,整片营帐发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为他们的胜利,为大燕国有如此一位英明神武,睿智骁勇,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而自豪骄傲!   “大燕国!大燕国!大燕国!大燕国!”人们不由自主握起拳头表达自己对国家的自豪之情!雷鸣般的喊声直冲云霄,响彻天空,似乎要把天给震塌下来,晴天郎空下,喜悦和钦佩出现在每个大燕国子民的脸上。当然,一个人除外……   曦兮一个腿软,差点做到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昨晚他还在温泉池里跟自己谈天说地,怎么今天就突然出来大捷的消息?假的吧!   曦兮嘴唇颤抖,手脚有些冰凉,脑海里回想起昨晚自己说出的那句戏言……   “条件,哼!有本事让战争明天结束呀,我就答应你呀!”   曦兮的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怎么这么悲催,一语中的啊!   曦兮都有些想跑的冲动,过一会儿,燕叶不会派人来接她吧,她真的不想回宫呀!怎么办!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怎么跑,都跑不过着大燕的天下。如果赖账,又不符合她的性格,况且她也不耻这样做,该如何是好!   人群欢呼着跳跃着。   曦兮担心着害怕着。   大家都兴奋的加快手中的动作,准备立马去跟大部队集合。   曦兮苦兮兮的无精打采的跟着,打算什么时候趁人不注意逃跑。   她打定主意,能逃一天,就少跟他接触一天,就能多快活一天。   曦兮跟着大家一起往大部队方向走着,耳边吹来远处的谈话声音……   “没想到我们太子殿下这么厉害,好崇拜呀!这样的大丈夫,天下有几个女子不倾心?”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是呀,不过说到这,还真有一位就不稀罕。”另一个女子往曦兮的方向一撇,随即跟同伴耳语起来……   不一会儿,传来同伴的惊讶声:“真的呀!那可真是不知好歹,我要是太子殿下,早就把她休了,另取新欢了。”   “哎呀!你是想毛遂自荐吧!”另一个女子的调笑声传出来……   “那又怎样,能被殿下看上,就是做侍女我也甘心!”不服气的声音响起……   “真土,宫里的都叫宫女。”   “我才不管,反正太子殿下看上她,不久是因为长得漂亮点吗?那又怎么样,你看看,不知好歹,这不还是被赶回娘家。”女子的声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黑白颠倒,字字狠毒……   苏素看不下去,大声道:“这年头,还真有人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还真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真有人敢妄加评论皇家之事,呵呵,不过呢,幻想终究是幻想,有些人,注定永远是在背地里上不了台面的咬耳朵,看到别人好只能嫉妒不平,不过要我说,这种小人不必搭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正常现象而已,何况这种人也够可怜的,靠自己的实力得不到,只能就靠嘴诋毁别人过过瘾罢了,命运如此,又能怪谁呢!”   “你!”几个少女耳根接着红了,愤怒的看着说话的人,一看是殷家的,又只好愤愤不平的闭上嘴,只能私下里记恨……   苏素一看,更加轻蔑,嘴上说话毫不留情:“切!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不懂得上流人群的规则……”   “好了,我没事。”曦兮连忙劝住苏素,淡淡道:“我没事,不过我总算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了。”   几个女子脸色更窘,她们本以为谈话声音已经够小了,没想到云曦兮隔她们那么远还能听到,功力可真是深厚啊,殷家不愧是武林世家。想到这,几人又愤愤不平起来,不就是生得好吗,她们要是生在那样的好人家,也跟云曦兮一样!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   苏素兀自气不过:“就看不惯她们那张欠扇的嘴和自以为是的脸,要不是我嫁人了,脾气好了,我当场让她们下不了台!”   “呵呵,好啦好啦,就不是什么大事。”曦兮笑道。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这是怎么了,我的小娇妻怎么让小姑子安慰起来了,来来来,让为夫好好慰问一下。”   殷柳俊揽上苏素的纤腰,以一个丈夫的口吻在妻子教训道:“你呀,就是得理不饶人,你是殷家未来主母,做事要大度,恩威并施才能服众,不然以后这种事多着呢,难道每件事都要管?”声音轻的只有两个人听得见,却威严不容抗拒。   苏素垂下头,风吹起鬓角的发,发丝纤长,她将头发捋到耳后,“我知道,但是一想她们那么说兮儿,我就难受,你知道,我这个替人出头的习惯总是改不了,唉!万一以后当了主母做不好,是不是会连累你。”   “不会,即使不好,也是为夫做的不够好,怎么会是连累呢?”殷柳俊温声道。   苏素轻轻一笑,眸子里的幸福让曦兮不由自主的羡慕。   两人开始旁若无人的低声说起话来。   大家已经走了一会,到了一个树林靠近山谷的地方,凉风习习,周围的树木的树叶被吹得在空中微微颤动。   行走江湖的本能,让大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都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突然,树林里传来一个轻微的响声。   “杀!”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从树林里呼啸而来。   一群身穿红色军衣铁质铠甲的士兵,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刀剑,从山谷的四面八方潮涌出来。   “南诏国,是南诏国的人!”一个人眼尖的发现他们头盔的标志,惊叫出声。   南诏国!   所有人心里同时一凛,他们不是投降了吗?   “是一支被迫被召回国的军队,埋伏在这里妄想进行最后一击!大家做好准备,俗话说的好,狗急了也跳墙,大家千万不要大意!”前半句话还说的有条有理,后面就开始不着头了。   曦兮碰了碰林卿然的胳膊:“你这是在缓解士兵心情,调节战场气氛吗?”   林卿然朝她微微一笑,艳若桃花:“这是心里战术,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手心里其实比我们更紧张。”   “师兄读过兵法?”   “没有,商家竞标的时候大家都用这种调侃方法,暗地挤压对手。”   “真是一通百通啊!”曦兮扶额……   战争已经毫无预兆的开始,一帮从小受良好正统武术,身传武林世家的青年子弟们,面对那些南诏国正统军,毫不惧怕,挥刀如切菜,快刀斩乱麻!南诏国的人一批批倒下,血殷红了树干和土地,尸体越来越多。   胜负,本就毫无置疑!   这时,原本众志成诚,一心对敌的凝花宫众人,突然转变了反向,将手中的刀剑对准自己的江湖同胞!   好多江湖人士没有防备,被凝花宫的人一刀砍死,瞬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怀不甘的死去!   “奸细!有奸细!”不知是谁,惊恐的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防备起来,凝花宫的人浑水摸鱼,趁此机会连连向其他帮派发起攻击。   由于大家都穿一样的士兵服,排去南诏外敌,在高达五百人的士兵人群里,很难分辨出哪些是移花宫的人,哪些是其他帮派。很多人纷纷举起武器,将手中的刀剑长矛,对向自己的同胞。   一时刀光剑影,场面混乱。   “不好!”林卿然大叫一声,目光紧紧盯着幽深的树林,只见里面不停地涌出大量的南诏国士兵。   “是两千五百人的正统军!”苏素失声道。   两千五百人,相当于他们五倍的数量,况且凝花宫背叛,很多兄弟姐妹死去,他们只剩下区区不到五百人。   曦兮被那个数据吓到了:“两千五百!一个师的数量!”   “兄弟们速战速决!一定不要耽误时间,快!快!对方有两千五百人!”林卿然运足内力吼道。   一个正跟南诏士兵对打,将其耍的团团转的江湖子弟,听到声音眼睛惊讶的瞪大,瞬间一掌将那南诏士兵击毙!他是练铁砂掌的,刀剑使唤着不顺手。   一个年轻小姑娘,女扮男装,粉白的脸蛋,一看就是从哪个富贵世家出来的,看着眼前的场面,惊喜的发出一声尖叫:“哇哦!好壮观的群架场面!混战,好酷!”   跟她对手的红胡子南诏国士兵听到之后,一个脑充血差点自己倒在地上,那声音,清脆尖细,一个大男人家说这种话,听起来真让人受不了,红胡子突然眼睛一瞪,难道是大燕国的大内高手来了?   这时,有人开始出现头晕状况,原本好好的对战着,突然小腹绞痛,冷汗顿出!   “怎么回事?”林卿然第一个发觉出异常。   “哈哈哈哈。”凝花宫宫主笑道:“我在大军的食物里放了砒霜!本来胜算在握,结果没想到好些人因为太子大捷的事情兴奋的没吃早饭,不过能死一个是一个吧,本宫本就不指望用砒霜能毒死你们所有人。”   这时,又有人因为头晕腹痛倒下。   林卿然率领众人奋力抵挡:“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须求支援!”   “可是外公远在千里之外呀!”曦兮着急道。   “错!是请求大军支援!”殷柳俊凝眉,缓缓道。   “对,让风信子去!”苏素眼睛一亮:“他们擅长传递情报!”   “他们是很擅长。”林卿然嘲讽一下:“但关键是对方的人接不接。”   “什么意思?”   “燕叶的军营守备很严,任何人没有军令不得随意出入。”曦兮沉声道。   “我们可以让风信子趁其不备偷偷飞进去,他们擅长隐身,或者请求其他营里的主将。”   “没用!”曦兮打断道,顺势一剑砍翻一个人,看着苏素:“没有燕叶命令,谁也调不动兵,想求支援,就必须见燕叶,见燕叶,必须有军符!”   “军符呢?”   “你觉得现在还能找的到拿军符的人吗?”林卿然扫视了四周血肉四溅,不分敌我的混乱场面,哂笑道。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就算去,怎样才能使他相信我们的话呢?而不是被误认为是敌军,别忘了,我们是杂牌军,被可信度本来就不高。”   苏素急了,一手劈死两个凝花宫的贱人,急切道:“那我们既没有军符证明身份。又没有办法令他相信我们的话,从而带兵前往营救,岂不是等死?”   “我们穿着大燕国士兵服啊!”湖儿一鞭子抽死一个,跟着小姐的这段日子,她变威猛了。   “南诏国杀死我方士兵,再换上我方的衣服,也分辨不出是敌是我,我面对这种事情都不会轻易相信,你觉得燕叶可能信吗?”林卿然扶额道。顺便掐死一个对他偷袭的女人。湖儿觉得这个女人更像是因为窥视美色而死的。   “我去!”曦兮突然沉声淡淡道。   二十里之外,十万帐篷临地驻扎,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如同一只巨大威猛的野兽扑在那里,凶伟而壮观!   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巡视,每一个地方都隐蔽着久经沙场的弓箭手,天空一旦有异物出现,立即射掉!   远处,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站在一百米高的哨兵眼前。   曦兮骑着最快的马匹,刚才在同伴的协助下冲出包围,正全速前往大营求救。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刮得脸生疼,曦兮骑在飞奔的快马上,身子前倾抵挡风寒。目光牢牢锁住前方,双手紧紧抓住缰绳。   “驾!”   马长嘶一声,四蹄飞扬,鬃毛因为速度的极致而被风吹得根根立起,在平坦的土地上犹如弹起前冲的一根利箭!   风猛烈的吹着。   快!再快!曦兮使出全力催动马匹,此时此刻,全江湖的人的性命掌握在她的手中,多耽误一秒,都将会有兄弟因此死去!   此刻,大营的守卫们远远锁定那一人一马,弓箭手已经在暗处准备好,拇指紧扣,拉弓如满月之势,眼睛已经瞄准目标,所有人全神戒备,在没分清是敌是友之前,手里的弓弦一刻都不能放松!   “来者何人?”守卫的士兵大喝一声。   曦兮骑马飞奔而来,及至营前,突然伸出纤纤玉手,猛地扯断头上的发带,三千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被风吹起,泛着乌黑的浪花。   马长嘶一声,瞬间停住前行的脚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如花似玉士兵打扮的女人。   精致的脸上隐约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傲然。她扬起下巴俯视四周,声音掷地有力,如同本人一样高贵不可侵犯:“太子妃再此,谁敢不敬!”   此话一出,气压全场! 第九十八回   宽阔高大的主帐。   外面一阵吵闹。燕叶皱着眉,合上公案,冷声道:“怎么回事?”   随着微冷的风刮进来,大帐帘被人掀开。   一个军装窈窕,长发披散,一双黑瞳似泛着泪光的美人扑进来,后面的士兵拦也拦不住,她看着椅子上的人:“燕叶!”   燕叶瞳孔睁大,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疾步上前扶住那人不稳的身形。   曦兮脚步跌撞的上前,被燕叶一把抱在怀里,此时顾不得别的,仰头央求的看着他,急切道:“快!二十里外淮子古,有大约2500南诏国士兵,包围了我们不到五百人,快去救他们!”   “殿下。”一个士兵为难的看着燕叶,有些恼怒道:“这个女人非要进来。属下……”   “来人,召集风暴营集合!前往二十里外淮子谷!还有,叫迦兰立马回营!”一连串霸道的命令下来,惊得一旁的士兵目瞪口呆。   也难怪,军营里认识曦兮的本就少,更别提见过什么太子妃了。   方才曦兮闯营的时候,就直接放话:“你们杀了我不要紧,但不保证燕叶会放过你们!他的手段我一向清楚,我想你们也一定更清楚!”   太子妃长什么样,风暴弓箭手们不清楚,但太子宠妻灭妾,甚至不惜在太和殿召集风暴侍卫跟瑞帝刀兵相见,他们都是知道的,但关键问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子妃?若是,那太子妃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的思绪只在一瞬间,当场还有人站出来试图让这个女人稍等,容弟兄们去禀报确认一下。   但时间不等人,生命更不会因为时间而暂且延长,四百多条江湖兄妹的命此时都握与曦兮一人之手,她红着眼嘶哑的吼道:“都给我滚开一条道!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场瞬间袭击了所有人,趁大家还在晃神犹豫的当中,曦兮闯营了。   燕叶的营帐驻扎在什么地方,没有比跟他上战场的曦兮更熟悉的了,她驾着马轻车熟路找到他的所在地,背对着身后三千弓箭手,义无反顾扑进去。   若是扑错了,那她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哪个将领也不允许一个陌生人,未经命令,擅自闯营。   燕叶亲自喂下曦兮一碗汤,笑道:“你就这么威胁他们,不怕他们一冲动之下把箭射出去。”   “射出去,大家一起死。”曦兮的身子总算暖和过来,就是嗓子刚才被风吹着喊得有些哑:“一来一去的通报要耗费很长时间,那时候江湖兄弟们都已经死了,我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我若是闯营成功,江湖的兄弟们会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成功,我对不起他们的期望,死也应该……”   燕叶放下手里的汤碗,双手握住曦兮的两肩,凝神望着她,轻轻道:“兮儿,你有为自己这次的行为思考过吗?”   “什么?”曦兮一时没听懂。   “呵呵,为什么想到向我来求救,从刚才对那些人说的话里来看,你好像很信任我的样子。”燕叶低声笑道,眼睛明亮亮的看着她,带着明知故问的口气。   曦兮的脸蓦地红了,这个问题像是一颗隐瞒在暗处的种子,被人发现的一瞬间突然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强自镇定,脸上的红霞却晕染开来,美丽动人,好像怎么抹也抹不掉,声音却冷冷道:“自古以来,凡是好将领都是爱兵如子,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将领,但是如果你想当一个好将领,首先是要学会这一点的。”   刚说完,又补充道:“我之所以报上太子妃的名号,是为了糊弄那些人,好让他们快点放行!”   燕叶唇边的笑意止不住流露出来,伸出手指慢慢抚摸上她美如红霞的脸颊,观赏着那动人的颜色,磁性的声音低低道:“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呀?”   曦兮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缓不过劲,一时坐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时听他这么问,脸色更加尴尬,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低低的笑自燕叶喉间逸出,他俯身上前,唇快要贴上她小巧的耳朵,道:“比如兮儿你很热吗?为什么脸色这么红呢?”   曦兮垂着眸子,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流转着莹洁的光。   燕叶指尖轻触她的软软嫩嫩的小脸:“还记得你闯营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你们杀了我不要紧,但不保证燕叶会放过你们!”   “耽误了军情,你当然不会放过他们,那可是两千五百个敌人呢!”曦兮打断道,声音拔高,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有理。   曦兮现在心里很不好过,心脏急剧加快,怦怦的声音好像要破膛而出。她坚决不承认,绝对不!   曦兮忽的起身,转身往营外走去。   “去哪里?”   “我要回去跟他们一起对敌。”曦兮说完就后悔了,凭什么自己的举动要向他汇报。   “不行!”燕叶在她背后淡淡道,他走到她面前,用一种丈夫对妻子的口吻威严道:“现在外面多乱,你去了也没有什么效果,听我的话,乖乖待在这里,他们会来这里跟大军集合的,到时候见面,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   “凭什么?我就要去,再说,我去不去干你什么事……”曦兮抗拒道。   “别忘了那晚的条件,南诏投降,我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义务?”燕叶淡淡的打断她的话,道。   “切!”曦兮才不理他,提起刀就往外走。   刚走没两步,感觉一个铁一般的臂膀拦过自己的腰,曦兮直觉一阵头晕目眩,一眨眼功夫,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被他扛在肩上,大步向里间走去:“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曦兮扑腾着挣扎着。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燕叶不为所动,声音霸道不容反抗。   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燕叶顺手拂过她的锁骨,点了她的睡穴。   床上的人瞬间安静了,燕叶轻轻将薄被盖住她的身子,替她捻好被角,柔声道:“睡了十几天的地铺,很累吧,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燕叶走出内间,来到前厅。   “回禀太子殿下,迦兰侍卫到。”门外传来有力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   迦兰快步进来,燕叶淡淡道:“查查那支南诏国军队是怎么遇上兮儿他们的,还有,把凝花宫的老巢也清理了。”   “是!”   “对了,顺便带几套女装,南方的春天不比北方,不用太厚。还有,给殷老发个消息,就说兮儿他们安好,不用担心。”   迦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刚才是他听错了吗?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执行?”燕叶冷声道。   “是,是。”迦兰瞬间回神,连忙答应着走了。   三天后,凌江阁。   一位身穿雪色蚕丝湖水长裙的女子静静坐在那淡淡观望着外面的湖水春色,黑长的头发月华般倾泻在身后,漆黑的眸子仿若黑珍珠一般沉静而又清亮,肤色如雪,神情高贵,举止优雅矜持,只是声音淡漠如寒冬冷雪:“谁都不会答应,除了你。”   相反,站在白衣女子对面的男子,眸子深沉,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气势傲然,一身黑色绣金凤凰袍张扬着他的身份,“不。”   他转身撩袍坐与玉石凳上,与女子平视,深沉的眼眸似是能看透一切,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不会的,兮儿,只要你愿意,谁都阻拦不了我们在一起。”   曦兮最受不了跟他的眼睛对视,总有种自己的心事被晾与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就像小孩子跟大人玩心理游戏一样,每回赢得总是大人,而大人却总是乐此不疲的跟小孩玩着猜心游戏,或者说,是大人一个人的游戏。   曦兮撇过头不看他,望着外面的三月湖水,阳光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洒下一层金,而室内的气氛却冰的要冻死人,她冷声道:“外公不会同意。”   “他会,因为他的师傅,叫雪山老人。”燕叶欣赏着曦兮的一身衣服,舒适的衣料,合体的裁制,集淡雅和高贵与一体的设计,很不错,很符合她。   “什么?”曦兮转过雪白的俏脸,沉静的眸子里显出一丝惊讶。   “有句话,叫师长如父。殷老,哦,不,是外公,外公应该不会违逆他师傅的意见吧!”燕叶懒洋洋的倚在石桌上,眼睛一瞬不瞬打量着曦兮的一身行头,从那一副小小的玉晶耳坠,到衣服,到那双精致的鞋子,所有的东西,一切的程序,都是他亲自参与制作设计的,他很满意自己的付出和成果。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连雪山老人都走的通。”虽然很气愤,但说到雪山老人,曦兮还是将语气放的尊重。   雪山老人,她这一辈的年轻人大多听都未听过,但在上一代乃至上五代,都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武学宗,其地位比历届武林盟主加起来还要高,因为武林门主不用叩拜自己,但他们见到这位老人都需要恭敬的行礼,尊称一声师傅,或前辈。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从小跟着他老人家在雪山上长大,有些事,不需要走就能通。”燕叶淡淡道,仰头饮下一小杯酒。“何况是他小徒儿的终身大事,必须得走得通。”   曦兮转过头气的不想理他,却突然又回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地位尊贵的男人,冷冷而又气愤道:“不就是有后天有背景吗?有后台有背景就可以这么欺负我?我就是不答应,你有后台有背景,有本事就欺负逼迫我一辈子呀!”   燕叶自喉间逸出低低的笑声,他看着眼前孩子气的曦兮,俯身上前,深深的凝视她道:“何必这么悲观,换个角度来看,我有后台有背景,跟着我,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   曦兮看着他,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怎么样,考不考虑跟了我?”燕叶戏谑道,看着她不说话,唇角的笑意更浓。“跟了我,我保证不欺负你,不跟我,我就欺负你一辈子。”   曦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冰冷又平静:“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不想待在宫里,我怀孕,流产,下牢,被害,寻常人没有的,我哪样没经历过,曾经,我也曾幻想过,但当梦碎了之后,得到更多的认清现实。燕叶,别花言巧语了。我早就不是当初天真的云曦兮了,你的这些蛊惑人心的话,去说给那些没被夫君冷落过,或者还没有情郎的小姑娘们听吧,她们没经历过爱情,不懂什么是背叛。”这些话,如同一把利刃,插入那原本怀着一腔热血的胸膛,字字带刀!刀刀见血!血凝成冰!   燕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顿时冷冰冰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止只有她痛恨那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段过往,也是他的坟墓,是他最不愿回忆的疤结。 第九十九回   曦兮略微烦躁的晃了晃脑袋,引得那副玉晶耳坠挂在纤巧的银线上来回摇摆。   燕叶看到她那副模样却突然笑了。   曦兮恼怒的抬起头看着他:“你今天带我来就是跟我说这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罢立即起身,她还要回去看苏素怎么样了呢,才没功夫跟他较劲。   “慢着。”他如往常一般霸道的拦住她的纤腰,曦兮洁白裙角被风吹起一道湖水般的涟漪。   “干什么?”曦兮任由他揽着自己。   “你竟然没拒绝我碰触你,兮儿,难道这不能说明什么吗?”燕叶手掌冒出汗,明知她不会好好回答,仍是问了出来。   果真,曦兮不耐烦的转过头,一字一句道:“说明什么?最近我的神经更大条了?”   “兮儿,我爱你,真的。”燕叶沉声道,有些不喜欢她的不认真。   曦兮优雅羞涩的低头温柔道:“殿下,我跟其他百姓一样也都爱您,真的。”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   曦兮不待燕叶有什么动作,一连串问道:“你今天带我出来到底是干什么呀,我发现你最近的行为举止有些不正常,没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吧?”   燕叶失笑:“原本只是想换种方式让你接受我,没想到你竟然认为我走火入魔。其实今天带你出来一是想让你散散心,二是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我想跟你一起欣赏。”   曦兮吐着小舌头做鬼脸:“换种方式?你难道不觉得装成很温柔的样子做这事很辛苦吗?你原本就不是那种人耶!”   燕叶难得一脸正经,点点头:“是很辛苦。”   曦兮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要体谅我的辛苦,兮儿,跟我走吧!”   曦兮绝倒:“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我要回去看苏素她们。”曦兮看着渐晚的天色,有些着急,她可不愿意再留下。   “我让迦兰送你,路上小心。”燕叶温柔道。   曦兮这回惊得都想问问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假冒的:“你确定你没烧糊涂?”这么轻易放她走,心里倒有些不安。   燕叶眸子倏地变暗,如同那夜色一般深沉,俯下头深深的凝视着她,嗓音低哑道:“你难道想留下来陪我。”   曦兮连忙落荒而逃。   空荡荡室内只剩下湖水蓝的帘绸和流苏的飘着。   燕叶凭栏而望,挺拔的英姿,尊贵的气质,俊美坚毅的脸庞,超越万人之上的地位,是他骄傲的资本,也是他孤独的本源。   “若是她进了宫,还会有方才那样活泼吗?”燕叶淡淡问道。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雪山老人从隔间里走出来,“那要看你怎么引导了,别忘了,你的目的就是引着她留在你身边,即使进了宫她不像方才那样活泼,你会因为这个放弃让她进宫的想法吗?或者说,你能为了她放弃你的太子之位,放弃你的黎民百姓,跟她归隐江湖吗?”   燕叶看着雪山老人,若有所思。   雪山老人点点头:“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拐她进宫,至于以后怎么样,进了宫之后再说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脚踏实地,步步为营,还有,记住最后一点。”雪山老人神秘兮兮的凑上前,说出他总结出来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含金量居高的终极杀手锏!:“对付女人,攻心为上!”   “哦。”燕叶平静的点点头,默默记在心里。   雪山老人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燕叶,拼命的摇着他的身子,有种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走调音腔吼道:“徒儿呀!你就是太闷骚呀!你怎么就能这么冷静,此时为了追自己喜欢的女子所付出的心情不应该是热血澎湃激动无比的吗?呜呜……为什么你的表情如此面瘫,你给我激动点!激动点!”   燕叶:“……” 第一百回   曦兮匆匆赶回住处。这是他们江湖人聚集的地方……龙门客栈。   方才她被燕叶带出去,是所有人集体默许的,对于这些江湖人来说,不管燕叶对曦兮但怎么样,燕叶毕竟是他们的恩人,救了他们江湖四百多条人命,保住了江湖的新生代年轻人,才没有使江湖绝种。况且,燕叶只是说邀请曦兮游湖,又没说别的,所以,曦兮即使不愿意,也还是在众人的劝说下,跟着燕叶去了。   曦兮刚回到客栈,就“啪”一声将迦兰拒之门外。迦兰摸着鼻子无声苦笑。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曦兮刚回房里,就怒气冲冲的问道。   苏素此时懒洋洋躺在曦兮柔软舒适的繁花锦缎铺的大床上,嘴角还残着糕点渣,一支手抚了抚头发,另一只手……绑着新换的纱布。她受伤了,在三天前的战斗中。   对于这次的受伤,苏素毫不在乎,江湖人平日里打打杀杀惯了,她又不是娇弱的小姐,这点小伤算什么。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她刚回营跟大军汇合之后,她那个该称之为妹夫的人,就派人把金创贴送上门,随着还跟来一个大夫,那是随军而行的御医,专门给皇室中人和将军们看病的。   其后每天都有人来给她换药,照顾她的病情,甚至连受伤期间的饮食也拟定了出来,每天派专人送过来。   苏素抿了口茶点,打量着这个豪华的地方。   房间是燕叶专门为兮儿准备的,精致的大床,高雅的摆设,低调的奢华,角角落落,无一不彰显出皇家的品味和地位。   这座房间地理位置极好,每天都可以采集充足的阳光,是把三套天字号房拆了合成的。为了保护妻子的安全,燕叶还专门派了皇家守卫,昼夜守护在房间周围每个角落。   尽管曦兮怒道那是“变相的监视。”   房间隔音效果极好,江湖人一般遇到什么事,或者很兴奋,有拼酒猜拳到天明的习惯,弄得房间里乌烟瘴气,声音嘈杂之极,每当这个时候,苏素总是裹着被子躲到曦兮的房间里来,那感觉就像是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宁静恬淡极了。   苏素摸了摸身下,这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很适合让人在静谧的夜晚进入梦乡。   厚实贵重的木板,精心雕刻的印花,耗时费力的制作工序,精心绣绘的锦缎床单,既赏心悦目又安心舒适,但是一看,就舒服的让人想抱着被子在上面滚上两滚。   曦兮喝了口茶,茶杯上印着素雅的江南写意画,那茶杯连带着茶壶什么的是一套的,每一件上面印的名画都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绝版。   曦兮惊奇的看了苏素一眼:“你怎么了,这是什么眼神?”   苏素叹了口气,这间屋子里,看似每一件物品东西都很随意,但是每一样却都很符合兮儿的喜好和性格。这份心思,不明显,却很细腻。其实兮儿在这几天里过的都很舒服,只是主观里还是排斥他给她做的安排。   苏素又叹了一口气,燕叶身为一国太子,地位高高在上,每天处理国务政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样一个男人,却还能忙里偷闲,多出一份心来为自己喜欢,而对方不喜欢自己的女子操心,做到这份上,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素望着曦兮发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爱低到尘埃里吗?   曦兮在她眼前晃晃手:“你怎么了?”   苏素回过神,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在想,你这么漂亮,高雅,摄人心魄。燕叶那么沉稳,霸道,英气磅礴。如此天生一对,为什么要分开呢?”   曦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走火入魔了吧,满脑子……”   话未说完,被苏素一把打断:“兮儿,你有没有考虑到两人复合的可能?”   曦兮眼神有片刻犹豫,贝齿不自觉的咬着唇。   苏素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心里一动,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初步形成。 第一百零一回   对面只听得曦兮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苏素。”曦兮忽然收敛笑容,朝苏素耳旁轻声说了什么。   苏素惊讶的抬头:“你今晚要走?”   曦兮慎重的点点头。   苏素看曦兮不像是开玩笑,当下思量了半响,抬头道:“周围这么多侍卫看守着,你怎么走?再说,就算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他对你有执念,还是会对你穷追不舍的。”   苏素可是对燕叶当初那殷府门前的雨中一跪至今印象深刻。   曦兮看着苏素,低声道:“百花谷,你能帮我吗?”   “百花谷。”苏素喃喃低语。   百花谷,当今世上最难寻觅的地方之一,也是当今世上最美的地方之一。其位置飘忽不定,常人难寻,谷中人尤其避讳皇室。曦兮若是躲到那里,恐怕燕叶真的难以找到。   “好,我帮你。”苏素看着曦兮,眼里有一丝坚定:“但是你走前要留下张字条,我害怕燕叶一怒之下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怎么写?”   “怎么写是你的事,只要能让燕叶不把怒火转移到江湖。”苏素抿了口茶水,慢悠悠道。   于是,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苏素引开守卫,曦兮在其他人的掩护下逃往百花谷。   时间飞快如梭,曦兮在逃往百花谷的过程当中,暗中搜罗观察最近燕叶的动向,发现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各州也没有什么寻人启事之类的告示贴在城门口。曦兮一面暗自侥幸,一面加快速度逃往百花谷。   十天之后。   百花谷里,此时正值红杏枝头春意闹,百花含苞待放时,甚至有些花早早已经华丽动人的盛开了,笑盈盈的绽放在山谷间。   曦兮此时正在山谷里采花,准备用来泡茶。   这时,山谷里迎来一位常见的稀客……曦兮的大嫂,苏素。   苏素进来山谷,没有先去赏花,也没有去蹭糕点,更没有去找自己的闺蜜,百花谷副谷主凌雪烟闲扯调侃。而是直接奔向自己的目标,气势泱泱,走路昂昂。   “什么事?”曦兮诧异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喘气的苏素,放下手中的花篮。   “自己看吧!”苏素递过一张纸条,由于刚才跑的过猛,此时脸色微红,汗珠顺着鬓角流下。她拍着胸,道:“我收到纸条就急匆匆赶过来了,累死了。”   曦兮伸手接过,看着那张折叠整齐的素白的纸,在阳光底下反着白晃晃的光,耀眼夺目,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轻轻打开,曦兮的心脏猛烈一抽!嘴唇泛白,微微颤抖起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使自己看下去。   那狷狂而遒劲有力的字体,浓浓的笔墨,带着他特有的霸道强势的味道,和压抑的怒气。   “云曦兮,本皇命令你,三天之内乖乖回来!若不回来,就等着本皇亲自接你回来!”   冰冷的语气,威胁的口吻,还有那带着怒火的字迹,让曦兮的心跳瞬间停止了。   若此时发生的事情还不够打击人的话,那苏素接下来的话就是直接的致命一击:“三天前我接到这张纸条,之后就马不停蹄从苏州往这边赶,但是你也知道,百花谷行踪不定,光是接头就费了我老大功夫……”   三天前……三天前……三天前……   曦兮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三天前……”曦兮突然一把抓住苏素的手,颤抖着嗓音,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三天前?”   “是呀!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苏素一把抓过纸条,脸上挂着坏笑,眼睛边瞄,嘴上道:“我可看了呦,这可不是偷窥隐私,这可是你亲自拱手……”苏素的话突然停了。   至此,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对方,眼里都有种大事不妙,惺惺相惜的神色。   “你完了。”   “嗯。”曦兮茫然的点点头。   “怎么办?”苏素慌张的看着她。   曦兮看着苏素,突然一把抓过她的手,转身就往回跑,大声道:“逃!”   “逃到哪里?”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夹杂着压抑的怒火的声音。   曦兮身形一滞,全身上下如同被冻住一样,瞬间冰凉,心脏狂跳不止。   大事不妙…… 第一百零二回   “放开我,放开我!”   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曦兮不停地挣扎,试图做最后的反抗。   湖儿在一旁咬着嘴,看着自家主子的癫狂举动,有些害怕她从马背上掉下来。   只见燕叶骑着一匹高头骏马,一身黑袍风衣,面容冷俊,身子矫健。几缕头发拂过白玉般的面庞,在春寒料峭的风中迎风飘摆。   只是,那肩上抗的白绒绒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还在不停的扑腾?   迦兰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一幕,不禁替自己的主子身后的功力深感钦佩。   曦兮被迫坐在燕叶的肩头,马匹四蹄飞扬,上下腾跃,曦兮坐在燕叶的肩上也随之一波一颠,燕叶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有力的抓住她的一只腿,即使如此,曦兮的身形却不停地晃动,上半身摇摇欲坠,脑袋总往下沉,大有坐不稳就掉下来的趋势。   这可不是别的,摔下马来可不是好玩的,曦兮惊悚的感受着此刻,浑身感官被刺激的都敏感起来,对面一丝风吹过,似乎都能让自己掉下来:“我不要了,我要下来,呜呜……”   曦兮大叫着控诉,完全不顾及形象,生命关头,谁还注意这个。   燕叶一脸寒冰,紧抿了抿唇,冰冷的吐出几个字:“以后还敢不敢?”   “呜呜,啊!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曦兮侧着耳朵大声道。   燕叶随即不再说话,只是右手更加紧紧的握住曦兮纤长均匀的腿,双腿一夹马腹,左右紧握缰绳,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啊!啊!啊!”曦兮身子惯性的向后仰去,上身如同悬空一般,如果不是燕叶紧紧抓住她的腿,恐怕她此时就禁不住这激情的速度飞出去了!   风呼呼的从脸颊刮过,全身被刺激的毛孔收缩,曦兮瞳孔都缩成针尖般大小。   “我错啦!以后再也不说了!”极速危机的刺激下,曦兮受不了了,认错的话脱口而出,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   马匹瞬间减速,然后平稳的停下。   燕叶腾出牵缰绳的那只手,阳光下,细长而充满力量的手指顺了顺马头的鬃毛,淡淡开口:“神曲不愧是天下第一快马!”   曦兮惊魂未定的停下:“我不敢了,再也不敢说不想回宫了……”   燕叶微动动胳膊,轻松的托着她的腿,将她轻柔的放置在自己身前,看着她小脸慌慌的样子,不说话,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来,散发着甜甜的味道。燕叶突然俯下身,双手托住她的后背,低下头,动作轻柔坚定的覆上她的唇。   那一年,春风和煦。   黑发散下,如丝丝帘缎,轻轻落下,遮落了两人的脸,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掩盖了这位尊贵的天之骄子的缠绵。   曦兮瞪大着眼睛,眼睁睁看着那片薄唇落下,如春风抚水般,轻柔的拂上自己的唇。   那一刻,仿佛呼吸静止。   过来良久,燕叶才抬起头,脸上是一如既往冰冷,口吻如往常般霸道,只是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轻柔:“我此生要定你,以后不许随便说那种不想回宫之类的话!”   曦兮猛点头,“不会说,不会说!”声音无奈中透着深深的不耐烦,只是那白玉般的脸颊,此时红艳如晚霞般美丽,曦兮挽了挽耳边的发,鬓角微微渗出一些汗,不知是这季节温暖热的,还是……   燕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抱着她骑着马,以不急不慢的速度往京城赶去。   大燕国边疆的一个小镇。   燕白一身白衣胜雪,英姿飒爽站在一处高高的悬崖上,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   “公子。”小离跟在燕白身后,轻轻唤着眼前的人。她跟了他两年,却依旧是他的侍女,每日她总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不时做出超出底线的举动。而他,却从未越雷池一步。   谦谦君子,小离在心底叹息,却总是舍不得对他用非常手段,害怕那肮脏的手段玷污了纯洁的他。而她,早已不洁,不希望自己更加的不洁。   燕白回过头,温柔淡然的脸上已经出现被风霜洗礼的坚毅,此时的他,比起两年前的那个温室里的他,更成熟更稳重了,微微一笑,对所有人都温润如玉的本质依旧未变,只是曾经的那份真挚的爱意早已不见:“小离,有事吗?”他淡淡道。   “公子。”小离摇头“只是看到公子站在这许久,心里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公子。”   “哦。”燕白淡淡一笑,手里拿着一份素白的信笺,淡淡的忧伤在眸子中:“父皇驾崩,大哥传我进京吊唁,顺便提起赐封我亲王的事。”   “皇上驾崩!”小离轻轻倒抽口凉气,满脸的不敢置信。   燕白点点头,声音有些凄凉:“父皇驾崩,乃天下之大不幸,大燕国举国哀悼。”   燕白果断道:“小离,立即收拾行礼,准备进京!” 第一百零三回   太和殿。   昔日的太和殿已经换了主人,不过大殿内的色调还是白色,而不是燕叶的黑色,因为此时正值瑞帝大丧期间。   曦兮死气沉沉的被燕叶抱进寝殿内,一把将她放在床上,“这几天你就住在我的寝殿,熙晔宫此时正在重新装修。”   “为什么非要衬这个时候让我回来?我心里一点都不好过。”曦兮嘟着嘴,手拂过床边的白色流苏。   燕叶闻言沉了脸,半响,蹲下身与曦兮平视,黑黝深邃的眸子深沉如夜里的天空,点缀着点点星辰,他低声而又霸道的告诉她:“因为本皇将要登基,大燕国却缺一个皇后。”   “你可以选别人。”曦兮好心的劝道,已经做好等对方发怒的打算。   燕叶静静的看着她,难得声音温柔道:“正宫只有你有资格入住。”说完,便大步走开,背影异常高大深沉,临走到殿门口,淡淡却让人不敢忤逆的声音传来:“当日给你选择你不选,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本皇!你再不心甘情愿,也必须接受这个将陪你一辈子宫廷!”   “砰……”   “啪……”   两只放在床头上的珍贵古董花瓶,此时已经支离破碎的躺在燕叶脚边。   湖儿“扑通”一声跪下,惶恐的看着自家主子和太子,不!是皇上。   曦兮拍了拍手:“抱歉,不小心。”方才的行为代表着她的愤怒,若不是她胆子还不够大,此时着花瓶就真砸到燕叶身上了。   不过,即使没有砸中,现在她的心情比方才好多了。   “云曦兮!”冰冷夹杂着薄怒的声音灌入曦兮的耳膜。   一阵风吹过,燕叶瞬间来转身来到曦兮身前,黝黑的眸子蕴含着压抑的怒火,冷道:“谁借你的胆?”   曦兮看到他黑沉如水的脸有些害怕,不过现在害怕也晚了。   曦兮身子往后仰了仰,燕叶逼近一步,如此反复,直到燕叶把曦兮逼到床的最里面,曦兮靠在墙上,直叫大事不妙!   燕叶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怒色褪去,他含笑低声道:“我看你往哪跑?”   曦兮突然道:“选我当皇后,你就不怕舆论的压力?别忘了,我可是因为谋害子嗣才被发配乡下的,最起码朝廷的传闻是这样。”   突然的神转折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燕叶蓦然看着她,一时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曦兮不待他反应,继续道:“不管你怎么隐瞒消息,最起码那些女儿在宫里的大臣们都知道我让梅楷欣流产的事情,良湖玉她们可有的是手段让这件事从宫里流出去。”   “流出去又怎样?兮儿,你是在为你的躲避找理由。”燕叶一针见血的讽刺道:“你把心思放肚子里吧,有这份闲心不如想想怎样让我们夫妻关系变得更好,比如……”   燕叶伸出手,缓缓的覆上曦兮的唇,动作轻柔,表情邪气,眼神却幽深炽热,似乎在眼眸伸出隐藏着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   燕叶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低低的笑从喉间逸出,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渴望。“嗯?你觉得呢?”   曦兮嗓子一干,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他对自己越来为所欲为,心里的惊恐令身子更加僵硬。   这时,“啪……撕拉……”   一声尖锐的动静,划破两人之间暧昧的对峙。   那声音如同一把刀在水晶上划了一下,刺耳尖刻,比太监在朝堂上的怪叫声还要让人听了难受。   湖儿战战栗栗的跪在地上,脚底还有一片碎磁瓦在地上不停地打转,发出嗡嗡的响声。   花瓶摔碎的声音在高大的殿内散发着回响。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小心……”湖儿惊恐的看着地面不住的说着求饶的话。   曦兮趁机从燕叶的臂膀底下“跐溜”一下滑出来,站在离燕叶很远的地方,警惕的看着他。   燕叶顿时有些气恼,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被一个婢女打破,燕叶眼里的怒火越来越旺,拳头紧握,指骨微微泛白。   “你过来。”燕叶强压着怒火看着那个离自己远远的女人,沉声道。他看中的女人,狡猾的像只小狐狸!一不注意,就贼溜溜的从自己的怀抱中跑出来。这只可气可恼的小狐狸!   曦兮乖巧的摇摇头,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我的奴婢笨手笨脚,不过你要是把她调开我身边的话,我可不保证因为太想念她而绝食,你知道,我这人最情绪化了。”   曦兮从燕叶甜蜜的一笑,端庄乖巧无比。既然他非要她回来,那就要做好被她挑衅的准备,她倒要看看,他最大的底线在哪!   燕叶看着她那可爱兮兮的样子,火顿时发不出来,燕叶温柔的一笑,朝她张开双臂:“兮儿,好兮儿,你过来,我不惩罚你。只要你听话乖乖过来,我什么都依你。”   曦兮才不上他的当,动作语言那么温柔,偏偏眼里的执着和霸道掩饰不掉,曦兮又扫了一眼他的眼睛,眼里势在必得的野心和狂妄让她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撇过头不再看他:“我累了,懒得动,你不是有政事要忙吗?先皇驾崩,你一定又很所事情要处理吧,快去吧。”   说到这,曦兮又下意识看了看他的脸色,燕叶依旧是刚才那副模样。   曦兮漫不经心的撇过头,转念一想,不对!   曦兮猛地转过头,又细细的打量他一番,眼前即将登基的皇上陛下,对于自己父亲的死,好像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悲伤,最起码,在刚才自己提起瑞帝的时候,他没有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在看什么?”他突然问道。   曦兮吓了一跳,连忙镇定心神,摆摆手“没什么?”   燕叶不正经的邪邪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夫君我很英气潇洒,风流倜傥?本皇可是大燕国的美男子,是不是很荣幸?”   曦兮面上依然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皱皱小眉头,她一脸嫌弃:“我呸!”   “哈哈哈哈!”苍穹大殿顿时充满了燕叶霸气的笑声,爽朗的笑声看的出来他此时心情很舒畅。   曦兮听着他的笑声,想着这是大燕国前任皇帝的丧期,顿觉毛骨悚然,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曦兮看着他心情绝佳的样子,小心试探的问道:“先帝大丧,我是不是应该去灵堂拜祭一下,表示表示。”   随即曦兮又扬声道:“湖儿,给我准备一件素衫,等会儿……”   “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燕叶看着截住她的话,有些冷冷的皱着眉道。   “什么?”曦兮装作不懂的看着他,燕叶俯下身看着她,深邃的眼神如刀锋般凌厉,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心底一般,让她的心跳越发如擂鼓一般。   “父皇在生前对你不好,你却这么积极的去看他,不会是去砸灵堂吧!”燕叶怀疑道。   曦兮扑哧一笑,:“你开什么玩笑,祭拜先皇是每个大燕国子民该做的事,就算我在宫外,百姓们也是要面对东方祭拜的。”   “兮儿。”燕叶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听得到。   曦兮越发感觉气氛不正常,周围的空气缓缓流动,这一刻,似乎要凝结了一般,殿内越发显得空冷,她挂起标准的纯笑,强自令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嘴唇有些颤,问道:“什么?”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想是时候找个时间跟你说一下了,只是害怕你接受不了。”燕叶面容慎重,声音越发的小。   曦兮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短暂的谁都没发现这一细微的变化。   “你愿意陪我一辈子吗?就我们两个人,我燕叶辜负了谁,也不会辜负你!”燕叶声音低沉,缓缓的立下誓言。   “呵呵。”曦兮同样声音小如蚊呐,她试探的开口:“话句话说,是不是为了我,你谁都可以辜负?”   燕叶静静的看着她,半响,点点头。   曦兮跳起来,把声音压到最低惊叫道:“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啦!”一个不好想法在心中形成,曦兮此刻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呵呵,那你还会辜负我的心血吗?兮儿……”   燕叶缓缓忘情的说着,曦兮却越来越不想听下去明明有些事都要破土而出,明明她好奇的要死,此刻,却一点也不想听下去了。   没等燕叶说完,曦兮打断道:“等等,燕叶,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   燕叶:“……”   “我困了,想睡觉,吃饭的时候叫我。”说完,曦兮就直奔床铺,倒头蒙上被子就睡。   燕叶没有说话,慢慢踱步到床边,看着裹在被子里的人的身形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室内悄无声息,寂静的像是夜晚的天空,尽管现在是白天,而且殿内都是明亮亮的白色。   良久,曦兮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走出殿门前,朝扔下最后一句话:“等明天我带你去灵堂祭拜的时候,再跟你说事情发生原委经过,只是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冷静一点,无论我跟你说什么。”   待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走出去,大殿的门重新合上。   “有时候,要是真想为自己的女人好,就不应该把一些事告诉她。”待燕叶走远,过了一炷香功夫,曦兮才从被子里爬出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一起承担,这逆天的行为。”   看着湖儿莫名茫然的神色,曦兮淡淡道:“我是说一个故事,屠夫杀鸡说是自己的妻子想吃,但没人知道他妻子其实是素食主义者。”   湖儿哈哈大笑,“什么是素食主义者。”   曦兮面无表情:“从我朋友那听来的,他叫亚特,西方人。”   下一刻,曦兮突然恢复了神采奕奕,朝湖儿打了个比划:“湖儿,你刚才摔花瓶的举动真是经典,摔的深得我心!”   湖儿随即高兴的拍手笑道:“奴婢就知道当时小姐你不愿意,所以才摔了花瓶打扰了皇上的举动。”   湖儿拍胸道:“现在一想到自己刚才大逆不道的行为,冷汗都出来了,幸好皇恩浩荡,皇上看在小姐你的面子上没有砍了奴婢的脑袋,奴婢真是后怕极力。”   “没事!”曦兮一挥手:“以后做习惯了就不怕了!”   湖儿:“……”   曦兮在一旁看着湖儿一脸苦兮兮的样子坏笑着。   湖儿又道:“那小姐,您什么时候去祭拜先皇,奴婢去给您准备祭品。”   曦兮瞬间叹了口气,表情非喜非忧,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惆怅:“不出所料,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在明天一早立马带我去。” 第一百零四回   傍晚,曦兮神色寂寂的望着窗外浩瀚的星空和那一轮孤独的明月,颇有些无聊。   她不想燕叶回来,但是这是他的宫殿,他肯定会回来,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面对今下午几乎跟她摊牌的他。   “娘娘,皇上快回来了吧!”湖儿在后面轻声道。   曦兮回过头,垂下眸子,睫毛长长微翘,遮盖住眼底的情绪:“嗯。”   淡淡的声音让湖儿顿时知道曦兮此时的心境,她望着眼前美得灰飞烟灭、气质飘渺似仙的主子,心底有些可惜。   “不然,我说您病了,不跟皇上一起用膳?”湖儿瞪大眼睛问道。此时什么让曦兮高兴,她就做什么。   “唉!千万别,这样说他肯定会借着探病的理由陪我。”曦兮转过身,纤长的身影映在月光下,风吹起裙角,荡起层层涟漪,月华倾泻,地上的影子有种高贵的格调和韵味。   “那要不然去别宫吃?现在好多宫里都闲着呢。”   “不行,现在出去就等于找死,别忘了咱们回宫可是谁都不知道的,这种时候千万不要私自出太和殿,若是不小心让人发现,会引起风波的,你要知道,朝堂瞬息万变,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命悬一线。”   “知道了。”湖儿严肃的点点头:“那娘娘,我们找什么理由才好呢?”   曦兮蹙了蹙小眉头,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月亮,诱人的红唇坚定的吐出三个字……“好难啊!”   找一个缺席的理由,真的很难,尤其是跟一个深沉睿智的人撒谎,无异于小孩对大人撒谎一样明显可笑。   主仆俩对视一眼,同时叹出一口气。   殿外响起脚步声,迦兰进来,规矩的行礼:“给娘娘请安,刚才主子说,他晚上公务甚忙,不跟您一起用晚膳了,让您一人先享用。”   “嗯?”曦兮一时接受不大了这个消息,按理说今天刚回宫,燕叶不应该今晚跟她一起用膳,炫耀一下他的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千里迢迢将自己从江南带回宫的伟大行动,顺带着强势的告诉自己要依附与他,任命的安心呆在宫里吗?   曦兮表情有些狂喜的转过头,拉着湖儿的手,不停的摇晃,激动道:“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湖儿激动的用力点点头:“嗯,好消息!”   迦兰:“……”   曦兮转过头,正好看到迦兰愤怒的表情,笑道:“嘿嘿,我们在听春天的声音,迦兰侍卫,你听到了吗?”怎么一高兴忘了这里还有个死心眼。   迦兰幽怨的白了曦兮一眼,脸色冷下来,这个女人竟然嫌弃主上!主上如此英明神武,霸气凛然,睿智高贵,怎么就看上了她!   在迦兰心中,燕叶的地位永远大于天!   或许是因为没追上吧!等追上的那一天,看主上把她甩了,哼!迦兰恨恨的想着。   曦兮朝迦兰嘿嘿笑着:“迦兰侍卫,春天真的来了?不信你听!”千万别让这个死心眼把自己刚才的表现汇报给燕叶,不然她可就惨了。   “迦兰侍卫,听到了吗?”   迦兰吐血的望着黑布隆冬的天空,有些脱力。   这两个女人已经缠了他一刻钟了,大有不说出来就不放他走的趋势。   曦兮看着迦兰死鸭子嘴硬的僵持着,扬声道:“湖儿,端盏茶来,迦兰侍卫也渴了,喝完茶继续听春的声音,没事,本宫有一晚上的时间让迦兰侍卫听到春天的声音呢。”   “是,娘娘,反正迦兰侍卫每天除了听听墙角,打打小报告之外也没什么事做,就坐下来喝杯茶继续听呗!”迦兰实在是受不住这两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左右夹攻,弱弱的趴在栏杆上,说出让某女满意的答案:“我说,我听到了。我刚才听到春天的美妙的声音了。”   这时,外面不知是哪个角落的春猫,动情的叫了一声。   曦兮满意的“送走”迦兰,风暴营的女侍卫兼宫女已经把美味的晚膳布好。   这些女子侍卫是燕叶最近新调教出来的,为了保证太和宫的安全,宫殿里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均出自对燕叶忠心耿耿的风暴营。之前太和殿的宫人全部被打发到太和殿外面,或者其他地方当差。至于其他那些不忠心的,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宫女侍卫布菜完了之后,就又自动隐退到宫殿的角落暗处。   曦兮不喜欢人多是众所周知的,主子们的喜好,身为下人当值第一天就应该知道,曦兮还没来得及挥手让她们退下,宫女们很自觉的都退避了。   “哇!娘娘,好丰盛好新鲜!”湖儿流着口水,看着白玉桌子上满目琳琅的菜,惊喜的叫道。   曦兮坐在桌前,夹起一口菜放入嘴中慢慢嚼着,然后很专业的评价道:“吃了还想吃!”   看着湖儿迫不及待的眼神,曦兮召唤道:“一起吃啊,就像我们在殷府一样就可以。”   湖儿当然不敢与曦兮平起平坐,兀自抬了一张小几安置在又长又宽的餐桌旁,搬了个凳子在小几前,挑出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菜,埋头大吃起来。   曦兮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便放下手中的白玉镶银的筷子。   “娘娘,怎么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湖儿疑惑的问道。殿门外,树枝斑驳,风吹过,月光落下,大殿门口被拉得纤长的影子动了一下。   “我突然想吃海鲜疙瘩汤。”曦兮慢吞吞道。这是一道江南小菜,一般是靠海的人家经常做来招待客人的,制作工序很简单,而且美味好吃,只可惜这种美味的民间食品,是登不了皇宫这种大雅之堂的。   “娘娘,这里这么多美食珍馐你不吃,竟然想着吃海鲜疙瘩汤。”湖儿看着满桌子的菜,道:“这些已经够丰盛的啦!”   曦兮玉手矜持一摆:“哼哼!说了你也不明白,本宫品的不是汤,是家乡。”   湖儿沉默了半天不说话。   曦兮好奇道:“你怎么了?”   湖儿抽抽鼻子:“我也想吃我们家乡的臭鸡蛋了。”   曦兮:“……”   品味眼光果然是随着生长环境的变化不一样啊!   不一会儿,又有一批宫女端上菜来。换了之前的那些菜。   “怎么这么多?”曦兮问道。   一个宫女毕恭毕敬的上前回答:“回娘娘的话,晚膳是按照帝后的份例来上的,不多也不少,娘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曦兮刚要说什么,眼尖的瞥见菜里竟然有一道海鲜疙瘩汤,立即开口,挥挥手道:“很好,菜色很丰盛,下去吧!”   宫女福福身,立即退下。   湖儿两眼冒星:“小姐,皇后的膳食不是一般的丰盛啊!竟然真的有海鲜疙瘩汤!”   曦兮道:“皇后的膳食,如果连这种小菜都没有,那厨师也别号称是宫廷御厨了!”   用完晚膳,燕叶派宫人过来说政事繁忙,今夜暂且在前殿休息,先不来寝殿了。   曦兮挥挥手,很大方道:“去吧去吧!嘱咐你主子多吃点,别累着,啊。”   那一晚,据风暴营里传言,皇上多吃了一碗燕窝,三碗米饭。   清晨,晨光熹微,空气微冷,白云和蓝天都是淡淡的颜色,整片天空连同地面,都有种冷涩的感觉,至少曦兮是这么感觉的,用手捏一下身旁花枝上的浅绿的小芽,树叶此时还沾着霜,放眼望去,都是白白淡淡的像是笼着一层冰。   曦兮穿着缟素,长发倾泻,眉眼淡淡如画,立于观景台前。   “娘娘,主上说,他一会带你去灵堂祭奠先帝,让娘娘稍等。”迦兰来报。微微垂头看不清脸。   “知道了,下去吧!”曦兮挥了挥手,神色淡淡道。   “娘娘,需要准备什么吗?”湖儿在一旁问道。   曦兮微哂:“不用,我这个人去了,就够了。”眼眸如水淡淡扫过灰暗的天际。   湖儿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说实话,主子和皇上之间有些事和行为她根本看不懂,两人只见与其说是相处,不如说是对弈,或者逃捕,一点都不似寻常人家情人般的坦诚温馨。   湖儿望着自家主子那张绝色倾城,神色疏淡的脸,又想到皇上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和高贵的霸气,自我解释道:或许,这就是皇家的爱情吧!   心里微微叹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有些东西,躲是躲不掉的,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面对。   灵堂。   此时白色的绫罗绸缎挂满了白色的灵堂。来来往往的大臣官员皆衣着缟素,白衣白服,沉默哀痛的上前祭拜,宫妃们在良湖玉的带领下,一个个白衣胜雪,神情哀婉的对着灵堂之上的牌位下跪叩首。   良湖玉默默跪下,静静的在一旁为先帝祈祷,其他妃嫔见良妃不起,也都跪在底下,默默垂泪。   良湖玉脸上的泪珠不住往下滑,只是那垂下的眸子里,是一片冷静。   瑞帝一死,新皇登基,后宫的后位之争已经拉开新一轮序幕,现在各宫之间看似平稳安详,那是因为新皇忙于政务,半年没有宠幸她们当众任何一个人的原因。   但是,一旦皇上正式登基,中宫的位置,将是她们不得不面临的严肃问题,毫无疑问,皇后必然是她们中的一个,因为在没有谁比她们这批人身世高贵配得上中宫之位,但至于是谁,新皇却没有表态。   看着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一身干净白衣打扮的韩贵妃,良湖玉抿抿唇,起身向她走去。   其他妃嫔心里都蠢蠢欲动,只是她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谁让她们背后的筹码加起来都不如良湖玉的多。   这时,苏晴也起身,背脊挺直,高高扬起下巴,在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眼光中,往韩贵妃那里走去。   然而这些宫妃们却都忘了一个人……   半年了,对于瞬息万变的宫廷来说,曦兮的确是被忘得差不多。   但是,有曦兮在的地方,这些高贵漂亮的女人,都是灰。 第一百零五回   “为什么不带我下去?”曦兮看着身旁沉默的燕叶,又望了望底下来来去去的人群,终于耐不住那沉寂的气氛,率先开口道。   此刻,两人身处距离灵堂不远的一处小亭子里,地势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灵堂附近每个来往的人在干什么,而且对方发现不了自己。   曦兮心底暗暗赞叹此处位置绝佳,撇了燕叶一眼,心道:果然是自己的地盘自己最了解啊!   燕叶淡淡开口:“此亭名叫婉和,小时候,父皇经常带我来这,指着底下各种各样来来往往的宫人官员跟我说,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将一切掌控在手中,而不受制于人。”   曦兮心底哀叹,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燕叶转过身,低头看着曦兮,声音低沉道:“这条路或许会很难走,但是,我还会坚持下去,给我点时间,让我实现对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曦兮颤颤的开口:“真是条不归路,你都已经做开头了,现在阻止你你就能停止吗?”   燕叶垂下眸子:“兮儿,还是你最了解我。”   “呵呵。”曦兮干笑几声:“你不是来跟我商量的,你是来通知我的。”   燕叶静静的立在那,不说话。   曦兮道:“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管,但是别把我也拉进去,我很懒,最近不想出手,因为疲倦了。”她真的不想涉足黑暗的朝廷和后宫,燕叶拿她当枪使,她不在乎,只要别让她亲自动手,他爱怎么做怎么做,谁让他是在别人的地盘,而且现在还处于受制于人的状态。   燕叶眼眸微微一亮,薄薄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不再那么低沉:“兮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看着我动手就可以,我会解决这一切。”   曦兮:“……”这跟帮凶有什么区别吗?   “灵堂你不用进去了。”燕叶又道。   曦兮诧异的看着他:“不进去看看……”做做样子吗?   燕叶微微一笑,眼神亮亮的盯着她:“父皇跟着母后走了,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会过的很好的。”   曦兮点点头:“我相信。”   燕叶继续道:“母后来接走的父皇,一开始父皇还想自己去找母后,没想到母后就亲自来找父皇了,呵呵。”   “呵呵。”曦兮干笑,顿觉毛骨悚然。难道瑞帝是自杀的?还是被逼的?还是老年痴呆出现幻觉,在幻觉里驾崩了?   曦兮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燕叶揽过曦兮的肩,引着她往下面看去:“兮儿,那个灵堂是假的。”   曦兮不说话,只是呼吸有些不顺畅。   “父皇根本没死……”   “他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曦兮插话道。   燕叶不为所动,继续好心情的说:“母后也没死。”   “她也……”曦兮刚想继续说下去,结果就接收到燕叶淡淡一瞥的警告,后面的活在我们心中立即吞下肚子。   燕叶好听有磁性的声音响在婉和亭里:“她一直没有死,当初因为某些原因诈死出宫,离开了父皇。”   “诈死,你父皇真笨,这都信。”   “我父皇英明神武,并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母后当初诈死他为什么没察觉?为什么当初我诈死出宫你就知道那不是真的?”曦兮反驳道。   燕叶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道:“大概是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不理智吧,父皇那么爱母后,母后突然一死,心里接受不了脑子不清醒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能发现我是诈死?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当初根本不爱我是吧!根本对我没感情是吧!”曦兮道。心里有些小气愤。   燕叶被噎在那里,愣是半天没说话,过来好一会儿,突然急道:“我没有,我怎么会对你没有感情,兮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根本没有……”   燕叶大力的抓着曦兮的肩膀,曦兮被抓的生疼,连忙喊道:“你抓疼我啦!快放手!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燕叶立刻收回手,充满霸道野性的目光审视着曦兮:“没抓疼你吧!对不起,我……”   曦兮揉着肩膀:“我刚才是听说你父皇没死,心里一时松了口气,所以才开几个玩笑缓解之前的紧张,你激动什么?”   燕叶给她揉着肩,敏锐的扫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是什么意思?”   曦兮倒吸口凉气,怎么一激动,什么话都说漏了,这下可怎么圆谎!   不待曦兮想理由,燕叶便道:“你不会以为,父皇的死,是我造成的吧。”   曦兮脸红的低下头,燕叶忽然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想我!嗯?云曦兮!你竟然把我想成这种人……”   曦兮打断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可是谁让你之前说话说得不清楚,否则我怎么会想歪,不过你父皇就这么跟你母后走啦!放下这江山社稷。”   燕叶抿抿唇,淡淡道:“后面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母后死后,父皇思念了母后几十年,每日想起最多的便是以往跟母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思念了这么多年,母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兮儿,父皇对母后的爱胜过对江山。”   曦兮沉默的听着。   燕叶继续道:“父皇走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很早以前,我策划我们的未来,打算等我登基的时候,就是宣布六宫无妃的时候,可是现在父皇突然走了,计划被打乱,我现在必须加紧脚步来实行一切新的计划,现在最先解决的就是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只要除掉他们的根基,后宫和朝廷之间的利益断掉,那样一来,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废掉后宫,兮儿,你愿意陪我吗?”   曦兮看着底下来来往往衣着缟素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忧愁哀伤的表情,涕泪纵横从灵堂里走着出来,还有人一边走,一边大喊先帝啊!你怎么不带我而去!   曦兮嘴角抽了抽,望着灵堂的骗局,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真讽刺!”   说完,立即感觉身边一阵冷风吹过,她瞬间捂住嘴,看着燕叶朝自己投过来的要吃人的眼神,顿觉浑身冷的发颤,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底下那些人,你看,那些人对先帝的驾崩信以为真,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那么认真,是不是很讽刺?”   “嘿嘿,嘿嘿!”曦兮讨好的冲燕叶笑。   燕叶眼神如幽潭寒冰一样深不见底,冰冷冻人。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你愿意吗?”   曦兮被他的气势所骇,本来一开始打断人家的话就是自己的不是,此时见燕叶问自己,不管问的是什么,曦兮连忙猛点头,道:“愿意愿意!”   燕叶的眼神“唰……”的亮了,明亮的如同夜明珠一般,表情在这一刻极其可爱,眼睛扑闪扑闪,浅粉薄薄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充满了磁性,好听极了。只听他道:“兮儿,我就知道你会愿意,你同意,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兮儿,相信我,我一定会给我们创造最好的未来!”声音依旧霸道狂妄,此时还夹杂着激动和喜悦。   曦兮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说什么,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哭丧着脸,看着燕叶兴高采烈的表情,突然有种想从婉和亭,飞身跳下去的冲动。   曦兮想反悔,可是燕叶那霸道强势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许反悔,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于是生生的打住这个念头。   等以后慢慢解释吧,曦兮心里自我安慰道。   “兮儿,你现在饿吗?我们去用早膳吧,今天这么早起来,也着实该饿了。”燕叶声音无比温柔。   曦兮摇摇头:“我想自己走走,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毕竟这么长时间不住,有些不习惯。”   “好。”燕叶温柔的看着她,难得的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曦兮有些莫名的轻松,而且没派人跟着,只是叮嘱自己要小心,非常时期,千万不要被人看见,最好多挑小路走。   曦兮沿着宫里一条没人的小路慢慢走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此刻,若不是前方某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   “娘娘饶命,奴婢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娘娘饶命!”曦兮听到声音,连忙顿住脚步,躲在林子后面静静观望。   “呵呵,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良湖玉慢慢抚摸着自己的手背,闲散道。   “活的越长的人,是话越少的人。”说到最后,良湖玉的眼神蓦地变得凌厉。   “娘娘,奴婢保证,奴婢什么也不说。”宫女惊恐的瞪大眼睛,不住磕头道。   良湖玉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你难道不知道,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吗?嗯?”   说罢,瞬间出手一把掐住宫女放入脖子,宫女瞪大眼睛,嗓子发出“嗯嗯”的声音。   “住手!”高扬不容小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良湖玉回过头,惊诧的呼出声:“云曦兮!”    卷二·三千宠爱在一身 第一回   燕叶回到太和殿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如血,霞光万丈。   此时曦兮正舒服的倚在宽大柔软的榻上,安然自在的喝着茶水,吃着蜜橘,惬意的眯上眼睛,任由湖儿在一旁给她按摩。   燕叶一进来,就大步走到曦兮面前,眼神黝黑,深深的看着她:“你今天碰上良湖玉了?”   湖儿给曦兮按摩的手一停顿,娘娘回来没跟她提这件事。   曦兮没事人似的继续享受她的人生,懒懒的应了一声:“嗯。”   湖儿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家主子。   曦兮知道,这个非常时刻,宫里的人最好都不要见到自己,不然会给燕叶惹来大麻烦,处理一些事情更棘手。但是她就是要燕叶遇到麻烦,今天在树林里碰上良湖玉,而且跟她直面碰撞,曦兮相信自己回宫这件事现在肯定已经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她要的就是这效果!她要试试,燕叶的底线到底在哪里!燕叶到底能容忍到她什么程度!   湖儿立刻察觉到气氛的紧张,主子今下午竟然遇到良湖玉了!其实以主子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这些人,可是为什么偏偏让良湖玉看见?难道是为了惹怒皇上?湖儿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紧张的看着皇上的脸色。   看着曦兮猫儿一样慵懒妩媚的窝在榻上,漂亮的眼睛清澈无辜的看着自己,燕叶似是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兮儿,以后注意,这样,会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曦兮眨眨眼,掩饰住心底的诧异,面上乖巧道:“知道了。”   后宫。   景阳宫的内室内……   几个女子严肃分成两列坐在椅子上,首位,是高高在上的苏晴,和此次后宫女子聚会的召集人……良湖玉。   收到良湖玉的邀请,宫里有位份的女子都来了,这次的消息不比寻常,因为这次的消息更为猛烈……云曦兮,一个她们所有女子加起来都不如的女人!她们共同讨伐的对象!   个宫主位都表面看似平稳的坐在椅子上,心里的惊涛骇浪却是无法填平。   大家沉默了一刻钟,在这一刻钟内,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做其他举动,所有人都在沉默。   内室的气氛凝重的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空气的流动,沉寂死闷的吓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严肃的令人畏惧。   一刻钟过后,这些主座上的女子同时抬起头,心有灵犀的互相看了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统一。   在这一刻,她们已经瞬间达成一致,结成了同盟!   “良姐姐,依你的看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晴从主位上站起,冲良湖玉毕恭毕敬俯了俯身。人有时候,该低头时就要低头,这一点苏晴心里很明白。毕竟消息是良湖玉提供的,从这一点看来,良湖玉的确该是这件事的首领。   良湖玉笑笑,慢慢抬起茶盏抿了口茶:“此时,需要从长计议。”其实良湖玉此时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她不得不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如若她都慌里慌张的,那谁还稳得住心,她这次召集聚会的心思也就白费了。   “我们应该立即把消息报出去!”灵贵人快言快语到。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大家都在心里有谱。   “不行!”良湖玉一口回绝。   众人愣了愣,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皆把目光投向良湖玉。   “现在后宫已经被封锁了,消息传不出去。”良湖玉解释道,她因此还损失了两个安插在宫里的内线。   “那该怎么办?”人群顿时像炸开锅一样。   “现在不能出去,谁出去……”良湖玉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无赦!   宫妃们的脸色顿时白了白。都缄口不言,垂头闷闷的盯着地面。   灵贵人“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喝道:“凭什么?本宫要去太和殿找皇上理论!这简直是包庇谋害皇子的凶手!”   苏晴淡淡的制止灵贵人接下来的动作,声音轻柔却不容反抗,:“你去哪里制止?云曦兮回宫,各宫一直没有消息,正宫现在正在装修无法住入。能将她回宫的消息保护的这么严实,除了那个地方,还有哪里?你现在去太和殿,正好和她对上,结果十成十的是死,路一条!”说道最后已经是严声厉色。“你若是去,本宫也不阻拦你,你现在就可以去,只是别拖累了别人!”   灵贵人顿时没了气势,脸上一阵红,尴尬的站在那里,过来一会儿,才在身旁同伴的拉扯下,呐呐的坐下道:“难道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良湖玉坐与主位,轻轻嗓子,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各位姐妹,此时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那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姐妹同心……”   所有人都看着良湖玉,心里焦急如焚,只要有办法,让良湖玉当她们的头领也无可厚非。   当下有人道:“良姐姐说得对,只要良姐姐是为大家好,我就听良姐姐的。”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良姐姐,我也是。”   瞬间,所有人都附和着说些以良湖玉为首之类的话。   良湖玉淡淡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瞥了一眼旁边不甘心却强颜欢笑的苏晴,又是一笑。往上走,是要看时机和运气的,抓住这次的契机,只要把云曦兮这件事办好,统领后宫不是梦想!   太和殿。   曦兮此刻还在床上看她的坊间小说。燕叶因为公事繁忙,过来看她一眼又走了。   看到湖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曦兮扬了扬臂,将宽大轻薄的雪色袖子往上撩了撩,懒懒的道:“有什么事,说吧,看你在一旁想说又不说的样子,我的小说都看不下去了。”   湖儿得了赦令,立马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小姐,以您的能力,今下午完全可以不让良湖玉碰到你,可是为什么偏偏正面对上她呢?这样一来,皇上又要在后宫封锁消息,岂不是给他添麻烦?”   曦兮笑笑,翻了一页书,眼睛看着书,嘴里却道:“没错,就是给他添麻烦,不过若他的心真的像表面一样真诚的话,麻烦或许还会变成捷径。”   湖儿不懂的皱皱眉。   曦兮抬起头,冲她笑道:“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打一场长久的应仗了。”   湖儿惊讶的看着她,往西方的重重宫殿看了一眼,随即向曦兮示意。   曦兮点点头:“没错,是和她们。”   “娘娘……”湖儿倒吸口凉气:“您一人,对那么多人。难道不能向咱们这边拉拢几个吗?只要您愿意,总有人愿意。”   曦兮伸出纤细的皓腕,挽了挽耳边垂下的发丝,笑笑,眼里是势在必赢的坚定:“我愿意拉拢几杆枪替我办事,但是我却不愿意同几个女人一起共享我的男人!”此话一出,霸气横生。一股江湖匪气豪情围绕着曦兮的周身:“所以,我宁肯一人对上后宫所有女人!”   三天后,新皇登基。   肃穆庄严的朝堂之上,百官肃静,万籁俱寂。   华丽而长长的玉石甬道,通向朝堂的尽头……拾级而上,那把无比尊贵的龙椅!   燕叶一身黑衣绣着张扬的金色龙纹,眉峰如剑,眼神凌厉霸道,面如冠玉,却同时挂着威严的表情,高高在上让人不敢忤逆,通身奢华而又尊贵的气质,使所有人都从心底萌发出一种俯身叩拜的敬畏之情。   他缓缓走上台阶,一步……一步……直到站在龙椅前。   转过身,面朝百官,宽大的袖袍一挥,帝王之气瞬间释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迦兰带领将军们率先跪下,高声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众人瞬间跪下,恭敬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回荡在大殿的上方。   “平身!”燕叶沉声道:“新帝登基,大燕国不能没有皇后,朕在登基之时,已经确立了人选……”   底下,百官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的事,立后这么重要的大事,根本没跟他们商量。   朝廷迅速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良湖玉父亲为首的老派,这一派人大多在朝廷根基深厚,而且都出身世家,地位背景都很高。其中不乏女儿在后宫为妃的,燕叶的话刚落,这些人的表情迅速变化起来,皇上立新后,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后宫那边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顿时,所有人心里大叫不妙,新皇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在此之前,瑞帝的大丧期间,新皇就趁机整了一批前朝老臣,手段之凌厉迅速让他们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抵抗,那些世家瞬间化为乌有,这些人心中一凛,新皇的手段的确是狠辣!   另一派,则是新生派,这些人大多是年轻一代,由******几年前就暗中扶持,最近新皇登基,才一个个崭露头角,浮出水面的“新人”。   这些人大多都默不作声的垂着头,不作任何表示。   朝堂上出现了一些小骚动。众人窃窃私语。   “皇后驾到……”这时,门外响起通报的声音,打断了殿内的暗流涌动,殿门伴随着高昂激动的声音轰然打开。   所有人转过头,目光皆看向大殿门口。   只见宽敞的殿门口,明媚晨光的洒在白玉地砖上,众人目光交聚处,站着一个凤冠高贵,气势凛然的女子。   阳光普照,灿烂的阳光洒在她金光粼粼的凤袍上,顿时升起一层淡淡的神圣的光辉! 第二回   典雅,高贵,大气。   云曦兮的出场,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球。   阳光照耀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散发出一层神圣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眼神,优雅自然的步态,婉若惊鸿的身姿,如同天界悄然落入人间的女神。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高贵凛然。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没有人敢上前冒犯,那种自身散发出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傲气,让任何人都为止尊敬,愧然。   一时间,朝廷寂静。   “臣妾给皇上请安。”曦兮逶迤上前,精致的鞋子轻轻抬起,款款落定。风吹过,吹起大红金丝黄金凤袍,一段凝白的酥腕露出,在阳光的射照射下,晃了所有人的眼。俯身,缓缓一拜。   “平身!”沉稳的声音从龙座上方响起。燕叶面对着殿门口的那一抹身影,眼眸变深,他毫不犹豫的起身还礼,给予了大燕国皇后最高的待遇和礼仪。   “谢皇上。”曦兮朱唇微启谢恩,淡淡一笑间,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淡定的起身,优雅的跨过门栏,又缓缓立定,身姿挺拔的站在那条通往龙椅的白色玉石甬道上,出场惊艳,气场无限!   “哐啷……”不和谐的落地声,在大殿里回荡。仿佛一道钟声,震醒了沉浸在那风华无限,大气高贵的女人带来的震撼的年轻一代。   震醒了那些晃神犹豫,下巴落地的朝廷老一代的官员。   震醒了正犹自恍惚的良哲阳……良湖玉的父亲。   “这……这……”云相惊讶的指着曦兮,嘴巴张大说不出话来,原本拿在手里,代表身份的木牌掉到地上也不自知。   曦兮顺着发出响声的地方看去,微微朝自己的父亲一颔首。   “哐啷……”又是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以迦兰和秦阳一派为首的年轻人,瞬间朝曦兮跪下,肃容庄严,大声叩拜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响亮整齐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的上方,久久不息。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又是一批人跪下,叩拜。   良哲阳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慌乱。商量好的!这一幕一定是商量好的!   皇上瞒着他们这批老一代权臣,做出一件最挑衅皇室权威的事情……私自立后!   良哲阳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缓缓深呼吸一口气。绝对不能跪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跪下!若是跪下,一切翻牌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殿里,诡异的气氛形成。   曦兮站在白玉色象征权力和高贵的甬道上,静静而立,除了良哲阳等人,百官叩拜,万物敬仰。   大殿里,三足鼎立局面形成。   诡异而寂静的气氛,紧张的空气好似都不流动了。   跪在地上的人们心头都悬着一把剑,站着的人,也不轻松。   曦兮在礼仪官员的引领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上到最后一步台阶,燕叶抬起有力而坚实的臂膀,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大燕国帝后二人,并肩而站,气场瞬间释放!   同样的尊贵,同样的傲然,如同天地间的造物主,镇压全场!   “皇上。”良哲阳上前一步,顶住压力,依然固执道:“此于理不合。”   燕叶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浑厚的声音才从上方施舍般的响起:“为何?”   “皇后乃一国之母,立后乃大燕国之大事,皇上登基之初就私自未经商量立后,于理不合,此其一。”良哲阳把在心里模拟了一百遍的话说出来,有条有理,他这人有个特点,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容易滔滔不绝。   迦兰气愤的一拍大腿,低声咬牙切齿道:“这老不正经,还来劲了!”   秦阳在一旁推推他,让他低调点,注意影响。   良哲阳见帝后没有反应,继续道:“二,大燕国有条理,为后者,应当大度厚德,宽容待人,才德兼备,而且为帝上广纳妃嫔,以呈显其品德高尚,所以,太子妃不宜为后!”   “为何?”这回轮到曦兮淡淡问道。   “你……”良哲阳气急语塞,云曦兮在后宫干的那些事难道以为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吗?竟然还敢在百官面前如此淡定的问为何,真以为仗着皇上的喜爱,就可以妖言惑众,为所欲为?   “良爱卿,说话要有依据,你有何依据?”燕叶握着曦兮的手,感受着那种滑腻的触感,话里依然威严的问道。   “这……”良哲阳顿时没了话,难道太子妃做了谋害皇子的事之后还会留下证据等着他们揭发吗?   高高的台阶上,曦兮和燕叶并肩而立。   “喂。”曦兮小声的在燕叶耳边道。   燕叶立即撇过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沉声道:“怎么了?”   “你答应过我,出席这次大典,给我一百万。”曦兮面上依然端庄,嘴唇微启,声音有些兴奋,有些激动:“可不许耍赖!要是不承认,我当场就走!”   “胡闹!”燕叶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声呵斥,微微扫了一眼身边灵动可爱又可恨的小人儿,装的还真有那一国之母的样子,燕叶瞧着她那强装严肃的小脸,冷冷的冰冰的像个漂亮精致的小人偶娃娃,心里不由的发笑,心情顿时一扫之前的沉闷,阳光起来,嘴角微微向上一弯,道:“我已经派人送到江南了,给你一千万!”   “你怎么知道?”曦兮瞬间看向他,感觉到底下人的注视,随即压低声音问道:“你……”   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却问不出口。   燕叶不待她回答,已经抢在她前面压低道:“兮儿,我还不了解你,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又没用,一百万,肯定是想用在你的家乡,最近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你肯定是想用着一百万,以殷府的名义去帮助那些难民。可是,兮儿,你还是不了解这个世界,一百万,看似很多,但那只是对于一个人的拥有,若是将这一百万两白银平均到江南几十万数众身上,出去房屋再造和修缮,光是医药,衣食,住行,就不够安排的,殷家能够做的事情了了,要真想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靠朝廷的,我已经把一千万两白银以你个人的名义送到殷府当家人,也就是你外公殷老的手上,我相信,以殷老的信誉,会很好的支配这些钱。”   曦兮低声道:“我外公不会私自留下,他肯定会一分不剩的花在那些难民身上,还有,别给殷府的人封官加爵,江湖不与朝廷为伍,也不为朝廷卖命,你要想通过这种方式买通江湖,未免太小瞧我们江湖人了。”   “不会。”燕叶一口否决,诧异的看了曦兮一眼:“你怎么想到这个地方了?”   “谁让你前科太多,让人不自觉的往某些不好的方面想。”曦兮趁人不注意,拽了拽裙摆:“好热,什么时候结束,我快闷死了,以后打死也不穿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热死我了!”   燕叶眼神有些黯淡,听到曦兮问话,又恢复神采,道:“快了,迦兰出场就差不多结尾了。”   曦兮把目光投下台阶下方,良哲阳依旧在滔滔不绝的阐述自己的那套《云曦兮不宜为皇后论》。周围人有些都听的昏昏欲睡,可还有人却歪着脑袋,瞅着良哲阳那一张一合的嘴,听的津津有味。   曦兮顿时有些无语。   这时,迦兰突然站出来,打断了良哲阳的长篇大论:“良大人,你说皇后娘娘不宜为后,但却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本官这里却有良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行为作风不正的证据!”   说罢,迦兰向燕叶递过一封奏折。   旁边自有人专门接过,在燕叶的示意下打开,对着奏折上的字照本宣科的大声念读。   曦兮听着,这封弹劾奏折大概就是讲述了良哲阳身为朝廷命官,却逼良为娼,勾结妓院老板,行为不正当的一些个人日常生活作风的污点上的问题,而且每一件事都列的特别清楚仔细,连某些动作行为都详细的描述了。   良哲阳的一张老脸涨得紫红,周围官员异样的眼光不断有意无意的扫过来,这更让他站立不安,更恐惧的是,迦兰好像对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了如指掌,迦兰是皇上的人,做事都由皇上授意,没想到皇上身为太子的时候势力和实力就这么强大,连自己都快忘了的陈年老事,也能一点一点仔细挖掘出来,这份功力,可不是登基这段时间就能做出来的,看来皇上早就开始行动了。想到这,良哲阳浑身出来一身的冷汗。   曦兮在上面听的颇为有趣,对燕叶小声道:“没想到迦兰的文采这么好,写奏折跟讲故事似的,还一章一章的。”   燕叶清清嗓子:“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写小说,最近火热流行的侦探系列坊间小说作家……蓝佳,就是他的笔名。”   曦兮不可置信的倒吸口凉气,看了燕叶一眼,压住心底的震惊,仍然有些惊奇道:“真的没想到。” 第三回   “皇上,臣冤枉啊!”良哲阳突然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道。   “冤不冤枉,本皇自会查清。”燕叶冷冷道,他早就看这老不死的不顺眼。   “皇上,虽然良大人的事情很重要,但是老臣觉得,相比之下,立后之事更为重要。”宫中苏晴苏妃的爹,一品大臣苏望突然出列道。   “皇上,臣也是为了大燕国的江山好!”良哲阳感恩的看了一眼苏望,虽然苏望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却顺带着救了他。   良哲阳坚定的抬起头,一脸忠诚的看着台上的燕叶,声音哽咽却更为执着:“皇上,请恕臣之言,太子妃本来在东宫之时,就有传闻其出身乡野,生长于乡野,行为肆无忌惮且没有规矩,单从这一方面看,就不足以立为太子妃。而在其成为太子妃后,却不劝谏太子在东宫广纳妃嫔。反而独自霸占太子的宠爱,仗着太子妃的身份,肆无忌惮的殴打嫔妃,赐送汤药,私下逼东宫其他女子喝下绝子绝孙的汤药……”   良哲阳每说一条,其他人的脸色就变一分,那些之情的官场老手们心里摇头:这良哲阳真是仗着其家族势力有恃无恐了,什么话都敢说。   有些不知情的人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嘴巴瞬间张大的能吞下整个鸡蛋!   “你看,都怪你,把我的名声败坏的那么坏。”曦兮嘟着小嘴,小声不停的埋怨着。   燕叶紧紧握住她的手,喉间逸出低低的笑声,薄唇微启,道:“听我说话,我把自己赔偿给你,以后日日夜夜都陪着你,作为道歉,怎么样?”   曦兮浑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抖了抖,道:“不用了,你这些话还是跟迦兰说吧。”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下放蓝色的身影,迦兰感应的看到上方传来的目光,对着燕叶的方向露出一道忠诚痴迷的眼光。   燕叶抖了一下,声音有些不淡定:“看来要给迦兰找一个女人了。”   曦兮扑哧一笑,笑声在周遭寂静,气氛严肃紧张的大殿里有些明显,所有人顿时看向她,曦兮捂嘴时,已经晚了。   良哲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受惊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台子上还能笑得出来的曦兮,这女人什么意思,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还是对朝廷命官说的话不屑一顾,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心底生出来。   突然的,良哲阳从地上蹦起,怒发冲冠,往臂上使劲一捋袖子,食指伸出,指着台上曦兮的鼻子,扬起嗓子就破口大骂,激愤的声音直冲云霄:“云曦兮!你这个妖妇,你祸乱朝纲!辱笑朝廷命官!不知羞耻!水性杨花!谋害皇嗣!毁尸灭迹!恬不知耻!行为出格!不配为后!”   “皇上!”良哲阳突然一转头,瞬间看向燕叶,慷慨激昂道:“云曦兮根本不配为后,其从小生长于山野人家,行为粗莽,风气不正,这样一个从小由不识字的贱民养大的民间女子,配的上大燕国皇后的位置吗?”   云相一脸羞红的站在那,自己的女儿此时却被人说是从小由贱民养大,他这个丞相的面子往哪里搁,早知这么丢人,当初就算殷家非要带走他也坚决不让了,现在倒好,不仅得罪了一干老臣,说不定他这丞相的帽子也将不保,问题是他一人不保也就算了,但府里那么多口子人,二女儿和三女儿的婚事,万一因为云曦兮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的名声给搅和黄了,可真是晦气!   “你说谁是贱民!”台上突然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   曦兮眼睛猩红,眼神冷冷的刺向良哲阳,心里的愤怒抑制不住的爆发:“你说谁是贱民!”   良哲阳一时间被她身上愤怒的杀气和凛然的阴鸷惊吓到,过来半天才回过神,心下不禁有些狂喜,云曦兮扰乱朝堂秩序,行为出格,百官为证!这样一来,她下台是一定的了。现在做的就是在添一把火,让这件事烧起来。   良哲阳冷静的问道:“难道不是吗?不是贱民?微臣以为只有贱民……”   “住口!”曦兮怒喝一声,眼睛瞪得很大,眼眶欲裂,眼前一阵模糊,不知为什么,一听到有人辱骂外公和殷府,眼里的泪水就流出来了。她努力眨眨眼,费劲的将眼泪逼回眼眶。咬着牙切着齿,神色狰狞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敢跟我说一遍!”   “滚开!”曦兮暴怒的推开一旁想要制止她情绪的燕叶,怨恨的看着台下,大步疾速往良哲阳方向走下去。   每一步,都带着风雨;每一步,都带着恨意;每一步都揭示着后面将要发生的血腥;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上,震住所有人脆弱的心场!   女子,有谁像她这样在朝堂敢骂敢怒?   女子,有谁像她一样面对朝廷百官,毫不畏惧?   女子,有谁能做到面对长辈被辱骂,可以像男子一样挺身而出,奋不顾身?   此女,有倾城之貌,罕以玲珑之心,摒弃财富权位。以女子之身,不输男儿之势,诠释大爱无言!   所有人被震撼了,朝廷百官原本跪在地上,却不顾几千年传下来的君臣礼法兀自抬起头,皆把目光看向那个一脸怒容,来势汹汹的女子。   燕叶心中黯然,一颗心在她说出那句愤怒的话之后,蓦地向是陷进一种无可自拔的禁区。他怔怔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什么时候,她也能为他,如此不顾一切?   迦兰的嘴来不及和的拢,定定的望着带给自己全身震撼的女人。   秦阳看着那抹纤细却坚定的身影,一时间心里滋味百转,眼神复杂。   这一瞬,天地之间,朝堂上下,燕叶心里,似乎只剩下一个云曦兮。   “蹭……”清脆的刀剑拔出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曦兮经过迦兰身边,瞬间拔出他的剑,一身杀气凛然往前方走去。   待迦兰和众人反应过来时,曦兮已经离良哲阳不到十步,再往前走,将是怒斩其头,血流百步!   “快!拦住她!”燕叶蓦地瞪大眼睛。   众人瞬间慌乱,炸开锅一般,所有人皆朝那抹纤细身影蜂拥而上,阻止其行。   “抓住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一只只手,带着蛮横的力量,向那抹纤细的身影抓过去。   “谁敢!保护皇后,伤其身发者,斩立决!”迦兰传达着主子的意思,身子疾速前进,手脚大张,试图抢回自己的剑。   曦兮冰冷的眼神扫视一周,周围的人顿时停下了动作。那眼神,太无辜,太愤怒!太伤心,太冷漠!   所有的人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手。   曦兮走到离良哲阳五步之距,看着他那张该死的脸,心中的愤怒让她恨不得现在扬起剑,砍下!外公从小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本该尽父亲责任的人却抛弃她,外公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却从小培育她,江湖给了她亲密的兄弟姐妹。师傅培养了她健全的人格和高超的武艺,她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她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报答这些从小伴随她,培养她,教导她的人,只要她在,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侮辱他们江湖的尊严!   这些所谓的高贵的名门后代,看似外面光鲜,内心肮脏虚伪的却像是要腐烂的肉和脏乱的垃圾场!这些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整天尔虞我诈的人,凭什么这么说她外公?他们没经历过天伦之乐,不知道亲人之间的血浓,感受不着朋友之间的真诚,凭什么就下定义说外公一家是贱民?真正的卑贱不是地位的高低,而是心灵的贫瘠!   愤怒让她的声音都变了,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曦兮嗓子颤抖着,有些低哑,让人听了浑身血液倒流,全身冰冷刺骨,只听得寂静的大殿里,她攥紧了手中的剑,一字一句道:“你,该,死!”   “兮儿!”燕叶高喝。   “嘭!”刀剑落下。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在高大宽阔,而又寂静的太和殿里,荡起层层回声,久久没有消失。   迦兰蓦地闭上眼,脑门子上逼出大颗的汗珠,刚才的声音让他的心脏都要停止。   过了一会,迦兰缓缓睁开眼睛……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一缕长长的黑黑的发丝,凌乱的飘散在地上。   良哲阳张开眼,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黑发,摸了摸脖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冷汗瞬间透出背。   “咻……”迦兰紧绷着的心安下来,抬手,抹去头上的汗,不知是手颤还是汗多,擦了三次,还是有冷汗不断从脑门上流下来。身边发出“咕咚”一声,有人经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燕叶紧紧抱住曦兮纤细的身子,默默的将她用力拥在怀里。   曦兮静静的站着,挣脱不开,长剑被他夺下,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瞬间,泪水从眼角泛滥,滴滴流下,渐渐湿透了曦兮乌黑的鬓角,晶莹的泪珠顺着如玉般的脸庞滑落,在眼光的反射下,透着粼粼的金光,划出伤心的痕迹。 第四回   曦兮突然一笑,泪水从脸庞不断的滑落,一边淡淡道:“你放开我。”   燕叶闻言突然打横抱起她,大步往殿门外走去:“迦兰,收拾。”说罢,帝后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迦兰苦命的收拾结局,曦兮和良哲阳打闹朝堂之上的后果就是,一个被罚闭门思过禁足,另一个被罚俸禄半年,禁足。   要不是良家的家族根基太深厚,一时很难拔起,迦兰早命令风暴营对其抄家诛九族了。   回到寝宫,燕叶冰着脸,紧抿着薄唇,将曦兮抱紧一件狭窄的黑暗的内室里。   闭关室,这是燕叶经常用来思考问题和反省自我的地方,漆黑的小屋子见不到一点阳光,使得本就闭塞的空间显得更令人沉闷窒息。   “好好反思反思,想好以后用何种方式来处理这种事情之后,再出来。”冰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燕叶关上门,扬长而去。   曦兮伏在屋子里的一张小榻上,看着燕叶离开的背影慢慢消失,只听得“咚”一声,门被紧紧关上。   闭关室就在太和殿一侧,两人相隔不过一扇门,门里,曦兮在“闭门思过”,门外,燕叶在批阅奏折。   湖儿紧张的守在门外,可怜的眼神祈求的看着在大殿另一侧批阅奏折的燕叶,希望他能放自家主子一马,湖儿心里怀揣着侥幸:皇上这么宠娘娘,为什么还要关娘娘禁闭?但是她却忘了一点,那就是燕叶也有原则和底线。   三天,这三天里,每天都有人送饭进去,曦兮既没有主动出来,也没收到燕叶的“特赦令”。两个同样高贵要强的人,相互僵持着,谁也不肯软下来让一步,却苦了太和殿里的湖儿等人。   三天之后,门才打开。   曦兮静静的望着门口那道深沉伟岸的人影,淡淡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燕叶双臂环胸,深邃的眼神透着一如既往的凌厉和霸道。   “之前是我心太软……”曦兮没说完,湖儿头一晕,差点栽倒地上,心里暗道:娘娘,您说点别的吧,奴婢的心脏受不了。   曦兮淡淡开口:“从今以后,我会努力使自己在宫里过的舒坦,绝不委屈求人。”   燕叶喝了一口茶,看着曦兮的眼睛,半响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大手缓缓抚摸过曦兮如凝脂般的脸,轻轻勾了勾她嘟嘟的小腮,又收回手,慢慢低声道:“熙烨宫建好了,等会儿让湖儿给你收拾收拾东西,可以搬进去住了。”   曦兮瞬间明白过来,熙烨宫是皇后的住所。   第二天的呈上来的奏折,十成十是上奏的昨天朝堂之上的立后风波。   其中三成反对曦兮为后,五成支持燕叶的决策,还有两成持保留意见……奏折内容跟没写一样。   燕叶一边翻看着,一边道:“拿去劈柴吧。”   迦兰把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抱到柴房,一把火,飞灰湮灭了。   自从曦兮在朝堂上发生那件事以来,后宫一直寂静,熙烨宫在曦兮搬进去的第二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清晨刚刚来临,曦兮还赖在被窝里,暖暖的舒适的睡着觉。湖儿不识趣的凑到床边:“娘娘,良娘娘来了。”   “嗯?”曦兮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刚翻个身,一股冷气瞬间刺激的皮肤一颤,连忙裹紧了被子,不让冷风进来。   “娘娘?”湖儿小声叫道。   “让她等一会。”曦兮迷糊道。   “可是她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湖儿有些羞涩:“奴婢觉得您那时候肯定不愿意起来,就让良娘娘等一会儿,结果就等到现在。”   “哦,那就让她再多等一会儿,多给她那些好吃的好喝的让她先打发着时间,柜子里有昨天新做的玫瑰膏汁……”说到最后,曦兮闭着眼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可是娘娘,人家不吃。”湖儿声音更小了,低着头道:“因为她是跪在熙烨宫大殿门口的。”   曦兮汗颜,慢悠悠睁开眼,又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比我还狠。”   起床,更衣,漱口,用膳。   晨光熹微,透过纱窗。湖儿带领着一帮宫女,围着曦兮忙碌起来。   熙烨宫前……   良湖玉跪在那里已经一个时辰了,她自天未亮时,就动身前往熙烨宫,然后一直跪到现在。   良湖玉一身朴素的淡蓝薄衫,在清晨的凉风下,不胜单薄。睫毛上挂着清晨的露珠,还未晾干,一张未施粉黛的素脸此时冻得微微涩白,嘴唇不住的轻微的颤抖着。身边没有一个丫鬟,她是自己来的。   平坦的玉石道路,沿着几层白玉台阶而上,才是熙烨宫坐落的地方。宫女们秩序井然的站在殿门口,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皆沉稳守礼,并无一人好奇的往台阶下面那抹跪着的身影看一眼。   这时,一个绿色宫服,品级比其他殿门外的人高一级的宫女出现在殿门口:“良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良湖玉颤了颤虚弱的身子,恭敬的俯身对着正宫方向叩拜完毕,才起身在宫女的带领的往里面走去。   后宫是流言传播的最快的地方,不到一刻钟,满后宫都知道了良湖玉独身素衣前往熙烨宫的消息。当然,传的最广的,听到的最多的还是“良妃在熙烨宫跪了一个时辰才得以见到皇后”的消息。   送走良湖玉后,曦兮在小庭院里无聊的逗鱼玩。   “娘娘。”湖儿过来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我不是把良湖玉打发走了吗?”曦兮问道,一手朝清澈的水池里洒下一把鱼食,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鱼儿挣着抢食吃。   “娘娘……”湖儿不依的跺着脚。自从在跟着曦兮在江湖混了一段日子之后,她的脾气性格越来越接近江湖人了,说话行动总有种大多数江湖人快刀斩乱麻,爽快大胆的特地:“您不知道,方才良妃走了之后,宫里就开始传您的谣言,说您恃宠而骄,拿乔作怪,见个面还要在宫门口跪上一小时才行。”   “谁说的?”曦兮回过头,冷冷问道。   “韩贵嫔,杨昭仪,张婕妤,还有苏妃……”湖儿扳着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   “这还不好办,发出话去,就说本宫要召见她们,让她们梳洗打扮好,在熙烨宫门口跪着等待本宫召见!谣言多没意思,来真的才刺激!”曦兮喂完鱼食,拍了拍手道。   “娘娘好厉害!”湖儿瞬间眼睛贼亮,朝一旁的小跟班挥挥手:“快去快去!就按娘娘说的做。”   曦兮继续玩她的。   湖儿道:“娘娘,奴婢有一点不明白,这些宫的娘娘平时看起来都是聪明人,为什么连这种幼稚的流言都信,而且还往外传呢?”   “这是人的邪恶心理在作怪,有些人,即使明白这件事是假的,但是由于她们的心里见不得别人好,所以即使是假的也会将它编的有模有样,传给别人听,所以对于这种流言蜚语,除非是杀了传流言的人,否则是永远禁止不了的。因为世上只要有这种人在,有这种心理在,流言就永远会传播开,这种情况下,我们要保持心态,淡定从容的去面对。不过是一帮只会在背后作怪的跳梁小丑而已,那点不入流的小手段,登不了大雅之堂,也改变不了我们命运的根本,充其量就是影响我们的情绪,让我们伤神从而打扰了办事的效率。所以说,跟这种人计较,是得不偿失。有能力就快刀斩乱麻解决,无聊就当乐子刷刷,没能力或下不去手的话,对其一笑了之就可以了。”曦兮说着,随手又洒下一把鱼食。   湖儿受教的点点头,看着自家娘娘坐与池边优雅沉静的动作。   曦兮没有回头,却知道湖儿在看她,于是继续道:“还有一种人,传播流言紧紧是对这条流言好奇而已,因为对流言的内容感到惊讶好奇,这些人就想将自己的心情与别人分享,于是流言就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这种人一多,一传十十传百就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种途径传播的流言往往没有杀伤力,因为它传播的作用就来娱乐大众,作为饭后谈资的。”   曦兮说到这,伸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然后淡淡一笑:“其实决定这些流言蜚语杀伤力大小的,不是别的,而是你自己的心态。这世界上,无论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块手帕,太在乎了都会在你心中占据沉重的分量。更别说是中伤人的流言了,若你总是把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放在心上,就是分量再轻,每天积累,也会有把你压垮的时候。若你自己不在乎,遇到这种事内心继续保持舒畅快乐,那么其分量就算是石头般沉重,也不会给你增加半分负担。流言止于智者,所谓的智,就是指豁达的智慧,和容人的气量。”   曦兮说道最后,又扬声道:“当然,本宫自认有豁达的智慧,却没有容人的气量。所以这批人本宫还要整的!湖儿,去看看韩贵嫔等人到了没?本宫一定好好招待她们……来人呀!——” 第五回   “在。”侍奉的宫女连忙上前:“娘娘有什么吩咐?”   “看看本宫的姐妹们来了吗?来了就让她们在殿门口跪着等着传召。”曦兮拖上声音懒懒道。   “万一没来呢?”湖儿兴奋的往外张望。   “没来就去她们来的路上告诉她们等会儿在熙烨殿门口跪着等待本宫传召。”曦兮笑着说。   湖儿绝倒。   苏晴等人这次来的方式跟良湖玉截然不同,良湖玉是放下身段来请罪的,苏晴她们却是被曦兮“特殊”召见的。   几人都盛装打扮,妆容精致,格调张扬坐着车辇来的。   结果一来就被告知在熙烨宫玉石台阶下面几十米开外的空地上跪着。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韩贵嫔开口道:“姐姐,我们怎么办?”   杨昭仪和张婕妤听了宫女的传话也是一脸不服气,然后转身恭敬的向苏晴请示。   苏晴面无表情:“既然皇后娘娘让你们跪,你们就给她跪下呗!”   杨昭仪听出了画外音,赶紧道:“姐姐,这云曦兮也太侮辱我们这些被先帝亲封的妃子了!如此行为肆无忌惮,却还能当上皇后,妹妹我第一个不服!”   张婕妤一脸义愤填膺道:“就是,当初我们可是先帝钦点嫁入东宫的妃子,现在新皇登基,我们有幸跟着品阶上升,云曦兮却这么对我们,太不把先帝放眼里了!”   杨昭仪不甘示弱,挺身道:“就是就是,我们好歹是从小受到正统培养的官家嫡女,规矩学的不比她少,她仗势凌人气压我们就罢了,竟然连苏姐姐也一并得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苏晴冷冷道:“谁让人家是皇后,皇后娘娘让干什么,我们哪有反抗的理?”她不明白,她容貌家世学问礼仪不比云曦兮差到哪里去,为什么皇上偏偏就是抬举这个云曦兮。   其实苏晴永远不明白,爱情这个东西,一靠缘分,二靠感觉,跟所谓的家世和学问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苏晴并不了解曦兮,若她知道曦兮从小受的什么教育,接触的什么人,她心里这种想法就不会随便形成了。   几位宫装美人儿从来到熙烨宫,到现在说了那么久的话,没有一人跪下。   熙烨宫的宫女恍若未闻,依旧安分守理的垂着头,静静侍立在宫殿门口。   “呦,这是讨论什么呢?热火朝天的。”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曦兮一身大红流苏绣金凤凰的宫装,高高梳起的发髻,气势傲然的站在那里。素颜倾城,明眸沉静,乌发如云。   身后,是出身风暴营的四大宫女,八大宫侍。   身侧站着的,是集江湖匪气和宫廷贵气与一身的熙烨宫首席大宫女……湖儿。   单是这气场,就震住了那帮珠光宝气的三姑六婆。   用的着吗?苏晴撇撇嘴,她要是当了皇后,肯定比现在的云曦兮还要尊贵大气。   “说啊!在讨论什么?”湖儿继续问道。   不是云曦兮,所有人同时泄了一口气。又迅速打量着湖儿,心道:这是谁呀!敢在熙烨宫这么大声吆喝。   在湖儿问了那一句话之后,双方之间便再没有任何动静。一种叫寂静的东西环绕在熙烨宫前的青石地上。   突然,苏晴嗤的一声,打破两方的死寂:“这么不懂规矩,在皇后宫殿前大声喧哗,真是什么样地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其他妃嫔也是一脸轻蔑。   “苏晴。”曦兮毫不客气的开口:“不管这个熙烨宫以后是谁的,但是现在它的主人是本宫,本宫一天是皇后,这熙烨宫的地盘就一天由本宫说了算。”   “皇后的位子是有德者居之,娘娘您可真有德。”苏晴半是嘲讽半是不屑道。   “呵呵。”曦兮抚着袖子上的金色流苏,心情挺好道:“有句话言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有缺德的本宫,哪来的才华横溢的大燕国皇后,是吧?”   瞟了底下人铁青的脸,不待她们反应,曦兮继续道:“再说了,这有没有德,可不是本宫和诸位说了算。”说完,故意朝太和殿方向看了看。   这下,苏晴的脸真的铁青了。   曦兮挽了挽垂下来的发,纤细圆润的手腕如玉般光滑洁白,阳光下好似泛着一层光华。   她不经意的抬头看看,好似发现新事物一般,突然瞪大漂亮的眼睛。   苏晴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曦兮一脸天真的指着宫殿上方的那个流金溢彩牌匾,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声音强硬,容不得不答。   苏晴勉强道:“熙烨宫,皇上御笔钦赐。”   “不是钦赐,是亲自送给本宫。”曦兮摇摇头。   “有区别吗?”一家人眼神疑惑的看着她。   曦兮可爱的嘟嘟小嘴,清澈漂亮的眼睛扫过台阶下面的每个人,嗓音清淡,如溪水叮咚声,淡淡又清爽:“我记得以前的宫殿不是这个名字。二百年来,这座宫殿的名字都叫凤仪宫,直到今天,燕,皇上下令并且亲自改为熙烨宫,熙烨熙烨……”曦兮仔细反复的呢喃,突然似想到什么似得,掩嘴呵呵一笑。   苏晴随着她的读念,大脑快速运转:熙烨、熙烨,云曦兮,燕……叶!   苏晴倏地抬起头,不可能,她不相信皇上真的这么宠爱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不管信不信,这是事实,当然,你们也可以认为这是巧合。”曦兮清淡的眸子一一扫过底下的人,口气依然嚣张。   苏素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她不怕别人跟她争,却最头痛遇上那种看似不争、最后却能稳稳在位的坐享其成。因为这种情况下,你无法分析对手的情况,也无法预料对手的未来。   难怪父亲每回听到云曦兮的消息,总是摇着头叹息般的说:“不争,就是最大的争。”那是,她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出身修养同样优秀的良湖玉。   可惜自己和良湖玉的修养家教在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懵懂,实则深谙人心之术的女子面前瞬间化为乌有,苏晴有些气闷,不过还好没有当场暴走。   “跪下,一个时辰!”冰冷的口令从身后传来。   四人同时回头,看到来人后连忙颔首以示尊敬:“迦兰侍卫。”   “主上口谕,各宫所做一切事情不得忤逆正宫!否则,杀无赦!”迦兰语气冰冷道。   “迦兰侍卫。”苏晴上前一步,拦住即将暴走的杨昭仪,沉稳道:“后宫一直没有见皇后娘娘需在正宫门前跪地等待传召的条理,本宫翻遍后宫通史也没找到,不知迦兰侍卫可有依据?”   “苏娘娘,微臣是奉皇上口谕而来,其他事微臣一概不管。”虽然语气依旧冰冷,面对眼前这位祖辈五代为官,父亲是一品大臣官家贵女,迦兰神色还是缓了缓。   “迦兰你回去。”玉石台阶上,曦兮下了命令。   “是。”迦兰没有接过苏晴偷偷递来的银票,微微向曦兮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苏晴尴尬瞬间,随即恢复常态,伸手抚了抚鬓角的发丝,继续用高高在上的眼神毫不示弱的与曦兮进行较量,她苏晴从来不会主动认输!   “娘娘,后宫没有参见皇后还要在门口跪一个时辰的条例。”苏晴冷冷道。   “本宫知道,不过良湖玉都向本宫跪了,还是今天早上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们难道不该跪下吗?”曦兮淡淡的诉说道。   “那是她自己愿意跪,干我们何事?”杨昭仪怒气冲冲站出来道。   “是她自己自愿给本宫跪的?”曦兮语气加重,似不相信般问道。   “是。”杨昭仪肯定道,又害怕曦兮不相信自己的话,补充道:“良妃姐姐的宫女亲口所言。”   张婕妤和韩贵嫔在一旁也赶忙点点头。一切发生的太快,待苏晴冷静下来想要阻止已经完了。   曦兮的声音突然变冷:“既然她自愿,那是谁传播流言,说良湖玉见本宫需要在门口跪一个时辰,才被允许进去?”   冰冷的声音让台阶下的几个人蓦地打了个寒颤,浑身冰冷。   杨昭仪的脸色突然变白。苏晴紧攥着拳头,面上不动声色。   “湖儿,宫内乱传播谣言者该当何罪?”   “轻者削去封号贬为宫女,重者驱逐出宫!”湖儿瞬间上前道。   苏晴的脑子一空白,随即又立马清醒。   不对!几个面面相觑,在苏晴的示意下,韩贵嫔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娘娘,宫里几时有这条规定?”传播流言者不是罚俸吗?最重也是抄宫规禁足,哪来的驱逐出宫?   “本宫刚刚编写的。”曦兮得意洋洋道。   “娘娘,传播流言跟我们什么关系?”苏晴问道。她打定主意,把那几个办这件事的人灭口,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   “没关系。”曦兮微笑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曦兮又道:“只是跟你们说一下本宫新颁布的条令。好啦!条令说完了,你们跪下吧!一个时辰之后可以自行离开,当然,也可以留下来跟本宫唠家常。”   “为什么要跪?”苏晴怒了。   “良湖玉都给本宫跪了。”曦兮淡淡道。   “她是自愿的。”苏晴不甘示弱。让她给云曦兮下跪,这种羞辱她绝对不会接受!   “她是自愿的,但你们是本宫让跪的。”曦兮转身淡淡道。   “凭什么?”   “就凭本宫是皇后,就凭皇上刚才的那道口谕。”随着曦兮身影和声音的消失,大殿门也应声关闭。   “娘娘,皇上问您什么时候用膳,他到时候过来。”刚进了内殿,就有宫人来传话。   曦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就现在吧!”好想知道他看到殿门外的场景是什么表情。   熙烨宫,大殿门口,台阶下。   几个人依次并排着跪在地上,她们之前为了这件事跟曦兮站着理论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得在大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感受着过往宫人在自己身上投来的异样的眼光,苏晴背挺得绷直,紧咬着下唇,拳头紧攥,她发誓,今日受到的羞辱,一朝一日她定当百般返还给云曦兮! 第六回   “皇上……”外面的宫人看到燕叶的身形出现,刚要喊,却被燕叶制止:“不用通报了。”   宫人低眉顺眼的垂下头,恭迎这个尊贵的男人往里走进去。   燕叶自始至终,眼睛一直没瞟台阶下跪着的四道柔弱的身影。   苏晴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却直直走近熙烨宫里,一阵心酸和伤感。曾几何时,他们还在杏园一起谈论诗词,赏花品茶。   燕叶进来的时候,曦兮正在跟湖儿等人画宫装的设计图。   “这么快就来了?”曦兮诧异的看了燕叶一眼,随即仔细的观察起他的神色。   “后宫的女人任你玩,别让自己生气就好。”燕叶淡淡道。   “呵呵,我生什么气。”曦兮笑笑,便没话可说。   “湖儿,让那群女人走吧,顺便她们下次来的时候别穿那么华丽的衣服,不知道女人打扮的珠光宝气格外显老吗?”   “是。”湖儿点头而去。   燕叶站在另一旁,手中端着一杯酒细细品味,一脸深思。   “皇上,娘娘,晚膳好了。”   两人同时回过头,又同时转过身,却一前一后的独自走向餐桌。   燕叶看着曦兮纤细柔顺的腰肢,眼眸渐渐变深。   “用完膳,你就可以回去了。”曦兮边吃边道。   燕叶用膳的筷子一顿,抬起头看着她,深沉的眸子蕴含着一片黝黑。   曦兮心下一抽,又恢复正常:“怎么了?你不是有事忙吗?我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   燕叶笑笑,神色有些邪邪的冷:“比起你的事,其他都不重要。”   曦兮攥紧筷子,面色依旧平静:“我的什么事?”   长长的华丽的餐桌上,燕叶从对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曦兮跟前,慢慢握住她细腻滑嫩的小手,细细摩挲,俯下身,在她耳旁道:“你说什么事?”   曦兮瞬间呼吸不畅,倏地站起身,一把将他推开:“我一点事都没有,但是现在突然胃里不好受,你自己吃吧,吃完了让宫女收拾就好,我先去休息一下。”   “你话里的意思是这里不需要我吗?”燕叶压抑着愤怒,手紧紧抓住桌子的一角,金镶玉的桌角被抓碎,白玉在强大的压力下瞬间化为齑粉。   “没有。”曦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用膳的殿厅里。裙角在门口处一转,荡起一阵涟漪,然后快速消失。   燕叶压抑着怒火,盯着她消失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水。   “主子。”迦兰看着燕叶的脸色,小心的试探了一声,他心底有些后怕,用不用先劝劝主子,不然等会儿皇后会不会很惨?   “回宫。”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燕叶倏地转身,大步走出熙烨宫。   迦兰诧异片刻,又长长吁了一口气,瞬间跟在燕叶后面离开。   “人呢?”湖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膳厅。   “回姐姐的话,方才娘娘用完膳先行离开,随后皇上也离开了。”灵儿毕恭毕敬的回答。   “糟了!”湖儿脸色惨白,苏妃等人此时还没走远呢!   湖儿转身跑出去,留下灵儿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奇妙。   韩贵嫔此时一脸疲倦疼痛的坐在轿辇上,刚刚跟苏妃等人分了手,她的宫殿在南边,所以不能同她们一路了。   韩贵嫔抚了抚耳边的金蜻蜓,突然想起刚才湖儿传达的话,脸顿时阴沉下来,眼光恨恨的盯着熙烨宫,手狠狠的从头上拔下那根巧夺天工的金蜻蜓簪子,扔了出去:“赏你了!”   轿辇旁的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姑姑一脸感恩的接住,好久没有得到这么贵重的赏赐了,看到其他人羡慕的眼光,那姑姑喜滋滋的将金簪揣在怀里。   韩贵嫔又转过头朝熙烨宫方向恨恨的瞪了一眼,猛然间,却发现燕叶正大步从熙烨宫走出,仔细观察,似乎脸上还带着丝阴沉。   “停轿!”韩贵嫔喜出望外的娇声道。   燕叶大步流星的往太和殿走,既然跟他赌气,那好,那就看看到最后谁先服输!   “主子。”迦兰在后面叫道,主子走的太快了,他几乎要小跑了。   这时,从一旁的草丛里滚出一个花团锦簇的东西。   燕叶闪身躲开,迦兰连忙急刹脚步。   “皇上……”韩贵嫔一脸泪痕,梨花带雨的抬起头。   燕叶看了迦兰一眼,迦兰凑上前小声道:“韩大人的女儿,韩可兰。”   燕叶俯视着地上的女人,面无表情。   韩贵嫔抬头看着燕叶,阳光下,肌肤如玉,吹弹可破,胸前的一抹白嫩颤颤的刺激着男人的感官。华丽的丝绸铺散在地上,绚烂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好似青石砖地板上突然开出来的一朵盛世名花。   她眼泪朦朦的看着燕叶,黑黑湿湿的睫毛还沾着晶莹的泪水,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抹忧郁的愁绪,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燕叶突然有了兴致:“你叫什么?”   熙烨宫。   曦兮倚在高高的观景台上,闲散的望着南方远处的景色,一只手此刻还抚在胸上。   方才燕叶的话,突然让她想起很多不美好的事情,心脏突然就开始疼,不过现在好多了。曦兮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蜂蜜茶最养颜,而且也很养身子。女人,就应该最自己好一点,自己都对自己不好,谁还会对你对好?   曦兮又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灵儿,叫湖儿回来。”   灵儿从惊吓中回过神,连忙跑出去把暴走要整人湖儿叫了回来。   第二天,韩贵嫔被迦兰侍卫送回宫的消息传遍了后宫上下。   所有人瞬间观望熙烨宫的情况。皇上从来不宠幸其他妃嫔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昨天下午韩贵妃虽然没被皇上宠幸,但却是亲自坐在皇辇上被皇上派迦兰侍卫送回来的,有了这一回历史性的突破,下一次或许就能再往前进展一步了。   熙烨宫没有消息传出,六宫妃嫔却非常高兴。   这一天韩贵嫔被众星捧月的坐在自己的宫殿里,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沉沦进去。   昨天可真是因祸得福,本以为自己的行为或许会碰一鼻子灰,甚至被降级或者禁足,她都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不管结果都要试试。   韩贵嫔喝了一口茶,眯了眯眼,看着外面的阳光,手上的金护甲招摇的亮在众人眼前。   真的没想到,皇上不但没有发怒,还问她是哪个宫的,亲自让宫人为她清理了身上的尘土,还派迦兰侍卫送她回宫,这简直是良湖玉和苏晴都没有被给予过的无上的殊荣啊!   韩贵嫔笑笑,最近她是这后宫里的红人,来拜访做客的宫妃们每天络绎不绝,这几天宫殿的门槛都被踩平了不少,宫殿越发热闹。   苏晴亲热的拉着韩贵嫔的手道:“妹妹近来越发妩媚了,看这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身材都丰腴了不少。”   “哪有姐姐您的一半。”韩贵嫔笑着回道,金护甲覆上苏晴的手,发出绚丽灿烂的光芒。   “韩姐姐,您的护甲可真好看,妹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护甲呢。”一个宫妃指着韩贵嫔的手,娇声惊叫道。   “呵呵。”韩贵嫔抚了抚鬓角的发,有些得意的抿嘴一笑:“这是本宫的姑姑赏给本宫的,本宫今日才带上,姑姑说,这是先皇赐给她的,一般舍不得带,说这副护甲跟本宫有缘,于是就认同赐给了本宫。”   人群又是散发出阵阵惊叹声,韩贵嫔的姑姑,就是前朝先帝时期冠宠六宫的韩贵妃!韩贵妃当时地位之高,荣宠之盛,怎么会用一般的饰品。难怪这副护甲看着如此精致罕见,原来是韩贵妃的饰品。   众人皆赞叹羡慕不已,韩贵嫔是前朝韩贵妃的侄女,有靠山,有背景,难怪呢。   此时韩可兰是红人,大家都夸她,没有人站出来说这副护甲只有贵妃才能带,贵嫔是不允许带金护甲的。   韩可兰笑笑,她就是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这时,宫外传来一声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通报犹如一阵闪电,毫无预兆的扎进人群中。   妃嫔们顿时噤声,人群寂静。   皇后,那是谁也无法超越,却又令人心里不甘的存在,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都是灰。   大殿里,出现了一个高高在上,大气典雅的身影。   底下众人瞬间跪下,:“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时间宫殿寂静。   韩贵嫔之前一直坐在位子上,此时站起身,缓缓迎了上去。   柔媚的身段慢慢俯下,对着曦兮行了一礼:“给姐姐请安。”   半响,曦兮眼睛打量着其他地方,冷冷道:“我哪有你那么老的妹妹。”   韩贵嫔半蹲的身形一晃,妃嫔群里鸦雀无声。   “湖儿。”曦兮冷喝一声,半是妩媚半是神圣的脸此刻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意。   “在!”湖儿上前,熙烨宫首席大宫女的气势顿时散发出来。   曦兮挥挥手,让其看着办:“还记得本宫赐你的九节鞭吗?日后众人见鞭如见本宫!”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众人说的。   “是,娘娘!”湖儿的眼瞬间放光。   “你要干什么?”韩贵嫔惊恐的后退一步。   妃嫔们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七回   湖儿上前一步,韩贵嫔硬着头皮大胆的看着她。   湖儿笑笑,“宫中有规定,低级妃嫔不得私自越级佩戴高级妃嫔的饰品!”   韩贵嫔挺直后背,昂头道:“这是本宫的姑姑韩太妃赐予本宫的,太妃娘娘都没说什么?”   “你……”湖儿语塞。   曦兮玩弄着一个玉扳指,低着头道:“太妃娘娘是谁,哪一朝的人物?韩贵嫔,你如果不想在宫里混,本宫可以送你去你姑姑那里养老。”   “姐姐,养老倒是不用了,就算姐姐想让臣妾去,皇上还不让呢。”   众妃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不转睛的看着曦兮的反应。   “呵呵。”曦兮突然笑得灿烂:“不就是用轿辇送了一次吗?迦兰那小子就是那德行,见了路边的阿猫阿狗也要坚持送回家。”   韩贵嫔不小心撕碎了手里的手帕,“娘娘说笑了吧,迦兰侍卫公事繁忙,平日里没事根本不会来后宫,姐姐说的坚持送回家又是从哪里来。”   曦兮道:“从口中来。”   韩贵嫔铁青着脸:“皇后娘娘,遣走本宫也需要皇上的示意吧。”   “没事,他同意。”曦兮轻描淡写。   “皇上要是同意,昨天就不会派迦兰侍卫送本宫回宫了!”韩贵嫔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你当他送你回宫是什么?那是本宫默许的。”曦兮语不惊人死不休。   曦兮又道:“不信你问湖儿,当初她是想去阻止的,被本宫叫了回来,小孩子嘛,不懂事。依本宫的话,女人之间的事情女人自己解决,干嘛要扯上不相关的人。”   “切!”韩贵嫔不屑一顾,鬼才信云曦兮的话,要是没有皇上的宠爱,她云曦兮嚣张的起来?   曦兮不为所动,漂亮的睫毛眨眨,打了个响指,道:“就这么定了,明天,去太妃殿伺候你姑姑去,今晚我会派人把圣旨拿过来。”   信手拿过湖儿手中的鞭子,朝韩贵嫔方向随意一挥,鞭子在空中轮过一道弧线,击打在韩贵嫔的手上,光洁的手……毫发无伤!   韩贵嫔刚要讥笑,低头一看,笑容却在脸上凝固。   精致的泛着金光的贵重护甲上,细细的裂开一道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根头发飘在上面。   突然,裂纹变大。   “铿……”的一声,金护甲碎裂开来,从手上掉下去,零落成几块碎金片,静静的躺在在木地板上,散发着绝望的金色光芒。   曦兮静静转身,傲然离去,坚毅纤细的背影带着不容反抗的高贵,声音淡淡道:“不属于你的颜色,带上也不合适。”   韩贵嫔脸色煞白,坐在地上。   太和殿,燕叶在长条案几上批阅着奏折。   “主子。”迦兰小跑过来,满脸尴尬:“皇后娘娘刚才从御书房抢了一份奏折。”   “哦,什么奏折?”燕叶埋头批阅奏折,一边问道。   “是,是一份空的奏折。”迦兰头上流出三滴汗。   燕叶倏地抬起头,有些诧异。   “燕叶……”外面,曦兮肆无忌惮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仆俩瞬间都有些慌神。   迦兰瞬间跳到大殿顶躲了起来,要是让皇后知道他先行一步来通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外面,曦兮一手拿着奏折,大步走进燕叶处理公务的内殿。刚一进来,发现燕叶正在批阅奏折。   燕叶低着头,此刻看到曦兮的身影,佯装诧异。   “别装了,我就不信迦兰那个小喇叭没跟你说!”曦兮把奏折往桌案上一甩,道。   迦兰尴尬的从大殿顶飘下来,摸摸鼻子,站在一旁。   “干什么?”燕叶拿起那份空白的奏折问道。   “盖章。”   “大燕国帝王的章不是随便盖的。”燕叶扫了一眼手边的金印,淡淡道。   “你行了。”曦兮才不管,俯身便抢过燕叶身旁的小金印,“铿”的一声盖上。   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我最近很忙,没工夫管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身后,燕叶的声音淡淡传来。   曦兮身子一僵,随即又大步离开。   第二天,韩贵嫔被一纸圣旨发配到太妃殿,消息一出,瞬间火遍后宫。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韩贵嫔在太和殿门外哭喊,此时她衣衫薄透,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愈发显得可怜。   “没用,他不见你。”曦兮闲散的站在身后,双手抱胸看笑话。   “皇上……”韩贵嫔眼见自己在太和殿门口喊了半个早晨,人也没出来,于是声音更加凄厉苍凉。   这时,太和殿的门缓缓打开。   凝重的黑色,尊贵的流金,高高在上的男人站在太和殿门的台阶上,俯视着地上的女人,更准确的是,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身后的女人身上。   “既然来了,就跟我一起吃早膳吧!”不容反驳的霸道,燕叶强势的拦着曦兮的腰,半搂半拖的带着她走进去。   “啊……啊……我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找你的!放开我!”   曦兮的声音逐渐消失。   大殿门又应声关闭。   韩贵嫔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背影的消失,随着那一声沉重的闭门声,心底瞬间凉透,寒风萧瑟,凉意冻人,韩贵嫔喉头一甜,一口血,哇的喷出。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不给人留有缝隙,女子,若是知道她不爱你,就坚决转身吧,男人只有在乎你的时候才会看你一眼,就像现在昏倒在太和殿的韩贵嫔,又有谁知道她的昏迷只是为了搏君一顾呢?   曦兮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转头看向燕叶。   燕叶霸道的搂着曦兮,带着她来到膳桌旁:“以后,六宫所有事,不管本皇在不在,不论事情大小,一律先请示皇后。”   曦兮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也不知道谁先惹得是非,到头来却让我清理结局!”   “兮儿,是我不对。”燕叶喉间逸出低低的笑容:“我当时脑子一热,才做出的这种事,我给你道歉。”   说罢,便真的搂住曦兮的腰身,正视着她,深沉的眸子如星辰一般耀眼真诚:“对不起,我的女王殿下。”   曦兮嘟着嘴一把将他推开,独自走向餐桌:“走开,我的气还没消呢!”   燕叶从后面一把将她抱起,不顾曦兮的惊叫,强势的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还不高兴?我不是道歉了吗?”   曦兮挣脱不开,听了燕叶的话,气的转过身拿拳头捶打他的胸膛:“你混蛋,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我有哪点做的不好?”燕叶握住她的小粉拳,凝眉沉声问道。   曦兮委屈的抽抽鼻子,声音略有沙哑:“你就只会逼迫我,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意见,做什么是也不跟我商量,不高兴了就拿女人刺激我,你还欺负我,虐待我……”说着说着,眼泪竟然真的簌簌的留下来。   燕叶没有拿出手帕替她擦泪,反而就那么霸道的禁锢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我怎么对你不好了?嗯?怎么欺负你,虐待你了?”   曦兮扭动了一下身子,见自己挣脱不开,就那么坐在燕叶的腿上,边垂泪边抹着眼睛:“你就是对我不好,我想干的事你都不让我干,你怎么没虐待我,那次宴席上,还是在东宫的时候,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粗鲁的对我,我当时绝望的连死的心都有了,事后,你也不来看我,还让我一个人待在宫殿里,你怎么没虐待我,你就没对我好过!”曦兮气愤道。   燕叶叹口气,他知道她说的是流产那天的事,他知道她的委屈,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兮儿。”燕叶伸手替她抹去小脸上的泪:“是因为那件事在你心里有阴影,所以你一直不愿意让我碰你吗?”   曦兮听了燕叶的话,小脸涨得通红:“什么?我听不懂。”曦兮撇过头不想搭理他。   燕叶霸道的转过她的身,紧紧箍住她的腰,深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命令道:“必须说!”   曦兮红着脸,嚷嚷道:“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碰我?我不让你碰我?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燕叶看着她窘窘的小脸煞是可爱,不由得低笑出声,却依旧紧逼不让:“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兮儿……”燕叶声音更为严厉,威逼道:“说出来对我们都有好处,乖。”他放柔了声音。   曦兮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看到曦兮这幅样子,燕叶心里已经清楚了大半,没想到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曦兮嗫喏着,飞快的抬起眼皮朝燕叶瞟了一眼,眸如春水,睫毛长长,带出一丝妩媚,又迅速垂下头,不依的在他腿上扭动着身子:“你这么逼我干嘛呀?竟给人找难堪!”   燕叶放松了禁锢,声音却依旧强势霸道:“这是为了我们好,夫妻之间本以来坦诚。”   燕叶突然笑笑,声音里充满了谐谑:“我站在丈夫的立场上来说,你这个妻子已经很不称职了,难道夫妻之间最不可缺的事情你还要缺席吗?”凑近曦兮泛红的耳根边一吹,磁性好听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发痒:“兮儿,你说,你这个妻,是不是很不称职?嗯?” 第八回   曦兮此刻真的是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自己镇定下来,却无所适从。   燕叶一把打横抱起她,走近内室。   轻轻将时间最珍贵的珍宝放在床上,曦兮闭着眼,柔顺的头发铺在床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玉雪可爱的脸上,长长翘翘的睫毛此时轻微的颤抖着。   帘帐轻轻落下,阳光下,荡漾起流光溢彩,挡住了时间外界的目光。   燕叶轻柔的覆上自己的身子。   曦兮缓缓睁开眼,看着燕叶忍耐的脸,突然生出一些不忍:“你没事吧?”   燕叶狠狠一咬曦兮的耳垂:“认真点……”   温暖的烛光,映照着两人交缠的影子……   帐内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忽然,细微的刺痛如同一道缝隙,不断扩散开来,周身愈加敏感,疼痛蔓延了全身,曦兮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色,仿佛突然间,身置于黑暗的大殿里,血水沿着地面蜿蜒盘旋,凄艳悲惨,就像是小孩子的手伸展出来,那样的无助于孤独,却异常恐怖。瞬间,那一天晚上的记忆如流水般倒灌进来,曦兮浑身变得冰凉,头脑被冰雪冻住一般。   “不要,不要!”曦兮猛地推开燕叶,神色恐惧涣散,嘴唇颤抖着,不复原来的红润水嫩。   燕叶敏锐的察觉到身下人突然变得僵硬,“兮儿,放松。”燕叶不得不放缓了速度,动作愈加轻柔。   曦兮的抗拒越来越大,最后死咬着嘴唇,双腿不停的挣扎。   燕叶无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抱起她,慢慢摇着哄道:“兮儿乖,没事了,我们不做了,很快就会好。”   曦兮难得听到他那么温柔的声音,神智慢慢从恐慌中走出来,涣散的眼光重新聚焦盯着燕叶,粉嫩的嘴唇渐渐恢复红润。她用细弱的声音的声音道:“我没事。”   燕叶额上的汗顺着脸庞流下。   “你没事吧?”曦兮稍微恢复神智,问道。   “没事。”燕叶忍得辛苦,却强作镇定。   “对不起,扫了你的兴。”曦兮过意不去的伸手拂去他额上的汗,却发现他幽深炽热的眼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一时间,玉手覆于他脸庞忘了拿下。   燕叶喉头一动,声音有人难以言状的隐忍艰难:“我出去一趟……”说完,费劲力气克制住自己,勉强将曦兮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放置于床上,瞬间脚步急促的冲了出去。   “主子。”迦兰候在外面,见到燕叶立马迎上。   “去冷泉!”燕叶咬着牙道。   迦兰不敢有异,立马让人准备开放冷泉。   曦兮躺在床上,此时才感觉到室内的温和与大床的柔软,她双腮酡红,鬓角乌黑,被泪水浸湿后在光下闪烁了透亮的光芒。   此刻,她有些疲倦,又有些懒散,本该离开回宫,却懒得不想动弹,声音还带着方才的媚媚的强调,轻轻朝外间唤道:“湖儿。”   估计是声音太小的原因,外面没有人答应。   这时,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不用叫湖儿了,先在我这休息下吧。”   燕叶在冷泉里冲了片刻,待身体被消下去后,才出岸换上一件新的衣袍。   曦兮诧异的看着他袖口的金凤凰图案:“又换了一件?”   燕叶走上前,道:“怎么叫又?”   曦兮仰在身下华丽的锦缎上,懒得抬头与他对视,只是微微侧过脸道:“之前袖口还是凤凰涅槃的图案,现在变成翱翔的了。”   燕叶坐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的人的媚颜,笑笑:“观察的真仔细。”一般人见到他,都被这身衣服的华丽大气和他的气场压着,哪有心去观察别的。   床上的人笑得清纯,声音清澈:“身为人妻,当然要对自己的夫君上心一点。”   此话一出,仿若小溪般流淌出来的天籁之音,燕叶深沉的眸子瞬间锁住她,似是一些不敢置信,黝黑的眼眸紧紧盯住曦兮笑的无心的脸,声音有些不复平稳问道:“什么意思?”   曦兮抚了抚鬓角的乌发,这个动作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妩媚撩人,燕叶眼眸颜色逐渐加深。   “燕叶,我进来,就永远不可能出去了,是吗?”曦兮睁着漂亮的猫眼,道。   “是,你是我的,我要永远将你留在我的身边,除非我死!”燕叶霸道的看着她,沉声道。   “嗯?”   “但我永远不会倒下,我会给你一个永远的避风港湾。”燕叶道。   曦兮笑了:“我说呢,你怎么突然提起这种话题。”她叹了一口气,把玩着床上的流苏,玉白光滑的手在灯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燕叶喉头一动,勉强镇定声音,命令道:“停下你手中的动作,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忍不住对你做什么!”   曦兮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将流苏甩开,手乖乖的放在身子的一侧,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此时,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心里有些紧张,生怕真的引发他强横的兽性。   缓了好一会儿,两人同时身体放松下来,燕叶逐渐恢复理智,看着曦兮沉声道:“继续说。”   曦兮看他确实是恢复了冷静,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既然注定是要留在宫里,为什么不用一种让自己舒服的方式生活呢?”   燕叶紧紧盯着她:“兮儿,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曦兮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都是活,还不如活的潇洒。不过你不必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报太大希望,我试着接受,但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了的。”   “当然,你也可以放了我,毕竟养一个对自己感情没有作用的皇后在宫里简直就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放我出宫自食其力。”曦兮好心提醒道。   “不用!宫里养不起别人也养的起你。”燕叶一口拒绝她的好意。   燕叶起身往外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用你的话说,感情是需要慢慢建立培养的,我燕叶这辈子既然认定了你,就等得起!从今往后夫妻之间一些事可以缓缓,我不会勉强你。我可以给你时间空间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用来培养夫妻感情的时间你不能拒绝!”   曦兮心里暗想,她什么时候说过感情是需要慢慢建立培养的,她说的是让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要抱太大期望,他还真会断章取义!   “你去哪?”曦兮随口一问。   “处理公务,好腾出时间陪你。”门口的身影一转,消失在视线之内。   曦兮嘟嘟嘴,百无聊赖的挽了挽手中的流苏,懒洋洋叫道:“湖儿……”   “小姐。”湖儿连忙跑进来。   “刚才叫你去哪里了?”曦兮那眼角扫她。   湖儿顿时低下头,“迦兰侍卫让奴婢去办事。”   砰的一声,玉枕从床上摔下,碎了一地。   湖儿吓得心里一跳,身子往后一颤。   曦兮冷着脸指着湖儿的脑门子骂道:“你主子是谁?熙烨宫首席大宫女什么时候沦为给一个侍卫办事的了!迦兰找个借口把你调开,你就傻到真去听!以后除了我,谁也命令不到你!听到了没!一点气场都没有,怎么掌管六宫!”   湖儿抬起亮晶晶的眼:“知道了!”   曦兮眼角的余光扫到门口一道身影踉跄的离开,又不动声色道:“给本宫宽衣。”   迦兰气冲冲的走出太和殿,众人见了他给他行礼也不搭理,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到练剑场砍木桩。他得罪谁了,凭什么他堂堂风暴营的暗卫首领连一个宫里的小丫鬟都不能指使!皇后的侍女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能招惹!   想到一个人,迦兰全身突然沉默下来。   太和殿,燕叶听到下属关于迦兰的汇报,沉默半响,从橱子里取出一封信,吩咐道:“把这个消息给他。”   太妃殿。   韩贵妃,不,此时的韩太妃依旧风采不减,但是却怒火高涨,她扬起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自己侄女的脸上,指着韩可兰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废物,你说你做什么行?连个云曦兮都搞不定,这也就罢了,竟然把自己也配进去!本宫之前费心费力的教导你,你……”   韩太妃气的不住的捂着起伏的胸口,眼神凌厉的瞪着韩可兰:“真不争气!”   韩贵嫔此时狼狈的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泪水涔涔:“姑姑,我知错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太妃危险的眯了眯眼,笃定道:“静观其变!反正一时半会儿云曦兮是不会注意到咱们这来了。”   离开太和殿,曦兮带着侍女们在花园宫道上溜达着,外面阳光明媚,花开繁茂,一片盎然春景。   “娘娘,我们现在回宫吗?”湖儿问道。   “不!这么好的天气不去找找乐子,回什么宫。”曦兮心情大好道。“韩贵嫔搬到太妃殿了吗?”曦兮神色一动,随即恢复正常,问道。顺便掐下一朵花,随手插到一个宫女的头上,看了看自己的手艺,满意的一笑。   “搬到了!”湖儿再也遮不住心底的兴奋,抬起头拿亮亮的眸子看着曦兮。   “呵呵,看你高兴这样,走,我们去慰问一下新搬家的姐妹去!”曦兮金色绣凤凰的袖子一挥,在阳光下抡起一道金光,踌躇满志的带着自己的四大宫女,八大侍女,浩浩荡荡闯往太妃殿。 第九回   “娘娘,娘娘,不好啦!”一宫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怎么回事?”韩太妃厉眉一扫,严斥道。   “皇,皇后娘娘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太妃殿这边来了。”宫女爬跪在地上,指着大殿门外道。   韩太妃和韩可兰的身子同时惊得后仰了一下。   “姑姑,姑姑,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韩可兰六神无主的看着韩太妃,眼泪不值钱的一个劲往下掉。   韩太妃勉强立住脚跟,定下心神,锋利的眼角一扫,道:“怕什么!区区一个云曦兮而已!本宫纵横六宫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   “啧啧。”身后传来不合时宜的戏弄声。韩太妃倏地转过身,看着来人。   曦兮长腿一迈,跨过太妃殿的门槛,动人心魄的容颜,高高在上的气度,大气的金红色的凤凰宫装,顿时让晦暗的太妃殿蓬荜生辉。   “眼红吗?”曦兮故意抚了抚袖口上的绣金凤凰,意有所指道。   韩太妃虽然也是绫罗绸缎在身,甚至花色比曦兮还要繁杂华丽,但不能穿金色和大红色却是她一生的遗憾和痛处。   韩太妃冷下脸不答腔。   曦兮继续问道:“没被刺瞎吧?”   “你……”韩太妃气结,脸色铁青的看着曦兮:“你什么意思?难道大燕国皇后就是这么尊重太妃的吗?这就是你的礼节吗?”   “太妃?”曦兮嗤笑一声:“我看是太后!”   在场的人同时愣了。   “脸皮太厚!”曦兮一锤定音。还自己赞同的点点头。   “你!”韩太妃涨得一张脸通红,心里火冒三丈,却不知如何发泄,一脸气结的看着曦兮,纤细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给本后请安。”曦兮冷冷看着她。   地上的韩贵嫔连忙跪起来,一脸惊恐的朝曦兮叩头:“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太妃撇了地上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女一眼,心里恨铁不成钢。她后背挺得绷直,下巴紧缩,眼睛直直的看着曦兮,目光里有高傲,有不屑,有嫉妒,有愤怒,唯独没有的就是服从。   “你没听见!”曦兮冷喝一声,“跪下!”   湖儿在一旁准备好曦兮赐给她的鞭子,往地下猛的一甩,金刚骨节的鞭子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准备替后行道!   韩太妃瞳孔紧缩,一手攥着手帕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曦兮愤怒道:“云曦兮,本宫警告你,别欺人太甚!”   “小小太妃竟敢直指本宫,湖儿,以下犯上该怎么办?”   不待湖儿答话,韩太妃厉色道:“本宫以下犯上,皇后呢?宫里根本没有太妃向皇后下跪行礼的规矩!”   曦兮冷冷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宫就是这宫里的规矩!”   “你什么意思?”   “还不清楚吗?意思就是,宫里的规矩,本宫说了算。”曦兮轻描淡写道。   韩太妃轻蔑的笑道:“这宫规是大燕国开国以来,祖皇帝亲自设定的,一直流传延续至今,岂是某些人说改就改的!”   曦兮定定的看着韩太妃,突然悠悠叹了一声,软下口气道:“这宫里是没有太妃向皇后下跪拜礼的规矩。”   韩太妃心中一得意,只听得曦兮又道:“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静静的太妃殿上空,阳光照耀下,清晰的看到丝丝纤尘在半空中漂浮,寂静,无声。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   “就是削除太妃封号,发配为尼。”曦兮侧身示意,湖儿呈递上来一个大红描金托盘上,一副金色卷轴静静躺在上面,曦兮伸出玉手将其取出,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缓缓将其打开,庄重的声音静静流淌在太妃殿里:“韩太妃接旨。”   瞬间所有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前朝太妃韩燕氏,因在先皇升天后,行为放荡,作风不检点,私自圈养小宠,水性杨花!并允诺众人以银两捐官,实属卖官行为!证据确凿!其行不堪入目,玷污皇室!朕念其曾统领六宫,服侍先帝有功,特赦轻其罪行,免去太妃贵冠,发配玄云寺出家为尼,终生打扫寺院恭房,以赎其罪,钦此!”   淡金色的卷轴又缓缓合起,由宫人递交到已经吓傻了的韩太妃手中。   “韩僧尼,赶快收拾东西,上路吧。”曦兮有些低头俯视着地上尚沉浸梦中还未惊醒的韩太妃,淡淡道。   韩婕妤抬起头,推了推身边呆滞的姑姑。   韩太妃猛地挺直背,恨恨的瞪着曦兮:“你不用这么怜悯的看着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   曦兮不为所动,招呼宫人道:“快去给韩僧尼收拾东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律不要带走。”继而转过头,对地上的人道:“不用担心,将宫殿让给自己的侄女没有什么不好的,韩婕妤……”   韩婕妤惶惶的看着她。曦兮道:“这座宫殿你以后就好生看守,一个小小的婕妤,能住在太妃的宫殿里。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韩婕妤都快哭了:“臣妾遵旨。”   曦兮满意的点点头,湖儿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声唾道:“狐假虎威!”   曦兮得意的冲她一眨眼,唇边的笑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竟无人观察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燕皇后俏皮的笑容。   其实这份圣旨哪是燕叶写的,分明就是曦兮以公谋私,自己随手写的顺便盖了个小章而已。这份圣旨若是拿给朝中熟悉文体的大臣们看,十成十的会露馅,因为以燕叶的处事风格,绝不会写这么长的圣旨,燕叶的文笔绝对是精湛简短!   大燕国可是皇权最集中的国家,诸如水性杨花,私自圈养小宠此类的幼稚的语言和不严谨的文笔更不会出现在庄重神圣的圣旨上。   也就是韩太妃这种生活在闭塞的宫廷,又长期屈居与皇权的威严之下的人,才会对这张金灿灿的圣旨如此不加怀疑,诚惶诚恐。   曦兮就是把握住了这种人的心里,才搬出燕叶压着她们。   况且,圣旨的内容大部分属实的,韩太妃养小宠是事实,这还是迦兰又一次跟她说的,她也算是大公无私,地天行道了!   韩太妃在先皇升天后就已经大势已去,此时又被抓住足以致死的把柄,此时没有判她死刑就已经不错了,哪有心思管别的。   只是燕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这位百官敬畏的皇上在听到此事之后,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埋头继续批阅奏折:“她喜欢,随她去吧。”然后挥手让属下退下。   迦兰心里冒火外加纳闷,什么时候又让某人从御书房偷走了一份圣旨?御书房的守卫该增加一倍了!   太妃殿。   宫人们忙忙碌碌的收拾前朝太妃的东西,来去匆匆的发配遣送着即将出家的韩太妃的衣物用品。   曦兮临走出宫门前,留下一句话:“从今往后,太妃见皇后同其他妃嫔一样行跪拜礼。”   随行女官立马在携带的宫规上记下这句话。一天之后,曦兮遣走了韩太妃的事情传遍六宫,燕韩氏出来这么大的丑事,全族上下皆脸上无光,地位顿时一落千丈,不复风光。   清晨,良湖玉前往熙烨宫请安。   曦兮此时正在宫人的服侍下刚刚起床,宫人为其穿上一件只适合在宫殿内穿的白纱曳地睡袍,温暖舒质感让曦兮忍不住想再睡过去。   燕叶立在她身后,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的爱人梳着那一头长如瀑布的头发,柔顺的发丝顺着指尖流下,如同珍贵的丝绸。   此刻在梳妆镜前的曦兮正砸着嘴,昏昏欲睡。   燕叶刮了刮她嘟嘟的小腮,沉声轻道:“别睡了,用完早膳再睡。”   曦兮舔了舔粉嫩的唇,挣开他的手,站起身去拿侍女手上的发带:“你的语气总是冷冷的,别人听了就算是不行也要醒了。”   燕叶看着她把头发随意用一根长长的丝带系在身后,不再说话。   良湖玉进来的时候两人正亲密无间的坐在膳桌旁,燕叶强硬的夹起一筷子菜放到曦兮的碟子里强迫她吃下去。   曦兮放下筷子,不情愿的撅起嘴:“我不喜欢!”   燕叶霸道的迫她:“必须吃!”   曦兮转身赌气看着他:“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没吃过。”   燕叶不为所动,夹起一筷子挑眉沉声问道:“你是让我喂你吃呢,还是自己吃?”   曦兮勉强拿起筷子,夹起碟子里的菜吃了下去。   燕叶放软了口气,对正在跟自己赌气的小人儿说:“多吃这种蔬菜对身子有好处,别生气了,对身子不好,乖。”   曦兮不理他,兀自从膳桌上挑自己喜欢吃的。   良湖玉慌忙冲曦兮跪下:“臣妾给皇上和娘娘请安,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故意这时候来的。”   曦兮心思都放在吃上,对良湖玉漫不经心道:“起来吧,本宫也没说你是为了见皇上才故意挑这个点。”其他宫的人确实不知道燕叶昨晚来熙烨宫,他做事一向不通知外人。   良湖玉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曦兮没再理她。   燕叶冷冷看了良湖玉一眼,剑眉一皱,斥道:“还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别打扰了朕和皇后用膳。” 第十回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在餐桌上,曦兮放下银质筷子,离开膳桌。“心情不好不吃了。”   “怎么了?”燕叶沉声问道:“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突然有些影响食欲,你以后训斥人的时候别当着我的面,真冷血!”曦兮蹙着眉道。   离开膳厅,曦兮偷偷吁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吃青花菜了,她最讨厌吃那个东西。   湖儿无语的看着自家主子,开溜也不待这么找理由的。   “回来,把碟子里的菜吃完。”冷冷的霸道的声音从膳厅里传出来。   曦兮浑身寒毛一竖,瞬间脚底生风,装没听见的离开。   可是没走两步,后面的冰冷的压力胶着住她的脚步,仿佛燕叶就在身后。   曦兮嘿嘿笑着回过头,回到膳厅,看到燕叶一脸似笑非笑,霸道狂妄的样子,曦兮差点想哭:“我真的不想吃。”   “不吃不行,乖,只要吃完碟子里的就可以。”燕叶大步来到曦兮跟前,强势的揽住她的腰把她带到餐桌旁坐下,递过筷子:“给。”   见曦兮不接,燕叶又道:“难道想让我喂你?”这下不待曦兮回答,一把抓住她的腰,强横的将她带到自己的腿上,夹起一筷子青花菜递到她嘴边,冷酷的声音半是命令半是诱哄道:“吃!”   燕叶扫了一眼地上一脸惶惶然的良湖玉:“本皇不喜欢被人围观!”   良湖玉诺诺退下,被湖儿带到小内室里等候。   曦兮一脸不情愿的在燕叶的强迫下把菜吃了下去。   用完膳后,曦兮才被燕叶满意的从腿上放下来,声音依旧霸道:“青花菜对肺好。”   曦兮这才想起自己最近嗓子有些难受,还是不是的咳嗽。   低沉的声音传入曦兮的耳朵:“自己的身体以后多注意点,比小孩子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曦兮心里有些暖,随即没在说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曦兮和燕叶在一个和谐平衡的气氛下相处着,据湖儿说,这是目前为止大燕国帝后最为和谐的一段时期。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四月的清明节,一个上到皇家下至百姓都会过的日子。   在那个清冷下雨的早晨,熙烨宫的大殿门如同往常般迎着太阳缓缓打开。   那天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冥冥中已经注定,这天的事情巧合的就像所有人都已经心里预料到一样。   雨后初晴的阳光照耀在宽敞明亮的寝殿里,因为皇后还没醒,所以室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曦兮习惯的从床上翻了个身,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却发现身边的位子是空的,侍女连忙过来问要不要起来洗漱。   “燕叶呢?”曦兮迎着阳光眯了眯眼,懒散道。   “回娘娘的话,皇上一清早就离开了。”侍女毕恭毕敬道,又请示曦兮:“用不用奴婢派人把皇上请过来一起用早膳?”以往帝后都是那样的,只不过今早皇上提前离开熙烨宫了。   “不用。”曦兮一挥手,心里一个念头萌发出来,她有些兴奋的从床上坐起来,“他在哪?给本宫宽衣,本宫亲自去看看他,你们不用陪了。”   “太和殿。”侍女轻声回答,手脚麻利轻巧的为曦兮梳妆打扮好,曦兮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袖:“给本宫准备一份,不!两人份的丰盛的早膳,装在膳盒里。”   “娘娘,需要奴婢替您拿吗?”湖儿上前问道。   “不用!又不沉,去太和殿又不需要多远的路程。”曦兮一摆手,心情大好的提着膳盒从熙烨宫出发。   走出熙烨宫,踏在被雨水冲刷过的清凉的青石板上,曦兮望了望不远处的太和殿,灵动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突发奇想的停住脚步。   曦兮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她想自己今天是中邪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兴奋快乐?   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连蹦带跳往前走,在一处宫殿连廊的拐弯的地方,突然崴脚了。   “哎呦……”曦兮蹙着眉毛弯下腰,最后索性蹲下用手扶着崴脚的地方。   “娘娘。”十三瞬间从角落里冲出来,身为曦兮的暗卫,首当其冲的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   他半蹲下身子,观察着曦兮的脚踝,冲曦兮问道:“没事……”话未说完,脑子一昏便晕倒在冰冷的硬石板道上。   宫殿拐角出来,曦兮得意的拎着膳盒继续往太和殿走,一点小把戏就被迷昏了,跟踪她?她可是正宗的玩歪门邪道的江湖人!   难得她玩的起兴,才不会让他跟燕叶通报呢!   太和殿外表如其他宫殿一样,几个普通宦官宫女守立在门口,大殿门前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然而曦兮却知道,看似普通一般的外表,实则看守戒备森严,只不过燕叶的手下最擅长机关隐匿之术,寻常人根本不知道这内里的玄机。   曦兮跟随燕叶这么长时间,燕叶对于这些东西也从来不瞒她,以至于曦兮对这里的一切不说是了如指掌,也是熟悉个大概了。这些守卫根本难不倒她。   曦兮拎着膳盒,轻而易举的混进大殿,身体轻盈、步法奇特的在太和殿里面东挪西移。很快便来到燕叶寻常处理政务的宫殿。   悄悄朝看守的侍卫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侍卫礼貌的行了一礼,随即停止通报。其实他就是不通报,也有暗卫早给主子传消息了,何必当场让皇后给自己难堪。   曦兮打着手势比划的问迦兰在哪里,侍卫向内室示意了一下。   “在里面?”曦兮诧异的看了一眼,无声比划道。   侍卫点点头。   曦兮冲他笑笑,随即踮着脚尖那侍卫的注视下悄悄溜进内室。   曦兮转过身,又蹑手蹑脚的把内室门关上,慢慢向里面走去。   内室分为两间,被一扇琉璃雕花屏风隔着,曦兮站在屏风另一边偷偷从缝隙里往里边瞄。   里面好像不止一个人,曦兮扫过坐在主案上的燕叶那高大深沉的身影,略过迦兰挺拔的站姿,最终,将目光投在那个一身白衣的人身上。   那一抹白,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让曦兮浑身猛地一颤,大脑如同被一阵闪电劈过,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瞳孔缩的如同针尖一般大小。   “皇兄,臣弟此次回京实在是给皇兄添了不少麻烦。”那温润如玉的,熟悉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曦兮耳中。   “哐啷……”膳盒落地的声音,轻巧的竹木盒子摔在玉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曦兮六神无主的看着那一地狼藉,眼神惶然而无助,她用力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嗓子发出声音,为茫然片刻,随即转身向外跑去。   可是为时已晚,身子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拉住,并向后拖去,曦兮回过头,惶然的神色正好对上燕叶那深沉不可捉摸的眼眸,腰间不断加重的力量显示着他现在的怒气:“你还在乎他。”冰冷的肯定的语气。   曦兮猛地抬头,辩解道:“我没有!”可是强装镇定的语气显示了她此时的底气不足。   燕叶冷酷一笑,冰冷的口气夹杂着压抑的怒火:“你不乖。”   腰间的力道加大,曦兮吃痛的叫出声来:“燕叶。”   “你还知道我是谁?”燕叶冷声道,手臂的力道依然没有放轻。   这是,屏风后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大哥。”如同三月微醺的醉酒,将两个处在崩溃边缘的人同时吸引出来。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屏风出。   不用看,就能想象的出燕白那如沐春风,淡然宁静的笑容:“怎么了?”   燕叶半拖半抱将曦兮带进屏风隔着的里间,沉声解释道:“没什么,你皇嫂听说你回京,特意做了早膳送来,刚才一个宫人不小心打碎了东西。”   燕白将目光放到曦兮身上,如琥珀般令人沉醉的眸子看向她,微微冲她一笑,温暖和煦的笑脸,却说出这世间最陌生的话:“臣弟给皇嫂请安,多谢皇嫂的美意,臣弟心领了。”   曦兮强迫自己不在乎他,却仍旧忍不住抬眼去打量他,他们许久未见,在边疆的这几年历练,他明显比以前更成熟,更沉稳了。连眉目间都带着沧桑稳重的颜色,更加的器宇轩昂。   腰间的疼痛让曦兮从沉醉中清醒过来,燕叶霸道的揽着她的腰,语调似是非常温柔的在她耳边道:“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手掌威胁性的抚在她的腰间刚刚疼痛的地方。   曦兮勉强冲燕白一笑:“没什么,皇弟多礼了。”   “正好皇后来了,本皇宣布一件事,三天之后在太和殿设家宴,本皇打算那时候宣布封皇弟为亲王。”   三天后,家宴封王,也就是说,曦兮猛地抬起头看着燕白:“你不走了?”腰间的力道顿时加大,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身后人的熊熊怒火。   燕白微微一笑:“此番来,能被大哥留在京城为人民效力是的福气。”   “哦。”曦兮轻轻回道:“如此甚好。”   燕白又道:“今日皇嫂来,臣弟没有准备,改日臣弟带和儿来看你。”   “和儿?”曦兮茫然的看了一眼燕叶。   “是臣弟的。”燕白温润的脸上微微透出一些羞涩:“未来王妃。”   “哐啷……”又是一个瓷器落地的巨大声响,远远望去,大殿里满地的碎瓷片散落。宫人们全部被赶了出来,俱都屏息凝神跪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大殿里,帝后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的争吵。   “你还敢狡辩!”燕叶的怒吼传出。   “我就是什么都没做!我早就忘了他!”曦兮大喊着,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朝随后赶过来的燕叶扔出去一个花瓶。   花瓶碎地,溅了燕叶一身。   “云曦兮,我看你是长胆子了!”冷酷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给本皇乖乖过来!”   曦兮摇头:“我不!”看着燕叶那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和猩红的眼,曦兮心里有些害怕。   “过来!”燕叶火冒三丈,朝她张开双臂。“乖乖过来,本皇不会惩罚你。”   曦兮摇摇头。   燕叶猛地冲过去,曦兮尖叫一声连忙又躲到桌子旁跟他兜圈。   燕叶往左她往右,燕叶从桌面掠过,她低头从桌子底下钻过去。   他冷笑一身,身上散发着无边的怒气:“我看你是真长胆了!”   曦兮颤抖着声音连忙解释:“燕叶,你听我说,今早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当时是想给你,啊……”   解释被尖叫声代替,曦兮眼看着燕叶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扑来,来不及躲,便被大力的扣住腰身,猛地一转身,曦兮大力撞入一个宽阔坚实的怀里。   这下,她也不敢逃了,吓得只是在燕叶的胸膛里不住的颤抖。   燕叶的眸子因为怒气不断加深,变得晦暗不可捉摸。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紧紧的搂着她,曦兮疼得叫出声来。   一阵裂帛的声音传出,曦兮的外衫被燕叶大力撕裂。   “不要!”曦兮惊恐的看着他,哀求道:“这里是大殿,我不要在这里!”   燕叶手上的力道不减,对她的话不闻不顾。   曦兮用力扯住自己的白色内衫,不让它往下掉,呼喊道:“来人,湖儿!湖儿……”   殿门外,湖儿抬脚往里冲,却被迦兰一把抓住。   燕叶邪佞一笑:“你现在叫谁也没有用,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说着,在曦兮的惊叫下,最后一片衣衫被扯了下来,不着寸缕的肌肤暴露在燕叶野兽般的目光下,他的眼眸倏地变深。   手掌大力而蛮横,曦兮哀哀哭泣道:“燕叶,我们不要在大殿里好不好。”   燕叶一把提起她,不顾她的哭喊往寝殿半拖半搂的带去。   刚进了寝殿,他一把将她摔在软榻上,身体重重覆上她的娇躯:“只有把你牢牢禁锢在朕的身边,才不会让你有机可逃,朕会好好宠爱你的,朕的皇后!”   她含泪反抗,却挣脱不了嵌在腰间的铁掌。   两道身影相互纠缠,带着愤懑与不甘,带着爱意与缠绵,深深陷于软榻中间。   “不要!不要!”曦兮大力的抗拒着,眼泪簌簌往下掉,声音如同凄婉的哀鸣:“燕叶,我真的不行,我错了,你停下吧!”   曦兮似是感觉到他要做什么一般,惊恐的睁大眼睛,拼命用手去挡,燕叶腾出一只手将她的两个手腕牢牢抓住固定在头顶,俯身狠狠的一口咬上她。   “你凶狠手辣、无视亲情!冷酷暴虐,玩弄感情!”她偏着头,歇斯底里。   他下沉的动作一滞。猛然抬头,目光冷冷盯着她,声音一如往常霸道:“我冷酷也罢,无情也罢,本皇赐予你的恩宠就是不愿承受……”   说到这,他一字一顿冲她道:“也!得!承!受!”一代帝王瞬间释放出的威严气势,让她无力反抗,无处可逃!   她尖叫着,突然感觉头顶一阵发凉,一个黑暗冰凉的场景袭向大脑,眼前顿时陷入恐怖的幻境当中,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血,有血!地板上都是血!啊……”曦兮拼命的摇头,惊恐的小脸满是泪痕:“燕叶,我好冷,好怕!”   听闻曦兮叫的悲惨凄切,燕叶忽然停下动作,喘着气勉强压抑着自己,从曦兮身上离开。   他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道:“本皇今天心情好,先放了你!今天这笔账给我记着!看本皇以后不收拾你!哼!”   说完,便大步离开。   “砰……”大殿门打开又被重重的关上。   “主子!”迦兰关心的跟在燕叶后面,脸上带着一些欣慰。   燕叶强忍着底下的欲望,勉强保持镇定:“快!准备冷泉!”   迦兰顿时心情陡转跌入低谷,怎么又准备冷泉,自从主子带皇后回宫,就没好过一天!还不如自己一人过清心寡欲的日子的时候呢!   熙烨寝宫。   曦兮静静的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着,黑发凌乱的铺散开,鬓角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打湿,脸颊因为情绪激动升起的红晕到现在还没消下,嘴唇被燕叶吻的殷红,还泛着水光,此刻可以用一身狼狈来形容了。   他依旧被有要她,曦兮闭上眼。在这么盛怒的情况下,他依旧把持住自己没有要她。   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又一次不小心听到迦兰说,最近他经常一个人去冷泉,一泡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月了,天天如此。   “娘娘。”湖儿一个人眼睛红肿肿的进来,看到床上的曦兮先是伤心,然后惊讶道:“您没有……”话到半截,识趣的咽回肚子里。   曦兮闭着眼算是默认,湖儿的站在原地傻掉了。   自此之后,帝后之间进行了长达十余天的冷战,在此期间,朝廷不断有人上书弹劾皇后过失,都被燕叶无声的压了下去。   熙烨宫的大门十天没有打开过,后宫里所有人都在观望着,宫人妃嫔都纷纷猜测皇后是不是被皇上下令禁足才不出门,也有人说皇后惹恼了皇上,也有说皇后嚣张过头最终失宠了,宫里众说纷纭,将曦兮刻意丑化贬低,熙烨宫里的人却一直没有动静。   这段日子里,曦兮逐渐恢复了往常一个人睡觉的习惯,就寝的时候殿内不许留一个宫人,只允许湖儿在隔壁的小寝间里过夜,方便伺候。   那个清冷的夜里,曦兮又是很晚才准备熄灯睡下。   宫殿里的门突然被撞开,门外,一身酒气神志不清的燕叶闯了进来。   曦兮不防被燕叶一把从后面拥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用哽咽着声音对她道:“兮儿,我这么多天不来,你也不问我。你宁肯跟我生闷气,我错了。”   周身被温柔包裹的那一刻,曦兮的心霎时变的柔软。   扶着烂醉的燕叶倒在床上,曦兮幽幽叹了一口气,没有惊动湖儿,她亲自将燕叶的靴子褪下,拿来一件他常用的衣衫替他换上,忙完这一切,曦兮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男人,可真重。   曦兮吹了烛火,替两人盖上被子,然后躺下。   这时,燕叶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一把将曦兮拥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   曦兮身子瞬间僵硬,片刻之后放松下里,主动将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脸在贴在他的胸膛上,燕叶胳膊顿时搂的更紧了,曦兮顺从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怀里温暖的气息和浓郁的酒香沉沉睡去。   第一次,曦兮没有抗拒。   寂静的窗外响起知了的鸣叫声,伴随着床上均匀的呼吸,好似一首安眠曲。   那一夜,静谧安宁,花好月圆。   早晨醒来,曦兮连忙睁开眼,洁白的绸缎铺在床上,然而身侧的人已经走了。   曦兮刚想问身边的侍女,却想到或许她们都不知道他来过,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静静做了片刻,这期间,她心思百转,深思熟虑,却好似思考了漫长的一年。   突然,她坚定了目光,朝门外唤道:“湖儿。”   湖儿连忙进来,曦兮朝她笑笑:“给我准备一壶酒,要烈酒,快去!就跟酒坊的人说是你喝。”   “娘娘,您要偷偷喝酒?”湖儿问道。   曦兮挥手:“管这么多干嘛,快去快回。”   太和殿议事厅。   燕叶跟燕白商讨着国家政务,这时迦兰急匆匆的进来。   “干什么?不是不让进来打扰吗?”燕叶不耐烦的皱起眉。   迦兰看了燕白一眼,随即俯身附在燕叶耳边说了什么。   燕叶眸子一沉,“她想干什么?”摊牌?告诉他他们之间不合时?还是又要做什么?   燕叶现在很懊恼昨晚的冲动,此时他就是想冷她一冷,可是听迦兰一说心里又放不下。   燕叶道:“告诉她,本皇现在公务甚忙,不去。”   “可是,主子,娘娘她喝了酒,而且还喝的烂醉。”迦兰又道。   燕叶眉头一拧,问道:“在哪里?”   “婉和亭。”   燕叶倏地起身,撇下燕白大步向外走去。   婉和亭,燕叶带曦兮初次来祭拜瑞帝的地方,地势居高临下,周围树木葱郁,视线昏暗,环境隐蔽,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下附近每个来往的人在干什么,而且对方发现不了自己。   “你喝酒了?”燕叶皱着眉看着躺在亭廊长条案上的曦兮。   曦兮软软的嘤了一声,眼眸如水,脸颊还沾着些酒渍,衬得肌肤粉红诱人。   风吹过,亭子里弥漫了浓郁的酒香。曦兮倚在那里,身子有些不舒适的在动。   燕叶缓缓拿起一个精致的小酒杯,将银壶里的酒注入,清澈的液体缓缓流进酒杯里。   他深邃黑沉的眼眸紧紧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今天穿的格外明艳而又魅惑,薄透的春装,领口直直开到那一抹雪白,在阳光下透出莹洁的光,收身的装束衬出完美而诱人的线条,带着分明的,分明的……   燕叶喉头滚动了一下,眸色加深,分明的挑逗。   他随即不再看她,转而将目光放到香味浓郁的烈酒上,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   这时,燕叶忽的转过头,眼神锋利带着深究,这味道……不对!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燕叶握紧了酒杯,暴怒的问着她。   曦兮此时脸色越来越红,双腿夹紧不停地扭动,眸如春水,粉面含羞,却又大胆的凝视着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妩媚的看他,猫咪一般乖巧而又倔强的嘤声嘟囔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燕叶见她的样子,瞬间将酒樽摔掷与地上,“你疯了!你明知道自己不行,来人!”   曦兮顿时扑进他的怀里,身子紧紧贴上他的腰和宽广坚实的胸:“要解你自己解,我可不解,到时候你看着我痛苦,我就不信你忍得下心。反正刚才我喝了一壶双倍药量的烈酒,就算是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得。”   燕叶暴怒的揽着她的腰,冰冷的声音夹杂着熊熊怒火:“你疯了!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行,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曦兮嘟着腮倔强的看着,认真而又妩媚的小脸坚决不退步。   她双臂使劲的缠着燕叶,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如擂鼓的心跳:“燕叶,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你不是想要吗?我亲自把自己呈上来,反正,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药效的作用已经开始发挥。”   曦兮低声咯咯笑着,声音靡靡诱人。   燕叶感觉到自上而下升起一股燃烧的烈火,体内的念想蠢蠢欲动,他喉头一动,眼神变的兽性而狂野。却又竭力压抑着自己。   曦兮瞬间将自己的衣扣解开,纱衣落地,她逼着他道:“不许叫人,难道你想看我在人前出丑吗?”   说罢,不待燕叶做出反应,曦兮将小脸主动贴到燕叶棱角分明的脸上,燕叶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了,他紧紧的搂着她,他恶狠狠在她耳边道:“既然你选择了,就别后悔!接下来不管你怎么求饶。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   曦兮似蒙着一层水雾的春眸缓缓闭上,一幅任君采撷的样子,朱唇轻启,一字一顿轻声道:“拼尽一生力,尽君今日欢。”   婉和亭外,草木葱郁,亭内,春意盎然。 第十一回   六月初的一个傍晚,后宫突然传出皇后有孕,帝上龙颜大悦,特赦天下,普天同庆!   那日的清晨,天气清爽,微风习习。   燕叶搂着自己的爱妻早早来到液太湖赏荷,听说早晨倾听到荷花绽放的声音的人,可以一辈子幸福。   燕叶听了之后对曦兮笑道:“小女儿家的迷信罢了。”但还是推延了早上的政务,陪曦兮来到太液湖。   精致平稳,贵气大方的帝后御用皇船早已在岸边准备停当好,侍从侍奉在岸边,恭敬的等着两人。   曦兮身形轻巧,很容易就跳上船,刚想这么做,却被燕叶大横抱起,冷酷道:“小心点,都嫁人了,还这么调皮!”   曦兮在不依的想下来,确被燕叶举的更高,她笑笑,清晨的晨光下,笑容明艳开朗:“换一个词,是活泼可爱!人处的环境可以改变,但幸福的状态却是自己决定的呦!”   那个夏天,微风抚面,那个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女子,被那个深情霸道的男人抱在怀里,长发垂落风吹过,荡起一世妖娆。纤指轻轻抚过,美目流转间,一笑万千瑶。   燕叶嘴角一扬,沉声道:“别闹了,听话!”   曦兮才不吃他那套,小脸却乖乖贴在他的肩上,小嘴不停道:“我才不听你那套,别拿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吓唬我,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夜里跟禽兽似的,对我,对我……”曦兮的脸腾的红了起来,艳丽如朝霞。吞吞吐吐的最后不再说话。   燕叶一脸谐谑的低头俯视着怀里突然闭口不言的小人,低声调笑道:“说呀!怎么不说了?我昨晚对你做什么了?”   “讨厌!”曦兮恼怒的捶打着燕叶的胸膛,从他怀里溜下来,独自一人跳上船。   燕叶紧护在身侧,长腿随即迈上船板。   液太湖清晨的景色如梦似幻,湖上寒烟绕雾,岸边草木生翠。   “你是来干什么的?”燕叶凝视着倚靠在栏杆边吹风的曦兮,手指挑起她一缕顺滑的长发慢慢把玩道。“你不是要赏荷吗?”   “急什么,还不到时候。”曦兮转过身去背对着燕叶,慵懒道。   燕叶随即沉默,静静凝望着她的背影,眼前的女人,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曦兮扬起脸迎着风,纤纤玉手在天上凭空拿捏,似乎要去捕捉风里的那一丝飘渺,精致轻盈的袖摆在半空中飘浮,典雅似仙。   “好凉快呀!”她回过头来对燕叶笑道。纤细的锁骨诱人的露在往外面,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洁的光,纤长的发丝垂下,正好落入那半隐半现的中央,惹人遐想。   燕叶眸色倏地变深,待曦兮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眼见着燕叶朝自己扑过来,霸道的揽上自己的腰,危难当头她腰肢灵活地一闪,燕叶抓了个空。   “叶,有人。”曦兮怒嗔道。   “过来,别找理由。”燕叶强压着身体里,命令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威胁和冷酷,依然抵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欲念。   曦兮摇摇头:“昨天夜里我已经够累了,你不替我着想。”   “别装可怜,火是你引起来的,就由你负责灭掉!”燕叶鹰一般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此时,船上除了兮叶二人,其他宫人都识趣的不知去向。   曦兮看着燕叶,眼里有丝犹豫,她慢慢道:“我很累了,你陪我听完花开的声音再那个什么好不好?”   燕叶一把将曦兮用在怀里,这次曦兮顺从的依在他的胸膛上没躲,她身子有些沉,的确是很累了。   “答应你,听完就给我,不许反悔!”燕叶孩子气的紧紧搂着曦兮,霸道的说。   “好。”曦兮笑道。   燕叶随即不再说话。   寂静的湖泊上,淡淡的荷香飘进人的鼻子里,带着淡泊宁静的味道,仿佛一位优雅高贵的女神降临人间。   曦兮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外界传来的声音,仔细认真的眼神和可爱的小模样让燕叶忍不住分神去看她。   “娘娘,啊!陛下!臣妾不知您在此,打扰了娘娘和陛下的雅兴,实在是罪该万死!”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传进二人的耳中,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良湖玉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绣着雅致图案的宫装,蓝衣飘飘,长发挽起,鬓角纤长的发丝,显得格外飘逸。她站在一只小船上,神色并未有惊慌和害怕,双眼沉静的直视燕叶,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良湖玉轻轻一施礼,声音如珠玉落地:“臣妾……”   “嘘……”曦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继续回过头去侧耳倾听,不再搭理她。   燕叶自顾自的放开怀里的曦兮,起身自去斟一杯酒,双脚落地无声。   这时,一直安静的良湖玉突然“哎呦……”一声,蹲在船板上,小船因为重量偏了不停地在水中摇晃,良湖玉紧紧抓住船板边沿,一双美眸里不再镇定,惊恐充满了眸子。虽然面临掉进水里的危险,良湖玉却依然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声。   燕叶闲庭信步的走过去,两只船本就挨得近,这时船一晃,距离隔得更近了。   他俯下身,一只手轻松将良湖玉快要坠入湖里的半边身子捞起,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间。   突然,曦兮嚷嚷道:“没听见!呜呜,错过了,燕……”曦兮懊恼的嘟哝着转过头,看到船边两相扶持的两个人,蓦地一呆,声音在嘴角边戛然而止。   燕叶立马将拉住良湖玉衣袖的手收回,良湖玉一个没稳住,原本身子就悬空在外面偏的厉害,此时不妨抓了个空,“噗通……”一声,倒栽葱掉到了湖里。   湖面溅起好大的水花,荡漾扩散着一圈圈波纹。   “娘娘!”   “娘娘……”这时,船里良湖玉的宫女着急了,连忙呼唤着良湖玉,一个个急的去救人。   皇船这边,曦兮偏过头,冲燕叶往外面摆摆手:“去吧去吧!去英雄救美吧!”   燕叶淡淡解释道:“刚才抓她是不想她再发出更大的声音影响你听花开,此时你听不到了,所以她掉不掉进湖里跟我没关系。”   被救上船的良湖玉,刚缓过神,就听进对面燕叶说的这些话,灵动的眼神顿时变得呆滞了,她无神的呆坐在那里,对身旁宫人们含虚问暖的声音耳充不闻,或许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燕叶走上前,一把抱住还在生气的曦兮,轻声在她耳边道:“兮儿,幸福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花开花落只是一个世间的形式罢了,若是我们相知相爱,精神心灵的永恒才是珍贵的,比短暂的听花开声音的愉悦还要值得追求。”   曦兮静静听着他的话,感受着温暖的怀抱,任由他拥着自己,一时间天地仅剩下二人。   对面,是心灰意冷满面苍凉的良湖玉。   突然,良湖玉扑向船对岸的两个人,一脸凄然道:“皇上,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曦兮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惊到,一时间有些心慌,本就已经够乱了,这时,一缕奇异的香味窜进曦兮的鼻子,刺鼻的味道顿时让曦兮头晕脑胀,呼吸不顺畅,紧接着开始腹部疼痛,她拽着燕叶的胳膊,捂着肚子苦着脸道:“叶,我肚子疼。好疼啊!”   燕叶连忙甩开一边的良湖玉,关心的看着曦兮:“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我就说这么大清早出来会受凉,来人!迦兰!”燕叶高声怒喝,转眼间余光扫到地上的良湖玉正一脸怨毒的看着正拽着自己胳膊撒娇的曦兮,燕叶瞬间警惕,冰冷的眼神刀子般扫射向地上的人:“在本皇的眼里,你就是低贱的下三滥!”   曦兮被燕叶抱着一路狂奔回熙烨宫,根本没用轿辇,直接从湖面上脚尖轻点几下,然后就在宫殿上几个起落,回来了。   曦兮躺在床上哎哟的时候,迦兰还没跑到太医院呢。   曦兮看着眼前跪在床边一排的御医,对燕叶道:“你不怕他们毒死我?”   地上的老头们顿时磕头如捣蒜,汗如雨下:“娘娘息怒,微臣不敢!”   “娘娘冤枉啊……臣忠心耿耿,为国为民。”   曦兮一皱眉,怒喝道:“都给本宫闭嘴,脑子都被你们吵炸了!”   忽然,室内一片死寂。   曦兮看了眼燕叶:“我不给他们看,我对太医院有阴影!”   湖儿连忙汗颜的跑到燕叶跟前把之前太医院陷害太子妃的事说了一边,这件事燕叶早有耳闻,没想到曦兮到现在还心里有阴影。   燕叶皱皱眉,却先对床上沉浸在恐怖回忆的曦兮柔声哄道:“兮儿乖,不让这些人看,我再给你找一个人。”   这时,寝殿里进来一个修身朝服,一脸笑容的阳光少年郎,一进门就朗声道:“皇后娘娘不让别人看,分明知道本神医比他们都强嘛!娘娘,微臣来给你看!老古董,身上一股馊味!”   阳光美少年张扬的进来,顿时捂着鼻子鄙视的看着地上一帮的老御医,气的一帮人在帝后面前敢怒不敢言。 第十二回 【大结局   曦兮笑了,燕叶松了一口气。   半响,上官玉抬起头,将手指从曦兮的腕上拿开,一撩袍,冲燕叶道:“恭喜皇上,娘娘有孕了。”   “什么?”曦兮惊讶的从床上抬起头。   燕叶倏地看向她,大步走向床边,一边冲上官玉沉声问道:“你确信?”   上官玉摇了摇折扇:“太明显了,绝对是!”   曦兮咬着下唇,乖巧的看着燕叶:“第一次,好怕。”   上官玉跳起来,用扇子遮着嘴在迦兰耳边道:“表嫂子这么萌?”   迦兰撇撇嘴:“最好别让她逮住你,不然就不是萌不萌了,而是整不整了。”   上官玉一脸了然:“原来如此,没想到迦兰哥你竟然有幸亲身体验过。”   迦兰抖了抖身上的寒毛:“何止啊!绝对的令你难忘。”   床边,燕叶坐在床沿上,握着曦兮的小手,眼角唇际都止不住的溢出笑,千年不变的冰山脸露出一抹难得的温柔,此刻他的心情还处于激动中,未平复下来,柔声在曦兮耳边道:“乖,你怕什么?一切有我。”   曦兮朝燕叶软软道:“我怕以后咱们再做那种事对孩子不好。”声音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燕叶闻言脸倏地就沉了。   曦兮看着他面沉如水的脸,忍不住笑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珠子还咕噜噜的不停的转。   燕叶咬牙在她耳畔道:“小妖精,依你所愿,往后不再做这种事,哼!知道我盼孩子,故意威胁我!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曦兮脸一红,乖乖躺在被子里不说话。   门外,跪着因为冲撞皇后等待发落的良湖玉,她身上还是湿哒哒的,头发此刻狼狈的贴在脸上,还往下滴着水。衣服和皮肤黏在一块,垂着头,身子僵直,静静的跪在那里等待发落。   曦兮听闻不甚在意,刚要让宫人遣良湖玉退下,这时,眼角瞄到一旁的燕叶,随即改口,挥挥手道:“此事本宫做不了主,罪既然是皇上定的,人还是由皇上发落吧!”   燕叶正处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当中,此时听了心不在焉的随口道:“让她回去吧!”   曦兮的脸色“唰”的绿了,沉着脸不说话。   宫人福了福,刚要按燕叶说的去办,却被上官玉制止了前进的脚步:“傻子,就你这反应能力还在帝后面前当差?”   燕叶的思绪被上官玉打断,顺着他的目光,燕叶看到曦兮嘟着小脸,眉间微蹙,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他刚要上去问怎么了,被上官玉拽住衣服,“女人怀孕的时候千万别惹她们生气,这是件对胎儿极其不利的事情,还有,怀孕期间皇后的脾气肯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古怪,你千万要多担待。”上官玉比了个同情的姿势:“没事,这是每个男人都会经历的……”   话未说完,一个玉枕砰的朝这个方向摔过来,上官玉一躲,就听得床上曦兮尖着嗓子骂道:“什么叫脾气比现在还古怪,你以前见过我吗?就说我脾气古怪!你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我脾气就是古怪!你怎么知道我脾气怪古?是不是迦兰跟你说过我的坏话?”曦兮狐疑的看着迦兰。   迦兰连忙摆手:“我哪敢啊!”   “耳力非凡,小皇嫂还会武功?”上官玉惊奇道。   燕叶,迦兰,曦兮,同时看向他,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三种意味的眼神让上官玉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瞬间挤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嘴里顺溜的吐出一句话:“皇嫂的脾气真的一点都不古怪,皇嫂您美如天仙,武功非凡。”   曦兮满意的点点头,看到燕叶时,又脸色不好的扫了他一眼。   燕叶在上官玉的暗示下连忙道:“来人,把良湖玉打入冷宫!”随即进入抚爱娇妻行列。   自从曦兮被确诊怀孕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燕叶对她百般宠爱,就连处理政务的地点也换到曦兮的寝殿里,衣食住行与娇妻形影不离,恨不得化成她替她活下去。最后连早朝都带着她,两人慢悠悠散步到朝堂,然后燕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曦兮闭着眼靠在他腿上补着回笼觉。   为此燕叶特地在龙椅前面设了一层纱,人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但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自此之后,百官再也没有在上朝的时候见到过燕叶的龙颜。御花园里到没少见他拉着皇后的手在慢悠悠的散步。   这日,燕叶特意询问了上官玉,在得到允许的答复之后,命人在熙烨宫摆了一席晚宴,以示庆祝。   晚宴的嘉宾只有两个,燕叶和曦兮。   长长的案上摆满了丰富诱人的食物,美酒珍馐,金盘银樽,在座的却仅仅只有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   燕叶正在忙于政务,曦兮先行来到膳厅,等着燕叶一会儿到来。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美食一次走到曦兮的桌前,摆到桌子上。   曦兮最近身子有些沉,而且总是打瞌睡,她懒懒的倚靠在榻上,慵懒的看着眼前的宫人来来往往。   突然,寂静的大厅里,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快如闪电,光芒锋利!   瞬间,来到曦兮案前,即将射向眉心。   尖锐的箭头闪烁着恶毒冰冷的光芒,“淬毒!”一宫女倒吸口凉气,尖叫一声。   曦兮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箭头锋利疾速的射向自己门面。   “兮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燕叶吼着,一个健步窜到曦兮身前,解释有力的臂膀牢牢揽住她的腰身,猛地一转,衣衫翻飞,曦兮沉重的身子堪堪躲过那只暗箭。   “燕叶!”曦兮瞳孔紧缩,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猛地刺向燕叶,“噗”的一声,深深扎入皮肉,她失声喊出来。   “来人!快保护帝后!”场面混乱起来,宫人们训练有素的组合成阵营,镇定的面对着大殿外蜂拥进来的敌人。   “杀啊!杀……”一批批御林军进入,一批批风暴侍卫出来。一批批人奋力砍杀,又无力倒下。   夜色残血,刀光剑影,血肉飞溅!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曦兮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的秦阳,他一身铠甲,不减当年气势非凡,俊美容颜阳光坦荡,而如今,他的脸上却多了一层血雾。   战局很快就结束了,风暴侍卫砍杀着最后几个乱党,秦阳坐在尸体鲜血堆积的山堆上,年方弱冠稚气的脸庞此刻显出一丝愤怒,他冲台上的曦兮喊道:“是他!他把前朝老臣的根基家业连根拔起,九族连诛!他谁都不会放过的!我们不反抗就是等死!”   燕叶被曦兮扶着,一手捂着伤口,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眼眸深沉的盯着底下的少年:“我本打算明天朝廷之上封你为护国大将军,身份直属风暴营,可你还是对你的家族血亲的信任更深,即使他们把你推出来,现在已经举族逃的远远的。”   秦阳坐在尸体堆里,看不清神色,周围一片寂静。   这时,大殿一侧,一抹嫩绿色的身影跑出来,“对不起,是我不好。”   “湖儿?”曦兮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抹跪在秦阳身旁的嫩绿色身影,身子一晃险些支撑不住。   “娘娘。”湖儿跪在秦阳身旁扶着他,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着曦兮:“对不起,奴婢不知道他们对你出手,我们都以为那些人不会滥杀好人,娘娘,对不起。”湖儿哽咽一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走吧,说不定还有条活路,我只是利用你,因为,我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永远不会属于我。”秦阳声音平静道,他快死了,血液流尽,浑身冰凉,但他还是努力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台上那抹纤细的倩影,神色一如当初的单纯稚嫩。   湖儿垂着泪摇头:“不,我们是一类人,我们都有罪。”   湖儿伸出手,艰难的拔出身边一个人身上插的剑,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   她慢慢拿起剑,跪坐在秦阳身后,以一种妻子抚慰丈夫的姿态,将他护在怀里,手微用力,秦阳此时几乎无力张口,冰冷的剑轻易透过铠甲,两人身影交叠,刺凉过后,一箭穿心!   曦兮紧紧抓着燕叶的胳膊,眸子里的泪水流下,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声音沙哑道:“怎么会这样。”   燕叶咳嗽一声,乌黑色的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曦兮连忙将他扶到寝室内,此时燕叶已经处在昏迷中,所有人都看着曦兮,主子不在,主母的话就是天!   曦兮一只手紧紧抓住燕叶,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施法号令道:“迅速派人传上官大人进宫,另外,封锁宫门,私下传召和亲王进宫控制大局,现在还有多少乱党?”   “回禀主母,全部被消灭!”   “很好,本宫下令提前宫禁,除了上官大人与和亲王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违者斩!”   “是!”侍卫们瞬间消失,然后各司其职,把守着这座宫殿。   曦兮抚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现在没人帮她,也没人安慰她,曦兮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她突然想,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其实是这么深,原本,只以为自己是随遇而安,无心付出感情,只是看到别人家的夫妻是那样,自己无聊之余学着做罢了,并没有对他上心过。   此时看着他手上昏迷,心里止不住的替他疼起来,原来,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心底扎了根,而到如今,她才真正的知道自己的心。   一刻钟之后,上官玉将银针拔下,燕叶缓缓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扫视着自己想要找的人。   曦兮激动的扑上前,跪在床榻边,摇着燕叶那只未受伤的手臂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好多了?”   燕叶张开口,对曦兮道:“兮儿,你没事吧?胎儿没受到惊吓吧?”   曦兮高兴的摇摇头,“没事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曦兮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兴高采烈的拉着燕叶的手让他看自己好放心,低头却发现裙子下面有一抹血迹,血液新鲜像是刚刚流出不久,还未干涸。   “上官玉!”燕叶瞳孔紧缩,瞬间朝殿门暴喝呼唤道。   这次,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曦兮乖乖的躺在燕叶身侧。不敢看他阴沉的脸色,只是身侧紧贴着他带着丝讨好的意味。   燕叶反而用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握着曦兮的小手以示安抚,此刻他怎么敢给他心爱的兮儿施加压力,即使他再生气她不照顾好自己,也不能让她原本就心惊胆战的心增添害怕,现在他们才是最重要的,燕叶关切的看了一眼曦兮的下腹。   “母子平安!”上官玉抬起头,龇牙笑道,抬起袖子擦擦头上的汗,他也不轻松。   “秦府,诛九族!”燕叶冷冷道。   曦兮连忙柔声制止:“叶,放了他们吧。”曦兮说着,低下头扶着自己的腰,脸上有着一层柔和神圣的光辉,;“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福。”   上官玉等人见状知趣的退了出去,把空间让给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感情更胜从其的帝后。   曦兮转了个身,伏在燕叶胸口:“以前,是我不懂事,我错了。”   燕叶连忙揽住她的身子,呵斥道:“注意身子,忘了刚才的事了?”脸上却是一片温暖,手更加用力将曦兮护的牢牢的。一个天朗气清的中午,帝后二人与最近在朝廷风头最劲的和亲王一同用午膳。   “皇嫂,我敬你一杯。”燕白端起酒,仰头而下。   “皇弟好酒量!”燕叶赞叹道。   燕白文雅一笑:“臣弟在朝中人里有个绰号,叫千杯不倒。”曾几何时,那个夜晚,两个少年喝醉了去偷看一个未婚少女的闺房,然后多年后的今天,其中一个已经在生活的历练下,千杯不倒了。   而另一个……曦兮微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笑道:“皇弟什么时候带弟妹进宫让本宫看看呀!是时候就让你皇兄指婚吧!”   燕白温柔一笑:“皇嫂,不急,等我改天带和儿进宫来看你。”   “好,本宫真心祝福你们!”曦兮笑着将茶一饮而尽。   阳光投下,映出三人筹光交错,和谐温馨的身影。   夏日的柳树翠绿鲜润,荷花盛开,曦兮独自散步在林间小道上,燕叶最近不知怎么了,政务越来越忙,甚至有时候都熬到天亮,她不好打扰他,所以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着散心。   那天,她跟他提到解散后宫的事,他说可以考虑考虑,曦兮心里觉得这些女子也挺可怜的,还不如出宫去寻找一段属于自己的幸福,总比在宫里看着互相添堵好。   曦兮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来到御花园里。   “皇嫂。”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和煦温雅的声音。   曦兮猛地转过身,看到燕白,淡淡一笑:“是皇弟,你今天怎么有空到宫里来了?”   “是皇兄找臣弟有事。”燕白道。   “我说呢,你这个大忙人今日竟然有空。”两人说笑着,一边进入前面的凉亭里坐下。   燕白是不是说了一些朝廷趣事,逗得曦兮哈哈大笑,心情顿时舒畅爽朗。   “皇嫂,你知道吗?”燕白坐在曦兮对面,忽而认真的看着她:“臣弟跟皇嫂第一次见面,臣弟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是啊,你看,我们多有共同话题,你皇兄还说我话唠呢,他说他的话我都替他说了。”曦兮笑着将目光看向亭外风景。   回到宫里,曦兮一进宫殿,就看到燕叶神色有些紧张甚至带着些祈求的望着自己。   原来,一代帝王的爱是如此卑微到尘埃,曦兮已经心满意足。   他知道自己刚才去哪了,曦兮看着他的眼神心里肯定道。   面对自家夫君的不自信,她主动跑过去,燕叶连忙上前接住她,沉声斥责道:“注意孩子!”   曦兮双臂环上燕叶的腰,搂着他猛地朝他脸上亲了一口,凑近他的耳畔,轻轻道:“我爱你。”   瑞帝驾崩后,新帝登基不到三年,死于风寒,皇后云氏伤心而去,和亲王燕白即位,新的王朝即将来临,燕国沉浸在前朝帝后驾崩的悲伤一段时间,之后国家上面临着百废俱兴,百姓面临着新皇统治的时代。京城郊外,青山隐隐,绿水悠悠。   一辆精致的马车听在路道旁,即将起行。   “皇嫂,走好!”燕白挥手道。   车窗里露出一张绝色倾城的脸,笑眯眯的挥手道别,此人正是曦兮。   车子行走了,曦兮还恋恋不舍的扬了扬手中粉嘟嘟的男娃娃,扬声道:“一定要去苏州找我们玩啊!”随即便被燕叶拉回车中:“危险!”燕叶的手里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正睁着灵动活泼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同样活泼的娘亲。   皇城,城墙之上。   燕白望着两人离去的地方,眼里微有不舍。   “和儿姐姐。”宫女见到来人连忙行礼道,小离走近,朝燕白的方向看了看,宫女示意的回答:“皇上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   小离道:“我去看看。”说罢,便走至燕白身边。   “公子。”她还是那么叫他。   燕白迎风望着远方,沉默半响,突然转身问道:“小离,你全名叫什么?”   小离大惊失色,后退几步:“公子,你没失忆?”   两人对视了半响,小离偏过头凄然道:“原来你早就什么都知道。”   燕白望着远方微微一笑,只要能看到她幸福,他宁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城墙上突然一人从天而降,迦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伸出手:“跟我走!”   “不!”小离后退几步,不可置信道:“公子,你出卖我!”   燕白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是为你好,小离,我不适合你。”   “我宁肯待在你的身边,只要看你一眼!”小离苦苦哀求道。   燕白转身,独自走向城下。   迦兰一把扛起小离,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朗声道:“多谢皇上恩典。”说完,扛着不停扑腾的小离飞身离开。一段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车厢里,曦兮和燕叶对视一笑,两个可爱的宝宝突然大哭起来,两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各自抱起一个不停地哄着,马车飞速行驶,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只是看你会不会把握。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久久小说网(www.jjxsw.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 久久书友1号群 466610122 久久书友2号群 28353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