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久久小说网(www.jjxsw.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 久久书友1号群 466610122 久久书友2号群 283531990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倾世宠妻》 作者: 寒武记 正文 第1章 入狱 东元国永昌五十七年九月初二。 那一天,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东元国的京城满城木樨飘香,暗金色的小朵木樨花开得热热闹闹。 …… 辰时正(早上八点)。 一顶四人抬蓝色直绒纹小轿匆匆忙忙行走在京城最繁华的东街上,两个青衣小鬟一左一右跟在轿子旁边。 “快一点!快一点!慕容大将军马上就要到了!”那青衣小鬟不断催促抬轿子的轿夫,娇斥道:“我们大小姐是慕容大将军的未婚妻,要是去晚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轿夫们连声应是,加快了脚步。 轿子里端坐着的司徒盈袖轻轻叹气,对轿子外面的丫鬟悄声道:“采芹,不要说了。大街上呢,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那丫鬟采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身旁的轿子一眼,“大小姐,您等慕容大将军,等了十年,委屈了十年,听了多少闲话?受了多少闲气?如今总算要扬眉吐气了,还躲着藏着做什么?”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淡然道:“我不委屈。他若是不愿娶,我就不嫁,有什么好委屈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另一边的青衣小鬟采桑见大小姐又说这种话,忙要纠正她的看法。 就在这时—— “站住!轿子里面里面可是司徒府的司徒盈袖!”一声暴喝从轿子前面的街道上传来。 轿夫猛地停住脚步,将轿子里面的司徒盈袖颠得七荤八素。 她忙抓住轿栏,眉头皱得更紧。 一群穿着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飞鱼服的男子气势汹汹地涌了过来,将这顶蓝布小轿围得严严实实。 “飞……飞鱼卫?!”四个轿夫吓得一哆嗦,不约而同放下轿子,一起抱着头蹲在地上。 采芹也吓了一大跳,用手捂着嘴,靠到轿子旁边,战战兢兢地道:“大……大小姐,是……是飞鱼卫!” 司徒盈袖掀开轿帘,看向那群飞鱼卫,“我们有事要出城,劳驾各位让一让。” “让路?还没人敢叫我们飞鱼卫让路!”为首的男子傲然说道,拿着一个卷轴对她看了一眼,回头往后一挥手:“就是她,司徒盈袖!有人告你就是从南偷到北的女贼金燕子!我们才刚已经在你城外的贼窝搜出赃物,你逃不了了!--给我拿下!” 东元国的飞鱼卫直属皇帝陛下,配合御史台监控百官。 但是司徒盈袖知道,皇帝近来病重,不能上朝,正急召在江南游历的皇太孙回京。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飞鱼卫头领。 细长浓黑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流光溢彩的眼眸在他面前一闪,黑如长夜,但又通透晶莹,引得人想要深深看进去,说不出的夺人心魄,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那头领一怔。 司徒盈袖垂下眼眸,镇定地道:“是不是弄错了?就算我是女飞贼,哪里需要劳动飞鱼卫出手捉拿呢?依东元国律法,飞鱼卫直属皇帝陛下,配合御史台监控百官。——盈袖是民,不是官。” “那你是承认你是女飞贼了?!——那就没错了。带走!”飞鱼卫的首领见司徒盈袖垂下眼眸,又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刚才那副夺人心魄的气势立即消失不见了,在心头一晒,暗道眼花,已经不耐烦了,暴喝一声,上前一步抓住司徒盈袖的胳膊,往外一拉。 司徒盈袖被他拽出轿子,踉跄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 她撑着地站起来,又看了那飞鱼卫的首领一眼,淡然道:“我自己能走,不要拉拉扯扯。” “大小姐!”采芹和采桑吓得上牙和下牙直打架,眼睁睁看着司徒盈袖被抓走。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用眼神暗示她们快逃。 采芹和采桑悄悄回转身,挤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飞鱼卫的人看了那两个丫鬟的背影一眼,问首领:“那边跑了两个。” “没事,两个丫鬟而已,跟我们的差事无关。”飞鱼卫的首领不以为然地道,“收队!” …… 巳时正(早上十点)。 采芹回到司徒府哭诉哀求:“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少爷,我们大小姐被飞鱼卫抓走了,你们快想法子救救她啊!” “被飞鱼卫抓走了?她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一下子惊得跳起来,冲到采芹面前问道。 司徒家是皇商,做为商人,最讲以和为贵,结交各方朋友,更是牢守“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的诫条。 司徒健仁是个刚满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逸,只是美中不足,从小就渺了一目,脸上常年带着一副黑色眼罩,看着有些吓人。 “老爷,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您赶快去找人救盈袖吧!”司徒夫人张氏苦苦哀求。 “大姐不是去城外接大姐夫了吗?”司徒府的二小姐司徒暗香惊讶说道,“怎么会被飞鱼卫抓走?” 采芹哭着道:“我们就是在出城的路上,结果碰到飞鱼卫拦路,还说大小姐是……是女飞贼金燕子!” “大姐绝对不是女飞贼!一定是弄错了!”司徒暗香斩钉截铁地道,“爹,大姐夫在外面打了胜仗,今日班师回朝,爹快去求大姐夫吧!只有大姐夫能救大姐!” 二小姐司徒暗香并不是司徒健仁的亲生,而是填房夫人张氏带来的拖油瓶。 她八岁跟着张氏嫁到司徒家,司徒盈袖并没有看不起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姐妹俩感情一向很好。 …… 未时正(下午两点)。 司徒盈袖被飞鱼卫带到东元国京城东面的白塔大狱前。 东元国京城临海而建,白塔就在最东面的海边上。 这座白塔的历史已不可考,似乎在东元国建立之前就有了,高达百丈,洁白如雪,和蔚蓝色的大海交相辉映,屹立在海天之间。 看起来这样美好,其实不过是东元国的监牢,用来关押最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犯人。 只要被关进这白塔大狱,那是插翅也难逃,再厉害的囚犯,都只能乖乖在里面等死……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白塔,眯了眯眼。——她何德何能?有资格进入白塔大狱? 。 ※※※※※※※※※※※※※※※※※※※※※※ 开新书了,求个收藏。o(n_n)o。 。 。 正文 第2章 重生 申时正(下午四点)。 另一个丫鬟采桑没有回司徒府,而是跟采芹商议后,分道行事。 采芹回司徒府报信,采桑则去司徒盈袖的外祖沈家求救。 沈家老爷子是刚刚卸任的东元国大丞相,沈家书香世家,在东元国朝中遍布门生故旧。 只是沈家跟司徒家的关系不太好,采桑敲门,门子根本不理她。 她在沈家门口候了半天,才看见一辆青木香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纤细、弱不禁风的女子拿着团扇掩在面前,撂开车帘看了她一眼,问道:“采桑,你不在袖袖身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沈二小姐!遇到您真是太好了!”采桑都快急哭了,"您快救救我们大小姐吧!" 这女子正是沈家大房嫡出的二小姐沈遇乐,也是司徒盈袖的闺中蜜友。 “出了什么事?”沈遇乐放下团扇沉声问道。 采桑忙把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飞鱼卫?!”沈遇乐心里一沉,"你别急,我现在就回去找爹和祖父!” 沈家外院的从安堂里,卸任大丞相沈友行和新任大丞相谢东篱正在把酒言欢。 “祖父!祖父!盈袖被飞鱼卫抓走了!您快找人救救她啊!”沈遇乐不顾门口小厮的阻挠,硬是闯到从安堂。 沈友行放下酒杯,不悦地道:“遇乐,你的闺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我这里是外堂,还有贵客,你就冒冒失失闯进来,你可知错?” 沈遇乐气喘吁吁地道:“祖父可以罚我,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又说事急从权,盈袖表姐被飞鱼卫抓走,这件事非同寻常,祖父您一定要……” “飞鱼卫?”坐在沈友行身边的谢东篱皱了皱眉头,“飞鱼卫直属皇帝陛下,监视百官,这位盈袖姑娘是……?” 没有听说东元国有女子做官啊? 沈友行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为难地道:“老夫已经致仕,朝堂中事,插不了手啊。”说着,他看向身边的新任大丞相谢东篱。 谢东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就我所知,皇帝陛下最近病重在床,没有见过任何人。这飞鱼卫,是从哪里得来的谕旨?” …… 酉时正(下午六点)。 哐当! 白塔大狱最高一层单间牢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又关上。 几个五大三粗,遍身腥臭的男人狞笑着闯了进来。 “哈哈,这里果然有个小妞儿!瞧这味道,香喷喷的,等下兄弟们可得缓着点儿,便用力太大,一下子就玩死就可就没意思了。咱们哥仨在这里关了一年,就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哥哥我可是梦里夜里都想啊!”当先一个男人看着墙角抱膝坐着的司徒盈袖哈哈大笑。 司徒盈袖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心里一沉。 完了,她逃不出去了…… 司徒盈袖扶着墙站了起来,沉声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这是白塔大狱,你们不怕我招呼一声,就有狱卒过来吗?” “啊——?哈哈哈哈!”那三个男人一愣,笑得前仰后合。 “哥们儿听见没?还真是个雏儿!——还狱卒呢!她难道不知道哥仨能进来,就是……‘狱卒’吗?!” 司徒盈袖趁着他们笑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猛地抡起身边的小凳子,往前一扔,然后跑到最近的扶梯上,快速往上爬了上去。 她下午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扶梯,知道这个扶梯上面有个小门,不知道通向哪里。 “咦?她跑上去了?”一个男人停住笑声,像看傻叉一样看着司徒盈袖往上攀登的背影。 “呵呵,上去了?好啊,上面风景更美,哥仨可以看得更清楚……” 司徒盈袖爬到扶梯最上头,用手一撑,头顶的小门应声而开。 一股晚霞照了进来。 司徒盈袖爬上去一看,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原来这是白塔大狱顶峰最高处的平台。 她站在平台之上,甚至能看见对面的夕阳,似乎跟她在同一高度。 三个男人怪笑着跟着她从扶梯口爬了上来。 “咦?这个地儿不错,宽敞,还要亮堂,等下一定很舒服……”为首的男子向司徒盈袖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道:“你敢!我外祖父是大丞相沈友行!未婚夫是慕容长青大将军!你们敢动我,他们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姑娘,我想你弄错了。我们个个都是判了极刑。”为首的男子掏了掏耳朵,不屑地指着身后左面的男子,“他,被判腰斩。”又指着身后右面的男子,“他,被判车裂。我,被判凌迟。——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死法,比我们被判的这些死法更惨?而且有人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玩了你,我们就能舒舒服服地死,不会再受这样的酷刑!” 司徒盈袖知道,被判了这样的重刑,这些人一定是穷凶极恶,犯了很严重的罪行。 居然用这些恶徒来对付她,那背后的人,一定是恨她入骨了,只想用最惨的法子折磨她,不仅要让她死,而且要让她身前死后名一并抹杀,就算以后她被沉冤昭雪,她的家人也会抬不起头来…… 霎时间,司徒盈袖死意已决。 可是那为首的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慢悠悠地道:“想死?就算死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玩了你的尸身,再把你光溜溜的尸身倒吊在白塔大狱最高处,让全京城的人都能看到,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冷笑,“想要我的尸身?那就看看你们的本事吧!”说着,她一手扶上背后半人高的矮墙,飞身一跃而下。 白塔大狱高达百丈,最高处还有白云穿梭。 司徒盈袖红衣似火,如同火凤凰一样从白塔高处跳了下来。 …… “盈袖!” “盈袖!” “大姐!” 谢东篱、沈遇乐、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从三个方向奔来,正好看见司徒盈袖纵身一跳的大红身影! 他们疾奔而至,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坠落在他们面前,如同血红的曼陀罗,在彼岸烈烈盛开。烟霞色长裙慢悠悠地盖了下来,盖住她苍白血污的小脸。 司徒暗香疯一样扑过去,跪在她面前嚎啕大哭。 沈遇乐跑得慢了一步,冲过来一把将司徒暗香挤开,跟着伏地大哭。 …… 司徒盈袖却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落到了水里。头顶波光粼粼,像是有灯光闪过。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俊秀的小男孩托着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将她奋力往上一推! 司徒盈袖大惊,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在她睡梦里十年不曾离去的脸! 那是她弟弟,她嫡亲的弟弟小磊,司徒晨磊! 但是她弟弟不是在十年前他们从江南举家搬迁到京城的时候,落水淹死了吗?!——而且是把生的希望给了她,自己沉入河水之中…… 他怎么又出现了? 司徒盈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顾不得多想,只是下意识反手抓住弟弟的手,不肯放开,同时屏住呼吸,脚底不间断地连番踩水,带着弟弟一起浮上水面。 弟弟,姐会游泳了,姐来救你! ※※※※※※※※※※※※※※※※※※※※※※※※ 开新书了,求个收藏。o(n_n)o。 。 。 正文 第3章 姐弟 司徒盈袖用力拽着弟弟的手,从水底浮了上来。 头顶是同那夜一模一样的星空,天上还有一轮弯弯的月牙儿,水面上蒸腾着氤氲的雾气,对面就是他们从江南一路乘坐过来的楼船。 那船有两层楼高,是她爹司徒健仁买下来的大船。 白日里有纤夫拉纤,晚上就泊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 因是大船,吃水比较深,不能停在靠岸浅水的地方。 司徒盈袖一边踩着水,一边转头看着周围的情形。 “盈袖!” “大小姐!” “小磊!” “大少爷!” 从楼船那边传来一阵阵呼喊声,但是他们姐弟俩的位置,是在楼船的背面,而那呼喊的声音,是从楼船的正面传来的。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半夜河水里微凉的夜气让她清醒过来。 她想,她大概是在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时候,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这真是意外捡回来的一条命…… 司徒盈袖眼中含泪,看了看在她身边的弟弟小磊。 他没有挣扎,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一副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 “弟弟,姐带你上去。”司徒盈袖低声说道,一只胳膊划着水,游到弟弟背后,伸出双臂抱住他,“你别动,姐不会丢下你。” 司徒晨磊没有动,完全放松地依偎在司徒盈袖怀里。 司徒盈袖这一刻,无比感谢上一世那个在京城教她游泳的师父…… 那时候她跟着家人进了京城,却没了自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她痛苦得天天跪在弟弟的灵位前,恨不得死过去。 她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她为什么没有把弟弟一把推上去?而是被弟弟推上水面? 为什么她不会游泳?! 就在她难过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来到她为弟弟建的小佛堂,对她道:“你需要学游泳。我教你。” 司徒盈袖那时候的执念便是:如果我会游泳,我就能把弟弟救上来…… 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于是成了她的师父,教会了她游泳。 上一世她学游泳,只是因为太过歉疚,想做些事情,不然她真的活不下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上一世学的游泳,居然能派上用场…… 她抱着弟弟,很快游到楼船的正面。 “盈袖!我看见盈袖了!”这是他们的继母张氏惊喜的声音。 “小磊少爷!还有小磊少爷!”这是弟弟乳娘的声音。 司徒盈袖抬起头。 楼船昏黄的灯光下,那些人的穿戴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她才真正确信她是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世的她,总算有机会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了。 司徒盈袖含笑对着楼船上那些熟悉的亲人挥手,扬声道:“我和弟弟在这里!” 船上的船娘跳了下来,很快游到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边,要抱着他们上前。 司徒盈袖抱着弟弟往旁边轻轻一晃,水性竟然比那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船娘还要强。 船娘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自己的弟弟,往楼船边游去。 很快搭上船舷,船上的人将他们姐弟俩拉上了船。 张氏立即拿着两床薄毯上前,一床裹在司徒盈袖身上,一床裹在司徒晨磊身上。 司徒晨磊紧紧抓住司徒盈袖的手,不肯松开。 “没事,弟弟,没事。你跟姐进去,咱们换下湿衣裳,然后喝一碗姜汤驱寒,好不好?”司徒盈袖耐心对司徒晨磊说道。 司徒晨磊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笑。 两姐弟的爹爹司徒健仁在旁边嗐了一声,道:“快进去吧。跟他废话什么?他又听不懂……” “弟弟听得懂。”司徒盈袖下意识反驳司徒健仁的话,“弟弟听得懂。” 她娘生小磊的时候是难产,小磊的脑袋卡得时间过长,等出来的时候,好长时间没有气息。 她娘只来得及看了小磊一眼,就把他的小手交到只有四岁的盈袖手里,“袖袖,你要好生照顾弟弟……”说完就撒手尘寰了。 而小磊四五岁了还不会说话,除了叫“姐姐”,他什么话都不会说,什么东西都学不会。 大家都以为他是傻子。 司徒盈袖曾经也认为弟弟小磊是傻子,听不懂大家说话。 但是在上一世的这一夜,她和小磊同时落水,小磊却将她奋力往上一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大错而特错了。 她的弟弟,从来就不是傻子,从来不是…… 司徒盈袖抬眸,看了司徒健仁一眼。那目光如同寒星闪耀,看得司徒健仁不由自主别过头,不敢跟她对视。 揽住司徒晨磊瘦弱的肩膀,司徒盈袖带着他往船舱那边走去。 这里的情形在她的记忆中太过深刻,因此隔了十年的时光,她也还记得她和小磊的舱室是在什么方位。 “弟弟,你跟赵乳娘去换衣裳,姐姐去那边换衣裳,换完就去看你,好吗?” 司徒晨磊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松开了她的手。 司徒盈袖对他点点头,走进自己的舱室。 这是她十年前在这楼船上的闺房。 她家豪富,这个舱室也布置得跟她在家里的闺房一模一样,当中还有一面半人高的大穿衣镜,是她爹司徒健仁花了千金从极西的波斯国购回来的。 看着穿衣镜中的人影,司徒盈袖毫不奇怪地发现,她确实是回到了十年前,她十二岁的时候。 瘦高的身子,苍白的面颊,满头黑发如同海藻一样披散在背后,只有眉目开阖间,寒星般的眸子,显出她的一丝不同。 司徒盈袖走到屏风后面,叫道:“采桑,给我把换洗的衣裳拿来。” “是,大小姐。”屏风前传来采桑稚嫩的声音。 司徒盈袖默了默,从屏风后面踮起脚,看见矮矮胖胖的采桑抱着几件衣服快步走了过来。 ……采桑十年前,正是这样矮矮胖胖的样子呢。和十年后那个秀丽丰腴的俏丫鬟真是一点女大十八变啊! 司徒盈袖接过衣裳,很快换上,从屏风后面绕出来,还没说话,就听见弟弟的舱室那边传来哭喊声。 司徒盈袖连忙推开舱门跑了出去。 ※※※※※※※※※※※※※※※※※※※※※※※※ 开新书了,求个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顺便求几张推荐票。o(n_n)o。 。 正文 第4章 辨药 “小磊!小磊!怎么了?”司徒盈袖迅速推开司徒晨磊所住舱室的门,走到他床边。 司徒晨磊坐在床上,抱着屈起的双腿,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一个丫鬟蹲在地上拣拾白瓷碗的碎片,另一个半跪在床边,对司徒晨磊说话:“大少爷,您伤着手没有?给奴婢看看,奴婢给您包扎一下……” “小磊。”司徒盈袖坐到床边,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声线靓丽,如同丝滑般悦耳。 司徒晨磊猛地抬起头,“姐……姐……”他松开双臂,慌乱地向司徒盈袖爬过去,坐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姐……姐……” 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叫着。 司徒晨磊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还依然只会叫“姐姐”两个字,他不会认字,不会穿衣裳,甚至不会自己吃饭,司徒家的人彻底对他失望。 “……可惜了,原来是个傻子。” “是啊,哎,沈夫人书香门第出身,沈家一门出了多少进士、状元、榜眼和探花,沈家的姑娘们生的孩子也个个聪明伶俐,怎么嫁到我们司徒家的沈夫人,就会生出一个傻子呢?” “呵呵,说不定沈家知道他们家的这个姑娘有毛病,所以才嫁到司徒家。你想啊,沈家书香世代,在朝中做官的人那么多,沈夫人的亲爹还是当朝大丞相!——司徒家呢?不过是做生意的小商家。士农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后的!如果不是这沈夫人做姑娘的时候有毛病,怎么会下嫁到司徒家这种人家?!” “是啊,司徒健仁这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是从小就瞎了一只眼,这辈子都不可能入仕。要不是娶了沈大丞相的嫡女,他的生意能越做越大嘛!——东元国最大的皇商啊!啧啧,司徒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因为弟弟的病,两姐弟的娘亲沈咏洁被人诟病,连死后的名声都被人糟蹋。 司徒盈袖那时候才八九岁,听到这番话,虽然很是恼怒生气,但是娘亲对她自小的教养让她无法口出恶言,跟这些人当面争执,她只能忍下一口气,好好护着自己的弟弟,努力为弟弟撑起一片不受外人鄙视唾骂的天空,让痴傻的弟弟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她以为弟弟真的是傻子。 直到司徒晨磊八岁那年,他们举家从江南迁往京城的途中,两姐弟不慎落水,她被弟弟奋力推上水面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她的弟弟小磊,真的不是傻子! 司徒盈袖回臂紧紧抱住弟弟瘦弱的肩背,轻声哄他:“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就砸了一个碗吗?没事,没事,姐在这里呢……” 司徒晨磊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他依偎在司徒盈袖身边,间或抽泣两声。 司徒盈袖回头问两个丫鬟:“怎么回事?如何会砸了碗?” 在地上拣拾碎瓷片的丫鬟忙跪下来道:“大小姐,奴婢给大少爷喝姜汤,大少爷只喝了一口就往外推,奴婢没有拿稳,就砸到地上了。是奴婢的错,请大小姐处罚!” 并没有因为司徒晨磊不会说话,就把这件事推到司徒晨磊身上,倒是个有良心的好丫鬟。 司徒盈袖凝视着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个丫鬟好像在他们一到京城上岸的时候,就被卖了。 因为小磊在进京的路上就死了,他身边的人好像都被卖的卖,打发的打发,一个都没有带到京城的司徒府。 司徒盈袖那时候也才十二岁,因为弟弟的死自责不已,根本没有精力关注身边的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要不是后来有那个神秘的师父,她根本就走不出来…… 司徒盈袖微笑着起身,把那小丫鬟扶起来,问这两个在屋里的丫鬟:“你们叫什么名字?” 在地上拣拾碎瓷片的丫鬟道:“奴婢叫小桃。” 半跪在床边安慰司徒晨磊的丫鬟道:“奴婢叫小杏。” 司徒盈袖忍不住微笑。——这名字取的,桃和杏都是小磊喜爱吃的水果…… “小桃,再去端一碗姜汤过来,我来喂小磊喝。”司徒盈袖吩咐道。 那小丫鬟小桃见司徒盈袖没有责罚她,很是感激,忙道:“大小姐,奴婢这就去!”说着,起身匆匆忙忙出了舱室。 司徒盈袖在屋里看了一圈,问另一个小丫鬟小杏:“赵乳娘呢?” 司徒晨磊从生下来,就是赵乳娘带着的,而赵乳娘是娘活着的时候就给小磊找好的乳娘,司徒盈袖十分信任她。 另一个小丫鬟小杏忙道:“赵乳娘在外面熬姜汤。” 司徒盈袖点点头,回身坐到床上,抚了抚司徒晨磊的小脸,觉得有些凉,微笑着慢慢说道:“小磊,喝点姜汤,身子暖和,就不会生病了。” 司徒晨磊呆呆地看着她,目光有些涣散,又有些呆滞。——确实不是正常孩子…… 但是司徒盈袖无论如何不肯再认为自己的弟弟痴傻。 痴傻的人,不会主动去救人,更不会和小磊一样,主动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 “大小姐,姜汤来了。”小桃小心翼翼用托盘端了一碗姜汤进来。 司徒盈袖接过白瓷碗,先吹了吹,然后习惯性地尝了尝。 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她给继母生的弟弟妹妹喂药的时候,都会习惯自己尝一尝,免得烫着他们。 一尝之下,司徒盈袖怔住了。 她的眉头微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碗。 碗里的姜汤色泽暗红,姜的气味十分浓郁,还放了大量的红糖,甜滋滋的,那甜味太重,甚至盖住了另外两种非常轻微的味道。 在这样浓烈的味道下,一般人根本尝不出那两种味道,但是司徒盈袖却不一样。 她前世那个神秘的师父,只教了她半年,重点教了她两件事。 一件事是游泳。 另一件事,就是辨药。 巧的很,司徒盈袖的舌头特别灵,一般人尝不到的味道,她都能分辨出来。 她那个从来不夸人的师父,就她这个本事,还是略微夸了夸的,“……味觉灵敏。” 她记得这两种味道。 一种是龙胆,一种是柴胡。 龙胆和柴胡都偏苦,但是用大量的姜和红糖掩盖,一般人根本尝不出来。 龙胆和柴胡放在一起煎熬,经常吃的话,会让肾水沉降,伤的是男人的根本,就算是成年大男人,也会很快虚弱到起不来身。 ※※※※※※※※※※※※ 求个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顺便求几张推荐票和pk票,在pk榜上占个位置就行。o(n_n)o。 。 正文 第5章 乳娘 司徒盈袖脸色骤变,“这姜汤是谁熬的?” “是赵乳娘啊……怎么了?”小桃被司徒盈袖的脸色吓到了,怯生生问道。 “赵乳娘?”司徒盈袖端着白瓷碗站起来,声音不再清润丝滑,反而增添了几丝冷厉:“给我把她叫过来。这姜汤里她都放了什么东西?我真不知道,姜汤里面出了姜和红糖,还要放龙胆和柴胡。” “龙胆和柴胡?”小桃和小杏对视一眼,七八岁的小丫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外面的一个婆子听见了,忙在舱门口回道:“大小姐,奴婢现在就去请赵乳娘过来。” 司徒盈袖点点头,把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刚坐下来,就听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轰响,就像是有人掉到水里的声音。 很快又传来惊呼。 “来人啊!救命啊!赵乳娘跳河了!” 船舱外又传来纷繁复杂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往水声溅起的声音那边跑过去。 司徒盈袖的瞳孔倏地缩了起来,她站起来刚要出去看看,司徒晨磊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连声唤她:“姐姐!姐姐!” 他说不出别的话,只是翻来覆去叫她姐姐。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拉着他一起起身,“跟我一起走吧。” 司徒晨磊乖乖地下床,跟司徒盈袖一起走出舱室。 “又出了什么事?”司徒健仁和张氏匆匆忙忙赶过来。 看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并肩而行,张氏很是欣喜地道:“盈袖、小磊,你们好些了吗?” 司徒盈袖脸上露出笑意,温和地叫了一声:“母亲。” 司徒盈袖的娘亲早就没了,是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而死。 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守了三年制,才娶了一个带着拖油瓶女儿的寡妇做填房,因他爹说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家世,不会在他原配子女面前直得起腰。 张氏这个继母自从进门之后,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确实很不错。 “大姐、小磊。”张氏身后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一个穿着淡蓝色右衽上衫,月白色纱裙的小姑娘从张氏背后走出来,她看着司徒盈袖,眼里一下子涌出泪花,“大姐,大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小姑娘哭着扑过来抱住了司徒盈袖。 这是她继母张氏带来的女儿司徒暗香。 司徒盈袖记得这个妹妹跟着她娘张氏嫁到司徒家的时候,才三岁,只比她弟弟司徒晨磊大一个多月。 司徒暗香以前的名字当然也不叫司徒暗香,而叫凡春运,是张氏嫁过来两三年后,凡春运四五岁的时候才改叫司徒暗香,入了司徒家的族谱。 司徒盈袖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就是在那一年,她的弟弟正式被郎中确诊为痴傻,再也治不好了。 她爹司徒健仁心里很不高兴,非常希望家里能够人丁兴旺。 就在那一年,她的继母张氏有了身孕,司徒健仁高兴地不得了,所以大发慈悲,让张氏的拖油瓶女儿凡春运改了姓,并且亲自给她起了司徒暗香的名字。 司徒暗香跟着她娘刚到司徒家的时候,才三岁,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一心把司徒健仁当她亲爹,司徒盈袖当她亲姐姐,司徒晨磊就是她的亲弟弟,而且处处以司徒盈袖为榜样,学着她的温柔和善,婉约懂事,大家都说她们就跟嫡亲姐妹一样。 司徒盈袖也对这个幼年丧父的继母妹妹很是怜惜,对她也很亲近,上一世的时候,手把手教她念书习字,礼仪规矩,女红厨艺等等大家闺秀需要学习的东西。 在江南的时候,有些司徒宗族家的小孩子总是喜欢嘲笑司徒暗香,说她是拖油瓶,还拿石头砸她,是司徒盈袖,还有她的傻弟弟司徒晨磊一直护着司徒暗香。 后来进了京城,司徒盈袖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打击中,差一点走不出来,是司徒暗香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 司徒盈袖上一世没有什么事情瞒着这个妹妹,除了她暗中拜师一事。 但是那件事,也是她师父不想张扬,所以让她发誓,不说与任何一人知晓。 看见司徒暗香激动得哭了,司徒盈袖也很感慨,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司徒暗香点点头,抹了眼泪,又去看司徒晨磊,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说:“小-磊-,你-好-些-了-吗?”生怕他听不懂的样子,还一边拿手比划。 司徒盈袖想到自己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在心底叹一口气,拉紧司徒晨磊的手,对司徒暗香道:“小磊不是傻子,他听得懂你的话。不用指手画脚的。” 司徒暗香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小磊不傻!”说着挽起司徒晨磊另一只手,“小磊以前把他喜欢的桃儿、杏儿都给我吃呢……” 司徒晨磊却呆呆地站着,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暗黑的河面。 刚才被司徒暗香这一打岔,司徒盈袖差一点忘了他们过来干什么,看见小磊的神情,司徒盈袖才回过神,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谁跳河了?” “是赵乳娘。”一个婆子苦着脸走上来回道,“大小姐刚才吩咐要赵乳娘过去问话,奴婢还没走过去,就听见一声轰响,然后就看见赵乳娘一头扎到河里去了。喏,就在那边。” “船娘下去救人了没有?”司徒盈袖沉声问道。 “下去了,从这边下去的,应该就快救上来了。” 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走到赵乳娘先前熬姜汤的小舱室。 那小舱室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口小火炉,炉子里还有红红的灰烬,火还亮着呢,炉子上却空无一物。 “……熬姜汤的锅呢?”司徒盈袖四处在舱室里看,“放到哪里去了?” “不晓得。”下人们纷纷摇头,“都是赵乳娘一直在这里忙,我们在旁边的屋子准备明天的早饭。”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发现疑团越来越多。 本来以为她弟弟上一世的死,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如今看来,原来没有这么简单。 “……上来了!上来了!船娘把赵乳娘救上来了!”船舷上站着的下人往边上挤过去,将船娘和赵乳娘接了上来。 “老爷、夫人,赵乳娘已经没气了……”那船娘气喘吁吁地道。 一天晚上两次下水救人,她都快吃不消了。 特别是这个乳娘还那么胖,幸亏她没气了,不能挣扎,不然使劲儿一挣,自己在水里就要被她拖累了。 船娘这样想着,一抬头,正好看见司徒盈袖低头默默地看着她。 一双眸子在她面前一闪,如同夜空里的繁星璀璨,光芒照人。 船娘一愣,想起方才在水里,这小姑娘娴熟的水性,忍不住赞道:“司徒家是咱们江南有名的大户人家,真没想到司徒大小姐的水性居然那么好!” ※※※※※※※※※※※※ 求个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顺便求几张推荐票,还有pk票,在榜上占个位置就行。o(n_n)o。 。 。 正文 第6章 船娘 “我们家袖袖又不会游水,你说什么水性好?船娘你说什么胡话呢?”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听着这话十分不入耳,白了那船娘一眼。 东元国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养在深宅内院,哪里有人会游泳呢? 况且“水性”这词还有一层意思,说姑娘家水性,那就是水性杨花的意思,蛮好听吗? 司徒盈袖想起来她本来是不会游泳的,是上一世的时候去到京城,也就是半年后,才跟着那位不请自来的神秘师父学会的游泳…… 情急间,司徒盈袖知道不能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如果深究她到底为何突然会游泳,这个问题太难回答。——那就只有用一个更难的话题来转移视线了…… 司徒盈袖眸光轻闪,瞥了那船娘一眼,淡然道:“刚才我和弟弟掉到水里,船娘你去哪里了?如果不是看见我们浮上水面,你还不会往船下跳吧?” 这也是司徒盈袖一直在琢磨的问题。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这船娘都没有马上跳下河救他们姐弟俩。 而刚才那赵乳娘掉到河里,这船娘不用人说,自个儿马上就跳下去了。 差别也太明显了。 那船娘没料到司徒盈袖说起刚才的事,忙道:“刚才我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掉到哪里去了,所以没有马上下水。那不后来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浮上来了,我就马上跳下去救你们了嘛!” “哦?原来我们从哪里掉下去的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船上也没有一人知道?没有一人告诉你吗?”司徒盈袖的目光往面前所有人面上一一看过去。 如寒星般的眸子在众人面上扫过,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大小姐落了一次水,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面前这个光凭目光就能让大家腿软的女子,还是以前那个温润和气,对每个人都含着笑意的十二岁的大小姐吗? 司徒健仁背着手,皱着眉头看了那船娘一眼,也问道:“是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回头就问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丫鬟们:“采芹、采桑,小桃、小杏,你们没有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是从哪里掉下去的吗?” 四个丫鬟忙跪了下来。 采芹低着头道:“奴婢们没有亲眼看见,但应该是从钓鱼的地方掉下去的。当时大小姐和大少爷在船边钓鱼,后来说有些凉,让奴婢们去拿斗篷。奴婢和小桃去拿斗篷,采桑和小杏那时候在夫人房里领大小姐和大少爷这个月的份例。”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暗点头。 的确是这样。 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自己是和弟弟在船边钓鱼,因爹爹的生辰就是明日,他又最爱吃河鲜,司徒盈袖便想着和弟弟一人钓一条鲜美的鲥鱼,自己亲自下厨,给爹爹做一味花雕酒酿蒸鲥鱼贺寿。 他们在船边坐了一会儿,河风太凉,就让两个丫鬟去舱室取斗篷。 采桑和小杏确实去了继母张氏的房里领这个月的份例,还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她只觉得船舷突然一阵颠簸,像是河上起了风浪,而她面前的钓竿往下一沉,应该是有大鱼上钩了。 她大喜,起身要拽起鱼线,那鱼线另一端却无比沉重,她一拽之下,居然把自己整个人都拽到河里去了,而她弟弟随后也跟着掉了下去……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 他们姐弟俩明明是在楼船的正面钓鱼,掉下去的时候,也是在楼船正面。 等她清醒的时候,不知为何已经到了楼船背面? 上一世的时候,她被弟弟推上水面,河里正好一阵大浪,她随着浪花载沉载浮,很快漂流到楼船的正面,才被四处呼叫她的人看见,船娘下水捞了她上来。 而她弟弟的尸身,第二天就浮上水面…… 这一世,没有了上一世的风浪,她也学会了游泳,所以能带着弟弟游到楼船正面,被人看见。 说来说去,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应该下水救人的船娘都没有主动跳下水去寻找他们。 “我们是钓鱼的时候掉下去的,船娘你难道不会看吗?”司徒盈袖说完又想起一事,“我们的钓竿呢?我记得还钓上一条大鱼。” “钓竿……不见了。”采芹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奴婢和小桃拿着斗篷过来的时候,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都不见了,钓竿也不见了,奴婢们才大叫起来……” 司徒盈袖紧紧地看着采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的目光里看出蛛丝马迹。 但是采芹的眸子黑白分明,一直很是坦然,还对司徒盈袖久久的凝视有些不解,目光中显露出困惑。 看来跟她没有关系。 司徒盈袖对采芹笑了笑,移开视线,再次看向那个船娘,“主子掉到水里了,你居然要等着主子浮上水面才跳下去救。——你们在船上讨生活的人,都是这样做的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掉到哪里去了……”那船娘被司徒盈袖的目光看得冷汗直冒,双腿一软,给她跪了下去。 “呵呵,除了河里,还能掉到哪里?还能掉到岸上不成?——你以为小姑娘抓子儿玩,那些子儿掉到哪里你能看得一清二楚是吧?”司徒盈袖揪住这船娘不放。 上一世若是这船娘早一点下水去搜寻他们姐弟,说不定她弟弟根本就不会死…… 而这一世,这船娘依然故我,并没有积极施救。 如果不是她借着上一世学会的游泳将弟弟也救了上来,上一世的悲剧还会重演! 那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司徒盈袖觉得一股怒气渐渐在胸中蕴集,沉下脸,看向她爹司徒健仁:“爹,这船娘不能用了,卖了吧。” 他们家特意买的楼船上京,就是担心在水上的时候,船上会有歹人谋财害命。 这些江河上的黑事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 比如某位刚中进士做了县官的某人,带着新婚的妻子坐船赴任,结果在船上被人谋害,他的妻子被船老大给强占了,连县官的身份都被人占了。 那位妻子忍辱负重十八年,最后在皇帝巡游江南的时候,一举告发成功。 假的县官被处斩,那位为夫伸冤的女子随后自尽身亡。 皇帝感慨不已,特意旌表她为烈女,给那位女子的家乡赐了牌坊。 女人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爆发起来比很多男人还要坚韧顽强。 司徒盈袖他们家从这件事得到的经验教训就是,如果家境许可,又需要长时间坐船,就应该自己买船进京。 这样船上的艄公、船娘和舵手,都是司徒家签了死契的下人,而且知根知底,会更安全一些。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cadyss,书香迷恋168,歆上,小院子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正文 第7章 质子 司徒家买的这个楼船看起来是两层,其实是三层。 最底下一层有一半在水里,住的是艄公和舵手。 上面两层,中间一层住的是粗使丫鬟婆子和小厮,最上面一层则是住的是几位主子和他们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 买的船娘本来一共有三个。两个在最底下一层跟那些艄公、舵手在一起,只有这一个比较伶俐,说话讨人喜欢,因此被主子挑中,在上面两层服侍。 就是这一个,两次消极怠工,葬送了自己弟弟的性命。 “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卖了奴婢!奴婢家里还等着奴婢的月钱吃饭呢!奴婢家里公公婆婆年老多病,奴婢的男人瘸了腿,不能干活,还有五个孩子,没了奴婢照应,他们会活活饿死啊!”那船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整个人瘫在甲板上。 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见了,叹息一声,指着那船娘道:“你也是,既然家里就指着你一个人,你就应该勤快点,有眼力价儿。让你这个船娘在上面照应,不就是看中了你会来事儿?出事的时候好有个照应?你倒好,大小姐、大少爷落了水,你还能在旁边看着,不到万不得已,你就不跳下去救人。实在是……唉,我纵然想给你说情,也说不下去。为你说了情,岂不是让我们大小姐和大少爷受委屈?” 那船娘便转过来冲着司徒盈袖的继母连番磕头:“夫人!夫人!求求您大发慈悲,饶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一定紧紧盯着各位公子小姐,只要掉下水,奴婢第一个跳下去去救!” “啊呸!”司徒盈袖的怒气到了,终于不顾形象地当众啐了这船娘一口,“你这是在咒我们?两个掉下去不够你救的,还要掉更多才合你心意吧?” “……姐姐,别这样……”司徒暗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盈袖啐那船娘,忙伸手拉住她,“姐姐金玉一般的人,不要跟这种奴婢一般见识。来,姐姐,咱们进屋里说话吧。外面挺冷的,小磊都哆嗦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司徒晨磊一眼。 他在她身边静静地站着,面色青白,确实有些受冻了。 再待下去,恐怕会发高热。 司徒盈袖握住司徒晨磊的手,对她爹司徒健仁坚定地道:“爹,我不想再看见这船娘。您看着办吧。——我带弟弟回舱了。” 司徒暗香忙拉住司徒晨磊另一边的手,跟他们一起回到司徒盈袖的舱室。 “姐姐,我送弟弟回他的舱室?”司徒暗香看着司徒盈袖亲自去给司徒晨磊熬姜汤,又端过去亲自喂他喝。 这一次,司徒晨磊没有闹,乖乖地喝了两碗姜汤,很快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司徒盈袖摇摇头,“小磊就跟我住吧,不用回他自己的舱室了。” 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而且明摆着不是偶然,司徒盈袖已经不敢再让小磊一个人住了。 小磊不是正常孩子,又不会说话,纵然受了委屈,说都说不出来。 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做姐姐的只好自个儿跳到河里淹死算了…… “可是,姐姐,你以前教过我,男女七岁不同席。小磊已经八岁了……”司徒暗香捻着衣角,疑惑地看了看司徒晨磊,又看了看司徒盈袖。 司徒暗香跟司徒晨磊差不多大,今年也是八岁。 司徒盈袖再世为人,面对的又是最珍而重之的弟弟,对这些虚礼已经看淡了。 “小磊是我亲弟弟,怎么能一样呢?”司徒盈袖面不改色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说的是跟外男。自己亲弟弟,有什么打紧?” “哦……”司徒暗香对这个姐姐极为信服,忙应了,道:“要不,我也搬来跟姐姐和小磊同住吧。”说着,不好意思低下头,搓了搓衣角,结结巴巴地道:“……我一个人住,挺害怕的。” 司徒盈袖沉吟半晌,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过来住,得和我一样,在甲板上打地铺了,你愿意吗?” 舱室里唯一的床当然要给小磊睡,司徒盈袖本来就打算跟丫鬟们打地铺睡在地上。 如果司徒暗香也想来跟他们一起住,也要打地铺。 “愿意的!愿意的!”司徒暗香高兴地点头,“大家一起住,热闹些,更亲香!——那我就去搬自己的铺盖行李了。” “去吧。”司徒盈袖点点头,“要不要采芹去帮你?” “不用了。我那边也有丫鬟呢,让她们帮我搬就行,不敢劳烦采芹姐姐。”司徒暗香对采芹和采桑笑了笑,才转身出去。 从司徒盈袖的舱室出去,要经过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舱室,才能去司徒暗香的舱室。 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舱室开着门,两人在屋里一站一坐,正说着话。 见司徒暗香从门前走过,张氏忙叫住她:“暗香,你姐姐和弟弟那边怎样了?” 司徒暗香只好进来屈膝行了礼,道:“娘,弟弟好多了,姐姐正安置他呢,留他在姐姐的舱室里住下了。” “啊?”张氏拉着司徒暗香的手,“你弟弟也要跟你姐姐住一起?” “嗯。”司徒暗香点点头,“姐姐说弟弟吓坏了,要陪着他。” 张氏皱紧眉头,“……这样不好吧?小磊已经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 司徒暗香忙道:“没事的,娘,我也会搬去跟姐姐弟弟同住。” “唉,这么多人,住得下吗?”张氏摇摇头,“小磊受了惊吓,跟盈袖住也好。你去凑什么热闹?” 司徒暗香咬着下唇,声音轻若蚊蚋:“娘,我害怕……” “害怕?”张氏的声音一抖,“你怕什么?” “自从上船之后,我就睡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舱室门前偷窥我们……”司徒暗香飞快地睃了一眼司徒健仁,“父亲,这船上的人,您都是从哪儿买的?” 司徒健仁背着手,皱着眉头道:“这船是你大伯父帮我们买的,船上的艄公、船娘和舵手,也是他给买下来的。我这里还有他们的卖身契呢。”说着,走到舱室一角放箱笼的地方,翻了半天,找出一沓卖身契。 司徒健仁口中的“大伯父”,就是他嫡亲大哥司徒健行,也是司徒宗族的族长,平日里最是公平持正,族里人人信服。 虽然他家不如司徒健仁家豪富,但是在司徒健仁的帮衬下,在整个司徒宗族里也是一等一的好。 “喂!请问这船的船主在吗?” 三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就听从船舱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喊。 因是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响亮,就连司徒盈袖也在舱室听见了。 她吩咐采芹和采桑帮小桃、小杏收拾东西,自己起身出了舱室,藏在船柱边往外看。 只见在黑暗的河上,离他们的楼船不远的地方,来了一艘蓬船,船上亮着高高的风灯。 风灯下站着七八个男人,当先一个男人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如意流云暗纹的织锦袍子,腰系白玉腰封,外面罩一件玉白色宽袍大袖的薄氅。 他负手站在船上,笑嘻嘻地往上看了一眼,玉面朱唇,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鼻梁高挺,双唇微抿,黑亮的眼眸轻闪,竟是压倒了满天星光。 司徒盈袖有些吃惊地微张了唇,从船柱背后走了出来。 这个少年男子她上一世的时候认得,他不是一般人,而是东元国西南面的南郑国的二皇子,也是南郑国送到东元国的质子。 因他生得姿容无双,又是皇子,南郑国未嫁的女子都恨不得嫁给他,因此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国民郎君”……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丢丢剪剪、enigmayanxi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i954 正文 第8章 交易 除了北面的北齐国以外,郑昊是南郑和东元两国出了名的第一美男,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不多。 但是司徒盈袖上一世认识这个南郑国的二皇子,不是因为郑昊是大名鼎鼎的“国民郎君”,第一美男,而是因为她的未婚夫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长兴侯夫人的嫡长子。 而郑昊上一世的时候,是慕容长青的好友,曾经经常跟着慕容长青来过京城的司徒府做客,所以司徒盈袖对他并不陌生。 但是她记得她认得郑昊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全家进京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郑昊现在这个时候根本还不认识慕容长青,他们也是一年之后才在一次宫廷大宴上,因为皇太孙的关系认得的。 而且司徒盈袖并不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郑昊就上了她家的楼船。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盈袖皱紧眉头。 她记得上一世她第一次在司徒府见到郑昊的时候,郑昊对她并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反而开口就问她晕船好些没有…… 那时候她还惊诧过,暗忖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悉,连她晕船都晓得? 但是她当时囿于礼节,并没有多嘴问他,而是含笑点头了事。 再说郑昊是她未婚夫的好友,她也不适合跟他太过熟络。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因为心伤弟弟的意外死亡,一直躲在舱室里不出来,家里人对外说的是她晕船,所以不见外客。 这样一想,好像上一世,他们船上后来确实有来过别的客人。 可惜那段日子她太难过,一直到上岸,她都是躲在自己的舱室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船下是哪位?”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也从他们的舱室里出来了,站在船上问道。 “在下南郑国冯昊,来东元国投亲,路遇水匪,被劫了船,只带着七八个随从乘小船逃了出来,不知这位大叔可否收留在下?”郑昊拱手,仰头对着楼船上的众人粲然一笑,白生生的牙齿和他眼中的星光相映成趣,看得一些丫鬟婆子脸都红了。 司徒盈袖的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这郑昊,真是吹牛都不用脑子…… 他自称冯昊,是因为他母妃姓冯。 对着他们司徒家的这些人,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南郑国的二皇子。 不过说他们遇到水匪就太扯了。 看他身边的七八个随从,个个人高马大,眼中精光四射,气势不凡,都是高手,而且身上的衣衫头发丝毫不乱,神态从容不迫,根本就没有遇水匪逃难的惊慌和紧迫。 司徒盈袖甚至还能看出来,他们衣袍下面藏着的刀剑! 什么样的水匪,能奈何得了这样一群人?! 什么样的水匪,还能放过他们乘坐的这艘用上好的乌铁木做桅杆的乌篷船?! 在江河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乌铁木那是一寸木材一寸金,把司徒盈袖家楼船卖了,也只够买那乌铁木的一片木渣渣…… 这种胡乱捏造出来的谎言,只有傻子才会信……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转身就要回自己的舱室,却脚下一软,听见自己的爹非常热情地道:“啊?!怎么会遇到水匪?!——快上来!快上来!你们吃了晚饭没有?!” 果然有傻子! 这傻子居然还是自己的爹…… 司徒盈袖忙扶住船柱,看了她爹一眼。——她爹一向很精明的,并不像是这么脑子一根筋,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啊…… 难道她爹已经看出来这个郑昊出身来历不凡,所以故意装糊涂? 实话说,如果司徒盈袖不是有重生的经历,她第一眼看见郑昊这一群人,会觉得他们更像是水匪,根本就不敢随便让他们上船。 司徒盈袖往司徒健仁那边走过去,低声道:“爹,天太晚了,他们的船也不是不能住人……” “哎!我们的船不能住人了!你看,已经进水了,要沉!”郑昊耳朵尖,居然听见了司徒盈袖的话,他随便剁了剁脚,那乌篷船居然真的在往下沉了…… 司徒盈袖转眸看见,下意识攀上船舷,探身急道:“你这个败家子儿!那可是乌……蓬船啊!” 把乌铁木沉到水底,简直就是把一船金子沉到水底,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郑昊一愣。——他长到如今十五岁,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数落过他! 但是那声娇嫩嫩的“败家子儿”,嗔怒中带着怜惜(其实是他想多了=_=),实在是叫得他全身发痒,恨不得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顾及自己在人前的形象,郑昊努力负了手,笑眯眯地看着司徒盈袖:“这位妹妹,你要我上你的船,我就把这乌篷船送给你,如何?” “一言为定!”司徒盈袖马上说道,上一世在家里养出来的皇商本色立刻发挥作用了,她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司徒健仁道:“爹,放绳梯下去,请他们上来吧。” 司徒健仁张大的嘴合拢了,瞪她一眼,目光却有不容置疑的笑意,“爹知道,还用你说?”看来司徒健仁也是看中人家的乌铁木了……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也是,她怎么忘了?她对这些东西的鉴赏能力,还是她爹一手教出来的呢! 她都看出了乌铁木,她爹难道没有看出来? 肯定是早就打着郑昊那乌篷船的主意了…… 司徒盈袖狡黠一笑,忙低了头,走到他爹身后,和司徒暗香站在一起。 司徒健仁正要吩咐人放绳梯,郑昊却已经腾身而起,带着他的随从们飞身跃上司徒盈袖他们的楼船,站到司徒盈袖面前。 司徒盈袖:“……”这厮居然还有这手功夫! 上一世的时候,和很少说话的慕容长青相比,司徒盈袖只觉得郑昊十分呱噪,一幅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美”的姿态真是够了! 完全当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皇子。 不然怎么会撕不赢他家里的哥哥弟弟们,独独他一人被派来做质子?! 司徒盈袖悄悄腹诽着,往后退了一步。 郑昊站在她面前,笑着偏头看她,“这位妹妹,你收了我的乌篷船,是不是该给我吃点东西啊?——饿了一天了,再不吃东西都能直接在水上飘起来了……” 郑昊最美的地方,就是他的笑容。他一笑,便如繁花盛放,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司徒盈袖依然无动于衷。因她对这人印象一向不好,对他的样貌就直接忽视了。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宁宁71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i954 正文 第9章 夜惊 司徒盈袖身边的司徒暗香才八岁,哪里能够抵挡这样无双的美颜,一颗心砰砰直跳,见姐姐不做声,便结结巴巴地道:“……有……有……这边有吃的。”说着,就要带郑昊他们去吃东西。 郑昊笑着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转而拉了司徒盈袖的胳膊,“你带我去吃。” 司徒盈袖张了张嘴,正要让他放手。 郑昊却斜睨她一眼,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乌铁木,你还想不想要了?” 果然是登徒子! 居然用乌铁木来威胁她…… 司徒盈袖掸了掸衣衫,顺势将自己的胳膊从郑昊手边抽出,转身淡然道:“走吧。” 郑昊又笑了笑,带着人跟司徒盈袖往吃饭的舱室那边去了。 他们进了舱室,郑昊命令那几个随从在门口的桌子上吃,他跟着司徒盈袖去了屏风后面挡着的单间吃饭。 那里也是司徒盈袖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少顷船上做饭的婆子就把几样小菜端了上来。 都是河鲜,小黄牯鱼烩梅干菜,泥鳅炖豆腐,干烧鲫鱼,再加一盘蒜蓉小青菜,一碗水葫芦叶子鸡蛋汤,配着白白的大米饭。 郑昊看得食指大动,顾不得再逗司徒盈袖,拿银针试了毒,就埋头苦吃起来。 司徒盈袖也没说话,坐在一旁看他吃。 “……你给我把这鲫鱼的刺脱了。”郑昊吃到一半,习惯性拿筷子敲了敲菜碗。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我不会挑刺。” 郑昊醒悟过来,笑嘻嘻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顿饭,郑昊才端着刚刚司徒盈袖给他泡的茶,点点头,“多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盈袖看他一眼,微带睥睨之意:“我姓司徒,你可以叫我司徒大小姐。” 郑昊:“……”不是吧?!这小姑娘比他的架子还大! 但是人在人船上,不得不低头啊,郑昊从善如流:“司徒大小姐!” 司徒暗香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对司徒盈袖道:“姐姐,这是爹爹吩咐给这位公子的点心。” 司徒盈袖接过来看了看,见是一盘马蹄糕和一盘芋头糕,便拿出来放到桌上,对郑昊道:“吃点糕点,这两样点心是我家厨娘的拿手活儿。” 司徒暗香笑着点点头,“特别好吃呢,公子不妨尝一尝?” 郑昊别过头,看着司徒暗香上下打量一眼,问司徒盈袖:“你妹妹?比你漂亮多了,不是一个娘生的?” 司徒盈袖只想抚额。——果然皇室出身就没有蠢良小白兔,这厮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司徒暗香跟她不同母? 司徒暗香一下子红了脸,躲到司徒盈袖身后,小声道:“没有没有!我哪有姐姐漂亮!这位公子你别乱说!” “还挺胆小……”郑昊右手抚着下颌,沉吟道:“庶出?” 司徒盈袖将司徒暗香从背后拽出来,拍拍她的后背,“站直了。你是我们司徒家上了族谱的女儿,躲躲闪闪做什么?” 司徒暗香深吸一口气,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学着她的样儿站好,鼓起勇气对郑昊道:“不是,我娘是爹的填房,我……” “哦,原来是继女。”郑昊点点头,对她不感兴趣,转头盯着司徒盈袖,想跟她说话,但是司徒暗香站在一旁总觉得碍眼,郑昊眼珠转了转,对司徒暗香道:“小妹妹,你出去问问你爹,我们今天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有,好不好?” “嗯,好的好的!”司徒暗香猛地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对郑昊道:“她是我妹妹,你不能对她无理。” 郑昊捻起一块马蹄糕吃了一口,撇了撇嘴,道:“我讨厌所有比我生得好看的人,一看见他们就吃不下饭!” 司徒盈袖:“呵呵……公子真是过谦了。我妹妹虽然生得好,比公子还是大大不如的。——公子不用看见我妹妹就吃不下饭。” “哦?”郑昊一听正中下怀,慢悠悠放下手中糕点,凑到司徒盈袖面前,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这么说,司徒大小姐也觉得我更好看,是不是?!” 司徒盈袖:“……”真是败给这只自恋的死孔雀了…… “快吃,吃完睡觉,已经很晚了。”司徒盈袖不再跟郑昊废话,白了他一眼,起身敲了敲桌子。 郑昊哪里吃这种糕点,随便尝了两口,就跟在司徒盈袖后面出了舱室。 两人来到舱室前面的甲板上,看着黑暗的夜空,无垠的江水,间或有河水唏嘘的声音。 楼船上的风灯在江上投下暗影,只看得见近前的水域,远处反而更加漆黑。 天地悠悠,似乎只有这一艘船在天地间飘荡。 郑昊胸中的积郁在夜风的吹拂下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了个懒腰,正要对司徒盈袖说话,司徒盈袖却快步往船尾走去。 郑昊心里一紧: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也好,若是他们自己发现了,他们就不用想借口了,不然这个忙真是难帮…… 郑昊一时后悔自己答应了别人过来帮忙,一时又觉得不虚此行。 胡思乱想间,他已经跟着司徒盈袖来到船尾。 他看见司徒盈袖拍了拍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郑昊好奇地探头看去。 船尾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艘乌篷船系在船尾。 司徒盈袖笑着道:“我看看你用来抵船资的那艘船还在不在。” 郑昊:“……”小娘子恁地爱财!她难道看不出自己才是大大的金龟吗?! 郑昊挺了挺胸,咳嗽一声,“司徒大小姐,不要太看重身外之物。——再说船是死物,哪有活物重要?”一边说,一边只差拿手指指着他自己的脸,让司徒盈袖“看这里!看这里!” 司徒盈袖却看也不看他,只顾低头检视系着乌篷船的缆绳,漫不经心地道:“谁说的?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银子是万万不能的。活物没有死物养活,你能活得下去吗?” 这句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郑昊竟然无言以对。 他瞪着眼睛盯着司徒盈袖的侧脸半晌,悻悻地道:“……算你狠。” “你说什么?”司徒盈袖专心致志系好缆绳,没有听清郑昊的最后一句话。 “没什么,没什么……”郑昊心中烦躁,唰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胡乱扇了几下风,道:“天晚了,你快去睡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这就去。我弟弟晚上经了水,刚给他喝了姜汤,希望他晚上不要发高热。” “经了水?”郑昊手中的折扇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掉河里了,刚被救起来。”司徒盈袖简单说道,往自己的舱室走去。 郑昊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跟上去。 他立在船尾的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江水,才跟着来寻他的随从去司徒健仁给他安排的舱室歇息去了。 船上很快又安静下来,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暗的底舱里有一阵骚动,但很快又静了下来。 …… “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传到楼船上。 司徒盈袖本来没有睡实,一听见那叫声,马上坐了起来,紧张地东张西望。 黑暗的舱室里慢慢亮了起来。 原来是采芹将油灯捻亮了。 “大小姐,怎么了?” 就在这时,“啊——!”又一声惨叫传了上来。 司徒盈袖掀开薄被,从甲板上爬起来,披上长衣,拢了拢头发,走到舱室的窗户前往外看。 很快,甲板上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奔跑,呼喊,惨叫,还有扑通、扑通,不时有人落水的声音。 “……司徒大小姐,关紧舱室,公子吩咐,让你们别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司徒盈袖所住舱室的窗外传来。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小院子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i954 正文 第10章 清缴 那男人的声音很陌生,应该是郑昊随从的声音? 司徒盈袖心里很是紧张,攀着舱室的窗口,全身微微颤抖。 但她想来想去,前世郑昊这人并无劣迹,而且能跟她那人人夸赞的未婚夫慕容长青交好,应该不是坏人吧? 再说他如果上他们的船,是来害他们的,又图什么啊? 司徒盈袖不觉得自己家一个小小的皇商,有本事能引得南郑国的二皇子亲自追杀…… “知道了。”司徒盈袖低声回应。 外面的人很快离去。 窗户外再一次杀声四起,水花溅落的声音更加此起彼伏。 唰! 一蓬血箭飙地一下染上司徒盈袖面前的窗户。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躲到一旁才想起来她是舱室里面,而那血是从外面洒上的。 一只手掌轰地一声拍上她们面前的窗户,印上一个血红的手掌印,然后向下缓缓滑下。 有人倒在了她们舱室的窗户底下。 “啊——!”司徒暗香正好回头,看见这一幕,吓得惊叫起来。 司徒盈袖迅速回身跑到床边,看见弟弟已经醒了,双目茫然无措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盈袖一把将弟弟抱在怀里,用手扶着他的后脑,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司徒暗香跟着跑了过来,“姐姐……” 司徒盈袖抱过她,将妹妹和弟弟都抱在怀里。 四个丫鬟跟着围过来,用身子挡着床边的三个主子。 司徒盈袖心里一暖,回头看了看这四个比她小的丫鬟,低声道:“别怕,没事。有人帮我们。” 虽然司徒盈袖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但是她们应该安全的。 司徒暗香伏在司徒盈袖怀里,哆哆嗦嗦地道:“姐……自从上了船,我一直都好害怕呢……总觉得船上有人在盯着我们……”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拍拍司徒暗香的后背,“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吧。” …… 外面的厮杀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陷入一片沉寂。 没过多久,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跃上天空,金色的阳光洒满无边无际的河面,万千金辉在清澈的河水上跳跃,还有鱼群从水底跳出来,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如同昨晚有人落水的声音…… “司徒大小姐,可以出来了。”舱室门外传来郑昊懒洋洋的声音。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放开两个弟弟妹妹,整了整衣襟,对舱室里的人道:“我先出去看看……” “不要!姐姐!不要出去!”司徒暗香拉住她的胳膊,白嫩的小脸上紧张地越发雪白,粉雕玉琢般的一张脸。 司徒盈袖笑着推开她的手,“我去看看,应该没事了。”说着走到舱室门口,轻轻拉开门闩。 门外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忙用手挡在额前。 郑昊抱着胳膊,靠在舱室大门旁边,偏了头过来看她,笑道:“昨晚吓着你了吧?”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适应了舱室外面的阳光,缓步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 甲板上湿淋淋的,应该用水冲洗过了。 舱室窗户上的血迹也看不见了,周围的一切清爽干净,完全看不出昨夜有过的激烈厮杀。 “……到底出了什么事?”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你们做什么了?” 郑昊放下胳膊,往楼梯处走去,“跟我来。” 司徒盈袖犹豫了一瞬。 司徒健仁从自己的舱室走出来,拦住郑昊,“冯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他也被郑昊的人警告关好舱室,不要出来。 郑昊偏头打量他一番,“你也来吧。” 司徒盈袖这才走过去,对她爹努了努嘴,“爹,一起去看看。” 司徒健仁点点头,跟司徒盈袖一起跟着郑昊下到楼船最下面一层。 只见底层掌舵的人、水手,都换成了郑昊的随从,他们船上原先的那些艄公、水手和船娘,都消失不见了。 “咦?他们不是我们的人啊……”司徒盈袖疑惑道,在楼船底层四处看了看,“我们的人去哪里了?” “……大部分去河里喂鱼了。”郑昊笑着拿折扇往河里一指,“还有几个在这边。啧啧,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到的这些活宝。——青江上最大的水匪帮‘水上漂’都被你们找来驾船了。” “水……水上漂!”司徒健仁一下子脸都吓白了。 青江“水上漂”,见了打水漂…… 这是一句在江南几乎家喻户晓的俗语,说的就是青江上一群穷凶极恶的水匪。 在江上的人遇到他们,只能马上投胎了。 他们下手狠辣,洗劫完财物之后,从来不留活口,尸体扔到江里,只留下空船,顺水在江上漂流,形成一艘艘“鬼船”…… “难道他们都是?!可是我们家好像有他们的卖身契啊!”司徒盈袖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她怎么不记得上一世还有这一茬?! 郑昊点点头,“都是。”说完嗤笑,“卖身契?你以为他们把卖身契当回事?到时候行到河中央,把你们全都杀了,扔到河里,卖身契一把火烧了,谁来找他们的麻烦?” 连主子都没有了,这些人的卖身契自然作废了。 司徒健仁的嘴唇翕合,愣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身离开底层的舱室。 他上楼梯的时候,身子佝偻了许多。 司徒盈袖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郑昊没有跟上去,问自己的随从:“还有多久到京城?” “还有两三天的水程。如果能多找几个纤夫,应该一两天就到了。”一个随从看着水图说道。 “嗯,那就多去找几个纤夫,一定要快点到京城。”郑昊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热死了,成天一身汗,人都馊了……” 他的随从相视而笑,默默低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司徒盈袖跟着司徒健仁回到楼船三层,担心地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买的这些船夫,如何会是‘水上漂’那些悍匪?” 司徒健仁挥了挥手,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你担心‘水上漂’,不担心冯公子那些人?” 司徒盈袖当然不能说我上一世认得他…… 她心念电转,沉吟道:“冯公子看着就出身不凡,又一来就端掉那些水匪,我看,他们不像坏人。只是……”她踌躇半晌,又道:“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船上的这些人是水匪?” 司徒健仁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去套套他的话,记得别逼紧了他……” 司徒盈袖点点头,先回自己的舱室安抚弟弟妹妹。 司徒健仁回到自己舱室,对候在那里的张氏长叹一声,道:“我错怪你了,你是对的。” “什么事?”张氏很是惊讶,“老爷您怎么了?” “以前你跟我说那孩子没了,是大嫂故意的,我都不信。现在,不得不我不信了。”司徒健仁长叹一声,“我到底是哪里碍他的眼了?大哥他居然要勾结水匪来要我们一家子的性命!”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o圈圈魚0o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新书期是一天一更的。上架入v之后才会多更。都是这样的啊。o(n_n)o 。 。 i954 正文 开新书了 好不容易有空来写这个作品相关了。 是的,某寒又开新书了。o(n_n)o。 希望亲们在某寒的新书里看到某寒的进步,得到更愉悦的阅读享受。 这本书亲们从简介里就看得出来,主要是写男女之情。 某寒自从写了《原配宝典》和《盛宠》之后,才对自己写的故事到底要表达什么样的主题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直观的认识。 以前某寒也写文,但是也只在讲故事,写的比较随性。 这一次,真正想把某寒从前几本书里领悟到的东西融合在新书里面。 缺点肯定还是会有的,但是希望瑕不掩瑜。o(n_n)o~。 嗯,就这样。 求票还是要求的。新书期最需要的就是推荐票了。亲们哪怕养文,也要记得每天投下推荐票哦,记得要投全票。\(^o^)/~。 。 。i954 正文 第11章 带挈 一听司徒健仁说起那个孩子,张氏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她哽咽着道:“你现在信了?那时候我怀胎六月,就去大嫂那里坐了一坐,吃了一杯茶,回来就小产了。你死活不信是那杯茶的原因……” 那是在三四年前,张氏嫁给司徒健仁做填房不久,就有了身孕。 也是在那时候,司徒晨磊被郎中确诊为痴傻,因此司徒健仁对张氏的那一胎欣喜若狂,甚至爱屋及乌,借此机会将张氏带来的拖油瓶女儿凡春运改姓改名,上了司徒家的族谱,成为他司徒健仁的女儿…… 但是张氏的那一胎,六个月的时候小产了,还是个男胎。 这之后,张氏就再也没有生养了。 司徒健仁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道:“我那时候哪里知道大哥大嫂这样狠毒?!——自从爹娘去世之后,大哥、大嫂他们对我们家还是照应有加的。” 张氏拿帕子拭泪,小声道:“……其实,司徒家的人都知道。老爷您是公公婆婆的小儿子,大哥他们是宗房,大哥大嫂一个是族长、一个是宗妇。历年来,族长宗妇的那一房,都是族里最兴盛红火的那一房。可是咱们三房,这些年来因为老爷您会做生意,还有姐姐的娘家帮衬,比大房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是说?大哥大嫂是看上我们的家业?!”司徒健仁的眼神惊疑不定,“这些年来,我也带挈他们不少啊!我每年都要给族里上交那么多的银子,比他们每年自家收益还多!” “大概就是给的太多了,所以人心不足了呗。”张氏低头醒醒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老爷,您今儿怎么就信了?” 以前她说过一次,司徒健仁死活不信,张氏又担不起挑唆兄弟不合的名声,所以只好忍了下来,后来见天劝说司徒健仁搬到京城,只想离开了族里那些人,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司徒健仁这一趟下定决心从江南搬到京城,也是张氏多年的枕边风见效了。 司徒健仁颓丧地瘫在椅子上,道:“你可知大哥给我们买的船上的船夫,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 “青江‘水上漂’!” “啊——!”张氏惊呼一声,浑身打了个寒战,“水……水……水上漂!真的是他们?!那昨夜……?” “昨夜是那冯公子他们先动手,铲除了这些人。不然的话,我们一家,恐怕是难逃此劫了。” 他们一家都死了,家产自然收归族里。 族长那一房,肯定会得到最大的好处。 “我司徒健仁辛辛苦苦一辈子,差一点就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司徒健仁狠狠地一捶桌子,“真是好狠啊!我可是他的亲兄弟!他日九泉之下,他难道不怕爹娘饶不了他?!” 张氏起身给司徒健仁倒了一杯茶,一边劝道:“老爷消消气……”一边想起一事,又悄然问道:“……那冯公子他们,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这我不晓得,我已经让盈袖去套他的话去了。”司徒健仁端起茶碗吃了一口,不以为然地道。 “……盈袖?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张氏咂舌,“这么大的事,让她去做合适吗?再说,冯公子毕竟是男人……” “没事。盈袖才多大?还未及笄呢,男女大防还算不到她头上。那冯公子看着贵气逼人,别人他鸟都不鸟,想跟他说句话他都爱搭不理,还怎么套话啊?就盈袖,他还给三分薄面。”司徒健仁放下茶碗,又道:“盈袖的未婚夫婿,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她也该学着点儿眉眼高低,与人应酬周旋,别以后嫁到侯府,被那些人精子给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呢。” 张氏坐到司徒健仁身边,好奇地问:“老爷,那长兴侯府恁地厉害,大小姐怎么就那么好运气,能跟长兴侯世子从小定亲呢?” “嗐,人家哪里是看在我们司徒家份上?人家看的是盈袖娘亲她娘家沈家。你别忘了,盈袖的外祖父,如今是东元国五相之首的大丞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兴侯府虽然在我们面前高高在上,但是在沈家面前,又仗不起腰子了。”司徒健仁想起死去的妻子沈氏,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话题,“好了,等咱们进了京,你记得多带盈袖、小磊和暗香去沈家走动。跟沈家打点好了,以后暗香也能水涨船高,说个好婆家。” “哎!”张氏忙应了,道:“这个理儿我是知道的。我娘家没什么人了,若是暗香能认沈家做外家,实是大好事。就怕人家看不上她,不认她……” 司徒暗香虽然改了姓,也入了司徒家的族谱,但是她跟沈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司徒健仁招手,让张氏到他身边,凑到她耳边道:“……所以记得要暗香多跟盈袖和小磊在一起。盈袖和她娘亲一样,温顺良善,又和气大度,只要入了她的眼,她就掏心窝子对别人。到时候,暗香的好处多着呢!” “您可别这么说。”张氏忙不迭地道,“盈袖就算没有这个外祖家,她也是您的嫡长女,是暗香的姐姐,于情于理,暗香都该敬她重她。更何况她从来不拿架子,没有看不起我们暗香,一直对我们暗香都好得不得了。先前在江南的时候,司徒家别房的孩子拿石头砸我们家暗香,都是盈袖帮她出头的。她们姐妹俩的感情,比您想的要好。将心比心,我对姐姐留下的这两个孩子,一直也是掏心窝子照料的。——您可别在盈袖面前说这种话,让孩子听了寒心。” “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提醒吗?”司徒健仁搂着张氏笑道,跟她贴了贴脸:“……暗香跟着我姓,也是我女儿,我自会替她盘算周全。” ……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舱室,安抚了又处于惊惶状态的司徒晨磊,摸摸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放了心,对小桃、小杏吩咐道:“好生照看小磊,我出去一趟。有事去吃饭的舱室寻我。” 小桃和小杏忙躬身应了。 司徒暗香也道:“姐姐,我会看着小磊的。” “嗯,劳烦妹妹了。”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等下厨娘送早饭过来,你替我喂小磊吃。” 司徒暗香忙点头,目送司徒盈袖带着采芹和采桑出去了。 借着请郑昊去吃早饭的机会,司徒盈袖又在昨晚吃饭的舱室见到了他。 “司徒大小姐,这么早寻我什么事啊?我困得要死了,昨夜没有睡好。”郑昊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要死不活的。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冯公子,您这个样子,可是看着不美。” “啊?”郑昊忙坐直了身子,用手捋捋头发,恨不得再拿个镜子照照。 “嗯,好看多了。”司徒盈袖忍着笑,问道:“对了,冯公子,昨夜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些人不对劲的?先前我们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看出来。”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小院子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i954 正文 第12章 燕窝 司徒盈袖问的问题,郑昊早有准备。 因这肯定是人家必问的问题。 半夜三更突然上了人家的船,然后马上把人家船上的艄公船夫和船娘一气儿全端了,人家不疑心才怪! 郑昊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道:“你们也太大意了吧?难道你们买下这些人的时候,没有仔细调查过他们的来历吗?”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骂这小子滑头,好好地问话不答,悄没声息地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不过好在司徒盈袖对这种说话的方式甚是熟悉,因此没有容得郑昊插科打诨,笑着把话题又牵了回来,“就是当时没有看出来有问题啊。如果当时看出来有问题,还买,那不是傻子吗?!” 其实司徒盈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买下来的。 上一世一直到进京城为止,她对于他们家在江南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进京城之后,她熟悉的都是京城司徒府的事务,对于在江南买的楼船,还有楼船上的人手,确实不清楚来龙去脉。 郑昊笑着打哈哈:“那就是你们眼光太差!——我实话跟你说,我家里在南郑国有些权势,身边带的人都很厉害。特别是这一次我们自己先遭了水匪,被他们洗劫了一番,才刚刚逃出命来,所以格外警惕。总不能先出虎穴,又入狼窝,是吧?所以我们上船之后,我的几个得力手下就先去底舱巡查了一番。结果一看不要紧,看了发现这些人个个都有功夫在身!” “啊?!都有功夫?!”司徒盈袖紧张地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襟,“你们都看得出来?” “当然。那些人又不是功夫到了返璞归真、高不可攀的地步!——一般的练家子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功夫。这些人在水上讨生活,做的又是最阴狠的水匪,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所以就被我的手下给发现了。再一套话,得,跟先前洗劫我们的人简直是一个门里出来的!所以我们就不客气,先下手为强了!” 郑昊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滴水不漏,显见得是早就准备好的。 司徒盈袖听着前后还算连贯,只除了一条,就是郑昊说他们是先遭了水匪才逃到司徒盈袖他们船上这一点完全站不住脚。 这前提条件不成立,后面的话肯定就是胡诌了…… 司徒盈袖沉吟再三,还是敲打了郑昊两句:“……冯公子既然不肯说实话,我也不多问了。不管怎样,我相信冯公子是没有害我们的心思的。这番救命之恩,盈袖没齿难忘。”说着起身,对着郑昊盈盈下拜,行了大礼。 郑昊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要避开,连声道:“司徒大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但是司徒盈袖已经大礼拜谢完毕。 她抬起头,一双流光溢彩的翦水双瞳往郑昊面上飞快地扫了一眼,垂下眼眸,含笑道:“冯公子身份贵重,想来也不稀罕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谢礼。不过如果以后冯公子但有差遣,只要我们司徒家能够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郑昊啧啧两声,用折扇弹弹手,笑道:“司徒大小姐说话果然是滴水不漏。报恩就报恩吧,还加这么多条件!” 先说自己家是小门小户,肯定帮不了大忙。然后说是要自己家能够做到的才帮。这后一点,就很值得玩味玩味了…… 司徒盈袖被郑昊说中小心思,面上不由一红,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喏,我看你也不像是忘恩负义之人。自古以来,英雄救美,美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不如,司徒大小姐就以身相许,行不行呢?”郑昊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挡住了半边笑脸,颇有兴味地看着司徒盈袖。 郑昊当然不是真的想娶司徒盈袖,但是用这个法子戳破这个女子端敬沉肃、似乎刀枪不入的外壳,真的很有意思! 司徒盈袖果然被噎得够呛…… 先不说她早有婚约,就算她没有,她也从来不想嫁给郑昊这样皇子身份的“国民郎君”…… 若是真的嫁了,她不是被南郑国那些自诩为郑昊少奶奶团的女人们给亲手掐死,就是被天下花痴郑昊的女人们的口水给淹死! 情急之间,司徒盈袖想到郑昊刚才的借口,马上又回过神,笑容款款,颔首道:“冯公子的大恩确实要好好报答。但其实我们也救了公子一命,而且公子的命,比我们整个司徒家的人都要贵重,所以两相一抵,冯公子似乎还欠着我们的救命之恩……” “你——!”这一次轮到郑昊被噎得够呛,手里攥着折扇,几乎扇不下去了,看着司徒盈袖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颜,并不如何美丽,但是那股突然绽放的灵秀慧黠,却能让人心里都痒酥酥,熏然欲醉。 郑昊脑海里翻腾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词儿来驳回司徒盈袖,无奈悻悻地将折扇拍到桌上,拖过粥碗吃粥,一边嘀咕道:“……果然是商贾出身,简直是锱铢必较!”想了想,又愤愤地教育司徒盈袖:“姑娘家!当以贞静和顺,大度雍容为最佳!谁教你的这股子蝇营狗苟的小家子气!救命之恩是这样算的吗?!能这样算吗?!”恨不得说她字字诛心,句句啼血…… 司徒盈袖没有再说话,自己悠然低头喝粥,面上的笑容却一点未减。 郑昊这么说她,不过是他想占便宜没有占到而已。——既然是手下败将,她不妨大度一些,不与他一般见识。 郑昊见司徒盈袖不说话,心里更气,一直嘟嘟囔囔不停地教她要如何做一个高贵大气的女子…… 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喝完粥,拿帕子擦了擦嘴,才道:“冯公子出身大家,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应该是打小儿就不会忘的吧?” 这其实是在说郑昊太呱噪,也没有高大上之气…… 郑昊一口肉馒头正含在嘴里,一时气得怎么也咽不下去,噎在喉咙处上不上、下不下,憋得一张俊颜紫涨不堪。 司徒盈袖忙伸手,在他背上大力一拍,又在他脖颈处横掌为刀,轻轻砍了一下。 “噗——!”郑昊终于将喉咙里的肉馒头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冯公子莫急,肉馒头多得是,慢慢吃。这里有茶,您慢用,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司徒盈袖起身,给郑昊斟了一杯茶,旋身离去。 郑昊看着司徒盈袖的背影,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半晌回过神,摸了摸后脑勺,暗忖自己怎么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跟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斗什么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想到司徒盈袖昨夜处变不惊的举动,机智慧黠的言行,真不像才十一二岁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这司徒三房一家,确实有些意思呢…… 郑昊沉吟着,盯着司徒盈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舱室,看见司徒晨磊傻呆呆坐在桌前,司徒暗香和四个丫鬟在桌上抓子儿玩,莺声沥沥,笑得十分开心。 “这么热闹。”司徒盈袖笑着走进来。 司徒晨磊看见她走进来,眼前一亮,忙起身跑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连叫几声:“姐姐!姐姐!”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额头,见他还是一切正常,没有发烧,才完全放下心来,握着他的手来到桌边,道:“小磊,要不要姐姐教你抓子儿玩?” 司徒晨磊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看着她笑。 司徒盈袖也不强求。 只要小磊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姐姐,我来教吧。刚才爹还使人来找过姐姐,请姐姐过去说话呢。”司徒暗香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那我去一趟吧。你们照顾小磊,别让他跑出去,也不许别人进来。” “知道了。”四个丫鬟齐声答道。 司徒暗香也点点头,“我省得。” …… 司徒盈袖来到她爹司徒健仁和继母张氏的舱室前,敲了敲门,“爹、母亲,是我,盈袖。” 舱室的门马上打开了,司徒健仁在里面朝她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司徒盈袖走了进去,简短地给司徒健仁说了刚才跟郑昊的对话,当然,郑昊让她“以身相许”那回事,她就略过不说了。 司徒健仁听完,用手捻着下颌的三缕胡须,在舱室里走来走去,“原来是这样。那倒也说得通。” 张氏笑道:“这就好了。先前你爹还有些担心呢。依我说,冯公子那些人不是坏人。人家借我们的船搭个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老爷您就不要再往别处想了。” “嗯,出去吩咐一声,再多找几个纤夫,咱们加快行程,快些到京城就好了。”司徒健仁长叹一声,“昨夜真是把我的胆子都吓破了。”说着,又问司徒盈袖:“你妹妹在你那边,可要好好照应。她才八岁,又素来纤弱,可别吓着她了。” “妹妹很好,她还帮着照顾小磊呢。”司徒盈袖含笑说道,“小磊也很好,没有发热。” 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小磊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暗香。对了,让厨房每天给暗香炖一盅冰糖燕窝,给她补身。” 张氏觑眼看了看司徒盈袖的脸色,忙道:“盈袖和小磊也要吃的,每人一盅吧。” “咱们带的燕窝不多,哪里够他们三个人吃?——先给暗香吧……”司徒健仁挥了挥手,让司徒盈袖下去。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感谢o圈圈魚0o、冰芯焰舞昨天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i954 正文 第13章 虫草 司徒盈袖立在舱室中央,微笑着看着司徒健行,并没有转身离去。 凭心而论,给妹妹暗香吃燕窝她没意见。 司徒暗香打小身体弱,而且有喘疾,前世的时候,司徒盈袖也很疼她。 况且司徒暗香性情乖巧,也很懂事,凡事并不掐尖好强,事事都让盈袖先。 而她爹更是对暗香比对她要好。 那时候没有对比,司徒盈袖也没觉得她爹更疼暗香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因为她是姐姐,自然要让着妹妹。 但是现在她不仅有妹妹,还有上辈子内疚了一辈子的弟弟现在活了过来,爹还是这样就不好了。 在给妹妹悉心考虑的同时,完全忽略刚刚落水,同样身体虚弱的弟弟,就说不过去了。 但是盈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自从三四年前弟弟被确诊为痴傻后,爹就完全放弃他了。 平时关心照顾他的只有自己、继母,还有妹妹。 爹一个月能见他一次就不错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也一样吧? 但是她不能放弃弟弟,他们没有了娘,爹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靠得住的,弟弟就只有她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笑着说:“燕窝这东西对女子更好,小磊是男人,冬虫夏草对他更管用。爹一定是更疼小磊,才会把大舅当年来探病的时候,给娘留下来的冬虫夏草留着给小磊补身是不是?”说着,司徒盈袖拱手高举过头,然后平身深深地弯了下去,行了大礼:“多谢爹,多谢母亲,为小磊着想。” 司徒健仁没提防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女儿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猛地回头看着她,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 那冬虫夏草可是“补药之王”,不是燕窝能比的。 司徒健仁留着那匣子冬虫夏草,一直舍不得吃,是要留着自己以后若是生了重病,拿来补身救命的…… 司徒盈袖笑着看了她爹一会儿,又道:“爹,我知道您宝贝这匣子冬虫夏草,一直带在身边的。”这是在暗示她爹,别想用借口搪塞她。 司徒健仁眉头渐渐锁紧了,目光闪烁着躲避司徒盈袖烁烁的目光。 看见自己的爹这幅模样,司徒盈袖在心里暗自叹息。 没法子了,这种事就是你退一步,别人就要进两步。连亲爹都这样怠慢小磊的话,别人就越是不把小磊当回事。 弟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为了弟弟,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司徒盈袖目光轻闪,往舱室里扫了一眼,看见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箱子。——那是她爹放宝贝的地方…… 司徒盈袖绕过司徒健仁,脚步轻快地往那箱子走去,一手将他爹伸出的手隔开,一手拧了拧铜锁,发现还没锁,便径直打开,从里面翻找出那个装冬虫夏草的红木匣子。 “你——!”司徒健仁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不问自取,气得直哆嗦。 但是张氏死死拉住他,不断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拦着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抱着红木匣子轻盈转身,走到门口,大声道:“多谢爹疼小磊,把珍藏多年的冬虫夏草都拿出来给小磊吃!” “噗——”门口传来一声嗤笑。 司徒盈袖转头,见是郑昊抄着手靠在舱室的门旁边,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什么好东西?”郑昊探头去看她怀中抱着的红木匣子,手臂一伸,不知怎地,司徒盈袖手里的匣子就到了郑昊手里。 郑昊打开随便看了看,就盖好扔回到司徒盈袖怀里,嗤之以鼻:“就这货色,你还需要跟你爹斗智斗勇?——叫声‘好哥哥’,回头我送你一船冬虫夏草,还都是那曲和玉树山上的好东西。” 司徒盈袖一听大喜。 冬虫夏草其实产地不少,但是只有那曲和玉树山上的冬虫夏草是真正的好货,而那里的冬虫夏草,都被南郑国的皇室垄断,市面上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一般标了那曲和玉树的冬虫夏草卖高价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其实都是山芝、昌南或者山都那边的货,拿来唬人的。 当然,对于东元国来说,山芝、昌南和山都那边的货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货! 这跟乌铁木不一样。 冬虫夏草对她弟弟补身非常重要,而南郑国的那曲和玉树,正是最好的冬虫夏草产地,价值比那乌铁木又多了一层,因为它可以救命。 想到弟弟的需要,司徒盈袖再无犹豫,马上脆生生叫了一声:“好大哥,记得给我装一船上好的虫草,我要至少一千丈高的山上所出的虫草。” 山越高,虫草的质量越好。 郑昊被司徒盈袖那一声“好大哥”叫得脚下一滑,差一点摔到地上。 他扶着船舱站直了,瞪着司徒盈袖,突然道:“你还是不是姑娘家!人家让你叫哥就叫哥,还有没有羞耻心!——以后记得了,不许随便叫哥!”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 郑昊意识到不妥,马上道:“看什么看!我的意思是我除外!——除我以外,不许随便叫别的男人‘哥’!” 司徒盈袖噗嗤一笑,拍拍郑昊的肩膀,“嗯,姐记住了。以后应该让别人管我叫姐,这个哥确实不能随便叫。——不过大哥,你记好了,你还欠我一船上好的冬虫夏草呢!” 司徒盈袖走了之后,郑昊在司徒健仁的舱室前想了一会儿,改了主意,不去找司徒健仁说话,转身也走了。 等郑昊也走了,司徒健仁才拍着大腿,恨恨地道:“这小妮子,越来越胆儿肥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要给那个傻子吃了!” 刚才要不是张氏死死拉住他,他又不想冯公子看笑话,他都要去把那红木匣子夺回来了。 “早知道这冬虫夏草会被盈袖拿去给傻子吃,我还不如给暗香吃。”司徒健仁唉声叹气,很是心疼那一匣子冬虫夏草。 张氏忙劝道:“小磊刚落水,身子弱,就给他吃吧,暗香一直吃燕窝呢,也就够了。”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感谢亲们投的pk票,晚上为pk票加一更。等推荐有了五千票,咱们也加更。o(n_n)o~ 感谢霁鱼儿昨天投的pk票。感谢霁鱼儿、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的打赏。o(n_n)o。 。 。 i954 正文 第14章 三侯五相 (PK票加更) 司徒健仁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也只得如此了。不过……”他沉吟半晌,脸上又带了笑意,摇头道:“那冯公子刚才说,要送盈袖一船冬虫夏草,还都是那曲和玉树那边的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曲和玉树那边的冬虫夏草,还有一船那么多,乖乖,那可是不得了! 张氏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 司徒盈袖抱着那冬虫夏草的匣子回到自己的舱室,看见他们正在抓子儿玩。 司徒晨磊盯着司徒暗香上下翻飞的手,看得目不转睛。 司徒盈袖默默地看着小磊,暗道小磊只有自己这个姐姐,她一定要想办法,让爹对小磊的印象好转。 这几年来,爹关心妹妹成习惯了。妹妹虽然是外人,但是从小乖巧可爱,又生得惊人的美貌,对于爹这种无利不起早的生意人,自然是对妹妹和颜悦色。 上一世妹妹迟迟不说亲,就是爹对她期望很高,想她也能嫁入高门,帮衬司徒家。 继母后来没有再生孩子,他们司徒三房没有了男丁,二房的二伯父和二伯母已经同意把他们最小的孙子过继给他们三房,继承家业。 可惜,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孩子过继了没有…… 现在弟弟虽然是亲生的,但从小痴傻,三四年前爹就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 没有感情,如何会关心他呢? 司徒盈袖一边琢磨,一边来到司徒晨磊身边,笑着偏头看他。 司徒晨磊抬头见是盈袖来了,又叫了一声:“姐姐!”双目中尽是欣喜。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给你炖点补汤,等下姐喂你喝。” 司徒晨磊笑着看她,也不知道点头,一路跟着司徒盈袖去船上的小厨房,跟小尾巴似的,一刻也不离开她。 司徒暗香的丫鬟云秀给她送了燕窝过来,“二小姐,吃燕窝了。” 司徒暗香坐下来拿起调羹刚要吃,想起一事,问道:“这燕窝是单我有呢,还是姐姐和弟弟都有?” 云秀笑着凑到司徒暗香耳边,轻声道:“只二小姐有,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没有呢。——二小姐,老爷多疼您啊!” 司徒暗香忙放下调羹,责备云秀:“怎么能这样?别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如果就我一个人吃,姐姐和弟弟会怎么想我?——给我再拿两个碗过来。” 云秀被训得讪讪地,忙去拿了两个白瓷碗过来。 司徒暗香亲自拿了调羹,将自己的一盅燕窝拨到另外两个碗里,吩咐道:“等姐姐和弟弟回来,把这个给他们吃吧。” “……可是,二小姐,您呢?”云秀看着司徒暗香面前的炖盅里已经空了,一点燕窝都没有了。 “就说我已经吃完了,这是他们的。”司徒暗香白了她一眼,“这点急智都没有,以前的聪明劲儿去哪里了?” 云秀委屈地低下头,应道:“知道了。” 司徒盈袖忙活了一上午,才做了个虫草炖小嫩鸡,放到汤盆里端了回来。 她带着司徒晨磊回到舱室,见桌上放着两碗冰糖燕窝,挑了挑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暗香笑着上来帮她拎食盒,指着那冰糖燕窝道:“这是厨房送来的。我的已经吃了,这是姐姐和小磊的。” 司徒盈袖却是知道大厨房只预备了司徒暗香一个人的量。 再看看两个白瓷碗里的冰糖燕窝,只有平日里一半的量,就知道是司徒暗香没有吃,把她的那份分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了。 司徒盈袖轻轻吁口气,笑着道:“我给小磊做了虫草,你也来吃一点吧。燕窝这东西我从小就不爱吃,小磊也不合适吃,劳烦妹妹吃了吧。” 司徒暗香一听盈袖这话,就知道姐姐大概已经知道爹只给她做燕窝,没有给他们姐弟俩做,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两眼含泪,道:“姐姐,不是我想这样的。我不知道爹会只给我一个人做……” “不关你的事。再说,爹也不是不关心小磊。爹把他珍藏了很多年的冬虫夏草给小磊补身呢。”司徒盈袖一边说,一边又拿了一只碗过来,揭开汤盆的盖子,给司徒晨磊舀虫草鸡汤,顺手给司徒暗香也舀了一碗。 那汤的气味无比清香撩人,就连一向分不清味道好坏的司徒晨磊都吸了吸鼻子,自发坐到了椅子上,眼巴巴看着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笑着拿了调羹,一勺一勺喂到司徒晨磊嘴里。 虫草鸡汤的香味传到舱室门外,把住在附近的郑昊都吸引出来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郑昊推开舱门,正要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侧头却看见一艘大船,从刚刚散去的晨雾中露出庞大的身影,不紧不慢跟在他们楼船的后面。 郑昊眯了眯眼,招手叫来自己的随从,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艘大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他的随从看了一眼,低声道:“说实话,从昨夜我们下了水,坐上乌篷船追司徒家楼船的时候,那船就在我们身后了。当时没在意,以为是过路的船。没想到过了一夜,它居然还跟在我们后面。”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郑昊揉着拳头,脸都气绿了,“这帮子混蛋就是不放过我了吧?我都来东元国做质子了,他们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那随从古怪地看着郑昊,迟疑着问:“……公子,您以为,这船是咱们那边的人?”郑昊以为是南郑国他那些不成器的兄弟过来赶尽杀绝的…… “难道不是?”郑昊瞪他一眼,转眸再看不远处的那艘大船,却见船头飘着一顶旗帜,上写一个“谢”字。 “谢……?”郑昊喃喃说道,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谢……,是哪家?南郑国没有姓谢的大家。” “东元国有。”那随从低声道,“您忘了?东元国三侯五相,是国之栋梁。” 长兴侯慕容家、万宁侯宁家、唐安侯唐家,是世袭的爵位,以军功封爵。 这三侯都是武将出身,手握雄兵数十万。 东元国和北齐国、南郑国一样,都没有国公爵,最高只有侯爵,同时封爵一定要有军功,文官不封爵。 而东元国位置最高的文官是丞相,准确地说,是一个大丞相和四个副相,合称五相。 沈、王、谢、陆、张,这五大世家一直牢牢把持五相的位置,和三侯分庭抗礼,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是说,这‘谢’,就是五相中的谢家?——可是如今的谢家,是五相中最弱的一家。当今五相里面根本没有了谢家的位置,是那张家,占了两个相爷的位置。”郑昊揉了揉下颌,若有所思。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这一更是为亲们投的pk票加更。 等推荐票有了五千票,咱们也加更。很快了,只差一千票了,亲们记得投哦。o(n_n)o~ 。 。 i954 正文 第15章 初见 郑昊的随从指着司徒家楼船后面的大船道:“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如今的五相,确实没有谢家人,而是张家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自从谢家老爷和夫人过世之后,谢家就一代不如一代了。谢家老爷两个兄弟都不成器,谢家老夫人曾经生了五个儿子,只有三个长大成人,夭折了两个。谢大爷和谢二爷都走了武将的路子,娶的也是武将家的姑娘,并没有从文。而谢家的五爷今年才十八岁,跟两个哥哥差了十几岁,自小是哥哥嫂嫂养大的,还看不出好赖。” 郑昊松了一口气,背着手往那香味的方向走,一边道:“还好还好,如果是谢家,那就不足为虑了,大概就是过路。——行了,别理他们,咱们去吃东西!” 他兴冲冲来到司徒盈袖的舱室前,敲着门道:“躲着吃好东西,也不叫我!” …… 这之后,青江上一路顺风,司徒家的楼船又多了些纤夫,顺风顺水,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京城的口岸。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一起离开舱室,站在船头眺望,看见不远处的水平线上,有一道高高的堤岸,近码头的地方船来船往,十分热闹。 近岸的空地上,马车小轿挤挤馕馕,穿着仆役衣衫的小厮丫鬟婆子穿梭来去,各自圈定了一块地方,一看就是来接人的。 更高的地方有一个八角亭,似乎还有地位很高的高官候在那里,不知在等谁。 因为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那些侍卫身上黑沉沉的盔甲,还有刀兵反射的亮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刺人眼眸。 司徒盈袖眯着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码头,暗暗回想自己上一世进京的情形。 她只记得,自己裹在一个大斗篷里,一边是继母,一边是妹妹,两个人搀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她,晃晃悠悠下了船,上岸就坐进轿子,一路抬回京城的司徒府。 “盈袖,收拾收拾东西,很快就要下船了。”司徒健仁走了过来吩咐道,又对站在司徒盈袖身边的司徒暗香关切地道:“暗香,这里河风大,你别着凉了。” 司徒暗香忙应了,对司徒盈袖道:“姐姐,咱们先进去吧。小磊最好别吹风。” 司徒盈袖点点头,拉着司徒晨磊的手转过身,正好看见一艘大船从他们楼船后面驶了过来,往前方快速行去。 那船的桅杆上飘着一顶旗帜,写着一个“谢”字,下面还有一个族徽图标,是一只线条简练的黑色猎豹。 司徒盈袖一看见这个族徽,就知道是东元国五大世家“沈、王、谢、陆、张”里面的谢家。 因为东元国拥有族徽的世家,除了元氏皇族以外,就只有这三侯五相这八家。 别的世家都只能算第二梯队,不能跟他们比。 郑昊走到司徒盈袖身边,冲着那艘大船横了一眼,对司徒盈袖道:“快回去快回去,等下有人来接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想到刚才看见的那高岸上的八角亭,应该就是来接郑昊的。——南郑国的二皇子,就算是质子,那也是皇室中人,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比拟的。 司徒盈袖对他敛衽行礼,“冯公子保重。以后再见面,盈袖亲自整治酒席,为冯公子接风!” “咦!你还会做菜?那天的虫草鸡汤是你亲手做的吧?!”郑昊又惊又喜,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碗奇香的虫草鸡汤。 他还以为是司徒家的厨娘做的! 司徒盈袖忍不住笑道:“冯公子这举一反三的本事实在是太强大了。”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郑昊哈哈一笑,不再跟她深究,转身离去。 那岸边看着近,实际上走起来,却远得很。 再加上他们已经来到京城水域,来往的船只多了数倍不止,他们的楼船渐渐慢了下来。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格老子!好狗不挡道,还不让开!” “老子们拉的是江南司徒家的楼船,你们是哪里跑出来的篓货!?” “江南司徒?——切,从没有听说过!老子们拉的是谢家的大船!谢家,你听过没有?!看你们这些乡巴佬,第一次进京吧?!” 岸边拉船的纤夫爆发出一阵剧烈的争吵,连船都不拉了。 “这是怎么了?”司徒盈袖推开窗子,往岸边看去。 “大小姐,这是咱们船的纤夫跟别的船的纤夫为了抢道在吵架呢……”采芹的眼力好,盯着岸边的情形看了半天,对司徒盈袖说道,“喏,就是那边的船。” 司徒盈袖看见了那个飘着“谢”字和猎豹族徽的船旗,皱了皱眉,吩咐道:“让他们安生点儿吧。咱们家在江南也不过是皇商,到了京城,更是没法看了,怎么能跟谢家争?让我们的人给别人让路。” “是,大小姐。”采芹忙应了,出去吩咐。 结果没过多久,采芹就跑了回来,有些惊慌地道:“……大小姐,那冯公子派人下了船,把谢家的纤夫头儿揍了一顿。他们给我们让路了……” 司徒盈袖听了心头顿时火起。 郑昊这不是给他们没事找事拉仇恨嘛! 他是南郑国的皇子,等下拍拍屁股就走了,谢家可是会把这笔帐记到他们头上的! 他们司徒家只是生意人家,特别讲究和气生财,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那是刻到骨子里的,哪里敢真的跟官家争路?! 司徒盈袖转身将小磊交到暗香手里,“你帮我看着小磊,我去去就来。”说着,拎起裙子,急匆匆出了舱室,来到船头,发现他们的船已经靠岸了。 采芹和采桑也忙跟了过来。 郑昊他们一行人居然已经下了船。 看来是训不了了……司徒盈袖长叹一声,正想折返回去,郑昊却已经看见了她,朝她招手,让她下船。 司徒盈袖看见郑昊已经换了一身华贵的薄氅,戴上南郑国皇子的五龙紫金冠,负手立在岸边,神色肃然,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惫懒模样。 看见他这幅样子,司徒盈袖到嘴的责备只好咽了下去,只好点点头,从他们家的楼船跳到驳船上,从这里才能走向通往岸边的跳板。 就在这时,一个仆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司徒盈袖道:“这位姑娘,请让一让,我们五公子要下船。”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五公子,什么五公子?” “谢五公子。”那仆役的声音带了些傲慢,不再有方才的谦卑之意。 “谢……”司徒盈袖猛然想到刚才那有谢家船旗和族徽的大船,又想到自己家刚才还把人家的纤夫打了一顿。 虽然是郑昊派人干的,但是郑昊是打着司徒家的名号,所以谢家肯定是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司徒家头上了。 “啊,原来是谢五公子!失敬失敬!”司徒盈袖连忙绽开笑颜,忙不迭地退到一旁,让开一条路。 采芹和采桑跟着站到她身边,护着她。 对面那仆役撇了撇嘴,也往旁边让了一步。 司徒盈袖站在靠近跳板的驳船边上,低着头,眼眸轻闪,看见一袭宝蓝色袍角从她鞋面上轻轻划过,往前远去。 她悄然抬头,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随随便便披着一件宝蓝色斗篷,脚步沉稳地走下跳板。 这就是那谢五公子? 切,谢家都破落了,还这么大架子…… 司徒盈袖腹诽着,跟在他后面走上跳板,下了驳船,来到郑昊一行人身边,笑着道:“冯公子,这就要下船了?” 郑昊斜睨她一眼,哼了一声:“还装傻?” 司徒盈袖紧紧抿了唇,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管教你知晓,我不是冯公子,我姓郑名昊,乃是南郑国二皇子。今日……来东元国做客,以后有空,你去京城的南郑馆寻我。—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自然不能不关照你。”郑昊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谢五公子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举步向前。 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是光看那人的背影,就有一股不屑鄙夷之意扑面而来。 “呸!破落户还装大尾巴狼!”郑昊被那气势镇住了,低低地骂了一句。 司徒盈袖听了大起知己之感,掩袖笑道:“冯……郑公子,您真是心直口快!” “哈哈,那是自然!”郑昊哈哈大笑,绝美的笑容璀璨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河岸。 司徒盈袖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阵抽气声。 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落在郑昊身上。 司徒盈袖忙不迭地退后一步,远远地跟郑昊隔开距离,以免被误伤…… 郑昊还想跟司徒盈袖交代几句,他的随从却已经拥着他转头,道:“二皇子,那边是东元国司礼部的人,是来迎接二皇子的,咱们过去吧。” 司徒盈袖看见那些人从高处的八角亭上走了下来,将郑昊迎走了。 司徒盈袖笑着朝郑昊的背影挥挥手。 “盈袖,那不是冯公子吗?怎么会有那些侍卫来接他?”司徒健仁也下了船,站到司徒盈袖身边。 司徒盈袖低声道:“爹,那冯公子,其实是南郑国的二皇子,是来咱们东元国做质子的。” 司徒健仁吃了一惊,“居然是南郑国的二皇子……”他心底迅速盘算开来。 司徒盈袖回头,看见司徒晨磊在司徒暗香和张氏的护持下,平平安安地下了船,笑着向她跑来,她也张开双臂,将司徒晨磊抱住。 “……是司徒伯父吗?”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司徒盈袖身边响起。 她回头,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俊逸男子,笑容满面地站在她爹面前,对他拱手问道。 这人正是她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世子慕容长青。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亲们太厉害了,昨天一晚上就多了五百推荐票。再来五百,咱们明天双更!o(n_n)o~ 感谢红豆妮投的pk票。感谢karlking昨天打赏的和氏璧。o(n_n)o。 。 。 i954 正文 第16章 序幕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他,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慕容长青站在她身边,长身玉立,眉目清和,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熨贴她一路的浮躁惊惶。 司徒盈袖上一世从十二岁进京,就准备嫁他,但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年。 她到死都没有嫁他,而且她到死也不知道谁恨她入骨…… 司徒健仁看着慕容长青,疑惑地问道:“……正是在下。你是哪一位?” 慕容长青面色微红,拱手笑道:“小可慕容长青,我娘让我来接伯父和……妹妹。”他说着,眼风不由一转,看向站在司徒健仁身边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上去身量高挑,头发极黑,束在脑后,用一支通体碧玉的莲花头簪别住,纷纷扰扰半垂下来,丝丝卷卷如同海藻。 转头间,他对上她晶亮淡然,但又隐隐带着警惕和不安的眸子,心里一动,飞快地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地面,笑着又道:“这可是司徒妹妹?” 司徒盈袖屈膝行礼,微笑着道:“正是,劳烦慕容夫人记挂。改日我们安顿好了,再去府上拜访。” 对于这个未婚夫,司徒盈袖上一世的印象并不深。 她和他是娃娃亲,他们两人的娘亲是手帕交,没有出嫁的的时候就约定,以后两人成亲之后,如果一人生男,一人生女,就要结为夫妻。 后来沈氏远嫁江南,生了女儿司徒盈袖,而她的手帕交陆氏比她早几年出嫁,嫁的是显赫的长兴侯府的世子爷,后来生了儿子慕容长青,比司徒盈袖大四岁,正好定亲。 司徒盈袖满月的时候,京城长兴侯府就和满月礼一起送来了聘礼。 但是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直到司徒家举家进京安顿下来之后,司徒盈袖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未婚夫。 不过这一世,她见他比较早,居然是一下船就看见他了。 看见他,司徒盈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惨死,就像是在昨日一样历历在目。——确实也就是在数天之前…… 司徒盈袖自从重生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想上一世她的惨死,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但是她到现在才想明白,原来那一场在她二十二岁那年突如其来的厄运,在十年前他们举家进京,弟弟中途溺亡的时候,就拉开了序幕。 大戏早已上演,上一世的她却浑然不觉,在浑浑噩噩中终于还是提前走向了自己的终点。 不过这没关系了。 前尘往事,她会一一拣起。 从现在起,睁大眼睛,看清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找出那个躲在暗处、想要她和她弟弟命的那只黑手…… 她和弟弟落水的事,她还没有清算呢! 司徒盈袖想到弟弟,忙将司徒晨磊拉过来,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这是我弟弟小磊,司徒晨磊。” 司徒晨磊笑嘻嘻地偎在司徒盈袖身边,看了看慕容长青,叫了一声“姐姐”。 慕容长青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小磊,我是慕容大哥。” 司徒晨磊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司徒盈袖又叫了一声“姐姐。” 慕容长青猛地想起来,自己这个小舅子年方八岁,不过看上去才六岁的样子,好像脑子有些毛病,据说天生痴傻…… “好了,都下来了吗?咱们先回去吧。你们家的房子,我娘前儿使管事去看过,都打扫干净了,府里的家私都是现成的,你们从江南纵然不带家私都行的。”慕容长青忙转了话题,对司徒健仁说道。 司徒健仁大喜,忙道:“多谢令堂了。”说着,又把司徒暗香和张氏叫过来,对慕容长青道:“这是盈袖的母亲,这是她妹妹暗香。”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转身拉起司徒晨磊的另一只手,和司徒盈袖一左一右牵着司徒晨磊,指着不远处的车队,“那边就是我带来的车,还有几顶轿子,坐不惯大车的,可以去坐轿。” 司徒盈袖上一世就是坐的轿子,她也无从回忆上一世到底是自己家寻的轿子,还是如同这一世一样,是慕容长青带来的轿子。 不过她走到那轿子边上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改了主意,问道:“我可不可以跟小磊一起坐轿子?” 慕容长青看了看她纤瘦的身子,还有司徒晨磊比同年龄孩子更小更瘦弱的样子,点头道:“没问题,上去吧。”说着,他托起司徒盈袖的胳膊,扶着她上了最大的那顶轿子,然后回身抱起小磊,也塞到轿子里面。 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慕容长青虽然才十六岁,但是身材高大健壮,跟司徒健仁差不多高。 司徒盈袖一坐到轿子里,就明白过来。 上一世她坐的轿子,也是慕容长青带来的…… 这就是说,慕容长青应该跟郑昊一样,早在他们去司徒府做客之前,就见过司徒盈袖了。 不过只有郑昊表现出来这一点,而慕容长青上一世完全没有对司徒盈袖提过他曾经去河边接他们一家子这件事……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坐在轿子里面,紧紧抱住身边的小磊,想着去了司徒府,她要想个什么法子,让小磊跟她住到一起才行。 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坐了最大的那辆车,慕容长青骑马在旁相随。 慕容府的兵丁们押着司徒家从船上卸下来的细软,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司徒家新买的府邸行去。 …… “爹,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司徒暗香跳下马车,看着那粉刷一新的司徒府大门好奇。 司徒健仁跟着从车里下来,抚着三缕短须笑着道:“是啊,暗香,爹给你准备了最大最好的院子,等安顿下来,再给你多买几个丫鬟服侍。这里的地方比江南司徒府还要大,只有两个丫鬟不够用。” 司徒暗香忙摆手道:“爹,不用了。最大最好的院子给姐姐住,我住在姐姐隔壁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健仁下了车,正好听见司徒暗香说话,便笑着颔首道:“多谢妹妹承让。我正想着这事呢。我要和弟弟一起住,地方小了确实不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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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司徒盈袖开始的时候住在内院西面的自容斋,小小的一明两暗三间上房,只有东厢房,没有西厢房,西面就是靠近大街的围墙。 她的两个丫鬟采芹和采桑挤着住在东厢房。 不过上一世开始的时候住在小院子里,是司徒盈袖自愿的。 本来司徒暗香怎么也不肯住在最大最好的至贵堂,一定要让给司徒盈袖住。 但是司徒盈袖因弟弟的死自责不已,潜意识里也想惩罚自己,所以选择住在小院子里,不施浓妆,不配贵饰,成日里在自己给弟弟设的小佛堂里祈福。 她一度走不出这个状态,直到一天半夜,她在小佛堂里上完香,做了晚课出来,在院子的西墙上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他立在高处,身上的衣衫是青绿色的,和半夜里浓绿的树枝几乎融为一体。 司徒盈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她眨了眨眼,那人已经来到她面前,对她道:“你要学游泳,我教你。” 这正是她的心结所在。——司徒盈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这一句话,她放下所有的戒心和疑惑,没有问那人任何问题,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那人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那人没有避开,端立在她面前,受了她三个响头,才伸手扶起她,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那就要听我的话。” 司徒盈袖忙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司徒盈袖也能感觉面具后的那张脸似乎笑了笑。 “……别把话说满。你都未必听你父亲的话,又何来对师父言听计从?”那人果然声音里带了笑意出来。 司徒盈袖记得自己那时候很是窘迫,不知如何回应才好,还是师父主动解围,对她说:“我教你游泳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拜师的事。还有,这院子东面那边的至贵堂靠水,你住过去。以后我每晚来教你。” 司徒盈袖想了想,忙道:“行,我都听师父的。过两天我就搬到至贵堂,跟妹妹一起住。” 那人点点头,“三日之后的这个时辰,我在至贵堂后面的岸边等你。” 司徒盈袖敛身低头应了,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跟她刚才做了一个梦一样。 大树从围墙上伸出来,枝桠兀自颤动,风动树梢,月华满地,疏影横斜,间或几声乌啼。 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天,司徒盈袖就搬到了至贵堂,跟司徒暗香一起住了…… …… 想到前世种种,司徒盈袖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站在至贵堂前,定定地看着那熟悉的院门,甚至连院门两边的围墙根儿底下堆着的虎皮石和一丛一丛的杜鹃花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点都没有变。 变的只有她。 “姐姐……”司徒晨磊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司徒盈袖回头看他,却见一只帕子递到她面前。 司徒盈袖抬头,原来是慕容长青拿着帕子递过来。 她疑惑地看着他。 慕容长青笑了笑,索性拿起帕子,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往她脸上轻轻拭去。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泪流满面。 她忙推开慕容长青的帕子,道:“我有帕子。”说着掏了自己的帕子出来,往脸上擦了擦。 慕容长青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紧紧攥着,抬眸看了看这院门,“你们就住这里吧。这里地方大,你们姐弟俩住最合适。” ※※※※※※※※※※※※ 推荐票五千加更送到。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o(n_n)o~ 下一次加更,是推荐票六千。o(n_n)o。 。 。 i954 正文 第18章 安置 司徒健仁文不成武不就,唯独在经商上面像是有神助一样,眼光奇准。没做几年生意,就已经是东元国首屈一指的大商家。 后来在京城里搭上号,做了皇商,更是财源滚滚,做什么发什么。 因此他们在京城买的宅子也不是一般的宅子。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东面,司徒府也是五进大宅。 前两进分别是外院和商院。 外院给家里的男仆、护院和管事居住。 第二进商院则是司徒健仁处理行商事务用的,他手下的账房、大掌柜带着家眷都住在商院。 第二进和第三进之间隔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只有一个垂花门可以通向外面。 第三进是正房,七间上房,东西厢房,只住司徒健仁和张氏两个主子。 垂花门后面就是内院了。 第四进有一栋精致的绣楼和几间大屋,是司徒健仁留着给张氏和他亲生的儿女们居住的,虽然还没有生出来,但是先预备下来,有备无患…… 第五进是后罩房,住着当值的丫鬟婆子。 司徒家在江南一直是自给自足的小康之家,是到司徒健仁这一代,出了司徒健仁这样的经商奇才,才真正发家致富的。 这样的人家没有什么底蕴的,当然也没有家生子。 司徒健仁从江南老家带来的奴仆,算是他家家生子的第一代了,目前成全生子的下人还不多,只住外院还都住得下。 不过司徒健仁满心打算着以后他们家要人满为患,因此已经把司徒府对面一条偏僻的小街买了下来,为的是日后家里成家的仆役多了,外院住不下了,就让他们搬出司徒府,住到那条街上去。 京城里面的世家大户都是如此行事。 司徒健仁自己觉得自己家以后也是要成世家的,因此事事跟着世家大族行事。 而在司徒府第三进正房东西两面横向的地方,还有两个偏院,一个是西面小小的自容斋,东面的一个大院落,就是至贵堂,便是司徒盈袖他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 至贵堂自成一体,里外三进,也有垂花门,有影壁,院门旁边有小小的倒座房。 垂花门内正房七间,中间是宽大敞亮的堂屋,堂屋东面的月洞门进去,是一间小小的隔断,冬季可以做暖阁。 暖阁再进去是东次间,平时可以做书房。 书房再往里,就是一间阔朗的卧房。卧房旁边还有耳房,给至贵堂当值的丫鬟婆子起居用的。 堂屋西面的布置跟东面一模一样,但是东元国以东为尊,因此住在堂屋东面卧房的人身份要高于西面的人。 东西两边都是一明两暗的厢房,有抄手游廊跟上房相连。 上房屋后有抱厦,抱厦下去是一处巧夺天工的小花圃,正好面水临风。 司徒府的这处宅子临着一个水湾。 司徒盈袖知道,过一阵子,她爹就会在水湾那边修一个码头,将自家的楼船停过来。 这个水湾通向不远处的大海,水湾里的水也是海水。 司徒盈袖前世,就是在这里学会游泳的。 她水性精熟,师父后来不来了,没人管她了,她的胆子更大,经常深夜里换了全身滑溜的水靠,溜下水,一路畅游到出海口看日出…… 回想往事,已是隔世。 司徒盈袖深深吸了口气,先对慕容长青点点头,笑着道:“慕容公子说我们住这里,我们就住这里。”又对司徒晨磊道:“小磊,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司徒晨磊看着司徒盈袖微笑,似乎对他住哪里并不在意。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赶过来,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东西我已经让下人们送过来了。” 司徒暗香也道:“姐姐,我就住你们旁边的烟波阁。” 烟波阁是紧挨着至贵堂的一座小楼,只有一进,但是小楼有三层,天晴的时候可以登高望远,不远处的水湾尽在烟波阁眼底,也能看见那座高高的白塔大狱…… 司徒盈袖下意识摇头,道:“烟波阁不好,太空太冷,不合适妹妹住。” “啊?”司徒暗香更紧张了,“没关系的,我多带几个人住。” 张氏看了她一眼,道:“听姐姐的。你姐姐既然说那里不好,就不要去住了。” “那我住哪儿?我想跟姐姐弟弟住在一起……”司徒暗香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滴了下来。 司徒盈袖叹口气。 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 司徒盈袖掏出自己的帕子,想给司徒暗香擦眼泪,却发现自己刚才已经用过了,是脏的。 张氏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给司徒暗香拭泪,轻责她道:“有客人呢,你这像什么样子!” 司徒暗香忙止了泪,对慕容长青屈膝福了一福,不好意思地道:“让慕容大哥见笑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背着手站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并不言语。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道:“要不妹妹先跟我和弟弟住吧。横竖至贵堂的地方多,住得下。明天我跟爹商议一下,在至贵堂附件再盖个美轮美奂的院子,给妹妹住。——母亲您说这样行不行?” 张氏忙道:“不用盖新的了。依我看,就让她先去西面儿的自容斋住吧。横竖都是在一个内院,她要来寻你也方便。” “这样不好。”司徒盈袖不知怎地,想也不想,再次拒绝。 张氏和司徒暗香都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以前的司徒盈袖,最会为别人着想,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连番驳了别人的提议。 特别是张氏和司徒暗香的提议,司徒盈从来没有驳过的。 张氏这个继母做得不错,司徒盈袖对她也很是尊敬和客气。 慕容长青也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其实让司徒暗香去西面的自容斋住,是最合适的。 司徒盈袖却一口回绝,未免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是让妹妹先在至贵堂跟我们住吧。等爹给妹妹盖了新院子,再搬也不迟。自容斋地方太偏了,那地儿又窄小,又阴湿,不适合小姑娘住。”司徒盈袖打定主意,还是要等爹盖了新院子再说。 前世的时候,司徒健仁觉得家里地方大,要多盖些房子,免得都是空地,不聚财,因此在至贵堂附近确实盖了好几个精致的小院子。 所以其实根本不用她去游说,爹马上回招人盖的…… “娘,既然姐姐这么说,我就跟姐姐和弟弟住吧。”司徒暗香心里也是想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住一起才好。 这司徒府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胆儿小,也害怕。 张氏只好允了,又问慕容长青:“既然来了,一起吃晚饭吧。” 慕容长青忙拱手道:“今儿晚了,就不叨扰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去说话呢,娘急着想知道妹妹是不是都安顿好了。”说着,对司徒盈袖道:“过两天我娘可能要接你去侯府见一见,到时候我来接你。”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今天如果推荐票过了六千,晚上会有推荐票加更。o(n_n)o~ 。 。 i954 正文 第19章 小喵 这么早就要去长兴侯府见慕容夫人?——好像不太好。 她是女家,又不是男家,要上赶着…… 司徒盈袖想了想,婉拒道:“我们搬来京城,确实要去府上拜会。不过家里事多,又没人帮衬,我要帮爹和母亲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择日再去府上拜访。” 慕容长青没料到司徒盈袖居然婉拒了他们的邀请,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颔首道:“也是,你们刚来京城,要忙的事情很多,那就等一等吧。等你们收拾好了,再去不迟。”一边说,一边拱手告辞。 张氏本来也觉得刚来京城,就去未婚夫家里做客不太妥当,正想着要帮司徒盈袖转圜一下,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自己就想到这一点了,而且还婉拒得很得体。 张氏看了看十二岁已经像个大人一样待人处事的司徒盈袖,再看一看自己八岁的女儿司徒暗香,依然像一团棉花一样绵乎乎的,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面上打起笑容,帮司徒盈袖说话:“慕容公子,我们家确实人少事多,又是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袖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想她爹,还有我太劳累,帮了我们很多忙。而且她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小磊中途落水,身子还很虚弱,离不开他姐姐。慕容公子请帮我们在慕容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今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张氏到底年长几岁,又是寡妇再嫁的填房,说话更加婉转谦卑。 司徒盈袖对她笑了笑,表示感谢。 慕容长青听了张氏的解释,才释然道:“原来如此,是我们失礼了。”说着,又道:“你们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报我们长兴侯府的名号,在这四九城里,还没有人敢不把我们长兴侯府放在眼里。” “一定一定!真是多谢慕容公子了!”张氏笑着连声说道。 司徒盈袖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暗道他原来也有这样飞扬傲气的时候…… 上一世她对慕容长青的印象,就是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 司徒盈袖打算弥补一下,对张氏道:“母亲,我送慕容公子出去吧。” 张氏点点头,“去吧。回来好吃晚饭了,就在我和你爹住的正院。”说着,拉了司徒暗香的手,要带她走。 司徒暗香依依不舍地看着司徒盈袖,小声道:“姐姐去送慕容大哥,我就在至贵堂看他们搬东西吧。姐姐和弟弟的箱笼还没有送进来吧?” 这话提醒了张氏,她忙道:“那你在这里候着,盈袖和小磊去送送慕容公子,我去看看那些箱笼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应了,拉着小磊的手,和慕容长青一起往二门上行去。 慕容长青见只有他们姐弟俩,就向司徒盈袖解释:“……我娘和你娘是至交好友。你娘过世得早,我娘一直念叨着你。如今你们姐弟俩安然来到京城,我娘急得很,特别想见见你和你弟弟。” 司徒盈袖笑道:“这我明白,实在是家里暂时走不开。等收拾好了,我一定去府上拜访。” 慕容长青敏锐地感觉到司徒盈袖在敷衍他,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沉默地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走到二门上。 “那我回去了。”慕容长青看了看她。 司徒盈袖抬头,星眸轻闪,抿嘴笑了笑。 慕容长青被那双璀璨的眸子看得发晕,忙别过头,心里刚才的堵塞神奇地烟消云散了,他叮嘱她:“京城水深,你们初来乍到,要悠着点儿。虽然咱们不怕事,但也不能惹事。” 司徒盈袖笑出声,脆若银铃,“慕容公子,以前我真不知道你也有啰嗦的时候……” “以前?”慕容长青一怔,“我以前见过你吗?” 司徒盈袖顿时语塞。——糟了,她说漏嘴了…… 正情急间,她听见“喵”的一声叫,很快眼前一道黑影掠过,一只纯黑的圆滚滚的小黑猫崽子从垂花门的院墙上站立不稳,一个跟斗滚了下来。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跟着叫了声“喵!”,冲过去接住了那只小猫崽子。 他抱着圆滚滚的小黑猫,仰头对司徒盈袖又叫了声“喵!” 司徒盈袖抚额,苦中作乐地想:好吧,小磊总算是会说第二个字了! 慕容长青莞尔,半蹲下身,就着小磊的手看了看,道:“是你们的猫?” 司徒盈袖摇头,“我们没有带猫过来。外院有几只护院的大狗,也是在京城买的。” 慕容长青没有在意,直起身道:“也许是你们的管事或者掌柜家养的。” 这倒很有可能。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等下去问问爹,看看哪位管事或者掌柜家丢了猫,就给他还回去。” 慕容长青摸了摸小磊的头,对司徒盈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司徒盈袖被慕容长青的笑容晃得楞了一下。——她头一次发现,慕容长青笑的时候,真好看,不比那个“国民郎君”郑昊差多少…… 慕容长青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带着小磊回至贵堂。 她看见至贵堂来来往往很多仆妇在搬箱笼,司徒暗香在台阶上指挥得井井有条。 司徒盈袖笑着走上台阶,对司徒暗香道:“妹妹真能干。” 司徒暗香羞涩地笑了笑,看见小磊抱着一个小黑猫崽子走过来,忙探头问道:“这是弟弟的猫?叫什么名字啊?” 司徒盈袖正要说不是,司徒晨磊却抬头看着司徒暗香道:“小喵。” 司徒盈袖:“……” 不容易啊!居然会说第三个字了…… 司徒暗香一怔之下,继而满脸惊喜:“小磊会说话了!小磊会说话了!” 司徒晨磊看了她一眼,抱着小黑猫往司徒盈袖身边凑,笑眯眯地对司徒盈袖又道:“姐姐,小喵。” 他指指司徒盈袖,又指指自己怀里的小黑猫。 司徒盈袖大喜,这才相信弟弟是真的有些开窍了,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是姐姐,它是小喵,是弟弟的小喵!” 这一刻,司徒盈袖决定,无论这猫是谁的,她都买下来了! 她的念头刚转了转,就听见采芹过来问道:“大小姐,刚才老爷那边使了个婆子过来,问大家有没有看见一只小黑猫。” 司徒盈袖:“!!!” ※※※※※※※※※※※※ 推荐票六千加更送到。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七千。o(n_n)o~ 感谢岁月在指尖流逝、宁宁71昨天投的pk票。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四块和氏璧。感谢0o缇兰o0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n_n)o。 。 。 i954 正文 第20章 争夺 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笑嘻嘻站在司徒盈袖身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盈袖定一定神,问采芹:“……怎么突然问起猫来了?” 采芹眼风一瞥,已经看见大少爷怀里抱着的正是一只小黑猫…… “大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呢。”采芹努力把视线收回来,不去看大少爷怀里的小黑猫,“就是刚才二门上婆子传的话。” 司徒盈袖本想暂时混过去,就说没看见,等明天再跟爹说说这小黑猫的事,但是听采芹一说是二门上婆子传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因为刚才他们正是在二门上遇到这只小黑猫的,那守二门的婆子看得清清楚楚,她托采芹来传话,其实就是提醒她的意思…… 可是就这样把小黑猫交出去,弟弟定是不肯的。 司徒盈袖重活一世,才救回自己的弟弟,一点都不想让他伤心失望。 再说他见了这小黑猫,就开始说话,光凭这一点,司徒盈袖就更舍不得把小黑猫送回去了。 这小黑猫看样子才出生几天,跟它的原主人应该不算感情太深吧? 司徒盈袖知道,养猫的人家如果有了小猫崽,都是会送出去的,不会留在家里面。 司徒盈袖马上开始盘算自己有多少私房银子,或者可以从爹那里借多少银子,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把这小黑猫留下来…… 司徒暗香在旁边站了半天,见司徒盈袖一直沉吟不语,小声道:“姐姐,不过是只猫。小磊既然喜欢,就给他留下来吧。”说着,又对采芹道:“跟老爷说这猫咱们要了,应该没事的。” 司徒盈袖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比司徒暗香还多想了一层,就是要用银子补偿对方。 哪怕是家里下人养的,也是人家的东西,不是自个儿的,不能说留下,就留下。 司徒盈袖转过身,正要吩咐采芹去回话,就听见至贵堂的院门前传来一阵说话声和脚步声,好像还有她爹的声音在里面。 司徒暗香也听见了,拎着裙子走下台阶,好奇地问:“爹,是您来了吗?” “是啊,爹来了。暗香,你娘等你吃晚饭呢,还不过去?”司徒健仁带着几个人笑嘻嘻地转过影壁,来到至贵堂堂屋门前台阶下的空地上。 “我家的小黑!”一个仆役模样的人从司徒健仁身后跳了出来,指着司徒晨磊怀里抱着的小黑猫兴奋地叫了起来,“果然跑到你们家了!”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这人有些眼熟啊…… 她走下台阶,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猛地想起来,这是她下船的时候,在驳船上让她给谢五公子让路的那个下人! “……又是你?”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凭什么说是你家的小黑?” 那仆役抬头看她,不满地抱紧胳膊,仰头看天:“是我又怎样?你们抱着别人家的猫还有理了!” “我说了,你如何证明这就是你家的猫?”司徒盈袖不耐说道,“你倒是叫它一声小黑,看它会不会跑到你身边!” “那小子抱着我家小黑,就算我叫了它,它想跑也跑不掉啊!”那仆役低下头,紧紧盯着司徒晨磊怀里的小黑猫。 “小磊,把小喵放下来。”司徒盈袖柔声说道。 “姐姐!小喵是小磊的!”司徒晨磊一听着急,抱着小黑猫不放手。 司徒盈袖越发惊喜。小磊不仅会说别的字,而且还会说句子了! 这所有的转变,都是因为一只小黑猫! 或者,她从上一世小磊把生的希望留给她开始,就知道小磊并不是真正的痴傻…… 长到八岁还不会说话的傻子突然开口说话了,司徒盈袖自然欣喜若狂。 司徒健仁也愣了一下,用手掏掏自己的耳朵,走到司徒晨磊身边,背着手,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听错了?” 司徒晨磊看也不看他,只紧张地盯着地上的小黑猫。 那猫确实很小,而且很胖,在地上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小短腿似乎都撑不住它胖胖的小身子,一直哆嗦。 连站都站不稳,它是如何从别人家跑到自己家内院二门的院墙上的? 司徒盈袖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问题,她看向那个仆役,淡然问道:“你说这猫是你家的,可有凭证?” “凭证?你要什么凭证?我谢家人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你居然不信我?”那仆役很是恼怒,往院子里四下看了一眼。 他知道这里是司徒府,而司徒家不过是皇商,居然也敢跟谢家叫板! 一边派人打他们谢家的纤夫,下船的时候还跟他们公子抢道,一边还敢霸占他们家的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仆役撸起袖子,一副不能善罢甘休的样子。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道:“你家住哪儿?” 那仆役愣了一下,“什么?”斜偏了头,将耳朵对着司徒盈袖,“我没听错了吧?” 他是来找猫的!怎么被问他家住哪儿?! “这跟我来找猫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司徒盈袖往前跨了一步,暗暗挡住那小黑猫在地上挪动的步伐,一脸严肃说道:“非常有关系。” “真的有关系?你别唬我。”那仆役明显被司徒盈袖唬住了。 “你看这只小黑猫,这么胖,而且明显出生才几天,连站都不一定站得起来。你告诉我,它是如何从你家跑到我家内院二门的院墙上的?!——根本不可能好不好。”司徒盈袖摊了摊手,将这个问题指了出来。 那仆役呆了半晌,见周围的人都狐疑地看着他,似乎他是骗子一样,一时大怒,将公子的嘱咐抛诸脑后,指着北面的方向道:“我家就在……” “在吵什么?”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那仆役的说话。 院子里的人齐齐回头,看向影壁那边。 司徒盈袖一怔。 这人的嗓音实在太特别了,如同小时候娘亲给她吹过的鸳鸯双紫半瓷埙,音质醇厚,耐人寻味,苍劲缓和,却又并不是淡定超脱的与世无争,而是一种带有很强的侵略性的漠然。 那人绕过影壁走了过来,站在影壁的背光处,看不见他的面容,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形。 司徒盈袖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一看这架子,这气势,立刻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曾经用背影鄙视她和郑昊的谢五公子嘛! 谢家的那仆役当然马上跑过去,对他行礼道:“公子来了。”像是来了靠山一样,回头指着司徒盈袖面前的地上,道:“公子您看,咱们家的小黑就在那里!” “既然找到了,还耽搁什么?”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院子里的人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想离那道动听的声音近一些…… 司徒盈袖见大家这幅样子,有些生气地道:“什么你们家的小黑!我先前就说了,你拿凭证过来!” “公子您看,那姑娘一直胡搅蛮缠,不肯把我们家的小黑还给我们……”那仆役委屈说道,回头瞪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被那仆役瞪得心头无名火起。 她也不知为什么,看见那仆役仗着谢五公子作威作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这件事可以用更缓和的方法解决,但是她一看那仆役的白眼,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挥了挥拳头,恼道:“我早说了,这猫连路都不会走,怎么可能从你们家跑到我们家内院?!——如果你们一定坚持这是你们的猫,请拿出凭证!” 司徒暗香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拽了拽司徒盈袖的衣襟,轻声道:“姐姐啊,别生气啊……别吵,吓着小磊了……” 司徒盈袖低头,看见小磊果然眼泪汪汪看着她,一脸惊惶。 司徒盈袖忙放软了声音,拍拍小磊的肩膀,低声哄他:“小磊别怕,姐姐帮你打跑坏人,小黑猫就可以留下了……” 对面的仆役听了司徒盈袖的话,跳起脚来叫屈:“你说谁是坏人?!” “住嘴。”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呵止了那仆役,又问司徒盈袖:“你说要怎样才把小黑还给我们?”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道:“不如这样吧,小猫现在就在大家面前。你和我弟弟都来唤它的名字。这猫往谁那边爬,就算是谁的。——这样公平吧?” “公平个头!”那仆役又要跳脚,但是被他主子看了一眼,立刻缩到一旁,垂头丧气低头数手指头。 “嗯,你去叫小黑。”那人对自己的仆役吩咐道。 司徒盈袖也忙把司徒晨磊拉过来,指着地上的小黑猫对他叮嘱道:“你叫它的名字。它如果爬到你身边,就是你的。”说着,又悄悄道:“……如果不爬也没关系……”最多她等下再和那谢五公子商议,拿银子跟他谈谈这小黑猫的归属问题…… 院子里的人自动让开一块空地,留小黑猫在中间,那仆役和司徒晨磊一左一右站在小黑猫不远的地方,开始唤它的名字。 “小黑,小黑,快过来,我带你回家找娘……”那仆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因为那小黑猫,已经开始向他那边爬过去了! “小喵,小喵,小喵,小喵……”司徒晨磊不会说别的话,只急得满头大汗,不断连声呼喊。 司徒盈袖也很紧张地盯着那只小黑猫,恨不得找只老鼠来诱惑它…… “小喵,你过来,我给你找好吃的……”司徒盈袖忍不住帮着小磊说道。 小黑猫听了这声音,顿了一顿,转身朝着小磊的方向爬过去了。 “你作弊!”那仆役功亏一篑,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司徒晨磊欢呼一声,蹲下身将小黑猫抱在怀里,不断地叫它“小喵!小喵!”还把它抱起来,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小黑猫软软的毛。 小黑猫“喵”地叫了一声,舔了舔司徒晨磊的小脸,司徒晨磊乐得咯咯直笑。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七千。今天大概到不了了。o(n_n)o~ 感谢e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n_n)o。 。 。 i954 正文 第21章 顶嘴 小磊这样高兴,司徒盈袖更是不想把这只小黑猫还回去…… 但是对方那仆役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而且司徒盈袖也有一丝心虚,忙道:“今儿天晚了,不如这样,先让小喵在我们家住几天,等我们收拾好了,我再和我爹登门造访,谈谈小喵的问题,可以吗?” 这一次司徒盈袖没有强行说这猫是他们家的,对方那仆役的臭脸总算是松弛下来,他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话,他身后的主子发话了,“算了,不过是只猫。”顿了顿,他在影壁的暗影下拱手,“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走了出来,往院门口行去。 “啊!公子,真的要把小黑给他们啊!这小黑可是您千里迢迢,去波斯国带回来的纯种波斯猫!这样纯黑的颜色,就算在波斯那种产猫胜地,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那仆役痛心疾首说道。 司徒盈袖忍不住冷笑,道:“这猫明明才出生几天,就说是从波斯带回来的,哄谁呢?当我们乡巴佬,不知道波斯在哪里吧?” 从波斯到东元国,相距何止千里? 一来一去总要一两年的功夫。这小黑猫早就长成大猫了…… 那仆役大怒,冲到司徒盈袖跟前道:“谁哄你了?!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小黑,是我们公子带回来的大黑刚下的崽儿!不信你去我家看看那大黑!” 司徒健仁一听忙道:“谢五公子,您可别这么说。这猫既然是贵府上的,我们可不敢截留在家里。”说着,他对司徒盈袖瞪了一眼,“还不快把猫还给人家!” 波斯猫一般是白色居多,纯黑色极少。物以稀为贵,当然它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了。 波斯来的纯黑波斯猫,乖乖,这价值可不是一般的高…… 司徒健仁虽然无利不起早,但是也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就算谢家如今已经是五世家里最弱的一环,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是他们这些商户能够占便宜的?!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看看小磊。 小磊紧紧抱着小黑猫,专心致志跟它玩耍。 “给我!”司徒健仁见司徒盈袖不动手,周围的奴婢下人也不敢动手,只好自己上前一步,从司徒晨磊手边抢过小黑猫,拎在手里,对司徒盈袖斥道:“他是傻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跟谢家争猫,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司徒晨磊反应比较慢,愣了一愣,才发现怀里已经没有猫了,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爹司徒健仁一脸嫌恶的表情。 司徒健仁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那只瞎了的眼睛,不悦的时候,神情很是吓人。 司徒晨磊吓得后退一步,哇地一声大哭,转身投入司徒盈袖怀里,哭得全身抽搐起来。 司徒盈袖气得嘴唇都紫了,她死死咬住牙关,咽下满腹的怒气,深吸一口气,对司徒健仁森然说道:“爹,小磊不是傻子,您再这样说他,我就带小磊离开这个家!” 如果天天被自己的爹指着鼻子骂傻子,纵然不是傻子,也会被骂出毛病。 对于司徒盈袖来说,现在弟弟比爹重要多了。 爹没有她,会活得很好。 但是弟弟没有她,却会活不下去。 “你还敢顶嘴?!”司徒健仁大怒,拎着小黑猫上前一步,“你就这样跟你爹说话?!还要带小磊离开,我倒要看看,离开这个家,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哪里不能去?——外祖家就在京城,外祖母多次遣人来接我们姐弟,都是爹爹给挡回去了。”司徒盈袖毫不退缩,“当我不知道吗?我原来以为爹是心疼我们姐弟,不想我们寄人篱下。如今看来,还不如寄人篱下!” “你——!”司徒健仁听见司徒盈袖说起她的外祖沈家,气势立刻软了下来,“盈袖啊,爹哪里对你不好了?你长这么大,扪心自问,就算你娘活着的时候,你过得也不比那时候差,是吧?” “爹对我是不错,可是小磊呢?”司徒盈袖回过神,见院子里大家都看着他们父女俩,也放软了声调。——要吵架,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啊…… 特别是这里还有一对看他们笑话的主仆俩…… 司徒盈袖的眼风忍不住往影壁那边瞥过去。 只见那谢五公子根本就没有听他们吵架,他已经走到院门口,而他的仆役却袖着手,张着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边,连脚尖都掂起来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啐他一口。 “阿顺,走吧。”走到院门口的谢五公子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没有回头,叫了一声那仆役的名字。 “来咯!”那仆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哎!谢五公子,你们的猫!”司徒健仁见了,拔脚就追。 司徒晨磊一听猫也要走了,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扯着司徒盈袖的衣襟直跺脚。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将司徒晨磊送到采芹和采桑身边,“仔细看着小磊,我去去就来。”说着,也追了出去。 司徒暗香担心姐姐跟爹吵起来,忙也跟了上去,一边道:“姐姐!姐姐!等等我!别生气,好好跟爹说!” 谢家主仆已经走到垂花门前,司徒健仁追了上来,赔笑道:“刚才让两位看笑话了,这是你们的猫,请带回去吧。”说着,恭恭敬敬捧着那猫,双手奉上。 谢家仆役阿顺不敢接,拿眼睛瞥了瞥自家公子。 谢五公子没有回头,径直跨过垂花门,走了出去。 司徒健仁只好把那猫送到阿顺面前,“你是叫阿顺是吧?今天对不起了,那你就带回去吧。” 阿顺想接,但是想到公子说一不二的脾气,又有些害怕。 正踌躇间,司徒家的两个姑娘都追来了。 司徒盈袖还没有开口,司徒暗香就上前抚了抚司徒健仁手里的小黑猫,道:“爹,这小黑猫的毛好长哦!摸起来软软地……”一脸喜欢的样子。 司徒健仁绽开笑容,和颜悦色地对司徒暗香道:“暗香,你喜欢?” 司徒暗香点点头,“我一直想养一只猫呢。” “那你拿去吧,好好养,好好养。还要什么样子的?爹都去给你弄来!”司徒健仁连忙把那小黑猫送到司徒暗香手上,转头对阿顺道:“那就替我谢谢你主子。改日我再登门道谢,必不让你们吃亏。——你们花了多少银子买这纯黑波斯猫,我付双倍的价钱!” 司徒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司徒暗香对她连使眼色,又拽拽她的手,她才把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司徒暗香这样说,是为了把这猫留下来,并不是她真的喜欢这猫。——她也是为了小磊着想。 ※※※※※※※※※※※※ 周一了,求推荐票。晚上有推荐票七千的加更。下一次加更推荐票八千。。o(n_n)o~ 感谢小院子昨天投的pk票。感谢夕颜玥熙昨天打赏的香囊和桃花扇。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n_n)o。 。 。 i954 正文 第22章 福份 谢家的仆役阿顺懵了。这司徒家老爷的态度变得太快了吧…… 不过既然公子说算了,人家也不追着要还了,他还坚持要回猫就没意思了。 阿顺板着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哼了一声,对司徒健仁半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跨出垂花门。 等谢家主仆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司徒暗香才把小黑猫交到司徒盈袖手里,轻声道:“姐姐,快拿去给小磊吧……” 哪怕离了至贵堂那么远,小磊的哭声都顺着风传过来了。 司徒盈袖不由自主接过小黑猫,抬头瞥了司徒健仁一眼。 司徒健仁好似觉得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份,只得咳嗽一声,装作没有看见姐妹俩私底下的举动,看了看正院的方向,道:“快吃晚饭了,暗香……你带着姐姐和弟弟过来吧。”一边说,一边闷头走了。 司徒盈袖抱着小黑猫回到至贵堂,将它交到司徒晨磊手里,哄他道:“小磊别哭了,小喵回来了。” 司徒晨磊抽泣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黑猫,将它抱得紧紧的。 小黑猫伸长脖子,舔舔司徒晨磊泪痕狼藉的小脸。 一旁的丫鬟采桑拿了帕子给小磊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 司徒暗香笑着拉起司徒晨磊的手,道:“小磊,咱们去吃晚饭吧。” 司徒晨磊抬头看看司徒盈袖,并没有跟着走。 司徒盈袖觉得很累,一时也不想看见爹那幅样子,对司徒暗香低声道:“暗香,你去吃晚饭吧。我等下让采芹去至贵堂的小厨房做点儿吃的,就不过去了。” “姐姐,你是不是生爹的气了?”司徒暗香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爹……爹……也挺疼姐姐的。” 司徒盈袖疲惫地笑了笑,“没事,你去吃饭吧。别让母亲久等。替我和小磊跟母亲道个恼,我们明天再去吃吧。” 司徒暗香劝了半天,司徒盈袖都不松口,她只好一个人去了正院。 张氏听了司徒暗香说的来龙去脉,也叹息道:“真是难为这孩子了。你爹也是,老是这样,怎么劝都不听。” 司徒暗香也很是为难。 爹疼她,甚至超过爹的亲生儿女,她不是不感激的。 但是爹这样做,也让姐姐和弟弟不开心,她不想看见姐姐和弟弟不开心。 “娘,我该怎么做?我能劝劝爹吗?” “你想劝就劝。不过做爹娘的偏心是人之常情,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张氏拉着她坐下,又命人去请司徒健仁过来吃晚饭,还不忘吩咐大厨房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送了晚饭过去。 司徒健仁讪讪地进来了,没看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姐弟,有些心虚地问张氏:“盈袖和小磊呢?” 张氏白了他一眼,“他们在至贵堂吃,说是累了。咱们吃吧。” 说话间,婆子已经上来摆好热菜和碗筷。 司徒暗香心里惦记着姐姐和弟弟,匆匆忙忙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爹娘慢慢吃。” 司徒健仁忙道:“暗香别急着走,爹让厨房给你炖了冰糖燕窝,别忘了吃。”一边说,一边命厨娘赶紧端过来。 司徒暗香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冲她点点头,“先吃了吧。你姐姐和弟弟也有,我会派人送去的。” 司徒暗香这才放了心,坐下拿了银匙,一勺勺吃了,起身告辞离开。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只有司徒健仁和张氏两人坐在堂屋吃完晚饭。 司徒健仁悄悄对张氏道:“我还让厨房给你炖了雪蛤当归炖乌鸡,最是滋阴补气,你每天吃一盅,养好身子,就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了。” 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我生不出孩子,你心急了?” “当然不是!”司徒健仁忙拉着椅子坐到张氏身边,着迷地看着她艳若桃李的面容,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口,道:“我对你的心,天日可鉴。哪怕你不生我的孩子,我这辈子也会对你好,对暗香好。这么多年,你也看见了,我对暗香可有不妥没有?虽然她不是我女儿,但是我对她,比对我亲生儿女都好。——你可以放心了吧?” 张氏将手抽回来,含笑低头道:“我哪有不放心的?” “可是当初,你夫君去世了,我让你改嫁给我,你就是不肯,说担心我对暗香不好,不忍心让孩子受委屈。我当时向你保证,我一定待她比对亲生儿女还好,你都忘了?”司徒健仁笑着亲了她一记。 张氏的面颊红了红,轻声道:“好了,我现在信了。但是你也不要太出格了。盈袖和小磊都是姐姐留下的孩子,你厚此薄彼,让沈家知道了,怎么得了?” 司徒健仁讪讪地道:“今儿是我不对,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也知道,我习惯对暗香好。小磊是个傻子,不管对他好不好都没关系。麻烦的只是盈袖。她聪明,以前跟她娘一样,好说话,对她怎样都无所谓。纵然不高兴,也不会摆在脸上,更不会当着人的面撕破脸。今儿我看她的样子大不如前,竟是对她那个傻子弟弟一点不好都不行。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能给你还有暗香找麻烦。” “你知道就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还要求着沈家人,哪里能不把他们姐弟放在眼里呢?再说暗香跟我都是苦命人,你就不要对我们太好了,恐折了福份,我们受不起……” 司徒健仁大起怜惜之心,忍不住又赌咒发誓:“这你放心,我会好好为暗香打算,给她找个好婆家。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这份家私就全是你们娘儿俩的!” …… 长兴侯府里,慕容长青回到内院,对焦急等待的娘亲陆氏道:“娘,司徒伯父一家都到了京城,已经在新宅子里住下了。” “太好了!”陆氏手拿着帕子捂在胸口,眼泪汪汪地道:“他们可算是来了,盈袖呢?她说什么时候来看我吗?”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他们刚到京城,家里乱糟糟地,正忙着收拾。伯父的生意还在江南,盘算着要移到京城,很多的事。” 陆氏听了这话,疑惑地道:“这样说,他们是不打算马上来我们家了?” “不是马上,过些日子吧。”慕容长青帮司徒盈袖打圆场,“盈袖倒是很想来,但是她继母拦着,说女家赶着男家不好,便阻了下来。” 陆氏这才放心,叹息道:“我说盈袖不是那样不知事的孩子,这样就说得通了。唉,没娘的孩子苦啊,你要记得对她好些,有空多去他们家坐坐,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说完又问:“那宅子他们住着可还满意?” “很满意。盈袖和她弟弟住了至贵堂。”慕容长青笑着道。 司徒家买这宅子,还是他们长兴侯府做的中人担保。 在这样的好区买房子,没有后台担保,纵然拿着银子都买不到。 “那就好。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司徒家有的是银子,谢家缺的是银子。把谢家闲置的宅子卖给司徒家,就解了两家的麻烦。”陆氏很是欢喜地道,“你大姨母是谢家的宗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银子愁了这么久,可算是手头宽裕一些了。” 陆氏的大堂姐陆瑞兰嫁给了谢家的嫡长子谢东义,谢家老爷和老夫人过世之后,她就成了谢家的当家人。 “娘,谢五表叔远游回来了,听说很快要下场参加这一科的科举。大家都说他这一科必中。只要他中举,谢家就又要起复了。”慕容长青说的“谢五表叔”,便是他大姨母的小叔子谢东篱。 “那是自然!”陆氏笑容满面,“你没听这几年大家都是怎么传的吗?! 沈大儒雅王二狂, 陆三风流张四强。 慕容宁唐不足惧, 最是才高看谢郎! 他不中,谁中?!——你大姨母还指着他中状元光耀谢家门楣呢!” ※※※※※※※※※※※※ 推荐票七千加更送到。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下一次加更推荐票八千。o(n_n)o~ 。 。 i954 正文 第23章 谢郎 东元国三侯五相,分别是沈、王、谢、陆、张五世家,和长兴侯府慕容家、万宁侯宁家和唐安侯唐家三大侯府。 当慕容长青听到“慕容宁唐不足惧”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娘,这四句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明显是不把我们三大侯府放在眼里。” 天下人都说东元国“三侯五相”,是国之栋梁。 可是在刚才那四句话里,明显是抬高五相,贬低三侯…… 慕容夫人陆氏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长青,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好话人人会说,五相那种文臣,再捧他们又能怎样?还能翻天不成?我们三大侯府就不一样了,个个手握雄兵,不用捧,大家也知道我们三大侯府的厉害。所以在这个当口,我们不妨被人口头上贬低贬低,免得被陛下猜忌就不好了。” 长兴侯府内院正院的暖阁里,只有长兴侯夫人和慕容长青母子两个人说话,因此慕容夫人说得很直白。 慕容长青恍然大悟,颔首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四句话,说不定还是我们的人放出去的。” “虽然不中,却不远矣。”慕容夫人陆氏放下手中的书本,捧了青瓷茶盏在手,“咱们虽然是武将世家,但是也要学文。不通兵法,不懂人心,是不可能统领数十万雄兵的。” 慕容长青默默点头,躬身拱手道:“多谢娘教诲。”说完直起身笑道:“难怪祖父当年力排众议,一定要给爹聘陆家姑娘为妻。娘这样的见识,别说一般世家女儿,就算是元氏皇室,也难找像娘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陆氏微微一笑,用手捻了如玉般莹润的青瓷茶盏的茶盖,拎在掌心看了看,悠然道:“呵呵,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五相家的女子,还是不能跟北齐、东元和南郑这三国的皇室公主相提并论的。”她顿了顿,又感慨道:“不过,我大堂姐,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比我强多了。你看谢五如今的才学,那是我大堂姐从小亲自教导出来的。” 慕容长青知道,大姨母陆瑞兰嫁到谢家的时候,正是谢家最红火的时候。 那时候,谢家老爷谢复是五相之首的大丞相,只可惜无论是谢家老爷的兄弟,还是他两个长大成人的大儿子,都不是学文的料子。 兄弟不学无术,儿子只爱舞枪弄棒。 谢复忧心忡忡,做梦都想有个能承继他衣钵的儿子。 后来在接连夭折了两个儿子之后,谢复的妻子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时候,终于又怀了身孕,生下来就是谢五公子谢东篱。 谢夫人生谢东篱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生下他两年就过世了。 谢夫人一去,谢复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跟着去了。 第二年谢复就死在大丞相任上,谢家从此沉寂下来。 谢家老爷和老夫人都过世了,已经是副将的嫡长子谢东义承继家业,谢东义的妻子陆瑞兰就成了谢家的主母。 那一年,谢东篱才三岁。 从此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将谢东篱带大。 除了大哥、大嫂、还有二哥和二嫂,都待谢东篱极好。 谢家大嫂陆瑞兰出身陆家,从小饱读诗书,是陆家姑娘里最聪慧的一个。她十三岁那年曾经将当时的状元郎当堂说得哑口无言,让谢家嫡长子谢东义撞见,对她一见倾心,回家跟爹娘商议,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地将陆瑞兰娶回家。 可惜他们生的孩儿,也都如同谢东义一样,尚武,不尚文,一给他们讲书作文,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陆瑞兰无法,幸亏还有小叔子谢东篱,自小就聪慧异常,无论什么书都是过目不忘,无论教什么,都不用她说第二遍。 而且谢东篱稍微大了一些之后,就会自己看书习学,举一反三,很快就连陆瑞兰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陆氏大嫂简直是欣喜若狂,一直盼着谢东篱能早日下场科举,考个状元回来重振谢家门楣。 没想到谢东篱一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后来又出了些事,所以到底还是离家远游去了。 十五岁那年,谢东篱带着家仆小厮离开京城远游。 三年后的今天,终于重返谢家。 …… “五公子回来了!” “五公子回来了!” 谢家的仆役争相奔走相告,都拥到二门上来迎接他。 阿顺从二门外头走进来,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没有见过五公子长什么模样吗?” “切!好你个谢阿顺!居然敢冒充五公子!”认识谢阿顺的仆役们嘻嘻哈哈笑着,要将他拉走叙旧。 阿顺忙道:“公子有东西在我这里,我去去就来!”说着,追着谢东篱一径去了。 而谢东篱此时已经来到内院大哥大嫂居住的正院上房门口。 “小五,你总算是回来了!”谢家大嫂陆氏一把抓住谢东篱的手,欢喜地都快哭了。 谢东篱微微有些动容,“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三年不见,谢东篱已经比人高马大的谢大爷还要高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弟弟,谢大爷眼眶湿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晶莹璀璨的琉璃灯下,谢东篱负手而立。 一字卧蚕眉,丰润仰月唇,身姿高大挺拔,眉目清远高绝,疏朗有致,皎皎如日月入怀。 “小五成大人了。”谢二爷走了出来,感慨说道,拍拍他的肩膀。 “快进来,快进来,你侄儿、侄女们都想死你了。”谢大嫂和谢二嫂一起拉着他进了屋子。 “五叔!” “五叔!” 一群侄儿、侄女扑了上来。 谢东篱站定在门口,拱手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又对自己的侄儿、侄女微微颔首示意。 他的年纪跟几个大一些的侄儿侄女差不多大,几个人一直是在一起长大的,见了他十分亲热。 谢东篱还是一贯的疏远淡然,但是大家都习惯他这个样子,并没有当回事,笑着扑过去拉他在桌边坐下。 “好了,大家坐下说话。我已经命厨房备饭,很快就送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谈。”谢大嫂进来领着大家在饭桌上坐下。 谢东篱回头朝外面招手,“阿顺,把东西拿进来。” 阿顺忙走了进来,将背上的一个包袱解下来,送到谢东篱手里。 谢东篱看也不看,转手呈给谢大嫂,“大嫂,这是我这些年在外面做的点小生意,挣了些银子。大嫂拿去贴补家用吧。” 谢大嫂忙推辞:“不用不用,我们家现下宽裕得很,有的是银子。你挣的辛苦钱,还是自己留着娶媳妇吧。” 谢东篱笑了笑,也不揭穿谢大嫂的说辞。——若不是把谢家闲置的宅子卖给司徒家,这一大家子只好喝西北风了…… 他坚持着把包裹又推了回去。 谢大爷便道:“瑞兰,是小五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小五娶媳妇,难道你就不拿出来了?只让他用自己的私房钱?” “呸!”谢大嫂啐了他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他用私房钱娶媳妇了?!你说得出来,我可做不到呢!” “大哥大嫂,孩子们在看着呢。你们要耍花枪,回房去耍啊……”谢二爷笑嘻嘻地道,拿筷子敲了敲桌子,对着几个侄儿侄女眨了眨眼睛。 谢大嫂咳嗽一声,笑着打开包裹看了看,一下子变了脸色,“……东篱,这些都是你挣的?!” 谢东篱点点头,“不多。” “这还不多?!”谢大嫂提高声调,“你这是挖到金矿银矿了吧?!” “大嫂过誉了。”谢东篱不动声色将包裹掩了回去,“收着吧。” 谢大嫂不是没有见过银子,但还是被这样大一笔资产吓得心里砰砰直跳,她看了谢东篱一眼,道:“先吃饭吧。既然如此,这东西我替你收着,等你娶了张家姑娘过门,我再交给你妻子。” “是呢,今年是张家姑娘及笄,幸亏你赶回来了。不然张家还以为我们故意悔婚呢……”谢大爷笑着说道。 谢大嫂撇了撇嘴,道:“都还没放定呢,哪里就谈得上悔婚了?”她是很看不上张家的做派。 谢东篱的这门亲事,也是他爹大丞相谢复过世之前跟张家老爷说的。 那时候张家夫人才刚刚有孕两个月,张家老爷来谢家看望病重的谢复。 临走的时候,拿了谢复一块玉佩,说如果他夫人这胎生了女儿,就给两岁的小五做媳妇。 谢复不久就病死了,而张夫人八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张贞琴。 本来这件事自从谢复死后,就没有后续了。 这十来年,张家蒸蒸日上,在五相里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把谢家挤得没影了。 而谢家就江河日下,一蹶不振,甚至到了要卖祖产度日的地步。 直到三年前,谢东篱闯出才名,“最是才高看谢郎”的一句话风靡东元国上下,张家才又想起这门久远的婚事,将张家姑娘的庚帖送了过来。 谢大嫂知道,谢东篱三年前借故远游,跟这件事不无关系。 ※※※※※※※※※※※※ 提醒亲们推荐票。今天大概到不了推荐票八千。看看明天吧。o(n_n)o~ 感谢zhuxyhh01昨天投的pk票。感谢lefeifei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n_n)o。 。 。 i954 正文 第24章 接风 “好了好了,小五刚刚回来,扯什么外人啊?咱们自家人还亲香不够呢,是吧,小五?”谢二嫂笑嘻嘻说道,给谢东篱连夹了好几筷子他素来爱吃的锅贴乌鱼。 “这是听说你今儿回来,小厨房的管事一大早特意去青江边上找船家买的鲜活乌鱼,回来养在水缸里,等你进门了才活杀旋批切片,每两片乌鱼片中间夹一片薄如纸六分肥四分瘦的宣威火腿,在平底铛上用文火烤制,没加任何作料,只取乌鱼的嫩和火腿的鲜味。——你尝尝……” “你二嫂管着厨房,对你的吃食最是上心。”谢大嫂给谢东篱舀了一勺桂花雪茸蛋,“这是你小时候有阵子不爱吃肉,只吃素,你二嫂担心你长不大,专门想出来的一碗菜。用鸡蛋清和熟猪油一起拌好,放在小火上蒸。熟了后,热腾腾的端出来,猪油和蛋清水**融,跟猴脑似的,白亮清鲜。因怕你吃出猪油的腻味,你二嫂又特意加了鲜桂花末洒在上面解腻。你吃了胃口大开,从此就不忌荤腥了。” 谢东篱没有做声,但是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把大嫂和二嫂送来的菜都一一吃净了。 “二嫂,我带了只波斯猫回来。”吃完饭,谢东篱命阿顺将大黑抱了过来,“刚刚下崽儿,不过猫崽儿……已经送人了。” 谢二嫂娘家姓宁,出身万宁侯府,最爱养猫,不过谢东篱小时候对猫毛过敏,谢家人发现之后,谢二嫂就主动不再养猫了,而谢家上上下下再也看不见猫了。 谢二嫂见了那只纯黑的波斯猫,眼睛都直了,但也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就忍痛摇头道:“不用了,我早就不爱养猫了……” 谢东篱莞尔,温言道:“二嫂,我已经好了,这猫跟着我一路从波斯来到东元,我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谢二嫂一下子精神了,不由自主伸出手,将大黑抱在怀里,一边熟练地用手挠着大黑的下颌,一边道:“你真对猫毛不再敏感了?” 谢东篱用手给大黑顺顺毛,“没事了。” 谢大爷和谢二爷更是欢喜,都跟着打趣道:“大嫂和二嫂都有礼物,大哥二哥呢?——东篱,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谢东篱微笑着道:“大哥二哥当然少不了。——已经送到你们外书房去了。” 他给谢大爷和谢二爷带回来的是大食出品的兵器,谢大爷一把乌金剑,据说用的特殊铁料,千年不锈,锋利无比。谢二爷是一把长弓,弓弦是少见的铂铁金丝,细得看不见,但是极度坚韧和强劲。 谢大爷和谢二爷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送到他们外书房里去了,那肯定是兵器之类的好东西,大喜着拱手谢过。 谢家的侄儿侄女也扑上来要礼物,谢东篱含笑起身,道:“你们都有,每人一箱子,都送到你们房里去了。” 谢家正院的堂屋里立刻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 司徒府内院至贵堂的堂屋灯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一起吃晚饭。 桌子上有一小碟子玉米粒炒瘦肉末,肉和玉米粒都有些老。一盘茄子酢,是风干的茄子切细丝,用酒酱腌制而成的,有些过咸。另外有一碗豆腐炖胖鱼头倒是极鲜美,司徒盈袖用鱼汤泡饭,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司徒晨磊急着要跟小喵去玩,丫鬟小桃喂他什么就吃什么,很快也吃完两碗饭。 厨房的人送来两个红漆食盒,一个里面是两碗冰糖燕窝,一个是甜糕和小食,晚上可以做夜宵。 两道甜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菊花马蹄水晶糕做得精巧细致,虽然一碟里面只各有一个,但是个头不小,两个人分吃都行。 小食比较简单,一小盒油炸红曲牡丹鱼,连骨头都炸酥了,本是下酒菜,但是因有油有鱼肉,半夜饿了,吃一小条很饱肚子。还有一盒炸藕合,色泽金黄,一看就很好吃。 这两个食盒,比他们的晚饭看上去强多了。 司徒盈袖笑看那个厨娘,问道:“这食盒是谁吩咐的?” 那厨娘忙道:“回大小姐的话,这两个食盒是夫人特意大厨房给大小姐和大少爷准备的,说今儿回家匆忙,大厨房准备的晚饭不尽人意,大小姐和大少爷要是晚上饿了,可以用来宵夜。还有,明天夫人会亲自下厨,给大家做接风洗尘宴。” “哦?爹和母亲那边也是吃的这些菜?”司徒盈袖将两碗冰糖燕窝放回去,“我们不吃燕窝,以后请母亲不要费心了。我给弟弟做了虫草鸡汤,还在至贵堂小厨房的火上炖着呢。” 那厨娘应了,收拾了食盒拿回去,只留下糕点和小食。 司徒盈袖看着司徒晨磊跟小喵玩了一会儿,一人一猫都开始打呵欠,不由好笑,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洗洗睡吧。明天再玩。” 司徒晨磊很听司徒盈袖的话,抬头叫了她一声:“姐姐……”就乖乖跟着小桃和小杏去浴房洗漱了。 司徒暗香这时也从正院上房回来了,跟司徒盈袖互相道了乏,也都安歇不提。 ……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盈袖就起身,命采芹和采桑照顾司徒晨磊,她去正院请安,顺便找她爹说话。 来到正院,发现司徒健仁居然已经去商院理事去了。 张氏拉着司徒盈袖一起吃早饭,道:“这么早起来,一定还没吃早饭。” 司徒盈袖确实还没吃,她本来打算跟爹说完话,再回去陪司徒晨磊一起吃的。 现在张氏拉着她吃,她正好也有些饿了,也就不再客气,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张氏的早饭很简单,只是一碗紫薯粳米粥,一碟豆腐皮儿包子,还有几个凉拌小菜。 厨娘见司徒盈袖也在这里吃,就把她的份例摆过来了。 她的早饭是一小碗红枣薏仁粥和一碗云英面。 云英面其貌不扬,看似简单,其实做法及其复杂,是用莲、藕、芋头、荸荠、慈菇和百合磨碎了蒸烂,然后加蜜糖,等凉之后,就可以用刀切成细条面吃。 这道菜是司徒盈袖的娘亲沈咏洁从沈家带来的。这样的吃食,自然只有三侯五相这样富贵已极的人家才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了。 司徒盈袖陪张氏吃完早饭,就出了二门,去商院见她爹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刚刚吃完早饭,在跟大掌柜吕有行议事。 见司徒盈袖进来,吕有行忙告退了,让司徒盈袖和她爹可以好好说话。 “盈袖,你来找我有事吗?”司徒健仁坐在书案后天看账本,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想问问爹,咱们家船上的艄公、舵手和船娘,都是谁买的?从哪里买的?爹在船上一直说下了船再跟我说……” 司徒健仁叹口气,放下账本,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以后横竖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他们?他们是谁?”司徒盈袖毫不退缩地问道,“爹,这事跟我和弟弟有关,我非问明白不可。” “何止跟你和你弟弟有关?跟我们全家都有关。”司徒健仁恨恨说道,“若不是南郑国的二皇子,我们全家都要死于非命!” “是啊,爹告诉我吧,到底是谁?” “呵呵,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是你大伯父。”司徒健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头看见司徒盈袖一脸惊讶的样子,无奈地笑道:“你明白了吧?好了,今天不说这事,倒是那猫,咱们得去谢家一趟,谢谢人家。再说,你还真的一文钱不出,就把人家的猫昧下啊?” 其实司徒健仁提起去谢家,不是他真的想去为那只猫打点,而是他的大掌柜吕有行刚刚才提醒他,谢家五爷谢东篱很可能今科高中状元。 谢东篱本来就出身五相世家,一旦高中,以后至少一个副相的位置跑不了。——这样的人家,绝对不能得罪! 司徒盈袖点点头,心虚地道:“爹,我跟您去赔礼。” 她是知道的,谢家这个五公子,很快就要高中状元,而且还会是东元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副相…… 她虽然不想巴结谢家,但是跟对方结怨总是不好。 ※※※※※※※※※※※※ 求推荐票。晚上有推荐票八千的加更。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九千。o(n_n)o~ 。 。 i954 正文 第25章 红疹 司徒健仁见司徒盈袖并不反对去谢家赔礼,马上站起来道:“那好,咱们今天就去,免得夜长梦多。人家如果心里越想越不开心,以后要整我们,那可是没处说理去。” 司徒盈袖前世活到二十二岁,一直帮她爹打理生意,于这些人情世故并不生疏,忙道:“嗯,我去吩咐外院管事备车,还有礼物也要带上。”除了银子以外,肯定也要有上门的礼物。 司徒健仁愣了一下,下意识摆手道:“不用了,我去吩咐备车,你去内院让你母亲准备礼物就行了。” 司徒盈袖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到在家里帮着理事的时候,居然就习惯性地自行其是了…… “是。”她没有再争辩,屈膝行礼,回内院找张氏说了司徒健仁的吩咐。 张氏立刻命婆子给她准备好去谢家的礼物,又塞给她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低声道:“拿去,给谢家的那个仆役阿顺,就当是买猫的银子。” 司徒盈袖忙推辞道:“母亲不用了,我有银子。” 她的私房钱还是有不少的,虽然要一下子拿出五百两银子,还是有些肉疼…… “拿去。”张氏笑着硬是塞到她手里,“跟母亲客气什么。”顿了顿,又道:“别让你爹知道了。” 司徒盈袖本不想接这银票,但是听张氏提到她爹,反手就把银票握住了,低头“嗯”了一声。 张氏当年的夫家极穷,她改嫁到司徒家的时候,从嫁妆到私房,都是司徒健仁一手为她置办的。 如今的张氏,随手就能拿出五百两银票给继女买猫,跟当日已经是大相径庭了。 …… 司徒盈袖带着银票,和司徒健仁一起去了谢家。 他们在谢家角门前叫开门,说是为了谢五爷的猫,特意上门来感谢的。 门子听着莫名其妙,但是因此事牵扯到刚回府的谢五爷,门子不敢自专,飞奔去二门上,求二门上的婆子去问问五爷和大夫人。 “司徒家?”谢大夫人陆氏皱了皱眉头,“是那个买了我们家房子的司徒家?他们上门来做什么?——去问问小五,看看是怎么回事。” “司徒家?哦,我记得,那天我们的猫……”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对谢大夫人使来的婆子笑说。 谢东篱从屏风后面的书案前缓缓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半透明的刺绣双屏上,不可言说的压力扑面而来。 阿顺心里一惊,忙改口道:“哦,大黑生了只小黑,我们回来的路上,送给司徒家的小少爷了,大概他们是来感谢的。” 那婆子松了口气,忙道:“既如此,请去正院见一见吧。” 阿顺不敢擅自做主,眼风斜飞,瞥着屏风后的人影,见那人影微微颔首,忙回头对那婆子道:“那好,请给大夫人说一声,我们马上就来。” 那婆子回去复命,陆氏听了,命人请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父女俩进来。 司徒健仁身材消瘦,面目俊逸,只是瞎了一只眼,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眼罩,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之感。 他见了谢大夫人,忙深深鞠躬,拱手道:“见过大夫人。” 陆氏笑着让到一旁,道:“司徒老爷多礼了,请坐。”又转头打量司徒健仁身后的司徒盈袖,见她身量高挑,上来给她行礼的时候,端凝持重,比一般十一二岁的姑娘要沉稳许多,微微点头道:“这是司徒大小姐吧?” 司徒盈袖抬眸微笑,“大夫人。” 精致的眼眸黑如夜空,有繁星闪烁。 陆氏笑着点点头,“司徒大小姐明眸善睐,仪态端方,果然不愧是沈相家的嫡出外孙女。”说出,又对司徒盈袖道:“我当年也认得你娘。你生得不像你娘,除了一双眼睛跟她一模一样。” “您见过我娘?”司徒盈袖很是惊喜地问道。 她最愿意听人说起她娘亲当年的往事,可惜在江南司徒家的时候,她爹自从娶了填房张氏,就再也不许人提前头的原配夫人,免得张氏心里膈应,也不许张氏去沈氏灵前执妾礼…… 司徒健仁果然听着又不自在了,他咳嗽一声,道:“谢五爷呢?我们今天来,是要来谢谢五爷……” “谁找我们五弟呢?我们五弟可是你们说见就要见的?” 人还未到,一股银铃般的笑声就传了进来。 司徒盈袖纳罕,飞快地往门口睃了一眼,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爽利妇人抱着一只黑猫,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大嫂。”那妇人朝坐在堂上的陆氏躬身行礼。 “二弟妹,瞧你这阵仗,别吓到人家。”陆氏掩袖笑道,向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说道:“这是我弟妹。” 司徒盈袖和司徒健仁忙行礼:“见过谢二夫人。” 谢二夫人宁氏抱着黑色的波斯猫,在陆氏旁边坐定,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番,见她虽然身量高挑,但是面容犹带一丝稚气,应该还未及笄,便笑着问道:“这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今年芳龄啊?” “小女年方十二。”司徒健仁忙拱手说道。 “大嫂、二嫂。”谢东篱带着阿顺踏入正院上房,打断了司徒健仁的说话。 司徒健仁见正主儿来了,忙不迭转身,给他行礼,“谢五爷,昨儿多有得罪,我带小女给您道歉来了。”说着,推了推盈袖,“还不快赔礼道歉!我在家怎么说你来着?!” 司徒盈袖低头垂眸,转身对谢东篱的方向福了一福,“谢五爷,昨儿是我不对,为了我弟弟,一时情急,让五爷为难了。”一边说,一边将那银票送到阿顺手边,“这是一点谢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那银票是装在一个小礼盒里。 阿顺看了看谢东篱,不敢去接。 谢东篱垂眸,一撂衣袍,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司徒盈袖,淡然道:“不过是只猫,不必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道:“话不能这么说,那猫……” 她话没说完,二夫人宁氏怀里抱着的大黑突然双眸瞳孔竖了起来,朝司徒盈袖呲了呲牙,往前猛地一挣! 那只黑猫又胖又大,宁氏一不留神,就被它从宁氏的怀抱里挣了出来。 那猫发出一声刺耳凄厉的叫声,飞身跃起,前腿伸出,露出锋利的利爪,往司徒盈袖脸上狠狠挠去! 司徒盈袖被那黑猫的眼神盯得惊出一身冷汗,双腿直哆嗦,竟是动弹不得。 “大黑!”宁氏大叫一声,跟着扑了上来。 “快拦住它!”陆氏厉声指挥婆子去抓大黑。 司徒健仁吓得急退两步,躲到柱子后头。 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司徒盈袖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人移到她身边,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拽。 她立刻回身紧紧抓住那只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喵——!”大黑一扑之下落空了,还要再扑,却已经被宁氏抓到了,拎在手里,扯着它的猫耳朵斥道:“翻了天了你!我宁舒眉手里还没有哪只猫这样不听话!”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低头却看见自己抓着一只男人的手。 那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指腹饱满,握在手里十分温暖。 “……五爷……”阿顺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看十指交握的司徒盈袖和谢东篱。 谢东篱冷着脸,将手使劲儿从司徒盈袖手里抽了出来。 他的力气那么大,把司徒盈袖差一点推到地上。 司徒盈袖回过神站稳了,忙把那装着银票的小礼盒塞到谢东篱手里,陪笑道:“谢五爷,昨天对不住了,我弟弟是真的喜欢小喵……” 谢东篱看也不看她,顺手将她的小礼盒扔到地上,拂袖而去。 “司徒大小姐,您没事吧?”陆氏忙上前安抚她,“五弟是这个脾气……” “没事,没事。”司徒盈袖扯着嘴角狠狠笑道,她是理亏之人,谢东篱发脾气是应该的,她不怪他……才怪! “这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你们收下。不然我这女儿心里过意不去的。”司徒健仁将那小礼盒从地上捡起来,笑着送到陆氏面前。 陆氏点点头,命婆子收下,道:“给五爷送去。” 那婆子捧着小礼盒来到谢东篱的院子,却发现阿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快!快去请郎中!五爷全身出了好多红疹!也不知是怎么了!刚刚还是好好的!” ※※※※※※※※※※※※ 推荐票八千加更送到。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九千。o(n_n)o~ 推广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需要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不知道楼层的可以说一下回帖id,管理员查明之后就会放进去的。名额有限,欲进从速。o(n_n)o。 。 。 i954 正文 第26章 脸面 “啊?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是猫毛?!”那婆子听了大惊失色,探着头往屋里张了一眼,就忙忙地转身道:“我去告诉大夫人和二夫人!”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阿顺急得满头大汗,在门口不断搓着手,来回踱来踱去,不时看向屋子里面。 谢东篱倒是若无其事坐在屋里,对门口的阿顺道:“不要大惊小怪,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身上的红疹确实很碍眼,而且还很痒。 谢东篱眉头紧皱,回想自己刚才的经历,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肯定不是那只纯黑波斯猫的原因。 这一两年,他一直带着那只猫在身边。 天冷的时候,那猫就跳上他的膝头,趴在他腿上睡觉,他一手给它顺毛,一手拿着书看,别提多惬意自在,哪里出过疹子? 但是身上的这些红疹又不是假的,还有那股奇痒,钻心地难受。 他努力保持着坐姿,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才没有用手去挠。 那婆子回到正院,顾不得司徒家父女还在,忙忙地对陆大夫人和宁二夫人回道:“大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五爷身上又起了红疹子!” “什么?!”陆瑞兰和宁舒眉一齐站了起来。 宁舒眉马上把手上的大黑放了下来,吩咐道:“先把大黑带走,送到我娘家去养一阵子。” 虽然不知道谢东篱这一次是什么原因,但是鉴于他有过对猫毛过敏的前科,宁舒眉还是宁缺毋滥,将所有跟猫有关的东西都清理了,又对陆瑞兰道:“大嫂,您先过去看看,我回去换身衣裳再去。” 陆瑞兰知道宁舒眉是担心身上的衣裳沾了猫毛,会再度让谢东篱的红疹加重,忙道:“快去吧,我先去看看。”一边说,一边又嘱咐婆子去请相熟的太医,“……要请太医院的胡太医。东篱小时候就是他给看的。” 那婆子急急忙忙出了院门,往二门上去了。 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见状,忙问道:“陆大夫人,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陆瑞兰回头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眼,摇头道:“不用了,今日让你们见笑了,先回去吧,改日再请司徒大小姐来我家做客。”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想起前世师父教她的本事,有心要跟谢家结个善缘,道:“我在江南的时候,弟弟以前也有过出疹子的时候,比如春天的杨花粉,夏天的夹竹桃粉,秋天的木樨粉,都有可能让他出疹子。我知道几味汤药,虽然不能断根,但是能暂时止痒。” “这样啊……”陆瑞兰深思道,“司徒大小姐若是有空,留下方子吧。等东篱好了,我让他亲自上门致谢。” “不敢不敢。”司徒盈袖忙笑着摆手,“只要谢五爷能领我们司徒家的情,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陆瑞兰笑着点点头,“劳驾了。”说着,带着丫鬟婆子匆匆忙忙走了。 留下的一个丫鬟给司徒盈袖拿来笔墨纸砚,让她写下了方子。 这些方子是司徒盈袖记熟了的,当下一挥而就,写完就跟司徒健仁回家去了。 一路上,司徒健仁不断埋怨司徒盈袖:“……太会逞能了!你知道人家是怎么回事?你那些方子,若是治好了还行。若是治不好,又或是越来越差,谢家不恨死我们!” 司徒盈袖对司徒健仁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闷着头仔细回想着前世有关谢东篱的点点滴滴。 她不记得谢东篱有这个过敏的毛病啊? 她知道谢东篱会中状元,会做副相,以后会接替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做大丞相…… “糟了……还有一件事,我怎么差一点给忘了!”司徒盈袖猛地抬头,喃喃说了一句。 “你这丫头!一惊一乍是要吓死你爹啊!”司徒健仁被司徒盈袖吓得一哆嗦,伸出手就要往她身上拍。 司徒盈袖回眸看了她爹一眼,淡定地道:“爹,我明天想去看外祖母和外祖父。” 这是她的杀手锏…… 司徒健仁高高抬起的胳膊果然打不下去了。 他尴尬地缓缓放下胳膊,顺势挠了挠头,喃喃道:“……是要去看看。”顿了顿,又道:“让你母亲带你和你妹妹一起去吧。”看了看司徒盈袖眯起来的眼神,忙道:“你母亲进退有度,妹妹又惊人的美貌,这样带过去才给我们司徒家长脸。你当帮衬帮衬她们,在你外祖母和外祖父面前多帮她们美言几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和你弟弟。” 司徒盈袖听见这话,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她忍了又忍,才道:“我当然要带弟弟去外祖父家,母亲和妹妹以后再去吧。” “那怎么行?!”司徒健仁马上反对,“你弟弟是个傻子,难道带回沈家打他们的脸?!” “弟弟怎么就打沈家的脸了!”司徒盈袖很是不解,“都是娘亲生的。” “是啊,就是你娘生的,才是打他们的脸。——女儿生了个傻子出来,名声很好听吗?”司徒健仁冷笑,“你年岁不小了,我也不瞒着你了。自从你弟弟确诊是傻子之后,你外祖家就恨不得跟我们断了联系,不认我这个女婿!当然也不认你和你弟弟这两个嫡亲的外孙女和外孙了。你总认为是我拦着不让你们去你外祖家住,其实人家哪里有真心实意要接你们?——嘴边的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司徒盈袖抿着唇,垂眸用手抚平自己的裙裾,回忆着上一世的情形。 上一世,确实是他们来了京城半年之后,外祖沈家才第一次使人来接她去做客。 不过那时候,她因弟弟死了,有心病,一直把自己关在内院,不愿跟外人接触。 司徒家那时候也是说她因心伤弟弟意外身亡,一病不起,所以上门来看她的人都没有。——当然,除了那个不请自来的师父…… 不行,这一世,她一定要走跟上一世不同的路,不能再让上一世的那些迷雾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司徒盈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但是弟弟不是傻子,就更应该让外祖父和外祖母见一见才好,免得别人以讹传讹,把一顶傻子的帽子戴在弟弟头上,不仅抹黑沈家,更抹黑我们司徒家。” 司徒健仁嗐了一声,道:“这跟我们司徒家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多了。——就这么说好了,你明天带你母亲还有你妹妹一起去沈相爷家,记得多带些好礼。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我回去跟你母亲商议就行了。” 司徒盈袖被气得笑了起来,摇头道:“爹啊,您可别这么说。弟弟也是您的亲生儿子,您知不知道,他被确诊为傻子之后,曾经有风声说,是您有问题,您生女儿就没事,但是生儿子,就会是傻子……” 这话一下子说中了司徒健仁的心病。 啪! 司徒健仁终于一巴掌打了过去,怒不可遏地道:“胡说八道!我真是白疼你了!你居然连自己没有出生的弟弟都要诅咒!你说,你母亲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咒她以后的儿子?!” 司徒盈袖抱着头迅速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司徒健仁的耳刮子,继续道:“爹打我我也要说。确诊弟弟是傻子这件事,我还记得,好像也是跟大伯父他们有些关系。以前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次知道了那水匪也是跟大伯父他们有关,我才发现这些事没那么简单。” “你大伯父当然是看中了我们的家产。”司徒健仁一巴掌没有打到司徒盈袖,只是拍在马车的车壁上,他也没有追着打她,只是阴沉着脸说道,“还是亲兄弟呢,居然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司徒盈袖忍不住腹诽:您和小磊还是嫡亲父子呢,您又比大伯父好到哪里去? 当然,这种话,她也是在心里想想,不会口无遮拦只图一时口舌之快。 “所以啊,爹,您细想想,说小磊是傻子,还说他的痴傻是跟您有关,其实就是要绝我们这一房的男丁。我和暗香无所谓,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可是您和母亲呢?老了之后,没有儿子奉养,难道要把这份家私给大伯父收归族里?”司徒盈袖循循善诱,将话题尽量往司徒健仁最在意的方向上引。 “真是混账!我司徒健仁怎么可能生傻儿子!”司徒健仁果然被司徒盈袖说动了。 “没错啊爹,咱们先借外祖家的力,给小磊正正名吧。只要小磊不是傻子,大伯父的算盘就落空了大半了。”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她有信心,让司徒晨磊慢慢成为一个正常的八岁男孩。 她不求他聪明伶俐,也不求他以后能出将入相。 只要他能平安长大,跟普通人一样成亲生子,承继家业,她就心满意足了。 …… 同一时刻,京城的沈大丞相府里,沈老夫人正跟沈大丞相抹着眼泪说道:“我当初就反对把咏洁嫁给那个低三下四的商户,你非要嫁。咱们家是少了吃,还是少了穿?!非要被人说是卖女儿!沈家的名声脸面你是都不要了!” ※※※※※※※※※※※※ 提醒亲们推荐票。今天大概到不了推荐票九千。看看明天吧。o(n_n)o~俺去存稿去了……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投的pk票和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arlking今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n_n)o。 。 。 i954 正文 第27章 故人 上 “嫁了之后,若那人是个好的,对咏洁死心塌地我也认了,可是你看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咏洁过世没多久,就娶了填房进门。填房一进门,就把咏洁恨不得一把抹去,连牌位都不许人提!——这样的女婿,我就当他早就死了!”沈老夫人一说起早逝的小女儿沈咏洁,就痛心疾首,“我说早些把两个孩子接到我们身边,你又拦着,不许真的接过来。你是逼死女儿不罢休,还要逼死我的袖袖和小磊吗!” 这么多年,沈老夫人一想起这个嫁给司徒健仁的嫡幼女沈咏洁,还有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就要哭一场。 “娘,别说这些了。反正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您还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袖袖和小磊都来京城了,咱们去看看他们吧。”沈老夫人的大儿子沈维兴和他的妻子王月珊都在旁边苦劝。 “袖袖和小磊昨儿就来京城了,我说昨天去看看他们,你说不行。今天去总可以了吧?”沈老夫人乜斜着眼睛,扫了沈大丞相一眼。 沈大丞相皱着眉头袖手坐在一旁,低眉垂目,任凭老妻埋怨,不发一言,过了许久,才道:“我也是看错了司徒健仁。不过事已至此,你埋怨我也没用。袖袖和小磊如今也到了京城,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家里做做客。” “你还是不同意让袖袖和小磊住到我们家?”沈老夫人站了起来,满脸怒色,“我听说袖袖和小磊在来京城的水路上,一齐落水,差一点就淹死在青江里面!——这你还不明白?!” 想到这件事,沈大丞相也是浑身一震,想了想,抬头对大儿子沈维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找个空,使人去司徒家看看袖袖和小磊。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就接他们来家里住一阵子吧。” 终于算是松了口。 沈老夫人这才露出笑颜,长吁一口气,道:“照顾好袖袖和小磊,你死去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你的。” 沈大丞相想到过世的小女儿,脸色更加不好看,转身匆匆忙忙离开了内院,去外院书房找幕僚说话去了。 看着爹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沈维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转身对沈老夫人道:“娘,您就别去了。您是长辈,您亲自去司徒家,袖袖和小磊都担不起。还是让月珊带着遇欢、遇乐两姐妹去看看他们吧。” 沈遇欢和沈遇乐是沈维兴和王月珊的两个嫡出女儿,沈遇欢是嫡长女,今年刚刚及笄,沈遇乐比沈遇欢小四岁。 沈老夫人虽然很想亲自去一趟,但是沈大爷说得也有道理。辈份在那里摆着,她亲自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那好吧,你就代我去司徒家一趟,看看两个孩子,顺便跟司徒那家伙说一声,就说,我想两个孩子了,过两天就接两个孩子来我们家住一阵子,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沈老夫人看着大儿媳王月珊说道。 王月珊应了,马上回自己房里收拾了几样表礼,又命人叫两个女儿过来。 不料大女儿沈遇欢说身上不舒服,在家里躺着,不想出门。 二女儿沈遇乐倒是来了,一进门就气鼓鼓地跟王月珊道:“娘,姐姐明明没有不舒服,偏要说自己不舒服……” “好了。”王月珊打断她的话,“那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既然不愿意去,纵然我逼她去了,她心里怎么又会好受?以后会把这口气,出在你两个表姐弟身上。——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提这档子事了。” 沈遇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看见她娘不悦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了,跟着她娘去司徒府做客。 …… 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从谢家回来,在司徒府门口下车的时候,看见大门口还停了一辆乌木大车,蓝蓬车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宝塔尖,正是丞相府大车的制式。 司徒盈袖心里一喜,知道是外祖家的人到了,忙扔下司徒健仁,一个人快步跑了上前,在那辆大车下面张头问道:“请问是沈家人吗?” 车帘从里面撂开,一个肌肤微丰,容色白皙如凝乳的贵妇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惊讶地道:“你是袖袖,是不是?” 司徒盈袖忙点头,叫道:“是大舅母吗?我是盈袖。” 王月珊扶着车辕下了车,看着司徒盈袖道:“看你这双眼睛,跟你娘一模一样。”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司徒盈袖的眼睛跟她娘亲沈咏洁一模一样了,这一次更是娘的娘家大嫂。 司徒盈袖很是欢喜,上前郑重行了大礼,道:“我们初来京城,本来打算明天去看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各位舅舅和舅母,没想到大舅母今儿就来了。” “我知道你们昨天就到了,想着你们刚进京,还要歇息歇息,就没有打扰。今儿你外祖母让我们来看看你和你弟弟。”王月珊伸手抚上司徒盈袖薄薄的削肩,怜惜说道。 沈遇乐从大车上下来,跟在王月珊背后站着,好奇地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一看见她,心里就充满温暖,笑着点点头,“这是二表妹吧?” 沈遇乐是她的表妹,也是她前世最好的闺蜜。 沈遇乐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司徒盈袖,但是一股熟稔感挥之不去。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样的缘分。 她笑着走上前,屈膝行礼,然后拉着司徒盈袖的手,道:“表姐真好看!”又跟司徒盈袖比划,“表姐,听说你比我大一岁,但是你怎么能比我高这么多呢?” 她只到司徒盈袖肩膀那里。 司徒盈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没有表妹好看。” 司徒健仁跟着走上前,对王月珊行礼道:“大舅嫂。” 沈咏洁还活着的时候,司徒健仁来过京城,见过沈家人几面,虽然来往不多,但是沈家的主子他还是都见过的。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大舅子的夫人王月珊只是比当初略微胖了些,样貌一点都没有变,保养得很好。 王月珊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司徒盈袖问道:“你弟弟呢?你们今天一大早去哪里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司徒健仁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大舅嫂,咱们进去说话吧。” ※※※※※※※※※※※※ 求推荐票。晚上有推荐票九千的加更。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一万。o(n_n)o 感谢冰芯焰舞昨天投的pk票。感谢夕颜玥熙昨天打赏的香囊。o(n_n)o。 。 。 i954 正文 第28章 故人 下 叮铃,叮铃,叮铃…… 一串悠扬的驼铃声突然从司徒府门前的长街远处传了过来。 司徒健仁、王月珊和沈遇乐都没有听过这驼铃声,都愣了一下,探头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时候,却是听过这驼铃声…… 一听到这驼铃声,她就想到一个人,上一世在东元国京城大名鼎鼎的张绍天张四爷。 张四爷出身“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曾经是张家最有出息的儿子,但是八年前听说大病一场,病好后离家远走,去了西疆游历,后来带着头骆驼回到东元国京城,轰动一时。 这人年岁比她爹司徒健仁还大,却从来没有娶过妻,身边也没有女人,因他不近女色,也不好男风,上一世的时候,曾经有人传他身子有病,不能做男人,让张家的家主伤透了脑筋。 司徒盈袖沉吟间,那驼铃声已经由远及近,来到了司徒府门前。 司徒盈袖眯起双眸看过去,小巧精致的鼻子微微皱起,脸上有一丝好奇的神情。 张绍天骑在骆驼上慢慢从司徒府门前走过。 他漫不经心地往司徒府大门的门匾上看了一眼,视线在那上面停留的时间稍微有些长,再转回眸,他看见了站在司徒府门前的沈大爷的妻子王月珊。 他们五相家是世交,他跟沈维兴、王月珊从小就认识。 如今他虽然离开京城八年,但是王月珊的样子并没有怎样变。 张绍天想了想,从骆驼上一跃而下,对王月珊拱手道:“沈夫人,没想到我一回到京城,就见到了沈夫人。” 王月珊见是张绍天,也非常惊讶,笑道:“没想到你今儿居然回来了。你大哥肯定要高兴死了。” 张绍天惭愧地道:“这一趟出门散心,确实出去的时间有些长。” 司徒盈袖在旁边打量张绍天,见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子,粗眉大眼,身材粗壮如同北齐那边边塞的蛮人一般,在东元国这个男子以高瘦为美的地方,他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 但是那股睥睨自如的英气,却能让人完全忽略他外表上的不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月珊笑着说道,“你娘前些日子还念叨你呢。” 张绍天点点头,看了看王月珊身边的两个小姑娘,目光在司徒盈袖面上停住了,“这位是……” 他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的眼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王月珊揽住身边的两个小姑娘,说道:“左边这个是我家遇乐,你见过的。你离开京城的那年,她才三岁。”又看向司徒盈袖,“她是我小姑子咏洁的女儿盈袖,昨儿才从江南来到京城。” 张绍天知道沈咏洁当年是嫁到了江南司徒府,他伸手从怀里掏了块精致的羊脂玉佩出来,递到司徒盈袖面前,“原来是故人之女。初次见面,一点薄礼,算是见面礼吧。——拿去玩去。” 司徒盈袖低头,见那蒲扇般黑红的大手上,静静地卧着一只如羊油般润泽白腻毫无瑕疵的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也很奇特,是一只蹲坐在地上的小猫咪,一只前爪伸出,像是招财猫。 雕工简练古拙,寥寥数笔,就将一只小猫咪雕得惟妙惟肖。 司徒盈袖一看就喜欢上了,但是她也知道,这样贵重的礼物,她不能收的,便笑着让到一旁,道:“多谢张四爷厚礼。无功不受禄,这样礼物,盈袖不敢收。” 司徒健仁笑着走上前来,躬身道:“这是张四爷?久仰久仰!” “哦?你听说过我?听谁说的?”张四爷扭头看向司徒健仁,眯着眼睛地问道。 司徒健仁一窒,道:“……张四爷的大名,东元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呵呵……”张四爷干笑两声,不再理会司徒健仁,转身对王月珊点点头,又掏出一块玉佩,一块塞到沈遇乐手上,一块塞到司徒盈袖手上,道:“拿去赏丫鬟。这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我有一袋子。”说着,他走到骆驼旁边,从骆驼背上取下一个褡裢,打开给他们看,“喏,我多得是玉佩,等下回家,一人一块。” 司徒盈袖和司徒健仁都倒抽一口气。 那袋子里果然是堆山积海般的羊脂玉,竟然就跟土石瓦砾一样被他随随便便装在一个羊皮袋子里…… 张绍天阖上羊皮袋,随手往骆驼背上一搭,翻身坐上骆驼背,一路骑着骆驼走远了。 叮铃叮铃的驼铃声渐渐远去,长街上的人跟着在后面指指点点,一路追到张府门前去了。 司徒健仁感慨说道:“太厉害了,看来西疆多产羊脂玉,古人诚不我欺也!”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又看上了人家的羊脂玉,微微一笑,对王月珊和沈遇乐道:“大舅母,二表妹,咱们进去吧。” 王月珊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司徒府里走,一边想起一事,笑道:“袖袖,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会一见我就叫我大舅母呢?” 司徒盈袖不动声色地道:“我是猜的啊。”她当然不会说因为自己上一世见过她…… “这样都能猜到?”沈遇乐很是惊讶。 “我见了大车,知道是沈家的车。沈家来人的话,肯定不会外祖母,辈份在那里摆着呢。而大舅母看上去贵气非凡,只有当家理事的宗妇才有这般气度。所以我就知道是大舅母来了。” 几个人说着话,一直来到内院上房。 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早得到司徒健仁小厮传来的消息,带着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在正院上房门口迎接他们。 王月珊对张氏点点头,笑着寒暄几句,一起进去分宾主坐下。 司徒健仁指着司徒暗香乐滋滋地对王月珊说道:“大舅嫂,这是暗香,我二女儿,比盈袖还要好看呢。” 王月珊轻笑一声,道:“我妹妹好像只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你哪里来的二女儿?” 司徒暗香涨红了脸,求援似地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淡淡笑道:“让您见笑了。她是我亡夫的女儿。老爷心慈,让她上了司徒家的族谱,改姓司徒。” “哦。”王月珊看了司徒暗香一眼,又偏头打量司徒盈袖,笑着对司徒健仁和张氏道:“照我看,还是盈袖更好看。” 沈遇乐也点头:“正是呢,表姐更好看。” 司徒盈袖忙道:“大舅母和二表妹偏心我了。论容貌,我确实不如暗香。” “不是吧?”沈遇乐很是惊讶,“表姐,你难道不照镜子?论容貌、气度、身形和仪态,你都比你继妹强啊!” 王月珊也很是意外,道:“真的,盈袖,我和你表妹不是看在亲戚份上才夸你生得好。只是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呢?” ※※※※※※※※※※※※ 看见推荐票九千已经到了,加更马上送上,亲们不用等到晚上了。o(n_n)o。 如果晚上推荐票有一万,俺就上第三更。好吧,其实俺在说梦话。俺的推荐票还没有涨过那么多。╮(╯▽╰)╭。 。 。 i954 正文 第29章 捧踩 看着大舅母和二表妹一脸郑重的神情,司徒盈袖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从小到大,她爹司徒健仁夸暗香都夸习惯了,以至于司徒家里的人从上到下也都这么说。 “二小姐最好看……” “二小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二小姐艳冠群芳……” “二小姐长大后一定不比她娘亲差……” 而司徒健仁的填房张氏,才是真正的大美女。 司徒盈袖记得自己娘亲沈咏洁的样子,温柔和气,容颜端庄,特别瘦高,就样貌上说,确实比张氏差一大截。 就因为张氏绝美,所以司徒健仁才不顾她是个死了丈夫的穷寡妇,千方百计也要将她娶来做填房。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对她好得不得了。 司徒盈袖甚至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张氏的前夫家凡家人后来还来京城跟他们闹过一场…… 在张氏的对照下,说她亲生女儿司徒暗香比司徒盈袖更好看,司徒盈袖自己都认同了,对大家的看法也习以为常了。 结果第一次听人说她生得更好,她反而不习惯了。 当然,其实她也不在乎。 她两世为人,对于这身皮囊早就看淡了,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比容貌身姿。 司徒暗香也是头一次听见这话,到底年纪小,心思想法都挂在脸上,眼泪立即在眼眶里打转,盈盈欲滴,如娇花经霜,分外惹人怜惜。 司徒盈袖忙笑着转圜:“大舅母和表妹还说不是偏我?!我知道你们疼我,但也不能说白话啊!——不算数的,不算数的。”一边说,一边拿帕子给司徒暗香擦眼泪。 张氏笑着将司徒暗香拉在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没事没事,我一直说盈袖比暗香生得好,总算是有人跟我一样感觉了。” 王月珊这才笑了笑,道:“司徒二小姐也是生得很美貌的,你看看那小鼻子大眼睛,尖尖的小下巴,还有白嫩的肌肤,细软的头发,见人就笑,一说就哭,这才是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样儿。盈袖啊,看上去就是一直让着妹妹的大姐姐,其实就是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不同。都美貌,都漂亮!” 这是踩着司徒暗香说她小家子气了…… 张氏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并未说什么,她的涵养向来好得惊人。 司徒健仁却已经气炸了肺,沉下脸道:“大舅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暗香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如今上了我司徒家的族谱,跟我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我敬您今天第一天上门是客,不跟您一般见识。但是您总不能捧一个踩一个吧?” “呵呵,你也知道捧一个踩一个?司徒二小姐跟你亲生的没有差别?——你说这话,凡家人同意吗?”王月珊讥讽道。 对司徒健仁一介皇商,还有想起他做的那些事,王月珊根本就不觉得有给他面子的必要。 司徒盈袖不想看见大舅母跟爹吵起来,她心里暗暗着急,四下看了看,见自己的弟弟司徒晨磊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抱着小喵,低头专心跟小喵玩,忙道:“大舅母,这是小磊,我弟弟。”说着,把小磊拉过来站到王月珊面前。 王月珊仔细打量司徒晨磊的模样,见他脸型样貌都跟他娘沈咏洁差不多,只眼睛生得不同,像他爹司徒健仁,不像沈咏洁。 司徒盈袖倒是生了一双沈咏洁的眼睛。 王月珊看着这对姐弟站在自己面前,宛然看见了小姑沈咏洁当年的样子,心里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握住司徒晨磊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是小磊吗?我是你大舅母。” 她知道司徒晨磊是个傻子,除了会叫姐姐,根本就不会说话。 结果司徒晨磊抱着小喵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学着司徒盈袖的样儿,叫了一声“大舅母”。 “小磊会说话了?!”王月珊又惊又喜,眼角晶莹的泪珠一闪,她忙掩饰着转头,悄悄用手背抹去。 “嗯,小磊会说,就是不大爱见生人。不过大舅母和表妹不是外人,小磊不怕的。”司徒盈袖指着沈遇乐,鼓励他:“叫二表姐。” 司徒晨磊看了看司徒盈袖,说:“二表妹。” 司徒盈袖:“……” 沈遇乐捂着嘴咯咯直笑,道:“小磊见你叫我二表妹,他也跟着学呢。——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你自己才多大,还说小磊顽皮。”王月珊嗔道,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问长问短。 司徒晨磊用一只手抱着小喵,目不转睛看着王月珊,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王月珊已经放心多了。 “这就好了。”王月珊说完话,站起身来,对司徒盈袖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担心小磊。如今见他这样,他们俩老可是能放下心了。” 司徒盈袖忙道:“大舅母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了,下次吧。今儿来,主要是来看看你们姐弟。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已经送到你们管事那里了,记得一会儿命人送到你房里。”王月珊细细叮嘱,“你外祖母不放心,想接你们姐弟去沈家住一阵子,你看看想不想去。若是想去,过几天我就来接你。”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是要去见见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各位舅舅、舅母、表兄、表姐,还有表妹表弟。不过长住就不用了。反正我们现在也到了京城,以后经常走动更好。” 外祖家对她和弟弟到底是什么态度,司徒盈袖还拿不准。 再说做亲戚都是“远香近臭”。 她上一世的时候,就对沈家人不是很了解,而且沈家人也没有说过要接她去沈家住,所以她没有把话说死,暂且观望观望吧。 在司徒府虽然有些膈应,但是这里是她和弟弟名正言顺的家,她不会因为有人膈应她,就把这个家让出去的。 王月珊见司徒盈袖懂事,对她更加怜惜,抚了抚她的面颊,道:“你不要想多了,才十二岁呢,还没到当家理事的时候。趁做姑娘的时候,好好玩玩,等以后嫁人了想歇都没处歇。” 说起嫁人,王月珊又想起司徒盈袖的婆家长兴侯府慕容家,忙问道:“……长兴侯府那边,可派人来过没有?” 司徒盈袖笑着点头,道:“慕容公子亲自去码头接我们回来的。慕容夫人也让我们去看她,我想着家里还没有安置好,外祖家都还没去呢,所以还没去。” 王月珊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好。行,就这样。过两天我来接你和小磊去见见你外祖家的人。” 司徒健仁在旁边听了,忙道:“没问题,我带一家子都去。” 王月珊没有拒绝,笑着道:“到时候我们恭候大驾。”一边说,一边带了沈遇乐告辞而去。 …… 张绍天张四爷骑着骆驼回到张家,先去内院见他娘亲。 张老夫人见离家八年的幼子终于回来了,抱着他一顿痛哭。 张绍天好不容易把老夫人劝好了,就见他大哥急匆匆地走进来,道:“绍天,是你回来了吗?” 张绍天微笑着点点头,“大哥,我回来了。” 张绍天的大哥张绍洪如今是五相之一的张副相。因张家如今有两个副相,张绍洪年纪大一些,就被人称为张大副相,另一个年轻一些,被人称为张小副相。 “回来就好。如今我们张家正是多事之秋,大哥一个人独木难支,正想有个人帮手。”张绍洪拍拍他的肩膀,“你跟谢家老大谢东义是老友,等下你跟我和你大嫂一起,带你侄女儿去谢家,看看那谢五到底怎样了。” ※※※※※※※※※※※※ 求推荐票。晚上有加更。o(n_n)o 跟大家说个事,这书六月上架。目前字数还不大多,所以俺打算从现在开始每天双更,早晚一更,早上八点左右,晚上七点左右,直到上架。 俺相信亲们的推荐票还是会每天投的,是吧?o(n_n)o。 另外,六月上架,亲们的粉红票准备好了么?上架后双更、三更还是四更,就看亲们的粉红票了。六月是第一个月,还是粉红三十加更。打赏酌情加更。o(n_n)o~。 感谢宁宁71昨天投的pk票。谢谢亲们支持! 。 。 i954 正文 第30章 试探 “去谢家?”张绍天皱了皱眉头,“改天去不行吗?我刚回来,又脏又累。” “你这是什么味儿?”张绍洪也闻到他身上一股膻味儿,用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面前扇了扇,“快去洗洗!快去洗洗!” 张绍天笑着拱了拱手,“大哥我先走了。”又对他娘张老夫人道:“娘,晚上我回来陪您吃饭。” “好好好!”张老夫人抹干眼泪,笑了起来,“听你哥的话,快去洗洗!” 张绍天走了之后,张老夫人问张绍洪,“谢家的小五回来了?” “回来了。昨儿才回来的,今儿就听说病了。贞琴和她娘都有些不安,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绍洪面色阴郁说道。 “唉,照我说,当年你只是跟谢家小五的爹口头上说过那么一次,当不得真的。”张老夫人叹口气,拍着身边的位置,“过来坐着说话。” 张绍洪走过去坐在张老夫人身边。 张家老太爷过世早,张家是张绍洪这个嫡长子和张老夫人一起撑起来的。 张老夫人也习惯凡事跟这个长子商议。 “……谢五前几年名头太响,咱们家老四又离家远走,没有人能跟谢五抗衡,我才想起来当初说的这件亲事。虽然只是口头上打趣,但是我也拿了谢复一支玉佩做信物,在我们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倒是不用太担心。”张绍洪眉头紧皱,“如今老四又回来了,咱们倒不必一定要拉着谢家了。且等谢五中了举再说吧。” 虽然前几年都传“最是才高看谢郎”,但是没有下场科举,所有的誉美之辞都是誉美而已,做不得数的。 “也好。科举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咱们五相这样的人家,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每三年各家也只有一两个人中举。谢家的老大和老二就没有这个命,所以谢家才衰败下来。而谢家小五,目前来看,比他两个哥哥强,但是强多少,就不知道了。”张老夫人端了茶,跟张绍洪讨论谢家人的长短优劣,说得头头是道。 张绍洪连连点头,笑道:“还是娘见识极明。贞琴和她娘如果有娘一半的见识,我也不用如此伤神了。” 张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你现在明白我当初说,娶妻娶贤,是什么意思了?既然贪图了美色,就不要在别的方面太计较。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要太贪心,要知道取舍,也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是吧?” 张绍洪面色一凛,起身躬身道:“绍洪谨遵娘亲教诲。” “嗯,下去吧。等下你带你媳妇和贞琴,还有老四,一起去谢家。除了探知谢五的情形,还有谢家里里外外,你最好也打探一番。我听说,他们都沦落到卖祖宅了。——这可不是兴旺之相。你女儿是我们张家嫡长房的嫡女,金贵着呢,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了。”张老夫人放下茶盏,“去吧。” 张绍洪十分信服地拱了拱手,“娘,那我先走了。” …… 张贞琴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听着自己的姐妹们给她说着听来的消息。 “三妹,听说那谢五公子在外面染了病回来,他们家紧着请太医上门呢。” “是啊,我听说好像病得很急,来势汹汹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唉,原以为谢五公子才高八斗,生得也好,是三妹的良配。如今看来,这病怏怏的身子,可不大好呢。” “三姐素来敬仰的是穿盔带甲的英雄,可惜了,谢五公子不是英雄……” 张贞琴听得牙关紧咬,连嘴唇都差点咬破了。 这些姐姐妹妹,在谢东篱几年前闯出名头的时候,一个个羡慕死她有这样的良配,如今又说谢东篱身体虚弱到风一吹就倒,马上就变了幸灾乐祸…… 张贞琴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道:“也许是感了风寒吧?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我去问问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谢家的内院里,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在谢东篱房里听太医说他的病情。 “……谢五爷应该是旅途劳累,又受到惊吓,所以内滞外感,一下子发作出来,才有这些红疹。”那太医仔细给谢东篱诊了脉,又看了看他头脸和胳膊上的红疹。 谢东篱阖上双眸,背靠在床板壁上,一脸漠然,没有说话。 陆瑞兰见谢东篱不屑的神情太过明显,忙给他打圆场,笑道:“曾太医,您给看看这几个方子,能祛除红疹吗?” 曾太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捋着胡须道:“能!能!这几个是好方子!——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几个方子当然是司徒盈袖留下来的。 陆瑞兰对司徒盈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笑着道:“这是我们家的一位世交留下来的,说是对过敏的疹子有奇效。看来确实如此了?” “嗯,可以照方抓药,煎与五爷吃。”曾太医说完起身背了药箱,一边嘱咐道:“五爷身子内热极大,要多发散发散。” 曾太医走了之后,谢东篱睁开双眸,闷声道:“……这是哪里请来的庸医?真是无稽之谈。” “五弟,你可别这么说。”陆瑞兰拿了块帕子,在水盆里润湿再拧干,给他往脸上擦拭。 宁舒眉过来搭着谢东篱的手腕给他诊脉,沉吟道:“曾太医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这脉相说得一点都不差。” 谢东篱本来不想被碰触,但是陆瑞兰和宁舒眉就跟他娘亲一样,是把他从小带到大的人,不是无关人等,因此忍住了,耐着性子让她们拾掇。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陆瑞兰和宁舒眉都说:“你好生歇着,不要再看书劳神了。” 谢东篱点点头,刚要歇息,却听见门外又有婆子回报,“大夫人、二夫人、五爷,张大副相来了,还有曾大夫人、张三小姐,张四爷。” 陆瑞兰看了宁舒眉一眼,道:“我先去看看。” 宁舒眉笑道:“不用说,这些人是来看五弟的。” “五弟刚回来,他们就上门了,倒是有心。”陆瑞兰展眉笑道,“那我走了。” 陆瑞兰走了之后,宁舒眉也走了,临走的时候,让谢东篱好好歇息,不要劳神。 她们都走了,谢东篱拿过书看。 他的小厮阿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五爷,小的去前面看看?” 谢东篱没有抬眸,只是摇头,不让他去。 谢家内院的上房里,陆瑞兰跟张家人见过,先对张绍天道:“绍天,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绍天笑着拱了拱手,“劳烦谢大嫂记挂了。”又问她:“谢大哥呢?” “我们大爷出去兵营练兵去了,不在家。”陆瑞兰笑着说道。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眼神闪烁地道:“听说谢五公子回来了,怎么不出来见一见?” ※※※※※※※※※※※※ 第二更,求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 i954 正文 第31章 白海棠 “张大副相夫人到我们谢家,居然指名道姓要见您未来女婿,这是几个意思?”宁舒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屋里的人纷纷侧目,看向门口的方向。 张绍天咳嗽一声,对自己大嫂曾惠言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张绍洪更是脸上红了一片,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 曾惠言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嘀咕道:“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她女儿张贞琴本来对谢东篱翘首以待,特别想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弱不禁风…… 听见外面那位女子的话,她也顿觉尴尬,忙低下头,往曾惠言背后深深藏起来。 陆瑞兰笑眯眯地看着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直言不讳地道:“我家五弟回来就病了,如今起不来床,没法出来见您。” “啊?那是什么病?严重吗?要不要我们荐个好郎中过来?”曾惠言忙问道,眼神闪烁不定。 张绍洪这才微微点头,觉得妻子总算说了句得体的话,跟着道:“如有需要,可以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医正过来瞧瞧。” 宁舒眉带着丫鬟婆子走进屋子,对屋子里的人见礼之后,坐在陆瑞兰下首,笑着道:“那倒不用了,已经请了太医看过。你们来得不巧,刚吃了药,歇下了。” 张贞琴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陆瑞兰以为这姑娘是担心谢东篱的安危,对她倒是改观几分,笑着命人送上茶点,招待张家人。 张绍洪便跟陆瑞兰和宁舒眉攀谈起来,暗中套问谢家的情形。 张贞琴坐立不安,用手把手上的帕子揉成一团乱麻。 …… 谢东篱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陆瑞兰派来的婆子对他说了正院上房张家人的情形,吩咐他不必出来走动,只要在内室歇息就行了。 谢东篱凝神听了一会儿,对传话的婆子微微笑道:“张家来了这么多人,大小姐和二小姐没有去上房陪着说话吗?” 谢家如今还活着的有三房人,大房谢东义、二房谢东鸣和五房谢东篱。 大房和二房加起来有一共有四个女儿。五房谢东篱尚未娶妻。 按年岁,二房的二爷谢冬鸣和夫人宁舒眉嫡出的两个女儿谢同辉和谢同巧是谢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大房的大爷谢东义和夫人陆瑞兰生的两个女儿谢同心和谢同德是谢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 家里如果来了年龄相仿的女客,这四个小姐会去上房陪着说话的。 今天陆瑞兰并没有提这茬,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总之没有使人来请她们过去。 那婆子愣了一下,忙道:“是呢,大夫人许是忘了,奴婢去提醒提醒大夫人。” 那婆子回到上房,捂着嘴斜低下身子,凑在陆瑞兰耳边轻声道:“……要不要请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陪张三小姐说话?” 陆瑞兰微微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是呢,我怎么忘了,你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吧。” 谢家大小姐谢同辉今年十五岁,跟张贞琴年龄差不多。 那婆子应了,忙跑去谢大小姐谢同辉住的院子,请她过去。 谢同辉跟她五叔关系很好,知道张三小姐是谢东篱尚未放定的未婚妻,笑着忙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张三小姐说话。” 谢同辉来到上房,跟张家众位客人见礼之后,特意来到张贞琴身边,笑着问道:“张三小姐,要不要跟我去我房里坐一坐?这里说的那些长篇大套家务话,我是听不懂的。” 张贞琴也正觉得无趣,闻言忙点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妥,看了看她娘亲曾惠言。 曾惠言一直想找机会亲眼见一见谢东篱,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病得那样重,见谢同辉来请,她笑着道:“也好。琴儿你跟着谢大小姐去她房里坐坐。”又命丫鬟婆子跟着,好生服侍。 张贞琴忙站起来,跟着谢同辉出去了。 走上外面的抄手游廊,张贞琴一路看着,一路赞叹,没过多久,就扭扭捏捏地问:“请问谢大小姐,你五叔住的院子,是在哪里?” 谢同辉眼珠子转了转,抿嘴笑道:“张三小姐不用客气,你叫我同辉就可以了。”又指了不远处一楹黑瓦白墙的精舍,道:“那里就是我五叔的院子。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张贞琴大喜,笑着连连点头。 …… “五爷,听婆子说,大小姐领着张三小姐过来了,您要不要把窗子阖上?”阿顺走了进来,对歪在床上看书的谢东篱连忙说道。 谢东篱反倒放下书,披着浅灰色薄绵丝锦斗篷起身,叹息一声,道:“在屋里闷得发慌,确实要出去走走,散散气。”说着,竟然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来到院子里缓缓走一圈,在影壁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就顺着羊肠石子小道,来到屋檐下斜对着影壁的一树白海棠前面,扶着枝桠站定了,将一个侧脸对准了院门口的方向。 阿顺跟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五爷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见几声清脆的笑声从院门口的方向传来,还有大小姐谢同辉的声音:“五叔在吗?我们能进来吗?” 阿顺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阿顺忙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躬身道:“大小姐、张三小姐,请进来。”顿了顿,还是道:“我们五爷病还没好……” “没事,没事,就是过敏出疹子而已。”谢同辉笑着说道,带着张贞琴转过影壁,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披着浅灰色薄绵丝锦斗篷,手扶一株白海棠站在那里。 “……五叔?”谢同辉被谢东篱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试探着叫了一声。 谢东篱缓缓回头,只见明艳不可方物的白海棠旁边,一张满是红斑的人脸出现在大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鬼啊——!”张贞琴被吓得一个踉跄,连连回头几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一手捂着胸口,头一低,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在白海棠上! 纯洁无暇的白色花朵上顿时血迹斑斑,紧接着,谢东篱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张贞琴再也受不了了,拎着裙子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真是打扰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匆匆忙忙离开谢东篱的院子。 “五叔!您没事吧!”谢同辉着急地跑过来,仰头看着谢东篱问道。 谢东篱虽然只比她大三岁,但是她只到谢东篱的胸口处。 谢东篱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若无其事地道:“药性太热,吐口血散散火气。”说着,转身半昂着头走上台阶,端然进屋子里去了。 ※※※※※※※※※※※※ 求推荐票。亲们不要看俺说每天加更,就傲娇不投推荐票了啊啊啊!!! 晚上还要不要加更了,啊?!╭(╯^╰)╮。 。 。 i954 正文 第32章 好处 张贞琴心神不宁地一个人先回到上房,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她娘曾惠言见她满脸苍白,眼神惊慌,心里一沉,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陆瑞兰见张家三小姐一个人先回来了,讶异问跟着出去又进来的丫鬟婆子:“大小姐呢?” 谢同辉迟了一步走进来,躬身道:“大伯母,才刚有些意外,我来看看张三小姐。” 张贞琴抬头,面色苍白地道:“没事,我就是一时累了,不想逛了。谢大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谢同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走到她娘亲宁舒眉身边站定。 宁舒眉看了看她,朝门外下颌轻扬,“既然张三小姐不想逛了,你先回去吧。这里都是外人。” 谢同辉应了,对着屋里的人团团福礼,退下了。 她走了没多久,曾惠言就频频给张绍洪使眼色,想告辞离去。 张绍洪套问了半天话,对谢家的情形也不乐观,见妻子女儿都闷闷不乐,只好起身告辞,拱手道:“谢大夫人、谢二夫人,既然东篱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告辞了。” “你们真是有心了。等东篱病好了,再请你们做客。”陆瑞兰笑着堵了一句,表示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匆忙的到访。 张绍天站起来,背着手,看着门外的天空,唇角带笑,并不在意谢家人的说法。 他们一家人从谢府门口出来,正好碰见从军营回来的谢大爷谢东义。 谢东义先看见张绍天,大喜着下马过来拍他的肩膀,道:“你真的回来了!” 张绍天笑着拱手,“多谢谢大哥记挂。过两天请大哥喝酒。”一边说,一边跟张家人走了。 回到张家,张贞琴马上跟爹娘和祖母说了谢东篱的情形,“……谢大小姐带我去了谢东篱的院子,正好看见他扶着一株白海棠站着。他一回头,天,吓死我了!满头满脸都是红斑!” “红斑怎么了?不是说出疹子吗?褪了就好了。”张绍洪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只有红斑!”张贞琴着急地道,“还有,他见了我,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低头弯腰,又咳嗽,又吐血!” “什么?!居然大白天的吐血!”张老夫人听了皱紧眉头,“你可是看清楚了?又咳嗽?又吐血?” “当然了。他吐在白海棠的花瓣上,我看得清清楚楚!”张贞琴走到张老夫人身边,半跪下来,拉着张老夫人的手,泣道:“祖母,我不嫁!我不要嫁给谢东篱那个痨病鬼!” 张老夫人看了看张绍洪。 张绍洪嗐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谢五有痨病,你别想多了。等过几天,他的疹子褪了,我再亲自去见见他。” 张贞琴见到了这个地步,爹还是不肯取消婚约,气得站起身,跺一跺脚,大声道:“我不嫁!死也不嫁!如果你们想拉谢家,随便嫁个庶女,或者远支嫡女都行,为什么要我嫁?!”说着,她气冲冲离开张老夫人的院子,回自己的院子生闷气去了。 “娘,是我不好,把贞琴宠坏了。”张绍洪尴尬说道,本来想训斥张贞琴一番,但是曾惠言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他,他又硬不起心肠来呵斥她。 张老夫人笑了笑,道:“没事,没事。生女儿教不好,只会坏别人家的事。你只要把儿子教好就行了。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却是自己家的人。” 曾惠言听了满脸通红,忙起身道:“娘,是媳妇不好,媳妇这就去教训琴儿。”说着,掩袖哭着去了,跟张老夫人欺负她一样。 张绍洪急得追了出去,“惠言!惠言!你别哭啊!” 张老夫人看见儿子就这样走了,气得肝都疼了,拿拳头使劲儿捶着坐着的罗汉床,摇头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张家都要被这女人拖累了。” “老夫人,曾大夫人好歹是大爷的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您好歹给大爷留些面子吧。而且曾大夫人到底给张家生了两个嫡子……”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心里一沉,忙悄声劝道。 张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郁,缓缓摇头道:“不行!我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姑息了他十几年。如今那女人越发拿乔,她的女儿儿子,我略说一句,她就要做出那幅妖妖调调的样子,好像我磋磨了她一样,在绍洪面前给我上眼药。——哼,我容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让她知道好歹,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 那婆子知道张老夫人性情坚韧,而且为了张家的利益,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不敢再劝,在心里默默给大夫人曾惠言点蜡。 “惠言这个人小户人家出身,真是没法当家主事。”张老夫人叹息着揉了揉额头,“她最多只能做妾。我当时也是顾着老大的面子,想着老大这么能耐,就算妻子没什么用也无碍的。谁知道啊,娶个蠢货,祸及三代!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忙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进学了,今科下场,必有一人高中的。” 张老夫人讥讽地看了婆子一眼,“你倒晓得。曾惠言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断在我面前给她说好话?” 那婆子吃了一惊,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忙跪了下来,全身抖得如筛糠,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呵呵……”张老夫人没有揭穿她,摇着团扇,轻声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媳妇们得有眼力价儿,得要知道什么是为了张家好,而不是只为了她一个人好,为了她那一房好。” 张老夫人对那婆子点点头,“你起来吧,自己去外院管事那边说清楚,你从此不在我身边当值,去浣衣房做个洗衣妇。” 这是要把她打发出去了。 那婆子面如土色,给张老夫人磕了头,就被另外两个婆子拖走了。 …… 谢大夫人陆瑞兰和谢二夫人宁舒眉听说谢东篱吐了血,都忙赶过来看他。 阿顺在门口拦住她们,道:“五爷刚刚沐浴歇下了。” 陆瑞兰探头往屋里看了看,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顺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五爷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过了几天,谢东篱脸上身上的红疹都褪得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家众人才放了心。 吃晚饭的时候,谢家内院当家大夫人陆瑞兰对大家说道:“沈相家摆酒请客,说给他家刚刚从江南进京的外孙女和外孙接风洗尘,给我们全家都送了帖子,你们谁要去的,让自己的丫鬟婆子小厮去给外院管事说一声,到时候好备车。” ※※※※※※※※※※※※ 第二更,求推荐票。o(n_n)o。 感谢lefeifei早上投的300pk票。o(n_n)o。 。 。 i954 正文 第33章 从前 “沈相家的外孙、外孙女?”宁舒眉别过头,微蹙了眉,问:“是谁啊?” “就是那司徒家的一儿一女。”陆瑞兰看了看谢东篱,“司徒家大小姐还给五弟留下药方,很快就祛褪红疹。” “哦,是她啊!”宁舒眉有些兴趣了,“这姑娘挺不错,听说娘很早就没了,弟弟又是个傻子。大嫂,您说沈相家的嫡小姐,嫁谁不能嫁啊?就算嫁到宫里做娘娘也是够格儿的,怎么就嫁给司徒家这种人家呢?” 陆瑞兰微笑着舀了一勺汤,道:“是能进宫做娘娘,但是如果沈家的姑娘做了娘娘,沈相就只有致仕回乡了。你们见过五相家哪个姑娘进宫做过娘娘?” “那倒是。”宁舒眉想了想,“还是大嫂有见识。不仅五相家,就连我们三侯府,也没有姑娘进宫做娘娘的。” “是啊。皇室选妃,都是在下面选,不会在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选。”谢东义跟着说道,“咱们的皇帝又不像北齐和南郑的皇帝好女色,到如今快六十了,也只有过一个元后,两个妃嫔,还有如今这个继后。” 也因为此,元氏皇室的子嗣很艰难。 元后陈琦生了三个儿子,大皇子七岁夭折,二皇子三岁夭折。陈琦本人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而死,这第三个儿子更是生下来就断气了。 只有如今的继后,也是北齐公主齐雪筠,嫁过来当年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立为太子。 但是太子长到十五岁,一病不起,很快就过世了,留下一对龙凤胎遗腹子,就是如今刚满十五岁的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 陆瑞兰咳嗽一声,打断谢东义的话:“吃饭吧,别说这些事了。”又问了一声:“沈相家的酒席摆在三天之后,想去的早些跟外院管事说清楚,他们好准备车辆。” 席上的人应了一声,吃完晚饭,便各自散去。 谢东篱最后一个起身,走出去的时候,陆瑞兰叫住他,“五弟,三天后的沈相家宴,你要不舒服,不用去了,我……” “我去。”谢东篱简短说道。 陆瑞兰:“……” 谢东篱一向对这些宴饮不感兴趣,极少去别人家做客,怎么要去沈家? 陆瑞兰疑惑地看着他。 谢东篱面不改色,又说道:“最近温书,有些地方不懂,正好想去找沈相商谈商谈。” 谢东篱小时候虽然是大嫂陆瑞兰给他启的蒙,但是谢东篱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问已经是陆瑞兰赶不上的了。 五年前,谢东篱才十三岁,破格进了太学,在太学里因跟同窗比诗论道辩讲国策一鸣惊人,闯下“最是才高看谢郎”的名号。 他的才学,也引起了大丞相沈友行的注意,公务闲暇之余,有时候也去太学,考考谢东篱的学问,跟他有半师之谊。 “原来是要见沈相。”陆瑞兰释然着点点头:“是该去见见沈相。秋闱马上就要到了,你跟他谈谈也好。” …… 司徒府里,司徒盈袖坐在窗前,给司徒晨磊念书。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一遍遍跟着司徒盈袖念,却总也记不住。 司徒暗香在旁边学做针线,笑着道:“姐姐,喝杯茶吧。你和小磊念了一晚上了。” 司徒晨磊打个哈欠,脑袋已经一啄一啄了。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去睡吧。以后晚上早些睡,早上早些起来。” 司徒晨磊的丫鬟小桃和小杏过来带着司徒晨磊去卧房睡觉。 如今司徒晨磊跟司徒盈袖住在至贵堂正堂东面的卧房里。 那屋子大,被司徒盈袖用多宝阁隔成了两个房间,里面的一间给司徒晨磊睡,两个小丫鬟晚上打地铺睡在填漆床前的脚踏板上,方便照顾他。 外面的房间住着司徒盈袖。 她没有睡拔步床,而是睡在南窗下紫檀魑纹三面围板的罗汉床上。 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蝉翼纱的薄被,兰花熏的绣枕,还有两个大红锁子锦四四方方的大迎枕,晚上睡觉的时候堆到床脚,白天靠墙摆着,当靠垫。 司徒晨磊跟着两个丫鬟走了,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和采桑也来催她进去睡觉。 司徒盈袖对司徒暗香道:“暗香,天晚了,别做针线了,小心伤了眼睛。” 和上一世一样,司徒暗香对针线女红的兴趣浓厚无比,而且非常有天份。 这一世,司徒盈袖早早帮她找了京城最好的绣娘胡芸娘,签了五年约,教司徒暗香刺绣。 司徒暗香上一世一直惋惜没能拜胡芸娘为师。 后来胡芸娘入宫做绣娘,创出名噪一时的流云针法和飞渡针法,绣的花鸟虫鱼和人物都是活灵活现,见之忘俗。 那时候,她们的爹司徒健仁出万金到处搜罗胡芸娘亲手绣的百美图和松鹤延年图,专门给司徒暗香照着学。 这一次,司徒暗香遂了心愿,他们家也可以省下这一笔银子了。 司徒暗香点点头,放下针线,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道:“姐姐,过两天要跟姐姐去姐姐外祖家,我想问问姐姐,我该穿什么样的衣裳呢?” 她本来是跟她娘张氏商议,打点要去沈家做客的衣衫。 结果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不妥当,而且她们对沈家人几乎一无所知。 张氏就说,“去问你姐姐吧。她让你穿什么,就穿什么。” 司徒暗香应了,终于找到机会问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爹前些日子给我们姐妹叫了针线上人过来,专门给我们量体裁衣。我看,就穿爹给你做的新衣裳吧。” 司徒暗香眼前一亮,欣喜地道:“我可以穿那件大红洒金挑线裙子吗?” 那条裙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华贵,司徒暗香才八岁,眉眼又是小巧精致型的,穿那样华贵的衣衫暂时还撑不起来,没有那个气势。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笑着劝她:“还是穿那身珍珠粉的衫裙吧,我记得上衫是琵琶扣对襟短襦,裙摆上绣着繁花缀锦般的白海棠,也很美貌。” ※※※※※※※※※※※※ 周一万分紧急求推荐票!!!!!! 晚上加更奉上!!!o(n_n)o~。 感谢o圈圈魚0o昨天投的pk票。o(n_n)o~。 。 。 i954 正文 第34章 人情 “珍珠粉的那套?——好啊!我也很喜欢呢!”司徒暗香笑着连连点头,转头就命自己的丫鬟把那套短襦和裙子找出来,传给司徒盈袖看。 司徒盈袖看了看,去自己的妆奁匣子里找出一套小粉珍珠的头面,送给司徒暗香,“你戴这套吧,配你的衣裳更好。” 司徒暗香忙推辞,“不用了,姐姐,我戴金饰就可以了。” “金饰不配这套衣衫。”司徒盈袖不容她分说,将头面匣子塞到她手里,“拿着,跟姐姐客气什么?” 司徒盈袖这样坚持,司徒暗香倒不好推辞了,她打开匣子,见那小粉珍珠真的跟自己身上的衣衫颜色特别相似,也很喜欢,笑着收了起来,又问司徒盈袖:“姐姐打算穿什么样的衣裳?” 司徒盈袖一时兴起,也去把自己准备的衣裳拿过来,传给司徒暗香看。 她挑的是一套粉蓝织锦短襦,月白云纹锦长裙,因她五官深邃,肤色极白,神情总是凛然,这套蓝色系的衣裙能中和一下她给人的距离之感。 司徒暗香看得目不转睛,赞道:“姐姐果然比我好看!我以后要是能生得跟姐姐一般美貌就好了!” 司徒盈袖笑着摇头,道:“暗香,你不用这样说。你的美貌有目共睹。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夸得不好意思,跺了跺脚,撒娇道:“姐姐就会哄我!”说着,告辞去正堂西面的卧房安歇去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暗香去正院上房陪张氏和司徒健仁吃早饭,说起来昨天司徒盈袖送她一套小粉珍珠的头面。 司徒健仁忙道:“你这孩子,没合适的首饰怎么不早说?等下我让商院的管事给你送几套新样子首饰过来,你姐姐的那套是旧的,珍珠旧了就发黄,不好看了,别戴出去,惹人笑话。” 司徒暗香瞪大眼睛,摇头道:“没有,爹,那套小粉珍珠没有发黄,成色非常好,珠光莹澈,完全不像是旧的。” 司徒健仁皱了皱眉,“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曾经给盈袖打过这样的头面?”而且如果是他给盈袖预备的首饰,那肯定司徒暗香也会有一套的,只好不差,不可能是司徒盈袖有,而司徒暗香没有。 张氏笑着对司徒暗香道:“你姐姐对你真是好,咱们也不能白拿她的东西,等下你跟我去房里,挑一套首饰,我去送给她。” 司徒健仁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司徒盈袖小时候,她娘亲沈咏洁就给她积攒了很多小首饰,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忙笑道:“我想起来了,那套小粉珍珠来历不凡,你就留下吧,去沈家的时候戴。” 司徒健仁说完就走了,没有多久,几个婆子带着一个管事进来,对张氏道:“这是老爷吩咐给二小姐置妆的管事。” 张氏忙道:“不用了,我这里首饰多得戴不完,暗香小孩子家,不用那么多东西,你回去跟老爷说,就说过几年再给暗香添置。你这里的首饰,给大小姐送去吧。” 那管事不敢自专,笑着道:“既然夫人不要,小的就去问问老爷。” 果然司徒健仁听了,笑着道:“夫人和二小姐不要就算了。大小姐有她外祖家补贴,不用我管。这些首饰你收回去,入在账上,晚上给夫人送去吧。” 张氏等那管事走了之后,拿着一盒点翠镶蓝宝的头面来到至贵堂,对司徒盈袖道:“袖袖,多谢你给暗香的珍珠头面,她很喜欢,我看着也很配她的衣裳。我听老爷说,那套首饰挺贵重的,是你娘亲当年给你置办的,你就这样送给暗香……” 司徒盈袖笑道:“暗香这个年纪,正好带这套首饰。就算我娘还活着,也会同意的,您不必介怀。” “嗯,那就多谢你了。”张氏说着,将那个鸡翅木雕工朴拙的匣子放到司徒盈袖面前,“这套首饰,我看配你要穿的那套蓝色衣衫肯定合适。“司徒盈袖接过来看了看,发现那点翠鲜活清新,蓝宝晶莹如海水波澜,做工更是精细得不得了。——这套首饰,恐怕比她娘亲以前给她置办的所有首饰都要好,甚至跟她娘亲陪嫁的那些首饰差不多成色…… 司徒盈袖不用问,就知道这样好成色的首饰,肯定是她爹司徒健仁给张氏置办的,微微笑着接了过来,道:“那就多谢母亲了。这套首饰确实很漂亮,我会戴着去外祖家。” 张氏欣慰地笑了,道:“袖袖就是大气乖巧。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见了你,不知道多高兴呢。”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送了张氏出去。 …… 到了去沈家的那一天,司徒府一家人一大早就起身,装扮好了,坐着大车去到沈大丞相府门前。 司徒盈袖掀开车帘,抬头看了看这个熟悉的府邸。 前世的时候,司徒盈袖来过这里很多次,不过她从来没有在这里长住过。 她的外祖家,对她爹很冷淡,对她稍微好一点,但是远没有这一世这样热心…… 当然,跟她最好的,是她的二表妹沈遇乐。前世今生,都没有变过。 正想着沈遇乐,就听见沈相府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沈遇乐的声音传了出来,“大表姐,下来吧,我等你半天了。” 司徒盈袖跳下马车,笑着跟她对福了一下,两人才拉着手,回头看着司徒府别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姑父。”沈遇乐对着司徒健仁福身行礼。 司徒健仁笑着托了张氏下车,道:“免礼免礼。” 张氏一下车,就将一个织锦荷包塞到沈遇乐手里,笑说:“是你姑父给你的见面礼。” 沈遇乐没有推辞,笑嘻嘻地收了,又去跟司徒晨磊打招呼,“小磊,我是你二表姐。” 司徒晨磊偏头看了看沈遇乐,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怯怯地叫了声“姐姐”,脸上的神情很是惶恐不安。 他头一次离开家,到外面见人,对于外界的变动很是害怕。 司徒盈袖揽住他的肩膀,鼓励他:“小磊,叫二表姐。姐姐和二表姐今天都会陪着小磊。” 司徒晨磊看了沈遇乐一眼,没有叫她,只是拽着司徒盈袖的衣襟,道:“……小喵,小磊要小喵。” 因今天出来做客,司徒盈袖不许司徒晨磊带着他形影不离的小喵。 “小磊喜欢猫?没关系,我姐姐养了一只小花猫,我带你去看啊!”沈遇乐热情说道。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立刻冲她叫了声“二表姐!” 沈遇乐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要托小喵的福,你才叫我一声表姐啊!” 说笑间,沈家门口又来了一队大车,那些大车贵气十足,制式根本不是司徒家这样的皇商能用的。 车门打开,一个头发银白,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后面跟上来几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就是司徒盈袖见过一次的张家四爷。 沈家有人忙迎了上去。 沈遇乐悄然对司徒盈袖道:“那是张家人。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你知道吧?” 司徒盈袖终于想起了她自从知道谢五公子就是谢东篱之后,就在脑海里一直转悠的一件事。 “……张家人?后面那些是他们家的小姐吗?” “是啊,你没有见过吧?我给你介绍,最前面那个是张家大小姐,她后面是二小姐,再后面是四小姐和五小姐。那个陪着张家大夫人走路的小姐,就是张家三小姐。听说她跟谢家的五爷订了亲,呵呵,张家人真是眼疾手快……”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那张三小姐看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世的时候,这个张三小姐,在她及笄礼的前一天去庙里进香的时候,遇到惊马,从车里摔出来摔死了…… 听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谢东篱上一世一直没有娶妻,直到他二十八岁那年做了大丞相,依然是孤身一人。 而张家三小姐的及笄礼,应该就是一个月之后了。 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司徒盈袖犹豫不决,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提醒谢东篱一声,救这位张三小姐一命,免得他又孤独终老,就当做是还那猫的人情了…… ※※※※※※※※※※※※ 第二更,周一各种求推荐票,亲们懂得……o(n_n)o。 。 。 i954 正文 第35章 热闹 “大表姐,咱们进去吧。”沈遇乐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往角门那边走。 张家人眼看也要过来了,司徒家的人忙跟着沈遇乐和沈家的丫鬟婆子一起进去了。 沈家是赫赫有名的五相之一,传承数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 一进了角门,院子里的情形和外面迥然不同。 触目皆是参天大树,假山奇石,一条条铺着玉白色方砖的平整甬道曲径通幽。 道边的房舍和四周的景物浑然一体,司徒暗香和张氏看得目不转睛。 司徒健仁感慨说道:“原以为我们司徒府已经很不错了,和沈家这所宅子比起来,只能算是别人的驷马院。” 司徒盈袖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爹,咱们家的房子还是很不错的,关键是地势极好,房舍布置可以慢慢来。再说咱们再好也不能跟沈家比的。” 司徒家是皇商,再有钱,房屋的制式也不可能跟出了大丞相的沈家相比。 比如大门的门楼,家里的主屋能造成什么样儿,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朝廷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不是有钱任性就可以胡乱修建的。 司徒健仁呵呵一笑,“我省得,就是感慨一声。” 他一路走着,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跟着人来沈家做客,误闯入沈家内院,见到了沈家嫡女沈咏洁的情形…… 那时候,他一眼看见她,就转不开眼睛。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跟沈家相差太远。 若不是恰好跟一个官儿暗地里有生意往来,他连沈家的门槛都摸不着。 司徒健仁摸了摸自己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唇边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一闪而过。——为了娶到沈咏洁,他也算是费尽心机,让这只从小就瞎了的眼睛,又“瞎”了一次,才得偿所愿…… 他这一生,虽然出身小商贾之家,可是原配娶的是大丞相的嫡女,填房是他心坎上的美女。想做生意,就有吕有钱大掌柜这样的能人投到麾下,一路帮扶,让他成为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处处心想事成,如有神助,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 接到沈家的请帖,张家这一次几乎也是全家都来了,甚至连张老夫人都到了。 他们从车上下来,跟前来迎接他们的沈家主子,还有管事们站在沈相府门前笑着寒暄。 日头越升越高,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一辆辆大车和轿子停在了沈相府门前的空场地上。 幸亏沈相府占地广阔,门前的场地也很大,才能停得下这么多的大车和轿子,并不显得拥挤。 “大堂姐,你也来了?”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惊喜地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打招呼。 她儿子慕容长青拱手行礼:“大姨母。” 陆瑞兰笑着打量他一眼,道:“长青又长高了,越发俊了。” 慕容长青面色微红,笑道:“大姨母偏了我了。” 自己儿子能被大堂姐陆瑞兰称赞,陆瑞枫笑得见牙不见眼,十分开心。 谢家大爷谢东义拱手跟长兴侯慕容辰行礼,“大将军。” 长兴侯慕容辰是大将军,侯府统兵数十万,比谢东义要高几个级别。 紧接着,张家的四爷张绍天又过来跟谢东义说话,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些天找你,你总是不在,今儿可是要好好喝两杯!” 一时沈相府门前热闹非凡。 再过一会儿,王家、陆家,还有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的人都来了,济济一堂,简直是“三侯五相”的世交大聚会。 “……沈家为了这商户人家出身的外孙、外孙女,真是下足了本钱,瞧这阵仗!——知道的,说是他们心疼自己家的姑娘,所以礼遇这一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凤子龙孙呢……切!好大张脸!”唐安侯府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看见沈家来人了,转身就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万宁侯府的人看见自家的姑奶奶,也就是谢家的二夫人宁舒眉,忙凑过去打招呼。 宁舒眉见了娘家人分外欣喜,叫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谢同辉和谢同巧,还有小儿子谢同行过来,跟宁家的舅舅、舅母打招呼。 街上的人见了这番阵仗,纷纷驻足观看,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 司徒家一家人先跟着沈遇乐进了沈家二门,往内院正院上房去了。 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坐在堂上翘首以待,急着要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老爷,老夫人,表小姐和表少爷到了,姑爷也到了。”沈老夫人的大丫鬟在门口回道。 “快领进来!”沈老夫人急着说道,扶着婆子的手站了起来。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跟在沈遇乐身后,先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抬头就看见外祖母和外祖父站在堂上。 外祖母头发花白,面色红润,只是双眼有些浑浊,是哭得太多的缘故…… 外祖父身材瘦高,一脸睿智慈祥的模样,背着手,看着门口微笑。 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外祖父的目光,在她身边的弟弟司徒晨磊身上停留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长到连司徒晨磊这样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他不安地偏头藏在司徒盈袖背后,不去看堂前站着的两个老人。 “盈袖?是盈袖吗?还有小磊!”沈老夫人首先唤出声来,朝司徒盈袖伸出一只手。 司徒盈袖快走几步,带着司徒晨磊给两位老人行礼。 “好了好了,瞧你把孩子都吓着了。”沈老夫人朝沈大丞相不满地斜了一眼,回头一手拉着司徒盈袖,一手拉着司徒晨磊细看。 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沈老夫人还从来没有见过。 “盈袖的眼睛生得跟咱们姑奶奶一模一样,小磊则是除了眼睛,哪里都跟咱们家的姑奶奶生得一模一样……”沈家大爷的夫人王月珊走到沈老夫人身边,跟着打量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晨磊别开头,不去跟沈老夫人目光对视,目光闪躲,全身微微地颤抖。 沈老夫人对他十分怜惜,柔声道:“你是小磊吗?我是你外祖母。”顿了顿,又道:“就是你娘亲的娘亲。” 司徒晨磊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娘亲,对“娘亲”两个字没感觉,他从沈老夫人手里挣出手,求援似地看向司徒盈袖:“……姐姐。” 司徒盈袖只好道:“小磊,叫姥姥一声啊。——姥姥也有猫的……”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沈老夫人:“姥姥!” 沈老夫人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哽咽着应了一声,又一次拉住司徒晨磊的手,“好孩子,姥姥带你去看猫。姥姥有两只纯种波斯猫,你娘当年做姑娘的时候,就最爱猫了……” ※※※※※※※※※※※※ 第一更,求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n_n)o~。 感谢夕颜玥熙昨天打赏的香囊。o(n_n)o~。 。 。 i954 正文 第36章 依靠 司徒盈袖大奇,“娘以前也爱养猫?” “是啊,你不知道?”沈大夫人王月珊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司徒健仁,“我们家姑奶奶出嫁江南的时候,还把她的几只猫带过去了……” 司徒盈袖心里更加异样。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没有见过娘亲养过猫。——她爹把她娘的痕迹,真是抹得干干净净…… “……过了这么多年,那些猫早没了。”司徒健仁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些做什么?”说着,他把司徒暗香拉过来,对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还有沈大夫人王月珊道:“这是我二女儿,暗香。她最是孝顺,从小就知书达理,女红厨艺无一不精,性子也好,又对姐姐弟弟都很礼遇。盈袖平时闹闹小脾气,小磊呆呆傻傻,都是她一个人帮着照料的。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着实难得,我可怜她没爹,就多疼她一些,想必几位不会怪罪吧?” 这番话一说,简直把沈家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们表示不满,倒显得他们不够厚道,有欺凌张氏母女之嫌…… 可是如果他们不表示不满,那不就是眼睁睁看着司徒健仁越发堂而皇之拿司徒盈袖姐弟做筏子? 司徒盈袖也很是意外地看了她爹一眼。 说实话,她爹的偏心,是这一世小磊活着之后,司徒盈袖才慢慢察觉到的。 上一世,司徒盈袖一直自责小磊之死是自己造成的,因此司徒健仁对暗香更好,对她一般,她都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是应该的,是对自己做错事的惩罚,甚至还帮着她爹对暗香好,一切不妥的事,都由自己承担。 这一世,小磊被她救了起来,而她爹却依然故我,所有的行为,都和上一世几乎一样。 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让司徒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样一想,她爹的态度,似乎跟小磊活着与否,完全没有关系。——那么她上一世认为的那些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这些想法在司徒盈袖脑中回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司徒盈袖唇角轻抿,笑着将一只手搭在司徒晨磊的肩膀上,道:“爹向来如此,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好,自己家的孩子总是有不足。其实是爹对我们姐弟爱之深,则责之切。暗香是母亲带来的女儿,爹对她都能这样好,对我们姐弟更是不在话下。——爹,是不是啊?” 这句话又堵了司徒健仁的嘴。 如果说是,他怕伤了张氏和暗香的心。 可是说不是……在亡妻娘家人面前,他失心疯了才会表露出对暗香这个外人生的女儿,比自己亲生子女还要好的意思…… 更何况亡妻娘家这样的人家,伸出个小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情急之下,司徒健仁只好打着哈哈,道:“还是盈袖懂我的意思,都好,都好……哈哈……哈哈……” 沈大夫人王月珊上一次在司徒府就领教了司徒健仁的作态,这一次倒不是很意外,她对着司徒盈袖微微点头,笑道:“这倒是呢。我常对遇欢、遇乐姐妹俩说别人家的孩子更好,其实是打心底里疼她们,希望她们能领会做父母的这番苦心。——你能体谅你爹的苦心,真是难得……” 司徒盈袖收了笑容,叹息着点点头。 就算体谅不了,也不能在面上摆出来。 他再不好,也是他们姐弟俩的亲爹。 说一句“不孝顺”,就够他们姐弟俩受的。 所以在外人面前,不妨示弱一些吧…… 司徒盈袖默默地低下头,揽着弟弟的肩膀,一声不吭了。 张氏见司徒健仁这样说,早就急了。——这不是给暗香添乱嘛!沈家人会怎么想暗香?! 她暗暗横了司徒健仁一眼,忙上前福身行礼道:“沈大丞相、沈老夫人、沈大夫人,我们老爷不会说话,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盈袖性子脾气好得不得了,又极孝顺,家里家外都帮我们不少忙。我女儿暗香,承蒙老爷和盈袖厚爱,是暗香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又道:“今日是盈袖和小磊头一次见外祖家的亲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都是盈袖和小磊的一点心意,望你们收下。”说着,命人送上厚礼。 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他们心里怎样想的,张氏根本想都不敢想,只想马上把这件事圆过去,别让司徒健仁再给暗香树敌了…… 司徒健仁见张氏说话了,才醒悟到自己的话很有些不妥。 别的不说,光是他还想着让沈家人帮衬司徒暗香呢,怎么能把她抬到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前头呢?——纵然他心里这样想,也是不能说的…… 司徒健仁歉意地看了张氏一眼,笑着拱手道:“是啊,我这人人笨口拙,不会说话。其实疼袖袖和小磊的心,和疼暗香一般无二……” 这话还不如不说。 张氏只想抚额长叹,忙道:“几位跟袖袖和小磊聊一聊吧,我们先去客间候着了。”说着,求援似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笑了笑,对王月珊道:“大舅母,不如让我母亲和妹妹出去散散,这大丞相府,连我都没有见过,想好好看一看呢。” 王月珊会意,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吩咐道:“带姑爷和姑爷太太、暗香小姐出去逛逛,完了去拂香阁,内院的酒席摆在那边呢。” 那丫鬟应了,笑着对张氏和司徒暗香屈膝道:“请吧。” 张氏忙拉着司徒暗香走了。 她一走,司徒健仁后脚也跟了出去。 司徒盈袖眯着眼睛看着司徒健仁远去的背影,越发抱紧了小磊的肩膀。 沈老夫人见了她这幅样儿,对她更加怜惜,忙将他们两个揽入怀里:“好孩子,跟姥姥过来,别怕,有你姥家给你们姐弟撑腰,咱们谁都不怕!”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外祖家,司徒盈袖也不会怕她爹……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习惯了靠自己。 只有靠自己,她才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别人选择。 比如张氏和暗香,看起来被她爹捧在手掌心,甚至盖过了她和小磊,但是张氏和暗香这辈子过得好还是不好,其实都在她爹一念之间,完全靠她爹。 而她爹是什么样的人,司徒盈袖是再明白不过,根本靠不住…… 所以她要成为小磊的依靠,就不能仰承别人的鼻息过日子。 ※※※※※※※※※※※※ 第二更,各种求推荐票,亲们懂得……o(n_n)o。 感谢书香迷恋168早上投的100pk票。o(n_n)o。 。 。 正文 第37章 宴客 (1) “姥姥,跟我和小磊多说说我娘的事吧。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听我娘的事,可是很少人跟我们说起来。”司徒盈袖忽闪着蝶翅般的长睫,求肯地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再一次落下泪来,哽咽着道:“你娘的事,你爹没有跟你说起过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我爹不让说。我娘走得早,有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说完她看了看司徒晨磊,怜惜地道:“弟弟更是对娘亲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沈老夫人恨恨啐了一口,到底没有把责备司徒健仁的话说出口,她拉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手,道:“等一会儿跟姥姥去姥姥房里,姥姥细细跟你们说你娘的事。”看了看小磊,又道:“还有猫,姥姥这里有两只猫,雪球和花枝……” 司徒晨磊听得眼前一亮,不再躲闪,乖乖等在司徒盈袖身边。 说话间,沈家的人都来了,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见礼。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一路叫了过去。 “大舅、二舅、二舅母,大表哥、大表姐、二表哥、三表哥……” 沈家老爷子、老夫人嫡出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这一房没有庶子,沈老爷子的兄弟,也就是司徒盈袖他们的外叔祖,是有庶子的,早就分家了,不在一起住。 沈老爷子的小女儿沈咏洁嫁给了司徒健仁,两个儿子当日跟妹妹关系极好,如今见了两个外甥、外甥女,也都很亲热,一个个大红包不由分说,先塞到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手里,又对他们姐弟俩问长问短,虽然是舅舅,但是精细之处,不比女人差。 “袖袖,以后别见外,有空来家里玩。你们到了京城,咱们两家相隔也不远,有什么事,使个婆子过来就行了。”二舅母申毓园热情说道,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十分亲热。 俗话说,见舅如见娘。 司徒盈袖第一次感觉到外祖家的亲情,心里既喜悦,又觉得有些微妙的不解。 看样子,外祖家的人,不论外祖母,还是舅舅、舅母,都是真心疼爱自己和小磊,那为何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去江南看过自己一家人呢? 当然,早年她娘还活着的时候,她记得沈家每年过年前都会送一船东西过去。 后来娘过世了,沈家还是每年打发婆子丫鬟过来看看他们姐弟。 再后来,就渐渐没有人来了。 她爹说,是因为她弟弟是傻子,沈家觉得丢了他们的人,所以不管他们姐弟了…… 她那时候虽小,也是半信半疑,并未全信,只是也觉得有些丢人,所以把弟弟藏在家里,不让他出去被人嘲笑。 如今想来,她爹的话,大概一个字都不能信。 盈袖和小磊跟亲戚们厮见过后,沈老夫人才道:“好了,你们下去待客吧,我带袖袖和小磊去我房里说说话。” 沈家人忙应了,目送他们而去。 司徒盈袖回头看着沈遇乐,道:“表妹,跟我们一起去吧。” 沈遇乐看了看她娘亲王月珊。 王月珊笑着点头,道:“你陪着去吧。” 沈老夫人没有反对,笑着点点头,拉了司徒晨磊的手先走了。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手拉手跟在后面。 沈老夫人跟三个孩子走了之后,沈家人才各自离去。 沈大丞相最后一个离开上房。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一个上了年纪的心腹幕僚,六十多岁,黑胖有须,装扮成管事的样子,跟他一起来到内院,见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面。 “……景翼,你觉得那孩子如何?”沈大丞相背着手,心事重重问道。 那幕僚姓吕名景翼,跟在沈大丞相身边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 吕景翼叹了口气,“沈老,我跟您多年交情,就说实话了。” “但说无妨。” “这孩子,能有中人之资,就是侥天之幸了。” “唉,我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比我当初知道的,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他能不痴不傻,我已经别无所求了。”沈大丞相停下脚步,立在树荫底下,眯眼往前看去,“……还是再生一个儿子才好。” 绿树甬道的尽头,一个宽袍缓带的公子走了过来。 小路旁点缀着星星点点五彩缤纷的小花,矢车菊、半枝莲、金盏花,开得摇曳多姿。 那公子面色如玉,身上一袭月白色长袍,腰系白玉带,从路的尽头缓缓走来。 沈大丞相露出笑意,轻声道:“是东篱来了。” 吕景翼探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我倒觉得,司徒大小姐很有本事,而且对弟弟珍而重之,倒是大有可为……” “哦?”沈大丞相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是很聪慧,但可惜是女儿家……” “女儿、儿子,并不重要。”吕景翼意味深长地道,“重要的是,她有没有本事帮扶自己的弟弟。——如果她连刘阿斗都能扶起来,那您还担心什么呢?” 沈大丞相心中一凛,忙道:“且住,以后再说吧。” 说话间,谢东篱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微微躬身行礼,“沈大丞相,吕老。” 吕景翼惊讶:“你居然认得我?” 他一直藏身沈相幕后,知道他真实姓名的人极少。 谢东篱微笑说道:“少年时候有一次,我来沈府拜会,正好跟吕老擦身而过,沈相跟小可略提了一提。” 沈大丞相恍惚觉得,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隔得太久,他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笑着道:“都不是外人,咱们出去说话吧。” 谢东篱颔首让了一步。 沈大丞相走在最前面,吕景翼和谢东篱并肩而行。 三个人出了二门,先去沈大丞相的外书房说话去了。 …… 沈遇乐陪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在沈老夫人房里说话。 司徒晨磊坐着听了一会儿,就被沈老夫人的两只猫吸引住了。 雪球和花枝对司徒晨磊也不认生,一只跳到他的膝头躺下,另一只蹲坐在他身边的锦杌上。 因沈遇乐在这里,有些话,司徒盈袖倒是不好问了,她想了想,觉得也不急在一时,只笑着略提了一句:“姥姥,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和我爹当初是如何成亲的?” 一个是大丞相家的嫡幼女,一个是江南小商家的嫡幼子。 这个差距,现在想来,真不是一般的大…… ※※※※※※※※※※※※ 第一更,求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n_n)o~。 。 。 正文 第38章 宴客 (2) 司徒盈袖的话,引起了沈老夫人对往事的回忆。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道:“总之,你娘欠了你爹,这辈子是来还债了。”说着叹了口气,转了话题,“盈袖,你继母为人如何?我看她倒是知道好歹……” 司徒盈袖忙道:“母亲待我和小磊都很好,跟对她亲生女儿暗香一般无二,没有因为我和小磊不是她亲生,就故意宠我们,或者磋磨我们。”顿了顿,又道:“作为一个继母,我想她已经无可挑剔了。当然,您也不能刻意求全,非要她跟我爹似地,对我们比对暗香还要好很多倍,那是不可能的。” 沈遇乐忍不住撇了撇嘴,嘀咕道:“姑父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能这样对大表姐和表弟呢?我看了都生气!” 司徒盈袖拉拉沈遇乐的衣襟,“没事,只要外祖家疼我和小磊,我爹就不敢对我们不好的。” 她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足见她已经看穿了司徒健仁这个人的底细。 沈老夫人听了这话,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微微点头道:“袖袖是个明白人,我就放心了。你说得对,只要我们沈家在一天,你爹就不敢特别出格。罢了,只要他大面上过得去,我们也不求别的。袖袖,你已经十二岁,也该懂事了。以后你和小磊的事,你要自己上点心,该争取的,该驳回的,你该主动站出来,跟你爹说,别委曲求全。你爹那种人,你要委曲求全,他只会当你好欺负,装没看见。到时候,吃亏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弟弟。”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姥姥,我省得。说句不该的话,爹不管对我怎样,都无所谓,横竖以后我是要嫁出去的。但是我走了之后,弟弟怎么办?好歹我会把这个家安顿好了,才能安心出嫁。” 如果她不能放心,她宁愿这辈子都不嫁人。 “那倒是。你爹对小磊,那是更过份。你可得好好看着这个家。”沈老夫人低声给司徒盈袖说了许多衷肠话。 司徒盈袖听得很专心,连连点头。 沈遇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很是气闷,一转眸,却发现司徒晨磊却歪在旁边的榻上睡着了。 雪球和花枝一左一右蹲在他身边,也在酣然大睡。 沈遇乐推推司徒盈袖,指指司徒晨磊那边,“大表姐,你看小磊……” 司徒盈袖和沈老夫人一起看过去,都笑了。 沈老夫人道:“看着小磊睡得香甜,我也困了,要打个盹儿。遇乐,你带你表姐出去逛逛吧。我陪小磊睡会儿。” 司徒盈袖站起身,喜道:“姥姥,小磊真的喜欢这里呢。他这人很警惕,不熟悉不喜欢的地方,根本连坐都不肯坐,更别说睡着了。” 只要精神完全放松,毫无芥蒂的时候,才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酣然入睡。 沈老夫人明白司徒盈袖的意思,笑了笑,道:“去玩吧,姥姥帮你看着小磊。”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一起躬身应了,从沈老夫人房里退了出去。 她们并肩往院子外走,两人的丫鬟婆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司徒盈袖一边走,一边看,跟自己记忆中前世的情形一一对照,发现没什么不同。 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 就是她并不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沈家,而是过了一两年,身子恢复了,才出门行走。 “大表姐,这边来。那边日头晒,草丛里蚊虫比较多,我一向不喜欢过那边。”沈遇乐带着司徒盈袖来到后花园的一个隐蔽的小凉亭里坐了下来。 那小凉亭其实是一个非常小巧精致的草庐,和周围的灌木丛融为一体,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们俩刚坐了一会儿,就听见灌木丛的另一边传来几个女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两人沉默半晌,对望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沈遇乐笑着站起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从小凉亭走下去,绕过灌木丛,来到对面的一片花圃前,笑道:“是张家的姐姐们,咦,陆家的姐妹,王家的姐妹,还有唐安侯府的姐妹都在这里了!” 这些姑娘都认识沈遇乐,纷纷过来跟她打招呼。 沈遇乐向她们一一问好,又把司徒盈袖介绍给她们:“……这是我大表姐盈袖,今儿的酒席就是为了她和她弟弟。” 这些人都是三侯五相家的姑娘们,不管对司徒家有什么看法,司徒盈袖都是沈大丞相的外孙女,而且这些人也知道她是长兴侯府世子的未婚妻,忙纷纷跟她见礼,拉着她的手说话,十分亲热。 司徒盈袖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做足了礼数。 寒暄之后,这些姑娘们才三三两两散开,跟自己熟悉的朋友在一起玩。 因人不少,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跟陆家的几个姑娘在一起说话,也很热闹。 张家的姑娘多,跟唐安侯府的姑娘们最熟悉。 她们就在司徒盈袖她们不远的地方,笑声、说话声不时传了过来。 因张三小姐就在那边,还有,“谢五公子”的名头,不时从那边传了过来,司徒盈袖的耳朵忍不住竖了起来,留神听她们说话。 “我们家三妹啊,早就有主了。才气最高的谢五公子,就是我们三妹的乘龙快婿!” “大姐你胡说什么?!”张贞琴不满地啐了一口,“还没放定呢,你倒是就急着把人家说成咱们家的女婿了。” “咦?还没放定?我听说不是已经过了大礼吗?”唐安侯府的一个姑娘诧异问道。 “谁说的?”张贞琴急了,“你可别信!没有的事!” “张三小姐别害臊啊!谢五公子多好的人,你要是不要,我要!”唐安侯府是武将出身,小姐们大都比较直爽彪悍。 张贞琴撇了撇嘴,拖长声音道:“你要喜欢,就托媒人上门去说亲啊!关我什么事?” 另一边的姑娘见快要吵起来了,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昨儿武举刚刚结束,听说今年的武状元姓余,名不见经传,但是功夫厉害得很,不论弓马,还是拳脚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 “是呢!我昨天跟着我大哥偷偷出去溜了一眼。那武状元生得高大威猛,很好看呢。我大哥说,这十几年,就今年的武状元生得像个人样儿!” 张贞琴听得目不转睛,悄声问道:“是个年轻人?” “是啊。尚未娶妻,是个孤儿,依附亲族长大,听说万宁侯府有意要招赘他……” 张贞琴的大姐张贞仪回头,对自己的妹妹张贞静眨了眨眼,低声道:“……这个武状元,倒是三妹一心仰慕的那种人呢。” 张家的姐妹都晓得,张贞琴喜欢的人,是武功盖世的英雄好汉,不是吟诗作赋的才子郎君。——不过拜张三小姐的姐妹们所赐,今日之后,大概东元国京城的贵女都晓得张家三小姐心仪的郎君是什么样儿了…… 司徒盈袖听得直皱眉头,正要起身说话,眼角的余光一闪,她瞥见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从那边的灌木丛底下一闪而过。 ※※※※※※※※※※※※ 第二更,各种求推荐票,亲们懂得……o(n_n)o。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投的pk票。o(n_n)o。 。 。 正文 第39章 宴客 (3) “那边有人……”司徒盈袖忙拉了拉沈遇乐,朝灌木丛那边努努嘴。 沈遇乐回头,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了想,拉着司徒盈袖走了过去,探头往灌木丛那边看去,却只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背影转了个弯,就往另一边去了。 沈遇乐看着那高直挺拔的背影,道:“那边就是拂香阁,可能是今天来的客人吧。” 不一会儿,沈大夫人王月珊派了婆子过来,请她们过去,“各位小姐,拂香阁那边开始坐席了,可以过去了。” 沈遇乐忙回头唤了一声,带着司徒盈袖领先而去。 很快来到拂香阁。 司徒盈袖对这里不算陌生。 这是一个宴客的大厅,中间用半透明的鲛绡纱屏风分作两半,屏风一边坐着男宾,另一边坐着女眷。 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已经带着司徒暗香跪坐在主位下方第一个条案后方了。 见司徒盈袖进来,司徒暗香忙向她招手,“姐姐……过来这边!”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遇乐。 沈遇乐笑着道:“咱们过去吧。那里就是给你们一家子的位置。” 司徒盈袖笑着谢过,和她一起走过去,在张氏身边坐下。 隔着半透明的鲛绡纱屏风,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对面的那些男宾,大多数都是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坐在天青色云母镶边的紫檀木条案后面,大声谈笑。 “皇太孙到!南郑国二皇子到!” 司徒盈袖一愣。——南郑国二皇子?郑昊?他怎么来了? 陪着南郑国二皇子郑昊来沈相府的,还有当今皇太孙殿下。 “见过太孙殿下、二皇子殿下。”沈大夫人忙带着这边的女眷走过来,给皇太孙和郑昊屈膝行礼。 另一边的男宾们也都拱手为礼。 “免礼免礼。沈大夫人这样客气,以后孤都不敢来您家了。”皇太孙对沈大夫人非常客气,他说完话,身边的太监就忙飞奔过去,把沈大夫人扶了起来。 “太孙殿下礼贤下士,乃我东元国之福。”沈大夫人彬彬有礼说道,直起身来。 皇太孙笑着点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溜了一眼,然后看向郑昊,“你要过来看热闹的,孤可是陪你过来了。” 郑昊早在人群中看见了深深低着头的司徒盈袖。 她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身量很高,肌肤极白,就算极力隐藏自己,在这乌压压的人群当中,她不知道她细白修长的脖颈衬着一头黑黢黢海藻般卷曲的秀发,有多醒目…… 郑昊微笑着移开眼神,道:“我久慕东元国文豪大儒辈出,今日能来文豪大儒济济一堂的沈相府赴宴,是我毕生所愿!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低着头,忍不住想翻白眼:……郑二皇子的毕生所愿,是“艳冠天下”吧……什么时候变成久慕文人大儒了?! “今日是祖父为我两个表弟、表妹办的接风洗尘宴……”沈大公子尴尬说道,“太孙殿下和二皇子殿下能来,是我们沈府之福,也是我表弟、表妹的福气。” “哦?是为你表弟、表妹举办的接风洗尘宴?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初次见面,可不能空着手!我得给点儿见面礼!”郑昊大叫一声,双手一阖,“来人!把礼物呈上来!” 郑昊带来的下人捧着一个个锦盒鱼贯而入,来到拂香阁。 “哪位是你的表弟表妹?”郑昊故意问道。 沈大公子指了司徒盈袖道:“那是我表妹,我表弟年纪小,在祖母那边歇息呢。” “……哼,八岁了,小什么小?我听说,那孩子是个傻子,恐怕是不肯带出来见人,怕丢了面子吧……”男宾那边突然有人嘀咕起来,而且恰好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这人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知道不能让这话坐实了,她抬起头,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人站在人群中,眼神躲闪不及,只觉得眼前眸光一闪,如雪光魅影,看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啊?沈大丞相的外孙,真的是傻子?!” “那还有假?我以前也听家里人说过。如今看来,十有*是真的。” “啧啧,大名鼎鼎的沈家,三侯五相家的姑娘,也会生出傻子?——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难怪沈大丞相的姑娘,要匆匆忙忙嫁作商人妇……嘻嘻……” “好了!这有什么好说的!还大家闺秀呢,就跟个碎嘴婆子一样!”沈遇乐听不下去了,回头斥责几个跟她们站得近的女子,然后对司徒盈袖低声道:“你别生气,都是唐安侯府家的姑娘,甭理她们……” 司徒盈袖轻声问道:“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你认识吗?”顺手往对面男宾那边指了一指。 沈遇乐踮起脚瞧了瞧,“……还是唐安侯府的人,唐二公子唐海浪。” 唐海浪?——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司徒盈袖顿时想起了前世听说的这个人一件大有名的事,掩袖笑道:“唐二公子,我弟弟商户出身,根本就不能进太学念书,您就不要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这样诋毁我弟弟了。——我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司徒盈袖深深福身,行了一礼。 人群顿时轰然而笑,有人指着唐海浪大声道:“唐二公子!你够了哈!成天为了这个太学的鬼名额,给这人穿小鞋,给那人上眼药,现在连商户出身的八岁孩子都不放过,你是有多想上这个太学啊!”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唐海浪为了跟陆家一个公子争夺上太学的名额,背地里散布谣言,说他“不学无术”,“人品堪忧”,后来被人揭发出来,唐安侯府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唐侯爷和侯爷夫人只好亲自上门,去陆家赔罪。 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时候虽然足不出户,也听人说起过。 她借着这件事,轻而易举就把小磊的情形遮掩了过去。 没人再信唐海浪的话。 就连先前知道一些端倪的人都疑惑了,暗忖关于沈大丞相外孙的事,难不成也是有人故意兴风作浪? 司徒盈袖有些小小地得意,她抿着唇,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谢东篱一袭月白色锦袍,负手站在唐海浪身后,高挑的身姿,容色沉静,眸光寂然,并无喜怒骄矜之色。虽然逆着光,也能看清他轮廓清晰的面容,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肃然。 司徒盈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谢东篱似有所察觉,眼眸一抬,只浮光掠影般往她这边转了一转,就移开眼神,低头跟身边的人说话。 ※※※※※※※※※※※※ 第一更,求推荐票!!!!!! 更得太快了,字数居然就要到十万字了,慢一点更新吧。今天只有一更。o(n_n)o~。 。 。 正文 第40章 宴客 (4) “唐海浪你这个王八蛋!鬼鬼祟祟躲在人群里暗箭中伤,当我是死人吗!”对面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斥。 一个锦衣男子越众而出,将刚才说话的唐海浪从揪着衣领拎了出来,一直拎着走出拂香阁。 很快一阵阵痛殴声从门外传来。 司徒盈袖微微有些诧异。 那出来打抱不平的,居然是她的未婚夫慕容长青…… 郑昊见了,拊掌大笑,道:“好好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显英雄本色!——走,咱们也去教训教训碎嘴婆子一样的男人!”说着旋身而走,眼风居然不忘往司徒盈袖身边的沈遇乐那边飞了一眼。 沈遇乐刚才低斥唐安侯府说闲话的姑娘们是碎嘴婆子一般,没想到被郑昊听去了。 沈遇乐又好气,又好笑,啐了一口,“……什么二皇子,国民郎君,耳朵跟狗似的,还真灵……” 拂香阁外,慕容长青沉着脸,将唐海浪打得满眼金星,瑞气千条,趴在地上直叫唤。 郑昊这个好事的出了拂香阁,顺路还踹了唐海浪两脚,然后一脚踩在唐海浪背上,对慕容长青拱手道:“这位公子,敢问高姓大名?” 慕容长青拱手道:“在下长兴侯府慕容长青。——郑二皇子,幸会幸会!” 两人一见如故,踩着地上趴着的唐海浪,愉快地交谈起来。 司徒盈袖在拂香阁里看见这幅场景,感觉十分微妙。——这一幕,明明应该是在两年后,皇太孙的宴席上发生的,因了一事,慕容长青和郑昊起了争执,后来两人握手言和,甚至成了至交好友…… 结果这一世,郑昊跟慕容长青结识,比前一世,早了两年。 慕容长青和郑昊一起走回拂香阁里,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含笑道:“司徒大小姐,令弟太调皮了,你该好好管管。不然外面的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知道慕容长青在为小磊打掩护,忙道:“嗯,多谢慕容公子,回去我会好好说他的。” 郑昊忙道:“还有我呢!你不谢谢我?!” 司徒盈袖看了看英气俊朗的慕容长青,又看了看美不胜收的郑昊,微笑道:“两位英雄出少年,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噗嗤! 站在司徒盈袖身后的司徒暗香轻声笑了出来。 刚刚被小厮扶进来的唐海浪听了司徒盈袖的话,还有人群中的笑声,气得冲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不打不相识,是这样用的吗?! 想他唐安侯府堂堂二少爷,居然成了人家“不打不相识”的幌子! 谢东篱身边的小厮阿顺见了,若有所思地道:“哟,唐二少爷敢是火气太大了,吐口血散散火气也好。” 唐安侯府的人立刻对阿顺怒目而视。 谢东篱垂眸,睨了阿顺一眼,狭长的眼角向上挑起,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并不言语。 阿顺摸了摸头,嘀咕道:“我说错了吗?——那天五爷不就是这样说的?” 吐血能散火气,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慕容长青!你等着瞧!”唐海浪见嘲笑他的人越来越多,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匆匆忙忙撂下一句狠话,就跟沈大公子告辞。 在沈家诋毁沈家的外孙,沈大公子当然对他没有好脸色,见他告辞,只淡淡点头,顺口叫了个婆子送他出去。 沈大夫人本想给唐海浪一个教训,但是见慕容长青出手了,倒是比她出手要好,笑着带女眷回屏风的另一边坐下。 树欲静,却风不止。 屋里还是议论纷纷。 “慕容公子为何要打唐海浪?为司徒家出头?” “咦?这你都不知道?那慕容长青,原是司徒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欺负人家小舅子,大姐夫出面找回场子,怎么不行!” “……哦,原来司徒大小姐是长兴侯府以后的侯夫人啊,难怪……” “他们司徒家,怎么这么好运气?——司徒大小姐她爹,能娶大丞相的嫡女为妻。司徒大小姐本人,又要嫁到长兴侯府做世子夫人……嗐,你说,我们这些三侯五相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还比不过一介商户!” 司徒盈袖不想被人推在风尖浪口,她求援似地看了看沈大夫人。 沈大夫人会意,命人把她大儿子沈大公子沈名诚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沈大公子应了,回到屏风另一边,对那边的男宾笑道:“今天来的人好多,我看大家大部分都是进了太学的人,不如咱们来联句吧?” “好,联句!联句!” 屏风那边的男子知道另一边都是女眷,三侯五相家的未嫁贵女今天几乎都来了,喜欢开屏的孔雀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展示绚丽尾羽的机会。 谢东篱摇摇头,刚想出去,就被邻座的沈大公子拉住了,“东篱,你可别走,今日联句,没你可不行!” 谢东篱摇头,“不了,你们联吧,我大病初愈,精力不济,恐会拉低你们。” “哈哈哈哈,东篱你太谦逊了……”沈大公子喜不自胜地说道,笑着转头对这边的公子哥儿们道:“来来来,咱们联句!联句!东篱就给大家做监场吧!” 这些人当中谢东篱的水平一向是最高的,现在听说他不下场,大家都轰然叫好,磨掌擦拳开始准备,非要拔得头筹。 “……今天的彩头,就是南郑国二皇子郑昊拿出来的一株上等玉树虫草!有银子没处买去啊!众位兄台如果赢了这彩头,拿回去孝敬爹娘祖辈,那是比什么东西都好啊!” “好!”屏风的另一边传来男人们浑厚雄壮的声音。 屏风这一边的女眷纷纷侧目而视,凝神静听,倒没人再去说司徒家的闲话。 司徒盈袖松了口气,拎了小酒壶,给张氏、沈遇乐和司徒暗香满上,又亲自拎了酒壶,来到沈大夫人的条案前,跪坐下来,给她斟了酒,诚心说道:“多谢大舅母帮我们姐弟解围。” “你这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沈大夫人笑着接了酒杯,一饮而尽,“今天这边都是果酒,姑娘家喝了也没事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又跟沈大夫人寒暄几句,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屏风另一边的联句已经开始了。 沈家大公子居然抓到了第一个阄,起身说了第一句:“我心随月光,念君庭中央。” “月光有时晦,衷心不可忘。”郑昊接着说道。 “常愿金石契,互为相思肠。”皇太孙接了第三句,引来一片笑声,都问他:“太孙殿下心里有佳人了?不知是哪家闺秀有此大福?” 皇太孙笑而不答,催促道:“别瞎说。——快联!快联!” “好句好句!”张四爷张绍天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脚,接着联道:“独居久寂寞,相顾慨且慷!” “时危抱独信,慧眼识行藏。”张家大公子*昌不甘人后,也跟着联道。 唐家大公子起身,对着四周的人团团一揖,温和地道:“殷鉴谅不远,佩兰永芬芳。”算是为他弟弟唐海浪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 “生平无百岁,有意在四方。”慕容长青起身,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沈大公子才笑道:“哎哟,慕容世子这句诗实在是太气势磅礴了,我等居然无言以对,联不下来了,怎么办?!难道今日就只连七句?!” “那怎么行?!”有人阴阳怪气地道,“我们这里不是有‘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郎吗?!——谢郎一出,谁与争锋!是吧?谢五爷?” 这是要挤兑谢东篱了。 司徒盈袖在对面听见,跟沈遇乐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棘手。 慕容长青的那句诗实在是太妙了,而且气势极大,眼界开阔,又是倒数第二句。如果最后一句不能在气势上压倒倒数第二句,那真是丢死人了。 谢东篱面色如常,缓缓起身,声音如埙般低沉中带着磁性:“无双凌云志,唯我曜锋芒!” ※※※※※※※※※※※※ 求推荐票!!!!!! 。 。 正文 第41章 天下势 “好!” 屋里的人没有来得及叫好,反而是屋外传来一阵掌声。 沈大丞相带着司徒健仁走了进来,笑道:“长青的诗,已经上了一个台阶,视野开阔,有风云隐隐的动荡之感。而东篱的诗,居然在那股风云动荡之中,加上了高绝之意,不仅拔高了整首诗,而且气势眼界果然不是尔等能比拟的。”沈大丞相对谢东篱收尾的最后一句啧啧称赞,又道:“长青出身武将,居然能有这样的文采,倒也难得。” 沈大丞相的话,当然分量十足了。 郑昊笑着跟沈大丞相见礼,末了摊手道:“那怎么办?先前谢五爷说是不参加联句的。这头筹,到底是算谢五爷,还是慕容公子呢?” 司徒盈袖在对面听了,暗暗腹诽郑昊:……摆明了就想把头筹给慕容长青,还要把谢东篱拎出来做幌子…… 果然谢东篱出声道:“当然是慕容公子拔得头筹,我是充数的,不算。” 慕容长青不好意思,跟着推辞,郑昊一把将那锦盒塞到他手里,笑道:“你可拿好了,你拿小舅子,日日吃虫草补身呢……”一边说,一边朝屏风那边挤眉弄眼。 慕容长青本来不想要,但是一听司徒晨磊需要,反手就将那锦盒扣住了,颔首道:“那就谢过郑二皇子了。”又对谢东篱道:“谢五表叔承认了。” 司徒盈袖听了好奇,偷偷问沈遇乐,“……慕容公子,为何将谢五爷叫‘表叔’?” “……慕容公子的娘亲慕容夫人陆氏,跟谢五爷的大嫂谢大夫人陆氏,都是出自陆家,两人是嫡亲堂姐妹,是姻亲,所以叫他表叔。”沈遇乐跟她解释了一番。 屏风的另一边,郑昊又道:“联句确实精彩,不过,咱们再来一场策论如何?——头筹还是一盒玉树虫草,如假包换!” 大家轰得一声笑,都道:“郑二皇子,你虫草若是多得吃不完,给咱们大家每人发一盒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 “那可不行。好东西,要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才会珍惜。太轻易到手的东西,也容易放弃。”郑昊笑嘻嘻竖起大拇指:“所以我们南郑国最珍贵的虫草,值得你们争取!” 皇太孙笑着点点头,“确实,联句虽好,还是策论更有意思。——沈大丞相,不如您来出题吧?” 沈大丞相笑捋长须,颔首道:“不如,就用‘天下势’为题,各位一展雄才吧!” “天下势?——这个题目可大可小啊!”沈大公子笑着说道,“如今天下三分,北有北齐,南有南郑,东有东元,实力相当,确实有些意思。” 皇太孙背着手,笑而不语,目光却从屋子里每个人面上掠过。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最基本的势了。”张家大公子张林昌朗声说道,很有见地的样子。 皇太孙连连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想我们中州之地,夏之前有堕民统领,夏之后有堕民之主称帝的大周。而大周绵延千年,也免不了最后群雄并起,诸侯割据,三国分立的局面。” “如今三国之中,北齐占地最广,人口最多,但是北齐皇室子嗣太多,每次皇位更迭,都是腥风血雨,内耗太大,一直立不起来。”谢家大公子谢同运跟着说道。 “我们南郑国皇室的儿子们也不少。”郑昊不用别人提,自己先懒洋洋地自曝其短,“但是北齐再如何内耗,北齐的地位都是最高,没人能够否认。你别不同意!”郑昊指着人群中一个满脸不屑神色的人说道,“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北齐的两位公主,如今分别是东元国和南郑国的皇后,比如这位皇太孙殿下,就是北齐公主出身的齐皇后的嫡孙。而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公主嫁到北齐,却只能一个做元贵妃,一个做郑淑妃,没有人能做北齐的皇后。” 郑昊的话,说得大家一阵沉默。 也许当初三分天下的时候,北齐、南郑和东元都是实力相当,但是过了数百年之后,北齐之势已经在东元和南郑之上了,只是北齐皇室确实烂账比较多,所以至今国力也只能跟东元和南郑差不多。 “……北齐皇帝曾经挟周天子以令诸侯,他的势大,是可想而知的。”慕容长青沉吟说道,“若论天下之势,东元国民智最高,南郑国地势最险,北齐国地大物博,无论怎么看,都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负。” “不错不错。”沈大丞相眯着眼听这些年轻人论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些人,就是他们东元国的希望。东元国民智最高,可不是吹出来的,“东篱,你看呢?” 既然沈大丞相点了名,谢东篱想回避都不行。 他微微颔首,正色说道:“慕容公子刚才说得确实有理。不过,天下势,在人,从来不在物。有能人,则弱能胜强,少能胜多。无能人,则众不能敌寡,富不能战贫。简单来说,一盘好棋,落到不会下棋的人手里,肯定逃不脱溃败的命运。而一盘坏棋,如果落在国手里,却能起死回生。——这就是人的作用。” 沈大丞相拊掌大笑,道:“正合老夫之意!——我们东元国,有三侯五相,还有众多才智之士,才是最值得称道的!” 其实中州大陆的三个国家里面,东元国的地方最小,地势又平坦,根本无险可守。出产的东西,也不如北齐品种众多,只有盐、铁,算是东元的特产。其余的东西产量不多,还要从北齐和南郑买回来一部分,供给东元国的百姓,比如大米、药草,甚至绸缎和木材,都要从别国买入。 但是也因为此,东元国的商人行走天下,经商的本事远超北齐和南郑的商户。 东元国皇商的实力更是个顶个的厉害。 而司徒健仁能成为东元国皇商的翘楚,肯定更有过人的本事。 司徒健仁这一房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商户,但是其身家实力雄厚,已经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 咳咳,这里的情节跟某寒刚刚结文的《盛宠》有一点点关联,就是朝代的更迭,别的木有,不要想多了。o(n_n)o。 感谢书香迷恋168、夕颜玥熙昨天送的棒棒糖。点娘真会巧立名目。o(n_n)o。 求推荐票!!!!!! 。 。 i954 正文 第42章 偶遇 也许连司徒健仁自己都未必知道他的财产有多庞大,要问他的大掌柜吕有钱才能知晓。 谢东篱点点头,表示同意沈大丞相的话,又接着说道:“北齐国虽然地大物博,但是并无能人主政,跟东元国和南郑国相比,在为政之道上,有五败之相。 其一,周末政失于宽,而北齐自恃大周之后的正统,以宽济宽,却不知当今之人并无古风,大多畏威不服德,导致国家政令不一。北齐天子之令,不能出京城,此败相一也。 其二,北齐外宽内忌,用人疑之,任人唯亲,裙带之风遍布朝廷上下,此败相二也。 其三,北齐皇室多谋少决,重小仁而轻大义,此败相三也。 其四,北齐朝廷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党同伐异,此败相四也。 其五,北齐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军中猛将尽遭清洗,无人能领军,此败相五也。 这五者之中,第五败才是最致命的缺陷,使得庞大的北齐只能是一头没有爪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说得好!”皇太孙和沈大丞相异口同声赞道,“不愧是我们东元国最是才高的谢郎!” 谢东篱微微欠身,“太孙殿下和大丞相谬赞。” “好了,这一轮没有什么可争论的吧?——这一盒南郑国最好的玉树虫草,就归谢五爷所有了。”沈大公子笑呵呵说道。 郑昊抄手立在一旁,冲自己的随从努努嘴,道:“给谢五公子。” 谢东篱没有接,倒是他身边的小厮阿顺接了过去,还笑着向郑昊道谢:“多谢郑二皇子厚礼!” 郑昊对阿顺抬抬手,“免礼免礼。”斜睨谢东篱一眼,见谢东篱正眼都不看他,郑昊撇了撇嘴,坐回慕容长青身边,提议道:“联句和策论都比过了,接下来要不咱们比骑射吧?” 若是论骑射功夫,厉害的肯定是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这三侯府的人。 三侯府的人果然轰然叫好。 五相世家的公子少爷们也习骑射,只是没有三侯府的人精通。 “骑马就算了,我们家也没这么大的地儿,不如我们去比射箭吧?——这拂香阁后面有一块小平地,以前都是我们兄弟用来练箭的。”沈大公子忙笑着说道,“射箭大家都会。” “好,射箭就射箭。”郑昊和慕容长青一起站了起来,看向皇太孙,“太孙殿下,您要不要去射第一箭?” 皇太孙摆摆手,道:“不用了,孤去看看大家的箭法。”说着,又命人去宫里取了一柄上等羊脂玉的玉如意过来,道:“咱们不能老用南郑国的虫草做彩头,这一次用这个吧。” 那羊脂玉油润莹泽,白得毫无杂质,如同凝脂冻雪,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柄玉如意在宾客中传看,也传到了女眷那边。 司徒盈袖抚了抚这玉如意,抿了抿唇,觉得这玉质还不如张四爷送她的那块玉佩,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将玉如意交给身边的张氏。 张氏抚摸着这玉如意良久,才转给下一个人看。 谢大夫人陆瑞兰笑着瞥了一眼,道:“这玉如意是北齐的样式,跟咱们东元习惯的样子略微有些不同,应该是皇后娘娘当年带来的陪嫁,如今赏给太孙殿下了。” 齐皇后齐雪筠是北齐公主,嫁给东元国的元宏帝做继后,一进门当年就生了皇子,转年这孩子就立为太子,可惜到十五岁上就突然一病不起,听说得了“缠腰龙”,一晚上就去了。 “是吗?这是北齐的样子?”张氏很是好奇地又看了一眼。 陆瑞兰点点头,“是的,你看这边,北齐玉如意的顶部云纹中总是套着圈儿。东元和南郑都没有这样的样子。” “出去看他们射箭吧。这玉如意有什么好看的?”沈遇乐拉拉司徒盈袖的衣襟。 司徒盈袖点点头。 司徒暗香悄声道:“姐姐,我也要去看。” “跟我们走吧。”司徒盈袖微笑着回头,拉住司徒暗香的手。 司徒暗香看看张氏,“娘……” “去吧,好好跟着姐姐,不要乱跑。”张氏微笑着颔首,又对司徒盈袖道:“你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也不要出去抛头露面。” 司徒盈袖笑着道:“没事,我跟大舅母,还有表妹他们一起。妹妹跟着我,也不会有事的。” 屏风另一边的男人们很快结队出来,往拂香阁后面去了。 司徒盈袖跟着沈遇乐和沈大夫人,带着妹妹司徒暗香则走到附近不远处的凉亭里。 那凉亭建在小山坡上,四面挂着随风飘动的淡粉绿的纱帘,朱漆黑瓦,恰好能看见不远处男子们的射箭比试。 平整的小场地上,有五个箭靶,整整齐齐摆在场地的另一端。 男人们议定了每人五箭,一箭射一靶,最后看环数论输赢。 郑昊道:“慕容公子是长兴侯府的世子,理应射第一轮!” 慕容长青笑道:“还是抓阄吧。这样公平。” “好,抓阄!”沈大公子笑呵呵捧着阄桶过来了。 愿意参加比试的人一拥而上去抓阄。 谢东篱却和沈大丞相一起站得远远的,并没有去抓阄。 “东篱,你不去试试?” 谢东篱摇摇头,“我不会射箭。” 沈大丞相知道,谢东篱是文弱书生,除了勉勉强强能骑马,别的一概都不会。 张家的大公子张林昌朝谢东篱招招手,“谢五爷,快来抓阄!” “不用了,我们家公子大病初愈,不能射箭。”阿顺硬着头皮走过去,对这些人说道。 “嘿嘿,嘿嘿,明白,明白!”郑昊笑嘻嘻地拍拍阿顺的肩膀,“这次你主子可记好了,别说不来,等下又跑来。” 阿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头斜肩,将郑昊的手挪开,回到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看了一眼靶场,转身离开了这片喧嚣热闹的地方,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坐。 慕容长青笑着对郑昊道:“谢五表叔不善骑射,大家都知道,倒不是故意的。” “啊?真的不会啊……”郑昊有些不好意思了,“……呃,那再给他送一盒虫草。”顿了顿,“送那曲的虫草,比玉树的又高一层。” 慕容长青听完,看了他一眼。 郑昊马上道:“当然,也要给慕容世兄送一盒那曲的虫草。” “这还差不多!”慕容长青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人显得阳光了许多,“听说小磊在吃虫草,我都给盈袖送去。” 郑昊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多给你几盒那曲的虫草吧。” 慕容长青没有在意,目光已经被开始的射箭比试吸引住了。 “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只见抓到第一个的男子英气勃勃,连珠箭发,箭箭正中靶心,竟然都是满环! “啊!那位公子是谁啊?!” 凉亭这边观望的小姐姑娘们兴奋起来了,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那边看。 有人认得第一个射箭的男子,笑道:“咦?他怎么来了?” “谁?” “还有谁?——今科武状元,余顺豪!” “原来是武状元!难怪箭法精准!” 张三小姐看见那人的身影,浑身一震,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但是第一次见他,就跟那人长在她心里一样,像是从她梦中走出来的英武男子…… “……你看,三妹又痴了……” “三妹?三妹?——醒醒,擦擦口水……” 张家的姐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偷偷掩袖笑了。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那边的公子们一个个上场射箭,除了慕容长青,没人能跟武状元余顺豪相比。 “来,两位再来比试一番。——这一次,我们比射那只挂在树上的玉环。谁人能不损分毫,从那玉环当中射进去,就算赢!”郑昊笑嘻嘻地拉了慕容长青和余顺豪过来重新比试。 挤过来的贵女越来越多,司徒盈袖本来已经被挤到凉亭的台阶边上,对面一射箭,这边的贵女们都欢声雷动,再一次往前挤。 司徒盈袖只好又往前挪了一步,已经站到台阶边上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人太多了,她们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司徒盈袖拎着裙子,扶着凉亭台阶的扶手,和沈遇乐、司徒暗香一起慢慢往下走,避开凉亭上汹涌的人潮。 从凉亭上下来后,司徒暗香问沈遇乐:“二表姐,我们去哪边呢?” 沈遇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林,“那边挺不错的,有个小花坛,还有几张石桌石椅,咱们过去坐坐。” 司徒盈袖点点头,“走吧。” 三个人缓步走进小树林,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那里了。——正是谢东篱和他的小厮阿顺。 主仆俩一坐一站,很是悠闲。 看见司徒盈袖她们走进来,谢东篱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一支长箭突然划破长空,穿透枝叶,呼啸而来,往这块空地上射过来! ※※※※※※※※※※※※ 各位亲,明天《倾世宠妻》就上架了。上架当天肯定三更。希望各位亲把保底粉红票投给《倾世宠妻》。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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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救你啊!”司徒盈袖见他要生气了,忙指了指树上那支羽箭。“看见没有?——如果不是我,你就被那箭射中了!” “呵,救我?”谢东篱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白色长袍上沾的泥土和草籽,哼了一声。腰间更加火辣辣地,似乎还隐隐作痛,又看一眼树干上插着的羽箭。冷声道:“你大小姐看清楚,这箭的来头是对着谁!” “难道不是对着你?”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悦说道。 “对着我?真是笑话!这箭从西北面昴宿左三分、毕宿右两分的方位射来,箭速每息三十丈,射箭的地方离我们这里有一百七十丈,射箭的人臂力四石,所以这箭的去处,离我本有三尺八分远。——你不推我还好些,一推我,差一点把我推到箭口上!” 谢东篱的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全都眼冒蚊香状的圈圈。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对谢东篱的说辞很是不忿。——就算是她看错了,也不必用这种嫌恶的语气跟她说话吧! 先前因为谢东篱的小黑猫,让小磊能够开口说话,与外人有了应对接触,不再痴傻,司徒盈袖对谢东篱有着很大的好感。 可是这好感,在刚才谢东篱开口之后,立刻化为乌有。 “那真是怪我瞎了眼了!”司徒盈袖一字一句说道,目光中蕴集了怒气,越发闪亮如星。 她真没想到,主动救人,却被人说成是多管闲事! “嗯,睁眼瞎就是说的你这种人。”谢东篱扶着阿顺肩膀的手紧了紧。 阿顺低着头,呲牙咧嘴,很想叫“肩膀好痛”…… “你别太过份了!”司徒盈袖简直大怒,“我救了你,不图你说声谢字,可也不必倒打一耙吧?” 谢东篱挑了挑眉,冷冷地俯视司徒盈袖,那目光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不屑和凛然。 “东篱!东篱!你没事吧!”沈大丞相听见这边的声音,循声找了过来。 沈大公子也带着那些公子哥儿们过来了。 贵女们从小树丛旁边小山坡上的凉亭里也陆续下来,听见小树丛那边的声响,跟着走过去。 只见那小树丛里面的一小块空地上,谢家的五爷被自己的小厮搀扶着,脸色白得吓人,整个身子都靠在小厮身上,似乎站都站不稳了。 沈家二小姐带着司徒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站在另一边。 “东篱,你这是怎么了?”张家大公子忙走过来问道,伸手要帮着扶他。 张家的三小姐张贞琴也跟着姐妹们一起过来了,看见谢东篱一副弱不禁风,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地上的草丛出神,她甚至能看见一群蚂蚁正在草丛里忙忙碌碌地搬家…… 谢东篱眼神微闪,越发地“虚弱”了,有气无力地含糊说道:“……吓死我了。刚才一支箭突然射了过来,我被……就摔倒在地上。唉,这什么人不小心?准头怎么那么差?” 沈大丞相走到插着羽箭的小树边上,拔下那支羽箭看了看,摇头道:“这不是我们沈家用的箭。”说着,把箭递给慕容长青,“你看看,这箭的样式,你熟悉吗?” 也就是说,不是他们刚才比试的时候用的箭。 慕容长青出身的长兴侯府,是领兵的侯府,他爹长兴侯慕容辰,是用箭的大行家。 慕容长青家学渊源,也对中州大陆的箭式如数家珍。 他接过来仔细审视了一番,脸色古怪地看了站在皇太孙身边的郑昊一眼,才道:“……这是南郑国的样式。” 南郑国的箭,突然出现在东元国沈大丞相府的后花园里,还差一点射中东元国如今才名最盛的谢东篱! 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吧? 众人的目光渐渐投向郑昊。 郑昊冷笑一声,抬头望天:“你们别看我!也许是来杀我的呢?——我特么傻啊!自己来做客,还带着自家的箭,在主人家里乱射一通!你们别忘了,刚才说要比骑射,还是我提出来的!我能这么蠢,一边提议,一边就使暗箭伤人?还怕别人不知道是跟我有关,特意用了南郑国的箭矢?!你们愿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可别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第二更,晚上有第三更!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给某寒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亲们六一快乐!!! 。 。(未完待续) ps:有些晚了,因为上架一直没有开通,俺也没办法,一直等编辑到现在才弄好,好心塞…… 正文 第44章 缠腰龙 (第二更,求保底粉红票!!!) 沈大丞相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不是你。” 谢东篱又咳嗽一声,声音很是中气不足:“应该不是跟郑二皇子有关。射箭的人明显是故弄玄虚,大家不要上当。” “那这支箭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凭空飞出来的?”人群中有人不忿说道。 “都有可能。还是让大丞相好好查一查吧。”皇太孙沉吟说道,拱了拱手,“沈大丞相,今日多有叨扰。改日请大丞相去宫里说话。” “恭送太孙殿下。”沈大丞相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彬彬有礼地躬身行礼。 皇太孙对郑昊道:“你也走吧。这件事虽然跟你无关,但是如果这箭其实是冲你来的,你也该好好防范防范。” 郑昊冷笑,道:“从小到大,我要是不知道防范,也长不到这么大了。” 两人对周围的人唯一颔首,联袂而去。 他们走了之后,谢东篱也告辞了,他的脸上汗珠涔涔而下,额头更是青筋直冒,像是得了大病的样子。 沈大丞相见他这幅样子,也不好留他。 谢家的人更是急得不行。 “快去请太医!——沈大夫人,我们先告辞了。”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忙忙说道,带着谢家人将谢东篱护送回家去了。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沈家没有多留他们,派人将他们一一送了出去。 张家人走在最后。 张贞琴低着头,缩在人群背后,生怕别人想起来她就是那个病秧子的未婚妻…… 一不小心,她一脚踩到小土坑里,崴了脚。 “小心!”武状元余顺豪正巧走在她身后,见状眼疾手快地托起她的臂膀,将她扶了起来。 新科武状元余顺豪的手沉重有力,将张贞琴托得稳稳地。 张贞琴讶然抬头,深深地看了余顺豪一眼,才将袖子甩开,往旁边退了一步,满脸通红地道:“多谢余公子援手。”匆匆忙忙福了一福,低着头追上自己的家人。 “三妹,你刚才怎么了?”张家的几个姐妹故意笑着问她。 刚才的一幕,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张贞琴心慌意乱,完全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已经被她们看在眼里,支支吾吾地道:“……没事,脚崴了一下。” “三妹,我刚才可是看见有人扶了你一把,你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吗?”张家二小姐张贞静往后瞥了一眼,见那武状元余顺豪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张贞琴回头,正好和余顺豪的眼神撞个正着。 余顺豪唇角微勾,抿着嘴笑了笑,越发显得高大魁梧,英气逼人。 张贞琴的心扑腾扑腾跳得更加厉害。 她慌慌张张别开头,跟着姐妹们赶紧走了。 …… 谢东篱回到谢家,当初那个给他看过红疹的曾太医又被请了过来。 “又怎么了?”曾太医很是惊讶地看着谢东篱,“又犯病了?” 谢东篱看了大嫂和二嫂一眼,脸色很是僵硬地道:“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怎么能没事?你没看你刚才的脸色,简直跟见了鬼一样,比宣纸还白!”大嫂陆瑞兰担心说道,“还是让曾太医给你诊脉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是啊,小五。上一次你的红疹来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次更要好好瞧瞧了。”二嫂宁舒眉也跟着说道,“我把大黑都送到我娘家好久了,可跟它没关系。” 谢东篱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地道:“本来就没关系。二嫂可以把大黑接回来。” 趁他说话的当口,曾太医给他诊了诊脉,凝神思忖半晌,皱眉说道:“……好像还是体虚气热……和上次的脉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怎么没有红疹呢?”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闭了闭眼,良久方道:“……有红疹。” “在哪里?”曾太医惊讶,“看不见啊!” 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忙道:“是啊,哪里有红疹?你看错了吧!” 上一次可是满头满脸全身上下都是,差一点没吓死他们…… 谢东篱朝门边挥了挥手,示意大嫂和二嫂出去。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都很是担心,但谢东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她们只是大嫂和二嫂而已,只好跟阿顺出去了。 阿顺带上门,守在门口。 陆瑞兰和宁舒眉则忧心忡忡地站在回廊上。 门里面,谢东篱解开外袍,对曾太医道:“……红疹在这里。” 这一次,那红疹没有遍布谢东篱的满头满脸全身上下,而是只在他的腰间,特别是背腰处,最为明显,而且有蔓延的趋势,渐渐绕了精壮的腰身一圈,往中间合围。 曾太医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谢东篱的腰间,哆哆嗦嗦地道:“缠腰龙!你怎么会得了缠腰龙!” 在东元国,“缠腰龙”是家喻户晓的一种病。 就是腰间长出这样的红疹,直到绕腰一圈,等两边连起来的时候,这人的寿命就到头了。 据说,齐皇后唯一的儿子,先太子元齐之就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一夜之间就去世了的。 普通人得这种病的人也有一些,都是一夜就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东篱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低声道:“这是……‘缠腰龙’?” 缠腰龙,就是红斑狼疮,据说得了这个病的人,绝大多数只有死路一条,能逃出生天的人少之又少。 “这还能有假?!当年我曾亲眼见过先太子腰间,就是这样的红疹,几乎是一模一样!”曾太医又后退两步,背起自己的药箱,拱手道:“我医术浅薄,无能为力了,谢五公子自己珍重吧!”说着,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病?”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着急问道。 曾太医摇头道:“得了‘缠腰龙’,我是没法子了。你们……准备后事吧……”说着,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去。 “啊?!不可能!怎么会得‘缠腰龙’?!曾太医你眼花了吧!”陆瑞兰心里一抖,拎着裙子就要追上去。 宁舒眉忙拖住她,道:“大嫂别急,咱们也不能只听一个太医的。”说着,转身吩咐阿顺,“快去,拿大爷和二爷的帖子,再去太医院请别的太医过来!” ※※※※※※※※※※※※ 这是第二更,上架第一天,又是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第三更!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给某寒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希望亲们能包*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O(∩_∩)O。 。 。R1152 正文 第45章 小冤家 (第三更,求保底粉红票!!!) 五爷居然得了“缠腰龙”! 阿顺听得两腿直哆嗦,战战兢兢应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去外院找谢大爷和谢二爷的小厮拿帖子去了。 “东篱,别担心,我们去找大夫去了。一定能治好的!”陆瑞兰对着门内说道。 宁舒眉也道:“单只曾太医的诊治做不了数的,我这就回娘家,让我爹帮着找些民间的神医过来……” 两个嫂子心里虽然也是惴惴不安,但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安慰谢东篱。 她们又对着服侍谢东篱的丫鬟婆子细细交代之后,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走了。 谢东篱一个人坐在房里,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他走到屏风后面,脱下身上的外袍,低头审视着腰间的红疹。——确实跟上一次的红疹一模一样……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这样的症状。 那一次,他怎么也想不出突然全身冒红疹的理由。 这一次,他总算是明白了…… 两次莫名其妙出现红疹,都有一个人搅和到其中。 就是司徒家那个大小姐——司徒盈袖。 上一次,他只顺手拽了她一把,免得她被大黑抓伤,结果弄得自己全身红疹…… 这一次,他没有抓她的手,但是却被她的胳膊抱住了腰。 是因为这一次隔着衣衫,所以他的红疹才没有扩散到全身吗?只有腰部一圈,正好是她的手臂环住他腰身的地方…… 谢东篱伸出手,轻轻按在腰间的红疹之上。 一股钻心地痒让他很是难耐地闭了闭眼。 一定要忍住,不能挠…… 谢东篱紧紧抿着唇,换上一身雪白洁净的细棉布中衣,又套了件天青色缂丝宽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强忍着难受,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刚送到嘴边要尝一口,腰间的麻痒让他全身一抖,右手颤抖着居然没有端稳茶盏。 砰! 那茶盏落在地上,茶水四溅,砸了个粉碎。 谢东篱低头,看着地上的茶盏碎片。——那是他最喜爱的千峰翠色秘瓷茶盏,整个东元国只有这一只存世…… 他的神情越发冷峻,心里却在咆哮着一个名字:司徒盈袖——! 这小姑娘莫不是他命中的小冤家! 他谢东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尴尬无力过! 远在沈大丞相府内院二小姐沈遇乐闺房的司徒盈袖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暗道这是谁在念叨我?哼——我该去扎小人了! “五爷!您这是怎么了?!”阿顺正好领着张家大爷张绍洪和四爷张绍天走到门口,看见谢东篱这幅样子,吓得大叫一声,扑了进来。 谢东篱心里一动,扶着桌子角,身子摇摇欲坠。 他回头,看着门口的两个人,面色苍白如纸。 张四爷也唬了一跳,道:“不是吧?东篱,那支箭能把你吓成这样?!” “谁说是箭?!我们五爷是得了‘缠腰龙’!”阿顺哭得眼泪都都出来了,小心翼翼扶着谢东篱往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真的是‘缠腰龙’?!”张四爷和张大爷一齐惊呼出声。 张绍洪脸色骤变,“不会吧?!‘缠腰龙’可是要人命的病!” 谢东篱掀开上衫,露出腰间的红疹,有气无力地道:“……你们看看,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缠腰龙’,是吧?没有那么巧的。”一边说,一边努力站起来,“……就是红疹而已。” 但是张绍洪和张绍天不约而同都后退了一步。 张绍洪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干笑道:“呵呵,呵呵,应该不是……应该不是……”顿了顿,又道:“我家里还有些事,明天是大朝会,陛下这几天频频召五相进宫议事,我还得去准备准备……!”说着一拱手,看了看张绍天,想马上就走。 他是五相之一的副相,在朝廷上的位置仅次于大丞相沈友行。 虽然不知道“缠腰龙”会不会传染的,但还是小心为妙。 张绍天倒是没有马上就走,他仔细瞧了瞧谢东篱的脸色,叮嘱他道:“还是多找几个大夫瞧一瞧,‘缠腰龙’虽然厉害,但是没事的人也不是没有。” 谢东篱的脸色更加苍白,“你真的认为……是‘缠腰龙’?——可我怎么会得这种病?不会吧?我还没成亲呢……也没个后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飞快地睃了张绍洪一眼,“或者,冲冲喜……也许就没事了?” 张绍洪的脸色一下子比谢东篱还要苍白,他别过头,躲闪着谢东篱的眼神,对张绍天道:“……行了,走吧,让东篱好好养病,我们……回去帮着请个大夫吧。” 张绍天点点头,“正该如此。”说着,也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跟张绍洪一起离开谢府。 他们俩回到张家,张绍天忙着要去找自己相熟的药铺,打听有没有民间的名医偏方,可以治“缠腰龙”。 张绍洪一个人回到内院自己房里。 “大爷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他的妻子曾惠言忙起身问道。 张绍洪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低声道:“我刚才去了谢家……” 曾惠言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怎么了?大爷,看您的脸色……” “谢五得了‘缠腰龙’……”张绍洪压低声音道,“别告诉琴儿。” “爹!”张贞琴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原来她正在里屋跟自己的娘亲说话。 张绍洪突然回来,张贞琴还没有来得及出来。 张绍洪愕然抬头,见自己的女儿泪流满面从里屋掀了帘子出来,“爹,那谢五既然得了这种病,难道您还想把女儿嫁过去不成?” 曾惠言立刻使眼色,让屋子里伺候的婆子丫鬟退下,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张绍洪想起刚才谢东篱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要娶妻冲喜,再看看绮年玉貌、乖巧孝顺的女儿,心里一下子就跟有二十五只猫抓一样,百爪挠心。 曾惠言也泣道:“大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图她大富大贵,我只想她这辈子能和我一样,嫁一个像大爷一样的人,四平八稳地过一辈子。谢五虽然才高,可是我们福薄,消受不起,还是……退婚吧。” 如果谢东篱真的一病不起,张贞琴嫁过去就守寡了。 “那好,你们等着,我去跟娘商议商议。”张绍洪头一次松了口。 “爹!女儿知道爹不会看着女儿白白去受苦,给那种快要入土的人守一辈子!”张贞琴忙擦了眼泪,欣喜说道。 ※※※※※※※※※※※※ 这是第三更,上架第一天,又是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给某寒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 。R1152 正文 求支持宠妻!!!求保底粉红票!!! 今天是六一,先祝亲们六一快乐! 今天的三更都已更完,亲们表忘了看! 倾世宠妻今天上架,希望亲们能像支持原配宝典和盛宠一样继续支持!!! 最好亲们能包养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撒!!!o(n_n)o~ 订阅粉红票推荐票,多多益善!!! 这个故事,俺的目标是有《原配宝典》和《盛宠》二者之长,无二者之短,会更好看,更让亲们欲罢不能!!! 这是不一样的宠文爽文,同样会让亲们看得热血沸腾!!! 请! 投! 保底粉红票!!! 。 。(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R655 正文 第46章 探视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张绍洪匆匆忙忙来到张老夫人的房里,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屏退之后,着急地道:“娘,谢东篱那边,确实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张老夫人疑惑问道。 “才刚我和四弟去了谢家,探望谢东篱。今儿早上沈家后院,谢东篱被一支箭吓得倒地不起,我就在疑惑了,结果……今日去他家一问,他居然得了‘缠腰龙’!” “真的是‘缠腰龙’?!你没看错?”张老夫人的神色严峻起来,“难道谢东篱的身子当真有不妥当?” 他们看重的是谢东篱的才华和家世,哪怕他人品不堪,长相丑陋都不要紧,可前提是他必须得活着。 如果张家女儿一嫁过去他就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曾太医都说是……”张绍洪很是不虞地道,“可笑那谢东篱,还惦记要……冲喜……” “冲喜?!”张老夫人愕然,“他居然打着这个主意?” “他亲口说,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四弟当时也在场。娘如果不信,可以叫四弟过来,一问便知。”张绍洪忙道。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没想到,谢东篱居然是这种人……”张老夫人叹息着捶了捶腿,“他若是借故要退婚,我还要疑他几分。可是他要赶紧娶妻冲喜,看样子是真的活不长了。” 张老夫人一边说,一边让人叫了张绍天过来,细细问道:“老四,你在谢家,看那谢东篱到底是什么情形?” 上一次无端起红疹,他们已经在疑惑了。 这一次,大概是板上钉钉了。 张绍天想了想,道:“确实是病了,身子很虚弱。” 张老夫人立刻做了决断:“……退婚吧。” 张绍洪连连点头,张绍天却不同意。 “娘、大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谢家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们怎么能退婚?况且现在退婚,你们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张家?”张绍天摇摇头,“我这次回来,听了很多风言风语。大哥,咱们已经对不起谢家了……”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亲侄女年纪轻轻就守寡一辈子?!”张绍洪气急败坏说道,“况且谢东篱要是死了,谢家对我们张家一点用都没有,何必要白白失去一个张家女儿?” 对于世家来说,女儿和儿子同样重要,因为姻亲,也是世家大族非常看重的。 “你大哥说得对。张家女儿不是不能守寡,但是要守得值得。谢家唯一有出息的人就是谢东篱,他要是死了,谢家应该就彻底退出五相世家了。到时候,我们反倒因为姻亲关系,还有拉扯谢家,实在是得不偿失。”张老夫人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不过老四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就算要退婚,也不能急在一时,先等等再看吧。” “可是……可是……‘缠腰龙’不是很快就会死吗?如果不能在他死前退婚,琴儿就成了望门寡了!”张绍洪着急说道。 如果那个女儿家有了“望门寡”的名头,以后嫁人就很困难了,多半只能给人做续弦。 张家大房的嫡女,就给人做续弦,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张老夫人倒是不在意,她笑了笑,道:“就算不是望门寡,她也是订过婚又退婚的人,你觉得这名声比望门寡好听吗?——我看还不如望门寡。” 望门寡的话,至少,张家的名声还是没有损害。 而在谢东篱临死前退婚,京城的世家大族就更要唾弃张家背信弃义了…… 张绍天远游八年,回京才几天,可这几天,已经足以让他知道张家的名声,为了争五相中谢家空出来的那个席位,已经很不好听了。 “怪只怪我。前些年见那谢东篱声誉鹊起,才把当初的婚约说出来。其实,当初的事,只有我和谢复知道。他死了,我不说,根本就没人知道……”张绍洪不由很是后悔。 “也别这么说,谢复死了,谢家的几个媳妇可不是吃素的。别人我不敢说,谢家老大的媳妇陆瑞兰肯定是知道这个婚约的。所以咱们后来主动提起来,也算是厚道。”张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暂时观望观望。” …… 张绍洪回到自己房里,看着妻女殷切的面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爷,老夫人同意退婚了吗?”他妻子曾惠言见他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问道。 张绍洪端起茶盏,含糊其词,“……娘在考虑,不要着急。” 张贞琴唰地一下子站起来,含泪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嫁!不嫁!不嫁!”说着,她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 接风洗尘宴之后,司徒健仁和张氏带着司徒暗香先回司徒府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被沈老夫人苦留下来,打算在沈家小住几天。 第二天就听说谢东篱突然得了“缠腰龙”。 司徒盈袖:“……。”——上一世,她可没有听说谢东篱有这些毛病…… “……听说,是跟那天在我们家的后园受了惊吓有关。”沈大丞相说着,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我打算亲自去谢家看一看他。” 谢东篱是沈大丞相最看重的年轻举子,如果因为这个病撒手尘寰,沈大丞相会很难受。 那天发生的事情,后来沈遇乐都一五一十说与沈大丞相听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忙道:“姥爷,不如我跟您一起去吧。那天的事,跟我也有些关系,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一看。”有些话,她要提醒谢东篱。 沈大丞相看了看她,想到她才十二岁,尚未及笄,去谢家应该无碍的,就点点头,道:“去了好生道歉,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我听谢老大说,上一次,你留下几个方子,对东篱的病情很有帮助……”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还有几个方子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大丞相便带着沈家大爷、沈大少爷和司徒盈袖一起去谢家探望谢东篱。 谢东篱靠坐在隔间的罗汉床上,不算很虚弱,但脸色沉郁。 见司徒盈袖从沈大丞相身后探出个脑袋看他,谢东篱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道:“沈大丞相多礼了,我没什么事。” “还说没什么事?‘缠腰龙’那种病也是能随便得的?!”沈大丞相很是痛心地说道,“老夫还等你秋闱高中呢!” 谢东篱神色淡然,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担心。” “丞相大人,您出来说话吧。”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和大哥谢东义一起说道。 沈大丞相点点头,对谢东篱道:“你歇一歇,我回去问问有没有民间的神医能治这个病。”说着,带着沈大爷和沈大少爷走了出去。 司徒盈袖趁着他们往外走的机会,悄悄往前走了一步,着急对谢东篱压低声音说道:“谢五爷……” “……你离我远点。”谢东篱又往后靠了靠,很是警惕说道。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30加更,晚上有粉红60加更!!! 缠腰龙和红斑狼疮这件事,已经删改了……O(∩_∩)O。 。 。R1152 正文 第47章 进退 (第二更,粉红30+) “什么远点?”司徒盈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她又往前靠了一步。 “站住!——坐那边去!”谢东篱面色十分严峻,指着罗汉床对面靠北墙的一张太师椅说道。 司徒盈袖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咱们东元国不是礼仪之邦吗?” 谢东篱有些挫败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顿了顿,又道:“说了就走。”一边说,一边已经寻思要马上找人进来擦地……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看看靠北墙的太师椅,为难地道:“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如果坐到太师椅那边,她就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了。 她可不想让屋外的人都听见她要说的话。 “我说了让你离我远点儿,你听不懂吗?”谢东篱沉声说道,他觉得自己都要退到南墙边上了…… 司徒盈袖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看见谢东篱一脸嫌弃的表情,她也有些受不了,赌气道:“我这不是怕别人听见吗?——好,坐就坐。我可跟你说,你如果听不见我说的话,可别后悔一辈子!” 不管了,她就把她知道的赶紧说出来。 司徒盈袖走到靠北墙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横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板着脸看着她坐下,又说道:“坐好。别没骨头似地扭来扭去,还有,眼睛放正,不要烟视媚行!” 司徒盈袖下意识正襟危坐,垂下眼眸。 很快又觉得不对。 她抬头,瞪着谢东篱,在心里暗道:姐活了两辈子,上一世从白塔大狱往下跳的时候都二十二了,至于被这十八岁的男子像小孩子一样呼来喝去吗?! 居然在姐面前充老大!还烟视媚行! 啊呸! 姐上辈子是人人称道的妇德楷模好不好! “袖袖?”外面沈大丞相见她没有出来,便出声唤她。 司徒盈袖没法子了,顾不得再跟谢东篱斗气,压低嗓子飞快说道:“你未婚妻在她及笄前一天有难,你千万别让她那一天出门,不然性命难保……”说完起身就走。 虽然隔着一间屋子这么远,司徒盈袖说得又快又低,谢东篱居然好像都听清楚了。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不屑摇头,“胡说八道。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完全不当一回事。 扬声唤了下人进来,吩咐道:“拿抹布来擦地。还有那边的太师椅……” 想了想,索性对那婆子道:“太师椅赏给你了,搬回去用吧。”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很是气结,不想再跟他说了,很快走到月洞门前。 听见谢东篱要把那太师椅赏人,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拿了抹布在地上擦地的下人,还有墙边那张鸡翅木的太师椅。 如果她没有记错,鸡翅木的家具,十年后在东元国起码可以卖五千两银子一抬。 这谢东篱眼睛都不眨,就赏出去五千两银子,就因为她坐了一下?! 司徒盈袖郁闷得想要吐血,她斜眸,狠狠剜了谢东篱一眼,才甩了帘子出去。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出来?”沈大爷忙问道。 他是司徒盈袖的舅舅,很是关心她。 司徒盈袖忙打着幌子道:“才刚给谢五爷说了几个方子,让他试着吃吃,跟上次差不多,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谢家大嫂和谢大爷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带着股怒气和怨气呢?——虽然她说得,也是他们想的…… “袖袖!”沈大丞相厉声呵斥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赶快道歉!”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对谢家大嫂福身道:“陆大夫人,是我嘴快,以后不会了。” 谢东篱正好也掀了帘子出来,看了看沈大丞相的脸色,他想了想,为司徒盈袖打圆场道:“我这个病,确实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司徒大小姐没有说错。” “东篱!”谢家大嫂眼泪都出来了,“你不能自暴自弃!” “大嫂,这是司徒大小姐上一次的方子,您帮我再煎一回吃吧。”谢东篱将司徒盈袖上一次写的方子拿出来递过去。 司徒盈袖瞥见那张药方被叠得整整齐齐,边上都有些发毛了,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心里对谢东篱的恶感略微好了些,又道:“我还有几个方子呢,等下给你送来。” “司徒大小姐,我这里有笔有纸,劳烦您再写一次吧。”谢家大嫂忙说道,唤人过来铺纸磨墨。 司徒盈袖看了看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点点头,“那就赶快写。——这是救命的,试试无妨。” 司徒盈袖只好当着大家的面,提笔又写了几个方子。——都是上一世她那个神秘师父教的。 写完这方子,司徒盈袖有些怅然。 她举起宣纸,吹了吹墨,递到谢家大嫂手里,“陆大夫人,您试试吧。就算没用也没关系的,不会有害。” 陆瑞兰忙点头,珍而重之折起来,和谢东义一起送了沈家人出去。 回来后,陆瑞兰又来到谢东篱住的地儿,对他道:“今儿你在屋里怎么得罪司徒大小姐了?我看小姑娘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脾气太大,得好好扁扁。” 陆瑞兰:“……” 谢东篱抬头看见陆瑞兰一脸惊讶的表情,忙端了茶盏喝茶,转了话题道:“大嫂,我这病朝不保夕,我看,还是赶紧娶妻冲喜吧。” “啊?!你真的愿意娶妻了?!”陆瑞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要哄大嫂开心!” 谢东篱笑了笑,从陆瑞兰手里拿过那药方,一边看,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没事。大嫂去张家,跟他们说,我们要成亲。——马上。” 谢东篱说起张家,陆瑞兰就知道是说的他爹去世前给他说定的副相张绍洪的女儿张贞琴。 “马上?——可是你们俩的亲事尚未放定,三书六礼都没有过,怎么成亲啊?还有,若是……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陆瑞兰虽然心疼谢东篱,但也是不愿意让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一进门就守寡…… 谢东篱抄手走到门前站定,看着门外的秋光,满院的黄叶,眉目越发深远,他回头,看着陆瑞兰说道:“说了是冲喜,当然是事急从权。” “你不是不想娶张家姑娘吗?”陆瑞兰嘀咕说道,“怎么这会子还急着跟她成亲?” 谢东篱笑了笑,回头看向门外,悠然道:“……这叫以退为进。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陆瑞兰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豁然开朗,笑道:“我懂了,我这就去张家!” 从谢东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东篱,“你啊,差一点把大嫂都瞒过去了!” ※※※※※※※※※※※※ 这是粉红3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粉红60加更! 希望亲们能包*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O(∩_∩)O。 。 。R1152 正文 第48章 对赌 (第三更,粉红60+) 陆瑞兰也不愿意谢东篱娶张家女儿。 她不是不喜欢张贞琴,准确来说,她对张贞琴不太了解,也没有好恶。 她只是看不上张家。 男女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 陆瑞兰不想跟张家攀扯上关系,成为姻亲。 但是这桩婚事,又是她公公临死前定下的,她夫君谢东义也一力赞同,她才没有明着表示反对。 不过后来见谢东篱也不愿意,她才放心。 本来她还在盘算如何帮谢东篱体面退亲。 这一下好了,不用他们再想招儿,就借机赶紧退了吧…… …… 陆瑞兰说走就走,带了两个媒婆,抱了两匹尺头,径直来到张家,求见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自从了解了谢东篱的想法,打算帮他退亲之后,就对张家从张老夫人到张四爷张绍天,都细细打听琢磨过。 所以她来张家,直接找张绍洪的妻子,也就是张贞琴的娘曾惠言说话。 “曾大夫人,我今儿来,是有要事要求您。”陆瑞兰一边说,一边留下眼泪,“求您成全!” 曾惠言心里一沉,眼神闪烁着推诿道:“我在家里都不管事,有什么事儿,您去跟我婆母说吧。”一边说,一边想起身离开。 陆瑞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泪如雨下,道:“曾大夫人,我求您了!我家小五病得死去活来,我这个做嫂子的,实在没法子了,只想出最后一招,马上娶亲冲喜,也许他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曾惠言大怒,一把推开陆瑞兰的手,气得浑身发抖,道:“你家小叔子要死了,还要娶亲!——你们太过份了吧!” “没有!我家小五不会死!只要冲喜,他就一定能活下来!”陆瑞兰哽咽着说道,还给曾惠言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家小五的命,就在您手上了!” 曾惠言脸涨得红通通地,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拉扯间,张老夫人放在曾惠言身边的婆子悄悄去张老夫人的院子那边报信。 “什么?谢家的陆大夫人来求惠言,要贞琴嫁过去冲喜?”张老夫人眯了眯眼,“是真的要冲喜?” “您去看看就晓得了。这种事奴婢不可能瞎说。”那婆子忙道,“还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呢。” 张老夫人想了想,起身道:“去,把谢家的陆大夫人请过来说话。” …… 陆瑞兰很快和曾惠言一起,跟着张老夫人使来的婆子来到张老夫人住的院子。 陆瑞兰鼓起勇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张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道:“听说你们家小五得的是‘缠腰龙’,还能娶亲吗?” “就是想冲喜啊!您不记得以前王家的那位二太爷,病得快死了,就是冲喜冲好的?”陆瑞兰赶紧说道。 “王家的二太爷?!”张老夫人很是不虞,“那位二太爷的媳妇可是去人市上买来的!怎么能跟我们张家相提并论!” 陆瑞兰擦了眼泪,不悦地道:“那位二太爷当年又没有未婚妻,才去人市上买。我们家小五可是从小定了亲的,怎么能去人市上买媳妇?再说了,二太爷自从病好之后,对他那位妻子不知多好,从十六岁开始,一辈子就她一个人,您怎么能当没这回事?” “呵,你就记得这个。你怎么不说多少人家冲喜,新娘刚进门,新郎就咽气了?!”曾惠言跟着说道,“你能保证你家小五一定没事吗?” 陆瑞兰恼道:“如果一定没事,我干嘛要冲喜?!——冲喜可是有晦气的!” “知道就好,那就不要逼我们了。”曾惠言不肯相让。 张老夫人听了半天,想起了当年先太子得“缠腰龙”的情形,她记得从发病到身死,一共是两天时间。 谢东篱已经是第二天了。 如果他今晚就死了,明天自然不用嫁。如果到明天他还不死,那他活着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张老夫人心生一计,道:“陆大夫人,既然你们要求冲喜,我们也认了。不过,请宽限两天,容我们给琴儿准备嫁妆,风风光光让她出嫁。” 陆瑞兰心里一紧,暗道糟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怯场,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行,两天太久,最多明天早上。” “明天?!”曾惠言的声音格外尖利,“不行!” “明天就明天!”张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地上杵了杵,“明天傍晚,我们送琴儿出门!” 陆瑞兰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忙弯腰低头道:“多谢张老夫人成全!” …… 回到谢家,陆瑞兰马上去谢东篱的院子,对他着急地道:“……张家同意了。” “同意了?”谢东篱有些意外,“曾大夫人和张副相都同意了?” “是张老夫人同意的。”陆瑞兰感慨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谢东篱沉吟半晌,问道:“说了什么时候成亲?” “我说今天,她们不肯,要求后天。最后各退一步,改成明天傍晚。” 谢东篱抬头看着天空,缓缓点头,“好,那就明天。” “你真的要娶?”陆瑞兰瞠目结舌地道,“你……你不是没有……” 她已经知道谢东篱的“缠腰龙”不是真的。 谢东篱吃了两回药,那红疹已经褪了很多了。 不过,别人不必知道。 谢东篱正色道:“谁说我没有?我病得快死了,都要娶妻冲喜,怎么会没有病?——大嫂,您快去准备喜堂事宜吧,我要好好歇一歇,争取明天有精力拜堂。” 陆瑞兰看了他一眼,警告他:“……如果花轿真的上门,你就没有退路了。” 谢东篱点点头,“我省得。”——所以一定不会有花轿上门。 以他对张家大房两口子的了解,这个亲,一定是结不成的。 …… 到了晚上,张家的人都知道了张家的三小姐,嫡长房唯一的嫡女张贞琴,明天就要嫁到谢家去冲喜。 “娘啊,我不嫁!我不嫁!”张贞琴一路忍耐,直到回到自己的闺房,才抱着娘亲曾惠言,哭成泪人。 曾惠言跟她一起抱头痛哭,末了悄声道:“儿啊,娘明白,娘不会让你嫁的。你祖母老背晦了,为了张家,连你一辈子都要搭进去。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嫁去冲喜守寡的。” “但是明天花轿就要上门了!”张贞琴着急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曾惠言左右看了看,“我已经给你备好车,就停在后门。还有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拿着,去你舅舅家躲一阵子。等那谢五死了,你再回来。” “真的?!”张贞琴大喜,“娘,您真的让我逃婚?!” 曾惠言点点头,拿了包袱,带着张贞琴往后门去了,悄悄送她上车。 张贞琴见一路走来,连个下人都没看见,很是不安地道:“娘,如果爹知道了,会不会怪您啊?” “没事。你爹也是晓得的,就是装不知道而已。不然靠我一个人,怎么能瞒过张家的人,把你送出去?”曾惠言笑着安抚张贞琴,“这赶车的车夫知道你舅舅家的路,很快就到了。” ※※※※※※※※※※※※ 这是粉红6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正文 第49章 碰瓷 (第一更,求粉红票!) 张贞琴披着一顶戴风帽的斗篷,扶着娘的手,匆匆忙忙进了大车。 “娘,您真的没事?” “没事,你放心。记得去你舅舅家躲几天。现在还没到宵禁锁城门的时候,赶紧出城还来得及。”想了想,曾惠言又道:“如果关城门了,就到城里找个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再出城。” 张贞琴的乳娘也抱着一个包袱从后角门摸出来,对曾惠言行了礼,上了大车,陪着张贞琴出城。 张贞琴知道她舅舅家在城外十里铺,那是一个小镇子,离京城十里左右,也是她娘曾惠言的娘家。 “娘,那我走了。”张贞琴朝她娘挥了挥手,顺便放下车帘。 曾惠言又叮嘱那个车夫:“好生送三小姐去我娘家,大爷也是知道的。过两天听见这边的信儿,就带着三小姐回来,你们大爷自然赏你。在外面记得小心谨慎,别说是张家的车。” 她偷着把女儿送走,当然不能让别人晓得,所以隐瞒身份非常重要。 那车夫也是张家的家生子,知道三小姐能顺顺利利从后宅偷跑出来,肯定是张家大爷张绍洪暗地里允许的,笑着点头道:“大夫人您放心,小的管保把三小姐好好地送回来。” 这车夫一家大小都在张家,曾惠言一点都不担心。 而且还有张贞琴的乳娘相随,更是万无一失。 曾惠言退后一步,扬手告别。 车夫扬天抽了一鞭,赶着大车得得儿地去了。 等这辆大车走得见不到影子了,曾惠言才转身进去。 她刚转身,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身穿玄色长袍的高大人影,从张家院墙旁边的大树上一闪而出,追着张贞琴坐的大车去了。 …… 张贞琴抱着包袱,和乳娘坐在车里,心里很是惴惴不安。 乳娘劝道:“三小姐,今儿一旦出城,就不能挽回了。您倒是想清楚了?” 张贞琴坚定点头,“当然想清楚了。” 让她给那个人冲喜守寡,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和性命相比,闺名闺誉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天晚了,街上的人群还是熙熙融融,摩肩接踵。 张贞琴却无心观望街上的风光。 他们的大车顺着街道,很快来到南城门口,排队出城。 许是天晚了,城门口的军士都懒得查问,收了钱之后,就放他们出去了。 结果没走出多远,就有一伙劫匪盯上了这辆装饰华贵的大车。 …… “吁!”张家的车夫突然猛地一拉缰绳,勒着马把车强行停了下来。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张贞琴和乳娘同时出声问道。 他们的车夫还没有说话,车外已经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哎哟!你们怎么赶车的啊!没看见这里有人吗?!——撞得我站不起来了!” 张贞琴吓了一跳,悄悄掀开车帘,借着月色和星光,她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躺在马车前方不远的位置,抱着腿叫痛。 那车夫回头道:“三小姐,这老太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我们的车没有撞到她!” 张贞琴皱了皱眉头,道:“没有撞到,她怎么躺在马车前面?” “小的不知啊!刚一走神,就……”那车夫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想到这么一小段路,也会碰到这种情况。 “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撞了我老婆子就走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我老婆子七老八十了,还要受这个罪!你们不能走!不然我要去京城滚钉板,告御状!说你们仗势欺人!”那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他们马车附近了,横在马车前面,就是不走,而且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贞琴十分害怕会把别人吸引过来,被人发现她逃婚,连忙道:“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对。你想怎样,你说吧。” 那婆子从地上坐起来,乜斜着眼睛道:“看你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要是要了钱,你再派人抓我怎么办?我可惹不起你们大官家。”又问:“大小姐你是哪一家的小姐?” 张贞琴怎么会说实话? 她抿了抿唇,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官家的小姐?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些银子罢了。刚才撞了你,是我们不小心。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治腿吧。” 那婆子一听不是官家小姐,立刻眼前一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可敢发誓?!” 张贞琴听这婆子的话头,也就是讹诈她的意思,皱眉道:“你要不要银子?不要就算了,发誓做什么?难道我还要骗你吗?——如果我是官家小姐,还能被你这样欺侮?” 那婆子嘻嘻笑道:“我是贫苦人,哪里敢欺侮大小姐?”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从张贞琴手里接过两锭银子,让开了路。 张贞琴的乳娘来不及阻止她,只好摇摇头,道:“三小姐,你真是太大意了。算了,马上就到你舅舅家了,咱们也别惹事了。”说着,吩咐车夫道:“你把招子放亮点儿,好好赶车!” 那车夫“嗳”了一声,忙赶车走了。 …… “老大,这车看起来值不少银子,也许是富贵人家的,咱们还是不要动手了吧?”一个劫匪有些胆怯说道。 他们是在天子脚下犯案,不得不小心谨慎。 万一劫的是大官家的车,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头目却笑着道:“没事,我已经派花婆去探过道了。——那根本不是官家的车。就算是官家的车,也没有护卫,只有两个女人,一个车夫,全部做掉都容易。” 这头目说的“花婆”,就是刚才去张贞琴的大车那边碰瓷的那个婆子。 “这样啊?那好,咱们跟着老大,上吧!” 这伙人在京城郊外做案十多起,一直只对来往小客商下手,还没有被官府抓到过。 这一次盯上了张贞琴坐的大车。 这伙劫匪没有发现,一个戴银色面具,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一直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的动向。 …… 咣当! 张家的大车奔跑一阵子,突然那马的前蹄一闪,整匹马往前跪了下去,惹得后面的大车接连颠簸。 张贞琴和乳娘被掀得七荤八素,快要吐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车夫惊恐地看见几个拿着大砍刀的黑衣蒙面人从路边窜了出来,兜头对着他砍下去。 这车夫在张家除了赶车,从来不会做别的事情,情急之下,拿着马鞭掩护张贞琴和乳娘下车,一边跟这几个强徒撕打。 “啊——救命啊!——救命啊!”张贞琴和乳娘从车里下来,抱着包袱慌不择路地往路边跑。 “哪里跑!”一个强徒抢上去一步,一把将乳娘推开,追着张贞琴而来。 张贞琴吓得腿脚都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将包袱举在头顶,如同螳臂当车。 眼看明晃晃的大刀往她头上砍了下来,张贞琴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刀砍死自己。 咣当! 又是一声巨响。 “住手!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劫道!”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贞琴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子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站在她身边,帮她挡住了劫匪。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在沈家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掉的武状元余顺豪。 见余顺豪出现了,不远处观望的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才微一点头,转身飞身而去,如同一只黑色大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90加更,晚上有粉红1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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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顺豪恍然大悟,明白张贞琴大概是哪一家的贵女,忙道:“姑娘见笑了。”又问她:“……为何这么晚了,不带侍卫出门?这条路上不太平,若不是我今日恰好有事要回家,你就……” 遇上那群穷凶极恶的劫匪,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张贞琴苦笑着道:“……若是没有余公子搭救,刚才我就一死了之了。” 余顺豪笑了笑,没有多说。 这姑娘一看就是养在深闺,根本就不知道,落在那些人手里,怎么可能想死就死?有多少比死还可怕的遭遇在等着她。——如果能死,倒是福气。 “那没办法了。城门已关,今日不能进城了。”余顺豪沉吟道,“委屈姑娘在这里歇一晚上,明天我送姑娘回家。” 张贞琴点点头,想到自己的乳娘和车夫,又怯生生地问:“……我的乳娘和车夫,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余顺豪深知落到那群劫匪手里,乳娘和车夫必定难逃一死,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吓到张贞琴,只是道:“他们知道路的,如果能回来,明日定能自己找回家去的。” 张贞琴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只好闭口不言,和他一起进了破庙,抱膝而坐,等待天明。 余顺豪担心火光会把劫匪引来,连火都没有点。 到了晚上,九月的夜里还是非常寒冷。 两人开始的时候睡不着,就闲聊起来。 说着说着,张贞琴困意渐渐上来了,抱着胳膊歪在余顺豪身边睡了。 余顺豪见她冷得发抖,忙将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两人靠在一起,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醒来,张贞琴很是不好意思,低声道:“余公子,多谢了。等回了家,我一定让我爹好好谢你。” 经过昨夜,张贞琴完全不想去她舅舅家了,觉得很危险。再说她遇到余顺豪,已经有了主意。 余顺豪从昨天的闲聊中,已经知道张贞琴是“三侯五相”里面张家的三小姐,忙道:“张三小姐客气了,我送你回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想贪图你家什么好处的。” 张贞琴对他更是心仪,一瞬间下定决心,跟着他回去,以后哪怕天涯海角,也好过嫁给谢东篱那个病怏怏的痨病鬼…… …… 他们俩没有车,余顺豪的马昨夜被惊跑了,两人只好步行着回城。 张贞琴是闺阁大小姐,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因没有车马代步,没走多远,张贞琴的脚底就磨出了血泡,一双绣花鞋很快破了洞,走不得路。 余顺豪也不知道大小姐走路原来这般为难,可惜都是在路上,也没有卖车卖马的地方。 最后张贞琴实在走不动路了,余顺豪只好背着她回城。 一路行来,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 毕竟大白天的,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已经及笄的姑娘打扮的女儿家还是很少见的。 余顺豪要背着张贞琴回城,走得更慢。 等他们终于到了张家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谢家的花轿停在张家大门口,一群人跟张家的下人管事吵得不亦乐乎。 张贞琴咬了咬牙,低声对他道:“余公子,请往那边走,从后门进去。” 余顺豪见张家门口乱成一团,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和张贞琴这个样子,忙听了张贞琴的话,往后门走去。 两人从后门进了门。 张家的后宅果然也乱成一团。 张贞琴的娘曾惠言跪在张老夫人面前,死死抿着唇,不发一言,就是不肯说张贞琴去哪里了。 张绍洪在一旁扶着张老夫人,苦苦哀求道:“娘,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琴儿她没福,娘就别为她操心了。” “我是为她操心?!”张老夫人大怒,“我是为了张家!看你娶的这个不着调的媳妇!简直是把我们张家的脸面当儿戏!” 张家二爷和二夫人带着几个孩子站在一旁看热闹。 张四爷也在另一边扶着张老夫人,叹息道:“娘,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贞琴伏在余顺豪背上,出现在张老夫人的门口。 “祖母,您别怪我娘。”张贞琴鼓起勇气说道。 张老夫人抬头见张贞琴披头散发,被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背着走进来,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 这是粉红9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120加更! 希望亲们能包*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O(∩_∩)O。 。 。R1152 正文 第51章 看上 (第三更,粉红120+) “爹,娘,祖母。”张贞琴巴着余顺豪的胳膊,慢慢从他背上滑下来。 张家的姐妹看见这个男人是余顺豪,都偷偷捂嘴笑了。 毕竟沈家后园张贞琴第一次看见余顺豪时候的样子,她们都看见了,而且记在心里…… “娘,我看您就别为难大哥大嫂了,还有琴儿,她也不容易的。”张二爷的夫人笑着说道,一边对自己的女儿们使眼色,“去扶你们三妹回房梳洗,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如何是好?!” 张老夫人喘气喘得跟拉风箱一样,怒道:“贞琴,你这是什么样子?!” 张贞琴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下来,道:“祖母,我……” 张二夫人拦住她的话头,笑着问:“琴儿,你昨晚一夜不在家,难道都是跟这位公子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曾惠言听见这话头不妙,忙扭头怒道:“二弟妹,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琴儿昨夜……昨夜是回我娘家去了,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张贞琴哇地一声哭起来,抽抽噎噎地道:“娘,昨夜我们遇到劫匪,是余公子救了我!” “什么?!劫匪?!”屋里的人一起惊呼出声,“你没事吧?!” 张贞琴摇摇头,“我没事,我被余公子救了。”顿了顿,又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状元,他把劫匪都打跑了。” “那车夫和你乳娘呢?”曾惠言忘了生气,忙站起来问道。 张贞琴哽咽着道:“……他们,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曾惠言心里一沉,知道这两人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张绍洪看了余顺豪一眼,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但是既然女儿说了他是今科武状元,他就放心了…… “多谢余公子舍命相救。”张绍洪拱了拱手,“来人,带余公子下去歇息。等这里的事了,我还有些话要问余公子。” 余顺豪也知道他背着人家的姑娘回来,肯定是要给个交代的,坦然拱手道:“在下遵命。” 等余顺豪跟着张绍洪的小厮去了,张老夫人才怒道:“赶快给她装扮好了,送入花轿!” 张贞琴没想到自己都跟余顺豪这样子出现,祖母还要她嫁到谢家,一怒之下,道:“我死也不会嫁给他!”说着,她一头往柱子上撞了过去。 “琴儿!”曾惠言大惊,忙扑上去要抱住她。 张绍天行动迅速,一下子抓住张贞琴的胳膊,将她往前冲的力气抵消一半,但是张贞琴用的力气太大了,还是撞在门柱上,额头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曾惠言冲过去抱着张贞琴哭个不停。 张绍洪满头是汗,央求道:“娘,不如我出去,跟谢家说,再等一等,好吗?” 张老夫人没法子了。 她没想到张贞琴真有这么大胆子逃婚。 不过,这肯定是她那个不着调的娘亲的错。 张老夫人啐了曾惠言一口,恼道:“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又对张绍洪骂道:“都是你娶的好媳妇儿!” 张绍洪只好给张老夫人跪了下来,道:“娘,您别生气,我……” 张老夫人一听这话,又生一计,想要装病。 她往后一倒,扶着张绍天的胳膊,对张绍洪道:“你出去,就跟谢家人说,我得了急病,暂时不能办喜事,让他们明天再来吧。” 一般人都不会拿自己的身子说笑,特别是老年人,更是忌讳这一点。 但是张老夫人为了不跟谢家撕破脸,毁了这门姻缘,连推说自己得了急病的招儿都用了,可见真是很在意谢家这门亲事。 张绍洪很是惭愧地应了声是,忙起身出去了。 来到张家大门口,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也来了,正一脸肃然地跟张家的管事理论。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花轿都来了,你们的新娘子呢?” “陆大夫人。”张绍洪紧走几步,对她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本来琴儿是要出门的。可是临走的时候,她祖母舍不得她走,拉着她哭了一场,结果伤心过度,得了急病,我这会子正要遣人去请太医给我娘诊治,琴儿说,她要看着她祖母病好了再嫁。不然……” 陆瑞兰情知是假。——张老夫人那老人精一样的人,怎么可能舍不得孙女儿到这种程度?! 如果真的舍不得,早就同意退婚了…… 谢东篱不在京城的这两年里,陆瑞兰向张家明里暗里提退婚,不知提过多少次,都被张老夫人哼哼哈哈挡回去了。 他们两家这桩婚事闹到现在,只有一个张老夫人一力坚持,不肯放过谢东篱这个有出息的乘龙快婿…… 她冷眼打量了张绍洪一番,看得这个五相之一的张副相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张大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果你们家姑娘不愿嫁,没关系,咱们退婚,我去给我们家小五再去寻良聘冲喜,两不耽误,如何?”陆瑞兰往前走了一步,对张绍洪低声道:“我今儿就把话说到这里。我给张老夫人面子,今儿就不催了。明天我上门来取玉佩。——告辞!” 要拿回玉佩,就是要正式退婚了。 毕竟他们张家手里唯一的信物,就是谢东篱的爹谢复死前给张绍洪的玉佩。 陆瑞兰说着,转身对自己家的花轿和吹鼓手道:“回去吧,今儿不成亲了。” 谢家的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张绍洪知道这件事是自家不地道,只得不断打躬作揖地道歉,将谢家花轿一行人送走了。 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回到外院,跟余顺豪说了一会儿话,反复盘问他,终于对当时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张绍洪沉吟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望余公子为我们张家保密。” 余顺豪知道此事有关张三小姐的名节,忙道:“张副相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传到外人那里。” 张绍洪笑了笑,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状元,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就算信不过余顺豪的人品,也信得过他手中的权柄。 只要余顺豪还想做官,想往上爬,他就不怕余顺豪会把张贞琴昨夜逃婚的事说出去。 他现在只担心这个女儿是不是一门心思看上了余顺豪…… 这样想着,张绍洪又打量了他一番,细细问了他的家世。 余顺豪叹息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依附族亲长大的。我们余家庄的人宽厚仁善,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如今我出息了,也想好好报答他们。” 原来是京城近郊余家庄的人。 那余家庄,跟十里铺很近,难怪张贞琴他们在路上会遇到他…… 能中武状元,确实有些本事。 家世倒是不太好。 不过,他们张家这样的人家,自己的家世已经到顶了。他们不看重家世,只看重女婿的本事。 谢东篱如果不是才名在外,他们才不会管他是不是谢家人。——自从谢复死后,他们就看不上谢家了。 从外院回到内院,张绍洪跟张老夫人说了外面的情形,又道:“谢家的花轿已经走了,明天,谢家的大夫人会来取玉佩。——娘,咱们还是退婚算了。” ※※※※※※※※※※※※ 这是粉红12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正文 第52章 抢嫁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张老夫人闭着眼,靠在床上,摇摇头,道:“明天再说吧,我今儿乏了。” “娘……”张绍洪见张老夫人还不放弃,忍不住又要劝。 张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我都已经说自己得了急病,你怕什么?横竖过一晚上,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你回去吧,好好看着你女儿。这一次,她要再跑了,我可不依。” …… 第二天,陆瑞兰来到张家,要见张绍洪拿玉佩。 张绍洪自己不敢拿主意,忙去了张老夫人房里,问道:“娘,到底退不退婚啊?” 张老夫人已经梳洗好了,对他道:“我去跟瑞兰说几句话。” 谢家大爷的妻子陆瑞兰小时候也是张老夫人看着长大的。 三侯五相的人家在东元国也算是世交。 张绍洪点点头,跟张老夫人一起去正院的上房。 陆瑞兰见张绍洪和张老夫人一起来了,笑着起身道:“老夫人,您身子好了?” 张老夫人叹口气,慢慢坐了下来,道:“不好也要好啊,这家里乱糟糟,让你见笑了。” 陆瑞兰看了看张绍洪,笑道:“张副相,既然老夫人无事,那玉佩……” “瑞兰。”张老夫人出声截住她的话,“你们家小五怎样了?” 陆瑞兰一窒,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还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张老夫人正色问道:“当初太子殿下得‘缠腰龙’的情形,我想你也记得吧?两天就去了。而你们家小五这也有三天了,还那样,是不是……根本不是‘缠腰龙’啊?” 陆瑞兰没想到张老夫人这样犀利,倒是棘手了,她想了想,道:“‘缠腰龙’这病也不是人人必死,只是死的人多一些而已。我们小五兴许是因为要冲喜,所以吊着一口气,就等新娘进门……” 噗! 正坐在旁边喝茶的张绍洪一口茶喷了出来。 还吊着一口气,就等新娘进门咽气吧!——真是骗了鬼了! 张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道:“那也许根本就不是‘缠腰龙’。” 陆瑞兰飞快地睃了张绍洪一眼,用帕子擦了擦嘴,索性道:“这也难说。只是有个神医给了我们家一个偏方,我家五弟吃了那方子的药,已经好一些了。” 张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咱们可以从容办婚事,不用冲喜了!” 陆瑞兰眨了眨眼,道:“张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我家小五的情形又转坏了怎么办?” 还是坚持要冲喜。 “你放心,不管怎样,到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谢家一个新娘!”张老夫人微笑着说道。 陆瑞兰跟着呵呵笑:“我们要娶的可是张家大房的姑娘……”言下之意,就是您可别用别的姑娘糊弄我们。 张老夫人笑着道:“当初的婚约到底是什么样儿的,瑞兰你知道吗?” 陆瑞兰眼神眯了眯,道:“当初我家公公只是留下遗言,说为小五定了张家大房的嫡女为妻。可是您家大房的嫡女张三小姐,前儿可是连夜逃婚出城了……” 陆瑞兰知道,张家大房只有一个嫡女张贞琴,而且这个嫡女很看不上谢东篱,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可是听张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姐妹易嫁了…… 张绍洪没想到陆瑞兰居然知道了,臊得满脸通红,讪笑道:“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陆瑞兰呵呵一笑,“我们家的下人从前天起一直在你们家附近打旋磨儿呢。可是亲眼看见你妻子送你女儿上车出城。……昨儿傍晚,我都看见你女儿被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背回来的。只不过我这人仁义,不当说的话,一句话都不会说。所以昨晚我看见了,也没有吱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老夫人也愣住了。——她本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陆瑞兰亲眼看见了。 张贞琴前天晚上遇到劫匪,跟人在外面过了一夜的事,看来是瞒不过谢家了。 张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紫涨,她定定地看了陆瑞兰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谢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您不用给我们什么交代。”陆瑞兰忙道,“只要给我玉佩,咱们家就两不相欠,还是好世交。” 张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起身,想对陆瑞兰道歉,可是嘴唇翕合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腰刚弯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扑通! 她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地晕了过去。 “娘!娘!”张绍洪一下子慌了,忙冲过去将张老夫人扶了起来,“太医!太医!快去请太医!” 张家又一次变得乱糟糟的。 陆瑞兰见张老夫人这一次不像是装的了,心里有些没底。 她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太医来了,才看见曾惠言也来了,关切地站在一旁看着,但是插不下手,而是张家老二的媳妇赵桂婵在旁边近身伺候。 陆瑞兰心里一动,走到曾惠言身边,悄声道:“曾大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曾惠言狐疑地看了看她,垂眸道:“……我不管事的,陆大夫人有话跟我说没有用的。” “呵呵,那曾大夫人真的是不管这事了?只要您的女儿不嫁,别人谁嫁都行?” 曾惠言下意识道:“只要我女儿不嫁……”顿了顿,又觉得不妥,“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陆瑞兰拉了拉曾惠言的衣襟。 这一次,曾惠言跟她走到外面的回廊上,立在廊柱边上,听陆瑞兰悄声道:“……令媛不嫁,我很遗憾。你们家老夫人不肯退婚,已经打算让你们二房的姑娘代你女儿出嫁了,说不定还要记在你名下,作为大房的嫡女出嫁。曾大夫人,您跟我说说,你们二房的几个姑娘里面,哪一个性子比较好?” 曾惠言听了不信,道:“怎么可能?你们家小五都快病死了,找人冲喜而已。二弟和二弟妹不会同意的。” “呵呵,呵呵……这话您别问我,问您二弟和二弟妹去吧。”陆瑞兰意味深长地扔下一句话,“我明儿再来。” 曾惠言本来是不信的,可是到了晚上,她在门外就亲耳听到张老夫人在病床上对张二爷的妻子赵桂婵说道:“……你想不想贞仪嫁到谢家?” “谢五公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桂婵谨慎问道。 “你别被他们唬了,我看没那么严重。”张老夫人含糊其辞道。 “只要不是‘缠腰龙’那样要命的病就行,我们不挑的。”赵桂婵喜笑颜开说道。 她眼红谢东篱这个乘龙快婿好久了。 她的大女儿赵贞仪已经十八岁了,还在东挑西拣,至今没有定亲。 曾惠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就是这个二弟妹,不断在她面前说谢家有多不好,多落魄,谢东篱不是琴儿的良配云云…… 可是一听说要嫁她自己的女儿,就把谢家捧到天上去了! 敢情以前在她面前埋汰谢家,就是为了把这个女婿抢给自己女儿啊! 曾惠言恨恨地看了赵桂婵一眼,转身就回自己屋子,把谢家那块玉佩找了出来,藏了起来。 因之前说要嫁张贞琴,所以张绍洪就把这玉佩给曾惠言收起来了,本来是陪嫁,会跟着张贞琴带到谢家的。 这也是他们两家唯一的信物。 曾惠言打定主意,要把这玉佩偷偷还给谢家。——哼!我的女儿不嫁,你们谁也别想嫁!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150加更,晚上有粉红180加更!!! 握拳,粉红加更很快就要加完了。O(∩_∩)O~ 。 。R1152 正文 第53章 截胡 (第二更,粉红150+) 晚上张绍洪回到房里,好几次欲言又止。 曾惠言只当没看见。 她去张贞琴的房里看她,在门口的时候,就听二房的两个女儿在陪她女儿说话。 “三妹,那谢东篱再好,也是快死的人了,三妹一定不要嫁给他。” “三妹,那天送你回来的武状元跟你说话了没有?他还住在外院……” 曾惠言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咳嗽两声,就听张贞琴道:“不管谢东篱是死还是活,我反正不嫁给他。我累了,两位姐姐改日再说话吧。” 二房的张贞仪和张贞静只好告辞出来。 曾惠言忙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张贞仪和张贞静出来之后,只自己顾着说悄悄话,没有看到曾惠言站在柱子后面。 “……大姐,三妹应该是不会嫁了吧?” “她哪里还有脸嫁?依我看,人家谢五公子根本也不想娶她……” 两姐妹轻笑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曾惠言这才从柱子后面出来,来到张贞琴屋里。 “娘,您怎么来了?”张贞琴忙起身相迎。 曾惠言抚着她的小脸,问道:“二房的两个姑娘总来找你说话?” “都是姐妹,当然经常在一起啊。”张贞琴不以为然地道,给曾惠言亲手斟了一杯茶捧过来。 曾惠言接过来,放在一旁,继续问她:“她们平时都是怎么说你的亲事的?” 张贞琴想了想,道:“她们都看不上谢五公子。娘,我也不愿意……” “你这傻孩子,是不是别人说看不上,你也就跟着看不上了?”曾惠言虽然是小户人家出身,但是在张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过了十几年,见识跟以前到底不一样了,“这大家子里,果然都是乌眼鸡似的,总要跟人斗。” 张贞琴不明白她娘为什么这么说,只是答道:“没有,娘。哪怕她们说好,我也不愿意的。我心里……”她顿了顿,没有把“有人”两个字说出来。 曾惠言摇摇头,“就算你愿意,现下也不行了。算了,你放心,你不嫁,别人也休想嫁。不管那谢家是好是歹,跟咱们都没关系了。” 张贞琴放了心,笑着问道:“娘,我听大姐和二姐说,祖母已经同意我退婚了,是吗?” 曾惠言点点头,“当然。咱们张家,这一次可是要退婚了。” 二房那点小算盘,就不用再打了。 …… 第二天,陆瑞兰又来到张家,先去了曾惠言的房里。 曾惠言果然把那玉佩拿了出来,悄悄递给陆瑞兰,道:“陆大夫人,这是你们谢家的玉佩。我女儿跟你们家小五这辈子没有缘份。” 陆瑞兰大喜,忙仔细查看玉佩,确定是他们谢家的信物,才紧紧攥在手里,笑说:“多谢曾大夫人!曾大夫人识大体,真是张家之福!” “识大体?”曾惠言自失地笑了笑,“我们家老夫人从来都看不起我,说我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哪里是张家之福?估计不久就要说我是张家之耻了。” 陆瑞兰这一次对曾惠言倒真是刮目相看。 正因为曾惠言是小户人家出身,更多地是关心自己女儿的日子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嫁一个真正疼她的男人,而不是如张老夫人一样,结亲都是为了张家的利益,陆瑞兰才能钻这个空子,撺掇她主动退还定亲的信物。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曾惠言能明白这一点,就是个好母亲。 这一次,陆瑞兰真心实意地对她福了一福,道:“曾大夫人不要妄自菲薄。凡事占尽便宜,未必是好事。今日我们谢家承您的情,日后有所差遣,在所不辞!” 曾惠言笑了笑,有些怅然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还要去见见我们老夫人吗?” 陆瑞兰笑着摇摇头,“老夫人正在病中,我就不去添乱了。等我回家,给老夫人送份礼。咱们虽然不能结亲,但也不能结仇,您说是吧?曾大夫人如果有心,就把这句话带给张副相,他必然明白,不会怪罪大夫人擅作主张的。” 曾惠言点点头,笑道:“我们大爷那里你不用担心,老夫人那边,肯定是要骂我一顿的,不过我早就不在乎了。”说着,送了她出去。 …… 陆瑞兰回到谢家,拿着玉佩去见谢东篱,笑道:“总算是不虚此行。”说着,将玉佩放到谢东篱手里。 谢东篱拿着玉佩仔细查看一番,才点头道:“正是我们谢家的玉佩。” “好了,婚约没有了,你的病,是不是该好了?”陆瑞兰打趣说道。 谢东篱微微一笑,反手将玉佩握在手心,道:“……还得养一养。‘缠腰龙’嘛,哪里能够好得这么快呢?” …… 谢、张两家的婚约,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张老夫人得知谢家的玉佩已经被曾惠言退回给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再也无法拿捏谢家了,气得痰气发作,差一点晕厥过去。 曾惠言只好跪了两天祠堂,算做惩罚。 她从祠堂出来,便主动张罗,让张贞琴跟余顺豪定了亲。 余顺豪今年二十二岁,因家贫,一直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成亲。 这一次考上武状元后,他们宗族里倒是张罗着要给他娶房媳妇。 他这一次,本来就是要回乡跟族人商谈自己的婚事。 结果半路遇到张贞琴,就被截胡了…… …… “大表姐,你听说外面的新鲜事儿没有?”沈遇乐来到司徒盈袖的屋子,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很是雀跃欣喜。 “什么事?”司徒盈袖抬起头,揉了揉脖子。她在学着做针线,可惜她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做得连司徒暗香一半好都没有。 沈遇乐将绣绷从她手里拿走,放到身前的小矮几上,笑着道:“就是张家和谢家的亲事告吹了!” “张家和谢家?”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不是她想的那两家吧…… “就是五相里的张家和谢家啊。”沈遇乐用手撑着下颌,笑嘻嘻地道:“张家三小姐跟谢五公子退了亲,跟今科的武状元余顺豪定了亲。——你看,这是不是大事儿?!” “啊?!跟余顺豪定了亲?!”司徒盈袖惊讶地不得了,“我没有听错吧?” “当然没有。我们家都接到他们定亲的帖子了。”沈遇乐洋洋得意,“要不要我去娘那里偷偷拿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司徒盈袖忙摆手,很是好奇,“为什么会退亲啊?跟余顺豪又是如何定亲的?你知道吗?” “嗐,你算问对人了。”沈遇乐笑着凑到她身边,跟她咬耳朵,“我听我娘说,是这张三小姐出门的时候遇到劫匪,被余状元给救了。英雄救美女,当然要以身相许了!” “遇到劫匪,被余状元救了……”司徒盈袖只听见这句话,眼皮不由重重跳了跳。——这个情形,听起来好耳熟啊…… ※※※※※※※※※※※※ 这是粉红15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180加更!O(∩_∩)O~ 。 。R1152 正文 第54章 有缘 (第三更,粉红180+) 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个情形有些怪怪地……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张贞琴是在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她及笄礼之前的一天,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才遇到劫匪香消玉殒的,怎么现在就遇到了? 还有余顺豪。 司徒盈袖记得,上一世,听说他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却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把张贞琴活着救回来。 最后只是把她的尸身亲自送回了张家,这在当时轰动一时,司徒家还有下人专门去张家门口看过热闹。 这样说来,余顺豪跟张贞琴也算是前世有缘了。 这样的两个人终成眷属,应该是好事吧…… 司徒盈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世张贞琴活了下来,但是却跟谢东篱毫无关系了,枉她还冒着被对方嫌弃鄙夷的眼神,特意去提醒谢东篱…… 虽然劫匪的事,和上一世相比提前了一个月,但是司徒盈袖想到自从自己救了弟弟之后,很多事情都没有循着上一世的轨道走,而是提前了许多,就觉得张贞琴的事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谢五爷了,得了‘缠腰龙’那种病,难怪张家要赶紧退婚了。”沈遇乐更加感慨,“我听说,谢家本来是要赶紧冲喜的,结果……最后闹成这样,大家都看谢家的笑话呢。” 司徒盈袖本来有些同情处于弱势中的谢家,但是想到谢东篱那天的恶劣态度,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活该!” “你说什么?” “我说,那谢五爷活该。”司徒盈袖伸手拿过绣绷,准备继续自己的刺绣大业,讥讽说道:“你说,他都得了那种病,很可能朝不保夕,随时就咽气了,还要娶媳妇冲喜,他这不是有意为难人家吗?人家大姑娘活得好好地,招谁惹谁了?却偏偏一出嫁就守寡。——要我也不肯的。” “咳咳……”司徒盈袖的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抬头,看了看窗外,马上条件反射一样一齐捂住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窗子外面站着的两个人,正是沈遇乐的大哥沈名诚,还有她们刚才在说的谢东篱。 沈名诚一脸尴尬,见她们俩抬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又咳嗽几声。 “大表哥,你嗓子痛吗?我这里有菊花茶,加了胖大海,对嗓子疼有奇效。”司徒盈袖装作没有看见谢东篱,只对沈名诚说话。 沈遇乐倒是忙打圆场:“大哥,谢五爷,进来坐。” 谢东篱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他的辈份比较高,跟沈名诚和沈遇乐的父亲母亲是同一辈的人,因此沈遇乐和沈名诚他们一般都叫他“谢五爷”。 沈名诚讪笑着瞥了司徒盈袖一眼,道:“谢家来人了,特意来谢谢表妹的方子。谢五爷的病,就是吃了表妹的方子好的。” 司徒盈袖一双不画而翠的长眉不由挑得高高地。——她的方子还能治“缠腰龙”?! 天知道,她那些方子,都是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上一世她的师父教她的是辨药。 熟悉药性之后,她才试着开方。 那药方明明是针对过敏,怎么可能治得好传说中的“缠腰龙”? 但是谢东篱神采奕奕地站在这里,似乎又不得不信。 她真的救了他的命? 那她是不是也算结了个善缘,等今年谢东篱下场,中了状元,做了大官,她是不是就可以为司徒家要点儿好处了? 司徒盈袖的双眸灿灿如星,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个个念头。 谢东篱却微微颔首,道:“大恩不言谢。” 一下子就把司徒盈袖刚才打的主意全盘打消。 司徒盈袖:“……”——这什么人啊!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能气死她…… 司徒盈袖弯起唇角,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道:“确实不敢当。我那药方,跟‘缠腰龙’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五爷能康复,盈袖不敢居功。——您去找别人‘大恩不言谢’吧。” “表妹!”沈名诚朝她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她的话。 “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居然如此谦逊有礼不居功,施恩不忘报,是东篱看走眼了。”谢东篱彬彬有礼说道,还装模作样地行了半礼。 司徒盈袖听着这话不对的样子,皱了皱眉,道:“看走眼了?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谢东篱呵呵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是那声音好听得让司徒盈袖有些失神,忘了追问。 “名诚,我已当面谢过,可以走了。”谢东篱回头对沈名诚点点头,转身就走。 “谢五爷,不进来坐坐了?”沈遇乐笑嘻嘻趴在窗口说道。 谢东篱没有回头,但是伸出手臂摆了摆,算是回应。 沈名诚朝沈遇乐瞪了一眼,拔腿跟了上去。 等这两人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才瘫软下来。 “这谢五爷的排场实在大了些。他一看我,我头皮就发麻。”司徒盈袖心有余悸说道。 “你才头皮发麻?我连腿都是麻的。”沈遇乐给自己捶腿,撅着嘴道:“才刚你没有看见我吧?我还真怕他们要进来,我可是腿软得都站不起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司徒盈袖笑着推了她一把,“谢五爷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我没怕他,我只是管不住我的腿。”沈遇乐嘻嘻笑着,往后躺在罗汉床上,吁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会嫁给谢五爷。” “你看上他了?”司徒盈袖好奇,“他可比你大多了,等你长大,他就变老头子了。” “去!才大七岁而已!”沈遇乐回手推了她一把,“不过,我才不敢嫁给他。每天看他脸一板,我就只有马上腿软下跪。这样过日子,有意思么?” 谢东篱作为“三侯五相”世家里面最是才高的谢郎,心仪他的女子肯定不少。 司徒盈袖讪笑,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凭什么认为张贞琴不嫁他了,他就会孤独终老呢? 不过上一世,自从张贞琴死后,谢东篱到二十八岁“高龄”都没有娶妻。 二十八岁之后有没有枯木逢春就不知道了。 因为那时候司徒盈袖已经从白塔大狱上跳了下来,重生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沈遇乐走后,司徒盈袖没有心思绣花了,一整天都神思不属。 上一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掠过,她有些迷惘,也有些感伤,突然很想见她上一世的师父。 这一世,她的弟弟没有死,她也没有消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那个神秘师父还会出现吗? 她觉得心里有好多谜团,想问问他…… ※※※※※※※※※※※※ 这是粉红18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粉红要是240了,明天照样三更。亲们晚安O(∩_∩)O。 。 。R1152 正文 第55章 欢颜 上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姐姐……”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坐到司徒盈袖身边,笑眯眯地叫了她一声。 司徒盈袖回过神,看着小磊微笑,“小磊,今天跟小喵出去玩了吗?” 司徒晨磊将小黑猫举起来给司徒盈袖看,“姐姐,小喵!” 司徒盈袖瞥了一眼,又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前些日子才小小的不盈一握的小奶猫,已经跟吹气似地长得肉鼓鼓的了…… 司徒盈袖怀疑,这小喵自己还会不会走路。 瞧它几条小细腿,很难支撑它肉滚滚的小身子。 “小喵怎么长这么胖了?”司徒盈袖将小喵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小喵被她折腾地不舒服,“喵——”地一声叫,冲她呲了呲牙,亮出藏在肉掌里面的小尖爪子,试探性地往前伸,做了个吓唬她的样子。 司徒盈袖果然吓了一跳,手一抖,小喵就从她手上掉了下来。 没想到这胖鼓鼓的小黑猫居然身手出乎意料地敏捷。 它胖胖的小身子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四脚轻盈地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毛,抬头看了司徒晨磊一眼,“喵——”地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喵”,比刚才那声威胁性的“喵”柔和多了,简直是在撒娇的叫法。 然后—— 扑通! 小喵四脚一软,整个肉滚滚的小身子趴在地上,一副不胜重负的样子…… 司徒晨磊心疼死了,忙扑过去将它抱起来,破天荒头一次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姐姐,道:“小喵不会走路!” 司徒盈袖:“……” 好你个肥小喵! 居然会扮柔弱! 司徒盈袖斜睨小磊怀里的小喵一眼,眼风轻飘,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胖的猫,应该去抓老鼠了。” 虽然没有正眼看小喵,司徒盈袖也能感觉小喵嘴上的长须抖了抖,然后往小磊怀里拱得更紧了。 “……下来,好好走路。”司徒盈袖忍住笑,肃然说道,“小磊,你不能惯着小喵。以后它要不会走路,被老鼠吃了怎么办?” “老……老鼠会吃猫?”司徒晨磊瞠目结舌,抱紧了小喵,“不会吧?老鼠怎么会吃猫?” 小喵黑黑的大眼睛看向司徒盈袖,似乎在说:“编!你继续编!” 司徒盈袖毫不畏惧地跟它对视,大言不惭地道:“当然会吃!你要不信,把小喵放到老鼠洞前,看那些老鼠会不会趁机把这懒猫拖到洞里去!” 看着小喵的黑眼珠子越瞪越大,司徒盈袖笑得很得意,她盯着小喵的大黑眼珠子,以目示意:“怎么地?!我就编了!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也编啊!你开口说话啊!——哈哈哈哈……” 小喵瞪了她一会儿,像是终于觉得她很无聊,冲她呲了呲牙,转头扎到司徒晨磊怀里,只把一个肥肥的小屁股对准司徒盈袖。 小尾巴高高翘起,表示它从头到尾的不屑! 司徒盈袖憋笑憋得都快断气了,她捂着肚子,在罗汉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咯咯地笑出声。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院墙边上大树密密的枝叶缝隙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直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窗子这边。 待看见她终于露出欢颜,发出欢快的笑声,那人也忍不住微翘了嘴角。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飞身离去。 …… 下午的时候,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进来回报:“大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啊,我倒忘了。过了好多天了,还没有去侯府拜见慕容夫人呢。”司徒盈袖喃喃说道。 她午睡方醒,还在床上发呆。 听说慕容长青来了,她忙换了身衣裳,出来见他。 慕容长青拿着几盒虫草过来看她和司徒晨磊。 “这是南郑国那曲和玉树的上等虫草,听说小磊在吃,这些够不够?”慕容长青看着司徒盈袖问道。 司徒晨磊听见自己的名字,抱着小喵从屋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慕容长青。 “小磊,这是……慕容大哥。”司徒盈袖想了想,让小磊叫人。 司徒晨磊学着司徒盈袖的语调,叫了一声:“慕容大哥。” 慕容长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乖。” 司徒晨磊猛地将脑袋一偏,避开慕容长青的手。 司徒盈袖忙道:“小磊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慕容公子见谅。” “没事。”慕容长青忙缩回手,“是我孟浪了。”说着,又没话找话,“小磊说话比以前多些了。” “是啊。”司徒盈袖微笑,“比以前好多了。”又道:“上次说了要去看陆伯母,等我们回家了,再递帖子去贵府上拜望吧。” 慕容长青忙道:“这个不急。你先在你外祖家多住些日子。我家什么时候都能去。“说完,抿嘴看着司徒盈袖笑。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 慕容长青很少见到司徒盈袖露出这幅带羞的女儿样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笑道:“我娘在家里给你和你弟弟张罗衣裳。已经入秋了,要准备冬天的衣服了。” 这话提醒了司徒盈袖。 东元国的京城虽然在海边不远的地方,但是已经比较靠北,所以冬天还是很冷的。 不像在江南,冬天穿几身蚕丝锦袄就可以过冬了。 在京城,冬天一定要穿皮毛衣裳了。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世入冬的时候,他们家就没有准备好过冬的衣裳。 他爹专门去了一趟北面的边境,换了几车上好的皮毛过来,给她、她继母和继妹做了大氅、长袄、皮裙,还有围脖、昭君套、观音兜。 因做的时间太赶,他们一时没有请到合适的裁缝,还是去沈家借了几个会做皮毛衣裳的下人过来…… 后来做的衣裳也不好看,她还听司徒暗香抱怨过几次。 司徒盈袖打起精神,道:“真是多谢陆伯母了。我明天就请人递帖子,去侯府拜访陆伯母,顺便向陆伯母请教做皮毛衣裳的诀窍。” 慕容长青的娘陆瑞枫出身三侯五相的陆家,嫁的是三侯五相的长兴侯府。 俗语说,三代做官,才懂吃穿。 对于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当然比商户出身的司徒盈袖精通多了。 “那好,如果你方便,我回去跟我娘说,也不用递帖子。我明天来接你和小磊过去。”慕容长青微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点头应是,只是对慕容长青对她和蔼可亲的态度很不适应。——她还是习惯了上一世慕容长青对她无动于衷的样子……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210加更,晚上有粉红240加更!!! 最近粉红票好像很少。=_=。下一次三更是粉红300的时候吧。心塞啊…… 。 。R1152 正文 第56章 欢颜 下 (第二更,粉红210+) “姥姥,明天慕容公子来接我和弟弟去长兴侯府做客,您说我要带什么礼物合适呢?” 吃过晚饭,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司徒晨磊在沈老夫人房里吃茶说话。 沈家的几个儿媳妇站在一旁伺候。 沈老夫人笑着对她们点点下颌,“你们下去吧。我跟孩子们说说话,自在些。” 大夫人王月珊和二夫人申毓园笑着躬身应是,带着人下去了。 “你这孩子,不要太多心了。如果慕容夫人愿意高兴,那么只要是你送的,无论什么东西,她都会欢喜。”沈老夫人拉着司徒盈袖的手,细细点拨她,“……如果她不高兴,那你无论送什么东西,她都不会喜欢,明白吗?” 司徒盈袖一点就透,马上点头道:“姥姥说的是,是我想左了。” 也许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上一世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才会想着去讨好慕容夫人? 上一世,她也是十二岁进京,在京城十年,慕容长青都未能迎娶她,而慕容夫人虽然一直说喜欢她,但是一直也没有做主娶她进门…… 要说她心里完全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一世,不仅她在变,慕容长青也在变,而且都是在向好的一方面变过去。 她是不是可以把上一世的包袱放下,重新审视身边的人和事呢?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走到最后那一步,她自己肯定也是有责任的。 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应该还是在对她和弟弟虎视眈眈…… 一朝不慎,她就会落得和上一世同样粉身碎骨的下场。 如果她一死,因她而被救活的弟弟,还是会难逃一死。 沈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我们家袖袖知书达理,端庄稳重。谁见了这样的姑娘不喜欢呢?” 开始的时候。她还担心司徒家一介商户,会不会养出的姑娘不懂礼仪。 见了司徒盈袖的做派,她才知道自己想茬了。——自己那个文雅端静的女儿生的姑娘。怎么可能行事粗糙呢? 申毓园笑着附和道:“正是呢。大姑娘这气派,不像是老夫人的外孙女,竟像是嫡亲的孙女!” 沈遇乐抿嘴笑,“二婶。您这样说,可是抬举我了。我的字写得就不如大表姐好。” 司徒盈袖一手簪花小楷。是前世下苦功夫练过的,当然比沈遇乐要强。 “都好,都好!”申毓园摸了摸她的头,“遇乐这性子。没想到投了盈袖的缘。” 沈遇乐跟她自己的亲姐姐沈遇欢经常闹别扭,没想到跟司徒盈袖居然一见如故。 王月珊虽然是她亲娘,也是啧啧称奇。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是哪里投契,居然比过了嫡亲姐妹。 王月珊和申毓园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又陪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见沈老夫人开始歪着了,就知道老夫人乏了,忙起身道:“姥姥,我弟弟困得都快睡着了,我就先告退了,带他回去洗漱。” 沈老夫人挥了挥手,笑道:“天不早了,你们都早些歇着。”又问司徒盈袖:“……明天慕容公子什么时候来接你,说了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没有说具体时辰。想来是能接的时候就来了。” 沈老夫人听了一怔,但是想了想,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道:“那好,明儿去后儿去都使得,横竖你也无事,有空就跟姐妹们在一处玩,教你弟弟念书习字都是极好的。” 司徒盈袖躬身应了,牵着司徒晨磊的手,和沈遇乐一齐回自己住的客院。 上一世的时候,司徒盈袖来外祖家,都是跟沈遇乐住在一起,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好安置。 但是这一世,她有了弟弟要照料,所以沈家专门给她和司徒晨磊收拾了一个客院,让她和司徒晨磊住下。 那客院就在沈遇乐住的小院旁边,两人来往十分方便。 沈遇乐先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他们的院子。 小桃和小杏迎上来行礼问安。 司徒盈袖道:“带小磊去洗漱,服侍他睡觉吧。”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一路跟着小桃和小杏进去了。 司徒盈袖转身问沈遇乐,“你好像有话要说?” 沈遇乐确实有心事,又不敢在别人面前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才拉着司徒盈袖去暖阁,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表姐,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娘最近有烦心事,我也跟着很烦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司徒盈袖很是惊讶,“大舅母有心事?” 她完全没有看出来…… 大舅母王月珊行事滴水不漏,一点不妥都没有露出来。 沈遇乐点点头,悄声道:“是我大姐。” “是哦。”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在你家这些天,就见过你大姐一次。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沈遇乐的大姐沈遇欢这些天都关在屋里没有出来。 沈遇乐撇了撇嘴,“是病了。——相思病。” 司徒盈袖:“……” “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我姐……看上了一个秀才,非要嫁给他。我爹娘都不同意,祖父祖母还不知道……”沈遇乐悄悄地道。 司徒盈袖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前世的情形,怎么也想不出来沈遇欢到底是嫁给谁了…… 她去沈家,跟沈遇乐熟悉的时候,沈遇欢已经出嫁了。 沈家的人对她闭口不谈,司徒盈袖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多问几声。——因为她不喜欢探听别人的*。 如果沈家人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 沈家人绝口不提,肯定有难言之隐。 司徒盈袖没想到,她居然又撞上了一件这样的事。 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不同意呢?外祖父是大丞相,沈家是书香世家。那人是秀才,就是已经有了功名,以后再中举,中进士,就能做官了,跟沈家的差距,不会比我家跟沈家的差距大吧?” 既然能同意她娘嫁给她爹这样的小商户,怎么会不同意嫁给沈遇欢嫁给秀才? 沈遇乐听着司徒盈袖的语调有些不对,忙道:“不是,你误会了。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跟我姐姐真的是不合适。我爹娘怎么劝都不听,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表姐,你要有空,帮我们劝劝我姐姐。你说话挺厉害的,也许我姐姐能听你的……” 司徒盈袖很是好奇,结果第二天,她就有幸看见了沈遇欢眼里的良人。 那人生得倒是一表人才,举止进退有度。虽然家境不算好,但是一旦中举,马上就翻身了,倒不是大问题。 沈遇欢躲在柱子后面看见那人来拜访她的祖父,满心欢喜。 司徒盈袖凑在她身边探头看了看,回头又看了看沈遇欢,道:“大表姐,你真的想嫁那个人?” 沈遇欢含羞点点头,“表妹,你觉得那人如何?” 司徒盈袖仔细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正色说道:“……这人的牙太黄。大表姐,你要三思。” ※※※※※※※※※※※※ 这是粉红21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240加更!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57章 打消 (第三更,粉红240+) 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们,从小生长的环境都是跟普通人家不一样的,有专人伺候,婆子丫鬟郎中大夫,各种秘方保养,才能有那一口白牙。 而这秀才明显家境很差,那一口牙天生又不好,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就露出一口带着黄渍的牙。 沈遇欢本来是看这郎君怎么看怎么好,恨不得私奔都要嫁给他。 可是一听司徒盈袖说那人的牙很黄,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很黄,立刻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恶心和难受。 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深闺小姐来说,没有比这更让她倒胃口的事了。 司徒盈袖深知这一点。 跟这些小姐说民生艰难,贫贱夫妻百事哀都是没用的,反而会激发她们的母性,拼着一腔热血也要跳下火坑…… 更别说那秀才家里还有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的寡母,真的不是沈遇欢这种千金大小姐能从容应付的。 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时候为司徒家打理生意多年,这种人见得多了。 沈遇欢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她怔怔地又看了那秀才一眼,发现自己之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了,看上这种人? 虽然那人身材高大,五官俊逸,但是一口黄牙破坏了整体形象。 除了牙齿发黄,沈遇欢进一步发现那人手上的指甲里有黑边,头发油腻,像是很多天没有洗了…… 这样的人,她居然还想要嫁给他?!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想到那人张着一口大黄牙来亲她,沈遇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闷闷地转身,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回自己房里去了。 “表妹,多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遇欢对她悄声说道,“我爹娘和妹妹劝了我很久,我就是不听。难得你说话我爱听,不然的话,真跟那人走了,我这辈子肯定就完了……” 司徒盈袖一惊。拉住沈遇欢的手。“表姐,你什么意思?怎么会跟他走呢?” 沈遇欢垂下眼眸,苦笑道:“……我原本跟他说好了。家里人不同意,我也要嫁。他就说,这两天找个机会,让我偷偷出门。他会来接我去他家,两个人欢欢喜喜过一辈子……” 这是要私奔啊姐姐! 司徒盈袖反手抓住沈遇欢的手。连声道:“表姐,你千万不能跟他私奔啊!” 难怪上一世沈家对沈遇欢的去处闭口不谈,肯定跟这一世一样,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误打误撞打消了沈遇欢对那人的爱慕。沈遇欢也要再一次私奔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好险!真是好险! 她看着沈遇欢嫩白如凝脂的肌肤,细长的柳叶眉,横波目。嫣红的樱桃小嘴,吐气如兰。行动如弱柳扶风,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株才抽出嫩箭的兰花,差一点就被端到猪窝里被猪拱了。 司徒盈袖本来对那秀才没有好恶,喜欢一个漂亮姑娘也不算是过错,但是听说他居然鼓动沈遇欢一个大小姐跟他私奔,对他立刻很是不满。 深闺里的小姐偶尔见了一次外男,就心生爱慕之心是有的,但是很少有人真的去付诸行动。 如同沈遇欢这样,更是少之又少。 罢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到自己娘亲。 同样是跟自己的爹门不当、户不对,但是沈家可没有拦着她不嫁,而是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一个不少,沈家的陪嫁也是大手笔,不比任何一个三侯五相家的姑娘差。 当然,自己的爹是商户出身,那时候虽然不算大富,但是钱还是有的,从小也是丫鬟婆子捧着长大,跟世家公子哥儿只差在礼仪见识上。 司徒盈袖压下心头的异样,忙劝沈遇欢:“表姐,你快去跟大舅母说说话,就说你是一时糊涂,以后不敢了。终身大事,还是听爹娘的比较好。” 沈遇欢经过了这件事,已经对这种人敬谢不敏了,忙道:“我省得。我这就去见我娘。”说着,又去里屋把那秀才偷偷送给她的书信拿了出来,扔到熏笼里付之一炬。 司徒盈袖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紧张地问:“……你有没有把柄在那秀才手里?” 如果沈遇欢也送过那秀才东西,就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 沈遇欢摇摇头,“没有,我没有送他东西……”顿了顿,又苦笑道:“我花了半年的功夫做了个香袋儿,本来是想送给他的。结果前几天被你弟弟的小喵给扯坏了,我还生气来着。” 司徒盈袖恍然大悟,道:“难怪这几天你对我弟弟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是小喵惹的祸!” 沈遇欢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不对。晚上我让厨房给小喵多做几条鱼。还有小磊,他是个好孩子,眼睛亮闪闪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傻子有这样亮的眼睛。” 司徒盈袖笑道:“这有什么奇怪,我弟弟又不是傻子。” “不是,不是,我们都知道他不是。”沈遇欢笑眯眯地安抚她,这语气听得司徒盈袖气结。 她弟弟这个“傻子”的称呼,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去掉啊! …… 到了中午时分,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去沈老夫人那边吃午饭的时候,看见大舅母王月珊跟沈遇欢一起走过来,母女俩的眼圈都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了。 “盈袖,多谢你帮我们劝遇欢。”王月珊上前一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好孩子,你的这份人情,大舅母记在心里呢。” 司徒盈袖抿嘴笑,“大舅母言重了。是表姐自己想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说话,表姐不要见怪。” 沈遇欢不好意思地道:“他们也都劝过我,可是我都听不进去。但是表妹一说,我发现特别有道理,确实也受不了。”说着,对她娘道:“娘,我先回去了,晚上不吃饭了,我要好好沐浴,让小厨房给我做点夜宵。” 王月珊应了,目送沈遇欢带着丫鬟婆子走了,才对司徒盈袖笑道:“你这孩子鬼灵精似的,怎么想到用这种说法来劝遇欢?” 居然说那人的牙黄…… 王月珊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要怄死了,如果她早些想到这一点,去劝沈遇欢,那她早就会想通了,根本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司徒盈袖忍不住好笑,“我是实话实说,我就受不了别人一口黄牙。” …… 吃过午饭,慕容长青来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长兴侯府见他娘亲慕容夫人陆瑞枫。 司徒盈袖上车的时候,看见那秀才还在沈府门前不远的地方候着,往这边张望。 也许今天就是他们约定要私奔的日子,也许不是,但是不管是不是,他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上一世,这人已经毁了沈遇欢的一生。 这一世,沈遇欢不再重蹈覆辙,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司徒盈袖微微笑着,揽紧自己的弟弟小磊,跟着慕容长青一起往长兴侯府行去。 ※※※※※※※※※※※※ 这是粉红24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粉红300还差得远,明天暂定两更。当然,如果明天粉红到了300,肯定三更滴。o(n_n)o。 亲们的粉红票已经没有了吗?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58章 相敬 司徒盈袖和弟弟司徒晨磊坐的大车在东元国京城大街上得得儿地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长兴侯府门前。 中州大陆的三个国家——北齐、东元和南郑都没有国公爵位,除了亲王、郡王,然后就是侯爵。 东元国的长兴侯府是三侯之首,府邸的制式规模跟王府都差不离。 司徒盈袖下了车,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座占地广阔的侯府。 长兴侯府大门制式极高,只比亲王矮一等,跟郡王同制。 大门开在整个侯府的中轴线上,而五相家的门楼,都是开在宅子偏东南面的方向。 绿色琉璃瓦覆盖的门楼有三间高大的屋子,中间的屋子可以打开。 朱漆大门上的铆钉九行五列,一共四十五个。 大门前蹲着两只玉白石狮子,雌雄各一,在朱漆大门前分外威武。 门的正前方,为了和街道隔开,还立了一道两人高的影壁,正对着大门。 司徒盈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座侯府大门,低着头拉着弟弟的手,跟慕容长青走了过去。 侯府的正门门口坐着两排门子,个个挺胸叠肚,唾沫横飞地闲聊。 看见慕容长青过来了,这些门子忙起身相迎,从台阶上走下来,对他弯腰行礼,“世子回来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并不言语,抄手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往角门走去。 那些门子不敢多问,只躬身目送他们过去。 来到角门前,慕容长青的小厮上前敲门。 看守角门的门子吱呀一声拉开门,见是慕容长青来了,忙笑着行礼道:“世子回来了。” 慕容长青这一次头也不点,径直跨进角门,在里面站定了,回头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进来吧。” 居然都没有跟长兴侯府的下人说一下她和弟弟的身份来历。 司徒盈袖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十二岁,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小姑娘了,她笑着站定,道:“慕容公子,我母亲给慕容夫人带了些礼物,要交给门子呢,还是交给管事?” 那些礼物当然是她带来的,但是她是慕容长青的未婚妻,不好说是自己带的,只能托辞是母亲送的。 长辈之间礼仪往来是正常的,哪怕是未来的姻亲。 慕容长青想了想,道:“带进来直接交给我娘吧,不用给门子或者管事。” 司徒盈袖应了,回身对捧着礼盒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跟我和小磊进去,等下见了慕容夫人记得行大礼。我们虽然是江南来的,这京城的礼还是要守的。” 角门的门子竖着耳朵听司徒盈袖说话,见她说是“江南来的”,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江南来的,难道是世子的未婚妻? 他们下人都知道,世子三岁的时候,夫人就跟他定了一门商户人家的姑娘做正妻,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慕容长青好像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他朗声笑道:“你是我未婚妻,是这侯府以后的主子,跟这些下人有什么可交代的?——咱们走吧。”说着,从角门里出来牵了司徒晨磊的另一只手。 司徒盈袖这才跟他和小磊一起进了角门。 进到侯府里面,四个小厮抬着两顶藏蓝织锦的轿子抬了过来。 司徒盈袖带着小磊上了前面的轿子,慕容长青上了后面的轿子,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轿子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二门。 几个人从轿子上下来,进了二门,又换上四个婆子抬的轿子,一路蜿蜒,才来到侯府内院正房梧桐苑大门口。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从轿子上下来,跟着慕容长青往梧桐苑里面去了。 慕容夫人陆瑞枫端坐在上房,如意髻上插着一支赤金绞丝五福挂珠钗,那珍珠一颗颗有龙眼大,珠光莹润,衬得她的脸色如同蒙了一层荧光,白皙闪亮。 她的年岁不大,但是已经微微发福,额头上戴着绣着精巧兰花的齐眉勒子,身上穿着大红织锦缎松鹤延年图的褙子,露出底下深紫色的长裙。 大红大紫的搭配,穿在陆瑞枫身上,却一点都不俗气,反而平添贵气。 看见慕容长青领着司徒盈袖进来,陆瑞枫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她站起身,一把将正在行礼的司徒盈袖抱入怀里,连声道:“你这孩子,来京城这么久了,才来看我。若是你母亲还在,她一来京城肯定第一个来看我的!”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动作和说辞,只是早了半年。 司徒盈袖含笑道:“伯母多礼了。我们一家刚进京,前些日子才去了外祖家。今日就是从外祖家过来看您的,还望您原宥。” 陆瑞枫用手托起司徒盈袖的下颌细看,一边看,一边眼泪都出来了,忙拿帕子拭泪,道:“你的眼睛跟你母亲生得一模一样,我一看见你这双眼睛,就想起了你母亲。可怜你母亲,怎么去的这么早?”然后转身看见司徒晨磊抱着一只小黑猫,笑道:“这是小磊?” 司徒盈袖忙点头,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这是陆夫人,你也可以叫她慕容伯母。” 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不肯抬头,很是害怕的样子。 陆瑞枫怜惜地将司徒晨磊拉入怀里,道:“好孩子,不用叫人。来,伯母这里有好吃的糕点,等下让姐姐们带你去吃。” 司徒晨磊轻轻“嗯”了一声,将小喵抱得更紧。 陆瑞枫笑着道:“小磊你喜欢猫?我也很喜欢猫呢。我这里什么名猫都有,还有从波斯来的波斯猫,你没见过吧?” 说起猫,司徒晨磊胆子大了些,抬头道:“小喵也是波斯猫。”说着,将小喵举起来给陆瑞枫看。 陆瑞枫一怔,仔细打量那小黑猫。 发现它的黑眼珠子周围有一圈金青绿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种猫,正是波斯猫最名贵的种,被称为暗夜流光!——他们侯府养的这许多猫,包括宫里齐皇后的那只四蹄踏雪波斯猫加起来,都没有小磊怀里的这只波斯猫贵重! 陆瑞枫这辈子最爱就是猫,对自己的猫照顾得无微不至,连慕容长青小时候都吃过猫的醋…… “暗夜流光!你们居然有暗夜流光!”陆瑞枫惊喜地道,对小磊伸出手,“小磊,给伯母抱一抱这只猫好不好?” 司徒晨磊很高兴别人也喜欢小喵,忙把小喵放到陆瑞枫怀里,道:“小喵很乖。” 陆瑞枫紧紧抱着小喵,不断用手顺它背上柔顺黑亮的细毛,慈爱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来了?”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醇厚朗润,跟慕容长青的声音有些相似。 当然,慕容长青是十五岁的少年男子,声音高亢一些。 司徒盈袖回头,见果然是长兴侯慕容辰来了。 他三十多岁年纪,身材清瘦,很是儒雅,不像武将,倒像是文人。 “侯爷来了。”慕容夫人陆瑞枫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问:“侯爷,您今晚在内院吃饭吗?” 慕容辰“唔”了一声,彬彬有礼地道:“劳烦夫人了。” 司徒盈袖看着这一幕,心里那股违和感又一次升了起来。 上一世她就有这感觉,就是长兴侯慕容辰和他妻子陆瑞枫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客气,太礼遇,太相敬如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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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瑞枫的眼睛不屑地瞟了慕容辰一眼。 司徒盈袖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是她没有动弹,依然含笑看着自己的弟弟。 司徒晨磊正眼巴巴看着陆瑞枫手里抱着的小喵。 过了这么久了,陆瑞枫还是抱着小喵,没有撒手的意思。 司徒盈袖拍拍司徒晨磊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司徒晨磊瘪了瘪嘴,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小磊?”慕容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司徒晨磊,“你进学了吗?” 司徒晨磊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好像听不懂慕容辰的话一样。 司徒盈袖只好代他回答:“慕容伯父,我弟弟病才刚好,还没有来得及进学。” “哦。那现在好些了吗?到底是什么病啊?”慕容辰笑着问道。 陆瑞枫轻抚着怀里的小喵,打断慕容辰的话,笑说:“侯爷要不要把小磊带到暖阁去问话?” 慕容辰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话要问。” “那就好。”陆瑞枫抱着小喵,点点头,“我带他们姐弟进去说话了。侯爷请自便。”说着,抬脚往里屋走去。 司徒盈袖只好对慕容辰匆匆行礼,带着自己的弟弟跟着陆瑞枫进去了。 慕容长青没有跟进去,他对慕容辰道:“爹,小磊上京的时候,掉到河里,差一点淹死,他到现在还很怕生人。” “啊?怎么会这样?”慕容辰大吃一惊,“司徒家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怎么知道?”慕容长青苦笑,“这些年,我们都以为小磊是傻子。谁会把一个傻子当回事呢?” “原来小磊不是傻子?”慕容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到底是谁传出来他是傻子的?” “也不能这么说。”慕容长青想了想,“他确实很迟钝,不识字,只认得他姐姐,现在好一点,也只多认得一只猫而已。” 慕容辰听得连连点头,拍着慕容长青的肩膀叹息道:“长青啊,是爹没用,拗不过你母亲,非要给你定这门亲事。”说着,慕容辰眼望门外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慕容辰兄弟的儿子,也就是慕容长青的堂弟们,个个定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姑娘,就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却偏偏被他娘从小就定了个商户之女。 虽然大家都说是看着沈相府的面子,但是沈相府正经的孙女,不比一个出身商户的外孙女好得多么? 干嘛不直接求娶沈大丞相的孙女,非要拐个大弯娶外孙女?! 以长兴侯府的地位,慕容长青又不是高攀不上沈相府…… 如果不是他娘陆瑞枫,他们堂堂长兴侯府,又如何会定下一个商户之女做宗妇呢?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爹,我们长兴侯府已经不能再高了,娶个商户之女有什么不好?难道您还想借姻亲往上爬不成?东元国没有国公爵位,外姓之人最高只能封侯爵。——谁跟咱们结亲,都是高攀咱们侯府。” “有志气。”慕容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是我的儿子!”顿了顿,又带着几分傲气道:“虽然侯爵之上没有国公爵位,但是外姓之人就不能封王吗?我看未必啊未必……哈哈!” 慕容长青知道东元国的三大领兵侯府中,只有他们长兴侯府的精兵最为强大。 因为他们的精兵直接传承自数百年前大周皇朝的神将府。 数百年前,大周皇朝取夏而代之,大夏神将府精兵,半数入了内廷做御林军,后来留在北齐。 另外一半分作两部分,被两个将领带着南下。 姓郑的将领带着四分之一的神将府精兵去了如今南郑国所在的位置,直接立国称帝。 另外一个姓慕容的将领则来到东元国所在的位置,投靠了当时东元这里的诸侯王女元宁馨,为她效力,就是他们慕容家的先祖。 后来元宁馨在慕容将军的支持下,跟北齐、南郑三分天下,立国称帝,成了东元国的开国女帝。 她称帝之后,曾经想封慕容将军为外姓王,但是被她的皇夫劝阻,最后只封了侯爵。 而当时三国立国之后,为了表示承继大周,他们约定不封国公爵。 因为大夏的支柱曾经是四大国公府。 大周取大夏而代之,四大国公府也就不复存在了。 ※※※※※※※※※※※※※※※※※※※ 这是粉红27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300加更!O(∩_∩)O。 预知神将府、大周、大夏和四大国公府详情,请参阅某寒刚刚完结的《盛宠》。O(∩_∩)O。 第56章《欢颜》,有小小的修改。 。 。R1152 正文 第60章 夜袭 (第三更,求粉红票!!300+) “爹,如今四海升平,北齐和南郑都自顾不暇,只有我们东元国蒸蒸日上,我们长兴侯府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慕容长青很是不甘心地往柱子上捶了一拳。 “无用武之地?呵呵,用得到的地方多着呢!”慕容辰呵呵笑了一声,看了看里屋,“咱们进去说话吧。” 慕容辰和慕容长青进来之后,陆瑞枫就不怎么说话了,笑眯眯地抱着小喵看慕容辰和慕容长青说话,偶尔也跟司徒盈袖交头接耳。 司徒晨磊定定地盯着陆瑞枫怀里抱着的小喵,对别的人和事一概不理。 慕容辰说了半天话,见司徒晨磊都愣愣地无动于衷,终于还是确信这孩子确实有些毛病。 也许不是傻子那样离谱,但绝对不聪明,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他倒不在意司徒晨磊是傻还是聪慧,他只担心以后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成了亲,会不会也生一个司徒晨磊这样的孩子,那可真是塌了天了…… 慕容辰吃晚饭的时候十分沉默。 陆瑞枫倒是一脸笑容,不断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夹菜。 “吃这个红烧鲍脯,小磊吃这个好。” “盈袖,这个姜芽口蘑炒虎爪笋,是长青最爱吃的,你也尝一尝。” “这盘浓焖鸭掌放到侯爷面前。——来,盈袖、小磊,你们都尝一尝。世人都知我们长兴侯府的红烧鲍脯是一绝,其实真正的绝顶好菜,是浓焖鸭掌。”陆瑞枫说得眉飞色舞,“你看这肥嫩的鸭掌,是洗净去膜之后。泡在高粱酒里贮藏。我们侯府常年泡着鸭掌,只为侯爷好这口。你看,是不是肥嫩入味,汁弄味香,入口即化?”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碗里很快就高高地垒起来一堆菜。 “陆伯母,够了够了,我和小磊吃不了这么多。”司徒盈袖忙阻止陆瑞枫。“您也吃啊。我看您都没有吃多少。” “我?我也吃呢。等你们吃完了我再吃。”陆瑞枫笑着眨眨眼。“免得我吃太多了。你看我的腰身又粗了,衣衫全要重新做,麻烦得很!” 司徒盈袖忍不住笑出声。 司徒晨磊拿着筷子吃了几口看放下了。 “小磊不爱吃这些菜吗?”陆瑞枫诧异问道。“我们长兴侯府的菜,还没人说不爱吃呢。” 司徒盈袖也觉得奇怪,这些菜比他们司徒府的菜好吃多了,小磊也不像是不爱吃东西的人啊? 司徒晨磊看着司徒盈袖道:“汤。我要喝汤。” 司徒盈袖自从把司徒晨磊从水里救起来那天开始,就一直给司徒晨磊炖虫草鸡汤吃。司徒晨磊喝习惯了。 这些日子跟她在沈相府,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没有再做虫草鸡汤了。 司徒晨磊看来是忍不住了。 “咱们回家再做。”司徒盈袖忙安慰弟弟。 “要喝汤啊?容易。”陆瑞枫忙叫了人进来,“送汤进来吧。我的雪蛤炖血燕。给盈袖来一碗木瓜炖燕窝,青竹蛇汤就给小磊吧。” 司徒盈袖看了看慕容长青,笑问陆瑞枫:“伯母。伯父和慕容公子不喝汤吗?” “他们不喜欢喝汤。”陆瑞枫笑着道,“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喝。今儿好了。有你们姐弟俩陪我喝。” 慕容辰笑了笑,居然跟着吩咐道:“给我也来一碗青竹蛇汤。”又对慕容长青道:“你也来一碗。晚秋的青竹蛇最是大补,蛇肉放在瓦罐里面煨的汤,乳白鲜嫩,不比红烧鲍脯差。” “盈袖,看来你真有面子。”陆瑞枫似笑非笑地道,“我跟侯爷十多年夫妻,侯爷一次汤都没有喝过。今儿你们姐弟在这里,侯爷居然陪你们喝汤了。——难得,难得,真是难得。” 慕容辰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是严峻。 陆瑞枫缩了缩脖子,从下人手里接过她的雪蛤炖血燕,埋头吃了起来。 司徒盈袖看着面前的木瓜炖燕窝,脸上的神情很是僵硬。 这甜汤一看就放了雪白的*,一闻气味就很诱人。 可是这木瓜燕窝雪奶一起炖,那个……非常的……丰胸…… 司徒盈袖熟知药性,木瓜、燕窝和雪奶都算是食补里面的药材,她略知一二。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瘦,所以慕容夫人…… 司徒盈袖低下头,拿了调羹,慢慢舀了一口吃了。 等一碗木瓜燕窝雪奶吃完,她的脸色已经红艳艳的。 陆瑞枫诧异道:“咦?这木瓜燕窝这样好?看你的脸色,跟抹了桃花粉似的,轻白红香,比我这雪蛤血燕还要好呢。” 司徒盈袖只好讪讪地道:“伯母府上的甜汤味道太好了。” “你喜欢吃?我让厨娘把方子给你,你在家就可以吃了。”慕容长青忙道,一边叫了厨娘过来,把方子问了,写与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尴尬得手都抖了,她强行按捺住心神,把慕容长青写的汤谱折好放回袖袋。 终于吃完晚饭,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 司徒晨磊眼泪汪汪地道:“小喵……小喵……” 陆瑞枫愕然看了他一眼,将小喵送回到他怀里,笑着道:“小磊不哭,小喵还给你了。”说着,恋恋不舍地抚了抚小喵背上的柔毛。 …… 慕容长青送了他们姐弟出去。 来到长兴侯府的大门口,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上了沈大丞相府的大车。 慕容长青回身去牵马过来,要送他们一程。 结果一个门子气喘吁吁跑来道:“世子爷,侯爷让您去外书房,说有话要问您。” 慕容长青犹豫了一下。 司徒盈袖忙道:“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这天还早,还没宵禁呢。你不用送我们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让我的小厮跟着你们的车回去。我也好放心。”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放下车帘,对车夫道:“咱们回去吧。” 两辆大车很快离开了长兴侯府,走上回沈大丞相府的路。 虽然还没到宵禁的时候,但是天已经黑了。 司徒盈袖揽着弟弟的肩膀,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想着心事,一路没有说话。 司徒晨磊忙着跟终于回到他怀抱的小喵玩,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才抬头对司徒盈袖道:“姐姐,我饿。” 司徒盈袖笑道:“谁让你在慕容府吃得那么少。姐姐我可做不了那么好吃的菜。” “姐姐做的好吃,更好吃。”司徒晨磊把小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司徒盈袖莞尔,“别拍马屁了。回去我看看有没有法子给你拿几个牛肉包子吃。” 司徒晨磊冲她笑了笑,正要说话,噌地一声,大车一下子停住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差一点被摔出车去。 她一手拉住司徒晨磊,一手攀着车门,恼道:“怎么赶车的这是?!” “大……大小姐,外面……外面有一伙黑衣人围上来……啊——!”外面的车夫没有说完话,就听见一声惨叫。 车帘外明晃晃的刀光一闪,一蓬血如同箭一样飙到车帘上! ※※※※※※※※※※※※ 这是粉红30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61章 强敌 (第一更,求粉红票!) 车帘上瞬间染上大片的血迹,映着街边昏暗的夜灯,看上去黑黢黢的,如果一团乱麻,企图窒息他们的呼吸。 司徒盈袖马上松开车门,一只手回身抱住小磊,往后急退,避开那道闪亮的刀光,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小磊的嘴。 小磊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慌乱。 司徒盈袖冲他微微摇头,护着他紧紧缩在车后厢。 “喵……”小磊怀里的小喵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在这杀戮的暗夜里,这声细微的猫叫如此诡异,如同扔到火药桶的一根引线,很快引爆了另一场喧嚣。 司徒盈袖从车帘缝隙里明明看见一只明晃晃的长刀就要挑开车帘,斜刺里却突然出现另一柄长剑,唰地一声往那长刀中缝刺去! “呃——”有人闷哼一声,从车辕上摔了下去。 一声呼哨声响起,司徒盈袖听见又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奔过来。 是歹徒来了帮手,还是救他们的人来了? 司徒盈袖侧耳听了一会儿,见外面的打斗似乎更加激烈,但是没有一个人,能靠近他们的大车。 真的是有人在来救他们了吗? 毕竟他们坐的是丞相府的大车,应该有人专门保护吧? 司徒盈袖这样想着,胆子大了些,低头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小磊做了嘘声的手势,然后往车窗边挪了挪,悄悄挑起窗帘的一角,往车窗外看去。 他们这一次从沈相府去长兴侯府,坐了两辆大车。 一辆是她和小磊坐,另一辆车拉着礼物。 深蓝的夜空。一轮明月洒下万千月辉。 两辆大车孤零零停在长街之上。 两辆车上的车夫都已经滚落在车下。 街边的民居刚刚还有灯光,听见外面的厮杀声,很快就一一熄灭了。 司徒盈袖苦笑着转过头,看向大车前方。 只见昏暗的长街上,有两拨黑衣人正在打来打去。 明显一拨是先前袭击他们大车的人,而另一拨,就是来救他们的人。 真的是来救星了! 司徒盈袖眼里一热。忙仰头。将眼底刚要流出的热泪咽了下去。 嗖! 一支长箭突然从远处射了过来,正好射在司徒盈袖探头的车窗旁边。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感动欣喜。猛地往后一躲,眼角的余光瞥着那颤动不休的箭尾,胸脯不断激越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发抖。 小磊抱着小喵挪了过来,伸出小手。握住了司徒盈袖的手。 小磊的小手冰冷,也在轻轻颤抖。 但是却给了司徒盈袖无穷的力量。 司徒盈袖低头看着小磊。——这是她这一世要守护的弟弟。 上一世,他用他的命,换了她一命。 这一世。她也会用她的命,换他一命…… 司徒盈袖拉过小磊,低声道:“这车里不能待了。咱们悄悄下去吧。” 小磊点点头,很是乖巧信赖地看着司徒盈袖。 外面无声的厮杀还在继续。有人不断倒下,也有人不断补充上来。 而远处的火光越来越明亮。 司徒盈袖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冲着他们姐弟来的,如果他们只想他们死,那么,在无法攻到车里杀死他们的情况下,对方会怎么做呢? 肯定要射火箭烧车。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姐弟走投无路。 不下车,就要被火烧死。 下了车,没有大车的护持,那么多的杀手,总有一个能要了他们姐弟的命…… 而那些来救他们姐弟的人,肯定会因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抓起车上的斗篷,披在身上,一边弯腰抱起小磊,掩在斗篷里面,在他耳边道:“抱住姐姐,无论怎样,不要松手。” 小磊点点头,用力抱住她的脖颈。 小喵“喵”的一声叫,先跃了下去。 它肥胖的小身子行动出乎意料的灵活,从车帘底下穿过,跳出大车。 司徒盈袖一手抱着小磊,一手攀着车辕,小心翼翼掀开车帘,正好看见一群黑衣人挡在他们大车前面,和另一拨黑衣人打得不亦乐乎。 趁着这些人挡在他们前面,司徒盈袖抱着小磊忙跳了下去。 小喵在前面翘着黑黑的尾巴,走入黑暗的夜色中,和夜色融为一体,很快就看不见了。 司徒盈袖低低地对背对着他们正在打斗的人说了一句:“多谢。”然后转身奔逃,朝着小喵消失的地方奔去。 司徒盈袖对京城的街道一点都不陌生。 她知道小喵消失的方向,正是逃命的好去处。 这边的民居临近东边海湾。 只要能逃到那片海湾,这些人就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 背后传来嗖嗖的箭声。——有人追过来了! 很快火光大盛,照亮了她四周的景象。 头顶月明星稀,深蓝的夜空如同大幕,正袭袭开启。 她身边狭窄的巷道七弯八拐,通向远方未知的领地。 地上铺着鹅卵石,奔跑的时候颠簸不平,她的脚上只穿着一双织锦缎的绣鞋,好在她习惯穿厚实的鞋底,虽然是绣鞋,也不妨碍她走远路。 只是小磊虽然不胖,但也是八岁大的孩子,司徒盈袖虽然身量高挑,也只十二岁,要抱着小磊狂奔,还是很费力的。 但是大难当头,人往往能爆发潜力,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 司徒盈袖在拐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片火光大盛的地方,正是他们刚才坐的大车被点燃了! 司徒盈袖抿着唇,迅速转身,奔向她熟悉的海湾…… …… “世子!世子!沈相府的大车在前边街上遇袭!” “什么?!——叫人,点上三百军士,跟我走!”慕容长青虎着脸站起来,看着慕容辰,“爹,我要去救盈袖和小磊!” 慕容辰也很惊讶,忙点头:“快去快回,救了人就回来,就不要拖延!” 慕容长青点点头,冲出慕容辰的外书房。 他的小厮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长戬递了过来,“世子,您真要去?!” “当然要去!”慕容长青踢了他一脚,“快带路!” …… 长兴侯府驷马院的侧门大开,三百健骑如同游龙般鱼贯而出,隆隆的马蹄声划破长夜,往司徒盈袖他们的大车处奔驰而去! 慕容长青骑在最前面,心急如焚地看向不远处火光熊熊。 这个时候,除了长兴侯府出动兵马,京兆尹也派了三百衙差冲了过来。 他刚刚得到消息,京城的街上有黑衣人劫杀丞相府的大车,顿时吓得脚都软了,他一边命人去围剿那些黑衣人,一边写了急奏入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 “官府来人了!撤!” 一阵呼哨声响起,第一拨袭击司徒盈袖他们大车的黑衣人顿时如潮水般退去,甚至连他们同伙的尸首都带走了。 而另一拨赶来救援的黑衣人也没有恋栈,更没有跟官府打照面的意思,也呼哨一声,往另一个方向退去。 等慕容长青骑着马赶过来,两边人马已经退得干干净净。 街上只留下两辆快要烧成灰烬的大车,燃着熊熊大火,照得慕容长青面上一片惨白!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晚上……木有了…… 等粉红360咱们再三更哈,很快的,只差三十多张了。o(n_n)o~。 亲们么么哒! 昨天忘了说,高考的亲们好好考试,祝大家高考大捷!!!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祝高考的亲们考场大捷!!一帆风顺!!!R655 正文 第62章 援手 (第二更,enigmayanxi仙葩缘+) “盈袖!盈袖!”慕容长青心里一片混乱,难以相信刚刚才跟他分手离开,言笑盈盈的女子已经成了车里的一抔白灰…… 大车不远处,两个车夫和三个粗使婆子躺在血泊里,展示着刚刚发生过的杀戮。 “世子!您不能过去!”他的小厮一把拽住正要往前冲的慕容长青。 “盈袖和小磊在里面!”慕容长青吼道,“快灭火!灭火啊!” 京兆尹派来的衙差骂骂咧咧叫开附近的民居,吆喝他们拿水桶打水过来救火。 住在周围的人听见衙差来了,才敢拉开门瞧了瞧。 见那些黑衣人确实走了,他们才忙从屋里担着水桶出来,一桶桶浇过去。 很快大车上的火被扑灭了,当然,大车也烧得只剩个架子。 里面却没有人在车里被烧死的痕迹。 “盈袖和小磊不在里面!”慕容长青只觉得刚刚沉到谷底的心,又高高飞扬起来。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挺看重这个从小订婚的未婚妻…… “应该是逃走了。”一个比较老到的衙差过来查看,回头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指着那些刚刚四门紧闭的民居道:“刚才那些门都关得死死的,肯定没人敢插手救他们。”说着,看向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口,“看,那边地上有几只箭!他们会不会往那边去了?” 慕容长青等不及了,翻身上马,往那小巷子奔去。 长兴侯府的军士跟着驱马,追了上去。 这小巷子很是狭窄,一次只能容纳一匹马通过。 三百骑军士从这小巷子里跑过,马蹄声声震屋宇,踏碎夜晚的沉寂。 …… 司徒盈袖抱着小磊,用斗篷蒙着头脸,不顾一切往前奔跑。 她记得这条小巷子,知道它通往前方一个小小的港湾。 那港湾是京城的两条小河出海的地方,因此近岸处并不是海水,还长有大片的芦苇,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喵……”小喵的声音若隐若现从前方传来,像是在给他们指引路的方向。 司徒盈袖咬着牙,一鼓作气,抱着司徒晨磊从巷子里冲出来,往岸边的芦苇丛扑过去。 身后箭矢的声音不绝于耳,嗖嗖从她耳边掠过,她陡然想起当年师父说过的话。 “……如果遇到箭雨,不用怕,先跑之字形,再卧倒趴伏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很快变换了方向,在岸边跑出之字形,一头跑入芦苇丛中! 芦苇丛不远的地方就是港湾。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司徒盈袖情急生智,绞了两段芦苇,一支塞到小磊嘴里,一支自己含着,抱着他一头扎进水里。 司徒盈袖水性精熟,就算没有芦苇,她也能在水里潜游。 现在有了芦苇管,就跟来去自如了。 只是有小磊在身边,她不敢大意,老老实实抱着小磊潜在水里。 小磊含着芦苇,开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后来在水里憋急了吸了一口,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 司徒盈袖紧张地盯着水面的动静。 天色太黑,连月色似乎都被乌云遮挡住了,水面的情形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有人似乎在附近说话。 “……跑哪儿去了?这边?还是那边?” “不对。应该是跳到水里了。” 嗖嗖嗖嗖! 又有数支羽箭从水面射了下来。 司徒盈袖忙托着司徒晨磊往远处游去,尽量远离岸边,以免被那些羽箭射到。 那些人射了一会儿,见水里没有异样,还是不放心,正扔了弓箭,要跳下水来找,不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他们愣了一下,回头一看,马上改了主意。 “他娘的!长兴侯府的兵马来得这么快!——撤!” 几声呼哨声响起,这些追杀过来的黑衣人很快又撤走了。 司徒盈袖在水下听见了,并不敢浮出水面,担心是这些歹徒故意引诱他们上钩的诡计。 她托着司徒晨磊,在水底一顿潜游,游到离那岸边十丈多远的地方。 再远,他们就要游出出海口,往大海游去了。 司徒盈袖知道这片海域有大鱼出没,有些大鱼可是牙口很厉害的,会咬人,而她以前潜水的时候习惯随身带着的分水峨眉刺也没有带着,自然不敢带着弟弟冒险。 她只能躲在水底,等着天亮,或者等到自己认识的人来救他们。 晚秋的水底已经很是冰冷。 司徒盈袖搂紧了自己的弟弟,苦笑着想,自己两姐弟真是跟水有缘……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盈袖突然听见了小喵的叫声,从岸边传来。 小喵出来了?这表示没事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看着憋得两腮鼓起来的小磊,知道不能一直待在水下,只好慢慢踩着水,往岸边靠近。 “盈袖?小磊?”水上很快传来慕容长青焦急的叫喊声。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偷偷潜上水面瞧了瞧。 只见一瞬间,岸边亮起无数个火把,照亮了这边的水域。 那手执火把的人,都是盔甲俨然的军士,高高地坐在马上,就连慕容长青也穿着一身玄铁胸盔,骑在马上。 他的目光往水面上逡巡,猛地看见水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动静!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托着小磊往芦苇丛那边游过去,然后从那里爬上岸。 她和小磊全身都湿透了,幸亏有斗篷在外面遮掩,不然司徒盈袖真是不能走出去了。 头发的发簪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湿漉漉地搭在后背。 司徒盈袖抱着小磊一步步从芦苇丛里走了出去。 “……慕容公子。”她分开芦苇丛,轻轻叫了一声。 慕容长青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披着斗篷的高挑女子站在芦苇丛中,秀发披散,面色惊心动魄地苍白,但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眸,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盈袖?小磊?”慕容长青从马上翻身下来,奔跑过去,“你们没事吧?” 司徒盈袖笑着摇头,“没事,你来了我们就没事了。”她吃力地抱着小磊,站在慕容长青面前摇摇欲坠。 慕容长青从她手里接过司徒晨磊,“我来抱吧,你哪里抱得动?” 司徒盈袖揉了揉胳膊,觉得那胳膊已经麻木得不是自己的了。 “……慕容公子,麻烦你马上送我们回沈家,好么?”司徒盈袖抬头,轻轻央求道。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慕容长青抱着司徒晨磊,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忙跟着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跟到慕容长青的马前。 慕容长青先把小磊放上去,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再朝司徒盈袖伸手,“上来吧。” 司徒盈袖犹豫了一瞬,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慕容长青握着司徒盈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细软嫩滑,柔若无骨,但是握紧了,却又有一股韧劲,不容忽视。 “盈袖?小磊?你们还好吗?” 慕容长青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是沈家表哥沈名诚的声音。 司徒盈袖心下大定,忙不迭地缩回手,朝慕容长青背后挥手道:“表哥,我和小磊在这里!” ※※※※※※※※※※※※ 这是第二更,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没有了。明天粉红360了,咱们再三更哈。O(∩_∩)O~ 。 。R1152 正文 第63章 来头 (第一更,求粉红票!) 沈名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吁了一口气,飞奔过来道:“你们没事吧?伤着没有?” 一阵清冷的晚风夹着水汽吹了过来。 “阿嚏!” 司徒盈袖掩袖打了个喷嚏,觉得全身出奇地冷。 她忍不住看了看在慕容长青马上坐着的司徒晨磊。 清白的小脸,嘴唇发紫,小手紧紧抓住缰绳,浑身紧绷,很是害怕的样子。 “冷了?你们全身怎么都湿了?”沈名诚大奇,忙将身上的薄氅解了下来,给司徒盈袖披上。 司徒盈袖从里面将自己湿透的斗篷解了下来,握在手里,才暖和一点。 但是全身衣衫依然湿漉漉的,难受得紧。 她定了定神,道:“大表哥,回去再跟你细说。” “好,快走吧。祖父祖母急得要命,在家里盼着你们回来呢。”沈名诚看着周围都是军士,也不好多问,忙侧身道:“我带了一辆大车过来,你是坐车呢,还是跟着长青骑马?” “自然是坐车的好。我不大会骑马。”司徒盈袖含糊说道,抬头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麻烦把我弟弟送下来,好么?我带他坐车吧。他胆子小,您看他都吓得脸色发紫了。” 慕容长青偏头看了看司徒晨磊,感受到他全身的颤抖,忙托着他的腋下,将他抱下来。 沈名诚紧走两步,接着司徒晨磊抱在怀里,转身往自己带来的大车走去。 司徒盈袖跟在他身后。 慕容长青勒着缰绳,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司徒盈袖的背影,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子的入口处。才挥一挥手,道:“跟着沈公子的大车。” 这一次,有长兴侯府的军士相随,司徒盈袖他们顺利回到了沈相府门前。 慕容长青从马上翻身下来,跟着沈名诚和司徒盈袖他们一起进去了。 …… “盈袖!小磊!”沈老夫人在堂前焦急地盼望着,一见他们姐弟进来,便走过去要将他们搂在怀里。 司徒盈袖带着小磊退后一步。忙道:“姥姥。我和弟弟身上都是湿的,不能把您身上也弄湿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弄湿了?”沈老夫人看向沈名诚和慕容长青。 沈大爷的夫人王月珊忙道:“娘,我带他们姐弟先去换衣裳。晚上天冷。两个孩子受了惊,还要喝一碗宁神汤。” 沈老夫人点点头,看着王月珊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下去了。 沈大丞相目光沉沉看着慕容长青,道:“长青。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羞愧地拱手道:“大丞相,是我疏忽了。我只当盈袖他们坐的是大丞相的车。京城里没人敢动他们,所以没有派兵士相送。” 确实如此。 在京城里面,沈大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动他的车。就跟攻击大丞相等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东元国立国数百年,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慕容长青说他“疏忽”了。也确实情有可原。 “祖父,孙子刚才去接表妹和表弟的时候。听京兆尹的衙差说,京兆尹将这件事已经上报到朝廷,陛下已经知晓。后面要怎么做,陛下应该有主意的。”沈名诚忙替慕容长青解围,“慕容公子去得很及时,才将表妹和表弟救下来。” 慕容长青却不肯居功,他苦笑道:“我其实已经去晚了,是盈袖和小磊他们机灵,自救的。” “那你做什么去了?我们家好好的姑娘小子交到你手里,去你家做客,你就是这样招待他们的?”沈老夫人毫不客气说道,一想到这两个可怜的外孙,就痛心疾首。 “我本来是要送的,临出门的时候,我爹突然找我有事,我想着也不远,又是大丞相的车,就只派我的小厮跟着去。后来还是我的小厮回来报信,我才带兵马去追。”慕容长青惭愧说道,“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亡命之徒已经退得干干净净,我追着他们箭矢的方向,去到附近的河湾处,才找到盈袖和小磊。” “河湾?这俩孩子是被人逼到水里去了?”沈老夫人更是心疼,“这是造了什么孽?!临上京的时候,两个孩子就落过一次水,这一次又是!” “娘,您不如这样想,这次要不是有那小河湾,盈袖和小磊也许就没救了。所以说起来,那水还救他们姐弟俩一命。”沈二爷的妻子申毓园忙安慰沈老夫人,免得老夫人太过伤感。 沈老夫人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过两天,我带盈袖和小磊去水神庙拜一拜,感谢水神相助,给这俩孩子一条活路。” 司徒盈袖刚换了衣裳出来,闻言窒了窒。 她走到沈老夫人身边,看了看沈大丞相,悄声问道:“姥爷,您觉得那些人是针对我们姐弟俩来的?” “难道不是?”沈老夫人握住司徒盈袖的手,“喝宁神汤了吗?你的手还是很凉呢。” 司徒盈袖笑着偎依在沈老夫人身边,“喝了。”又道:“姥爷,有没有可能那些人针对的是相府呢?” 司徒盈袖自从脱险之后,就一再想这个问题。 那些黑衣人,到底针对的是谁? 开始的时候,她直觉认为是来杀他们姐弟的,但是第二拨来救人的黑衣人又让她怀疑这个念头。 想他们姐弟何德何能,能让这些本事高强的黑衣人舍弃性命来救他们? 他们司徒家只是一介皇商,她爹司徒健仁更没有好到派暗卫来保护他们姐弟安全的地步。 那么有没有可能,第一拨来刺杀的黑衣人,其实针对的是丞相府? 毕竟他们姐弟坐的是大丞相的车。 “不会。”沈大丞相却摇摇头,“不是针对相府。” “为何?”司徒盈袖很认真地反问。 她的心里疑团太多,这一次刺杀,让她开始有了些头绪。 “如果是我坐在大车里,前后必有丞相仪仗开道,身边一定有侍卫相随。这一次只有两辆单车,并无仪仗和侍卫相随,他们怎么可能认错呢?”沈大丞相凝神说道。 如果连这都弄不清楚,还要来杀大丞相,这种人根本就不足为虑。 司徒盈袖证实了心中猜想,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那些黑衣人不是冲着丞相府来的。 上一世司徒盈袖来到京城,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追杀。——除了十年后,她突然被飞鱼卫抓到白塔大狱,被迫跳塔自尽以外,她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艰险。 说明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那这样说来,这些人是冲着小磊来的…… 回想这一世,自从她把小磊救活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小磊,曾经被确证为痴傻的小磊,为何会让这些人兴师动众,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呢? 先是从船上落水,然后有人在药里下毒,再然后,就是刚刚过去的黑衣人追杀。 一边想,司徒盈袖的手心里一边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小磊的存在,到底妨碍了谁?影响了谁的利益?! ※※※※※※※※※※※※ 今天三更哈。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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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以来头一次,司徒盈袖感受到自己肩头的责任和紧迫。 她有没有能力,护着小磊平安长大? 她要如何行事,才能护着小磊平安长大?! “姐姐……”司徒晨磊走了进来,看见司徒盈袖凝神沉吟的样子,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司徒盈袖的眉梢轻跳,她低头看见司徒晨磊关心的眼神,忙冲他笑了笑,柔声道:“姐姐没事。小磊,你有不舒服吗?” 司徒晨磊摇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晕,不是刚才一片青白惊惶的神色。 “盈袖?你怎么了?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王月珊带着换了衣衫的司徒晨磊走过来,担心地看着司徒盈袖问道。 司徒盈袖刚才想得太入神,浑忘了屋里的人都在看着她。 “没有,我刚才在想,如何能抓到那些人。”司徒盈袖忙胡诌了一句,“这些凶徒太可恶了,居然敢在京城首善之地行凶,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沈大丞相沉着脸说道,“哼!老夫还没有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地步!” “没错!”慕容长青也握了握拳头,很是气愤地说道:“敢打盈袖的主意,就是不把沈相府和我们长兴侯府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东元国有哪些人,敢跟沈相府和长兴侯府同时对上!” 司徒盈袖垂下眼眸,含笑福身,“多谢慕容公子援手。我们姐弟这一次若不是慕容公子及时赶到,真的是难逃此劫。” “怎么会?”慕容长青忙摆手,“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逃出去了。真抱歉,我来晚了。” 司徒盈袖抬头仔细看他。 慕容长青生的长眉大眼,鼻梁挺直,下颌方正,英武之气扑面而来,样貌跟他娟秀的娘亲陆瑞枫一点都不像,跟他爹慕容辰有六七成相似,但是他的身形高大魁梧,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比绝大多数东元国的男子都要高大,而且他爹慕容辰是东元国男子清瘦高俊的样子,像个文士,慕容长青才是武将的样子。 站在那里像一座山一样稳重可靠。 “不是这样的。”司徒盈袖含笑说道,“如果不是慕容公子及时赶到,那些凶徒马上就要发现我们姐弟了。” “啊?这样说,他们追着你们去了河湾那边?”慕容长青忙道,“我们没有看见啊!” “他们听见有人追了过来,才放弃继续往水里射箭,我们姐弟才能逃过此劫。”司徒盈袖诚心实意说道,“那水里又冷又凉,我们在里面熬不了多久的。” “哦,这就是你们为何衣衫全湿的原因?可怜的孩子……”沈老夫人怜惜地将他们姐弟揽入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歇两天,我带你们去水神庙拜一拜,感谢水神庇佑。” 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在心里却扮了个鬼脸,暗道如果要拜,还不如拜她师父,关水神什么事? “你们躲在水下?”沈名诚听了,连连点头,“那确实躲不了多久。如果不是长青及时赶到,你们肯定憋不住,最后还得被那些人发现。” 司徒晨磊听了,眨着大眼睛道:“姐姐给我芦苇管含在嘴里,就可以呼气。” “芦苇管?哦!我倒忘了!”沈名诚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样确实想躲多久就躲多久!——厉害!实在是厉害!” 沈大丞相听了,很是意外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赞道:“能够临危不乱,沉着镇定,确实难得,难得。” “外祖谬赞了。”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不得不郑重行礼。 “老爷,京兆尹在外求见。”沈大丞相的管事在门口回道。 沈大丞相正等着京兆尹,才好了解事情的始末。 “那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内院了。”沈大丞相对沈老夫人说道,“盈袖和小磊刚刚受了惊,让他们在这里跟你歇着吧。” 沈老夫人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老爷别担心了,在外书房不要劳累。”又叮嘱沈大丞相的管事,“早些催老爷睡觉,晚上别忘了夜宵。” 沈大丞相刚要出去,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喵——”的猫叫声。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大叫:“是小喵!”说着,冲了出去。 司徒盈袖跟着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谢东篱从台阶下方走了上来,手里托着一只胖得圆滚滚的小黑猫。——正是小喵。 ※※※※※※※※※※※※※※※※※※※ 这是第二更,粉红330加更,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第三更粉红360加更!O(∩_∩)O。 下一次三更是粉红420,亲们表急,么么哒!O(∩_∩)O~ 。 。R1152 正文 第65章 关心 (第三更,粉红360+) “东篱?”沈大丞相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幕上已经是满天繁星,一轮明月若隐若现,偶尔几声寒鸦的叫声掠过,带起晚秋的凉意。 谢东篱面不改色地道:“见天色还早,出来走走。听说大丞相府的车出事了,顺道过来看看。刚到门口就看见小喵在门前转悠,我就把它带进来了。——沈相,您没事吧?”一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屋里的人石化了。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那自鸣钟,见正指着子时初的位置(半夜十一点)。 天色还早……吗? 司徒晨磊站到谢东篱身前,紧紧盯着谢东篱手上托着的小肥猫,委屈地叫:“小喵,你怎么跑了?” 谢东篱低头看了看他,郑重其事地道:“你要不喜欢小喵,我可以把它收回去。它娘大黑可是想它想得紧。” “我要!我要小喵!”司徒晨磊着急说着,忍不住跳起来要从谢东篱手里够他的小喵。 谢东篱生得高大,又没有有意弯下胳膊,可怜的司徒晨磊就算跳起来也够不到他的胳膊…… “你够了!”司徒盈袖忍不住走过来,扬手从谢东篱手里要把小喵拎过来。 谢东篱一见司徒盈袖走过来了,忙不迭地松手,往后远远地退开,一直退到门外屋廊的柱子旁边去了。 司徒盈袖扬了扬眉,一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小喵,转手放到司徒晨磊手里。 司徒晨磊兴高采烈地抱着小喵,用面颊蹭了蹭它背上的软毛,欢喜说道:“小喵回来了!小喵回来了!” 司徒盈袖拍拍司徒晨磊的肩膀。一边狐疑看着门外的谢东篱。 他背光站着,只看见身形十分高大,面上的神情却模糊不清。 “小喵知道回沈家的路吗?”司徒盈袖开口问道,“谢五爷真的是在沈家门口碰到小喵的?” “当然。”谢东篱不悦地道,“不然你以为是在哪里?” “是吗?”司徒盈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谢东篱不去理她,径直看向沈大丞相。再一次问道:“沈相。您没事吧?我听说有人袭击沈相的车……” “哦,我没事,不是我坐在车里。是我的两个外孙。”沈大丞相说着。指着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道:“就是他们俩。可怜两个孩子,吓得跳到水里,才逃过一劫。” 谢东篱“哦”了一声,声音里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关切之意。他若无其事地道:“只要不是您就好了。我们东元国,可不能没有您。” 这说的什么话?! 司徒盈袖愤愤不平地斜了谢东篱一眼。——什么叫“只要不是您就好”…… 他们姐弟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谢东篱。忒也狗眼看人低! 谢东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目光慢悠悠飘了过来,从司徒盈袖面上轻轻掠过。 司徒盈袖看得心中一凛,忙低下头。将满腔的腹诽按捺下去,不敢再跟他打照面。 “话不能这么说。”慕容长青显然也很不满谢东篱的说法,“就算车里面的人坐的不是大丞相。那些人敢对大丞相的车下手,就是罪不可赦!” 谢东篱看也不看他。背着手对沈大丞相道:“沈相,您有头绪没有?是谁这样大胆,敢袭击沈相府的大车?” “我倒是有些想法,不过还不能确定。”说着,沈大丞相迈步走了出去,“东篱,你既然来了,就跟我一道去外院,跟他们好好合计合计。” “既然大丞相相邀,东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东篱微微颔首,转身跟着沈大丞相并肩走下台阶。 司徒盈袖看着谢东篱和外祖父并肩往外走的背影,不满地道:“……这人可真闲。明天不是要下场考试了吗?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 她不知道谢东篱有没有听清她的话,但是看见谢东篱高直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司徒盈袖心里升起一阵快意。 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大好起来。 沈家的大夫人王月珊也道:“是呢,明天就是秋闱第一天了。这谢五公子,听说是今年秋闱最厉害的考生,都说他会中状元。” “呵呵,如果他明天困得起不来,误了考期就好笑了。”司徒盈袖低声笑道,“……谢家这个状元,就要再等三年了。” 东元国的科举,和北齐国、南郑国一样,都是传承大周的科举制,每三年开科取士。 “你这孩子,忒也顽皮促狭了。”王月珊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好了,天色很晚了,跟娘和你弟弟一起去安歇吧。”说着,转身对慕容长青道:“长青,天晚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担心。” 慕容长青点点头,“那我告辞了。”说着,目光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正专心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在他耳边叮嘱着什么话。 慕容长青有些微微的失望。 王月珊看在眼里,心里极是欢喜,推了推司徒盈袖,道:“去送送长青吧,就到二门上。你大表哥陪你们过去。” 因天色已经很晚,沈家的小姐们早已经睡了,并不知道司徒盈袖姐弟遇险的事,所以都没有出来,只有沈名诚这个长子嫡孙在外奔走。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正好看见慕容长青殷切的表情,她含笑点头,“慕容公子这边请。” 慕容长青一下子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司徒盈袖也忍不住微笑,和他一起并肩走出去。 “姐姐……”司徒晨磊抬头看见姐姐跟别人走出去了,有些慌乱地叫了一声。 司徒盈袖想了想,回身对他招手道:“小磊,跟姐姐一起去送送慕容大哥。” 司徒晨磊忙抱着小喵跟了过来。 沈名诚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去。 慕容长青在前面对司徒盈袖低声道:“盈袖,你叫我长青就可以了。不用一直叫慕容公子这样见外……” 司徒盈袖暗道,我们又没有那么熟……面上还是矜持地道:“我觉得叫慕容公子更好听呢。” “……那就叫慕容公子吧。”慕容长青马上从善如流,一点都不敢违拗司徒盈袖的意思。 沈名诚袖着手在后面走着,低着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三个人来到二门上,看守二门的婆子忙行礼,“大公子,表小姐,表少爷,慕容公子。”然后将二门打开。 慕容长青“嗯”了一声,回头对司徒盈袖道:“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路上小心。”又问:“你的军士还在外面等着你吧?” “慕容!你果然在这里!倒叫我好找!”二门外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司徒盈袖斜眸瞅了一眼,居然是郑昊这个“国民郎君”来了…… ※※※※※※※※※※※※ 这是粉红36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次三更是粉红420,亲们有粉红就投哦。o(n_n)o~ 。 。(未完待续) ...R640 正文 第66章 推倒 (第一更,求粉红票!) “郑二皇子!”沈家的大公子沈名诚忙上前行礼,“这么晚了,您怎么来我家了?” 慕容长青愕然抬头,看见郑昊笑着跨过二门。 “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啊!我听说沈相府的大车在大街上被人袭击,很是好奇!”郑昊一边说,一边溜了司徒盈袖一眼,“……谁那么大胆?敢动沈相?!” “……不是我祖父被袭击。”沈名诚苦笑,“是我表妹和表弟。”说着,指了指慕容长青身边的司徒盈袖。 郑昊像是现在才看见司徒盈袖,忙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笑道:“令表妹和表弟真是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前些日子进京的时候,啧啧,若不是我,他们一船人根本就到不了京城了。没想到进了京,坐了沈相府的大车,依然运气这么差……” 这是来看热闹的吧……司徒盈袖不由腹诽。 “郑二皇子,我们运气也不差。那些强徒并没有讨到好。上一次,有郑二皇子出手。这一次,有慕容公子出手,我们都是稳赚不赔的。”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郑昊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慕容长青,“你这长兴侯府的世子也不管用了哈。送着沈相府的大车《 ,人家照打不误!” “哼!若是我在旁边,哪有人敢动手?”慕容长青傲然说道。 “……那就是说,你不在旁边?哎呦喂。你这可不地道,管接不管送,要是人家出了意外。我看你哭都没处哭去!”郑昊随口几句话,就把当时的情形套了出来。 司徒盈袖眸光盈盈,从郑昊俊俏得无与伦比的面上掠过,笑了笑,道:“跟慕容公子无关的。谁人能想到东元国京城里,也有人敢跟沈相府的大车作对?” “从来没有过?”郑昊皱了皱眉,“这倒是。你们东元国不像我们南郑。整天你杀我,我杀你,出门不多拐几个弯。挂点儿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官儿!” 司徒盈袖噗嗤一笑。 郑昊这人就这点好,不管什么恶劣的情形,到他那里。都能化繁为简。化严肃为逗趣。 “郑二皇子言重了。”沈名诚听得额头直冒冷汗,“天晚了,我们也不留你们了。明儿有空再来坐坐。”只想赶紧把这人打发出去。 郑昊见司徒盈袖安然无恙,也放了心,笑道:“是啊,我就是好奇,不搞清楚出了什么事,一晚上睡不着。现在搞清楚了。也困了。”说着,打了个哈欠。“咱们走吧。” 慕容长青点点头,对司徒盈袖和沈名诚拱了拱手:“那我跟郑二皇子出去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福了一福,“两位慢走,千万小心。” 沈名诚道:“我送你们两位去大门口吧。” 郑昊好歹是皇子,沈名诚不敢太过托大,让人说他们沈相府自高自大,失礼于邻国皇子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让到一旁,目送着沈名诚、慕容长青和郑昊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才叹了口气,立在门边静静地想着心事。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没有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绪。 如果这些事,真的是她的大伯父所为,她要怎么办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过不了多久,司徒健行就要来京城跟他们理论了。 上一世,司徒健行用的幌子是司徒健仁没有儿子,所以要收家财。 这一世,小磊没有死,司徒健行还会来吗?如果来了,还会有同样的理由吗? 司徒盈袖想着心事,目光看着前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人都走出大门了,还看什么看……”一道好听的声音从二门旁边的阴影处传来,但是语带讥诮,很是不虞的样子。 司徒盈袖看着谢东篱缓缓从门后的阴影处走出来,抿了抿唇,斜了他一眼,“您不是要跟我外祖父说话吗?还不去?不要让我外祖父久等。” “我明儿要下场考科举。如果明天起不来,耽误了考试,谢家这个状元,就要再等三年了。”谢东篱仰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月牙儿。 司徒盈袖脸上一下子火辣辣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是她刚才在背后说谢东篱的话,居然被人家听去了,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小气鬼,小肚鸡肠……”司徒盈袖忍不住嘀咕道。 谢东篱站在离司徒盈袖不远的地方,往四周扫了一眼,“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你的丫鬟婆子呢?就一个人站在这里,哪里有大家闺秀的体统?” 司徒盈袖更加恼怒:“谢五爷,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您不必时时提醒。” 谢东篱摇摇头,“我不是提醒你,我是指责你。我看今天那些杀手还没能让你吸取教训。” “什么教训?”司徒盈袖瞪大眼睛看着谢东篱,“他们要杀我们,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那你怎么不把脖子洗洗干净,伸过去给人砍?为何还要逃?”谢东篱抄手立在月光下,目光比月光还要清冷。 “我傻啊!你让我引颈就戮,我就伸长脖子给人砍?!”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抬头横了他一眼,“这里是内院,您就不要进来了。我在这里跟您说话,已经不是大家闺秀所为了。” “那你还不走?——以后出门记得长脑子。你家不是有的是银子吗?几个侍卫打手都请不起?这是京城,不是江南……”谢东篱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左耳的耳坠子上。 小小的珍珠吊坠,她的脖颈略一动,就跟着两边轻晃。 珠光莹莹,衬得她的耳垂也是莹白如玉。 司徒盈袖再对谢东篱有成见,也知道他这番话是好意,只是对他说话的方式很是耿耿于怀,她不敢抬头,忙盈盈下拜,行了大礼,低声道:“知道了,多谢谢五爷。” 谢东篱半天没有做声。 司徒盈袖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腿脚都蹲麻了,再加上今天晚上抱着小磊跑了一晚上,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她想自己站起来,但是腿脚竟然不听使唤,整个人一下子往前扑去。 谢东篱下意识上前几步扶住她,但是在抓住她胳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用力将她推开,自己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往前一扑,然后被人用力往后一推,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仰天摔倒,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谢东篱!你给我等着!”司徒盈袖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真是倒了血霉了,哪里不好摔,偏偏摔着了屁股! “表小姐,您没事吧?”二门上的婆子这才敢跑出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司徒盈袖不好当着人的面揉后股,只得僵着腿道:“我的腿摔坏了……”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晚上……看粉红票吧。 粉红420咱们就三更哈。o(∩_∩)o~。 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水影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凌小七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angolot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R1292 正文 第67章 同病 (第二更,书香迷恋168灵宠缘+1) “表小姐,您的腿还能走路吗?”那看守二门的婆子担心地问道,“要不奴婢背您回去吧?” 司徒盈袖欲哭无泪,点头道:“劳烦了。” 那婆子忙蹲下来,将司徒盈袖负在背上,背回了沈老夫人住的院子。 沈老夫人刚刚哄睡了司徒晨磊,听见司徒盈袖回来了,忙出来道:“盈袖,天不早了,赶紧睡吧。” 司徒盈袖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沈老夫人看见一个婆子背着司徒盈袖走进来放到床上,很是奇怪,“伤着了?不能走路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摔了腿。” 二门上的婆子刚才躲在门房里,没有看见整个经过,只知道表小姐跟谢五爷说了几句话就摔倒了,跟着道:“想是天太黑了,没有看见路。” 明明抄手游廊上挂着明晃晃的灯笼,怎么会太黑? 沈老夫人看了那婆子一眼,道:“你是守二门的?你走了,那边还有人吗?” 那婆子点点头,“还有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 沈老夫人挥手让她下去,回头对司徒盈袖道:“我那里有跌打散,等下让你的丫鬟来给你敷上,这些天就歇着,哪里都不要去了,正好养伤。” 司徒盈袖应了,趴在床上,偷偷让采芹和采桑给她敷药,折腾了大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沈遇欢和沈遇乐都来看她。 知道了昨夜的事,两个人都拍着胸脯道:“好在你们没事!这些凶徒太狂妄了,连我们沈相府的车都敢动手,实在是罪大恶极!祖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司徒盈袖趴在床上,低声嘀咕道:”……凶徒哪有谢东篱厉害……” 凶徒没有能伤她一根头发,谢东篱却害她摔得起不来床。 一想到自己伤的地方,司徒盈袖想死的心都有了,还不敢让别人知道,抹药都只能偷偷地抹。 中午的时候,沈大丞相听说司徒盈袖昨晚摔坏了腿,回内院来看她,对她道:“昨儿东篱也病了。今天早上他包得严严实实来到考场,把我们唬了一跳。监考的人不敢让他进去,我只好去陛下那里请了特旨,才让他下场考试。” “啊?谢五爷也病了?”司徒盈袖十分惊讶,她从床上探起半个身子,“什么病?” “不清楚,好像就是有些红疹,不能见风。太医亲自给他诊了脉,说没有大碍。上一次他的‘缠腰龙’大概还没好完全吧。”沈大丞相看了看司徒盈袖,很是关心她的伤势,“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瞧瞧腿?” 司徒盈袖吓得一抖,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就用跌打散就好了,我也没有伤得很重,就是扭了筋。” 沈大丞相点点头,“那就养着吧。若是好不了,还是要请太医看一看,你可不能讳疾忌医。”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严厉了。 司徒盈袖低头应了,缓缓趴了下去。 沈大丞相走了之后,司徒晨磊抱着小喵来到司徒盈袖床边陪她,一会儿说:“姐姐,我给你念书吧。” 司徒盈袖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会念书?” “姐姐给我念过的。”说着,司徒晨磊把司徒盈袖常给他念的启蒙书拿了过来,一行行念了下来,居然一字不漏。 司徒盈袖大为惊讶,顾不得自己不舒服,将书拿过来,指着一个字问道:“……这是什么字?” 司徒晨磊盯着看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司徒盈袖想了想,从枕头下面翻出另一本书,指了同样一个字给他认,司徒晨磊却认不出来了。 司徒盈袖松了口气,笑着摸摸他的头,“小磊原来是死记硬背啊。” 所以换个地方他就不认识了。 不过司徒晨磊的记性真是好得出奇。 姐弟俩在病床边居然玩得有滋有味。 没过多久,沈遇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表姐,你妹妹来看你了。” 司徒盈袖忙对司徒晨磊摆了摆手,把书收起来,对外面扬声道:“是暗香吗?快进来!” 司徒暗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打着哭腔道:“姐姐,小磊,你们没事吧?早上听了沈家派去的人说的话,我快吓死了。”说着,扑到司徒盈袖床边哭了起来,“姐姐,你是受伤了吗?疼不疼?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看大夫?” 司徒盈袖忙给她拿帕子拭泪,道:“没有,我没受伤。小磊也没有。”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点点头。 司徒暗香哽咽着道:“姐姐你别瞒着我们。若是没有受伤,你怎么会躺在床上起不来?姐姐,我来照顾你吧。” 沈遇乐在旁边听了不悦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说话的?就算我们家没有丫鬟婆子照顾表姐,表姐自个儿也带有两个丫鬟呢。您要是来了,她们还要分心照顾您,您这是添乱呢还是添乱呢还是添乱?!” 司徒暗香睁大眼睛看向沈遇乐,被她一连串的“添乱”绕糊涂了,喃喃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张口结舌站在床边,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之态我见犹怜。 沈遇乐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几个意思?——我们沈家又不是穷家小户,至于要你来照顾你姐姐吗?” 司徒盈袖听得直摇头。 表妹沈遇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儿,她跟着劝沈遇乐,“表妹,我妹妹真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一时心急,想得不周到,其实没有歪心思的。你别多心。” 司徒盈袖对妹妹司徒暗香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她从小心地纯良,为人乖巧,因是填房带来的‘拖油瓶’,小时候在江南被司徒大房的几个小子欺侮得很了,很是胆小。 “我多心?哈,居然是我多心!”沈遇乐很是不忿地跺了跺脚,“行了,你们是亲姐姐妹妹,我就是个外人!”说着,转身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表妹!”司徒盈袖叫了一声,扯得后股又疼了起来,不由“哎哟”叫了两声。 “盈袖,你没事吧?哪里疼?”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很是胆心地问道。 司徒盈袖见张氏也来了,忙欠身行礼,道:“劳烦母亲了。” 沈遇乐在外面听见司徒盈袖叫疼的声音,又不忍心一走了之,板着脸从采芹手里接过药,又走进来,冷冷地道:“该吃药了!” “不生气了?”司徒盈袖见沈遇乐又跑进来了,心头大定,笑眯眯地看她。 “等你病好了我再生气也不迟,今儿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坐到她床边,给她喂药。 司徒暗香忙道:“二表姐,是我不对,刚才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嗯。”沈遇乐闷闷地应了一声,“我喂你姐姐吃药呢。” ※※※※※※※※※※※※ 这是第二更,为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没有了。等粉红420了,咱们再三更哈。O(∩_∩)O~ 。 。R1152 正文 第68章 状元 (第一更,求粉红票!) “二表姐,我……”司徒暗香见沈遇乐爱搭不理的样子,担心她还在生气,又要再道歉。 张氏拉拉司徒暗香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笑着对司徒盈袖道:“盈袖,你好生歇着,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司徒盈袖笑道:“不是大病,就是腿扭了筋,养几天伤就好了。母亲和妹妹不用着忙。” 沈遇乐把药碗放到一旁,道:“姑父怎么没来表姐啊?” 只有张氏和司徒暗香来了,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并没有来。 张氏忙道:“不是老爷不想来,是不在家呢。家里的生意出了些问题,老爷带着大掌柜去雷州查账去了。” 司徒盈袖眉头微蹙。 他们家的生意,主要是盐。 东元国地方不大,但是盛产盐铁。 北齐缺盐,南郑缺铁,都要从东元国买入。 司徒家在大掌柜吕有钱的谋划下,如今占了东元国三成的盐井生意,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雷州,就是东元国最大的盐田所在地。 有了雷州,他们司徒家的生意才蒸蒸日上。 雷州出了问题,那真是大问题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问题?母亲知道吗?” 上一世的时候,雷州确实出过事,但是是在两年后。 这一次,司徒盈袖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事。 如果是的话,她有法子摆平。 张氏笑道:“你爹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跟我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再说,就算跟我说了。我也不懂。”看着司徒盈袖担心的神情,张氏忙又道:“都怪我多嘴,但是不说的话,你恐怕会更担心了。” 其实是,如果不说的话,沈家人肯定对司徒健仁更加不满了。 女儿和儿子被人追杀,他这个做爹都不来看一看。沈家人怎么能答应?! 沈遇乐本来也是挺不高兴。看见只有张氏和司徒暗香来了,姑父司徒健仁却连个影儿都没有。 现在听说是司徒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沈遇乐才释然。 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重新趴了下来,笑道:“也是。好吧,反正我也不懂,还是听吕掌柜的吧。” 张氏点点头。“这就对了。你安心养伤,等你爹从雷州回来。我马上让他来看你。” 司徒盈袖笑了笑,道:“不用麻烦。等爹回来,我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去了。” 沈家并没有留她和弟弟长住的意思。再说司徒盈袖一想到再过一个月,就是师父要出现的日子,更是心急如焚。想马上回家候着…… “表姐,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回不回去。等伤好了再说。”沈遇乐说着,拿巾子给司徒盈袖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张氏和司徒暗香回去之后,还是很记挂司徒盈袖。 每天早上,司徒暗香都会带着张氏亲自做的小点心来沈家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陪司徒晨磊念书,和他一起跟小喵玩耍,可以让司徒盈袖安心养伤。 中午吃午饭之前一定回家,没有跟沈家人多打照面。 沈遇乐冷眼看了她一阵子,对司徒盈袖道:“你这个妹妹,倒是个乖角儿,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走一步路。——你继母教得好。” 司徒盈袖趴着躺了十几天,已经好多了,能够起床走几步路,还能侧坐着说话。 “我母亲其实挺能干的。”司徒盈袖笑道,“你看她做的点心,不比你们沈家的大厨差呢。——跟宫里的御厨也有一比。” “说得你好像吃过宫里御厨做的点心一样!”沈遇乐笑着打趣她,“连我都没有吃过几次。” 宫里逢年过节会给他们这种人家有赏赐,但是赏赐吃食的时候很少。 一般皇帝对臣子赐吃食,就是要你命的意思,比如鸩酒啦,毒鹅之类…… 所以大家都很避讳,等闲一般不赐吃的东西出来。 只有进宫里去朝贺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宫里御厨精心制作的点心和菜式。 司徒盈袖家只是商家,没有进宫的机会。 司徒盈袖自知说漏嘴。 上一世的时候,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都曾分别召她入宫问话,所以她有幸吃过宫里的点心…… “我只是这么一说。”司徒盈袖忙打圆场,“你不要扣字眼儿。” “嗯,不过你说得也差不离。我小时候跟我娘进过一次宫,吃过一次皇后娘娘赐下的点心,确实还不如你继母亲手做的。”沈遇乐掩袖在司徒盈袖耳边悄悄说道,“这种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一状告到皇后娘娘那里,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知道知道!我哪是乱说话的人?”司徒盈袖让她放心,又问:“秋闱要放榜了吗?”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今儿就是秋闱放榜的日子。我大哥他们出去看榜去了。”沈遇乐笑着说道,“娘和祖父都准备好了贺礼,等着给谢家送去呢。”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难道都押那谁中头名?还有殿试吧?” “已经殿试过了。我看你病糊涂了。”沈遇乐笑道,“本来大家还都担心谢五爷又发病怎么办。好在殿试前一天,他的红疹尽退,顺利进宫,在陛下面前引经据典,做了一篇绝妙好文章。陛下当时就连声夸赞,连说三个‘好’字!” “说三个‘好’字就了不起了?我也会说,‘好、好、好’!”司徒盈袖拍拍床板。 正跟小喵在外屋一起玩的司徒晨磊听见声音,跑进来问道:“姐姐,什么好?” “没什么。”司徒盈袖笑眯眯地道,“还是我们小磊最聪明。” 司徒晨磊咧嘴一笑,转身追着小喵又出去了。 “……都这么盼望,可别大热倒灶才好。”司徒盈袖侧坐得有些累了,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翻身趴了过来。 一想到自己的屁股因为谢东篱摔得至今不能下床走动,司徒盈袖就无法“不计前嫌”大度地祝福谢东篱中状元…… 可惜,天不从人愿。 没过多久,沈遇乐的丫鬟就在外面欣喜地道:“表小姐、二小姐,谢五爷中了状元了!中了状元了!” “真的中了?!”沈遇乐忙站起来,往门口快走几步,撂开帘子问道:“可打听清楚了?” “嗯!”那丫鬟使劲儿点头,“夫人吩咐,让小姐和表小姐能走动的话,换身衣裳出去。谢五爷说要来咱们家叩谢师恩!” “不是吧?!”司徒盈袖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探头往外面看,“他中状元,回家乐呵得了,到处乱跑什么?!”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人来沈家,不是特意来看她笑话的吧? “表姐,你能起身的,赶快换衣裳吧!”沈遇乐忙要给司徒盈袖找衣裳。 “别!”司徒盈袖伸手制止她,“我还不能走路,就不去凑热闹了。你去外面看新科状元郎吧。”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 等粉红420咱们就三更哈。亲们不要太想俺哦!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香囊。还要感谢凌小七在俺的《补天记》那边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正文 第69章 打脸 (第二更,书香迷恋168灵宠缘+2) “你真不去?”沈遇乐还想劝她,“三年一次,不看可惜……” 噗—— 司徒盈袖一下笑喷了,摇头道:“遇乐遇乐,你真有趣,说得跟看猴儿似的!” “你这促狭鬼!”沈遇乐不依了,扑上去朝她背上拍了一巴掌,拍完又笑,道:“其实跟看猴儿也差不多。每三年,都有新的状元来我们家拜会我祖父。” “啊?每个状元都会来啊?”司徒盈袖有些讪讪地,她还以为谢东篱是故意来笑话她的,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嗯。”沈遇乐起身,“你不去算了,我先走了啊。” 司徒盈袖点点头,看着她走了,才从床上坐起来,虽然依然侧坐着,但是已经比以前好了不少了。 …… 沈家的正堂上,沈大丞相在上首正襟危坐,捋着长长的胡须,笑着不断点头。 谢东篱头簪金花,身穿大红状元袍,大步走上堂前,对着沈大丞相长揖在地,道:“东篱谢过沈相栽培之恩。” “好说好说!”沈大丞相笑呵呵地抬手,“过来坐。” 沈家的人笑着过来向谢东篱道喜。 比他小的人都伸手找他要红包,特别是沈家几个三年以后要下场科举的公子少爷,都是把谢东篱的红包当护身符一样带着,保佑自己科举也有这样好的运气。 沈大夫人王月珊看见沈遇乐和沈遇欢一起过来了,伸着脖子问:“盈袖呢?她没来?” 沈遇乐摇摇头,“表姐说还不舒服,走不动路。” “哦,那就算了。”王月珊拉着沈遇欢和沈遇乐过来。“去向新科状元道喜吧。” 东元国的三侯五相都是世交,沈家和谢家、王家又走得更近一些,张家和陆家则是一派,隐隐分了两个阵营。 谢东篱的眼风往沈遇乐这边飘了一飘,没有见到那个小冤家出来,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是怕了她了,每一次遇到她。他都要倒霉一次…… 沈遇乐和沈遇欢走过去。对谢东篱福了一福,笑道:“恭喜谢五爷高中状元!从此一帆风顺、大吉大利!” 谢东篱点了点头,“有礼。” 堂上人声鼎沸。有来接谢东篱的谢家人,有从别家赶来凑热闹的人,十分热闹。 谢东篱坐在沈大丞相下首第一个位置,跟大家寒暄。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容如在云端。隔着云,隔着雾,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真切。 闹腾了半天。谢东篱起身告辞:“沈大丞相,今日叨扰了。改日我在家做东道,请各位赏光。” “一定!一定!”大家哄笑说道。簇拥着谢东篱走出大堂。 “喵——” 刚一踏出门槛,谢东篱就听见一声猫叫。 他循着那叫声看过去。只看见司徒晨磊追着一只肥肥的小黑猫,从回廊尽头转了过来。两个小丫鬟跟在他身后,面色惶然。 小喵翘着尾巴,往谢东篱这边走了过来。 司徒晨磊见谢东篱身边人太多,不敢过去,只是好奇地看着这边。 谢东篱想了想,弯腰将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小喵拎起来,走过去问司徒晨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司徒晨磊抬头看着谢东篱手上拎着的小喵,笑嘻嘻地道:“是小喵要来!” 听见司徒晨磊的话,谢东篱身后跟着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沈相那个傻外孙……” “哦,确实是傻。这么大了,说话还跟三岁小孩似的……” 谢东篱听见这些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点点头,温言道:“快回去吧,不要一个人乱跑。”顿了顿,又问:“你姐姐也不好生跟着你……” 司徒晨磊听不得别人说他姐姐不好,一下子绷紧小脸,瞪大眼睛,严肃说道:“我姐姐摔坏腿,不能走路!” 谢东篱轻声嗤笑,弯腰一手搭上司徒晨磊的肩膀,一手把小喵放到他怀里。 就在这时,司徒盈袖焦急的声音从回廊转弯处传了过来。 “小磊!小磊!你跑哪儿去了?” “姐姐!”司徒晨磊回头,一手抱着小喵,一手朝司徒盈袖挥手。 司徒盈袖看见谢东篱慢慢直起腰,面色清冷地看着她,声音比寒冰还凉:“……你不是摔坏了腿,不能走路?” 司徒盈袖:“……” “姐姐!姐姐!”司徒晨磊抱着小喵,想往司徒盈袖身边走。 但是谢东篱扶着他肩膀的手指,似乎有千钧重,他使劲儿挣也挣不开,很快就眼泪汪汪起来。 “……看这小傻子,就会叫‘姐姐’……” 谢东篱身后的人群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司徒盈袖最恨别人叫司徒晨磊是傻子,又看见谢东篱面带责备地看着她,还搭着司徒晨磊的肩膀,不让他离开,心里更是难受。 她快步走过去,上前用力推开谢东篱搭着司徒晨磊肩膀的手。 谢东篱马上松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纤细的手指带着微微的暖意,就这样从他冰冷的指尖掠过。 谢东篱全身僵了僵,马上低头旋身就走,飞快地离开了沈家内院。 跟在他身后的人忙不迭地跟着出去了。 司徒盈袖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小磊,以后不可以自己偷偷跑出来了。知道吗?” 司徒晨磊的两个小丫鬟小桃和小杏低着跟在他们身后。 司徒晨磊点点头,抱着小喵道:“是小喵。” “姐姐知道是小喵。小喵不乖,姐姐要罚它。” “不要!不要罚小喵!是小磊,是小磊不乖……”司徒晨磊一听要罚小喵,更加眼泪汪汪了。 “那好,这一次暂且记下。以后再有错,一起罚,行不行?”司徒盈袖耐心说道。 司徒晨磊使劲儿点头,再不敢一个人离开司徒盈袖身边。 “表姐,你还是忍不住来看了?”沈遇乐走过来,笑着打趣她。 司徒盈袖苦笑,道:“若不是小磊偷偷跑出来,我才不会出来自打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遇乐忙安慰她,“我只是担心你的腿,一直不好。现在好了,就没事了。” 司徒盈袖见了舅母王月珊也有些讪讪的。 王月珊倒没有打趣她,只是道:“盈袖是个守礼的好姑娘,知道避嫌。”不过又道:“但是谢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不是外人。你以后要嫁到长兴侯府,这些人你都应该认得。” 司徒盈袖点点头,“多谢舅母指点。” 她的伤已经好了,又担心着家里的生意,便起心告辞:“舅母,叨扰这么多天了,我想回家看看。” “不多住几天?过两天今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就要打马游街了,我还想带你去呢。长兴侯府也会去。你未来的婆母跟谢家的陆大夫人是堂姐妹,两人要好着呢。”王月珊想留她多住几天。 司徒盈袖想了想,点头道:“那就等看了打马游街之后再回去吧。” ※※※※※※※※※※※※ 这是第二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为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晚上没有了。等粉红420了,咱们再三更哈。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70章 狭路 (三更求粉红票) 谢东篱低垂着头,大步流星般走出沈相府的大门。 “咦,这不是新科状元郎吗?幸会幸会!”郑昊和慕容长青刚从马上下来,瞥见穿着大红状元袍的谢东篱从沈家大门走出来,忙笑嘻嘻地打招呼。 谢东篱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飞快走过,上了谢家的大车,沉声吩咐道:“回家。” 谢家的车夫一扬鞭,赶着大车就走了。 后面跟着凑热闹的人这才四下散去。 看见谢东篱这样不近人情,贴不上去的人不满了。 “切,什么玩意儿!才中状元而已,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多远!” “就是就是!摆什么架子!咱兄弟也是有地位有身份的,过来捧他的场,居然正眼都不瞧一眼!” “还是张副相礼贤下士。咱们要不去张家吧……”一群人挤眉弄眼地说笑一阵子,一起往张副相的府邸行去。 在这些人看来,谢东篱中状元,心情最复杂的肯定是张家…… 慕容长青和郑昊让开一步路,看着潮水般的人群往张家那边去了。 慕容长青和郑昊相视一笑,往角门走去。 看门的门子打开门,笑着点头哈腰:“慕容公子,郑二皇子,你们又来看表小姐了?” 因司徒盈袖前些日子伤了腿,慕容长青知道后,隔三差五就来看她,还给她带了好些他娘亲慕容夫人陆瑞枫给她准备的尺头首饰等礼物。 郑昊没事的时候,偶尔也跟着慕容长青一起来沈家做客。 慕容长青点点头,“有劳。” 司徒盈袖这些天住在客院。 慕容长青跑习惯了,不用婆子带路,自己熟门熟路来到司徒盈袖住的客院门口。 司徒盈袖站在客院中央的影壁前头。低头跟她弟弟说话。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垂头丧气,似乎很怕司徒盈袖的样子。 沈遇乐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郑昊见了,大叫一声:“腿伤好了?!都能起床了。” 司徒盈袖眼神闪了闪,悠然回头,看见果然是慕容长青和郑昊一起来了。 她抿嘴笑道:“你们可是来看新科状元郎的?不巧的很。他刚走了。” “嘿嘿。谁是他?他是谁?”郑昊抓住司徒盈袖话语中的漏洞,笑得意味深长。 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对着慕容长青婉然笑道:“慕容公子,这些天谢谢你了,一直来陪小磊。我的腿伤好了,过两天就回家了。” 郑昊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番。笑着问道:“咦?你那个国色天香的妹妹呢?以前经常见她跟小磊一起玩的。” 沈遇乐白了他一眼,“色胚!——哼!”说着。拉着司徒盈袖和小磊就往屋里走。 郑昊不乐意了,大声道:“你给我站住!你说什么话呢?——色胚?我怎么色了我!” “还不承认?”沈遇乐回头斜了他一眼,“生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不做人事儿!” “你——!”郑昊大怒。几乎挽起袖子要动手揍沈遇乐一顿了。 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一起打圆场。 慕容长青急忙拉住郑昊,道:“郑二皇子,您一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司徒盈袖也拦在沈遇乐身前,对郑昊道:“郑二皇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郑昊听了,噗嗤一声笑得直打跌,“哎呦喂,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瞧你们,连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沈遇乐本来很看不上郑昊的作态,可是听了慕容长青和司徒盈袖不约而同说出口的话,又觉得好笑,啐了郑昊一口,转身自己先进去了。 慕容长青和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随后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郑昊。 “过两天就是新科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的打马游街了,你想不想去看?”慕容长青低声问司徒盈袖,“如果想去,我来接你。” “喂喂喂!慕容公子,您说这话,可是把我们沈家置于何地?难道我们不会带表姐去看吗?”沈遇乐很是不悦地道。 郑昊实在看不下去了了,一把拽住沈遇乐的袖子,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你就说!拉拉扯扯做什么?”沈遇乐被郑昊踉踉跄跄拉了出来,用了很大力气才把郑昊的手推开。 两个人站在门外的回廊上,如同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人家小两口说体己话,轮到你插什么嘴?”郑昊用扇子指着沈遇乐说道。 沈遇乐自知理亏,但是不想在郑昊面前服软,嘴硬说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我娘早就说要带我表姐去看打马游街,何必要别人带?” “你娘带的不及人家慕容带的有情意。当然了,这样深奥的大道理,你这个榆木疙瘩脑袋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他们一把,免得你在中间碍手碍脚!”郑昊对这些男女之间的情事最是精通,简直是天生的。 沈遇乐被噎了一下,狐疑地瞥了郑昊一眼,“你都知道?你才多大?” “我十五了!”郑昊挺挺胸膛,“你比盈袖还小,有十二了没有?” 沈遇乐摇摇头。 “那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教你一个乖!”郑昊喜欢做人哥哥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啊呸!”沈遇乐啐了他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她也没有再进去了,在门口跟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吩咐了几句话,就先走了。 她走了之后没有多久,慕容长青和郑昊也就告辞了。 他们约好,过两天出去看打马游街,司徒盈袖跟着沈家人一起走,慕容长青会在路边观礼的彩楼上跟他们汇合。 …… 很快就到了打马游街的那一天。 司徒盈袖一大早就被沈遇乐闹起来,换了一身湖水绿蜀锦琵琶扣短襦,天水碧如意锦束腰长裙,裙腰上挂着张四爷送她的那支羊脂玉佩做噤步,压着裙角。 整个人亭亭玉立,如同夏日清荷一般通透爽利。 沈遇乐穿着一身玫瑰红缂丝人字肩对襟短襦,月白色百褶挑线裙子,脖子上一串黄澄澄的赤金璎珞,显得她大气了不少。 司徒晨磊当然也是要跟着司徒盈袖一起去的。 想到小喵不为人知的厉害之处,司徒盈袖也答应司徒晨磊,让他抱着他的猫一起去看热闹。 …… 沈家人坐上大车,来到京城主要街道乾元街旁边的一座临时扎的彩楼上。 临街观礼位置最好的地方,有三四座大彩楼。 其中一座临街的大窗户前飘着雪白的轻纱。 里面的人可以透过轻纱看见外头,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正是给三侯五相这样人家的公子小姐和夫人奶奶们观礼的地方。 司徒盈袖牵着弟弟司徒晨磊的手,和沈遇乐、沈遇欢一起,跟着舅母王月珊走上当中那座最大的飘着轻纱的彩楼,来到二楼。 她兜头就看见张家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当中最显眼的一个人就是张三小姐张贞琴,坐在一个浓眉大眼,身穿盔甲的男人身边,含羞带怯,眉目间不胜欣喜。 那男人正是张贞琴的新未婚夫——武状元余顺豪。 。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粉红420了,今天有三更啊。下午粉红390加更,晚上粉红420加更。 下一次三更是粉红480。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凌小七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霜亚月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正文 第71章 秀恩爱 (第二更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低下头,牵着司徒晨磊的小手,跟在舅母王月珊身边,往里面走去。 这座彩楼的二楼极宽敞阔大。 沈家人被两个婆子带到斜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边,两边放了两扇泼墨山水画的屏风间隔成一个小小的单间。 但是那屏风只有半人高,坐着的人个子稍微高一点,就能探出头去,看见四周围的情形。 整个彩楼的二楼大厅里,就张家那边的人最多,占得地儿也最大。 司徒盈袖和沈家的姐妹们坐下,看着丫鬟们给她们面前上了茶。 “新科状元郎来了!榜眼和探花郎也过来了!” 窗户前有人一声招呼,呼啦啦扑过去一群人,站在轻纱窗后探头看着下面的乾元街。 听见谢东篱他们过来了,张家那边人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一个人笑嘻嘻地奉承道:“要说这三侯五相家的姑娘小姐,只有我们张三小姐是最命好的。” “哪里哪里,刘叔过奖了。”张贞琴含笑说道。 余顺豪看着这样美丽高贵的未婚妻,笑得合不拢嘴。 “没有过奖,当然没有过奖。余公子刚刚被陛下封了副将,不久就要出征北境。这一番出行下来,如果立了军功,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原来余顺豪刚刚得封副将,明年就要去和北齐接壤的地方戍边去了。 “当然啦!我们张三小姐,跟文状元退婚,跟武状元定亲。这番际遇,别说东元国,就把北齐和南郑都算上。也没人比得上啊!” 张副相的妻子曾惠言听了,满脸是笑,对余顺豪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是越看越满意。 张贞琴举起面前的一杯茶,含笑递到余顺豪手里,轻言细语地道:“这是普洱茶。你去了北境,记得多带一些。我听说那里吃牛羊肉比较多。燥得慌。吃普洱可以解燥。” 余顺豪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笑着用袖子抹了抹嘴。道:“再来一碗!”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在屏风后面听得直扯嘴角。 张家这是几个意思?! 新科状元谢东篱正在前面的乾元街上打马游街呢,张贞琴却和余顺豪在这里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表姐,走,我们去看新科状元郎去。”沈遇乐拉着司徒盈袖。走到窗边,站到轻纱背后。看着下面的街道。 只见谢东篱和榜眼、探花郎他们三个人正好骑着马缓步走过。 路过这座最大的彩楼的时候,谢东篱勒着马停了一停,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司徒盈袖站在二楼窗户旁边,隔着雪白的轻纱帘子偷偷打量。 谢东篱生得眉目清润蕴藉。如同淡淡的工笔白描,但是轮廓却并不算细致。高挺的鼻梁,鼻准略有肉。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狭长。斜斜向上。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唇形却是泾渭分明,不画而丹,是淡淡的红色,不显眼,却也不容忽视。 这样一看,这人还真是耐看…… 不知不觉间,司徒盈袖把前些日子因为他害她摔跤而生的怨气散去了十之*。 “……今年的状元郎,居然比探花郎还俊俏。”有人笑着说道,看着渐渐远去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的背影指手画脚。 司徒盈袖知道,打马游街之后,这三个人要去宫里领宴,然后才会各自回家。 而前面的乾元街上,等下还有杂耍和御林军的仪仗队走过来。 “……三妹,你有没有后悔啊?”张大小姐也看不惯张贞琴的样儿,戏谑说道。 张贞琴昂头傲然说道:“后悔?你说我吗?——我是不愿将就!” 司徒盈袖刚回到座位上坐下,捧起茶杯含了一口茶还未咽下,听到张贞琴的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呵呵,好个‘不愿将就’!”司徒盈袖放下茶杯,拿帕子掸掸袖子上沾的茶水。 “怎么?这位大小姐有意见吗?”有人听见沈家这边发出的声音,唯恐天下不乱地嚷了起来。 “谁有意见?难道我说错了吗?”张贞琴似乎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就是不愿将就,才跟谢家退婚,跟余郎定亲。” “呵呵,呵呵……”司徒盈袖又笑了两声,道:“那是不愿将就吗?明明是一直在等更好的。如果有更好的出现,你放不下的这个人柱柱香变成你的将就……” 张贞琴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们这种人家嫁人,又不图别人家财万贯。再说了,别人纵有家财万贯,却只愿意给你一两银子,你嫁他有什么趣儿?而余郎就算只有十两银子,却愿意全都给我。我愿意嫁给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司徒盈袖听着这话明里暗里贬低谢东篱和谢家,觉得张家人很不厚道。 不管张家和谢家有什么过节,今日是谢东篱新科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日子,张家却任凭张贞琴信口开河,在三侯五相的小姐姑娘们面前贬损谢东篱,明明就是想让谢东篱被人摒弃,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的意思…… 司徒盈袖看了看笑嘻嘻抱着小喵玩耍的弟弟司徒晨磊,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只有十两银子,全给张三小姐就嫁。——张三小姐原来只值十两银子。” 张贞琴一听大怒,哪里容许别人诋毁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沈家这边的屏风后面,对司徒盈袖道:“刚才是你说话吧?” 司徒盈袖也站了起来,道:“正是。张三小姐有何见教?” “你的话什么意思?我的话难道说错了吗?有万贯家财的男人,只愿意给你一两银子,你也愿意嫁?”张贞琴眯了眯眼,打算如果司徒盈袖说愿意,她就要嘲笑她只值一两银子…… 司徒盈袖理理裙子,慢条斯理地道:“为什么要嫁这种人?为什么不选一个有一千两银子,却愿意给你一万两银子的人?!” 张贞琴忍不住掩袖笑道:“你弟弟是傻子,没想到你也是傻子!——只有一千两银子,全给你也才一千两,哪里来的一万两?听说司徒大小姐是商家出身,却连算术都不会,真是……啧啧……”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道:“你才是傻子。多出来的九千两,是他以后要赚的银子。只给一千两怎么过日子?当然是要有谋生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好女不论嫁时衣,好男不论爷娘地。 一个男人不仅愿意把现在的全部身家都给你,并且连以后一辈子能够赚到的身家都给你,才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 “贞琴,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余顺豪走了过来,拉着张贞琴让她回张家的地方去。 张贞琴却攀住他的胳膊,含笑道:“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 余顺豪半边身子顿时都麻了。 司徒盈袖看了张贞琴一眼。 只见她头上挽着桃心髻,脸侧两边只垂下几缕齐肩的秀发。 司徒盈袖眼珠一转,笑着走过去,伸手就将张贞琴头上挽着桃心髻的发簪拔了下来。 张贞琴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倾泄而下,一直垂到脚踝。 司徒盈袖拍手笑道:“哟!张三小姐已经恨嫁到这种地步了!这长发已经到脚踝了,赶快拿剪子来,剪到齐腰的地方,就可以嫁人了!” 原来中州大陆上的女子,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剪发,等到了嫁人的时候,那头发早已长到脚踝处了。 说什么“待我长发及腰”,切,所有女子七八岁的时候头发就长到腰部以下了好伐…… 此时谢东篱已经回来了。 他和阿顺站在彩楼的楼梯口,并没有进去。 听着司徒盈袖俏皮的话语,谢东篱清冷的面孔上增添了一丝暖意。 阿顺笑得合不拢嘴,低声道:“五爷,我们进去吗?” ※※※※※※※※※※※※ 这是第二更粉红39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是粉红420加更,亲们有粉红就投哦。o(n_n)o~ 。 。(未完待续) ps:换了种风格,不知道亲们喜不喜欢。惴惴不安中。请亲们多给点粉红票支持,让某寒能够信心足一些。某寒保证这文比盛宠更好看,亲们信不?o(n_n)o~ 正文 第72章 掷果 (第三更求粉红票!) 谢东篱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将袖口紧了紧,沉吟半晌,道:“还是进去吧……” 他前两天出的红疹,主要在两条胳膊上,所以他今天在大红状元袍下,穿了一件天蓝色天马箭袖长袍,扎着宽白玉的腰带,袖口紧紧扎在腕间,可以掩盖住手臂上的红疹。 况且他也喝了那祛红疹的汤药,已经不痒了。 只要不痒,他就能忍。 刚才打马游街结束,他没有进宫,而是称病,请榜眼给他告假,自己换下状元袍,来到三侯五相这些世家常用的彩楼这里。 今天谢家人并没有出来。 因谢东篱是新科状元,谢家人正在家里准备宴席。 阿顺在前面开道,带着谢东篱走了进去。 谢东篱一进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站的地方。 “……啊,新科状元郎居然来了!”沈遇乐十分欣喜,指给司徒盈袖看。 司徒盈袖忙把那发簪插回张贞琴头上,低头弯腰,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张贞琴含恨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委屈地推了推余顺豪:“余郎……” 余顺豪笑着道:“没事,没事,我知道,说笑呢,我不会当真的。” 张贞琴听着又不怎么顺耳,跺了跺脚,用手挽起背后长发,胡乱扎了个髻,插好发簪,回到曾惠言身边坐下。 曾惠言低声道:“那司徒家的姑娘是商家之女,嘴皮子利索着呢,以后别惹她,没得辱没自己的身份。” 张贞琴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傲然瞥了司徒盈袖一眼。 但是回头看见谢东篱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张贞琴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东篱高挺的身姿,天蓝色天马箭袖和宽白玉腰带更是衬得他丰神如玉,哪里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鬼样子! 谢东篱穿过大厅,来到沈家的座位跟前,对王月珊躬身行礼道:“沈大夫人,老夫人没有出来看热闹?” 王月珊起身笑道:“我们家老夫人昨晚因看见小磊吃桃,也嘴馋吃了一个。结果晚上就有些不好。早上还累着呢。就没有出来了。” 谢东篱点点头,“老人家要好生保养。” “谢五爷,今儿没去宫里领宴吗?”沈大公子沈名诚忙给谢东篱让座。“这边来。” 谢东篱看了看位置,坐到沈名诚身边,正坐在司徒盈袖对面。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偏头跟小磊玩耍。 桌上陆陆续续上了许多果盘。 司徒晨磊看着那些没有见过的果子。指着桌子中间那个大盘子问道:“姐姐,这个是什么?” 司徒盈袖看了看。道:“这是铁木果。” 铁木果的形状像个大大的橄榄,但是比橄榄大多了,如同木瓜大小。 外皮青黑,没有熟的时候。里面的果实坚硬如铁。 司徒盈袖站起来伸手够了一个过来。 司徒晨磊摸了摸,摇头表示不喜欢。 司徒盈袖就又放了回去。 沈遇乐给司徒晨磊拿了一片甜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司徒盈袖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时节,还有这些夏天的果子吃。真是你们这些世家高门的享受啊……” “去!”沈遇乐斜了她一眼,“别说得跟你家吃不起一样。我们家冬日里那些果子蔬菜,可都是你爹送来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突然听见窗外的声音大了起来,比先前状元榜眼探花们打马游街的时候还要嘈杂喧嚣。 “出了什么事?”司徒盈袖好奇地起身,走到窗户前看了看。 “国民郎君!” “是国民郎君!” “南郑国的郑二皇子!” 只见楼下的乾元街上,一辆辆可以容纳两人站立的马车从不远处驰了过来。 先来的是皇太孙的车驾,他身边站着慕容长青,盔甲俨然,手握腰间长刀,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保护皇太孙。 皇太孙含笑站在车上,向四周的民众挥手致意。 但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因此民众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被他后面那辆车上站着的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郑昊穿着一身鲜紫色长袍,脖颈间露出雪白的中衣衣领。 鲜紫和雪白两种反差极为强烈的颜色配在一起,却不觉得扎眼,反而衬得郑昊更加姿容无双。 街道两边的女子疯狂叫着郑昊的名号“国民郎君”,然后将一只只昂贵的果子和一束束美丽的花朵往他车上扔。 一路走来,他的车上多了很多果子和鲜花。 司徒盈袖忍不住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掷果盈车’吧?只有郑二皇子这样的美颜,才能当得起这满车的果子和花束。” 沈遇乐见了跃跃欲试,拿了几个小李子过来,道:“我也来扔!”说着,一手撂开雪白的轻纱窗帘,一手将几个李子扔了下去,正好扔到郑昊的车上。 司徒盈袖拍手道:“厉害厉害!我也来!”说着,也不回头,伸手往后要往桌上的果盘里拿果子。 谢东篱见了,悄没声息地将桌子中心放着铁木果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正好推到司徒盈袖手附近。 司徒盈袖也没注意,果子入手,就欢快地朝着窗下郑昊的车驾扔过去。 咣当! 那铁木果真是坚硬如铁,一下子砸到郑昊额头。 “谁?!谁砸的?!”郑昊捂着额头,抬头朝彩楼上大叫。 一缕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司徒盈袖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地看了沈遇乐一眼。 沈遇乐笑得合不拢嘴,道:“你真是厉害!那手劲儿!那准头!真是杠杠的!” 沈名诚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捂嘴笑道:“哎哟,不得了,国民郎君被果子砸得头破血流,他上来讨公道了!” 司徒盈袖跺了跺脚,愤怒看向刚才给她抓果子的方向,见是谢东篱坐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道:“刚才那铁木果是你递给我的?” 谢东篱摇摇头,正色道:“当然没有。是你自己抓的,你忘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伸手抓的。 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回头,错抓了铁木果,才砸得郑昊头破血流…… 这可怎么办啊?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悄悄往沈遇乐身后躲了躲。 郑昊捂着额头冲了进来,恼道:“谁?是谁扔的?!” 张贞琴马上指着沈家的方向,道:“刚才是那边沈家的两个姑娘在扔。我们别的人可没那么无聊。” 郑昊抬头就看见沈遇乐幸灾乐祸的笑脸,更加生气,大步走过去,指着她道:“刚才是不是你扔的铁木果!——哼!你怎么不直接扔把刀下来算了!” ※※※※※※※※※※※※ 这是第三更粉红42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73章 犄角 (三更求粉红票!) “我倒是想呢。可惜手边没刀。”沈遇乐冷冷说道,并不辩解。 谢东篱在旁边摇头道:“没想到有人敢做不敢当……” 司徒盈袖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沈遇乐背后走出来,低着头喃喃地道:“对不住了郑二皇子,是我不小心……” “司徒大小姐你不必替这种恶人打掩护。我知道不是你。”郑昊一口咬定是沈遇乐砸的他,指着沈遇乐不放,“一定是你!” 司徒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走到沈遇乐身前挡住她,对郑昊苦笑道:“郑二皇子,刚才确实是我不小心用铁木果砸的你。我表妹是砸的李子……” “哈!我没说错吧!果然是你!——李子!居然用李子砸我!还砸得头破血流!”郑昊眼珠一转,依然咬定是沈遇乐砸的。 “我看你脑子被砸出毛病来了。一颗小小的李子能把你砸得头破血流?!”司徒盈袖见郑昊抓住她表妹不放,也恼了,伸手抓起桌上果盘里的李子,“你看看,就是这样的李子,砸一下哪里能砸得头破血流?!”说着,司徒盈袖扬手将手里的李子往前使劲儿一扔。 咚! 像是有人托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样,那小小的李子居然如有神助般,再一次狠狠砸到郑昊额头! “哎哟!你还真砸啊!”郑昊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忙捂着头,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一次,砸在左额角。 一缕鲜血从郑昊的左额角蜿蜒流了下来。 郑昊放下手,额头上左右角各出现一个红包,如同两个犄角……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 这明明只是颗小李子! 怎么可能把郑昊砸成这样? 难不成郑昊的额头是豆腐做的?! 还是她的李子是石头做的?! 司徒盈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什么时候。她的胳膊这么有力气了? 谢东篱垂下头,仰月唇抿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抖抖胳膊,站起来对王月珊道:“王夫人,我先回去了。我大嫂已经给贵府上送了帖子,希望沈家阖府光临。” 王月珊笑着点点头,“一定去。” 谢东篱轻袍缓带,步履飘飘。大好的心情如风般飞扬。带着小厮阿顺扬长而去。 被他慑人的气势所惑,彩楼大厅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他套近乎。 刚才嘲笑过谢东篱,要看他“能走多远”的人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毕竟这样的嘲笑。也只是图口舌之快而已。 以谢东篱的出身,跻身五大丞相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谢家终于又有了科举入仕的人材,张家占据的多余的那个副相位置,是时候要让出来了。 毕竟五相一向有五世家把持。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是考上进士。 所以五相家在科举上也是很拼的。一家里面有一个考上进士都不够,还要多备几个替补。 谢东篱走了,郑昊又上前一步,往沈遇乐逼近一步。指着自己刚被司徒盈袖的小李子砸肿了破皮流血的左额角,道:“还说不是你?!你看看!这小李子砸得包,跟刚才你用铁木果砸得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这才觉得什么是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 她深吁一口气。将沈遇乐挡开,对郑昊诚恳道:“郑二皇子。真是误会。先前那铁木果是我砸,刚才的小李子也是我砸的。真跟我表妹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撒谎,让我弟弟一辈子是傻子。——这你信了吧?” 郑昊跟司徒盈袖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知道她最看重她的弟弟,也最反感别人叫她弟弟傻子。 现在她把弟弟都拿出来赌咒发誓了,难道真是她砸的? 郑昊愣了半晌,用帕子把脸上的血擦净了,嗐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啊!怎么不早说!”说着,瞪了沈遇乐一眼,转身对司徒盈袖道:“那就罚你给我做一次虫草鸡汤补补血,就是那次你在船上做的那种……” 司徒盈袖忙道:“一定一定!”又问他:“……您还是赶快去看大夫吧。这额头的伤口如果不好生处理,影响您‘国民郎君’的形象,盈袖可是万死莫辞了!” “哈哈哈哈!如果我的容貌被毁了,那没说的,你就以身相许吧!”郑昊哈哈大笑,转身对手下道:“走吧走吧!回去看大夫!”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司徒盈袖笑着对沈遇乐道:“郑二皇子其实是个好人。跟你差不多,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得了吧!”沈遇乐斜睨她一眼,“明明是刀子嘴,黑心肝!”想了想,又悄声问司徒盈袖:“你跟他很熟?” 司徒盈袖摇摇头,“不算熟吧。我们进京的时候,救过他一次。当然,他也救了我们一次,算是扯平了。” “这样……”沈遇乐点点头,“那好吧,也许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坏。不过,他倒是对你挺另眼相看的。”沈遇乐若有所思看着司徒盈袖说道。 “你想多了。”司徒盈袖含笑摇头,“他先前应该也不是有意朝你嚷嚷。谁的脑袋被砸了,都不会心情好。都是我的错,今儿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然连砸他两次……” 沈遇乐捂嘴笑得肩膀直抖,喘着气道:“该!就是报应!谁让他冤枉我来着!” 看完打马游街,司徒盈袖跟着沈家人回到沈相府,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司徒府了。 她在沈家住了接近一个多月,跟沈家上上下下都熟悉了。 临走的时候,沈老夫人拉着她和小磊的手依依不舍,但是沈大丞相却说他们还是住在自己家里比较好,因此沈老夫人也没有苦留他们姐弟。 当然,主要还是如今都在一个城里,要见面比以前容易多了,不必一定要住在一个府里。 慕容长青亲自带了长兴侯府的军士过来送她和司徒晨磊回家。 数十个盔甲俨然的军士跟在司徒府的大车旁边,司徒盈袖有些不安。 她撩起车帘,对骑马在旁边跟随的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这样好吗?我们家只是普通人家,不必这样大张旗鼓的。”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别过头看向别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他沉声道:“你是我长兴侯府的人,不是普通人家。” 司徒盈袖也跟着脸红了。 她默默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放下车帘。 两世为人,这是慕容长青对她说过的最亲密的话了…… 不过司徒盈袖的思绪并没有在慕容长青的这句话上停留多久,她低头,看着坐在她身边抱着小喵玩耍的司徒晨磊,暗道是时候要给家里找些打手侍卫了…… 上一次谢东篱提醒她的话,她还没有忘呢。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粉红票今天应该能到480,今天有三更啊。下午粉红450加更,晚上粉红480加更。 只差十几票了。提前加了哈。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arlking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凌小七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正文 第74章 分享 (第二更求粉红票!) 在慕容长青的亲自护送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了司徒府。 继母张氏一早知道他们要回来,带着女儿司徒暗香在门口等着他们。 “袖袖、小磊回来了。”张氏笑着走过来,拿出帕子,弯腰给司徒晨磊额头上擦了汗,“这几天热起来了。今年的秋老虎挺厉害。” 司徒盈袖用手搭在额间,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被耀眼的阳光刺得眯了眼。 司徒暗香过来拉着司徒晨磊的手,笑道:“小磊,你想二姐吗?” 司徒晨磊点点头,冲司徒暗香笑了笑。 慕容长青走过来拱了拱手,“伯母。” 张氏笑道:“多谢慕容公子送我们袖袖和小磊回来。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过两天我要跟父亲去练兵,要回去收拾东西了。”慕容长青说着,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正把小喵从司徒晨磊怀里抱出来,对他絮絮叨叨地说:“……好了,天气热了,你还是不要一天到晚抱着小喵。你看它越来越重了……” 慕容长青的眼神闪了闪,抿了抿唇。 司徒暗香见了,悄悄推推司徒盈袖,“姐姐……”往慕容长青那边努努嘴。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那我们就不留你了。慕容公子此去一定要小心。” 上一世的时候,她刚来京城的头两年,慕容长青也跟着他爹慕容辰经常去外地练兵,因此很少来府里看她,不像这一世。她先去沈相府住了一个多月,慕容长青隔三差五就往沈相府跑,两人比上一世算是熟悉许多了。 慕容长青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转身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对她悄声道:“……我不在府里。你有空可以多去我家,陪陪我娘。” 司徒盈袖知道慕容长青是一番好意。 这样做,应该有助于以后她跟慕容夫人搞好婆媳关系。 想到长兴侯慕容辰应该也不在侯府。她倒是可以去侯府坐坐。 只要慕容辰一出现,司徒盈袖就很不自在。 还是跟慕容夫人陆瑞枫相处得更舒服。 为了自己以后着想,司徒盈袖也打算好好跟陆瑞枫先来往来往,彼此了解一下。 很多姑娘家都没有她这样的运气。成亲之前还能跟婆母先相处相处。 她该珍惜这个机会才是。 司徒盈袖诚心实意地点头赞好,道:“嗯。我有空就去府上拜会,希望伯母不要嫌我烦才是。”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慕容长青大喜,连连摇头,表示他娘亲一定不会烦了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也是客气话。 当初是慕容夫人陆瑞枫一力主张要自己的儿子跟刚出生的司徒盈袖定亲的。——如果陆瑞枫讨厌她。根本就不会提出这个建议了。 毕竟陆瑞枫只有慕容长青一个儿子。 而且长兴侯慕容辰连小妾都没有。 光这一点,就让司徒盈袖对长兴侯府还是充满希望的。 上一世,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长兴侯府迟迟不肯迎娶她。 但是这一世。她愿意付出努力,不想如同上一世一样消极等待。 她要争取避免上一世等到二十二岁还没有出嫁的尴尬…… 再说。她不出嫁事小,耽误了妹妹司徒暗香的终身大事才是事大。 就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出嫁,她妹妹在家等到十九岁,连亲事都没有定。 …… 回到司徒府的至贵堂,司徒盈袖舒舒服服地撑了个懒腰,然后歪倒在罗汉床上,用手拍拍嘴,打了个哈欠。 采芹和采桑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笑着道:“大小姐回了家,就懒散了。” 司徒盈袖站起来走了几步,笑着道:“沈相府虽好,终归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就算是狗窝呢,也是自己的地盘啊!” 我的地盘我做主,不用顾忌那么多礼仪规矩了。 司徒暗香跟着走了进来,笑着道:“姐姐,我给你把屋子重新布置了一遍,你看看喜欢吗?” 司徒盈袖这才抬眼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只见靠北墙的地方,放了一张精雕细刻的南海黄花梨木的千工拔步床,比她之前那张小小的红木填漆床不知气派多少倍。 床的里层挂着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外层却是挂着淡烟紫的鲛绡纱垂帘。 鲛绡纱罩着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如烟似雾,影影绰绰,看得整间屋子都仙气了几分。 墙角放着一支半人高蓝底白花的梅瓶,小口短颈,丰肩瘦底,如同美人一样亭亭玉立,是预备冬日里插梅用的。 现在还没有梅花,只插了几只流光溢彩的孔雀尾羽。 司徒盈袖笑着点头道:“妹妹的品味,一向是很不错的。” 司徒暗香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姐姐喜欢就好。这些是爹给我预备的,但是娘说,好东西要先给姐姐和弟弟用,所以我分了一半给姐姐,分了一半给弟弟。” 司徒盈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转而一想,上一世的时候,她爹做得更过份,她也没有觉得不妥,这一世怎么矫情起来了?反正她也没有指望过这个爹…… “妹妹对我和小磊这样好,我无以为报了。”司徒盈袖笑着打趣,但还是去自己的妆奁匣子里,找了赤金镶蓝宝的扭股纹缠丝手镯,亲自给司徒暗香戴在手腕上,道:“这个手镯有些年头,据说当初是从大周的皇宫里流出来的,我外祖母给我娘,我娘给了我。我戴这个样子不好看,还是妹妹戴着好看。” 司徒盈袖从来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 光她这一个手镯,也值这满屋子的东西了。 “这怎么行呢?那些东西又不是我的,是爹准备的。姐姐怎么能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担不起……”司徒暗香忙要把手镯褪下去,但是一摸到那镯子上的蓝宝,蓝莹莹地如同澄澈的海水一般通透,她的手指忍不住在上面流连。 司徒盈袖见了抿嘴笑,“好了,跟姐姐客气什么。”说完又若无其事转了话题,问道:“爹?听说爹去雷州,还没有消息吗?” 司徒暗香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转着手腕上的镯子,笑着道:“前儿托人送信回来了,说过年前应该能赶回来。雷州没有大碍,让我们不要担心。” “这就好。”司徒盈袖点点头。她就可以安心在家里等师父出现了。 “小磊呢?”司徒盈袖跟司徒暗香说了半天话,没有看见司徒晨磊进来,忙问道。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司徒晨磊一直待在她身边了。 司徒暗香道:“才刚我娘做了点心,小磊应该去吃点心了吧。” “我也饿了,正想母亲亲手做的点心呢。”司徒盈袖笑着跟司徒暗香一起去张氏的院子里。 刚一进门,就听见司徒晨磊的哭声传了出来。 司徒盈袖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只见张氏的上房屋里,司徒晨磊满脸都是糕饼屑,地上打翻了两个小碟子,糕点散了一地。 司徒晨磊仰天长嚎,哭得一抽一抽的。 “没事没事,小磊不用伤心。母亲没有怪你。打翻了碟子,母亲再给你做就是了。”张氏在旁边耐心安抚他。 ※※※※※※※※※※※※ 这是第二更粉红45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是粉红480加更,亲们有粉红就投哦。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75章 纳罕 (第三更求粉红票!) “小磊怎么了?”司徒盈袖快步走了进来,将司徒晨磊拉向自己身边,用手把他脸上的糕饼屑抹去一些。 张氏叹息道:“是我的错。我以为小磊会自己吃东西了,所以就让丫鬟把碟子放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吃。结果他一口都没有吃到嘴里不说,还把糕饼碟子都打翻了。” 司徒盈袖苦笑着道:“母亲,小磊还是不会自己吃东西……” “啊?还是不会?他不是好了吗?”张氏十分诧异,“我看他跟你,跟暗香说话都有模有样的,还以为他都好了啊!” “我也想他没事了,能跟别的孩子一样会自己吃饭、穿衣,甚至能去进学。”司徒盈袖摸着小磊的头,怜惜说道,“可惜天不从人愿啊。小磊……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说着,司徒盈袖别过头,“不过我们家也不是请不起人,哪怕请人照顾小磊一辈子呢,我也不会让他过不下去的。” “话不是这么说。”张氏掏了帕子出来,给司徒晨磊把脸上剩下的一点点糕饼屑也擦净了,“咱们家到现在只有小磊一个男孩,这个家以后都是他的。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咱们可怎么办呢?” 等张氏和司徒健仁都老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暗香都出嫁了,谁来照顾小磊? 司徒盈袖将手搭在司徒晨磊肩上,笑着道:“母亲不必担心,小磊还小呢,慢慢教吧。他就是比别人笨一些,其实一点都不傻。” 张氏本来还揣摩司徒晨磊是不是已经不傻了,但是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司徒盈袖越是否认这一点,张氏反而相信了司徒晨磊估计大概还是个傻子…… 真是可惜了。 张氏在心里长叹一声。 “好好好。小磊不傻,不傻。”张氏忙说道,“既然你们来了,我再去做点心,咱们一起吃,当小食补一补,晚上再吃饭吧。” 司徒盈袖应了。和司徒暗香一起带着司徒晨磊回至贵堂。 “小磊。小喵呢?”司徒盈袖想起来跟司徒晨磊形影不离的小黑猫。 司徒晨磊止了哭,抽泣着道:“小喵……小喵……”四处大叫,像是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叫了。我让采芹出去找找。” 采芹忙应了一声,出去给司徒晨磊找猫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氏拎着一个食盒,带着几碟糕点过来了。是她常做的菊花水晶薏仁糕和牛肉小煎饼,跟司徒盈袖、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同吃。 司徒盈袖先喂给司徒晨磊吃。等他吃完了,自己才匆匆忙忙吃了一个牛肉小煎饼。 张氏对暗香道:“你带小磊出去院子里逛逛,消消食。” 司徒暗香应了,带着司徒晨磊出去了。 他们在院子里玩。司徒盈袖和张氏坐在至贵堂的上房里,能够看见他们姐弟在院子里玩耍。 正好采芹找到了小喵,把它抱了回来。 司徒晨磊欢呼一声。追着小喵满院子跑。 小喵却追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彩蝶狂奔,非要抓住它不可。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觉得十分温馨。 张氏把司徒家大房族长司徒健行的信拿了出来,悄声道:“盈袖,你看看这个,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爹说呢。” 司徒盈袖瞥了一眼,见是大伯父写给自己爹的信,笑着接过来,道:“这是写给爹的?”却已经被拆开了。 张氏点点头,“你爹临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你大伯父会来信,让我看着。” 司徒盈袖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挑了挑眉,道:“这人真有意思。居然把买青江水匪做船工的事撇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司徒健行在信上先是哭诉,说他被人骗了,买的船工居然是水匪,在信里赌咒发誓,跟他无关。 司徒健仁当然是写信回去质问过司徒健行,为何要找青江上最凶悍的水匪来给他们做船工,是不是看他们一家子不顺眼,想他们死?! 在这样的证据确凿之下,司徒健行居然抵死不认,非说自己也是被骗了。 看司徒健行写得有头有尾,还有中人担保,一应俱全,司徒盈袖疑惑地问:“母亲,您说这件事,到底跟大伯父有没有关系?” 张氏手里捧着一杯茶,低头吹了吹,笑道:“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 司徒盈袖手里**着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出了一会神,道:“既然都不知道,就暂且放下吧。不管是不是大伯父做的,反正眼下我们都没有事。如果真的是他们打咱们家的主意,以后一定还会出妖蛾子。咱们静观其变吧。” 张氏听了司徒盈袖的话,倒是有几分诧异。 司徒盈袖这一趟来到京城,比以前在江南司徒府的时候,确实沉稳干练多了。 以前的她只是一味地温柔贤淑。 如今的她,多了一些暗藏不露的锋芒。 张氏笑着起身,一边把碟子装回食盒,一边道:“这样也好。那这信我就交给你了。你给你爹写信报平安吧。” 司徒盈袖应了,又道:“母亲,咱们家初来乍到,京城水又深,再加上上一次我和弟弟落水,随后的船工水匪,还有我和弟弟坐着沈相府的大车被人追杀的事,都没有头绪,我想,要不要去请一些有本事的打手护卫?” 再说他们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随便走出去都是银子啊……没有自己的护卫也太大意了。 张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这么巧,吕大掌柜刚给你爹进言,说要请些能干的护卫死士,一部分保生意,一部分保家宅。你爹已经同意了,前些日子刚刚写信让我提了银子给京城最有名的威虎堂送去了。过几天,威虎堂就会给我们送一百个护卫过来。” 威虎堂是东元国最有名的武馆,据说一般人都不买账。 哪怕是三侯五相家的人,他们想不搭理,就能给人冷脸的存在。 因这个武馆出来的人,不仅功夫高,关键是人脉广。 北齐、南郑和东元三国中的绿林黑道,都要卖威虎堂三分薄面。 所以能跟威虎堂搭上关系,就如同有了护身符一样,在整个中州大陆都可以在黑道上横着走了。 而司徒府在白道上,又有沈大丞相府和长兴侯府庇护,不说横着走,直着走是无碍的。 司徒盈袖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心里却在暗暗纳罕。 上一世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世冷眼看着她爹的作态,司徒盈袖也禁不住要问一声:他爹司徒健仁何德何能,居然运气好到这样逆天的地步…… 她真不认为自己的爹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她爹,那是因为什么呢? 上一世,他们家可没有请过护卫死士,更没有跟威虎堂搭上过关系。 想来想去,她又一次把原因放在司徒晨磊身上。 司徒盈袖坐在秋日的堂上,看着堂外司徒晨磊欢呼跑跳,面容含笑,将满腹的疑问尽数埋在心底。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师父来了,她的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 这是第三更粉红48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如果明天粉红有540,俺也会三更。╰(*°▽°*)╯。 可惜亲们心疼俺,舍不得俺天天三更哈。╰(*°▽°*)╯。 亲们晚安。o(n_n)o~ 。 。(未完待续) ...R640 正文 第76章 登场 (第一更求粉红票!) 回家没过多久,就到了司徒盈袖上一世见到师父的那一天。 为了迎接师父的到来,司徒盈袖从一大早就去自容斋候着。 她让采芹、采桑和小桃、小杏好好看着司徒晨磊,自己一个人带了些吃食,打算在自容斋里耗到天亮。 她记得,上一世,就是她半夜从自容斋的小佛堂念完经出来,在自容斋的院墙上看见一身白衣,戴着银白色面具的师父的…… “大小姐,您真的要在这里待着?”采芹犹豫着看了看自容斋四周。 这里暂时没有人住,所以只是粗粗地打扫了一下。 桌子椅子都是最普通的松木,帐幔是很一般的粗织土布,灰蒙蒙的颜色,就如同她上一世的心情。 司徒盈袖笑着坐到桌前,面前摊开一本书,颔首道:“没事,我在这里清静清静。你别管我,好好帮我看着小磊。” 采芹还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司徒盈袖已经低头看书去了,只好闭口不言,低头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司徒盈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虽然面前放着书,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 她满脑子都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情形。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司徒府内院掌了灯。 司徒盈袖去浴房洗漱出来,换上一身烟青色衣衫,松松地挽了多宝髻,插着一支简简单单的羊脂玉莲花簪,脸上淡淡地敷了一层养容粉。 坐到桌前,她用碧玉鹤嘴自斟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就着几个清淡的小菜吃起来。 吃完饭菜,抬眼看见院子里似乎起了夜雾。如同飞絮一样举棋不定。 远处不知谁家正在宴饮,有笙箫琴笛的声音顺着夜气传过来,似乎还有歌女婉转清雅的小调。 都是上一世被她忽略的风景。 司徒盈袖静静地坐在桌前,单手支颐,双眸一眨不眨盯着自容斋的小院墙,生怕错过了师父出现的身影。 夜晚的天空繁星闪烁,淡淡的月辉撒到院子里。给那飘忽不定的夜气罩上一层轻纱。 钟漏的沙子一丝丝往下倾倒。如同时光飞逝。 从新月初上,等到月上中天,再等到月斜西楼。自容斋的院墙始终静默如初,没有丝毫人影掠过的痕迹。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夹着水汽,浸得司徒盈袖打了个寒战。 她如梦初醒般站起身。看见更漏上已经到了寅时……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时候。她是子时离开小佛堂,来到院子,就在院墙上看见了师父的身影…… 这一次,她从白天就盯着那个地方。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司徒盈袖披上外袍,缓缓走出屋门,来到小院中央。 小院的西面种着几棵高大的木樨树。 因今年秋老虎很厉害。木樨还开得热热闹闹。 满树金黄色的小碎花,夹杂着木樨特有的清雅香味。闻之欲醉。 远处笙歌已经散尽,小院寂静无声,地上落了一地金黄色小小的木樨花,如同铺了一层花毯。 司徒盈袖一动不动立在门口的回廊下,一直盯着那院墙,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迎来新的一天,她才有些失望地承认:师父,没有来…… 天亮的时候,她离开了自容斋,回到至贵堂,一头扎到房里,睡了过去。 采芹和采桑都不敢打扰她。 司徒晨磊一天一夜没有看见司徒盈袖,着实想她。 看见她回来了,虽然没有跟他说话,他还是欢欢喜喜,抱着小喵守在司徒盈袖床头,寸步不离。 司徒盈袖一觉睡到晚上,睁眼就看见司徒晨磊和小喵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看着她。 看见这两双莹澈的眼睛,司徒盈袖心底阴霾尽去。 “小磊……”司徒盈袖伸手,捏了捏司徒晨磊的小脸。 司徒晨磊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把脸凑近了些,让她掐…… 从床上起身之后,司徒盈袖振作精神,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和前世的情形对照,最后决定,大概是她没有布置小佛堂的缘故。 如果要师父出现,应该情形要跟上一世一样吧? 上一世师父出现,是因为她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在小佛堂里日夜祝祷。 这一世,她不需要再给弟弟念经超度,但是念经祈福总可以吧?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还是布置一个小佛堂? 做好这个决定之后,司徒盈袖开始把上一世自己用来布置小佛堂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到自容斋。 “白玉观音、青铜香炉、紫檀木供案、从西域来的迦南香,到底在哪儿呢?”司徒盈袖一边喃喃念叨,一边四处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几样关键的东西。 “大小姐,您找这些东西做什么?”采桑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庙里用的东西……” “我要布置一个小佛堂,这些东西都用得上。”司徒盈袖在屋子里找前找后,“我记得以前都有的啊,怎么找不到了?” 司徒盈袖揉了揉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久了,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娘,姐姐要在自容斋布置一个小佛堂,您去劝劝她吧。”司徒暗香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住在至贵堂里,司徒盈袖要做什么,司徒暗香都看在眼里,十分担心。 张氏皱了眉头,问道:“好好的小姑娘家,布置什么佛堂?她也不怕忌讳……不行,我得去说说她……”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来到至贵堂,对司徒盈袖道:“袖袖,好好儿的,你布置小佛堂做什么?” 司徒盈袖从箱笼前直起腰,笑着看了张氏一眼。眼风从司徒暗香面上掠过。 司徒暗香有些害怕地往张氏身后缩了缩,不敢直视司徒盈袖的眼睛。 张氏见了,笑着道:“你别怪暗香,她是担心你,才跟我说的。你小小年纪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提醒你就是我不对。你要知道。没有出嫁的姑娘家。在家里设小佛堂,是大忌讳……”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笑道:“忌讳?有什么忌讳的?” 她转了转眼珠。道:“我是给我死去的娘亲建佛堂祈福,也不行吗?外面的人知道了,只会说我孝顺吧?” 听司徒盈袖提到自己的亲娘,张氏倒是不好再劝了。 张氏点点头。索性道:“给自己亲娘祈福当然行的。对了,你娘当初在江南的司徒府也有一个小佛堂。里面的东西我都收在一个箱笼里,带到京城来了。你要用,我让春竹找来给你吧。” 司徒盈袖眼前一亮,笑着道:“那多谢母亲了。不用劳烦春竹姐姐。我让采芹和采桑去抬过来就行了。” 春竹是张氏的大丫鬟。 张氏应了,带着采芹和采桑回去抬箱笼。 司徒盈袖让她们径直送到自容斋去。 等箱笼抬来了,司徒盈袖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上一世她布置小佛堂的东西,白玉观音、青铜香炉、小小的紫檀木供案、从西域来的迦南香。都是她娘亲的遗物。 张氏跟着过来看了看,帮着司徒盈袖把这些东西布置好,还道:“……你娘当初在家里设了小佛堂,初一十五都会进去念经祈福。可惜了,她行善积福一辈子,却去得那么早。” 司徒盈袖那时候还小,都不记得她娘有过这样的时候。 再一次坐在自己和上一世布置的一模一样的小佛堂里,她的心情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她娘亲曾经用过的东西,那个发亮的木鱼,还有中间有个浅浅膝印的蒲团,都让她联想到母亲的味道…… 谁说母亲上一世的行善积福没有用呢? 司徒盈袖默默地想,她能够重生于世,难道不是她娘亲行善积福留下的余庆,惠及子孙吗? …… 在自容斋的小佛堂里又等了十天十夜,师父还是没有出现。 司徒盈袖终于非常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是,这一世,师父也许不会出现了…… 也对。 仔细想来,上一世师父做的事,好像就是在为她的重生做准备一样…… 现在她重活一世,师父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吧? …… “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司徒盈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佛堂,淡淡吩咐道。 她的梦,该醒了。 上一世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不会再重现了。 她要靠自己,解开生命中的疑团,保护自己的弟弟平安长大。 …… 回到至贵堂,继母张氏也在那里候着她。 看着司徒盈袖憔悴的面容,张氏也很心疼,道:“你这孩子,祈福罢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好好补一补吧……”说着,把手里的信悄悄往袖袋里塞了回去。 司徒盈袖早看见了,漫不经心地笑着问道:“母亲,是爹又来信了吗?” 张氏只好把那信又拿了出来,苦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怎么了?”司徒盈袖接过信,匆匆忙忙看了一边。 “你爹遇到麻烦了。对方看中了我们晒盐的那块山地,向我们买卖不成,转而去附近的海上筑岛,天天烧枯叶鸟粪,将那片地方弄得乌烟瘴气,根本就没法继续晒盐了。”张氏头痛说道,“吕大掌柜说,要不成,就不要那块山地了,但是你爹死活不肯。” 这件事倒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两年。 上一世的两年后,司徒盈袖就是在跟这批人的周旋中大获全胜,从而得到吕大掌柜的期许,同意她执掌司徒家的产业…… 司徒盈袖笑着把信扔到桌上,道:“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有法子的。母亲,写信让爹回来吧。等过了年再说。” 张氏见司徒盈袖气定神闲,完全不当回事,也只道她是仗着她外祖沈家的势,笑着道:“你愿意出面就好。那我给你爹写信了,让他回来过年,明年再说。” 司徒盈袖应了,自去里间梳洗。 结果过了五六天,司徒健仁并没有回来,而是从雷州传来急信,让司徒盈袖马上赶去雷州,帮他们对付那帮子强人。 “……这些人乃是新崛起的两淮盐帮,帮主少盐急于立功,特意拿司徒家开刀祭旗。袖袖你求求你外祖家,派人跟你一起来雷州,跟爹一起对抗强敌!”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第二更在晚上。 等粉红540再三更哈。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兰墨浅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和香囊。感谢凌小七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R640 正文 第77章 入室 (第二更,karlking仙葩缘+) “很着急吗?”司徒盈袖问送信回来的人。 那人是司徒健仁的小厮徐大贵,跟着他十多年了,对司徒家忠心耿耿。 司徒盈袖上一世对这个人还是很熟悉的。 徐大贵弓着腰,满脸焦急地道:“真的是很严重了。大小姐,这件事还是请沈家出面吧……” 司徒家是盐商,做的是海盐买卖,绝大部分资产都压在雷州那片盐田上。 从海水中晒盐,最关键的是盐田。 盐田的质量好坏,对出产的海盐至关重要。 首先气候要温和,阳光要充足,然后海边的滩涂要大片大片的,非常平坦才行。 海上引入盐田之后,要经过蒸发和结晶两个步骤。 这两个步骤都需要充足的日晒,才能最后煮出雪白精细的好盐。 因此晒盐的地方就至关重要了。 雷州东面都是大山,但是山下靠近海的地方有一大片平整的滩涂,那个地方日照强烈,一年四季都是和风煦煦,连飞鸟都罕见,是整个东元国最好的晒盐场。 以前大家都知道司徒家的后盾是沈大丞相府和长兴侯府,因此一般商家不敢跟他们争。 这一次这个两淮盐帮,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那些人不知道我们家跟沈家和长兴侯府的关系吗?”司徒盈袖拿着那封信,沉吟问道。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来判断这一次的情况是不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 毕竟提前了两年,也许多了不少变数。 徐大贵忙道:“我们当然说了,这怎么会不说呢?老爷跟那少帮主说,先夫人是沈大丞相的嫡亲闺女,大小姐是长兴侯世子的未婚妻,请那位少帮主行个方便!” “这不是说得挺好吗?”司徒盈袖笑着将信纸放回信封,收了起来,“那少帮主怎么说?” “结果……结果那少帮主根本就不买账!”徐大贵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说……他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既然要我找人帮忙,你就得老老实实给我说实话。”司徒盈袖直起腰,眼神闪亮地说道。 徐大贵别过头,低声道:“……那少帮主说,老爷是已经娶了填房的人,听说填房还生得如花似玉,是个寡妇也被老爷娶了过来做正室打沈家的脸,那沈家会搭理老爷才怪!” 司徒盈袖的神情有些异样。——这盐帮的少帮主,看来是有备而来,对他们家的情形已经打听过了…… “嗯,然后呢?” “然后,老爷又说,就算他娶了填房,但是先夫人留下一儿一女,沈家就算看在这一儿一女份上,都不会对司徒家的事袖手旁观。” 司徒盈袖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黑曜石猎豹镇纸,似笑非笑地听徐大贵继续往下说,“还有呢?” “结果……结果那少帮主就指着老爷说,有后娘就有后爹,看你这样子,肯定对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也未必尽心尽力。人家沈家人要真看两个孩子份上,说不定就袖手旁观了。——还是那句话,沈家如果真的把你当女婿,咱们在这里纠缠一个多月了,沈家人连个屁都没放过,你当他们是死人吗?!” 徐大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紫膛面皮,生得矮矮壮壮,看他翘着兰花指,学一个飞扬跳脱的少年人说话,很是别别扭扭,司徒盈袖忍不住笑出声来,起身道:“这少帮主倒是个妙人。也罢,我去会一会他。” 徐大贵憋得满头大汗,忙用手抹了一把汗,道:“可算是把大小姐说动了!”说完又道:“那少帮主胡说八道的话,大小姐不要往心里去。老爷对大小姐和大少爷……跟对二小姐是一样的心!绝对没有厚此薄彼!” 徐大贵不说还好,说了这话,真是妥妥的画蛇添足。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徐叔,我已经十二岁,过年就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哄小孩子的话,您不用再跟我说。” 徐大贵粗粗地喘了口气,重重应了一声,道:“好好好,大小姐既然叫我一声徐叔,我就托个大。——大小姐,这个家是您和大少爷的。只要您在这个家一天,我徐大贵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多谢徐叔看顾我们姐弟。”司徒盈袖索性盈盈下拜,对徐大贵以礼相待。 徐大贵虽然是下人身份,但是因在司徒家多年,颇能说得上话。 他和他媳妇都是老实人,而且粗中有细,很是能干。 司徒盈袖上一世就对他们一家多有倚仗,因此这一世对他更是恭敬。 徐大贵忙搓着手让开,笑道:“大小姐不必大礼。我和我老婆子一家人当年都是先夫人救的,我和我老婆子这辈子只认先夫人是主子……”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又道:“大小姐,这话您知道就行了,别……别让……别人知道……特别是老爷……” 司徒盈袖莞尔,点点头道:“我省得,麻烦徐叔了。”然后吩咐道:“徐叔先给我爹带信,就说我马上就来。” 已经是十一月初了,秋老虎转眼就过去了。 再下一场秋雨,天气就冷了下来。 好在东元国的京城近海,冬天不算特别冷。 徐大贵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决定还是去雷州一趟。——暂时不用沈家人出面,她自己能摆平他们。 她先去外院找管事,问道:“威虎堂的护卫送来了吗?” 那管事忙道:“送来了。一共一百人。太太吩咐都在外院住着。”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给我找十个能干人,最好是会认路的,明天跟我出门。” “大小姐要去哪儿?需要备几辆车?”那管事忙道,“属下去吩咐驷马院准备车马。” 司徒盈袖寻思了一下。 从京城去雷州,骑快马日夜不停的话,两三天就到了。 她不想骑马,也不想很快去雷州,如果坐车,晚上还打尖住店的话,总得七八天才到。 “准备两辆车。一辆坐人,一辆装东西。护卫骑马跟随。”司徒盈袖很是利落地吩咐道,“我们要去雷州,韩管事您看着办吧。” 那管事姓韩。 韩管事被司徒盈袖唬得一愣一愣地,等司徒盈袖走了,才摸了摸脑门,咂舌道:“哎呀,我们大小姐真的才十二岁?这气派,这言行,真不比十八岁的大姑娘差!” “那是自然!咱们家大小姐以后是要进侯府做侯夫人的,怎么会跟一般姑娘家一样!”另一个管事与有荣焉地道,“以后多巴结巴结,比咱们家的大少爷还要管用!”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对司徒晨磊道:“小磊,姐姐明天要出远门,你要跟小喵好好在家看家……” “我也要去!”司徒晨磊听了,一下子抓住司徒盈袖的胳膊,猴在她身上,“小喵也去!姐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司徒盈袖愕然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出远门是什么意思吗?” 司徒晨磊摇摇头,反正就是一口咬定要跟司徒盈袖在一起,不想跟她分开。 司徒盈袖也很为难,请了张氏过来,细细问道:“……母亲,您看怎么呢?我要出门帮爹做正事,可是小磊……” 张氏笑着对司徒晨磊道:“小磊在家里,暗香姐姐陪你玩,不好吗?出去餐风露宿,可能吃饭的地方都不好找呢,你愿意去吗?” 司徒晨磊也不说话,拉着司徒盈袖的衣袖死死不肯放手。 看他这幅样儿,张氏笑道:“那你就带他一起去吧,多派几个护卫就行了。从这里到雷州也不远。” 司徒盈袖见张氏也不反对,笑着应了,道:“那我带小磊一起出门了。” 司徒暗香见了,羡慕地道:“姐姐,我也去好不好?” “你姐姐是去做正事,带着小磊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别添乱了。”张氏拍了拍司徒暗香的肩膀,“明儿跟我去庙里进香,求菩萨保佑咱们家。” 司徒暗香只好罢了,跟张氏出去。 司徒盈袖便叫采芹和采桑跟她和司徒晨磊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司徒晨磊和小喵坐了前面的大车,两个灶上的婆子坐了后面的大车,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行李吃食,和十个护卫一起,往雷州去了。 …… 出了京城,人烟就稀少起来。 司徒盈袖计算着行程,知道到天黑的时候,就会到泗水集上。 那里有一个客栈,她上一世的时候住过,还不错。 “快些走,派人去前面泗水集上的客栈定七个房间,去晚了恐没地儿了。”司徒盈袖吩咐道。 护卫之一应了,打马先跑了出去。 他来到泗水集上,发现镇上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只有镇外有一家客栈还有空房间,就做主在这里定了七间房,下了定金。 回来给司徒盈袖回报:“镇上的客栈住满了,没有空房,就在镇外的悦来客栈定了七间房。”又道:“那客栈像是新盖的,房子家私都是新的,很干净。”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就去悦来客栈吧。” 这倒是个新客栈。 上一世,她并不知道泗水集上有两个客栈。 而且泗水集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偏僻镇子,又是不年不节的时候,客栈居然住满了人,真是奇怪。 司徒盈袖没有再多说话,坐着大车,被护卫下人簇拥着进了悦来客栈的大门。 “有贵客到!”跑堂的一声大喊,肩膀上搭着一条雪白的布巾子出来了。 司徒盈袖牵着司徒晨磊的手,从车上下来。 司徒晨磊怀里抱着小喵。 走过那跑堂身边的时候,小喵突然抬起头,冲着那跑堂的一呲牙,发出很凶悍的“咝咝”声…… ※※※※※※※※※※※※ 这是第二更,为karlking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本来以为要晚上才能写完,居然很快就写完了,就赶紧献宝一样发上来了,惊喜们吧。O(∩_∩)O~ 。 。R1152 正文 第78章 露白 (第一更,求粉红票!) 那跑堂的伙计没料到这小孩子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猫,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讪笑着道:“客官,您这猫……” 黑夜里,小喵黑沉沉的大眼珠子在客栈的大红灯笼的映照下闪闪发亮,黑眼珠子周围一圈波斯猫特有的金黄绿色更是闪着妖异的光芒。 那跑堂的伙计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才别过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的司徒盈袖躬身道:“客官,您请进。”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穿戴一看就是主子。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他们定的七间上房在二楼。 二楼一半的房间几乎都被他们定下了。 司徒盈袖来到自己和小磊的屋子,四下看了看,点点头,道:“确实还挺干净。” 她带着的两个粗使婆子抱着铺盖行李进来,开始给他们铺床。 出门在外,司徒盈袖从来不睡客栈的铺盖,都是自己随身带着褥子被子和枕头。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站在屋子中间的圆桌旁边,脸上的神情很是紧张,明显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 等婆子们把从司徒家带来的铺盖都在床上铺好了,又将带来的零零碎碎的摆设放在屋里,祠堂晨磊看见这些熟悉的东西,才慢慢放松下来。 靠窗的地方挂上了乌沉沉的紫檀木鸟笼,是小喵最爱默默凝视的猫架。 窗下的长案上摆上了细脖长颈的兰花瓶,三足鼎青铜小香炉,还有几本司徒盈袖常看的书。 屋里的杌子上都铺上厚厚的锦垫,免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着不舒服。 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坐下,柔声问:“小磊,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司徒晨磊先摇摇头,再又点点头,道:“小喵要吃鱼。” 司徒盈袖抬头对那两个婆子吩咐道:“给我和小磊准备一碟青菜,一碟白切肉,再来一碗粥。给小喵准备两条鱼吧。” “大小姐,咱们没有鱼。” “去找店家买。这里近海,他们的厨房肯定有。”司徒盈袖不以为然说道,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 客栈的院子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院墙周围没有树,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这客栈的墙壁都是木头做的,漆了清漆,油漆似乎都还未干。 但是用手按一按,却并没有油漆的痕迹,也不像是刚建的客栈。 一串大红灯笼从左前方高垂下来,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每个灯笼上有一个字,在夜晚显得分外显眼,隔着沉沉的夜色,几里外的地方说不定都能看得清楚。 咚咚! 有人敲门。 司徒盈袖掩上窗户,回眸道:“进来。” 来的人是她带的护卫的头儿瞿大勇。 “大小姐。”他拱了拱手。 “嗯,有事吗?”司徒盈袖淡然问道,“没事就早些睡,明天早些起床,还要赶路呢。” “……大小姐,咱们这样招摇,真的好吗?”瞿大勇犹豫着问道,目光从司徒盈袖这房里的摆设一扫而过。 啧啧,瞧这屋里的东西,当真是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有钱吗? 瞿大勇知道,出门在外,为了安全着想,大家都是很低调谨慎,讲究财不露白。 而司徒盈袖这样做,简直就是把“我是有钱人”五个字写在脸上! 看在他们这些江湖人眼里,就是“我是待宰肥羊”的代名词了。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阖手束在身前,端凝说道:“瞿头儿,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妥是吗?” “呵呵,只是提醒大小姐一声,不敢说大小姐的不是。”瞿大勇很是谦卑地说道。 司徒盈袖走到司徒晨磊身边坐下,捧起自己在家里用来饮茶的碧玉斗,道:“瞿头儿,我知道一般人在外行走,都是讲究‘财不露白’,小心为好。但是你认为,我们装作是普通人,别人就能信吗?不说别的,我和小磊两个半大孩子,身边居然带了十个身强力壮、本事高强的护卫。——光这一点,我们还有什么可藏的?” “您是说……?”瞿大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 “是的。既然我们无法装作是普通人,那么,不妨装得更高一些,让那些人拿不准我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反而能够震慑他们。——泗水集靠近京城,这里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个个精明得很。我们一路进了集子,早被无数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果你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肯定都在说,新开的悦来客栈住进了十几个来头不小的人。”司徒盈袖微笑说道,“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如果不能装得不起眼,那就索性造出万丈光芒,亮瞎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的眼睛。 “属下明白了!”瞿大勇眼前一亮,“这就跟我们老东家以前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底细,就不敢随意动手了。” “差不多吧。”司徒盈袖含笑点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威虎堂的老东家听说身经百战,在北齐、东元和南郑三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请到他的手下做我们家的护卫,是我们的福气。” 司徒盈袖的声音说得不高不低,正好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客官,热水烧好了,请问什么时候给您抬进来?”跑堂伙计的声音越发恭敬。 司徒盈袖看了自己的婆子一眼。 那婆子忙起身开门出去,对那伙计道:“多谢了,小哥你抬到那边五个房间去吧。记得抬十桶热水,我们的护卫大哥赶了一天的路,都是灰,要好好洗洗。” 那伙计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又忍下去,道:“好的,这就去……这就去……” 那婆子回身对司徒盈袖道:“大小姐,奴婢去做饭了。” “去吧。”司徒盈袖挥了挥手,又对瞿大勇道:“你也回去吧。想吃什么,自己去吃。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的兄弟们打酒吃。”说着,司徒盈袖拿出一锭银子出来,扔到瞿大勇手上。 瞿大勇欢天喜地接了过来,自去叫兄弟们去楼下的大厅吃饭喝酒。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当然不会吃客栈的东西,都是带的灶上的婆子给她和小磊单做。 那婆子一手拎了一小袋胭脂米,另一手拿着一小捆小青菜,还有一小块吊鲜味的火腿,再加上做好的熟肉,以及一褡裢的调料包,往客栈的厨房那边走去。 像司徒盈袖这样做派的人着实不少,因此东元国的客栈,一般都有单独的厨房,预备给那些豪奢的客人自己另做。 “小哥,我们要借厨房一用。”那婆子笑着说道。 大厨房的伙计忙道:“这边请,这小厨房好久没有人用了,您等会儿,我去给您抱些柴火进来。” 那婆子探头往小厨房里看了看,道:“那墙角好像有一捆柴火,我看尽够了。您给我盏灯,我自己去生火。” 那伙计应了,端了一盏油灯过来。 另一个婆子也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早已洗净的碗筷,又问那伙计:“这位小哥,能不能卖两条鲜鱼给我们?” “鲜鱼啊?行,没问题。这边有,五十文一条,您拣大的挑!” 那婆子给小喵挑了两条鲜鱼,自去一旁的水缸旁边刮鳞清洗。 小厨房亮起久违的灯火,不再阴暗清冷了。 拿着刀将熟肉切成薄片,放到碟子里装盘,再去切蒜瓣,做好蒜蓉。 青菜洗净了,切好放在一旁,然后这婆子去抱柴火,准备生火烧锅。 一捆柴火刚刚抱开,那婆子猛地一下捂住嘴,差一点惊叫出声! 只见柴火后面,两个一老一少父女样的人缩在那里,正睁大眼睛,用求肯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一见被发现了,忙给那婆子跪下,不断磕头求饶。 那婆子见那男人不算很老,但是头发都花白了,而那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倒是生得极为秀气清雅,看着文质彬彬,只是脸上面黄肌瘦,都是灰,身上的衣衫看得出来料子不错,但是已经破烂不堪,头发又脏又油,都打了结。 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小姐落难的样子。 那婆子心里咯噔一声,对他们先“嘘” 一下,然后回身对另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道:“风大,生不起火,徐大姐你去把门关上吧。” 徐婆子马上起身关了小厨房的门。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躲在这里?”问话的婆子姓马,做得一手好菜,是经常跟着司徒盈袖出门的灶上的婆子。 徐婆子跟着走了过来,瞪着那两人道:“你们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别打歪主意。只要我们一叫,你们就完了!“ 那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先给马婆子和徐婆子磕了头,才说出一番惊心动魄的话。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们父女是从北面兴州来京城投亲的。路上走错了路,绕到京城南面来了。结果住到这个客栈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这些人看见了,将我们父女药倒,抢了我们所有的东西!” “什么?!谁抢的你们?!” “这是家黑店!我看你们也是有钱人家,还是赶快走吧!——这里住不得!”那姑娘抬起头,心有余悸说道,全身瑟瑟发抖,“我是生了重病,我爹跟他们说是肺痨,才逃过一劫。不然他们早就把我卖到那种下三滥的烟花之地去了!”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还有第二更。 新书求粉红票支持!!! 多谢了!! 。 。R1152 正文 第79章 斗智 (第二更,霁鱼儿灵宠缘+1) “肺痨?!”马婆子和徐婆子吓了一大跳,忙嗖地一声躲开,缩到门边问道:“你真的有肺痨?!” 那姑娘苦笑道:“当然没有。是我爹为了救我,故意骗那些人的。” 马婆子和徐婆子瞪着眼睛,握着拳头,战战兢兢又走了过来,看着这两父女道:“那他们不找你们麻烦了,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他们以为我们跑了,已经派人出客栈往南面追去了,并不知道我们还躲在这里……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我们一命吧!”说着,父女俩一起给马婆子和徐婆子又磕了几个响头。 马婆子朝他们努努嘴,道:“你们先去柴禾堆后面躲起来,我和徐大姐出去商议商议……”说着,拽拽徐婆子的衣襟,往门那边走去。 那父女俩对视一眼,只好又躲回到柴禾堆后面。 马婆子和徐婆子在门口合计了一番,也拿不定主意,最后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问问大小姐吧。” 徐婆子应了,在这里看着火做菜,马婆子去司徒盈袖房里回报。 “……黑店?父女俩被抢了东西?”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可信吗?” “挺可怜的两个人。”马婆子叹息道,“听口音确实是北面兴州那边的人。奴婢家里以前有亲戚嫁到兴州,认识那边的人。”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跟姐姐出去走走?”她不放心把司徒晨磊一个人放在屋里。 司徒晨磊欢欢喜喜应了,抱着小喵跟司徒盈袖出了门。 他们跟着马婆子往小厨房行去。 路上遇到客栈的伙计,也只当他们是去小厨房看饭菜的,并没有想到别处去。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来到小厨房里坐下,对马婆子道:“关上门。” 马婆子忙将门带上。 徐婆子将刚刚做好的青菜和白切肉摆上来,浇了香油和蒜蓉,再加一点点辣红油,味道十分诱人。 那父女俩从柴火堆后面出来,看见桌上的菜,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徐婆子对司徒盈袖笑道:“大小姐,粥还没好,您要不要先吃点儿菜垫一垫?奴婢这里有客栈卖的炊饼,买了几个,奴婢已经吃过了,没有问题的。?” 司徒盈袖摇摇头,看向那蓬头垢面的父女俩,道:“请这两位吃吧。” 那父女俩喜出望外,忙向司徒盈袖行礼,然后就扑到桌边,不顾一切狼吞虎咽起来,似乎真的是饿了好久了。 徐婆子、马婆子和司徒盈袖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这父女俩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眨眼就把桌上的菜和徐婆子买来的炊饼一扫而光。 吃饱了饭菜,徐婆子又给他们倒了两碗客栈提供的大碗茶。 两人俨俨地喝了茶,脸上才有了点人色。 司徒盈袖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寒暄道:“两位贵姓?是从北面兴州来的?来京城投亲?” 那父女俩忙对司徒盈袖行了礼,谢过她的一饭之恩。 那男人道:“免贵姓赵,我女儿名瑾琦。我们赵家在兴州也是大户人家,可惜今年兴州一场大水,死伤无数。我们一大家子人死得只剩我们两人……”说着,父女俩抱头痛哭。 只是担心被外面的人听见,两人的哭声十分压抑。 司徒盈袖听了那哭声,也觉得恻然。 她轻轻吁一口气,点头道:“兴州大水的消息,我好像听说过。” 其实是上一世听说过,听说那场大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后来在官场上还掀起一阵风暴。 不过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兴州当时担责的官员都被谢东篱一一挑下马,成了他升官路上的一大政绩…… 赵家父女俩哭完了,抹了抹泪,对司徒盈袖道:“我们的亲戚在京城。但是我们父女从来没有出过兴州,这一次实是不小心走错路,才遭此大难。不过我们的运气也不差,出门遇贵人!”说着,父女俩一起跪下来,对司徒盈袖磕头。 司徒盈袖忙起身让到一旁,道:“我也是举手之劳,你们不用行此大礼。”说着,从袖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这一点银子,你们拿着上路,顺着大路往北走,就能去京城了。” 那父女俩感激莫名,又抹了泪,谢过司徒盈袖。 赵瑾琦看着司徒盈袖,轻声道:“这位大小姐,这家黑店不能住的。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省得。”司徒盈袖点点头,“你们走吧,趁天黑。等天亮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家客栈因为有他们一行人住了进来,客栈底楼大厅里闹哄哄地,十分热闹,客栈的伙计大部分都去伺候司徒盈袖带来的护卫了。 那父女俩千恩万谢,在灶间梳了头,洗了脸,扮作两个仆役的样子,跟着马婆子走出小厨房。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客栈的人。 天色黑沉得厉害,两人悄没声息地从狗洞里爬了出去,往前方奔去。 马婆子送了这父女俩出去,回来感叹了一番,又问司徒盈袖:“大小姐,您真的不走吗?这家店,可不是什么好人!” 司徒盈袖沉着地道:“不要急。你们先收拾东西,然后让瞿大勇他们去套车,咱们马上就走。” 马婆子和徐婆子一起应了,又道:“大小姐,您和大少爷还没有吃东西呢。” “不用了,等上了车,我和小磊吃点点心。”司徒盈袖起身,牵着司徒晨磊的手,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一路上,她尽量保持平静,还跟来来往往的客栈伙计微笑点头打招呼。 等回到自己房里,她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小磊,你好好抱着小喵,咱们这就回车上去。今天在车里睡,好吗?”司徒盈袖小声问道。 司徒晨磊点点头,“……跟着姐姐!” 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司徒晨磊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有时候笨一点也好,司徒盈袖轻轻叹息。 马婆子和徐婆子很快将屋里的东西都收到了车上。 瞿大勇接到司徒盈袖的吩咐,说有急事,得马上走,也没有多问,带着兄弟去马槽处牵了马过来,又叫了车夫套车。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从二楼上从容走下来。 客栈的掌柜笑着迎上去,问道:“这位客官,您现在就走?外面天黑啊,不太平。您这弟弟这么小,不好赶夜路吧?” 司徒盈袖笑道:“没办法,家里有急事,一刻也等不及了。多谢掌柜盛情,请把押金算给我们。我们结半天的房钱。” “哪有结半天的?既然住进来了,就算一天,不管过没过夜。”那掌柜笑着回道,不肯退押金。 押金就是一天的房钱。 司徒盈袖故作生气,怒道:“岂有此理!我们明明只待了一两个时辰,居然就要算一天!若不是家里实在有急事,哪里会让你们占这个便宜?!——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回家禀明爹娘,有你们好看!”说着,转身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大步离开了客栈。 姐弟俩带着小喵很快走出客栈的大门,上了自己的大车。 司徒盈袖放下车帘的时候,无意中往客栈里面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院子。 一阵风吹来,屋顶悬挂的大红灯笼轻轻晃了晃。 客栈里面的掌柜伙计似乎都出来了,站在客栈一楼的回廊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冷冷看着他们。 司徒盈袖打了个激灵,唰地一声放下车帘,几乎是吼一样大声道:“走——!!快走——!!!”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新书的粉红票很重要,谢谢大家支持!!! 。 。R1152 正文 第80章 千钧一发 (第一更,求粉红票!) 深秋的夜里,天气一阵阵凉下来。 朔朔寒风吹过,地上的黄叶在马蹄下翻飞。 “走!” 瞿大勇转头看见那客栈里的异样,也明白过来,马鞭使劲儿往马屁股上一抽,往前狂奔而去。 十匹骏马护着两辆大车风一般离开了泗水集外这个新盖的客栈,往南奔去。 天上浓云滚滚,将明月和星辰遮挡起来,路上越发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哒哒的马蹄声踏碎了半夜的寂静,响彻云霄。 司徒盈袖吃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听着后面的马蹄声似乎越来越大,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她起身分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向跟着她这辆大车的瞿大勇,大声问道:“瞿头儿,人都跟上来了吗?!” 瞿大勇满头是汗,正大力抽着自己的马,往前狂奔,一般大声道:“大小姐,都跟上来了,就在我身后不远……”又道:“对方也追上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哎哟”、“哎哟”声不绝于耳。 瞿大勇回头一看,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殿后的五匹骏马一个个撂了蹶子,跪了下来。 马上的护卫有好几个没有抓稳缰绳,被从马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瞿大勇掉转马头,往后面奔去。 “瞿头儿!咱们的马被人下了巴豆!刚才一路拉着过来的!” 一个骑术好一些的护卫也支撑不住了,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的马长嘶一声,往小道旁边的草丛里钻了过去。 夜风吹来,带着马粪的臭气,司徒盈袖捂住鼻子,对自己的车夫道:“老刘,咱们的马没事吧?” 老刘沉着地道:“没事。大小姐,赶车的马是我老刘亲手照应的,没吃客栈的马料。” 而那些护卫的马,就没有那样幸运了。 司徒盈袖禁不住扼腕自责道:“是我不好,不打尖就好了。” 可是她再能耐,也想不到在泗水集这种靠近京城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黑店,还是新盖的! “大小姐,不关您的事。依小的看,这客栈的人,不像一般的劫匪。咱们这一次不上钩,他们也会在别的地方等着咱们。” “你是说,这些人早就盯上了我们?!”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 她去雷州见她爹,也算是临时起意。 就算消息泄露出去,也不过几天的功夫。 对方如果在这几天的功夫里,就能起一座新的客栈,然后还能纠集一群道上的黑手等着他们入彀,那这能量和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强…… 到底是谁? 是两淮盐帮?还是另有其人? 司徒盈袖心里的怒气和血性也被这些人给激起来了! 自始至终,她和弟弟都没有做过任何天怒人怨的事,这些人为何要苦苦相逼,一定要置她姐弟于死地?! “如果让我知道这些人是谁,我必手刃敌首,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司徒盈袖暗暗发誓,抱紧了司徒晨磊。 小喵安静地卧在司徒晨磊身边的位置上,一双亮闪闪的猫瞳在黑暗中发出金绿色的妖异光芒。 “大小姐!快走!快走!”瞿大勇的声音顺着夜风远远地传了过来。 嗖! 一声利箭的声音响起来,正中瞿大勇后心。 他立刻反手掷出手中腰刀! 那腰刀去势非凡,穿破重重阻碍,一刀斩杀了刚才放箭的那个人…… “点子太硬,扎手!”后面追上来的人正是悦来客栈中的那群掌柜和伙计。 不过现在他们都换上一身夜行服,脸上蒙着黑色面罩,背上背着箭,手中握着弓,腰间悬着刀,杀气腾腾地奔了过来。 “杀!一个不留!”那掌柜阴测测吩咐道,手中长刀一挥,顺手砍了一个刚刚从马上翻身下来的司徒家护卫。 “兄弟们!咱们拼了!”剩下八个护卫腾地一下飞身而起,手中腰刀翻飞,实力并不弱,一下子就让那群追来的人乱了阵脚。 “妈的!不就是个普通皇商嘛!到哪里找的这些硬点子做护卫?!老子们不是被骗了吧?!”那些客栈追来的掌柜和伙计骂骂咧咧,但是手上的功夫也不弱,眨眼间又放倒几个护卫。 眼看他们就要追上司徒家后面那辆大车了,在车里的马婆子和徐婆子吓得瑟瑟发抖,两个人在车里紧紧抓住车门,被那马拖得七歪八倒,差一点口吐白沫。 叮! 一声细小的声音划空而过,扎在马眼上。 那马长嘶一声,眼睛顿时看不见了,它拖着大车,往它看得见的方向跑去,自然跑离了大道,去往了拐弯的小路。 那些追击的人见两辆车分了道,知道后面这辆坐的是仆妇,装的是行李,只派了两个人追过去,大批人马还是追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大车而去。 司徒家的护卫一个个被杀死在路上,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司徒盈袖忍不住焦急地道:“老刘,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小姐,您和大少爷坐稳了!”车夫老刘大叫一声,正要扬鞭赶马,嗖! 又一支长箭破空而来,从斜刺里射到老刘后心! 老刘咬着牙,一刀捅进拉车的马的屁股上,才闷哼一声,从车上摔下来,在地上抽搐两下,死了过去。 后面的马蹄声隆隆而来,从老刘和护卫尸身上踏过。 前面只有一辆车了,就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车。 追击的强徒们眼里流露出凶残贪婪的精光。 只要弄死前面两个小崽子,他们十辈子都不用再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不过前面的大车突然加速,越跑越快,居然又将距离拉大了。 原来车夫老刘临死的时候恨插的那一刀,让拉车的马跑得更快了。 司徒盈袖从车帘的缝隙里眼睁睁看着老刘被一箭撂倒,摔下车,又看见那马被老刘一刀插得狂奔不已! 但是了没了车夫掌缰绳,那马漫无目的奔跑也不是事儿。 司徒盈袖松开司徒晨磊,沉声道:“小磊,你在这坐着别动,姐姐去赶车!” 但是她刚一撂开车帘,嗖嗖嗖! 无数支羽箭从斜后方射了过来,将前面车夫坐的位置扎得箭簇横生。 司徒盈袖根本就无法出去赶车。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大急。 马车依然在狂奔向前,后面的马蹄声却似乎停了下来。 叱啦! 一阵耀眼的电光闪过,夜幕上金蛇狂舞,亮起道道闪电,将这条路照得如同白昼。 司徒盈袖回头,清清楚楚看见那些追他们的人已经勒马停了下来,面上带着贪婪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扒开车帘,往前看去。 待她看清前面的路,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因为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再往前跑,就是悬崖。 他们的马车却一步也不停歇地往前奔去,很快就要掉到山崖下方去了! 如果下面就是海水,司徒盈袖还不会担心,最多她抱着弟弟一起跳海,以她精熟的水性,她自信能救自己姐弟俩周全。 但是前方悬崖下面并不是海水,而是一片乱石滩涂! 他们要是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会有别的选择! 不行!他们得在大车落入悬崖之前跳车! 司徒盈袖回身抱紧司徒晨磊,司徒晨磊一手抱着司徒盈袖的脖颈,一手抱着小喵,目光中有着迷惑,却并没有恐惧。 “小磊,姐带你跳车,你要紧紧抓住姐!”司徒盈袖说着,一手掀开车帘。 嗖嗖嗖! 又是一阵急箭射来,全数扎在车厢上。 司徒盈袖很想抱着弟弟跳车,无奈一露头,那些人就拿箭射她,准头十分厉害,很快就把她的车射的如同刺猬一样。 好在司徒家的大车结实得紧,并没有被丛丛箭簇弄得散架。 烈马还在狂奔,悬崖就在眼前! 天上响起一阵惊雷,震得四围的天地都在颤抖! 她的一生,又要在这里交代了吗?!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的弟弟还没有平安长大! 她不甘心! 她绝不甘心! 司徒盈袖拿出车里备用的绳子,用上一世她师父教她的法子,将司徒晨磊紧紧绑在车上。 她抽出自己的匕首,一手撂开车帘,冒着被箭雨扎成刺猬的危险,要去斩断马拖车的缰绳! 小喵突然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叫声,一个跃步跳出车厢,在那箭雨中穿梭,平平稳稳落到地面。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玄衣人终于从天而降,像是从雷层中穿梭而来,他右手闪电般挥出,比司徒盈袖更快地出手,银光一闪,斩断了那惊马拖车的缰绳。左手抓住车辕,腿脚使个千斤顶,用力往下狠狠一压! 带着千钧之力奔跑的大车一下子被那玄衣人压得车头深深栽到地上,终于停了下来。 轰隆! 天上又响起一阵震耳的雷声。 闪电再一次照亮这片天地。 呼啦啦的大雨滂沱而下,打得后面停止观望的强徒们阵脚大乱。 司徒盈袖被那股突然停止的惯性带着甩出了车厢,一头扎进车前那玄衣人怀里。 一抓到那股滑不溜手,如同天衣无缝一样的衣裳料子,司徒盈袖心中霎时被狂喜盈满。 她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她熟悉的银色面具! “师父!师父!果然是您来了!”司徒盈袖大叫着抱紧了那玄衣人。 那玄衣人身上的衣衫特别奇特,非布非皮,但是又柔韧无比,滑不溜手,手上戴着的手套似金似银,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样,无比坚韧。 那人一怔,反手将司徒盈袖推开,整个人一跃而起,往大车后面那群惊得目瞪口呆的强徒飞扑过去!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 哈哈哈!!!师父终于出场了,亲们的粉红票还不投吗?!!! 多谢了!! 。 。R1152 正文 天翻地覆!宠妻倾世! 今天第一更《千钧一发》已经在七点半更新! 激越跌宕的曲折情节,无法自拔的动人情感,都在《倾世宠妻》中! 请投粉红票!! 让我们和《盛宠》一样证明自己!! 喜爱宠妻的亲们,亮出你们的实力!! 展现你们的喜爱!! 天翻地覆,隔世重生,只为宠妻倾世!! 请! 投! 粉红票!!! (今天还有两更等着亲们!!!) 。 。R1152 正文 第81章 师父 (第二更,求粉红票!)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的雷声一阵响似一阵,夹杂着通天彻地的闪电,似要将这片土地劈开! 大雨滂沱中,司徒盈袖的视线并不清楚,但是她也看得见那玄衣人几个兔起鹘落,冲入离他们大车不远的那群强徒中,手中不知拿了什么兵器,身形在那些中间旋转了几圈,那些人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茬茬倒了下来。 如同死神收割生命,又好似天神惩恶除霸。 司徒盈袖看得目不转睛,大雨将她淋得全身湿透,也不肯回到车里躲雨。 很快那些追击过来的强徒被那玄衣人打杀殆尽。 玄衣人拎起那些强徒的尸身,一个个扔到了不远处的悬崖底部,砸得他们粉身碎骨。 大雨慢慢地停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地面,和着血水往道旁流去。 很快地面就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不远处司徒家的十个护卫躺在道旁,证明刚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血战。 司徒盈袖喉头哽咽起来。 她一动不动站在车旁,紧张地盯着那玄衣人。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还有这样厉害的功夫! 一个人单枪匹马,眨眼间就杀了数十人! 上一世的时候,师父只在她身边半年,教了她游泳和辨药。 有一次,她半夜下海,游到出海口,居然被半夜坐在悬崖边喝酒的师父碰了个正着。 师父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飞身而下,将她从海里拽了起来,扔到停在海边的大车里,还用绳子把她捆起来,固定在车上。 司徒盈袖那时候好奇地问:“……师父为何要把我捆起来?我认罚,不会逃跑的……”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听话,半夜偷着下水,所以师父生气了,要惩罚她。 结果师父说:“我刚喝了酒,等会儿驾车恐怕会跑得太快。把你绑起来,你就不会被我甩到车外去了。” 虽然这样说,虽然师父确实喝了很多酒,但是他的车,还是驾得非常平稳。 司徒盈袖才偷偷学了一招…… 而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玄衣人,司徒盈袖一时又无法跟上一世那个温煦和善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难道她认错人了? 不,绝对不会。 只凭那身衣衫和银色面具,司徒盈袖笃信,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有这身行头! 至于师父的功夫,也许他上一世就有,只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吧? 毕竟他只在半夜时分过来,教她游泳和辨药,干嘛要显示自己的功夫呢? 况且上一世,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这样多的追杀…… “姐姐!姐姐!”司徒晨磊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带着焦躁的哭音。 司徒盈袖回过神,刚想撂开车帘,攀着车辕上车,就听见小喵“喵——”的一声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跃到车里面去了。 “小喵!”车里想起司徒晨磊激动兴奋的声音,已经没有哭腔了…… 司徒盈袖莞尔,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 那玄衣人走了过来,看着她道:“雨这么大,你怎么不进车里躲一多?” 他的声音语带铿锵,有金石之声,听着并不悦耳,但是在司徒盈袖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佛语纶音。 司徒盈袖全身上下湿透了,夜风夹着雨气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但是面上绽开一个绚丽的笑容,“师父!你终于来了!”她又叫了一声。 那人诧异,“师父?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司徒盈袖一窒,眼神闪烁着笑了。 是哦,这人是她上一世的师父…… 这一世,他们还是两个无关的陌生人。 司徒盈袖灵机一动,笑着道:“您救了我和弟弟的命,在我心里,就跟我师父一样。” 那人无语半晌,道:“……救了你和你弟弟的命,应该算是救命恩人吧?——跟师父有什么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大急,马上扑过去,拉住那人的衣袖,着急地道:“师父!师父!您别走!别把我丢下!” 那人的身形顿了顿,袍袖轻拂,一股柔韧的力度从他袍袖上传来,司徒盈袖手一滑,就从他袖子上滑落下来。 “师父!”司徒盈袖都快哭了,“我知道您还不是我师父,我现在拜您为师!”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咚咚咚给那玄衣人磕了三个响头。 那人正好回头,不偏不倚受了她三个头。 “你起来吧,地上都是泥,你跪在地上做什么?”那人极是不忍心,想了一下,还是走过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抓着师父手上似金似银的手套,司徒盈袖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面上流过,滴落到那手套上,然后从手套上滑过,跌落到泥泞的地上。 “……还磕头。你不知道地上都是泥吗?”那人抽出一块布巾,耐心地给司徒盈袖擦着额头上的泥,手劲很是轻柔。 司徒盈袖紧紧抓住那人的手,泣道:“您收我为徒吧……我保证做个好徒弟!” 那人的手顿了顿,还是推辞道:“……我不收徒,也不会教徒弟。你要是想拜师,以后找个能干人吧。” “不,我知道您一定觉得很奇怪。但是,您能够出现在这里,救了我们姐弟一命,就足以说明我们有缘。”司徒盈袖生怕那人又跑了,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忙又道:“您不想收我为徒,难道是想让我以身相许?!” 不知怎地,那人发现竟然难以拒绝这小姑娘的要求,他轻笑出声,颔首道:“好吧,真是说不过你。算了,我跟你祖家也算有缘。既然你执意要拜我为师,我收一个徒弟也无妨。只是你要记得,绝对不能跟别人说起我们的师徒关系!如果有别人知道我们的师徒关系,为师一定逐你出门墙!” 司徒盈袖大喜,忙点头:“一定不说!一定不说!” 师父跟上一世的要求一模一样,她应之不迭,一定都没有觉得为难。 就在这时,车里的小喵“喵——”地又叫了一声,司徒晨磊的声音传了出来:“姐姐!姐姐!什么是拜师?” 司徒盈袖一窒。——天啦撸!她几乎忘了小磊还在车里面!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车里面还有人,静默了一瞬,道:“……你弟弟是傻子,不算。” “嗯嗯嗯!”司徒盈袖连连点头,破天荒头一次没有抗议别人说她弟弟是傻子! “好了,你进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那人托起司徒盈袖的胳膊,轻轻一送,就将她塞到车里去了。 司徒盈袖从车里探出头,忙道:“师父!您不能走啊!我和弟弟不认得路!” 为了将师父留下来,司徒盈袖撒了个小谎。——其实因为上一世的关系,她认识这条路,而且还很熟悉…… “嗯,不走。”那人温言说道,“我去找马过来驾车。” ※※※※※※※※※※※※ 这是第二更,粉红510加更送到。 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 哈哈哈!!!师父终于出场了,亲们的粉红票还不投吗?!!! 多谢了!! 。 。R1152 正文 第82章 后盾 (第三更,求粉红票!) “师父说话算话?!”司徒盈袖紧张问道,非常地不放心。 上一世,她的师父就是说走就走,从此再也没有露面了…… “既然已经做了师父,怎会出尔反尔?”那人很不虞地道,“如果你不信为师,那这个拜师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徒盈袖连忙摆手否认,委屈地都快哭了,“我……我是害怕师父一走了之,不管我们了……” “不会,不会一走了之。”那人点点头,“我去寻马。”说着,往刚才那批强徒停留的方向飞身而去。 司徒盈袖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人离去,回到车里,重重吁了一口气。 “姐姐!”司徒晨磊兴高采烈地叫她,“你要玩什么?” 他以为司徒盈袖把他绑起来,是要跟他玩…… 司徒盈袖不由莞尔,坐过去给他松绑,道:“现在好了,我们没事了。姐刚才是不得已,才把小磊绑起来的,小磊不会怪姐姐吧?” 司徒晨磊摇摇头,抓起一旁的小喵抱在怀里,低头开始逗弄它。 小喵往旁边挣挣脑袋,回头朝司徒晨磊呲了呲牙,见司徒晨磊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它,最后还是认命地躺平任挠…… 司徒盈袖摸摸司徒晨磊的头,低声道:“你和小喵玩,姐下车去看看。” 司徒晨磊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低垂着头点了点。 司徒盈袖下了车,扶着车辕看向他们来路的方向。 雨已经停了,路上都是泥泞。 天上月明星稀,四周有着秋虫的唧唧声,在寂静的夜里越来越喧嚣。 她等了很久很久,站得腿都麻木了,才看见一个身影骑着马跑了过来,还有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是她刚刚重逢的师父…… “等久了?”师父下马,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高大的身躯,宽广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让司徒盈袖觉得安全可靠。 “发什么呆?”师父看她一眼,转身麻利地将马栓上车,架好托架,绑上绳子,一边道:“你的护卫都死了,我才刚挖了坑,将他们都埋起来了。还有一辆大车,跑得看不见了。” 司徒盈袖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一天跟她出门,那些人就遭受了厄运。 虽然是已经签下死契的下人,但也是一条条人命。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咬牙道:“……这个账,我一定会跟他们算清楚!我一定要他们偿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说着,她问师父:“师父,您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师父拍拍马背,将缰绳打了个结,头也不抬地道:“……是从南郑来的杀手。” 司徒盈袖:“……”又是南郑! “师父看得出来他们是南郑来的?”司徒盈袖好奇问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默默地想:如果她想学功夫,还来得及吗? 师父栓好马,走到她身边,托起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就把她托上大车,自己跟着坐了上去,道:“他们带有灵蛇镖,身上有南郑灵蛇门的印记。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声东击西,栽赃陷害。” “这就是说,也不能完全确定凶手是哪里的?”司徒盈袖回头看了看来路。 弯弯曲曲的路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远处的来路都看不清了。 “……南郑,我说过。”师父看她一眼,暗忖这孩子怎地有些笨…… “可是您说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啊!”司徒盈袖感觉到师父对她的不满,忙坐到师父身边,说道:“如果是有意的,那就不能断定是南郑杀手了。” 师父扬起鞭子,往马背上抽了一鞭子,道:“那只是可能而已。基本上,他们应该就是南郑来的杀手。” 司徒盈袖只好叹口气,和师父并排坐在车前的位置,双手撑在弓起的膝盖上,低声道:“师父,我很高兴您来救我。” “嗯。” “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和小磊?” “当然是因为你们有他们图谋的东西。”师父不以为然地道,斜睨司徒盈袖一眼,又道:“你这孩子,确实有些笨,难怪见人就拜师。” 司徒盈袖涨红了脸,皱眉看向师父的侧颜,嚷道:“我哪有见人就拜师!我只拜了师父一个人而已!” “真的?”师父似乎有些不信,手上的长鞭又往前狠抽了一记,拉车的两匹马吃痛,长嘶一声,高高跃起,然后转头,离开了悬崖边上。 司徒盈袖被大车颠簸得东倒西歪,却还记着对车里面道:“小磊,抓住了!坐好了!” “知道了!”司徒晨磊大声应道,悄悄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他已经被车摔倒地上去了。 小喵从他身上跳开,回到座位上,歪着头看他。 司徒晨磊爬上座椅,再一次把小喵抱在怀里。 小喵却冲着车门的方向张牙舞爪,发出几声咝咝的叫声,很是不善。 “小心了。”师父腾出一只手,将司徒盈袖的胳膊拽住,她才没有掉下车去。 司徒盈袖趁机攀住师父的胳膊,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们要去哪儿?”来到大路上,师父看着岔路口问司徒盈袖。 往北,可以回京城。 往南,就不知去哪儿了。 司徒盈袖对师父全身心的信任,一点都不想隐瞒,马上道:“往南,去雷州找我爹。” 师父点点头,赶着车往南走。 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问道:“师父,您没别的事吧?要劳烦您送我们去雷州……” “如果我有别的事,你就不要我送了吗?”师父偏头看着她,认真说道。 司徒盈袖瞪大眼睛,摇头道:“当然不是。如果师父有事,您可以送我们到雷州之后再走。如果没有事,跟我们去雷州,再跟我们一起回来。” 师父默默回头,抖着缰绳赶了一会儿车,才道:“……你想我跟你们一起去?” “嗯嗯嗯!”司徒盈袖大力点头,紧张地看着师父,“您能陪我们去吗?” “我送你们到雷州。”师父淡然说道,“我还有事。今天是凑巧路过。” 司徒盈袖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不能太贪心。——已经认了师父了,比以前以为师父永远不会出现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她该知足…… “好。那师父忙完了,一定要去京城司徒府找我哦,要教我学功夫,以后好报仇!”司徒盈袖忙道,“我……我和我弟弟最近老是被人追杀,我担心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老是被追杀?”师父的眉头皱得更紧,虽然司徒盈袖看不见他紧皱的眉头,但是听得出他的语调变了。 “嗯。”司徒盈袖缓缓把自从她重生以来的情形一一说给师父听。 “……我知道了。”师父静静地听完,并没有表示什么。 但是司徒盈袖却觉得十分窝心,像是千钧重的重担终于找到人分担一样。 就算以后还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过去,但是这种有后盾的感觉让她的信心更加足了。 ※※※※※※※※※※※※ 这是第三更,粉红540加更送到。 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说了是不一样的宠文爽文,亲们不要担心!!! 多谢亲们的粉红票,让我们再接再励,再上一层楼吧!!! 。 。R1152 正文 第83章 是宝 (三更求粉红票!) 大车吱嘎吱嘎往前疾走,很快驶离这块刚刚杀戮过的地方。 天色渐明,东面的天空是淡淡的湖水蓝,飘着朵朵白云。 大车拐了个弯,来到大路上,前方一缕晨曦突破云雾,倏地照亮天地。 司徒盈袖还没反应过来,师父的手掌已经伸到她面前,将将停在离她眼睛一寸远的地方,替她挡着刺目的阳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心里的感觉无法言语,如同嚼着千斤重的一颗橄榄,像是有滋味,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驾!”师父的另一只手扬鞭狠抽马背,一边对司徒盈袖道:“你进去吧。这一段路要迎着太阳,太晃眼睛。你年纪小,伤了眼可是不好。” 司徒盈袖轻轻“嗯”了一声,道:“师父您呢?要不咱们停在路边,等中午太阳换了方向再走吧?” 师父轻笑,“我有面具,这阳光对我来说不碍事。” “哦。”司徒盈袖老实地点点头,一边转身往车厢里面爬,一边道:“师父,您这个面具好漂亮,以后给我也弄一个好不好?” 师父怔住了,过了许久才道:“……我也只有一个。” 司徒盈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师父还当真了,忙道:“那就算了,我就是说说……” “等以后我走的时候,就送给你吧。”师父又说了一句。 这一次轮到司徒盈袖怔住了。 ……走的时候? “师父,您要去哪里?”司徒盈袖紧张起来,“您千万不能走!这一次,您不能把我一个人再扔下了!” 师父笑了笑,耸了耸肩,道:“你这孩子,说得好像我把你一个人扔下过一样!我这不是一直带着你吗?” 是哦,她昨天才拜师,师父什么时候扔下过她了? 上一世的事,跟这一世有什么关系呢? 司徒盈袖释然笑道:“师父要一直带着我!”说着,不等师父回答,她就手忙脚乱地爬到车厢里坐着去了。 “姐姐!”司徒晨磊苦着脸叫她,“我饿……” 司徒盈袖:“……”居然忘了给小磊准备早饭了! 可是马婆子和徐婆子已经不知所踪,他们的吃食行李都在马婆子和徐婆子坐的车上,如今让他们到哪里去找吃的去呢?——车厢里只有几块前天吃剩的糕点…… 司徒盈袖还在沉吟,师父已经在外面听见了车厢里面的说话。 他想了想,往四处一扫,就把车赶到路旁停下来,对车厢里面的司徒盈袖道:“袖袖,我去找点儿吃的。你和你弟弟略等一等。”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不好意思地道:“……我这里还有一些点心,师父来一起吃吧。” “我不吃点心。”师父摇头,“你们有羊皮水袋吗?” “有。”司徒盈袖忙将两个备用的羊皮水袋递出来。 “等着。”师父接过羊皮水袋,大步离去。 司徒盈袖满足地吁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顺眼! “师父真好看啊!那什么国民郎君,给我师父提鞋也不配!还有那什么最是才高看谢郎……哼,有我师父懂得多吗?我师父会游泳,会辨药,还会赶车,会打水……”司徒盈袖自言自语说道。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从车里钻出来,顺着司徒盈袖的视线看了看,好奇道:“姐姐,你怎么知道他生什么样子?” 司徒盈袖:“!!!” 这小子!这个时候抖什么机灵劲儿! “我又不看脸!”司徒盈袖伸手将司徒晨磊的脑袋塞回车里,“别出来,小心待着。” 司徒晨磊“哦”了一声,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吃,又道:“姐,小喵不喜欢那个人。”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谁管它喜不喜欢?” 司徒晨磊到底有些不谙世事,昨夜的追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很快就对新的环境感兴趣了,从车里探出头不断张望。 司徒盈袖想了想,放他和小喵下车,在道旁嘻嘻哈哈地追逐玩耍。 师父的身影从山坳处很快闪现出来。 他一手拎着两个羊皮水袋,一手拎着两只可怜的大白兔子,道:“从这里去雷州,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到最近的集市,也要晚上。中午的吃食,就是这两只兔子了。” 司徒盈袖笑着点头:“咱们烤了吃吧。” “我要吃鱼!”司徒晨磊凑过来就着师父的手看了看那两只兔子,小脸皱了起来。 小喵却不敢过来,半伏在地上,两只前爪伸得直直的,做出全副警惕的样子,对着师父咝咝地叫。 好像真的很怕师父的样子。 司徒盈袖有些奇怪地瞥了小喵一眼,对司徒晨磊道:“是小喵要吃鱼吧。” “我也要!”司徒晨磊固执说道,“吃鱼!吃鱼!” 司徒盈袖抚了抚额,耐心劝道:“小磊,咱们在外面不方便,这荒山野岭的,到哪里去抓鱼啊?还是吃烤兔子肉吧……” “不嘛不嘛!我要吃鱼!我就要吃鱼!”司徒晨磊跺着脚大叫,又固执起来。 司徒晨磊很少有固执的时候,但是一旦认准了一件事,确实一定要达到目的才罢休。 司徒盈袖重生救了弟弟,一直处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差一点把弟弟小时候的这个毛病给忘了。 “弟弟,你不能这样……”司徒盈袖决定给司徒晨磊摆事实讲道理。 “吃鱼?好,我去抓鱼。”师父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点点头,转身就走。 “喵——!”小喵尖叫一声,全身弓了起来,背上的黑毛都快竖起来了。——这是炸毛了? 司徒盈袖愕然看了一眼小喵,正要呵斥它。 师父淡淡回头,看了小喵一眼,咳嗽了一声。 那一声带有金石铿锵之声的咳嗽声十分刺耳。 吧嗒! 本来正弓起身子做炸毛状的小喵一下子全身着地,趴倒在地上! “喵喵喵……”小喵的声音很快换做了柔和的喵喵求饶声…… 司徒盈袖侧目:“这家伙,见风使舵挺厉害啊!” 司徒晨磊听了师父的那声咳嗽,也马上不闹了,一步步蹭到司徒盈袖身边,低着头委委屈屈叫了声:“姐,我吃烤兔子肉……” 这也太管用了吧! 司徒盈袖只想泪奔! 她身边这两只有多难搞,她可是心知肚明的! 没想到师父只用一声轻轻咳嗽,就搞定了这两只! 师父看向司徒盈袖,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声音柔和了许多,“等我回来生火,你去拣树枝和落叶就行。——记得不要生火,等我回来。”仔细嘱咐了一番,才离开去抓鱼。 司徒盈袖点头如啄米,“好的好的,我等师父回来生火……” 再低头看看乖乖的弟弟,司徒盈袖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道:“有姐姐的弟弟像块宝。有师父的姐姐也是块宝……” ※※※※※※※※※※※※ 这是第一更,赶紧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还是三更哈!亲们昨天粉红票太给力了!!! 下午粉红570加更,晚上粉红600加更!!! 多谢了!!! 。 。R1152 正文 第84章 大媒 (第二更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去拣枯枝和落叶,小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边,比以前老实许多。 已经是晚秋时分,秋老虎过去了,天气一日凉似一日。 司徒盈袖昨夜换的衣衫比较单薄,不过她心里暖烘烘地,并不觉得冷。 青石子铺就的路边,小草已经枯黄,路边的大树也光秃秃地,地上落满一地的落叶。 司徒盈袖抱了几捆枯枝,又篓了几堆落叶推到路边。 没过多久,师父拎着几尾鲜鱼大步走过来。 阳光从他背后射过来,司徒盈袖甚至能看见他身上还未干透的水珠…… 司徒盈袖的神情有些异样。 如果她没有猜错,她师父这身衣袍,是跟上一世师父送她的那身游泳的水靠一个质地。 摸起来滑不溜手,滴水不沾,在水里就跟鱼一样施展自如。 等师父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水珠已经干透了。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师父,笑着道:“师父,您教我游泳吧……”然后就能再把那身水靠送给自己了…… 师父愕然,“你不是会游泳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游泳?”司徒盈袖也愕然,狐疑看着师父。 “你昨天说的。你和弟弟同时掉到水里,你会游水,在水里救了你弟弟,踩水把他拖上船。”师父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道。 司徒盈袖抿着唇,使劲儿闭了闭眼,有些懊恼自己昨天说得太多了。 昨天拜师之后,她满心欢喜,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师父分享,完全忘了这一茬了…… “……可是,我虽然会游泳,却……没有好用的水靠。”司徒盈袖小心翼翼说道,追上师父的脚步。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阵晦暗不明的光芒。 “没有水靠,你怎么下水游泳的?”师父放下鱼,擦了擦手,站起来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就这样跳下去啊。”司徒盈袖做了个跳水的手势。 “穿着寻常的衣裳?”那怎么行?! 司徒盈袖使劲儿点头,“当然。我说了,我没有水靠。” “我知道了。”师父点点头,“等我办完事,回去的时候,看看还有没有适合你的水靠。”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司徒盈袖忙不迭地点头,跟着师父去收拾鱼。 师父看了看她,道:“你去陪你弟弟,这些我来就行。” “那怎么行?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司徒盈袖忙道,“师父,我手艺很不错呢!” 师父半信半疑看了她一眼,“我去生火。” 师父去另一边枯枝落叶堆处生火,司徒盈袖便开始整治兔子和鱼。 兔子不用扒皮刮毛,直接用泥巴裹了,在枯枝堆下面挖个坑,埋进去。 鱼却要刮鳞去腮,用树枝串了,架到枯枝堆上烤。 师父很快就升起了火。 鱼在火上烤得滋滋滴油,枯枝堆底下的叫花兔应该也差不多的境地。 司徒晨磊和小喵依然在一边疯跑打闹。 司徒盈袖凑过去坐在师父身边,絮絮叨叨说起自己这些日子经历过的事。 “……对了,师父,您知不知道,三侯五相里面张大副相家的三小姐逃婚,遇到劫匪,后来被武状元救了。”师父话太少,司徒盈袖只好没话找话。 师父点点头,“知道。” “知道啊!看来师父是京城人氏!”司徒盈袖欣喜说道,“那您知不知道,她回来之后,就跟文状元谢五爷退了婚,跟武状元定亲了!” 师父微微地笑,点头道:“知道。”又道:“这不是很好嘛?” “好什么?”司徒盈袖斜了师父一眼,“那小肚鸡肠的谢五爷肯定不这么想。” “哦?”师父淡淡应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觉得很好。” “……您也知道张三小姐看上了武状元?”司徒盈袖大为惊讶。 在她心里,师父是不食人间烟火,不问凡间俗事的天上“仙人”……怎么会懂这些**女爱的事情! 师父横了她一眼,“嘴张这么大做什么?饿了?” “哦,不是。”司徒盈袖忙闭嘴,过了一会儿,讪讪地道:“……可是他们就这样把谢五爷抛开,我觉得不厚道。”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我略知一二。” “愿闻其详。”司徒盈袖忙道,就想听师父多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师父拿树枝挑了挑火,想了一会儿,才道:“我的一个朋友本来在追踪那些强徒。发现他们有意对张三小姐下手之后,他就去把武状元有意引了过来,让武状元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美人才能以身相许啊……” 司徒盈袖听了半天无语,才悻悻地道:“原来不是巧合啊。那您的朋友就是张三小姐和武状元的大媒了?” 师父颔首微笑,“可以这么说。所以我说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 “对于武状元和张三小姐当然是可喜可贺。”司徒盈袖学着师父的样子耸肩,“但是对于您那位朋友,却有些不妙。” “有什么不妙?成人之美不好吗?”虽然看不见师父的表情,司徒盈袖也猜师父是在挑眉…… 她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不好。您没听说过吗?——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 中保,就是给人做中人做担保。 师父:“!!!” 司徒盈袖奇怪地发现,从这以后,师父就沉默起来,无论她说什么,师父都不接话茬了。 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司徒盈袖寻思好久,才觉得师父应该是在为他“衰三代”的朋友担忧…… 吃完烤鱼和叫花兔,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小喵上车,师父坐在车外赶车,一路无话,往雷州奔去。 他们晓行夜宿,过了五六天的时间,终于来到雷州。 雷州是东元国南面最大的城市。 人烟阜盛,市面繁华,仅次于京城。 一路上,为了行走方便,师父在他那件奇特的外袍上罩了一件东元国男子常穿的褐色袍子,同时拿下了银色面具,向司徒盈袖露出他的脸。 浓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极为普通的长相,丢进人群中也找不出来。 司徒盈袖留神看了看,笑说:“这不是师父的样子。” 师父有些诧异,“你见过我的样子?” “没有。我就是知道。”司徒盈袖做了个鬼脸。 如果她没有猜错,师父脸上,依然戴着面具,只是不像那个银色面具那样明显。 师父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笑道:“算你聪明。”然后扬鞭赶着大车进城了。 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车夫。 他们赶着大车来到司徒家在雷州的宅子。 这是一所比京城的司徒府更大的宅子。 “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来了!” 门子听说是司徒盈袖来了,一阵欣喜,忙一声声通传了进去。 很快宅邸的大门四下洞开,吕大掌柜和司徒健仁一起走了出来。 一看见司徒盈袖,司徒健仁就埋怨道:“盈袖,你可来了!怎么搞的?耽误了这么多天!你母亲的信都送到好几天了,说你早就上路了,却耽误了这么久!是不是在路上贪玩了?我跟你说,这是关系到我们司徒家兴衰存亡的大事!你怎么能这样不放在心上?!” ※※※※※※※※※※※※ 这是第二更,粉红570加更送到。 说两句: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是雪中送炭才是最需要的。现在就是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最需要大家粉红票帮助的时候。 不知道有多少亲愿意雪中送炭,给倾世宠妻投两张粉红票。 晚上还有第三更。谢谢大家。 。 。R1152 正文 第85章 本事 (第三更,粉红600+) 一见面,不问她是不是旅途劳累,这么久没到,是不是路上有事,结果冲口就是怀疑她是不是在路上贪玩! 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道:“爹,我们在路上遇到劫匪,我带的十个护卫为了保护我的小磊,都死了。您还是准备银子,准备安抚他们的家人吧。” 司徒盈袖打算把这十户人家都养起来。 司徒健仁愣了愣,“劫匪?你不是哄我吧?谁能证明?” 司徒盈袖被气笑了,道:“证明?您要什么证明?我带您去看看我们家护卫的坟,算不算证明?还有,如果您还不信,可以把坟刨开……” 司徒健仁还要说话,吕大掌柜眸光一闪,走过来对司徒盈袖躬身道:“大小姐辛苦了。路上遇到劫匪,你们还能逃出来,当真是福大命大!是我们司徒家的福气啊!” 司徒健仁这才信了司徒盈袖的话,皱眉道:“这些匪徒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连沈相府的人都敢动手!”说着,又问司徒盈袖:“你带了沈相府的谁来了?是不是你大舅?还是你大表哥?” 司徒盈袖握着司徒晨磊的手,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带沈家的人来。” “没有带沈家的人?!那你来有什么用?!还白白废了我十个护卫!你知不知道,威虎堂的护卫有多贵啊!”司徒健仁气得心口都疼了,捂着胸口难受得紧。 司徒健仁一心认为司徒盈袖会带沈相府的人来给他撑腰……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不过是两淮盐帮,还要沈相府出手?——爹,我有法子。” “你有什么法子?”司徒健仁捻着胡须,狐疑问道。 “我自然有法子。”司徒盈袖不耐烦再跟她爹说话,转身去看师父,却见大车旁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我师……赶车的车夫呢?”司徒盈袖出口问道,说到一半知道不妥,忙换了说法。 “刚才赶车过来的人?他已经走了。”吕大掌柜旁边站着的小厮笑着说道,“不是咱家的下人吧?” 司徒盈袖怅然地摇摇头,道:“是我在路上雇的。”说着,她不想再提师父的事,对吕大掌柜道:“大掌柜,我先带小磊进去歇一歇。有话咱们明天再细说,行吗?” “行!行!行!”吕大掌柜忙说道,“大小姐、大少爷这边请。” 司徒健仁跟着他们进去,带着司徒盈袖走过内院的一座座精致的小院子,最后在一处最精致的二层小楼的院子前停下脚步,道:“这是吕大掌柜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带着你弟弟一起住吧。”说着,冷眼看了看司徒晨磊,不悦地道:“你是来办正事的,为何把他也带来了?” 司徒盈袖淡然道:“弟弟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弟弟。” “离不开?哼,以后你出嫁了,难道也把你弟弟带到侯府去不成?”司徒健仁嘟哝道,但是倒没有大声说出来了。 司徒盈袖就当没听见,道:“爹,我们这次带的东西都扔在路上了,还得现买。”说着,自顾自吩咐一个婆子:“你去把雷州最好的绸缎庄、绣庄、首饰铺子的人叫来,就说,司徒家的大小姐要挑东西。” 那婆子不敢擅自做主,偷眼看了看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叫。这些小事,听大小姐的就行了。” 钱财上面,司徒健仁并不吝啬。当然,他自己花得更多。 吕大掌柜笑着道:“既然大小姐来了,以后内院的事,就听大小姐的,不必再问老爷。老爷外面的大事还顾不过来呢,谁耐烦这些小事?” 司徒健仁点点头,“我出去找人。你们好好歇着,明天跟大掌柜商议。” 司徒盈袖应了,带着司徒晨磊在小楼里住下。 内院的婆子丫鬟这才忙跟过来向司徒盈袖行礼,态度和刚才是天壤之别。 司徒盈袖倒也不怪她们。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她们不熟悉她也是有的。 “去做两碗粥,再配一些吃粥的小菜。”司徒盈袖吩咐,“口味方面,不要辣,要鲜。” 小厨房的婆子应了,自去忙碌。 很快做了粥和菜送进来,司徒盈袖吃着还行,没有多挑剔,说了声“赏”,就起身去浴房洗漱了。 在路上奔波了这么多天,终于能舒舒服服在床上睡一觉。 司徒晨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就连小喵都卧在他的脚边,睡得十分香甜。 司徒盈袖给司徒晨磊掖好被子,吹熄灯,睡到隔着藤萝罩壁的暖阁里。 黑甜一觉,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司徒盈袖怔忡一瞬,才想起来她的师父又回来了,心里慢慢腾起巨大的喜悦,一直蔓延到她的唇边,汇成一朵迷人的笑颜。 “姐姐?”司徒晨磊刚起身,在帐幔外面叫她。 司徒盈袖应了一声,道:“小磊,姐姐带你去洗漱,你先等着。” 司徒晨磊点点头,道:“小喵跑出去了。” “嗯。”司徒盈袖没有在意。 小喵那猫她是看出点门道了,这猫贼精贼精,不用他们操心。 吃完早饭,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一起去见吕大掌柜。 她爹司徒健仁也在那里候着。 见她带着司徒晨磊进来,司徒健仁皱了眉头道:“我们有正事要谈,你带小磊来做什么?” 好不容易不再当着小磊的面说他是“傻子”了,司徒盈袖吁了口气,道:“没事。小磊在我身边很安静的,不哭不闹。” 司徒晨磊乖乖坐在她身边,确实是很听话的样子。 吕大掌柜看了司徒晨磊一眼,道:“……就让他坐着吧。” 司徒健仁对吕大掌柜言听计从,当下不再理会司徒晨磊,对司徒盈袖道:“好了,说正题。两淮盐帮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主意?我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还是想不出法子了。再闹下去,今年的盐要减少三成了!” “这么多?”司徒盈袖眉间微蹙,“他们还在烧鸟粪?” “是啊。”司徒健仁恨声道,“都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个岛。我们看盐田的工头说,去年这海上还是好好的,明明没有小岛!就这一年时间,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不远处的海上开始有了个礁露出水面,他们也没在意,然后过了几个月,就变成个岛了!”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是晚上悄悄潜入海里,游到那岛礁附近的水域里,仔细查看过那岛礁下面的情形,才出主意的。 这一次,她不能完全倚仗上一世的情形来,必须也要去查探一番才好。 “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大掌柜带我过去看看。”司徒盈袖悄声说道,“我要知道那边的岛礁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想怎么做?” “我潜水过去。”司徒盈袖胸有成竹地道。 “这不妥吧?”吕大掌柜有些不放心,“那两淮盐帮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大小姐您……” “没事,我是无师自通学会的游泳,那些人没我本事厉害。”司徒盈袖似笑非笑地道。 …… 到了晚上,她跟着吕大掌柜来到海边的盐田,往四围看了看。——跟上一世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两年而已…… “我下水了。”司徒盈袖对吕大掌柜点点头,从靠近岸的礁石旁边慢慢溜入冰冷的海水中。 不远处的礁石后面,戴着面具的师父立在那里,看着司徒盈袖高挑瘦弱的身躯滑入水里,很快消失了踪影。 他抿了抿唇,一个猛子跟着扎入海里,身形如此迅速,连朵浪花都没有掀起,就如同箭一般往前面司徒盈袖轻盈的身影那边游去! ※※※※※※※※※※※※ 这是第三更,粉红600加更送到。 求几张雪中送炭的粉红票。 。 。R1152 正文 第86章 珍珠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深秋的大海在半夜的月光下,发出粼粼的光,深蓝到近乎发黑的颜色。 司徒盈袖一跳下水,就觉得很是冰冷。 没有上一世师父给她的特殊质地的水靠护体,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师父给她的水靠,连水都能隔绝。她潜游一次,只会弄湿头发,身上一点水都不沾。 可惜了…… 司徒盈袖暗忖,但是师父的水靠,一时半会也拿不到手,而盐田这边的事,却是刻不容缓。 她双手悠然前伸,拨开面前的水流,如同一尾游鱼一样,悄没声息地往前面黑黢黢的岛礁游去。 师父看着司徒盈袖越游越快的样子,有些诧异,不由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司徒盈袖双眸紧紧盯着前方岛礁的底部,眼看越来越近了,她心里有些兴奋,用力往下一蹬水! 咔! 她的脚像是踩进一个深坑,又像是柔弱无比的面团上,但是脚踝上传来的一阵钻心的刺痛却让她醒悟过来。 那不是什么面团,那是一只大蚌壳! 上一世经常在海里潜泳的司徒盈袖对海底藏着的大蚌壳并不陌生,还曾经好奇地掰开一个大蚌壳,从里面摸过珍珠出来……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了师父给她的水靠护体,只穿着寻常的绸缎衣衫。 这只蚌一见有外物侵入,立刻条件反射一样紧紧夹住自己的蚌壳,不肯再松开。 司徒盈袖只觉得如同有一把刀锯在狠狠切割她的脚踝! 一阵剧痛袭来,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她不能及时摆脱这只大蚌,她真的就要毙命于此了! 司徒盈袖忍着疼痛,慢慢弯腰下去,往海底潜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如箭一般急速从海底游了过来,一手托住她的脚踝,一手往那没有闭紧的蚌壳里撒了一把细砂。 蚌类最怕细砂,一旦吸入,总是千方百计要吐出来。如果吐不出来,就用粘液包裹起来,天长日久,最后成了珍珠。 噌! 大蚌立刻张开两片蚌壳,企图吐出那些细砂,可是它吐出来的,不止是刚才被人放进去的细砂,还有一颗它不知养了多久的珍珠。 那人瞥见了,一边迅速将司徒盈袖的脚从蚌壳里拔出来,一边顺手捞起那颗龙眼大的珍珠,然后托着她的腿,往水面上迅速游过去。 司徒盈袖在深蓝的海底睁大眼睛,看见了师父那熟悉的银色面具,在海水里闪着莹莹的光,如同一盏明灯,照亮前行的路。 司徒盈袖大喜,却克制住自己,一点都没有动弹。 因为在水底的时候,如果对方要救你,你最好一动不动,不然会拉着两人一起往水底沉下去…… 师父游得当然比她好多了,很快就托着游上水面,往岸边滑去。 司徒盈袖憋了半天气,这时才能换了一口气,简直神清气爽,胸口的积郁尽去。 不过看师父带着她离那岛礁越来越远,又有些遗憾,不由小声嘀咕道:“……其实先过去看看,再回岸边也不迟。” 师父别过头,横了她一眼,一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岸,放到一块礁石上坐着。 司徒盈袖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离刚才她下水的那个海滩正好隔着一座小小的石山。 吕大掌柜带着人在另一边的海滩等着她,不知道她已经被师父救上岸了。 司徒盈袖当然不会出声招呼。 师父不会想任何人知道他在这里。 “……这么晚了,你下水做什么?难道一天都等不及吗?”师父有些责备地说道。 他半跪在礁石前,将司徒盈袖伤了的脚踝托在自己的膝盖上,仔细看了看伤口,见十分干净,没有沾上泥沙,才如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根白色细布,将她脚踝处的伤口包扎起来。 司徒盈袖轻声道:“……师父不是走了吗?我们家的事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 “我离开,是给你拿水靠去了。没有水靠,你居然只穿常服入水。”师父的眼神越发不悦,“这一次是我救了你,如果我今天没有回来呢,你待怎样?是被蚌壳夹断脚,还是……”师父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后面一句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了。 司徒盈袖小声道:“师父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 师父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她包扎好的脚放到礁石。 月亮从云缝里露出半边小脸,将这一片海滩罩上一层莹白的光。 司徒盈袖赤足踏在礁石上。 月光下,她的一双小脚白皙如玉,肉滚滚的,粉嫩的脚趾如同贝壳闪耀着荧光。 师父的目光有瞬间的凝滞,然后突然别过头,不去看她,回手解开背后的包袱,递过来一套黑黢黢的玄色水靠,道:“换上吧。这水靠不会进水,而且保暖,冬天潜水也没问题。” 司徒盈袖大喜,忙伸手接过,笑道:“多谢师父!”说着,她伸手就把身上湿漉漉的短衫解了下来。 师父刚好回头要教她如何穿戴水靠,没提防司徒盈袖已经解开了衫子,露出里面水绿色软烟罗的肚兜。 那肚兜上绣着两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蔷薇,正好一边一个,罩在她微微隆起的胸房前。 水绿轻粉,说不尽的温香软玉,柔媚风流。 师父霍地一下子站起来,迅速转身,背对着司徒盈袖,轻责道:“……换衣裳的时候怎么不吱声?你是姑娘家,怎能如此大大咧咧?成何体统?” 司徒盈袖窒了窒,小声“哦”了一声,“知道了。”其实她真没把师父当外人,甚至没把他当男人…… 师父在她心里,经过前世岁月的沉淀,和今生日夜的期盼,早就成为她生命中神一样的存在。 在神面前,她没有秘密可言。 司徒盈袖默默地穿上水靠,然后将自己的湿衣穿在水靠外面,才道:“换好了。”说着,扶着礁石,小心翼翼地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探了探地面,想从礁石上下来。 师父转身回头,看见她要下来,过来扶住她的胳膊,问道:“你下来做什么?”说着,转过身,在她面前弯腰,“要去哪儿?我背你。” 司徒盈袖忙道:“我要去探那个岛礁。”说着,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上露出的岛礁,“刚才要不是那只大蚌,我就游过去了。” “你现在还要去?”师父目露不悦,声音低沉起来,“你是伤了脚,不是伤了脑子吧?——怎么尽说蠢话办蠢事。” 司徒盈袖窒了窒,道:“……其实我的脚伤不碍事。而且我只过去看看而已,又不上那岛礁上去,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那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师父斜了她一眼,“你坐着,我去看看。”说着,往海水走去,很快往水里一扑,就沉入水中潜游过去。 师父的水性当然比她好多了。 司徒盈袖坐在礁石上,单手托腮,紧张地盯着海面上师父消失的方向。 只见朦胧的月色中,面前的海水像是被人劈开一条窄窄的线,往那岛礁去延伸而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在快要靠近岛礁的时候,那条线消失了…… 司徒盈袖虽然知道师父一定是潜到海底去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地站了起来。 她用一只脚着力,缩着另一只脚,眯着眼睛,看向那岛礁的方向 师父已经潜到岛礁下方。 他绕着那岛礁下面坚固的柱石游了半圈,然后伸手摸了摸底下那错综复杂的底座。 “……居然是珊瑚……”师父默默地掰下一块珊瑚,回身往岸边游去。 近岸的水声喧哗,一个人影如同海神一般从海水里缓缓升起,走向岸边。 司徒盈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朝师父招招手,笑得很是开心。 “坐下吧。”师父走到她站的礁石旁边。 司徒盈袖发现师父真是高啊,她站在礁石上,却只跟师父平齐而已。 司徒盈袖扶着师父的胳膊坐了下来。 师父将手里的珊瑚递到司徒盈袖手里,道:“那岛礁是珊瑚礁,坚硬无比。”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珊瑚礁。”她还以为这一次会不一样呢,原来跟上一世没有什么差别…… 上一世,那两淮盐帮也是用珊瑚造礁,才在司徒家人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起了一座岛礁。 虽然岛礁的地方不大,但是足以对他们这一带的滩涂造成严重影响。 “你探这岛礁做什么?”师父扶着她从礁石上下来,打算背她过去石山的另一边人,让她跟他们司徒家的下人汇合。 司徒盈袖伏在师父背上,悄声道:“……那两淮盐帮欺人太甚,以为突然造个岛出来,我就奈何不了他们了吗?——哼,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司徒盈袖的手段!” “你的手段?”师父嗤之以鼻,“就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脚割伤了威胁他们?——啧啧,真是好厉害!两淮盐帮肯定吓死了……”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被师父讥讽的话羞红了脸,被激道:“师父信不信我半个月就能让他们的珊瑚岛礁消失在水面上!” 师父:“……” 两人没有再说话。 师父背着她一路绕过石山,已经看得见吕大掌柜他们张望的身影了,才把司徒盈袖放下来,道:“你能走过去吗?” 一瘸一拐地走,好像也没问题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没事,我的脚已经不疼了,只是要装得严重点儿,让爹承我的情。” 不能让爹觉得这件事她办得太容易了。 太容易做到的事,人们往往不会珍惜。 师父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没有傻到底。”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暂时要离开雷州一阵子,你要记得不能单独行动,凡事跟家人在一起。等回了京城,我去找你。” “师父一定要来啊!”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等师父!” 师父摸摸她的头,将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塞到她手里,“拿去镶珠子玩吧。”说着,转身离去。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司徒盈袖回味着刚才师父摸她头的感觉,就像是她摸小磊的头,又像小磊摸小喵的头一样,让她觉得很是温暖。 转过一座石山,师父终于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才回头,向着吕大掌柜他们的方向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她一手握着珊瑚,一手握着珍珠,还没走到吕大掌柜他们跟前,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大小姐!” “是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吕大掌柜带着两个男管事和一个婆子快步走了过来,发现司徒盈袖一瘸一拐,但是看不见她哪里受伤了。 “大小姐受伤了?” 司徒盈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发现那件从脖子包到脚的水靠将她脚踝上的伤都包起来了。 “嗯,潜水的时候,在水里被一只大蚌夹了脚,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只蚌壳。”司徒盈袖扶着那婆子的肩膀说道,然后将手里的珊瑚递给吕大掌柜,“我查清楚了,那是一座珊瑚礁。” “珊瑚礁?一年以前还没见过呢。那片水域我以前常驾船出海。如果是在水面以下,我肯定知道。但是一直没有见过,就是从一年前才开始出现的。——一般来说,珊瑚礁不会这么短时间就形成吧?” “应该是从别处移过来的。”司徒盈袖沉声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如何弄垮他们的岛礁。” “大小姐有法子?!”吕大掌柜又惊又喜,“要怎么做?多少人手?多少银子?——咱们回去说话!” 司徒盈袖点点头,“回去再说。” 那婆子见司徒盈袖行走不便,索性背起她,跟着吕大掌柜他们回雷州城的司徒府去了。 …… 回到司徒府已经是深夜时分。 司徒健仁还没睡,和司徒晨磊两个人在书房谁也不理谁,都在等人。 司徒晨磊是没有见到司徒盈袖就不肯睡觉,抱着小喵闹了一晚上。 内院服侍他的丫鬟婆子实在没法子了,才向司徒健仁回报。 司徒健仁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想着他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把这个傻弟弟当宝,还是命人把司徒晨磊领过来,和他一起在外书房等候。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一直低头不说话。 司徒健仁开始的时候,还试图跟他拉两句家常,后来见他毫无反应,也就放弃了。 两人闷声不响地在外书房坐了半夜,才等到司徒盈袖回来的消息。 “小磊,你怎么还不睡?”司徒盈袖愕然说道。 “姐姐!”司徒晨磊扑了过来,“我在等姐姐!”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你去书房里面的床上躺一会儿,我有话跟爹说。” ※※※※※※※※※※※※ 这是第一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630加更。 多谢亲们雪中送炭的粉红票,今天大章奉上。 下午还有第三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正文 第87章 天敌 (第三更求粉红票!) 司徒晨磊也是强撑着在等司徒盈袖。`` 现在见姐姐回来了,他的困劲儿也上来了,打了个哈欠,乖乖地抱着小喵跟着=婆子去里屋睡觉。 司徒健仁命人上茶,又问跟进来的吕大掌柜,“怎么样?探出端倪了吗?” 吕大掌柜点点头,看向司徒盈袖,“大小姐亲自潜入岛礁附近,查看了那里的情形。”说着,把司徒盈袖给他的那块小小的珊瑚放到司徒健仁面前的桌上。 司徒健仁拿起那块小小的珊瑚,托在掌上,迎着灯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成色一般。” 司徒盈袖:“……” 吕大掌柜:“……” 他们不是要做珊瑚买卖啊喂! 司徒盈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爹,我说几句话就带弟弟回内院。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去换衣衫。” 司徒健仁看了她一眼,道:“你身上的衣衫都快干了,不急。快说,到底要怎么对付两淮盐帮这个小破岛礁!” 刚刚在师父面前被关怀备至,来到爹面前就成了不痛不痒的一根草…… 这样反差巨大的落差让司徒盈袖终于生出一丝不虞,这是她上一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心里一震,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强自按捺住心底的不满,对司徒健仁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他们的岛礁,我已经探明都是珊瑚礁垒成的。所以我们对付他们的法子,很简单,用棘冠海星。” “棘冠海星?”司徒健仁和吕大掌柜一起对视一眼,“……是什么东西?” “棘冠海星生活在近海,专门以珊瑚为食。我们明天只要命人在四围渔村里收购足够多的棘冠海星。放到那片岛礁附近。咱们就坐着看他们起高楼,看他们楼塌了!”司徒盈袖沉声说道,双眸神采奕奕,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吕大掌柜禁不住击节赞赏:“好!实在是妙!——这个法子,釜底抽薪,不战而撅人之兵!完全是兵家对战的手段!高!实在是高!” 司徒健仁摸了摸下颌上不多的几缕胡须,疑惑地看着吕大掌柜道:“……这个法子真的行?” “大小姐既然能这么肯定。一定行的。”吕大掌柜圆滑说道。“而且,棘冠海星吃珊瑚这件事,我恍惚曾经听人说过。” 雷州靠海。附近大大小小的渔村星罗棋布,这些渔民一辈子生活在海上,对这些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 司徒盈袖见吕大掌柜赞不绝口,很是欣喜。笑道:“吕大掌柜谬赞了。还有一事,不得不防。” “何事?” “棘冠海星也有个死对头。就是大海螺。所以我们在放棘冠海星去吃珊瑚岛礁的时候,也要防止对方放大海螺,反手吃掉我们的棘冠海星。”司徒盈袖将后手都想到了,“所以我们要在四围的渔村里。连大海螺一起收购。当然,要分派两批不相干的人去收,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收购的人是咱们的人。”司徒盈袖一步步将她上一世做过的事情说出来。 上一世的时候。这一场风波发生两年之后。 她在这两年时间里,因为学会了游泳。对海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跟着渔人学了不少东西。 棘冠海星吃珊瑚,大海螺吃棘冠海星这件事,就是从一个老渔婆那里听说的。 “我说完了,爹和吕大掌柜看着办吧。”司徒盈袖起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去里屋抱起司徒晨磊,一起往外走去。 小喵睡得迷迷糊糊,但是也知道司徒晨磊走了,闭着眼睛跟着起身,七歪八扭地走在司徒盈袖身后,一不小心,叽里咣啷撞翻了墙角一只半人高青玉瓷的梅瓶。 “死小喵!”司徒健仁回头看见了,心疼地几乎吐血。 那可是整个东元国独一无二的青玉瓷梅瓶啊! 他原配妻子的陪嫁,跟着他十几年了,就这样被这只睡得迷迷糊糊,走得跌跌撞撞的猫给撞碎了! 司徒盈袖看了一眼,也认出了那只梅瓶,心里一动,道:“爹,等两淮盐帮的事完了,我要清理一下娘的陪嫁。” “……清理什么?我都给你母亲收着呢。”司徒健仁不悦地道,“你才多大?哪里管得了这些事?自己房里的事情都没有打理清楚,就想管你娘的陪嫁?还是不要好高骛远。” 司徒盈袖的唇边不由露出一丝讥笑。 她不过提了一嘴,爹就有一车咕噜的话来堵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起歪心思占别人的东西呢。 她娘沈咏洁的陪嫁,首饰和衣料一直在她手里,但是她也知道,她娘身为大丞相的嫡女,陪嫁怎么可能只有首饰和衣料? “……爹,我不是要东西。”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含笑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娘的嫁妆单子。”顿了顿,又道:“爹要是一时找不到了,也无妨。等回京城之后,我去外祖家,找姥姥去要娘的嫁妆单子看看也行。” 东元国但凡女子出嫁,嫁妆单子都是一式三份。 娘家一份,婆家一份,还有女子自己藏有一份。 她娘已经过世,也没有跟司徒盈袖说过她自己那份嫁妆单子在哪里。 而婆家……司徒盈袖的祖父和祖母早就不在,那份嫁妆单子,肯定不在她爹手里,就在她身为族长的大伯父手里。 所以她爹不肯拿出来给她看的话,她就只有回去找外祖家,也就是她娘的娘家去看了。 “盈袖啊,你找你外祖家看嫁妆单子做什么?爹平时待你和小磊不薄吧?这点子小事,就不用劳烦你外祖家了。——等回去之后,我就让你母亲把你娘的嫁妆单子给你看。”司徒健仁马上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嘴脸说道,“你母亲可关心你了,一直说要照着你娘的嫁妆单子。给你办嫁妆呢。这样的继母,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要惜福。” 司徒盈袖知道,这话倒是不假。 爹把娘的大部分嫁妆和嫁妆单子都是给继母收着,但是继母并没有吞了她娘的陪嫁。 上一世她及笄之后,继母张氏就拿出来她娘的陪嫁单子,一样样点给她看,还照样加厚给她办嫁妆。 只可惜。她的嫁妆。从十五岁办到二十二岁,以当时司徒家的财力,办出来的嫁妆规模之宏大。据说只有当年大周朝开国皇帝的娘亲盛思颜出嫁的时候可以比拟…… 不过,她当然不能跟盛皇太后比。 盛皇太后嫁妆丰厚,而且嫁的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周怀轩更是一辈子将她捧在手心,待她如珠如宝。 自己呢? 虽然生下来就定了亲。却直到二十二岁死的时候,那花轿还没影呢…… 所以司徒盈袖现在想要回娘亲的嫁妆单子。不是信不过继母,而是纯粹想给她爹添堵而已。 …… 东元国的京城。 天刚蒙蒙亮,一顶轿子就从司徒府的侧门里抬出来,要去京城西面的大慈悲寺。 坐在轿子里的是张氏和司徒暗香母女俩。 跟着轿子走在旁边的。正是马婆子和徐婆子。 “娘,这么早就要去吗?我困死了。”司徒暗香打个哈欠,趴在张氏肩膀上半阖着眼睛。 张氏叹息道:“你姐姐和弟弟在外遭遇劫匪。生死未卜,我心里很担心。去庙里烧拄头香。让菩萨保佑他们姐弟俩平平安安。” 四个轿夫抬着轿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得稳稳当当。 轿子旁边的马婆子和徐婆子都低着头,不敢做声。 刚从司徒府门前的小路拐出来,一个女子突然从街边的墙角处窜出来,冲到他们轿子前面磕头道:“这位太太!这位太太!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 “停!”张氏在轿子里听见了,忙命停轿,对轿旁的马婆子和徐婆子道:“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太太。”徐婆子和马婆子忙走到轿子前面。 “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是你们?!”那在磕头的女子抬头,讶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马婆子和徐婆子,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 马婆子和徐婆子也吃了一惊,道:“这不是赵姑娘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没有找到亲戚吗?” 这赵姑娘,正是他们在悦来客栈那个黑店救的父女俩中的女儿赵瑾琦。 赵姑娘擦了一把眼泪,脸上立刻白一块黑一块,脏得紧,她哽咽着道:“我们家的亲戚,原来就是住在你们现在这所宅子里。” “哦?”马婆子点点头,回头走回轿子旁边,对轿子里凝神静听的张氏道:“太太,这位姑娘,就是奴婢对您说的那父女俩。” 那天晚上,马婆子和徐婆子的大车被赶入歧途,后来不知怎地,那追来的两个劫匪糊里糊涂送了命,她们俩才逃出一劫,又不敢回去,只好赶着大车回了京城。 张氏虽然震怒,当场就命人将她们二人打了一顿,但是到底不知道司徒盈袖姐弟俩的消息,还是一边派人去给司徒健仁送信问询,一边留着这两个婆子,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行处置。 没想到在大街上居然遇到了她们俩说的“证人”。 “……以前就住在这里的人?难不成是谢家人?”司徒暗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忙悄声提醒她娘亲。 ※※※※※※※※※※※※ 这是第三更,粉红660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o(n_n)o~。 大周开国皇帝的爹娘周怀轩和盛思颜的故事,参看某寒的完结书《盛宠》。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88章 婆娑劫 (第一更) 谢家人? 张氏缓缓点头,对外面的马婆子和徐婆子道:“你们带他们回府,先安置在外院,顺便让管事去请郎中,给赵姑娘的爹看病。乐 文小说 。” 马婆子和徐婆子应了,带着走过去对赵瑾琦道:“赵姑娘你真是命好,出门遇贵人。我们太太说要帮你爹请郎中,等治好病之后,再去找你们的亲戚吧。” 赵瑾琦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冲着张氏坐的轿子磕了两个头,才起身带着马婆子和徐婆子去找她爹。 马婆子见赵瑾琦的爹病得人事不省,歪倒在墙角根上,吓了一跳,生怕他已经死了,这样带回去,岂不是晦气? 可是抬头再看,太太和二小姐的轿子已经去远了,追也追不回来,只好一步步挪过去,想要探一探那人的鼻息。 还好,她的手还没有伸过去,那人已经轻轻喘了一声。 没死就好。 马婆子便去叫了一顶小阳轿过来,和徐婆子一起把赵老爹抬上去,跟着回司徒府。 这边张氏带着司徒暗香很快来到大慈悲寺山门前下了轿。 司徒暗香还有些迷迷糊糊地,掀开轿帘和张氏一起走出轿子,站在大慈悲寺的山门前东张西望。 “哈!没想到今天来跑马,还能看到这样美貌无双的一对母女花!”一个长相俊俏,但是眼神轻佻的男子站在离大慈悲寺不远的地方朝张氏和司徒暗香指指点点。 他身穿青绿色竹叶暗花蜀锦长袍,头上戴着的方顶帽中央镶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白玉,腰间松松挽着一根绿丝绦,垂着两块碧玉佩。 看打扮,家里肯定是非富即贵。但是看眼神举止,却说不出的猥琐不堪。 司徒暗香嫌恶地低下头,道:“娘,咱们进去吧。外面的阿猫阿狗太多……” “臭娘们儿!你骂谁?!”那人听见了司徒暗香的话,顿时大怒,怒气冲冲走过来,就要朝张氏母女发难。 司徒家的轿夫和跟出门的管事婆子立即上前将张氏和司徒暗香挡在身后。对那锦衣男子赔笑道:“这位大爷。我家太太和小姐出来上香,还请您行个方便。”一边说,一边将一块银子塞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银子看了看。气得笑了,反手一扔,将那银子抛得远远地,道:“一两银子就想打发我陆乘风?!——打发叫花子是吧!” 姓陆? 张氏一怔。忙溜了那人一眼。 “陆三哥,你又发什么酒疯?”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司徒暗香忍不住抬眸瞥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穿湖水蓝织锦长袍的男子从陆乘风背后转了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对他使了个眼色。 虽然后面这男子把前面的陆乘风叫哥,他的身高可一点都不比陆乘风矮。 陆乘风本想发作,但是扭头见是这人。只好笑了,道:“既然是小四说话,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瞪了司徒暗香一眼,哼了一声。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后面的男子对着张氏笑了笑,颔首道:“我是陆乘元,他是我三哥,虽然嘴巴臭,但是人不坏,还请两位不要计较。” 张氏确信了这两个人真的是五相里面陆家的人,而且人家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还能怎样呢?只好笑道:“我们也有错,是小女一时糊涂,多嘴多舌,还望公子原宥。” 陆乘元看了司徒暗香一眼。 司徒暗香刚好又瞥了他一眼,眼波自然荡漾,天生的风情,旁人学都学不来。 陆乘元只觉面前莹光一闪,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面前只有漆黑的天幕,还有两颗繁星在天幕上闪烁,震撼得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司徒暗香见陆乘元这幅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推了推她娘亲道:“娘,您看那位陆公子,傻呆呆地,真好笑。” 张氏见了,暗暗责备地横了司徒暗香一眼,对陆乘元屈膝行礼,“陆公子,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带着司徒暗香忙往大慈悲寺行去。 司徒暗香走进山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陆乘元一眼。 她的目光如同带着钩子,像是能把人心都钩出来。 陆乘元身边的小厮都看得傻了。 司徒暗香觉得这两个人呆呆的样子有趣极了,再次咯咯一笑,掩袖回头,追上了张氏的步伐。 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调皮。以后不能这样了。” 司徒暗香撒娇道:“娘,我什么都没做,就是看了那两只呆头鹅一眼而已。” “好了,知道你乖。但是你也大了,过年就九岁了。多向你姐姐学学,谨言慎行,规行矩步,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以后不想和你姐姐一样嫁入高门吗?”张氏细细劝说司徒暗香,“高门大户挑儿媳妇,要看德容言功,德可是放在最前面的。” 司徒暗香嘟着嘴,道:“我真的没做什么。难道要和姐姐一样,一天到晚不笑不哭,不嗔不怒才叫大家闺秀?” 张氏听了,寻思了一会儿,道:“……暗香,你觉不觉得,你姐姐自从那天从江里把你弟弟救起来之后,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娘也发现了?我觉得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更好,会跟我和小磊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疯,一起闹。不像以前,只会坐在那里看书习字绣花。”司徒暗香笑着说道,顺手扯下山门内道旁树上的一朵小花,拿在手里碾碎了,一路撒过去。 陆乘元回过神,看着这幅情形,摇头晃脑地道:“为谁开,碎花满路,公子王孙,怎生消得,婆娑劫数……” “……四弟。你又作诗了。”陆乘风不知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在陆乘元肩上拍了一巴掌,一边惦着脚往山门里面看,“看什么呢?那对母女已经进去了?——哼!居然不识抬举!” 敢说他是阿猫阿狗!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陆乘风在东元国京城的青楼柳巷是什么名头! 陆乘元知道他这个三哥最是好色,忙道:“走吧!好看的女子到处都是,她们不识相。自有人识相。” 陆乘风不肯走。道:“也不能这么说。我陆乘风游戏花丛数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和她们比,以前那些女子就是不入流的庸脂俗粉!我跟你说。以我这对阅人无数的招子来看,刚才那对母女,确实姿容绝世。母亲的年纪大了,眉间的风情却是挡都挡不住。那女儿更不得了了。只要看人一眼,都能让人色授魂与。” “文绉绉的扯什么鬼犊子!”陆乘元不耐烦地推他走。“大伯母就要给你定亲了,听说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以后一定能帮衬你。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走吧走吧……” “哎!你别说我啊!二婶不也要给你说亲了?听说也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呵呵……但是不妨碍我们纳妾。是吧?”陆乘风和陆乘元一起往回走,一边道:“四弟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在外面虽然嫖的女人多。你看我把哪一个娶回家了?——要做正室,也只有三侯五相家的嫡女能配我们!” “是啊是啊。你陆三风流的名声可是满东元国都有名的。”陆乘元抿嘴笑,和陆乘风一起上马,“今天要去大姑家吃酒,你的礼物送去了吗?” 陆乘风今年十八岁,陆乘元只有十五,是“沈、王、谢、陆、张”这五相世家里面陆家的人。 他们的大姑,就是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 …… 张氏和司徒暗香一路顺畅,在大慈悲寺顺利烧了头香,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司徒健仁送信回来的小厮,知道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都没事,已经平安到了雷州,才松了一口气。 见张氏回来了,马婆子连忙前来回报,说:“太太,那赵家父女俩住到外院的客院去了。奴婢让管事给请了郎中,刚才郎中已经来了,给赵老爹诊过脉,说染了风寒,但是不严重,吃几天药,然后吃饱穿暖就好了。” 看来是冻饿所致。 张氏心生怜悯,道:“给他们父女俩做几套冬天的衣衫吧,好生照应他们。” 过了几天,赵老爹的病好转许多,赵瑾琦才来到司徒府的后院,向张氏道谢。 “司徒太太,多谢您援手,不然我和我爹,恐怕都熬不过去了。”赵瑾琦给张氏磕了几个响头。 张氏笑道:“举手之劳,赵姑娘不必多礼。”又让她坐下,问道:“你们来投亲,到底是要找谁啊?我不是要刨根问底,只是我们老爷在京城是做生意的,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你们找一找。” 赵瑾琦欣喜地道:“那就先谢谢司徒老爷!”然后道:“应该挺好找,只是我们之前实在走不动了,不然找路人打听过去应该是无碍的。” “嗯,那是谁呢?”张氏笑吟吟地的问道。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我娘是三侯五相里面谢家的大姑太太,当年她嫁到北面的兴州赵家。我们赵家在兴州也是大族,可惜这一次兴州大水,我们赵家几乎死光了,只有我和我爹带着一点细软逃出来……”赵瑾琦抹了抹眼泪,“我从来没有来过京城。只是听我爹说,这里是谢家的宅子。没想到来了一瞧,已经改了主儿了。” “哦,原来是那个谢家。”张氏笑道,“我们是从他们手上买的宅子。” “真的?!”赵瑾琦惊喜莫名,“那……你们应该听说过,我五表哥,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吧!” “当然听说过。”张氏莞尔,“我们还认识他呢。你就先放心在这里住下,等我去找人给谢家传个信。” ※※※※※※※※※※※※ 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89章 得知 (第二更,霁鱼儿灵宠缘+2) 赵瑾琦谢了又谢,才被婆子领了出去。 张氏端着青玉瓷的茶盏在手里,坐在堂上,看着院门外的天光,沉吟了半晌,吩咐道:“备车,我亲自去谢家走一趟。” “太太,您要自个儿去?不用这么麻烦吧?派个管事送信过去就行了啊。”张氏的丫鬟不解地问道。 张氏笑着起身,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道:“做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既然揽了这桩事,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好。” 其实她也是不放心。 那父女俩说自己是谢家的亲戚,但是张氏对谢家的人根本就不熟,总不好不证实一下就把人贸贸然送过去。 还是提前跟谢家打点一下比较好。 张氏先让人送了帖子去谢家,说有要事要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商谈。 陆瑞兰接了帖子,很是惊讶,但是看在司徒盈袖份上,对张氏这个继母还是很礼遇的,忙回了帖子,约了让她第二天上门。 张氏第二天坐了司徒家的大车去谢府。 陆瑞兰在谢家内院的正院上房见她。 两人寒暄之后,分了宾主坐下。 张氏开门见山地道:“大夫人,我今日贸然来访,是为了两个人。” “哦?”陆瑞兰偏了头,“请说。” “是这样的。早些日子,我们家大小姐去雷州,在路上救了一对姓赵的父女俩。他们来到京城生病了,恰好遇到我和我女儿去上香。因听说是我们家大小姐曾经救过他们,我女儿很是心软,就央我收他们进府,请人给那位老爹治病。最近那位赵姑娘跟我说。他们是从北面的兴州来京城投亲,结果发现亲戚搬走了,还没有来得及再去找人问,她爹就病得不省人事了。” 陆瑞兰听得满脸笑容,淡淡点头,“司徒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行善积德,以后定有福报。”心里却在嘀咕:这种事。为什么要巴巴地来跟她说呢? 张氏又道:“……这姓赵的父女俩对我说。他们是贵府上的亲戚。赵姑娘说她娘亲,就是贵府上的大姑太太,还说谢五爷是她表哥。” “啊?”陆瑞兰听得心头一震。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是我们姑太太的夫君和女儿?那我们姑太太呢?还有,我们姑太太还有个儿子。比她女儿大呢,也成亲生子了。他呢?有没有跟他们一起来?” 见陆瑞兰这样说,张氏心下大定,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忙叹了一口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前一阵子兴州大水,您知道吧?” 陆瑞兰怔怔地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我听赵姑娘说。前一阵子兴州大水,将兴州淹了个透。他们赵家也是当地的大族。结果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她和她爹带着一点细软逃了出来。贵府上的姑太太,已经在那次大水中过世了。”张氏很是遗憾说道,“至于您说的赵姑娘的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我却不晓得当然。赵姑娘不主动说,我也无从问起。” 陆瑞兰听得霍然起身,焦急地在堂屋里踱步,甩着手上的帕子,喃喃道:“……大姑太太已经过世了?我说怎么派人去兴州,一直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回身拉着张氏的手,道:“司徒太太,多谢您帮我们这个忙。我们家确实有个姑太太嫁到兴州,是我公公的嫡亲妹妹。如果真是她的夫君和女儿,那确实是我们谢家的嫡亲。——他们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他们回来。” “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不是你们当初卖给我们那所宅子,他们也不会找到我们门口。”张氏也跟着抹了把眼泪,“你们家姑太太的事,你可以跟他们见了面再详说。我是个外人,不好问得太多。” “明白,明白。”陆瑞兰亲自送了张氏出去。 张氏走了之后,陆瑞兰急忙命人将谢家大爷谢东义叫了进来,对他道:“……姑母他们有消息了。” “哦?找到他们了?”谢东义惊喜问道,“他们在哪里?” “你别急。刚才司徒家的太太过来跟我说,有一对姓赵的父女从兴州找到他们家门口,病倒了。司徒家救了这父女俩,后来才知道,这父女俩姓赵,说是姑母的夫君和女儿……”陆瑞兰缓缓说道。 “那姑母呢?”谢东义扭头看着陆瑞兰,“他们没说姑母在哪里?还有瑾瑜呢?” 赵瑾瑜就是谢嫦生的嫡长子。 “司徒太太说,赵姑娘告诉她,她娘……在大水中丧生了。”陆瑞兰一字一句说道,“至于瑾瑜,瑾琦只字未提。司徒太太是外人,不知道这回事。瑾琦没说,很可能是凶多吉少。” 谢东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抱着头坐回椅子上,半晌没有言语。 陆瑞兰坐到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她还记得,姑母谢嫦是谢家老一辈里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二十多年了。 陆瑞兰嫁到谢家的时候,这位姑母已经嫁到兴州大族赵家做嫡长房嫡长子的妻子了。 当时陆瑞兰的公公谢复是大丞相,大丞相的妹妹出嫁,排场自然不一般。 十里红妆,百人送嫁,一时传为美谈。 可惜没过几年,谢家相继遭遇不幸,先是陆瑞兰的婆母病亡,然后过了两年,公公谢复也跟着去了。 谢复当时还是在任大丞相,他一死,谢家后面的人没有接上,谢家只好退出五相之一,就此败落下来。 说实话,陆瑞兰对那位姑母不熟悉,感情不是很深。 但是对于谢东义和谢东鸣这两兄弟来说,对那位姑姑可是很尊敬的。 谢家长辈里面,他们的爹谢复是老大,还有两位不靠谱的叔叔谢起和谢双,而这位姑姑谢嫦,是跟谢复最合得来的,也是更能说得上话的一位长辈。 她一走,两位不靠谱的叔叔就成了他们谢家仅剩的长辈了…… 若是再对他们摆出长辈的款,那真是要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你别太难过了。人死如灯灭,还是想想如何找到姑姑的遗体,给她好好安葬吧。”陆瑞兰低声劝道,递了一个手帕过去。 谢东义接过来抹了眼泪,难过地道:“叫东鸣回来吧。还有东篱。东篱肯定不记得姑母了。姑母还是在东篱出生的那一年专门回了京城一趟,看我爹娘和新出生的东篱。那时候,姑母还带着四岁的小侄子,聪明伶俐,又乖巧……” 陆瑞兰见谢东义越说越伤感,心里也很沉重,忙试着转移谢东义的注意力,“那我就叫他们回来了。东篱最近经常去沈家,帮沈大丞相编书。朝廷那边,说过年就授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们谢家的副相之位拿回来。” 谢东义的思绪果然转到谢东篱的官位上,“快叫他们回来。东篱的事,让他别急。我听军营的人说,长兴侯慕容辰大将军又要护送皇后娘娘回北齐省亲了,过了年就走,在北齐待一个月再回来。” “又要回北齐了?”陆瑞兰眉梢轻轻跳了跳,目光看向别处,“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情深意重……” “不是陛下情深意重,是皇后娘娘兄妹情深。”谢东义呵呵一笑,“北齐那病秧子皇帝据说又病了,这一次好像还挺严重。北齐的几个皇子各自拉了一批朝臣,恨不得马上就抄家伙动手。” 一副看热闹不嫌台高的样子。 陆瑞兰笑着点头,亲手给谢东义斟了一杯茶送到他手里,“幸亏北齐内乱频频,不然我们东元地微人少,还奈何不了北齐。” “是啊。这就叫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谢东义感慨说道。 陆瑞兰起身吩咐人去请二爷谢东鸣和五爷谢东篱进来。 没过多久,谢东鸣就匆匆赶了过来。 谢东篱在谢东鸣之后进门,一进来看见两个大哥眼睛红红的,两个嫂子也都是一脸愁容。 “这是怎么了?”谢东篱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嫂嫂这个样子。 “东篱,你回来了。”陆瑞兰招手让他坐下,“在兴州的姑母一家有消息了。” “看来不是好消息。”谢东篱掸掸袍子坐了下来。 他对这位姑母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也知道两个哥哥对姑母敬重有加。 “……姑母一家都在兴州大水中没了,只有姑父和小表妹逃了出来。”谢东义嘶哑着嗓子说道,鼻子还有些堵,刚才也是哭过的。 “哦?”谢东篱看了看陆瑞兰,“大嫂?” 陆瑞兰用帕子按按眼角,痛惜道:“这父女俩也是可怜,好不容易从兴州大水逃了出来,要来京城找我们,结果走错路,在南面住进黑店,遇到劫匪,身上的细软都被抢了。所幸遇到南下去雷州的司徒家大小姐,救了他们父女一命。后来来到京城,他们找到我们的老屋去了,又被司徒二小姐收留,给他们请医问药,刚刚司徒太太来给我报信,我才知道他们的消息。” “这么说,不是我们派到兴州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谢东篱沉吟说道,“那赵家父女在哪里?”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新书的粉红票很重要,谢谢大家支持。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90章 相见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什么赵家父女?——是你姑父和小表妹!”二爷谢东鸣横了谢东篱一眼,“没大没小!”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眸,看都没看谢东鸣。乐 文小说 。——不用他自己说话,两个嫂子已经一起说谢东鸣。 “东鸣,你这话就过了。我们东篱什么时候没大没小了?——你虽然是哥哥,我也要说句公道话,他比你守礼的多。”大嫂陆瑞兰毫不客气说道,端着架子,脖子一拧,柳眉倒竖,摆出了长嫂的气势。 谢东鸣的妻子宁舒眉也说自己的丈夫,“你这话趁早给我收起来!姑父表妹的你叫得这么亲热,还说我们东篱,你是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谢东鸣这人最怕的就是这个出身万宁侯府的妻子,闻言立刻塌了气势,陪笑道:“我是说着玩的,东篱哦,是吧?” 谢东篱唇角微抿,带着淡淡笑意说道:“二哥,我亲自去一趟兴州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姑父和小表妹,就托付给您了。”说着还拱了拱手。 话一说完,宁舒眉就对谢东鸣拧起眉头,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谢东鸣一拍桌子,“东篱你这小子,故意给我挖坑是吧!——做什么要托付给我?!你当大哥大嫂是白做的?!” “二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大哥大嫂当然不白做,所以我们事情很多。姑父和小表妹,你确实要好好招待。特别是小表妹,当年她出生的时候,你代表我们全家还亲自去过一趟兴州赵家。——就交给你了!”大嫂陆瑞兰当场拍板。 谢东鸣简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对浅笑的谢东篱道:“东篱,二哥没说什么吧?这是怎么回事?我弄不懂了……” “你弄不懂?你为了一个还没见过面的小表妹说自己的亲弟弟……就这还不懂。我看你的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大哥谢东义趁机落井下石,调侃谢东鸣。 谢东鸣忙摆手:“怕了你们了!好了,你们饶了我吧!以后再不敢挑五弟的刺了,行吧?五弟,你不是要二哥向你打躬作揖吧?” “当然不用。”谢东篱脸色如常,波澜不惊地道:“赵家父女可以接过来。反正姑母和赵家人我都没见过,你们先招待。我马上去兴州。”说着起身。对屋里的哥哥嫂子拱一拱手,“走了。” “这么急?”陆瑞兰起身追了两步,“五弟。你不见见他们再去?” “等我回来再见吧,也不急在一时。”谢东篱头也不回地说道,大步走出正院上房,回自己的院子。命小厮阿顺给他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时分,谢东篱带着阿顺前脚刚出了谢家。赵家父女就后脚进了谢府。 “东义!东鸣!”那赵老爹一进屋子,就看见坐在上首的谢东义,和坐在他下方的谢东鸣,忙打了声招呼。“十几年不见了,你们俩还是那副样子。” 谢东义和谢东鸣忙站了起来。 陆瑞兰和宁舒眉跟着也站了起来。 “姑父这么多年,也没有怎么变啊。”谢东义感慨说道。就是老了些,两鬓都斑白了。 当初兴州赵家的嫡长房嫡长孙赵俊兴。可是响当当又有才又有貌的大才子,不然也娶不到大丞相的嫡亲妹妹为原配正室了。 赵瑾琦跟在她爹赵俊兴身后,好奇地打量谢家的这些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大表哥谢东义身材高大魁梧,鼻高颐方,丹凤眼,举止豪爽,一看就是武将。 二表哥谢东鸣身材瘦高,面容俊逸,也是丹凤眼,举止要比大表哥稍微文雅一些,但也比一般的才子要粗狂多了。 大表嫂陆瑞兰倒是一脸温柔端庄的样儿,双眸神采奕奕,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二表嫂宁舒眉听说是出身万宁侯府,将门之女,走路都是虎虎生风的,生得样貌倒是秀气得紧,细眉细眼,说话带笑,看上去倒是好相处。 陆瑞兰一直没有说话,也在含笑打量这父女俩。 姑父赵俊兴确实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 小表妹没有见过,但是生得跟姑母谢嫦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有了这两样担保,赵家父女应该就是他们的亲戚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走上前,对赵俊兴行礼道:“姑父辛苦了。” 赵俊兴眼圈都红了,哽咽着道:“两位侄媳妇,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父女无处可去,赵家都没人了,只好投奔你们……” “姑父快别这么说。但凡有我们谢家一口饭,就不会少你们父女一双筷子。”谢东义忙拍胸脯打包票。 陆瑞兰微微笑道:“姑父别这么说。除了我们,还有二叔、三叔家呢。按说我们是晚辈,不敢越过二叔、三叔的次序。所以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等过几天,东篱回来了,我们请二叔、三叔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看看他们怎么说。” 赵俊兴一怔,道:“老二、老三他们如今不跟你们住一起吗?” 当年谢家老一辈是兄弟三个,再加一个妹妹。 谢东义忙道:“我爹在的时候分的家。二叔、三叔他们住西南城和义坊,离这里不远。” 赵俊兴一听,就知道谢家二房和三房过的日子大大不如三房。 中州大陆上三个国家北齐、东元和南郑的京城,讲究的都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西南、西北、东南、东北这些方向的地段,都是处于富贵贫贱中间的位置。 一般人家住西南城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谢家人来说,住在西南城就比较掉价了。 谢家以前的老宅是东城,就是后来卖给了司徒家的那所宅子,可见谢家以前还是很富有的。 后来谢复做了大丞相,一家大小就搬到西城的谢家大宅来了。 只可惜谢复死了之后。谢家就逐渐衰败下来。 若不是有陆瑞兰和宁舒眉这两个有家世的儿媳妇顶着,谢家早就被人从西城挤出去了。 赵俊兴知道他的二舅哥和三舅哥肯定是不愿意收留他们父女的,但是他们确实是谢东义他们的长辈,所以这个过场是一定要走的,不然以后说起来,就是谢东义他们不知礼,越过长辈自作主张。便笑着点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当然要见一见二舅哥和三舅哥的。” 赵瑾琦走上前,对谢家人团团行礼。“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说完顿了顿,好奇问道:“五表哥呢?我以前在家尽听娘夸五表哥了,怎么今天不在家吗?” 陆瑞兰打着哈哈道:“你五表哥有事出远门去了。过几天才回来呢。没事,既然来了就好好住下。快过年了。你想添什么衣裳,都跟大表嫂说。”说着,又把自己和二房的孩子们叫了过来,对他们道:“这是你们的姑祖父和小表姑。” 谢家大房四个孩子。三房三个孩子,一共七个,一起走过来给赵俊兴和赵瑾琦躬身行礼。叫他们:“姑祖父、小表姑。” “免礼免礼。”赵俊兴忙抬手道,“可惜我们遭了灾。只身赶来京城投亲,没有见面礼,让你们见笑了。” “姑祖父说哪里话。您和小表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大房的嫡长子谢同运忙说道,很是有礼。 陆瑞兰笑道:“是呢,同运说得对。你们先下去吧。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给你们姑祖父和表姑姑接风” 赵俊兴和赵瑾琦便安心在谢家住下。 …… 时光倏倏,很快十几天过去了。 司徒盈袖在雷州带着司徒晨磊到处玩耍,并没有每天关在房里不问世事。 这一天,她又带着司徒晨磊来到他们司徒家晒盐的那片海边滩涂,站在滩涂附近的小山上,司徒盈袖指着那片海域,笑着对司徒晨磊道:“小磊,你看那边海上有什么不同吗?” 他们每天都来,其实就算有不同,如果不是知道端倪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料司徒晨磊踮起脚,眺望着远方,认真地道:“那座小岛越来越小了。” 何止越来越小,简直是快沉到水下去了…… 司徒盈袖拊掌大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糯米小牙,“想不到小磊这样厉害!” 她的笑声在海天中飘荡,海藻般的长发只松松挽在脑后,在海风飞扬。 这笑声顺着海风一直送到了那座快要沉没的小岛上。 “谁?谁在笑!”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跳着脚在岛礁上发脾气,“再笑!我挖了他的眼睛!剁了他的舌头!” “少帮主,不是我们……”他身后几个矮胖的男子畏畏缩缩说道。 “知道不是你们!”那少帮主回头怒斥他们,“我又不是聋子,难道听不出是女人的声音?!” 海上的阳光下,这少帮主金棕色的肌肤光泽闪闪,浓眉大眼,模样儿很是端正,但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岛,怎么一天天往下沉?!这样下去,我还怎么烧鸟粪?!那边司徒家搞什么鬼!居然一直不理我们!”少帮主又气又怒,一脚踹飞了一块礁石。 扑通! 那礁石远远地飞出,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稳稳地落入海底。 他的手下互相看了看,推了一个会说话的人出来,对那少帮主道:“少帮主,其实,司徒家不过是一介商人。他们要软的不吃,咱们就来硬的!何必跟他们玩这些花招?!” 少帮主怒视他一眼,挥舞着手臂道:“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们是盐帮,不是黑帮!就知道打打杀杀!难道你们不想做正当生意?!” “我们想啊!但是也要别人肯给我们做啊!”那手下哀嚎一声,“您看,我们两淮盐帮的盐田太少,挣得钱哪里够养活那么多人?——所以偶尔也打打家,劫劫舍,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我就不信,我少盐不能领着两淮盐帮的三千兄弟走上正道!”那少帮主极有气势地朝空中挥了挥胳膊,“回去再想法子!”说着,他跳上岛礁附近的小蓬船,回到近岸。 司徒盈袖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这个两淮盐帮的少主,今日听他一席话,心里有了主意。 “来人,给两淮盐帮的少盐帮主送封信去,请他去雷州的凤点头酒楼赴宴。”司徒盈袖吩咐道。 “是,大小姐。” …… 少盐接到司徒盈袖的请帖,很是豪气地将那帖子扔到一旁,趾高气昂地道:“怎么了?怕了?呵呵,等几天再说吧!” 但是他没能“等几天”,一个晚上过去,他那座岛礁终于全部沉入水底。 司徒盈袖得到消息,双掌一阖,笑道:“棘冠海星真是好样的!” 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把这岛礁吃“塌”了! …… “少帮主!少帮主!那岛礁……岛礁……全部沉入水底了!”盐帮的帮众屁滚尿流地冲到少盐的卧房里回报。 少盐刚刚起身,闻言立刻冲了出去,跑到海边。 举目望去,只见一片烟波浩渺,海面开阔,一望无垠。 正是清晨日初时分,海上波光粼粼,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照得深蓝的海面上如万千金蛇狂舞。 这么美的景致在前,少盐却毫无观赏之心。 他紧皱着眉头,等不及帮众把小船撑过来,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岛礁那边游过去。 游到近前,他看见了那岛礁被无数带刺的海星围得严严实实。 “……海星?”少盐游回岸边,问自己的手下,“海星有什么用?为什么我们的岛礁附近多了那么多海星?” “海星?!是不是棘冠海星?如果是的话,那属下明白了,棘冠海星专吃珊瑚。咱们的岛礁,就是被它们给吃了!” “真是狡猾!”少盐气得一拳砸在礁石上,“司徒家怎么会想出这样刁钻的主意!” “……少帮主,司徒家不是请您去凤点头酒楼赴宴吗?您不如去一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吧……”一个帮众犹豫着劝道。 少盐长叹一声,从海水里站起来,道:“去,怎么不去。不去不行啊……” …… “大小姐,两淮盐帮的少帮主同意赴宴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记得给我多拿些酒,放到凤点头的包间。” 今日她就要和两淮盐帮谈一桩买卖。 一旦事成,吕大掌柜势必对她刮目相看,应该会提前两年让她进入司徒家的生意圈,方便她早些寻找到那个让她如芒刺在背的幕后黑手。 ※※※※※※※※※※※※ 这是第一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690加更。 多谢亲们雪中送炭的粉红票,今天大章奉上。 下午还有第三更粉红720的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ps:要疯了,上传了快半个小时,就是传不了。点娘的服务器又抽了吗? 正文 第91章 真言 (第三更,粉红720+) 雷州凤点头酒楼面海临风,檐角上翻如同铁刺弯钩,向着蓝天斜斜飞举。 很少人知道,这酒楼,也是司徒家的产业。 司徒盈袖坐在二楼雅间的屏风后面,清点着面前的酒坛。 都是上好的白酒。 第一层两个酒坛,莲花白清澈无暇,绿荫陈绿意盈盈,倒入酒樽,一白一绿,看上去就清爽养眼,而且杀毒祛湿。上好的莲花白和绿荫陈是可以当药酒用的。 第二层有三个酒坛,一坛杏花村的汾酒,一坛凤翔府的凤酒,还有一坛竹泸大曲,比莲花白和绿荫陈又高上一等,不管是味道,还是度数,都不是莲花白和绿荫陈可以比的。 最后一层只有一个酒坛。这酒坛特别小巧精致,只有拳头大小。 不说里面的酒,光看那如黑玉一般带着暗哑荧光的酒坛,就知道不是凡品。 里面装的酒,确实不是凡品,而是大名鼎鼎的茅台! 中州大陆最好的白酒就是茅台,而唯一正宗的茅台,只有南郑国才有。 酿酒最重要的是水质。 南郑国的茅台村附近有一条小河汊子,水质好得不得了,河水晶莹,入口清香醇厚,让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偶尔发现了,如获至宝,在那里起了酿酒坊。 司徒家是东元国最大的盐商,跟他们家合作生意的商人也很多。 那位在南郑国酿酒的商人就是之一。 司徒家的茅台酒,都是这位商人送给他们的。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一小坛茅台酒自斟自饮。 这一小坛茅台酒,司徒盈袖就是通过吕大掌柜,从她爹那里取来的。 司徒健仁十分不情愿。但是在吕大掌柜的劝说下,还是拿了出来。 “……姑娘家拿酒做什么?”司徒健仁轻哼道,“不务正业!” 司徒盈袖当没听见。 现在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六坛酒,司徒盈袖微微地笑了。 酒后吐真言。 生意场上怎么能少得了酒呢? 少盐,就看你这位少帮主的酒量如何了…… …… 少盐在一胖一瘦两个随从的护送下,来到凤点头酒楼,被酒保迎到二楼雅间。 推开雅间的大门。少盐四处看了看。 触目就是四面墙壁上挂着四幅清雅的字画。 看上去是一幅幅梅兰竹菊的水墨画。但是再仔细看,却也是一个个草书般的大字,确实独具匠心。 字画下面的墙边摆着漆了清漆的藤竹扶手椅。屋子中间则是一个紫檀木圆桌,上面放着四碟小菜,有薯粉炸玉米粒,油炸花生米。粿粉炸小银鱼,还有炸肉圆子。——居然都是少盐平时最爱吃的下酒菜…… 少盐见状。先咽了一口口水,对这司徒家的人,已经好感大增。 他拱了拱手,对着屋角的屏风道:“少盐拜上。请问是司徒老爷吗?”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在吕大掌柜的陪同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着对少盐点点头。“少帮主。” 少盐眨了眨眼。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看上去应该只有十一二岁。但是个子比较高,而且眸光恬淡,面容沉静,比他家里那些十一二岁的妹妹们要沉稳许多。 “……这位是?”少盐看向那小姑娘身边的男人。 那人正是吕大掌柜。 他笑着对少盐拱手回礼,道:“这是我们司徒家的大小姐。” “见过大小姐。”少盐只好又躬身行礼。 吕大掌柜笑着对少盐的两个随从道:“两位劳累了,不如跟我去隔壁吃酒?那里预备了上等席面,十两银子一席呢。” 胖瘦两随从立刻看向少盐,目光中都是企盼。 少盐无语地点点头,做了个让他们自便的手势。 那两个随从忙跟吕大掌柜去隔壁吃酒。 吕大掌柜走的时候,将雅间的门轻轻带上,对司徒盈袖和少盐道:“两位慢聊。” “少帮主请坐。”司徒盈袖招呼少盐在桌前坐下,自己去屏风后面,先把莲花白和绿荫陈拿了出来,问少盐:“少帮主可能喝酒?” 少盐凛然说道:“有正事的时候,我从不喝酒。” “那太可惜了。”司徒盈袖点点头,顺手将酒坛的塞子拔了,把酒坛放到少盐手边,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一股酒香顿时熏得少盐快醉了。 他晕头晕脑地坐下,伸手夹了炸肉圆子吃了,一边问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找我少盐有什么事吗?” 司徒盈袖笑道:“我倒是想问少帮主这是做什么?我们司徒家在雷州晒盐,晒了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少帮主这种事。” “我是想做正当生意!”少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恼道:“我可没来横的!” “……正当生意?”司徒盈袖摇了摇头,“做正当生意,是要正正当当跟人一争高下。你故意在我们家盐田附近烧鸟粪熏盐田,破坏盐田的出产,可是君子所为?” 海盐盐田的出产都要经历两道工序,先晒、后蒸,对地势、风向、气候有很大的要求。 司徒家拥有整个东元国最好的晒盐的地方,所以司徒家出产的盐没有苦味,行销天下。 少盐这样一闹,将司徒家盐田出产的品质直接打了七折,不再是以前无杂质、无苦味的上等盐了。 少盐涨红了脸,将脖子一梗,嘴硬道:“我又没有派人去抢你们的店,烧你们的房子,劫你们的商队!——只是烧点鸟粪,让你们让块地方出来而已!” 司徒盈袖听了只想抚额。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他们正经商人看来绝对不会做的事,在少盐看来,已经是法外施恩,网开一面的正当行径了…… “……少帮主,我跟你说实话,你这样做,已经为做正当生意的人不齿。我知道你的志向,是想引领盐帮走正道,这确实是好志向……”司徒盈袖循循善诱,一边悄悄把酒坛又往少盐手边推了推。 少盐一边说话,一个不察,习惯性地捞起右手边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下,先赞一声“好酒!”,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 “司徒大小姐,你是从小含着银调羹出生的人,当然不明白我们这些人了……真是为了一文钱,就可以拔刀的人。以前盐帮的兄弟都是苦哈哈,后来大家在我爹的带领下,建了盐帮,守望相助,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些了。但是人心都是不足的,好了还要更好。” “嗯。”司徒盈袖凝神静听,眼看那两小坛酒都被喝尽了,又悄悄去把杏花村的汾酒和凤翔府的凤酒拿了过来。 一拔开坛塞,浓郁的酒香立刻充溢了少盐的鼻间。 不用司徒盈袖招呼,少盐自己伸手拿了凤酒过来,给自己满上。 喝得越多,他的话就越多。 “……司徒大小姐,不瞒您说,自从我爹过世之后,盐帮的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服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偷偷私下里串联,想整垮我,其实我都知道。我拉着人到雷州,说要抢全东元国最好的盐田,就是为了让帮里的兄弟不被他们拉走!” ※※※※※※※※※※※※ 这是第三更粉红720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新书的粉红票很重要,谢谢大家支持。o(n_n)o~。 。 。(未完待续) ps:昨天第89章《得知》修改了一处笔误的地方。 正文 第92章 撞见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有梦想总是好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少盐喝空了的凤酒的酒坛拿走,把半满的汾酒坛子又推近了些。 少盐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我想带盐帮走正道,还想回去娶妻生子。我爹在世的时候给我定的亲,可是我现在没脸回去娶她……呜呜……” 司徒盈袖静静地在旁边坐着,托腮沉思,听少盐尽情倾吐他心中的积郁,一直到他酩酊大醉,司徒盈袖才起身唤人进来。 “在这里看着少帮主,等他醒了,就送他回去。我先走了。”司徒盈袖披上斗篷离去。 第二天,少盐醒来,对昨日的情形十分懊恼,去找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你太不厚道了,居然灌醉我!” 司徒盈袖抿嘴笑,偏了头,下颌微扬,道:“那少帮主想不想跟我合作,好早些回去娶你的未婚妻阿念呢?” 少盐瞠目结舌:“……这你也知道!”说着,他往嘴上狠命抽了一巴掌,“怪你多嘴!” “少帮主,我说真的。”司徒盈袖收了笑容,正色说道,“若不是知道你有心带盐帮走正道,我也懒得管。反正过几年,你们盐帮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这你都知道?”少盐张大嘴,“你能掐会算?” “对,我就是能掐会算。”司徒盈袖灵机一动,索性就装自己会算命。——从现在到十年后的情形,她确实能说个*不离十。 “那司徒大小姐有什么提议?”少盐摸了摸下颌,深思问道。 司徒盈袖招手让他坐下,道:“实话跟你说,盐田这一块。我们司徒家是不可能让出来的。我们司徒家背后的人,我想你也知道了。他们就算看不上我爹,但是不会看不上我。若是我去求助,你说你能有几分胜算?” 少盐以前威胁司徒健仁,是试探沈家和长兴侯府的意思。 只要沈家和长兴侯府不出面,他就可以从司徒健仁那里割块肉下来,同时还能震慑帮中那些元老。 可是现在司徒盈袖出面了。少盐知道他已经没有胜算了。 沈家是司徒盈袖的外祖家。长兴侯府是她婆家。 于情于理,这两家都不会不管司徒盈袖。 少盐打的主意行不通,那么。盐帮那些叔叔伯伯,肯定是不会放过他。 趁机发难,将他轰下帮主的位置,甚至惹来杀身之祸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盐帮是少盐的爹一手创立。如果夺少盐的位置。就是要抹杀盐帮的开帮之主,下面的帮众是不会答应的。 那些人要夺位。不得不顾忌下面帮众的感受。 所以将少盐做掉,然后打个报仇的幌子,就很容易鸠占鹊巢了。 少盐想明白这一点,气势一下子没了。他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大小姐您请说,我听着。” 除了跟司徒家合作。他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帮里不是那些叔叔伯伯不肯听你的吗?你就索性挑明了,改弦更张。”司徒盈袖拿出她昨夜写好的契纸。 “改弦更张?” “对。少帮主。我实话跟你说,有笔生意,比盐帮还要收益大。你想不想做?” “只要司徒大小姐提携!” 司徒盈袖便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想过做漕帮生意?” 漕帮,便是在江河湖海上跑运输的帮派。 中州大陆目前还没有漕帮,只有各地小打小闹的一些零星船队。 “漕帮?”少盐的眉头拧了起来,“没有听说过……” “这么说吧,如果你能从盐帮中拉一批人出来,另组漕帮,我担保,司徒家生意五成的运输,都给你们漕帮,如何?”司徒盈袖大着胆子抛出诱饵。 对于他们这些盐商来说,最大的对头就是盐帮。 盐帮做事,亦黑亦白,跟他们这些做正当生意的人不一样。 少盐这个少帮主想带领盐帮走正道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不可能成功。 因为他一没有资历服众,二没有杀伐决断的手段和决心,来平复帮内的不和谐声音。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干脆瓦解分化盐帮。 只要盐帮少一半人,对司徒家这样的大商家来说,就已经不足为惧了。 少盐听了怦然心动,但是又不敢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狐疑问道:“当真?五成生意给我们漕帮?” 两淮盐帮有自己的船队,也不缺打手和纤夫。 所以如果盐帮改漕帮,又有充足的生意可做,确实比在黑白间游走,贩卖私盐要强多了。 “当然不是白给。”司徒盈袖将契纸推了过去,“我们司徒家要入股漕帮。你签字画押,将漕帮四成股份给我们司徒家,你占六成,咱们就一起合作这桩大买卖。” 这契纸也是经吕大掌柜过目了的。 司徒盈袖上一世虽然有经验,但是这一世,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表现得太过超出常理是不行的,因此司徒盈袖将吕大掌柜抬出来,帮她在前面做挡箭牌。 少盐手里摩挲着契纸,眼神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画押。 “……你没得选。你不肯签,我去找别人。当时候扶起一个漕帮,你可别眼红。”司徒盈袖淡淡说道,手里用劲,将那契纸要拖回来。 少盐心一横,“我签!”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跟司徒家合作,他回去不是死,就是亡命天涯,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合作的话,只是分司徒家一点好处,他不信司徒家会真的派人去跟他们跑船。 “痛快!”司徒盈袖拊掌赞道,“做大生意,就要眼光准。动念快,出手狠。少帮主还是有几分做生意的才干的。确实应该走正道,打打杀杀不适合你。” 少盐笑了笑,道:“我可以画押,但是你们司徒家不能干涉我漕帮的运作。” “不干涉,不干涉。”司徒盈袖满脸笑容地看着少盐在契纸上按下手印,“……我只派个账房去漕帮就行了。” 少盐抬起头。怒目而视:“账房?难道我们盐帮还缺账房?!”这不是干涉是什么?! “盐帮不缺。漕帮缺。”司徒盈袖笑容微敛,淡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盐帮的账房肯定是你哪些叔叔伯伯一伙的,你又放心拉他们过去,在你漕帮做钉子吗?” 少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起身。在屋里走几圈,烦躁地甩了甩了胳膊。道:“是,你没猜错。盐帮的账房都是我爹那时候请的……”跟他这个少帮主一点交情都没有。 “你好好想想。”司徒盈袖收起契纸,“这契纸已经签了,如果你毁约。先赔银子。” “奸商!”少盐回头,抱着胳膊愤怒说道。 “少年人,跟我斗。你还差点火候。”司徒盈袖笑眯眯地跟着起身,在心里暗道。这就奸商?姐当初斗过的奸商可以从京城排到北齐了…… “你比我还小呢,充什么大头蒜!”少盐一脚踹飞一张杌子,“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账房。行,就用你们司徒家的账房。什么时候给我派人?” “这些,我们司徒家的掌柜自会跟你接洽。”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我还有个要求,我们司徒家在你们漕帮入股的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人知晓,你能做到吗?” “啊?真的啊!”少盐简直喜出望外,连连拱手道:“当然能!当然能!只要你们自己不说出去,我吃饱撑的拆自己的台?!” 跟人合股,哪有自己独资来得爽利?! 就算是表面上的独资,也比大张旗鼓的合股要好。 司徒盈袖也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她有别的考虑。 漕帮是她收服的,也是她的暗手。 从前世的死,到重生之后一路行来的险境,司徒盈袖已经知道,她的对手,强大得不可思议。 所以她的反击,也必须不断强大,但不能为人所知。 …… 司徒健仁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 天气冷了起来,呵气成霜。 但是京城的街道上,依然充满着热火朝天的过年的气息。 东元国四州八郡的人都有来京城采办年货的传统。 北齐的皮货首饰,精米白面,南郑的药材名酒,贵木家私,东元的锦缎软绸,细盐如雪,还有天南地北的小吃名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他们的大车拐了个弯,从一座式样古怪的高脚竹楼的宅院旁经过。 司徒盈袖从车窗里看见了,知道这是南郑馆,就是南郑国质子二皇子郑昊住的地儿。 南郑国的房子大部分就是这个样子。 得得!得得! 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骑着马从他们大车旁经过,往前跑去。 司徒家的大车从岔道拐向往东去的大街,再走一段,就到司徒府了。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陈旧,但是貌美如花的少女挎着竹篮低头走过。 “小心!”道旁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冲了出来,一把拽住那个姑娘,往道边一扯。 “吁——!”只见刚才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小道上折了过来,赶紧勒住缰绳,那高高扬起的马腿才没有踩到那姑娘头上。 “臭娘们!怎么走路的这是!”那几个少年怒骂一声,又往马上抽了一鞭,狂奔而去。 “姑娘,你没事吧?”那男子关切地问缩在他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惊喜抬头,但是看了一眼那男子的样貌,很是失望地道:“我没事。”又柳眉倒竖,毫不容情地道:“你拉拉扯扯做什么?” 那男子一愣,下意识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武状元救了张副相家的三小姐,人家三小姐连文状元未婚夫都不要了,也要以身相许。可是田兄你呢?饶是救了人家,还被人家嫌弃!——我看,你也去考武状元吧。三年之后,你不比那余顺豪差!”那男子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为他打抱不平。 那田姓男子笑了笑,道:“我救她,又不是为了让她以身相许。你们想多了。”说着,转身离去。 司徒盈袖趴在车窗前,看得津津有味。 “喂!看什么呢?”有人敲了敲车窗。 司徒盈袖定睛一瞧,居然是郑昊这张惊艳绝世的脸。 “看热闹。”司徒盈袖笑嘻嘻地道,朝那姑娘那边努努嘴。 郑昊抱着胳膊靠在她的车窗附近,懒洋洋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救了人,也没讨到好。” “以身相许这种事,其实是看脸。那位田公子但凡长得好些,一定成。”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郑昊点点头,“这话精辟透彻。所以我从来不救女人。因为我长得这么美,不管救谁,那女人一定会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我可不想娶那么多媳妇!” 这人真是够了!自恋到这种地步! 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 “好了,不跟你胡诌了。我问你,这阵子你去哪里了?你答应我的虫草鸡汤呢?难道你要赖账?还是要拖到过年之后?”郑昊很是不虞地敲敲司徒盈袖的大车。 “……我出去有正事。”司徒盈袖迟疑一下说道,“我可不像二皇子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是平民老百姓,要靠自己的手刨食吃的。” “埋汰我?我又不是猪,哪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了?”郑昊翻了个白眼,“你要再不给虫草鸡汤,我就……”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在车里大叫道:“国民郎君在这边呢!” 东元国的街道上顿时沸腾了。 “哪里?哪里?国民郎君在哪里?” 此时正是腊月里采办年货的时节,各国在东元国京城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一听国民郎君出现了,那些看过没看过郑昊的女子都蜂拥而来。 “算你狠!” 郑昊瞪了司徒盈袖一眼,慌不择路地翻身上马,寻了小道穿梭而去,避开大街上汹涌的人潮。 司徒盈袖笑得直拍车窗的搁架,一双明眸弯成一双月牙。 “……姐姐。”司徒晨磊突然推了推司徒盈袖。 他们身边的小喵也“喵——”的叫了一声,那叫声极尽谄媚之能事,还朝着车窗那边直挠爪。 司徒盈袖笑着转头,惊鸿一瞥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只见谢东篱一身天青色常服,身姿笔直地骑在马上,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抓着马鞭,居高临下斜睨她,神色淡漠,衬着他背后雪白的院墙,乌黑的飞檐,纹风不动,如同一尊青玉瓷的雕像。 ※※※※※※※※※※※※ 大章,两更合一,含为浅笑轻纱盟主打扰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更。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正在打点行装,周末就要回国出差。o(n_n)o。 今天两更合一了。下午木有了。亲们见谅。等俺回国之后再多多更新补偿各位亲。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enigkj昨天打赏的粽子。感谢少盐orz昨天打赏的香囊。感情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正文 第93章 敲打 (大章求粉红票) 不知怎地,谢东篱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冷峻萧然的姿态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司徒盈袖压力山大,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她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做贼被抓的内疚感…… 真是奇了怪了。 司徒盈袖忙缩回车里,装作没有看见谢东篱。 但是她爹司徒健仁在后面的车里探头出来,大声招呼:“谢五公子,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司徒盈袖这才想起来,刚才看见谢东篱的马鞍上挎着羊皮水袋,似乎是刚从外地回京,跟他们的情况差不多。 谢东篱对司徒健仁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一手勒紧缰绳,回鞭猛抽,低斥一声“驾!”驱马扬长而去。 他的小厮阿顺在后面骑马上前,对司徒健仁拱手道:“我们公子刚从兴州回来。几位也是出远门了?” 司徒健仁讪笑着点点头,“我们刚从雷州回来。呵呵……” “要过年了,都很忙啊。小的不打扰司徒老爷,司徒大小姐了。”阿顺笑着勒马退到一旁,让司徒家的大车先过。 司徒盈袖出声道:“你先走吧。你家主子生气了,还不赶紧追上去?” 阿顺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笑着道:“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往马屁股上狠抽一鞭,往前追去。 “咱们也走吧。”司徒盈袖闷闷地坐回座椅上,不再看车窗外的热闹。 …… “太太,二小姐,老爷和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二门上的婆子高高兴兴来上房回报。 张氏笑着起身,道:“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说着,带了司徒暗香去二门上接他们。 “老爷,盈袖,小磊,你们可回来了!”张氏迎上前去,满脸笑容。 “爹,姐姐、小磊。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还没趣儿。下次可别再丢下我了。”司徒暗香挤上前,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撒娇说道。 司徒健仁笑着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司徒暗香手里,“暗香。拿着。爹这次出去久了,多亏你记挂爹,真是个孝顺孩子。”说着快走两步,来到张氏身边。扶着张氏的胳膊,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话。”又道:“天冷得透了,你怎么不穿我上次给你置办的银狐大氅?” “就在家里,几步路的事情,不用银狐大氅。我这身灰鼠斗篷才上身。我很喜欢。”张氏轻声说道,和司徒健仁转身走上抄手游廊。 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司徒晨磊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又说:“……姐姐,爹给我的东西。回去我就跟姐姐和小磊平分。有我的,就有姐姐和小磊的!”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和小磊的早就有了,这是单给你留下的。” “哦。”司徒暗香更高兴了,道:“真是太好了。爹应该多疼姐姐和小磊的。” “都是上了司徒家族谱的后嗣,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因有前世十年的姐妹情做底,司徒盈袖对司徒暗香一直很是疼惜。 回到内院的正院上房,司徒健仁先去浴房洗漱。 张氏在外间跟司徒盈袖说话。 “盈袖,你们在去雷州的路上是不是救了两个姓赵的父女俩?”张氏命人给司徒盈袖上茶,又让司徒暗香陪司徒晨磊去吃点心。 司徒盈袖接过茶,笑道:“是救过两个人,他们姓什么我倒忘了。举手之劳的事,记不清了。对了,我也饿了,母亲的点心,可不可以给我吃一点点?” “你这孩子不早说?”张氏嗔道,“走,咱们跟暗香和小磊一起吃吧。” 少顷点心送上来,司徒盈袖自己先尝了尝,才拿了两块糕点放到小磊的碟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小磊,别的糕点太甜了,对你的牙不好,别吃了。只吃姐姐给你拿的,行吗?” 司徒晨磊嘟起嘴,表示反对,然后把桌上的点心挨个都吃了一遍,才推开碟子,下桌子去跟小喵玩了。 司徒盈袖心里诧异,面上一点都不显,笑着道:“母亲,小磊越发不听话了。” “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多担待些。”张氏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对了,你上次救过的那父女俩,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亲戚?” “谁?”司徒盈袖有些好奇,“难道是我们认识的人?” 如果是不认识的,张氏应该不会用这种口气说的。 张氏点点头,“正是认识的。就是谢家,那个刚刚中了状元的谢家。” “是他们家?”司徒盈袖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这么巧?!你们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他们来京城投亲,找到咱们家门口。哪知道谢家早就搬到西城去了。结果碰上我和你妹妹要去大慈悲寺上香,你妹妹心软,听马婆子和徐婆子说是你救过的,就把那父女俩收到府里治病,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谢家的亲戚。”张氏娓娓道来,将收这父女俩进府的功绩都推给司徒暗香了。 马婆子和徐婆子活着回到司徒府的消息,司徒盈袖已经从张氏给司徒健仁写的信里知道了。 当然,不是她直接看了信,而是司徒健仁把信的内容告诉了吕大掌柜,吕大掌柜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司徒盈袖。 “哦,我说怎么这么巧呢。”司徒盈袖点点头,“那他们人呢?” “谢家已经派人接走了。”张氏叹息道,“原来他们是谢家三兄弟的姑表亲。那赵老爹的妻子就是以前谢大丞相的亲妹子。唉,当年她出嫁的时候多风光?我那时候虽然在江南乡下,也听说过谢大小姐的十里红妆。” “哦?”司徒盈袖的眉头细细蹙起,“……是兴州赵家人?” 上一世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说过兴州赵家人的事。 她只是从外祖那里知道。谢东篱花了大力气,查处兴州那些故意欺上瞒下的官儿的罪责,不仅揭开兴州大水的黑幕,更是为他能接司徒盈袖祖父的任,做大丞相,打下坚实的基础。 原来这其中,还有谢东篱的姑姑家出了大力? “是啊。兴州赵家也是大族。但是听说几乎死光了。只有这父女俩逃出来。”张氏叹息道,“真是惨啊。” 司徒盈袖心里一抖,忙握住张氏的手。安慰她道:“这父女俩也算有大福的人,母亲不必伤感。” …… 谢家的内院里,此时也是一片欢腾。 “五叔回来了!” “东篱回来了!” 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数个侄儿、侄女都涌上来问候谢东篱。 谢东篱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一次我可没带礼物。” “五叔这么说。我们好伤心哦……呜呜……呜呜……”谢家大哥和二哥的孩子们开始耍宝逗乐。 谢东篱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点头道:“书都背了吗?上次我走之前布置的几篇策论你们都写了没有?” “啊?”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起转身大叫:“……这就去写!”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还是五弟厉害。这么多孩子吵吵嚷嚷地。我头都大了两圈了,可是就没法子赶走他们。”谢家二爷谢东鸣呵呵笑道,进来一起坐下说话。 老大谢东义和妻子陆瑞兰坐在上首。老二谢东鸣和妻子宁舒眉坐在下首,谢东篱一个人坐在老二夫妻对面的位置。 丫鬟捧着茶盏鱼贯而入。给他们上了茶。 陆瑞兰端着茶轻抿一口,对谢东篱道:“兴州的情形如何?” 谢东篱捧着茶盏,思绪飞到了兴州赵家大宅前面…… 他记得站在那一片满是山土泥泞的小山坡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真是赵家大宅?” “公子,您要不信,去找州牧和县太爷过来问,看看这里是不是赵家大宅。这四乡五邻的人死了不少,但是没有人,比赵家的人死得多。别人是遭水灾,他们是水灾夹着大山滑坡,一下子全被埋了。真是惨啊……”那人拍着大腿叹息说道。 赵家以前的宅邸,都被人夸风水好,依山面水,是个生财聚气的好所在。 没想到百年不遇的大雨倾盆而至,这风水就轮流转了。暴雨中,宅子后面的大山被冲垮,起了泥沙流,塌了半座山,将这宅子压得严严实实。 “……一下子都被埋了?那有人跑出去吗?” “这个倒是不知。听说是有的。有几个赵家人好像出去吃酒,不在家,所以躲过一劫。” 回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打听到的事情,谢东篱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缓缓地道:“……兴州赵家,确实是没了。不仅遇到兴州大水,还有山石滑坡的泥石流,赵家七进大宅,东西各七个跨院,无一幸免。” “啊?!真的是没了!”谢东义叫了起来,眼圈又红了,“那就是说,连给姑母办丧事修坟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家大宅那里现在就是一座大坟,还需要什么坟? 谢东篱摇摇头,“大哥,你节哀顺变吧。” 屋里沉默了一阵子,谢东义和谢东鸣哽咽着不能自语。 谢东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道:“兴州的事,我也要跟大丞相回报一下。” 他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一对父女模样的人绕过影壁,往回廊的台阶处走来。 谢东篱退到回廊的廊柱旁边,让开门前的路。 “这是东篱?”那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停下脚步,看见廊柱旁边英逸贵气、清雅淡然的高挑青年,试探着问道。 谢东篱点点头,微笑道:“您是姑母的夫君?” 那人点点头,正是赵俊兴,“我们来的时候,听说你出去了,今儿才见到。” 赵俊兴后面的赵瑾琦一见到谢东篱,那双秀目就轻轻闪了闪。 她站在赵俊兴身边,福了一福,“五表哥。恭喜五表哥旗开得胜,得中状元。” 谢东篱微笑,“多谢表妹。”顿了顿,打量了一下赵瑾琦身上海棠红通袖织锦长袄,黄澄澄的赤金鸾鸟发簪,红石榴石的颈串,不动声色地道:“表妹,姑母去世还不到一个月吧?” 赵瑾琦点点头,“十一月中的时候没的,到现在还差几天才到一个月。” 陆瑞兰听见了,从屋里走出来,也看了赵瑾琦一眼,笑道:“表妹,是不是下人没有给你准备素服?” 哪有亲娘死了还不到一个月,未出嫁的亲生女儿就穿红戴绿的? 如果是在赵家,她肯定要被罚跪祠堂了。 但是他们父女俩从兴州跑出来投亲,连吃饭的钱都差一点没有了,住到谢家也是投亲戚打秋风来的,哪里有钱置办素服? 如果有错,一般人都会认为是谢家照顾不周吧? 赵瑾琦这才明白谢东篱问她娘亲过世的日子是什么意思,听了陆瑞兰的话,她的脸更红了,支吾了一会儿,道:“……大表嫂,素服送来了的。只是我想着头一次见五表哥,穿素服不吉利,所以换了吉服。”说着,抬头看着谢东篱又道:“五表哥刚刚中了状元,我不能触五表哥的霉头。” “……遵守孝道是我们中州之人的美德,你怎么会想到触霉头?”谢东篱冷声说道,转身拂袖而去。 赵瑾琦一下子眼泪汪汪,抓着她爹赵俊兴的袖子低头不语。 陆瑞兰当然是站在谢东篱这边的,而且赵瑾琦父女俩都没有穿素服,她也有些不舒服,淡笑着道:“五弟就是这个脾气。姑父和小表妹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赵俊兴忙道,“是我们考虑不周,这就回去换!这就回去换!”说着,拉着赵瑾琦转身就走,连门都没有进。 …… 谢东篱刚离开谢家,宫里就来了几个传旨的太监,对谢家人说道:“谢状元在哪里?皇后娘娘召他进宫说话。” “我们家五弟刚去大丞相府了,请你们略等一等,我这就着人去叫他回来。”谢东义忙说道,亲自出门骑马,往沈相府去了。 皇后的长春殿内,几个张大副相家的人正在她面前说话。 “皇后娘娘,您觉得这样妥当吗?” “没事。本宫出面说项,让谢东篱承你们张家一个人情就是。”皇后齐雪筠笑着说道。 她四十多岁年纪,看上去却才三十出头,目凝秋水,眉黛烟青,顺手拢拢身上明黄色织锦缎凤凰展翅欲飞的大氅,露出里面的紫貂衬里,说不出的贵气慑人。 ※※※※※※※※※※※※ 大章,两更合一,含为浅笑轻纱盟主打扰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更。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依然是两更合一。下午木有了。明天三更补偿亲们。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94章 齐雪筠 (三更求粉红票!) “谢家这些年没有人中进士,因而进不了五相,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吧?”张大副相的儿子*昌不无懊恼地说道。 当年大丞相谢复死后,沈友行接任大丞相,而沈友行空出来的副相位置,按常理应该由谢家人补足。 但是东元国的规矩是,非进士不入五相,哪怕是五相世家的人也是如此。 谢复的两个大儿子谢东义和谢东鸣从小就好武厌文,根本就不是科举的料儿,连童生的资格都没有过。 而他过世的时候,小儿子谢东篱才三岁,不知道识字开蒙了没有,就更谈不上接班了。 而谢家别房的人呢…… 张家的人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别开眼神,不说也罢。 齐皇后矜持地笑了笑,垂眸捧着手里宝蓝色嵌白梅花珐琅手炉,拿竹签子拨着手炉里的灰。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丹墀宝座两边白玉丹顶鹤香炉的嘴里飘出缕缕青烟,那是帝王用的龙涎香的香味。 张大副相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只好打破沉默,笑道:“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厚爱有加,这龙涎香,满内宫里也只有娘娘配用了。” “……其实本宫不喜好这龙涎香的味道,更爱沉水香。但是陛下执意要赏,不用却是不恭。”齐皇后翘起一只纤纤玉指,将手炉放在身旁的桌上,“好了,今日宣你们进宫,咱们只谈家事,不论君臣。朝堂上的事,是陛下的事,本宫一向不懂。” “娘娘过谦了。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待娘娘如珠似宝,连朝堂中事都会听取娘娘的意见。特别是如今陛下身子不适,皇太孙在陛下身边日夜侍疾,很多折子听说都是皇后娘娘代批的……”张小副相试探着说道。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齐皇后嫣然一笑,言若反对,但是心实喜之。 她在东元国的地位越高。在北齐的皇兄才会越放心吧…… 大殿内的人又寒暄了几句。齐皇后才抬了抬手,“好了,你们下去吧。代本宫向老夫人问好。” 当年齐皇后嫁到东元国。三侯五相的世家里面,只有张家老夫人是头一个站出来恭迎她的,才让齐皇后慢慢度过难关,被东元国的世家门阀接纳。因此齐皇后对张家格外照应。 张家躬身退下。 没过多久,谢东篱跟着宣他进宫的太监进了长春殿。 “见过皇后娘娘。”谢东篱在长春殿的正殿躬身行礼。 齐皇后笑着倾身向前。细看了谢东篱一眼,道:“听说谢状元近来很忙?” “为国效力,何来忙字一说?”谢东篱不卑不亢地抬头,静静地和齐皇后平视。 齐皇后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眸。妍丽无双的脸上露出猫一般诱人的神情,她就这样看了谢东篱一会儿,直到自己觉得无趣。才讪讪地抬手,“赐座。” 一个宫女搬着一张锦杌走进来。放到谢东篱身旁。 “谢皇后娘娘。”谢东篱再次躬身行礼,坐了下来。 齐皇后端坐在丹墀上的宝座上,头上凤冠上的珠帘垂了下来,盖住了她的面容神情,只余一派庄严肃穆,似乎刚才的妍丽无双只是旁人自作多情地错觉一样…… 谢东篱面色沉稳地不像一个十八岁刚刚高中状元的少年郎。 “谢东篱,本宫今天宣你进宫,是受张家之托,调停你们两家的纷争。” 谢东篱笑了笑,“我们两家一向平和,何来纷争之说?” “东篱。”从谢状元,到谢东篱,再到东篱,齐皇后对谢东篱的称呼越来越亲热,“你就不要瞒着本宫了。当初你跟张三小姐定亲,现在被张家退婚,心里肯定有怨尤的。张家担心你怀恨在心,封侯拜相之后,会对他们不利。这些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谢东篱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皇后娘娘,如果张家如此想,那是他们心里有鬼吧?男女结亲,本来就是结两姓之好。张三小姐不愿意嫁在下,主动退亲,在下为何要怨恨张家,或者张三小姐?应该感谢他们才对吧。不然的话,以后一个不情不愿的张三小姐嫁到我们谢家,那才是祸害我们谢家。” “……就算张三小姐不情愿,但是嫁都嫁了,也不至于祸害这么严重吧?以张家的家教……”齐皇后极力为张家说好话。 “张家的家教?”谢东篱没什么表情地抬眸看向齐皇后,神色峻肃,下颌绷得紧紧地,“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张三小姐其实是因为逃婚才遇到劫匪的?——未嫁的时候都能做出胆大包天的逃婚行径,谁知道嫁了之后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我谢东篱娶妻,娶的是良配,不是怨偶。” 齐皇后惊讶:“……这倒真不知道。” “所以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但是在下并没有对张家心怀怨恨,张家不必忐忑。只要把属于我们谢家的东西还给谢家就行了,我谢东篱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哦?你能如此想,那是再好不过了。”齐皇后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她静默一瞬,再次打起精神道:“虽然你不怪他们,但是张家心里确实过意不去,所以他们决定让出一个副相的位置给你,希望你能接受他们的好意。” 这是想向谢东篱卖好,让他承张家的人情。 自从谢家从五相里面退出之后,张家就趁机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 “呵呵……”,谢东篱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张家真有意思。这相位本来就是谢家的,怎么会是他们让给我的?当初我二叔家有个堂兄,曾经考中进士,但是在发榜前夕暴毙。后来谢家旁支的族人更是屡试不中,才让张家占了十五年的便宜。如今应该是物归原主,却还想我承他们的人情?——真是不要想的太美。” 齐皇后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谢东篱根本就不买她的帐! 齐皇后抬头,分开面前珠帘,凝视着谢东篱,一双璀璨的明眸像是会说话一样,欲语还休。 谢东篱像是没看见齐皇后震惊的神色,继续说道:“……不过皇后娘娘您是内宫之人,不懂朝堂之事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张家不该误导皇后娘娘,陷您于不忠不义的地步。” “本宫倒是不明白了。不过是帮张家说情而已,怎么就不忠不义了?”齐皇后冷哼一声。 熟悉她声音的宫女太监两股战战,因为那声音代表着皇后娘娘已经在盛怒之中。 “张家用皇后娘娘做枪,指使皇后娘娘干涉朝堂命官的任命,是将娘娘置于对陛下不忠的境地。娘娘不知内情,用张家之心,度我谢家之腹,是将娘娘置于对忠臣不义的境地。——这等不忠不义的事情做出来,完全是将娘娘玩弄于张家股掌之上,视娘娘无无物。娘娘,您应该近君子,远小人啊!” ※※※※※※※※※※※※ 这是第一更,周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下午有第二更粉红750的加更。晚上有第三更粉红780的加更。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粽子。感谢hia前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正文 第95章 封赏 (第二更,粉红750+) 谢东篱这番话,简直是挑明了说张家是反复无常的阴险小人。 而一直为张家撑腰的皇后齐雪筠,就显得里外不是人了…… 齐雪筠的脸色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长春殿内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气的声音大一点儿,就被盛怒的齐皇后命人拖下去杖毙…… “谢状元,陛下有请。”长春殿外,元宏帝身边总管大太监高忠打破了殿内的僵持。 谢东篱起身,微微躬身,“在下告退。”说着拱一拱手,转身而去。 齐皇后的面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下丹墀上的宝座,回内殿去了。 坐到窗下的妆台前,齐皇后拿过镜子,看着镜子里如花的容貌,还是有些怅然地摇摇头,在心里暗道:真是老了,那么妍丽无双的笑容都不管用了…… 抬头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她的思绪飞到十多年前,那时的她,不过对着一个十九岁英武的少年将军笑了一笑,那将军就此沉沦一生在她的笑涡里…… …… 谢东篱被总管大太监高忠带到了元宏帝的九仪殿内殿里。 “陛下。”谢东篱躬身行礼。 “坐。”元宏帝坐在条案大桌后面,随手给谢东篱指了个位置。 “谢陛下。”谢东篱坐了下来,“陛下召臣何事?” “刚才你和皇后在长春殿说的话,朕都知道了。”元宏帝温言说道,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哀乐。 元宏帝十二岁登基。到现在也做了四十多年皇帝,帝王心术早就驾轻就熟,在臣子面前从来都是这样一幅万事不惊的冲淡面孔。 谢东篱也没想过要瞒着元宏帝。 在东元国的皇宫里,没有事情能瞒过元宏帝的耳目。 就算一时得逞瞒过他,但是过不了多久,肯定会被察觉。 朝堂内外都是如此,有元宏帝这样明察秋毫的皇帝。其实是臣子和老百姓的幸事。 但是不幸的是。元宏帝子嗣运不佳。 谢东篱轻吁一口气,道:“陛下,臣是实话实说。若是冒犯了皇后娘娘。臣愿领罚。”说着站了起来,束手立在元宏帝面前。 “坐吧坐吧,朕又没有责罚你的意思,你怎么就自个儿责罚上了?这可不是我东元国才智最高的谢郎的做派哦!呵呵……”元宏帝呵呵笑道。再次让谢东篱坐了下来。 谢东篱眉目肃然,拱手示意。才又坐了下来。 “……你们谢家的事,朕略知一二。张家那边,总得给皇后几分面子,让你们受委屈了。”元宏帝的口气。也是和稀泥的意思。 谢东篱也没想过元宏帝会马上为谢家鸣不平。 说句诛心的话,以前的十五年元宏帝都没有为谢家说一句话,就不能指望他现在站出来说话。 而且身为帝王。平衡之术太重要了,他不会冒着打破东元国朝堂平衡的危险。专门抬举谢家人的。——除非有特别的需要…… 谢东篱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思绪隐藏起来。 元宏帝也没有看他,而是半垂着眸,手里把玩着一个羊脂玉小童卧鲤的镇纸,笑着道:“年轻人啊,就是气盛。张家跟你退婚,是他们有眼无珠,你不必自愧。如果你愿意,朕和皇后都愿意为你保媒。” “陛下,微臣受不起。”谢东篱忙婉言谢绝,“再说臣才十八,不着急成家。” “不着急?朕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大婚娶了皇后,都要做父皇了。”元宏帝笑了笑,但是这一次,他的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就泯灭了踪影。 破天荒头一次,元宏帝在臣子面前不加掩饰的露出了伤感怀念的神情。 谢东篱忙低下头,没有继续去看元宏帝的神情。 他知道,陛下又在缅怀他的元后陈仪了。 元后陈仪十七岁嫁给元宏帝,十一年间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嫡长子十岁夭折,嫡次子三岁夭折,到了第三个儿子,更是一生下来就夭折了。 而陈仪也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北齐公主齐雪筠就是在那一年嫁到东元国,做了元宏帝的继后。 而且她当年是跟着身为北齐太子的皇兄在东元国造访的时候,突然留下来嫁人的。 大婚之后七个月,齐雪筠就为元宏帝生下了太子元齐之,对外说是早产。而且太子的身子确实一直不太好,后来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一晚上就没了…… 三十年前,元宏帝在一年内,先是丧妻、丧子,然后又得新妻、新子,实在是波澜壮阔的一年…… 谢东篱听大嫂陆瑞兰说过,曾经京城里的世家高门都说是北齐公主齐雪筠狐媚魇道,在出嫁之前就勾引了元宏帝,怀着身孕的元后陈仪就是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才导致她动了胎气,难产身亡的。 所以齐雪筠刚为东元国继后的时候,东元国上上下下都不怎么待见她。 只有张家那个猴儿精的老夫人例外…… 谢东篱笑了笑,抬头说道:“微臣怎敢与陛下并肩?再说,东篱还未立业,不想成家,希望陛下成全。” 见谢东篱执意不肯谈论自己的亲事,元宏帝也没有再说了,只是道:“也好,年轻人,确实应该把心放在朝堂。你是我东元国这十几年来最有才干的年轻人,不要让朕失望。” “微臣尽力而为。”谢东篱肃然拱手,趁机向元宏帝表了一番决心。 元宏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翻开面前的奏章看了看,道:“东篱,按常例,五相世家的相位传承,是由你们五家内部协调,决定何时上任。不过你们谢家的情况特殊,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入阁了,确实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而且你才进士,暂时没有人领你入阁也不好。这样吧,朕先封你做礼部侍郎,你好好给朕筹办三年之后的科举。等三年秋闱结束之后,你就可以正式入阁了。你看如何?” 皇帝说“你看如何?”,可不是真的要问你的意见…… 谢东篱点了点头,“陛下安排得妥当,微臣感激不尽!” 元宏帝笑着抬手,“好了,你就不必客气了。回去等旨意吧。” 谢东篱起身拱手行礼,离开九仪殿回家去了。 …… 谢家的人在家里焦急地等候着消息。 谢东篱一回内院,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就一起跟了进来,问道:“怎么样?什么消息?” 谢东篱笑道:“没有什么大事。陛下很快就会下旨了。” 他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婆子的通传声:“大爷、二爷、五爷,陛下有旨意到!” “赶快摆香案接旨!”谢东义忙吩咐道。 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便退入堂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东篱才高德韶,特旨封礼部侍郎,掌科举秋闱。三年之后,入阁拜相!——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家三个男人忙跪地接旨。 那太监将旨意送到谢东篱手里,笑道:“谢状元,吏部的手续过几天就下了,您过年就可以去礼部上任了。——陛下对您真是厚爱有加,您一定不要辜负陛下的厚望!” ※※※※※※※※※※※※ 这是第二更粉红750加更,周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第三更粉红780的加更。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96章 巧遇 (第三更,粉红780+) “微臣一定为东元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东篱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一边彬彬有礼地颔首说道。 陆瑞兰在内堂听见,十分欢喜,一直悬得高高的心,终于又放下来了。 她双手合什,对着天空喃喃祝祷几句,才回头命人出去给传旨的太监塞了个装了银角子的荷包。 “太好了,咱们家终于又要起复了。”谢东义使劲儿拍着谢东篱的肩膀,“以后谢家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谢东篱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道:“大哥,还没吃酒呢,你怎么就醉了?” 第二天,吏部就把他礼部侍郎的任命就正式送到了谢东篱手上。 等过了年,他就要去礼部走马上任了。 …… 腊八那天一大早,赵瑾琦就换上银白的素服,头戴银器,挽着一个小篮子,从谢府的角门出去了。 “表小姐,您要去哪儿啊?”角门的门子笑着问道,“要不要小的给您去找辆车?” 赵瑾琦笑着摇头,“我要去庙里给我娘点一盏长明灯,不用车,我走着去就行了。” 她虽然来京城还不久,但是已经把这周围的地方都问清楚了。 她要去的庙是大慈悲寺,就拐两个弯,在靠西南城的地方。 那门子看着赵瑾琦的背影走了出去,撇了撇嘴,关上了角门,对门房的一个婆子道:“去跟二门上说一声,就说表小姐去庙里给姑太太点长明灯去了。” 那婆子应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去通传去了。 …… 赵瑾琦来到大慈悲寺门口,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挽着香篮走了进去。 “女施主,您要什么香?” “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是来点长明灯的。——给我娘点长明灯。”赵瑾琦低声说道,将香篮递了过去。 那僧人接过来,对她道:“长明灯有九种,请问女施主要哪种?”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还是要最小的那种吧。我娘不幸惨死,我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付的起最小的那种长明灯。”赵瑾琦凄然说道,神色很是悲悯。 “女施主节哀顺便。令堂在天有灵,一定很感动女施主的孝心的。”那僧人又念叨了几句大悲咒,才转身进去。 过了一会儿,托了一盏不大不小的长明灯过来,道:“女施主,您有福了。有位贵人感念女施主的孝心,愿意出银子给女施主换这种中等大小的长明灯。” 赵瑾琦微微一笑,像是一点都不意外,颔首道:“多谢那位善心人。” 僧人带着她走到点长明灯的殿堂,将那盏长明灯安放在不高不低的地方,上了灯芯,又添了香油,然后递给赵瑾琦火折子,让她亲自点燃。 赵瑾琦手执火折子,默默祝祷几句,才踮脚点燃了长明灯。 “女施主,以后每个月来大慈悲寺一次给令堂的长明灯添香油就可以了。”那僧人笑着嘱咐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赵瑾琦又在满是长明灯的殿堂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大白天都幽深无比的殿堂出神。 殿堂内燃着无数盏长明灯,虽然没有风,但是那些灯芯上的火焰总在不断跳动,映在人眼睛里,也是一闪一闪的,像是捉摸不透的人心。 从那长明灯的殿内走出来,赵瑾琦有些不适应外面明亮的天光,她下意识用手遮在额头上,怔忡了一瞬,才放下胳膊,往大慈悲寺山门外走去。 回程的时候,赵瑾琦很是悠闲,东张西望地看着街上的景物风光。 “喂!你没长眼睛啊!乱撞什么乱撞!” 一不小心,她一头撞到前面人的后背,禁不住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前面被她撞的人转过身,正要继续发火,睁眼看见是个秀丽美貌的姑娘,顿时眼前一亮,色眯眯地走过去,伸手要摸赵瑾琦的脸。 “小妹妹,要去哪里啊?你的家人呢?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找娘?”那男人猥琐地笑着,渐渐逼近了赵瑾琦。 赵瑾琦有些惊慌地往后直退,“你要做什么?我娘死了,不用找她……” “死了啊?呸!真是晦气!”那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大步上前,抓住赵瑾琦的衣领,“你把晦气都撞给我了,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赵瑾琦溜眼往四周一看,正好看见谢东篱带着他的小厮阿顺从路边经过,忙大声叫道:“五表哥!五表哥!我在这里!” 谢东篱驻足回首,看见一个彪形大汉一手抓着赵瑾琦的衣领,拎得她两脚都快离地了。 谢东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对阿顺下颌微扬,“去。” 阿顺立刻走过去,一把推开那彪形大汉,怒道:“你哪里的?报上名来!”将一副豪门恶奴的架势撑得足足的。 那人虽然人高马大,但也不过是市集上的混混,能仗着地头蛇的优势欺负欺负外地人,可是本地豪强家奴一出手,他就哑巴了,忙嘟哝了两句话,扔下赵瑾琦就跑。 赵瑾琦捂着喉咙不断咳嗽,拉着阿顺的胳膊不放,眼泪汪汪感激涕零地道:“阿顺,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阿顺讪笑着将自己的胳膊抽开,道:“是我们公子吩咐的。” 赵瑾琦忙走到谢东篱面前,一脸感激莫名,抹着眼泪道:“……五表哥,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这辈子就全毁了!” “是吗?”谢东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我去大慈悲寺给我娘点长明灯,不想坐车,想一个人走过来,这样更显得心诚。”赵瑾琦老老实实说道,“我原本以为京师首善之地,混子坏人比别处要少一些,结果……” “以后小心点。”谢东篱淡淡说道,“回去吧。” 赵瑾琦忙重重点头,跟着谢东篱和阿顺回了谢家。 她回到自己住的客院,对她爹赵俊兴说了刚才在街上的事,还道:“爹,五表哥救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他呢?” 赵俊兴拿着一卷书,头也不抬地道:“……人家也许不要你报答呢?先去打听打听。” 赵瑾琦应了,在屋里又转了几圈,想起一个由头,先去找大表嫂陆瑞兰。 “大表嫂,我想抄本佛经,您这里有合适的经书借给我吗?” 陆瑞兰笑着道:“你小小年纪,抄经书做什么?我这里没有,东篱那里有。” 他们谢家的书,都在谢东篱的外书房里。 赵瑾琦忙道:“我今天刚给我娘在大慈悲寺点了长明灯,还想在明年我娘冥诞之前给我娘抄本佛经烧下去,让我娘能早日超度。” “是个孝顺孩子。”陆瑞兰点点头,“你去东篱那边问问。他的大丫鬟书香管着外书房。” ※※※※※※※※※※※※ 这是第三更粉红780加更,周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正文 第97章 好坏心思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有了谢家主母陆瑞兰的许可,赵瑾琦就能名正言顺去探访谢东篱了。 她从内院上房走出来,没有马上去外院,而是在路上拐了个弯,往谢东篱住的院子去了。 谢东篱内院的两个大丫鬟绿春和红夏迎了上来,屈膝行礼道:“表小姐若是有事吩咐,遣人唤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赵瑾琦笑着道:“不敢劳烦两位姐姐。我是奉了大表嫂之命,来看看五表哥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佛经。我想给我娘抄一本佛经。” 绿春和红夏对视一眼,都笑道:“找佛经啊?表小姐可是找错路了。这里是内院,怎么会有书呢?公子的书都在外院外书房呢。表小姐得去问书香姐姐借。” 赵瑾琦却没急着走,自顾自在谢东篱住的院子的上房看了一圈,找了个位置坐下,道:“这样啊,我等下再去外书房找书香姐姐。”顿了顿,她又道:“两位姐姐,五表哥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我们也不知道。公子平日里忙得很。”绿春笑着命小丫鬟给赵瑾琦上茶,红夏去耳房装两盘点心送过来。 “我们公子不爱吃这些糕点,小厨房预备着也只是为了待客,表小姐别嫌弃。”红夏将一盘梅花状的红酥饼和一盘糯米红豆软糕放到赵瑾琦身边的桌子上。 赵瑾琦忙拿起来就吃,还道:“嗯,这点心真好吃。我在兴州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说着,三口两口就把点心吃完了,笑着又问:“好姐姐,能不能再给我一块糯米红豆软糕,实在是好吃死了。” “行啊,表小姐不嫌弃就好,奴婢这就去拿。”红夏抿嘴笑了笑,端着托盘去耳房了。 赵瑾琦留神看红夏和绿春的打扮,都梳着姑娘发髻,耳边垂下两缕秀发,不是妇人头。 这两人走路姿势轻盈婉转,眉梢整齐,笑容舒展,不像是妇人的样子…… 她们应该不是五表哥的通房丫鬟吧? 赵瑾琦捧起茶抿了一口,跟站在她身边的绿春说话:“绿春姐姐,坐啊。你要再站着,我都不好意思再坐了。” 绿春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摇头,也没有坐下。 “……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赵瑾琦见绿春淡笑不语,也不坐下,只好又道:“今天我出去给我娘去大慈悲寺点长明灯,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地痞无赖,幸亏遇到五表哥给我解围,不然的话……” “哦?”绿春有些兴趣了,她眼珠转了转,“我们公子帮表小姐解围?”好像不像公子的做派…… “是啊。阿顺亲自去的,我感激得不得了,只想好好感谢五表哥。绿春姐姐,你最熟悉我五表哥了,不如跟我说说,我五表哥喜欢吃什么东西啊?”赵瑾琦偏着头,一派天真问道,“我在兴州也跟家里灶上的婆子学过一点厨艺。” “公子喜欢吃什么东西,奴婢知道得真不多。好像什么都吃啊,就是不吃甜食,别的都不挑的。”绿春微笑说道,“再说表小姐是家里的贵客,我们公子照应表小姐是应该的。表小姐不必如此多礼。” 赵瑾琦笑着站起来,拍拍绿春的肩膀,“绿春姐姐不要太谦了,我可是拿你当嫂子待的……” “哎哟表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绿春吓得脸都白了,“奴婢已经定亲有人家了,您这么说,让奴婢怎么嫁人啊?”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一般公子房里的大丫鬟,不都是……?我过世的大哥当年就是这样的。我以为……以为……”赵瑾琦羞涩地咬了咬下唇,对绿春福了一福,慌慌张张地道:“真是打扰了,我走了啊。”说着,一溜烟离开了谢东篱的院子。 红夏捧着糕点过来,见没了赵瑾琦的人影,奇怪地道:“表小姐呢?不是还要吃糕点吗?我可是给她现做的呢。刚才去耳房才发现剩下的糕点不多了。” “走了。”绿春跺了跺脚,“这表小姐说话都不带把门的,都说些什么胡话呢!” “怎么了?”红夏索性把糕点跟绿春分吃,“她说什么了?” 绿春撇了撇嘴,“打听我是不是公子的房里人呗。” “啊?”红夏吃了一惊,继而笑得前仰后合,道:“表小姐打听这个做什么?” “谁知道……”绿春虽然心里有揣度,但是绝对不会说出来。 做大丫鬟最要紧是嘴紧。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只能去做看门的婆子了。 很明显赵瑾琦也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绿春和红夏两个大丫鬟看起来嘴紧得很,撬不出什么东西,还是去找看二门的婆子说说话。 赵瑾琦来到二门上,闲话几句,发现这个点儿,只有那婆子一个人,就大着胆子问道:“刘妈,五表哥房里的几个姐姐都怎么称呼啊?我怕弄错了身份,惹人笑话。” 刘婆子看二门成日里无聊,见有人来跟她聊天,高兴得不得了,有的没都都说,忙道:“五爷房里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四个粗使婆子。这有什么好弄错的?” “啊?那这些丫鬟中,谁……谁又更重要呢?”赵瑾琦小心翼翼地问,“今儿五表哥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谢谢他。五表哥什么都不缺,我给他身边的丫鬟表示一下心意也是好的。” “更重要?”刘婆子打量了赵瑾琦两眼,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问,她们谁是五爷的房里人?” “……我是看五表哥年岁不小了。我们赵家的爷们儿,过了十五房里就放人了。”赵瑾琦忙说道,“五表哥过年就十九了吧?” “哦。这个嘛,我们五爷还没房里人呢。三年前,五爷离家远行,今年才回来,大夫人还没来得及给五爷安排。”刘婆子笑着打量赵瑾琦一眼,暗忖这表小姐难道也看上五爷了? 要说如果赵家没遭难,跟五爷也是相配。 俗话说,姑表亲,亲上亲嘛…… 想到五爷刚被张副相家退了亲,说不定这表小姐有机会。 虽然赵家遭了难,但是男女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而且大爷、二爷对姑母谢嫦的敬意这谢家上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说不定为了帮衬这小表妹,也会让谢东篱娶她呢? 或者不做正室,就算做妾,那肯定也是有名头的二房,不是贱妾。 于是刘婆子对赵瑾琦更加恭敬,说话越发提点有加了。 赵瑾琦问到了最想问的事情,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第二天,她花了一整天时间,做了一盅花雕人参炖小母鸡,特意端来谢东篱的院子。 “五表哥吃晚饭了吗?”赵瑾琦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谢东篱从里屋走出来,背着手道:“什么事?” “五表哥在啊。”赵瑾琦惊喜地绽开笑容,举起手里的炖盅,“五表哥昨儿在街上帮了我,我感激不尽。想来想去,就给五表哥做了一个汤,希望五表哥赏脸。” 谢东篱看了看她手里的炖盅,偏头问道:“……是你亲手做的?” “嗯!”赵瑾琦重重点头,心里情不自禁砰砰地跳。五表哥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 “放下吧。多谢小表妹了。”谢东篱唇边漾起一抹微笑,晃得赵瑾琦晕头转向,一脚深,一脚浅,如同行走在云端一样回到自己住的外院,一整夜辗转反侧,梦里居然都是谢东篱含笑疏离的面容。 …… 第二天。 “表小姐!表小姐!”客院伺候的小丫鬟猛地拍着赵瑾琦闺房的门,都快急疯了。 “怎么啦?”赵瑾琦拉开门,被门外明亮的天光照得眯了眯眼。 “……表小姐,大夫人请您过去说话。”那小丫鬟不敢多说一个字,说完就跑了。 赵瑾琦疑惑地换素服出门,来到内院大夫人陆瑞兰的上房。 只见陆瑞兰面前跪着两个眼熟的大丫鬟。 赵瑾琦定睛一看,正是谢东篱房里的绿春和红夏。 这是怎么了? 赵瑾琦隐隐觉得不对,慢慢走过去屈膝行礼,“大表嫂。” 陆瑞兰满脸怒意,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大丫鬟道:“你们当着表小姐的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撒一句谎话,我立马叫人牙子来卖了你们!” 绿春低着头,一口咬定是赵瑾琦,“……奴婢不敢撒谎。昨日只有表小姐给五爷送了一盅花雕人参炖小母鸡,五爷喝了汤,别的什么都没吃就睡了。结果一晚上腹痛如绞,连夜请了太医过来,才缓得一缓。太医说,五爷是……是……中毒了!” 赵瑾琦的脑子嗡地一声,眼前几乎看不见了。 她扶着桌子角,止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颤抖着声音道:“……不可能!那汤里怎么会有毒呢?是我亲手做的,没有经过第二人的手。” “是啊,没有经过第二人的手,但是我们五爷吃了,晚上就中毒了。表小姐,您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夏满脸怒容,抬头看着赵瑾琦,伶牙俐齿地说道。 赵瑾琦瞪着这两个丫鬟,发现自己居然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如果她要害谢东篱,用得着用汤下毒这般拙劣的手段吗?!还是她亲手做的! 赵瑾琦怄得肠子都清了,梗着脖子牙关紧咬,就是不肯背这口黑锅。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对陆瑞兰泣道:“大表嫂,真的不是我!先不说那汤是我亲手所做,一旦出事,别人肯定第一个想到是我。我有那么蠢吗?再说了,我和爹无依无靠投奔而来,怎么会想着对五表哥不利呢?五表哥要是没了,谢家还有什么指望?谢家都没指望了,我和爹又能好到哪里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又有唇亡齿寒的道理,我都懂,断断不会自毁后路的!” 她这样说,也有道理。 陆瑞兰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闪烁不定。 …… 谢东篱的内室。 阿顺束手立在一旁,低声道:“……五爷,您这样做,真的好吗?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谢东篱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靠在新做的边上绣着缠枝蔷薇花的大迎枕上,翻着书,若无其事地道:“有什么不好?那汤我一闻到就恶心,甚至都吐了,跟中毒有什么两样?再说了,太医都说我中毒了,难道你比太医还厉害?”说着,斜眸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忙低下头,暗道,五爷以您的本事,您让太医说您喝了鹤顶红都行……只是您把一个个对您有好感的女子都拒之门外,您还娶不娶妻了?! 谢东篱察觉到阿顺的举动,眨了眨眼,想明白了阿顺的小心思,忍不住嗤笑一声道:“阿顺,看不出来,你想得也挺多。” 阿顺嘻嘻笑道:“小的当然不能跟五爷您比。但是在小的看来,那表小姐,没有什么坏心思了。您这样做……” “有没有坏心思,你看得出来?”谢东篱放下书本,两手抱头,靠在大迎枕上,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仰月唇抿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是没有坏心思。但是我就一定要接受她们的好心思?烦不烦,每天整这些妖蛾子。我对她们的女红厨艺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来个狠的,一了百了,看谁还敢动不动就“炖汤”给他喝…… “五爷您想怎么做?”阿顺似懂非懂,但还是尽职问道。 “你去看看正院那边,是如何处置的。绿春和红夏去了半天了。”谢东篱起身穿衣。 阿顺应了,忙去正院附近打听了一会儿。 待打听清楚赵瑾琦的回话,阿顺忙回来向谢东篱回报。 谢东篱听了,微微一笑,颔首道:“……这是不屈不挠了。”说着,往正院行去。 来到陆瑞兰的正院上房,谢东篱颔首行礼,“大嫂。” 赵瑾琦回头看谢东篱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掉,她哽咽着道:“五表哥,真的不是我!我可以用项上人头发誓!” 谢东篱静静地听完赵瑾琦的辩解,微笑道:“听起来确实跟小表妹无关呢。不过,大家都这样想的话,那下毒的那个人也这样想呢?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这样一来,说不定就是灯下黑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反而看不清楚了。有时候我们不能把事情想得太复杂,简简单单才是真相。” 说完看了看赵瑾琦目瞪口呆的神色,谢东篱又道:“小表妹,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在说你。” ※※※※※※※※※※※※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倒时差中,很难受,今天还是一更吧。 昨天的三更是前天出门前就提前写好上传的。么么哒。O(∩_∩)O~ 顺便怨念一句,昨天三更的粉红票,还没有前几天一更的时候多。亲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到底是要闹哪样啊(ㄒoㄒ)?! 。 。R1152 正文 第98章 蹊径 (大章求粉红票) 还说不是在说我?! 赵瑾琦双手握成拳头,极力抑制住全身上下的怒气,双眸圆瞪。——五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清了! “小表妹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在说你。”谢东篱含笑点头,面色苍白如雪,走路都要扶着他的小厮阿顺,很是憔悴虚弱的样子,又对陆瑞兰道:“大嫂,这件事应该跟小表妹无关。要罚,就罚绿春和红夏吧。她们俩是我的大丫鬟,掌管我的衣食住行。出了岔子,她们两人的责任在所难免。” 陆瑞兰到底是把谢东篱带大的,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思地看了看赵瑾琦,道:“小表妹,既然东篱不追究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回头对绿春和红夏道:“你们俩的错却不能推到别人身上。一人罚半年的月银吧。” 绿春和红夏忙低头应是,一声都不敢辩解,可是心里就把赵瑾琦恨到骨子里去了。 赵瑾琦见好不容易才跟谢东篱房里的大丫鬟套上关系,转眼就被突如其来的麻烦搞坏了交情,顿时气得倒仰,暗暗发誓,如果让她发现是谁让她背黑锅,她一定饶不了那个人! 谢东篱带着两个大丫鬟回到房里,却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只是道:“以后小心些。大嫂罚你们半年的月银,我会让阿顺给你们补上,别跟大嫂说就是了。” 绿春和红夏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拜伏下去,一起道:“五爷放心,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们早就应该看紧门户,旁的阿猫阿狗都不放进来的! 赵瑾琦很快就发现,她再也进不了谢东篱住的院子了,就连刚走到那院子大门口的附近,都有人故意砰地一声关上门。 这可怎么办呢? 回到自己住的客院,赵瑾琦对她爹赵俊兴抱怨,“……爹,不知是谁这样坑我,现在连五表哥房里的大丫鬟都不待见我了。” “……你太心急了。”赵俊兴面前摆着一碟腌蚕豆,一碟油炸花生米,还有一壶酒,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又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扔到嘴里,才道:“我们现在什么状况,人家什么状况?要有耐心,慢慢地磨。麻烦肯定是有的,难道你还想人家一下子就看上你不成?” 赵瑾琦回过味儿来,深吸一口气,坐到赵俊兴身边给他斟酒,“爹,是我太心急了。嗯,这一次是没有什么,慢慢来吧。日子长着呢。” 第二天,她去了谢东篱的书房,对看守书房的大丫鬟书香笑道:“书香姐姐,大表嫂让我来借几本佛经。我要赶在我娘冥诞之前抄好了,给娘烧过去。” 书香是个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大丫鬟,明亮的大眼睛,容长脸儿,眉弯睫长,性子和顺,见人就笑,现出两颊旁两个深深的酒涡,显得很是俏丽。 她不怎么爱说话,旁人都以为她是嘴紧,其实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不过是太懒,连话都懒得说。 但是看在小丫鬟眼里,不免显得高深莫测。 书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赵瑾琦一眼,道:“知道了,不知表小姐要哪本佛经?” “哪本?”赵瑾琦一时语塞,待看见书香脸上隐隐的笑容,有种洞察秋毫的睥睨,赵瑾琦有些心慌地道:“……什么佛经都行,五表哥这里的佛经想必都是好的,书香姐姐不拘哪一本,给我就行了。” “啊?这可不行。”书香慢条斯理地道,“佛法有大乘小乘,佛宗又分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各有各的经典。比如《心经》《无量寿经》《地藏经》《华严经》《金刚经》《阿弥陀经》《楞严经》《十善业道经》《妙法莲花经》《圆觉经》《六祖坛经》《四十二章经》《药师经》《楞伽经》《佛说盂兰盆经》《八大人觉经》《维摩诘经》《解深密经》……,请问表小姐,您要哪一乘哪一宗哪一部佛经?” 书房里的小丫鬟很少听书香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跟倒了核桃车子一样,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关键是,那出口成章的气势,真有“状元手下无庸才”的感觉! 书房里四个小丫鬟崇拜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书香。 赵瑾琦听得头都大了,忍不住道:“……这么多?五表哥都看过吗?” “表小姐,是您要借佛经,为大姑太太冥诞祈福所用,跟我们五爷看没看过这些佛经有什么关系?”书香伸手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您请想好了再来借吧。好走不送。” 话音刚落,书房里的小丫鬟便簇拥上来,将赵瑾琦架了出去。 “寻册、磨墨、除尘、奉茶,你们就疯吧。还不赶快给我回来?今天的事都做了没有?”书香的声音从外书房传了出来。 因书香图省事,喜躲懒,为了方便,她把管理书房的差事分了四类,分别是寻册、磨墨、除尘和归箱,然后找了四个小丫鬟,用这四个差事命名,这样她不用天天提点这些小丫鬟该做什么事,只要一叫她们的名字,她们就知道要做什么事,甚是方便。 赵瑾琦再一次铩羽而归,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抄佛经的念头。 她真没想到,连谢东篱身边的丫鬟都能这样伶牙俐齿、博学多才…… 只好另辟蹊径了。 …… 过了几天,眼看到了小年时分,京城却开始下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一开始就下得又厚又急。 第二天早上,京城上上下下银装素裹,成了一片银白无暇的琉璃世界。 赵瑾琦穿着月白色素锦绸面的羊皮袍子,手里拿着一根皮尺,立在离谢东篱院子不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披着玄狐大氅的谢东篱从院子里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行去。 小厮阿顺跟在谢东篱身后不住嘀咕:“……五爷,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出去做什么?今天那么大雪,衙门里连门都没开呢。” “闭嘴。吩咐外院备车去沈相府。”谢东篱淡淡吩咐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抄手游廊。 赵瑾琦等谢东篱主仆俩走远之后,才悄悄闪身出来,拿着皮尺,弯下腰去,悄悄丈量谢东篱的脚印儿。 院子里看门的婆子见了,忙飞奔去堂屋向两个大丫鬟通传。 “在量五爷的脚印?”绿春挑了挑眉,“她又想打什么主意?” “算了,反正不在咱们院子里,就当没看见吧。”红夏拽拽绿春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绿春会意,“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到咱们院子里就别管了。” …… 沈相府门前,谢东篱和阿顺骑着马刚到,就看见街道的另一边驶来一辆大车。 “喵——!”伴随着一声亲热的猫叫声,一只胖得只看得见身子看不见腿的小黑猫从大车里窜了出来,在雪地里跟滑雪似地飞速奔了过来,在谢东篱的马下站定,支起两只前爪,只用两条后腿站立,像是在给他作揖。 阿顺见了,惊奇地道:“这不是司徒小公子的小喵?怎么跑这里来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还有司徒暗香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也看见了谢东篱和阿顺。 “小喵!”司徒晨磊马上大叫一声,也奔了过来。 沈相府门前的雪还堆得很厚,司徒晨磊跑得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才来到谢东篱面前,弯腰将小喵抱了起来,“你还会作揖?!谁教你的?!”司徒晨磊笑着扯着小喵的耳朵大叫。 谢东篱淡漠肃穆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颜。 他翻身下马,身后的玄狐大氅迎风飘展,漾起一道美好的弧线。 司徒暗香抿嘴笑,推推司徒盈袖,“姐姐,看,谢状元又来了。” 司徒盈袖也很诧异,忙走过去福身行礼,道:“谢五爷,您是来看我外祖父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们来做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阿顺只好低下头,尽量不给主子添麻烦。 要是让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他主子的装腔作势就露陷儿了! 五爷,装,您使劲儿装! 明明前些日子五爷“中毒重病”的时候,沈相来看五爷,闲聊的时候亲口对您说过,过小年要接司徒家的外孙们过来热闹热闹,记性一向很差的阿顺都记得清清楚楚,您老能忘了吗?! 司徒盈袖不疑有他,仔细看了看谢东篱的脸色,叹息道:“听说谢五爷前些日子又中毒生病了?唉,这才两个月吧,您就病了多少次了。男人之中,您这样的身子可是太弱了。应该好好补补。” 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面上淡淡的笑容一扫而光,下颌渐渐紧绷起来。 阿顺一愣,忙抬头解围道:“……呵呵,司徒大小姐,您听谁说的?我们五爷没有……” “听我外祖父说的。”司徒盈袖截住阿顺的话头,但是马上道:“我知道你们不想外人知道。放心,我不告诉别人的。” 阿顺往司徒盈袖身边溜了一眼,恨不得撞墙。——不告诉别人? 那身边两个支楞着耳朵听的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是怎么回事?不算人吗?! 司徒盈袖顺着阿顺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看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忙道:“哦,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算外人。别人我谁都没说。” 谢东篱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狭长深邃的双眸不善地眯了起来。 他一向是涵养好到连沈相都夸的,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司徒盈袖这样,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谢东篱有想杀人的冲动……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高高扬起的玄狐大氅如风般高高飘起,又在司徒盈袖面前缓缓落下。 “……谢五爷,您别生气啊。我给您炖一盅虫草鸡汤赔罪,行吗?”司徒盈袖见谢东篱生气了,忙转到他身前,诚恳说道,“虫草鸡汤大补,我弟弟一直在吃,他现在身子好很多了。” 又是炖汤! 阿顺心里一抖,忙上前一步,陪笑打圆场:“司徒大小姐,不用了,我们五爷从来不喝汤!”一边说,一边对司徒盈袖使眼色。 “好,你给我炖汤,虫草鸡汤,用上好的那曲虫草。”谢东篱却突然沉声说道,“就是你给郑二皇子做的那种汤。” 啪! 这简直是当面打脸啊! 阿顺灰头土脸地退下了,不敢再拦着。 司徒盈袖看了阿顺一眼,笑着对谢东篱道:“没问题。不过您到底喝不喝汤啊?别不喝又要,到时候不喝就白瞎那么好的虫草了。”顿了顿,又道:“玉树虫草行吗?那曲的虫草我不多,还要留着给弟弟……” “那曲。第一盅用最好的那曲虫草。以后可以用玉树。——就这样说定了。过两天送到我家。”谢东篱一锤定音下了订单。 阿顺捂住眼睛,心情极度复杂。 司徒盈袖这小姑娘比赵瑾琦合阿顺的眼缘,他可不想司徒盈袖也被五爷坑一把。 再说赵瑾琦是亲戚,就算真下毒,谢家也不会把她怎样。 但是司徒盈袖要是被五爷坑一把,说她下毒,那司徒家就完了…… 可是五爷不仅要汤,还要以后的汤!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司徒盈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只做一盅,玉树虫草,爱要不要。”说着,一手拉着司徒晨磊,一手拉着司徒暗香,往角门行去。 谢东篱的眉头皱得更紧,“……给我把皮绷紧了。”声音低得悄不可闻。 司徒盈袖没有听见,阿顺却听得心头一颤,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皮,这是在警告自己吧?是吧是吧是吧…… 两人跟在司徒一家人后面进了沈相府。 谢东篱一直在沈相外院书房说话,根本就没有进内院。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来到大舅母王月珊房里,笑着道:“外祖和外祖母接我们过小年,真是太客气了。” “你这孩子,说这话太见外了。”王月珊笑道,“过来让舅母看看。”说着,招手让司徒盈袖走到近前细看。 …… 到了晚上,谢东篱气冲冲地回来了,进门就道:“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绿春忙去耳房吩咐婆子抬热水进来。 红夏叫住阿顺,轻声问道:“五爷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不还好好的?” ※※※※※※※※※※※※ 这是第一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81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还有第三更粉红840的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正文 第99章 警醒 (加更求粉红票) 阿顺悄然道:“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一路,五爷都一声不响。” 红夏很是担心,但是谢东篱出二门以外的行径,就轮不到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关心了,所以也没法多问,只是横了阿顺一眼,“你要再这样,看看大夫人会不会给五爷再找更好的小厮服侍。” “咦?红夏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吧?我阿顺哪里做错了?”阿顺很是委屈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错,但是你太笨,这不用说了吧?五爷这样聪慧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笨小厮跟着!”红夏冷哼道,“你走吧。记得以后长个心眼儿。” 少顷热水抬来了。 谢东篱在浴房泡入半人高的浴桶。 他坐在浴桶里,仰头靠在浴桶边上,让那热气包围着自己。 一闭上眼,司徒盈袖不假辞色的面容就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的心跳和脉搏都会加速。 如果感受到她的碰触,他还会起红疹。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新奇和陌生。 谢东篱很明白自己的涵养,在这个世上如果排第二,绝对没有人排第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一遇到司徒盈袖,他的涵养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非常彻底。——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中毒了?! 不能再这样了。 谢东篱默默地告诫自己。 他今天生气,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虽然他对司徒盈袖有些好奇,但是旁观就好,他不能。也不需要插手她的一切。 让她自然行走,看看她到底会走到哪里…… 下定了决心,谢东篱默默睁开眼睛。 昏暗的浴房里,谢东篱的眸子精光突现,一串串模糊不清的奇异符号从谢东篱眸子里飞快掠过,快如闪电。 他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睛。双眸已经恢复了往日澄澈的清明。而他的神情也和刚才的困惑郁卒完全不同。 眉间清朗似雪,将刚才那一丝淡然的眷恋不舍抹杀得干干净净。 谢东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用厚实长大的细绒巾子裹住自己。长腿一伸,便跨了出来。 …… 第二天,赵瑾琦从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房里出来,听说了谢东篱的事。好奇问了二门上的婆子一声,“……那五表哥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这个奴婢倒不知了。”那婆子小心翼翼地道。“五爷昨儿去了沈相府,按理说不该这样的。沈相一直很提携五爷的。” 赵瑾琦想了想,眼神闪烁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朝堂上的事?” “哎呦喂,表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只是看二门的婆子,不懂这些。——您是要出去?这边请。”说着,那婆子给赵瑾琦让开二门。 赵瑾琦回去跟她爹赵俊兴合计了一下。就挽着香篮出门,去大慈悲寺给她娘的长明灯添香油去了。 回来的时候。她顺路去了司徒府。 虽然司徒盈袖已经回来快半个月了,但是赵瑾琦现在才想起来要来探望她。 …… “大小姐,外面有了个姓赵的姑娘,说是谢家的表小姐,专门来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的。”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进来说道。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暖阁的暖炕上,一起凑着头赶围棋子。 司徒暗香坐在他们对面铺了狼皮褥子的太师椅上,笑眯眯地拿着绣绷做针线。 司徒晨磊并不知道如何下棋,只知道跟着司徒盈袖走,跟她的棋路一模一样。 “……小磊,你不能这样走。你得走另一边!”好在司徒盈袖耐心不错,每次都只是笑着纠正司徒晨磊的做法。 司徒晨磊也不生气,司徒盈袖给他改过来,他再改回去,一点都不在乎输赢…… 小喵蹲坐在棋桌旁边,一动不动盯着棋盘看。 采芹进来之后,说了两边,司徒盈袖才听见。 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雪停了吗?” “停了,一大早就停了。婆子们在外头扫雪呢。”采芹忙回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这天气,路上不好走。难为赵姑娘想着,让她进来喝杯热茶吧。” 司徒暗香放下绣绷,微笑着道:“这赵姑娘真有意思。姐姐回来这么久了,她都没上门。偏今儿大雪就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司徒盈袖站起来,撑了个懒腰,笑道:“反正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进来喝杯热茶。” 赵瑾琦很快就被婆子领了进来。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暗香走出来,打量了赵瑾琦一眼。 上一次她看见她的时候,赵瑾琦全身脏兮兮的,头发油腻打结,脸上也是黄瘦干瘪,哪里有现在的珠圆玉润? 司徒盈袖笑着道:“上次一别,赵大小姐真的是别来无恙了。” 赵瑾琦忙道:“司徒大小姐、二小姐,我是出门遇贵人,多亏遇到你们俩,我和爹才能逃出生天。” “赵大小姐是自己福大命大,不关我们姐妹的事。”司徒盈袖不肯居功,又道:“如今赵大小姐找到亲戚,可算是否极泰来了。”说着,命人送上点心香茗,请赵瑾琦品尝。 赵瑾琦随便吃了几口,发现司徒家的点心不亚于谢家厨娘精心做的点心,微有些诧异。 但是转而想到司徒家富可敌国,应该不缺钱,衣食住行肯定不会比那些破落的世家大族差的,差的,不过是世代积累的底蕴而已,很快又释然了。 她有意打量了司徒盈袖几眼,才道:“司徒大小姐,我几个表格对我是极好的。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忙着我娘,还有赵家的事情,我又一直在深宅大院里住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才刚听说司徒大小姐已经回来了,我才赶紧亲来道谢。”说着,起身对司徒盈袖福了一福。 司徒盈袖忙道:“赵大小姐太多礼。举手之劳,不敢言谢。” 司徒暗香笑着道:“赵姐姐这么客气什么?相逢即是有缘,咱们就别客套了。来,我姐姐和弟弟要下棋,我带赵姐姐去我的房里说话吧。” “暗香,这样可不好。赵大小姐来者是客,我和弟弟刚才是在下棋,现下要待客才对。”司徒盈袖笑盈盈说了一句,又问赵瑾琦,“赵大小姐今日出来,谢家知道吗?”说着唤采芹过来,“采芹,带赵大小姐的丫鬟婆子去耳房吃杯热茶。外面怪冷的。” 赵瑾琦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出来的,没有带丫鬟婆子。” “啊?赵姐姐一个下人都没带,怎么就出来了?这样可不好。”司徒暗香忙道,“是谢家忘了吗?不如我去跟我娘说说,送赵姐姐几个丫鬟婆子?” “暗香,谢家不至于一个丫鬟婆子都送不起的。你这样做,可是要置谢家的脸面于何地呢?咱们家什么身份,谢家什么身份?”司徒盈袖很是不赞成地说道。 司徒暗香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多谢姐姐提醒。我没姐姐想得周全。” 赵瑾琦暗暗观察这姐妹俩的情形,笑道:“多谢暗香妹妹。不是谢家不给我丫鬟婆子,是我出去给我娘的长明灯添香油,不想别人跟着。一个人去才心诚。” 司徒盈袖当然不赞同这种说法。是不是心诚,跟是不是一个人出去有什么关系?只是哄暗香这种不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 这是粉红84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说起新意这个东西,某寒的文最不缺就是新意。就是不知道亲们能不能hold住。o(n_n)o~ 。 。(未完待续)R466 正文 第100章 利诱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不过司徒盈袖也没有反驳赵瑾琦,只是道:“那就好。要不我们给谢家送封信,今儿就留赵大小姐吃饭吧。” 赵瑾琦本来打算说不,但是转念一想,正好看看谢家人的态度,便点头道:“那麻烦了。今儿就叨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氏特意把席面安在司徒盈袖三姐弟住的至贵堂,就让他们一起吃,自己和司徒健仁没有去凑和。 赵瑾琦正中下怀,一直着意跟司徒盈袖攀谈。 “司徒大小姐,我能不能和暗香妹妹一样,叫你姐姐啊?”赵瑾琦很是自来熟,说了几句话,就想跟她称姐道妹了。 司徒盈袖浅浅笑道:“这样不太合适。” “为什么呢?”司徒暗香看了看赵瑾琦,又看了看司徒盈袖,“赵姐姐肯定跟我一样,很喜欢姐姐,仰慕姐姐啊!” “暗香妹妹说得对,我跟你们姐妹不仅有缘,而且投缘,还希望司徒大小姐给我这个叫您姐姐的机会。”赵瑾琦十分乖巧渴慕地说道。 “赵大小姐,不是我摆架子不肯。”司徒盈袖两手一摊,笑道:“其实是这样的。您要叫我姐姐,真的是错了辈份了。” “啊?”赵瑾琦和司徒暗香一起惊叫,“怎么会错了辈份?/ ” 司徒暗香还道:“姐姐,咱们跟赵大小姐又不是亲戚……” 司徒盈袖微笑道:“这就说来话长。长兴侯府的侯夫人,跟谢家大夫人。也就是赵大小姐的大表嫂,是嫡亲堂姐妹。你姐姐我,不巧又跟长兴侯府侯夫人的儿子。也就是世子定了亲。世子要叫谢大夫人一声姨母,也比赵大小姐小了一辈。我司徒盈袖何德何能,怎敢做赵大小姐的姐姐?若是我大大咧咧做了姐姐,岂不是比我未婚夫长兴侯府的世子,还高了一辈?” 赵瑾琦听得晕头转向,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讪笑道:“……司徒大小姐。我真不知道这些弯弯绕,我……” “我知道你不晓得。你才从兴州逃难过来,肯定不知道的。如果知道才有鬼了。”司徒盈袖笑着安抚赵瑾琦。目光一转,看向司徒暗香,“暗香,这些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司徒暗香吐了吐舌头。娇憨笑道:“姐姐,我真的忘了嘛!姐姐,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 “知道。你这个性子啊,也不知道像谁。”司徒盈袖点了点司徒暗香的额头,“母亲万事周到,甚至别人想不到的事,母亲都会想到。你却这样丢三落四。实在都不像你了。” 司徒暗香忙道:“我知道有姐姐帮我提点,所以我懒得动心思。”说着。羞涩地笑道:“姐姐,你不会嫌我太笨,老是给你惹麻烦吧?” 想起上一世自己疼了十年的妹妹,司徒盈袖心软,说道:“以后记得了。姐姐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也要长点儿心,别人家把你卖了,你还给人数银子。” “我不怕。如果是姐姐卖的我,我高高兴兴给姐姐数银子!”司徒暗香忙说道,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你啊!就一张嘴甜!”司徒盈袖笑着说道,又问赵瑾琦有关兴州的风土人情。 赵瑾琦却突然沉默起来,过了许久方道:“司徒大小姐,我一想到兴州的情形心里就堵得慌,我们说点儿别的吧。”眼里甚至有泪光闪动。 司徒暗香忙拿帕子递过去,关切地道:“赵大小姐别伤心,我知道你家里人都没了,好好儿地,谁受得了这样的事?”说着又对司徒盈袖道:“姐姐,咱们说点儿别的吧,别再提兴州了。”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看了赵瑾琦一眼,换了个话题,“赵大小姐贵庚了?” “我今年年中刚刚及笄。”赵瑾琦将帕子还给司徒暗香,对她笑了笑,还给她夹了一块金黄的炸鸡块,蘸椒盐吃最好。 “赵大小姐已经及笄了?”司徒暗香惊讶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呢。我看你跟我姐姐差不多的样子,可是我姐姐才十二岁。” 赵瑾琦一愣,继而掩袖笑道:“暗香你真有意思。你到底是在说我长得小呢,还是在说你姐姐生得老相?” 十二看上去跟十五差不多,不是老相是什么? “是老成持重,跟老相有什么关系?”司徒暗香笑了笑,转眸偷瞥司徒盈袖,见她垂眸吃着一筷子香喷喷的鸡枞菌,脸上喜怒莫辨,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便赶紧岔开话题,“赵大小姐,那你定亲没有?什么时候出嫁?” 但凡过了七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是要出嫁的,因此对出嫁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 赵瑾琦却幽幽叹了一声,道:“没有定亲。我娘说等我再大一些才定,可是……” 司徒盈袖看了她一眼,“东元国的女子满十五大部分都出嫁了,令堂倒是心大的很。” “不是,我娘就是不想我早嫁人。”赵瑾琦微愠,别过头,不去看司徒盈袖的眼睛。 “早嫁人也没什么好的。”司徒暗香忙打圆场,“我就不想我姐姐早嫁人。姐姐要嫁了,就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怎么会?不还是有司徒大公子陪你吗?”赵瑾琦笑着说道。 “哦,对,我还有小磊!”司徒暗香惊喜说道,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坐在司徒盈袖身边吃吃喝喝的司徒晨磊,“小磊,你一辈子陪着二姐好不好?” 司徒晨磊憨憨地点头微笑。 赵瑾琦看了看司徒晨磊,又看了看司徒暗香,笑着道:“唉哟。暗香要是没改姓,以后嫁给司徒大公子,也是一门好姻缘。” 司徒盈袖心里很不舒服。飞快地睃了司徒暗香一眼。 司徒暗香浑不在意,拍手笑道:“那多好!可惜没法子了,我已经改姓,上了司徒家族谱了。” 三个人一席饭吃下来,关系好像更近了一层。 司徒盈袖也就罢了,她已经没那么容易跟人掏心掏肺。 但是司徒暗香跟赵瑾琦简直像是找到了知己,等吃完饭。两人就差换手帕结手帕交了。 若不是司徒盈袖刚才提过辈份问题,司徒暗香说不定就真的认赵瑾琦做姐姐了。 吃完饭,赵瑾琦离开司徒府。回谢府。 她一回去,径直去了内院,先去大夫人陆瑞兰的院子里说话,原原本本告诉她今天去了哪里。在司徒府做了些什么。又表示跟司徒家的两位小姐很是投契,如果陆瑞兰许可,她以后想多去司徒家做客。 陆瑞兰笑着道:“小表妹太客气了。你是客,想去哪里,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派车就行了。” “大表嫂,您可别这么说。我没了娘,又不懂事。怕人笑话,都不敢跟京城的世家高门结交。以后都要大表嫂提点了。跟司徒府来往,也是因为他们是商家,不会笑话我的。”赵瑾琦羞涩说道。 “哦。”陆瑞兰端起茶盏,悠悠说道:“司徒家是我们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不是一般的商家,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至于东元国的世家高门,也就那么回事,不必太过看重。” 赵瑾琦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退下,回客院去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谢东篱听说了赵瑾琦今天去了司徒家,还表示要跟司徒家的两位小姐交好,眸光轻凝,对陆瑞兰道:“大嫂,过年的时候,是不是要请二叔、三叔他们来吃年酒?姑父和小表妹来了一阵子了,咱们还没跟他们说过吧?” “说过了。这两人装聋作哑。”陆瑞兰不屑地撇了撇嘴。 “是啊。二叔和三叔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现下姑父和小表妹一穷二白地投奔而来,他们不装聋作哑才怪!生怕黏上他们!”二爷谢东鸣摇头说道,“还是不用理会他们。自从爹过世之后,二叔、三叔就没有跟我们家来往过了。” “老二,你不能这样说。二叔、三叔家也不好过。当初二叔家的堂弟在发榜前夕暴毙,三叔家的几个堂弟屡试不中,心里都憋着火呢。”老大谢东义还是比较厚道,为谢家二叔和三叔说了几句话。 “这些事能怪我们吗?公公过世了,朝堂上没人,也是我们的错?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是大爷和二爷都能中进士,哪有二叔、三叔他们家的份儿?!”二嫂宁舒眉是个炮仗脾气,马上愤愤不平说道。 谢东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算了,明天我还是命人去送帖子。反正每年都会送的。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的礼尽到就好。”陆瑞兰一锤定音说道。 不过第二天,和陆瑞兰派去送帖子的管事一起,还有谢东篱的两个小厮。 这两个小厮跟着送帖子的管事分别去给谢家二叔和三叔家送东西。 在谢家二叔和三叔家里,两个小厮“不小心”透露了赵家在兴州的家产田地,其实不止被泥石流埋了的那一块…… …… “你听清楚了?谢家小厮真的这么说?” “是的,老爷。谢家小厮说得虽然含含糊糊,但是您想,哪一个大家子,不是狡兔三窟?而且田地庄子什么的,又不在自己家一处的地儿。” “有道理。”谢家二叔捻须自忖,“那今年还是去大房一趟吧。” 总不能让好事都被大房占了。 他们吃肉,总得让别人喝汤吧。 …… 时光冉冉,除夕很快过去,到了正月初五,正是谢家大房请二房、三房的两位叔父辈过来吃年酒的日子。 “今年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陆瑞兰笑着跟宁舒眉说道,“二叔、三叔居然都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嫂您看着吧。”宁舒眉撇了撇嘴,探头往窗户看了一眼,跟着陆瑞兰走出去,迎接二叔、三叔家的女眷。 大家一见面,立刻换上笑脸寒暄,好像当初的龃龉,十多年没有来往,都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瑞兰招呼着谢家二婶、三婶,还有几个妯娌、侄儿、侄女去堂上入席。 因大家都是至亲,也没有让男宾去外院吃酒,而是只在内院正院上房用屏风做了隔断,男左女右分开而坐。 谢二叔和谢三叔见了赵俊兴,拉着他的手就哽咽说道:“妹夫啊,怎么就你一个人跑出来了?我妹妹呢?当初我妹妹嫁你的时候,你说了要好好待我妹妹的!” 赵俊兴跟着流泪,道:“如果当初我在家,肯定我自己死都舍不得我夫人死。但是那一天,我去接我家瑾琦,正好不在家。我儿子、孙子,都没了!” 谢二叔和谢三叔点点头,“你和外甥女儿的运气都不错,是有福之人。” 赵俊兴摇头,“福气什么的,我都不敢想了。我们一无所有跑了出来,如今跟大哥的几个孩子住在一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要我家瑾琦能顺顺当当出嫁,我就去见我夫人去。” “妹夫,妹夫,快别这么说。”谢二叔和谢三叔忙拦住他,拉着他的手坐在他们中间,“来,咱们好好吃酒,别哭丧着脸。我妹妹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总要过日子的。” 谢东义忙道:“姑父,您放心在我们家住着。有我们谢家人一碗饭,就有您和小表妹一碗饭。” 养活两个人,还是不值什么。 “以后小表妹的嫁妆,当然也是我们出。”谢东鸣也跟着说道。 赵瑾琦在屏风的另一边听见了,抿着嘴笑,更加笑颜如花。 谢家二叔和三叔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撺掇赵俊兴父女俩搬出去。 谢东篱这时拿出一沓房契和地契,道:“姑父,这是我上次去兴州,找兴州的父母官要的赵家的房契、地契,还有商铺的契纸。既然赵家只剩你们两人,这些就都是你们的了。”说着,将那厚厚地一沓契纸推到赵俊兴面前。 赵俊兴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沓契纸,全身哆嗦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抚上那沓契纸,道:“……真的是我们赵家的契纸?都是给我的?” ※※※※※※※※※※※※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等粉红900咱们就三更哈。o(n_n)o~。 谢谢亲们的粉红票,弱弱滴问一声,还有不?\(^o^)/~……(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r1292 正文 第101章 随叫随到 (第一更大章求粉红票) “当然。乐—文赵家不是没别人了吗?”谢东篱意味深长说道,“只有您和小表妹跑了出来,当然就只有给你们了。”顿了顿,又道:“众所周知,赵家这一次遭难的只有祖屋大宅,赵家的田产房产和商铺大部分毫发无损。虽然赵家的那份契纸被压在泥石流底下,找不出来了,但是官府也存有一份契纸。如今兴州遭难,官府正在甄别那些人家里活下来的人,好发放新的契纸,以防被人冒领。你们没去,本来是领不出来的。我是通过沈大丞相,才辗转弄来了这些东西。” 赵俊兴双手颤抖着捧着这些契纸,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 不过,他两边坐着的谢二爷和谢三爷,神情比他更激动,连眼睛都看直了…… “……大哥,您看,姑父和小表妹承继了赵家全部家产,比我们大房的境况还要好。大哥,您真的执意要留姑父和小表妹在我们家住下,不怕外面的人说我们大房贪图姑太太的产业?”谢东篱话锋一转,看向大哥谢东义。 谢东义听了这番话,也看见赵家厚厚一沓契纸,不好意思再强留赵家父女住下,只好笑着道:“那当然不一样了。先前是担心姑父和小表妹无处可去。如今他们有了这笔家产,自己肯定能过得更好。” “就是。如果能, 自立门户,谁愿意寄人篱下?——如果有,那也只能说明这些人也许别有所图。”大嫂陆瑞兰在屏风后面说道,和谢东义一唱一和。 赵瑾琦从听到那些家产契纸开始。整个人都呆滞了。 万万没想到啊…… 正愣神间,听见陆瑞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俊兴和赵瑾琦都知道他们是非走不可了。 因为不走。就会被人怀疑“别有所图”…… 而且谢家说的确实是人之常情。 哪有大富翁还非要在不如自己的人家白吃白喝白住的? 谢家二叔和三叔却是眼前一亮,这时才笃定赵家父女确实有身家,忙道:“都是亲戚,何必见外?妹夫,你带着外甥女去我家住吧,保管舒舒服服!” 赵俊兴只好讪笑,道:“今日我们还是刚知道这些产业。东篱啊。能不能托你帮我们一个忙,买所宅子?” “我不是掮客,不懂买卖房屋。”谢东篱淡笑摇头。“不过大哥好像认得一些掮客……” “不用麻烦。”赵瑾琦在屏风另一边听见了,咬了咬唇,道:“我倒有个提议。我娘当初活着的时候,念念不忘她以前在司徒家住过的院子。不如请大表嫂出面。把那所宅子卖给我们?” 她说的就是司徒家现在住的那所宅子。 谢家二叔和三叔一听。顿时大喜,忙应和道:“好!就那所宅子!”说着,看向谢东义和谢东鸣,用痛彻心扉地语气对他们说道:“老大、老二,其实我们早就想说你们了。那所宅子,是我们谢家的祖屋,你们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这是让祖宗蒙羞,让祖宗蒙羞啊!” 谢东篱淡然微笑。看向谢家二叔和三叔,道:“两位难道不是我谢家子孙?居然连祖屋在哪里都弄错了。” “怎么弄错了?!难道你们偷偷卖给司徒家的那所宅子。不是我们谢家的老宅?!”谢二叔色厉内荏说道,“我和三弟当初就是在那所宅子里出世的!” “那所宅子,确实算得上谢家在京城的老宅,但是并不是谢家的祖宅。这其中差别可就大了。我们可担不起让祖宗蒙羞的罪名。”谢东篱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巾子擦了擦手,“我想二叔和三叔是不是忘了,我们谢家的祖宅,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北齐西面儿的圣地附近。那地儿后来被黄沙覆盖,谢家老祖宗才带着小辈背井离乡,一路远走,最后来到东元国住下。” 此语一出,谢二叔和谢三叔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刚才才说卖给司徒家的宅子是谢家的祖宅,是谢家大房让祖宗蒙羞,没料到马上就被谢东篱打了脸! 现在是他们忘了祖宗的发源之地。 北齐西面的圣地,就是前朝大夏时期的堕民之地。 后来堕民之主做了大周的开国皇帝,堕民之地就被称为“圣地”了。 当然,大周皇室还是一直称呼那块地方为“堕民之地”,以此来记得自己的出身和根本。 后来大周覆灭,北齐、东元和南郑趁势而起,那个地方就渐渐被黄沙覆盖,再也找不到了。 “……就算不是祖宅,可也是我们谢家的老屋,又是我娘做姑娘的时候住的地方。大表嫂,我求求您,能不能让司徒家再把那宅子转送给我们呢?我们可以出双倍的价钱!”赵瑾琦拉着陆瑞兰的胳膊,哀求说道。 陆瑞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轻轻推开,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房子已经卖了,跟我们无关了,我们怎么管得着别人卖不卖呢?没有这个道理,是吧?” “可是五表哥刚刚授了官。如果五表哥出面,司徒家不敢不卖吧?”赵瑾琦故意大声说道。 谢东篱在屏风的另一边听见了,但是装作没有听见,举杯对着赵俊兴遥遥一礼,“姑父,那我就祝姑父早日找到满意的宅子。”又道:“二叔、三叔他们对这个很在行,您可以多向他们问一问。” 谢二叔和谢三叔正等着谢东篱这句话,早就跟狼似地盯着赵家父女不放了。 “俊兴啊,没问题!找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谢二叔胸脯拍得响当当。 谢三叔也不甘落后,“俊兴啊,这房子的事。赶早不赶晚。怎么样?过完年,二哥和三哥带你去看房子?!” 赵俊兴被这两个人噎得说不出话来,赵瑾琦在屏风的另一边暗暗着急。忙道:“二叔、三叔,你们能在东城帮我们找一所宅子吗?就跟司徒家的那所宅子差不多就行?” “那可不容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东西两面的房子最难找,基本上没有空的。只有西南或者西北还好一些。要不,你们就在我们西南城的和义坊买房子吧,跟我们做邻居,大家有个照应。”谢二叔殷勤说道。亲自给赵俊兴斟酒。 谢东篱跟着添油加醋,“……如果暂时找不到,也不要紧。横竖京城里亲戚多。你们各家住一阵子,也能住个一年半载。” “没错没错!来,今儿就跟着去我们家吧。不瞒你们,我跟四妹的感情最好。她去了。妹夫和外甥女理应去我们家住。”谢二叔忙说道,和谢三叔一起,终于把赵家父女接到他们家住去了。 谢家大房没有挽留,也不敢挽留。 赵俊兴和赵瑾琦只在谢二叔家住了两天,就被谢家二房的作态吓着了,而谢家三房还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们搬过去住。 赵俊兴阴沉着脸对赵瑾琦道:“赶紧搬走,这里住不了了。”立刻决定要马上买房子搬走。 等他们在西南城的和义坊买了房子搬出去之后,已经到了正月初十。 赵瑾琦亲自下帖子。请司徒盈袖、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去她的新家做客暖居。 结果只有司徒暗香一个人来了。 “……我弟弟突然生病了,我姐姐要在家里照顾他。今儿就不来了。不过,她人虽然没有来,却托我送了贺礼。”司徒暗香笑着将司徒盈袖的贺礼送上。 赵瑾琦忙命人收了起来,拉着司徒暗香一起坐下,“司徒大小姐真是有心了……” 她和司徒暗香在一起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越来越投机,真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司徒暗香道:“我们家十五要举行花灯宴,赵大小姐一定要去啊!我回去就让人给你们送帖子。” “花灯宴?”赵瑾琦眼珠转了转,“都请了谁啊?” “我不大清楚,我爹是皇商,好像都是我爹做生意的朋友。”司徒暗香随便说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 赵瑾琦心里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去看看就最好了。”先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才去和她爹商议。 “司徒府的花灯宴?你真的拿到司徒家的贴子?”赵俊兴又惊又喜,“太好了!太好了!我还发愁如何弄到帖子呢!” 到了傍晚时分,司徒暗香就命人把花灯宴的邀请帖送了过来。 赵俊兴当即回了司徒家的贴子,答应正月十五那天一定去。 …… 永昌四十八年的正月十五,是司徒家举家从江南搬到京城之后,过的第一个元宵节。 七进的司徒府,沿街的院墙都装上了一溜用水晶琉璃做的风灯,通体通透色,发出莹白耀眼的光,映衬着黑瓦白墙,淡雅中透着肃穆。 这些风灯都是司徒盈袖找人做的,从图样到面料,还有样式,都是她一手操持,不假他人之手。 当然,既然是花灯宴,这些统一式样的风灯就只是外围而已,进了司徒府之后,各式各样巧夺天工的花灯才一幕幕展现在众人面前。 因是正月里,树上并无树叶花朵。 司徒盈袖命人用绸绢绫纱做成各样的树叶花朵样儿的花灯,颜色样式巧夺天工,挂在树枝桠上,几能乱真。 又用螺蚌羽毛做成动物灯,卧在沿路小道周围。 大红眼睛的兔子灯、黄毛绒绒的小鸭灯、还有长颈雪白的仙鹤灯。 水上还有鹭丝灯、鸳鸯灯、和锦鲤灯,不一而足。 再进内院,又有一幕幕大型皮影戏一样的刘海戏蟾、八仙过海等群戏灯,一色色摆出来,一齐点开,让人眼花缭乱,过目难忘。 这么多灯,从树上到水里,交相辉映,照得整个司徒府如同水晶宫里的琉璃世界,不同凡世影像。 …… “大小姐,外面的灯都挂好了。”采桑进来给司徒盈袖回报外面的进展,“管事问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司徒盈袖今日妆饰一新,身穿海棠红烟霞锦云蒸霞蔚紫貂曳地裙,外罩银狐大氅,脚踩掐金卧云鹿皮翻毛齐膝长靴,梳着垂髫双丫髻,大气尊贵中透着一丝符合年龄的精巧细致。 在妆台前插上最后一支鸾鸟衔灵芝挂珠如意钗,司徒盈袖在镜子里左右照了照,起身道:“我出去再查一遍吧。” 她带着丫鬟婆子,还有几个小厮,从他们住的至贵堂跨院开始,一进进看了过去。 绕着内院一圈,最后来到了自容斋前面。 那里的院墙紧靠临近的大街,也点上了一色儿水晶琉璃风灯,而院墙边上的大树上,也挂上了用蝉翼纱做的树叶灯,照得这个非常偏僻的小院居然华贵璀璨起来。 司徒盈袖在院门前久久看着这个院子,心有所感,对身后的丫鬟婆子挥手道:“去至贵堂照顾大少爷和二小姐,我进去坐坐就来。” 那些丫鬟婆子应了,往至贵堂的方向走去。 反正是在内院里,今晚司徒府的守卫又加重了好几重,因此大家都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妥。 他们都知道,就在这自容斋外面的院墙根上,起码就有三五个护卫守在那里。 今日司徒府第一次举行花灯宴,请了很多尊贵的客人,自然花了大心思准备。 司徒盈袖拢拢身上的大氅,一个人走进自容斋的小院子,随手关上院门。 她走到小院正房的台阶上,驻足愣愣地看着一边的院墙。——上一世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她的师父。 这一世,她也盼到了师父的到来,但是却不是从这里出现的。 在这个司徒府热闹非凡的日子里,司徒盈袖突然想起了师父,很想很想师父…… 从那一次从雷州分开之后,师父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师父。”司徒盈袖扶着回廊的廊柱,看向头顶夜空里圆白的月亮,喃喃叫出了声。 “袖袖,你叫我何事?”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了师父如金石般铿锵的声音,听在司徒盈袖耳朵里,如同天籁。 司徒盈袖霍然转身,看见师父依然戴着银白色面具,身穿玄色大氅,抄手立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 这是第一二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87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还有第三更粉红900的加更。俺的粉红加更及时吧?o(n_n)o。亲们且投且珍惜。o(n_n)o~……(未完待续……) ps:感谢sucynthia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r1292 正文 第102章 救人 (粉红900+) “师父!”司徒盈袖惊喜交集地扑了上去。 师父一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一手抬起,顺势将她头上的挂珠钗扶正,又道:“叫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想师父了。”一见到师父,司徒盈袖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 师父似乎有些无语,过了半晌才道:“……以后没事别乱叫师父,让人听见怎么看你?” “嗯,以后不会了。我只在心里偷偷地叫,不会再叫出声的。”司徒盈袖笑眯眯地道。 “……没事的话,在心里最好也不要叫师父。”师父轻声说道,“因为我会听见。” 司徒盈袖:“!!!”师父会读心术乜?!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起站在廊下看花灯。 墙外路人的说笑声叽叽喳喳传了进来,身后内院的笙箫歌舞声渐渐响起,头顶圆月当空,洒下万千月辉,全都融入五彩缤纷的花灯里,给这偏僻的院子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司徒盈袖静默良久,点头道:“好,以后在心里也不要叫。” “……有事的时候当然要找我,没事的时候多陪你弟弟,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师父像是觉察到司徒盈袖的窘迫不安,伸手拍拍司徒盈袖的后背,像哄小孩儿似的。 司徒盈袖却很受用,圆亮的双眸笑得眯了起来,站在师父身边应了一声,又问:“师父,你住哪儿?以后逢年过节。我也给师父送年货吧。” “我不过年。”师父对自己的住处依然避而不谈,不动声色地绕了过去。 “不过年?师父为什么不过年?”司徒盈袖大奇,“师父,你不是故意这么说吧?师父,你还是给徒儿一个机会尽尽孝心吧!” “……孝心?”师父看了看司徒盈袖,“你不惹事就是对师父尽孝了,不用做别的尽孝心。” “我哪有惹事?”司徒盈袖噘嘴说道。斜眸看见师父淡然镇定的目光。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都是事来惹我。” “……都一样。自己小心点儿……”师父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话音戛然而止。 司徒盈袖没有觉察。笑着指着院子里的花灯,“师父,这些花灯好看吗?都是我让他们做的。” 半天没有听到师父的回应。 她一转头,发现师父已经走远了。 玄狐大氅的衣摆在墙头飘扬。转眼已经远去,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姐姐?姐姐?你在这里吗?赵大小姐来了。来看姐姐!”司徒暗香的声音从自容斋的门外传了进来,还有赵瑾琦的声音,“司徒大小姐?你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啊?出来跟我们一起去听曲儿吧!” 司徒盈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想来师父是提前听到了这两人的脚步声,才马上离去的吧? 好不容易盼来的跟师父重聚的时光。却被人搅散了,司徒盈袖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怒气。 她拉开院门。面色淡然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这里不是看花灯的地方。你怎么带贵客到这里来了?”声音比平时要严厉几分。 司徒暗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两眼泪汪汪看着司徒盈袖,两手揉弄着衣角,哽咽着道:“……姐姐,我错了,赵大小姐说想看看姐姐,我就带她过来了。我没想那么多……”一边说,一边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姐姐,你别生暗香的气,暗香以后不敢了。” 赵瑾琦笑了一下,跟着劝道:“司徒大小姐,您是原配嫡出,自然架子大,身份高,说一不二,可是暗香只是填房带来的女儿,她一心想讨好大小姐您,您就不要怪责她了。看把她吓得这样,我都心疼了。”说着,走过去给司徒暗香拭泪。 司徒盈袖看了看赵瑾琦,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司徒暗香,心里更加不悦。 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暗香,姐姐不是要说你,但是你也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每次犯错,都说自己没想这么多。可是这些事情,在我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多想。如果你还是不懂,那就让母亲好好教教你。对了,过了年,你先搬回母亲的院子,好好跟母亲学学规矩吧。我才疏学浅,教了你这么久,也没有能教好你,是我的错。为了不耽误你,你还是回母亲身边吧。”司徒盈袖这一次无法再用“姐妹情”说服自己无视司徒暗香一次次的“没想到”…… 司徒暗香这一次吓得连哭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司徒盈袖突然严肃起来的面容,忐忑不安地道:“……姐姐,如果我有错,你教我啊。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去和母亲住。本来我也只比你大四岁,没有本事教你。若是耽误了你,就不好了。”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头也不回地飘然走下自容斋的台阶,往宴客的地方去了。 赵瑾琦忙拉拉司徒暗香,朝司徒盈袖的方向努了努嘴,“快走吧……” …… 听见前面歌笛笙箫声响起,司徒盈袖加快了步伐。 赵瑾琦和司徒暗香在后面跟着,来到内院的小池塘附近。 一个个花灯在水里飘浮,看得人目不转睛。 赵瑾琦瞥了一眼池塘里的花灯,对司徒暗香道:“暗香,那边的凫靥灯好漂亮。” 司徒暗香见就在不远的地方,便一手拉着池塘边的小树根,一手往前探,想去够那盏灯。 可是天寒地冻,池边的土里像是有些薄冰,司徒暗香只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往池塘里睃溜下去赵瑾琦忙要拉住司徒暗香的手,却也被她带得往池塘里滑了下去! “救命啊!” “救命啊!二小姐掉到水里去了!” 跟在后面的司徒暗香的丫鬟见了,忙大声疾呼起来。 司徒盈袖在前面听见了,倏然回头,正好听见池塘里水声扑溅的声音,还有司徒暗香的脑袋在池塘里冒了一冒,就渐渐沉了下去! 司徒盈袖毫不犹豫地解开身上的银狐大氅,扔到丫鬟手里,自己扑通一声跳入池塘,迅速游到司徒暗香身边,从背后抱住她,踩着水往池边游去。 很快将司徒暗香救了上来,送到司徒暗香手里,司徒盈袖已经冻得脸都青紫了,她没有时间去换师父给她那身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水靠…… “司徒大小姐,我们大小姐也掉下去了,求您救救她!”赵瑾琦的丫鬟忙跪下来求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吐出一口水,扶着树根站起来,抬头却看见谢东篱带着阿顺从岸边的小路走过,忙道:“谢五爷,你表妹掉到池子里了!快去救她啊!” 谢东篱置若罔闻,带着一脸淡漠的空白表情从池边走过,一点都没有下水救人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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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会水的人在水里待了半天,居然啥事儿没有。——这憋气可真憋得够长的…… “阿嚏!”一阵冷风吹来,司徒盈袖越发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她身下一热,一股熟悉的暖乎乎的热流流了出来…… 居然在今天来了葵水。 一冷一热之间,司徒盈袖觉得自己开始发烧了。 她扶着丫鬟的手,咬牙吩咐道:“送二小姐和赵大小姐回去,给二小姐和赵大小姐熬姜汤驱寒,再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赵瑾琦连声婉拒,“我换身衣衫,躺一躺就好了。” 司徒暗香身子更虚弱,已经搭在丫鬟肩头,快要晕过去了。 “大小姐、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太太让我们过来看看,还真是出了事!” 没过多久,从岸边的小路上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几个婆子走了过来,看见池塘边的情形,大吃一惊。 司徒盈袖扶着丫鬟走过来,对那几个婆子道:“母亲怎么知道的?”好像很快啊…… “是谢五爷的小厮才刚去跟太太说了一声,说二小姐掉到水里,大小姐刚救了上来。太太着急,但是那边又走不开,才派我们过来看看。”那婆子忙回答道,和另外几个婆子一起,将司徒暗香和赵瑾琦分别背了起来,急匆匆回张氏的正院去了。 司徒盈袖看着她们远去,才扶着丫鬟回至贵堂。 走到至贵堂院门前的时候,谢东篱从门前大树的阴影底下跺了出来,看了司徒盈袖一眼,转身就走了。 司徒盈袖白了谢东篱的背影一眼,嘀咕道:“连自己的小厮都不如……这什么人哪!” 回到至贵堂,司徒盈袖已经走不动路了。 她白着脸吩咐道:“给我烧热水,我要先洗洗。”顿了顿,她又叫了个婆子过来,轻声吩咐:“给我准备来月事需要用的东西。” “啊?大小姐……大小姐来月事了?!”那婆子又惊又喜,忍不住抹了泪,道:“要是夫人还活着就好了。” 司徒盈袖苦笑着摇摇头,去屏风后面将湿衣服换下来,一边想:上一世,她及笄之后才来葵水。这一世,居然过了十二岁就来葵水了…… 这一世,一定会和上一世不一样吧? 少顷热水抬过来了,司徒盈袖走入浴房,将自己全身上下浸在热水里。 水里放了暖身子的香包煮开,大大缓解了司徒盈袖浑身冰冷入骨的状况。 但是她今日葵水初来,就浸在寒冬腊月的冷水里面,受的损伤不是一点半点。 司徒盈袖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揉着绞痛的小腹,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在浴桶的水面砸出一朵一朵小水花。 采芹和采桑在外间按照司徒盈袖的嘱咐,给她煮姜汤,拿干爽的衣物出来,甚至拿了狼皮褥子,给司徒盈袖的床上又铺了一层。 司徒盈袖穿好衣衫出来,坐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只见镜子里面的她,面容惨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这幅样子,等下如何去见人呢? 司徒盈袖起身从妆奁匣子里拿了胭脂纸出来,放到嘴里抿了抿,才给毫无血色的双唇增添了一丝生气。 她起身换上紫貂内里的通袖长袄,灰鼠皮裙子,外罩银狐大氅,手里套着银狐皮的暖筒,对采芹和采桑道:“去太太那里。” “大小姐,您今天着了凉,不好好休息吗?”采芹关切地问道。 “不用。我很好,没有事。”司徒盈袖笑着说道。就算有事,也要说没事,把今天撑过去再说。 跨过门槛,走到回廊下,司徒盈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袭熟悉的玄狐大氅,心里一动,忙回头对跟着她的采芹和采桑道:“你们和小桃、小杏看着小磊,不用跟我出来了。” 司徒晨磊感染了风寒,这几天都没有起床。 采芹采桑应了,转身回内室照顾司徒晨磊去了。 司徒盈袖等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回廊的廊柱旁边,果然看见师父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这么冷天你居然没有穿水靠就下水?!”师父语带责备,却还是伸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要给她诊脉。 司徒盈袖面上一红,用力把手抽回来,道:“来不及回去换水靠了,救人要紧。” 师父看了看她,不由分说,还是固执地把她的手腕拉过来,微愠说道:“……不听师父话了?” “盈袖不敢。”司徒盈袖低了头,不敢再把手挣开了,心里却尴尬地厉害。 她祈祷师父不会诊出她的……葵水,但是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师父的本事,不会连这都诊不出来。 果然师父的手指一搭上去,就抖了抖,然后静止在她的手腕间。 司徒盈袖低头,看着师父搭在她腕间的手,虽然戴着黑色的手套,但是那手套却非常贴合,依然能看见师父手指修长的轮廓,和如同蜻蜓点水般细微的触感。 脖颈处有着轻微的酥麻,缓缓上升到头皮处,有些痒,更多的是紧绷。 司徒盈袖咽了口口水,头垂得更低了。 过了良久,师父的手指才移开,声音中的不悦更是明显:“……说了不穿水靠不能下水,你就是不听。救人,救什么人?那两个人哪一个值得你豁出命来救?” 司徒盈袖将手背到身后,低声道:“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客人,怎么不能救了?再说,我的游泳是师父教的,哪里需要豁出命来?” 师父静了静,若无其事地道:“……不敢居功。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游泳?还是你认错人了,你的师父其实另有其人?” 司徒盈袖一下子捂住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没认错人。” 可是又怎么解释她刚才说的话? 司徒盈袖急中生智,又补充道:“……是我在梦里梦见师父。师父在梦中教我游泳的!” “是吗?”师父低头看她,“你在梦里还会学游泳?” “当然!师父若是不信,也该想想我怎么一见师父,就知道您是我师父!”司徒盈袖胡乱说道,急得满头大汗,都快疯了。 师父本来还想再问,但是瞥见司徒盈袖一头的汗,心里一软,手臂轻轻拂过她的前额,用衣袖给她擦了汗,“你说是就是吧。”顿了顿,又道:“但是你……今日身子不适,本来就不应该下水,更别说天气这么冷,水这么凉,身子肯定受损了。等下我给你送两包药过来,一包用来煮水,一包煎服,吃十四天。今天你就不要乱跑了,回去歇着。” 初来葵水,就被发现了…… “哦。”司徒盈袖脸上红霞满布,如同火烧云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不敢再违拗师父的意思,老老实实应了,却又不想马上回房。 师父看了看她,转身要走,却觉得衣袖处有一股虽轻微却柔韧的气力轻轻拽着他。 他低下头,见是司徒盈袖雪白如葱根的手指拉住了他的衣袖。 师父伸出手,默默地盖在司徒盈袖的手指上,一根根掰开。 “……师父又要走了?” “去给你配药。”师父温言说道,顺手摸摸她的头,“快回去歇着。师父很快就回来了。”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回头,“师父一定会回来吧?”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师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师父背手而立,站在廊柱的阴影处。 司徒盈袖点点头,回过头,跨过门槛,回屋去了。 师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内,才转身离去。 几个兔起鹘落,已经消失了踪影。 “大小姐,您回来了?”采芹抬头见司徒盈袖进来了,惊讶问道。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热得能煎鸡蛋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身上不舒服,不想去了。”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给我把铺盖铺到暖炕上去。这几天我睡暖炕。” 狼皮褥子再暖和,也没有暖炕暖和。 采芹应了,给她去铺炕。 司徒盈袖又叫了采桑过来,吩咐道:“去跟我爹和我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下水救妹妹和赵大小姐,也着了凉,实在起不了身,今儿就不去前面陪大家了。” 采桑应了,急急忙忙出去回话。 …… 宴客的正厅里,张氏见了满府的花灯,赞叹不绝之余,又有些担心,私下里劝过司徒健仁:“……大小姐的主意固然好,很给司徒家挣脸。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招摇了?” 司徒健仁听了很以为然,忙去征求吕大掌柜的意见。 没料到吕大掌柜支持司徒盈袖的做法,他笑着道:“老爷,大小姐此举甚妥。不如就让世人认为我司徒府大手大脚,耽于享乐。再说我们司徒府本来就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如果连这点气势都没有,别国都要质疑我东元国的财力了。” 既然吕大掌柜赞同,司徒健仁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对张氏道:“吕大掌柜说无事,应该无事的。” 张氏便不再言语。 张氏的话,后来也传到司徒盈袖耳朵里。 她只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她跟吕大掌柜的看法是一样的,但是她的自信,来源于前世十年的经验,而吕大掌柜,却完全靠的是他自身的眼光和阅历,自然比司徒盈袖更高一层。 张氏如今见花灯依旧,想来吕大掌柜也是支持的,就不再提这茬,只是尽心招待今天来的女眷。 司徒家相与的人家,大部分都是皇商,不过今日三侯五相这些人家也有人来看灯,不过大多数都是来的偏支旁系,只有长兴侯府和沈相府,来的是正主。 司徒健仁拉着慕容长青一起帮他待客,逢人就笑说:“这是长兴侯府的世子。” 他一说,大家就知道这就是司徒大小姐的未婚夫婿了。 沈家来的是和司徒盈袖同辈的大少爷沈名诚。 他是和谢东篱一起来的。 谢东篱说是刚从沈家出来,顺路,就过来看了看花灯,顺便感谢司徒家救了他家的亲戚,但也只在后院走了走,就告辞离去。 采桑进来回报的时候,跟谢东篱在门口擦肩而过。 “太太,刚才赵大小姐要花灯,二小姐帮她去够,结果掉下水。大小姐救了二小姐,又救赵大小姐,着了凉,这会子起不来了,想向太太告个罪,今儿就不来了。”采桑躬身行礼说道。 张氏忙道:“盈袖着凉了?刚才请了大夫给暗香和赵大小姐诊过脉,我正想着等盈袖来了,让他给盈袖也诊诊脉呢。” “盈袖病了?”慕容长青听见,忙走过来道:“我跟大夫一起去吧。我娘还有些东西捎给盈袖。” 张氏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慕容公子跟我来。我也要去看盈袖的。”并不放他一个人去。 谢东篱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没有继续停留,还是扬长而去。 他回到自己家里,将他从兴州带回来的一些信笺证物找了出来,放到书案上看了看,手上握紧了拳头,下颌绷得更紧,目光如剑般,恨不得要在那几张信笺上扎个洞。 真是不知死活。 居然真的把手伸到司徒府了…… “……不等了。管他们背后是谁,收拾了再说!”不知怎地,谢东篱不想再放长线钓大鱼了。 他起身,将阿顺叫了过来,低头嘱咐了几句话。 阿顺霍然抬头:“赵俊兴和赵瑾琦都是假的?!” 。 。R1152 正文 希望亲们支持粉红票!!! 先感谢已经投满五票的亲们,么么哒!!! 还没有投满五票的亲,如果票仓还有票,请把粉红票投给倾世宠妻!!! 这是倾世宠妻的第一个月,让我们一起努力,有个开门红!!! 旅途虽长,只要我们携手,就能无坚不摧!无所畏惧!!! 请投粉红票!!! 。 。 (多谢亲们的谅解和支持……努力转型之中,心怀忐忑)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04章 识破 谢东篱缓缓点头,“……吩咐下去,将状纸递到顺天府。——拿人。”说着,谢东篱提笔一挥而就,草拟了一份状纸,列举了赵氏父女的假冒之处,递给阿顺,“去吧。” 阿顺看也不看,将那状纸折起来,揣在怀里,马上离开了。 …… 入夜,寒风呼啸,正月的东元国京城冰冷刺骨。 司徒盈袖裹着被子睡在暖阁的暖炕上瑟瑟发抖。 虽然及时泡了药水澡,喝了一碗师父送来的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烧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 水底的情形不断在她面前涌现。 幽暗的水底,先是弟弟含笑的面庞,用力一推,让她浮上水面。 她转身游过来,抓住那人的手,那人的脸突然变了,不再是弟弟含笑不舍的面容,而是妹妹司徒暗香惊慌失措的面庞。 司徒盈袖忙游到她背后,从腋下托住她,正要踩水往上浮,那人又猛地一个转身,抱住了司徒盈袖,用力扯着她往下沉! 司徒盈袖定睛一看,那人的脸又变了,居然不再是妹妹司徒暗香,而是赵瑾琦那张秀美的面庞! 赵瑾琦的面容在水底有些扭曲,眼底的阴狠和毒辣一闪而过。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待要定睛细看对方眼底的神色,却发觉对方往下拽她的力气越来越大!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池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要挤进她的喉咙,生生淹没她…… 那股眼前一黑,世界就从她面前消失的没顶之灾。让她回到了她上一世从白塔上往下跳的最后一瞬! “啊——!” 司徒盈袖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握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错,就是这种黑得无边无际的恐惧、无助、冤屈和粉身碎骨的剧痛,霎时间弥漫她的全身,直到这一刻。那些尘封的濒死记忆才渐渐苏醒。提醒她,死亡是什么滋味儿…… “盈袖?盈袖?你怎么了?”张氏披着外袍从司徒盈袖床前的脚踏板上起身,坐到床边。将司徒盈袖抱入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紧绷的后背。 司徒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面前母亲般的温暖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司徒盈袖将自己的头侧靠在张氏胸前,静静听着她沉稳的心跳。 如同上一世一样,每一次她生病了。张氏就会衣不解带,在她床前照顾她。 没想到这一世。张氏依然如此。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两只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心情十分复杂。 初初重生的时候,救活弟弟、弥补上一世最大遗憾的喜悦和能够重活一世的幸运。让她满心都是感激之情。 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只知道猜疑报复的偏执狂,更不想把身边每个人都看成是要害她杀她。 但是这个世间,不是她想怎样就会怎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温柔乐园。 睡梦里赵瑾琦阴狠毒辣的眼神不断出现在司徒盈袖面前。 她知道,这其实不是梦。而是她先前没能注意的点点滴滴。 当她一心救人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她救出来的居然是一条毒蛇…… “我让外面值夜的婆子再给你一碗红糖姜汤,喝完再睡吧。看你身上都汗湿了,擦把汗,再换身中衣。”张氏轻柔地嘱咐她,抚着她后背的手,如同母亲般温馨。 司徒盈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任凭张氏给她擦拭收拾。 换好中衣,喝了红糖姜汤,司徒盈袖躺回暖炕上,对张氏道:“母亲,我没事了,您去床上睡吧。” 张氏打了个哈欠,“天快亮了,我要起身了。你睡吧。”说着,给她掖了掖被角。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作为主母,每天很早就要起来,主持一家大大小小的事情。 正月十五已过,年就过完了,张氏还要忙碌一段日子,才能歇下来。 司徒盈袖躺在炕上,看着张氏她窸窸窣窣离开床前的脚踏板,还有她的丫鬟过来卷起铺盖,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屋里的声音消失了,张氏已经走了,暖阁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司徒盈袖睡不着,在炕上睁眼看着暖阁的屋顶整理自己的思绪。 赵瑾琦,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这一刻,她不再相信在雷州附近悦来客栈的那一幕,只是巧合了。 悦来客栈的那些杀手,看起来就像是等在那里一样,整个客栈就是为她而开。 而表面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家父女居然能从那批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们手里逃过生天,实在是太可疑了。 她那时候不是不疑惑的,但是看对方并没有对她不利,所以也没有多做追究。 毕竟赵氏父女的话提醒了她,让她能够提前做出判断,马上离开那家黑店…… 如果不是后面又出现了很多事,司徒盈袖不会真心怀疑他们。 后来赵氏父女来到京城,居然又“偶遇”了司徒家人,并且住到司徒家,后来才借着司徒家的手,回到谢家。 说实话,如果不是赵瑾琦今天直接来了这么一出,司徒盈袖还真不会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想。——因为她不想用恶意来揣度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正是赵瑾琦露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才给了司徒盈袖怀疑的突破口。 前因后果联起来,司徒盈袖越来越觉得,悦来客栈的杀手,和赵家父女,会不会是一伙的…… 因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两方的目的都很直接而且明显。——就是想要司徒盈袖的命! 有了共同的目标,双方当然很容易走在一起。 悦来客栈的杀手,和赵氏父女,就算不是一伙的。也是互相合作,里应外合的帮凶! 他们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对司徒家,司徒盈袖直觉肯定是钱财。 而对谢家,他们图谋的是什么呢? 目前来看,似乎也只是钱财。 毕竟谢家出面,将兴州赵家的所有财物都给了赵家父女。 但是司徒盈袖不信,这些人跟谢家搭上关系。只是为了钱财。 搁谁身上都不会信。 众所周知。谢家的状况,是三侯五相这些世家里,是出了名的不好。 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在京城的老宅卖给司徒家。弄些银子周转了。 那图的是什么呢? 情况似乎有些复杂呢…… 司徒盈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吁了一口气。 转念间,司徒盈袖的眉梢又跳了跳。 糟了,赵氏父女如果是假的。那么他们能跟谢家搭上关系,跟司徒家脱不了干系! 因为赵氏父女如果是悦来客栈的帮凶。就一定不会是兴州赵家人! 司徒盈袖又一次坐了起来,脸上神情肃然。 怎么办? 谢家到底知不知道赵氏父女是假的呢? 司徒盈袖下意识用手摩挲着杏子红绫被上的织锦纹,眉头细细蹙了起来。 要不要明天给谢家送个信,提醒他们一声? 虽然赵氏父女已经从谢家搬出去了。在西南城的和义坊买了宅子,但是京城里大家都知道,赵氏父女是谢家大姑太太的夫君和女儿…… 有了这层身份。他们做什么都方便。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立刻披衣起身下床。对暖阁外面值夜的丫鬟吩咐道:“给我磨墨,铺纸,我要写信。” 想了想,又不想留下白纸黑字的把柄,摇头道:“不用了,给谢家大夫人送张帖子,就说我有要事,希望她能拨冗一见。” 外间值夜的丫鬟等了一会儿,见司徒盈袖没有新的吩咐,才应了一声,出去回话了。 …… 天刚蒙蒙亮,司徒府的管事拿着贴子,往谢家去送信。 来到谢家门口,却看见谢东篱骑在马上,披着长长的猞猁皮翻毛大氅,身边跟着顺天府派来的衙差。 衙差的头儿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请谢侍郎跟我们一起前去指认犯嫌!” 谢东篱点点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谢家街道拐角探头探脑,他回头对阿顺道:“去看看,那人要做什么。” 阿顺骑着马来到司徒府的管事面前问道:“你是哪个府的?有什么事吗?” 那管事忙道:“小人是司徒府的管事,奉了我们家大小姐的吩咐,来给谢家大夫人送帖子。” “哦。”阿顺点点头,“那去角门吧,在这里探头探脑做什么?” 那管事笑道:“等官爷们走了,小人再上前也不迟。” 说话间,顺天府的衙差已经呼啸而去,离开谢家大门口。 阿顺忙回到谢东篱身边,道:“五爷,是司徒家的管事,说是司徒家大小姐给大夫人送帖子来的。” 谢东篱没有说话,马鞭使劲儿一抽,往前跟着顺天府的衙差飞奔而去。 阿顺也忙跟了上去。 …… 东元国京城西南城和义坊。 坊丁刚刚把坊市的木板门打开,就看见一队顺天府的衙差如狼似虎地扑了进来。 “走开走开!顺天府办案,闲人退散!” 和义坊的坊丁忙不迭地跳开,让出路来。 后面几匹高头大马飞奔而入,卷起如雾的烟尘。 “开门开门!”顺天府的衙差直奔赵氏父女的宅子,用力拍打着大门。 “谁啊?这大清早的,嚎什么丧!”门内有人很不高兴地吼道,慢腾腾过来开门。 外面的衙差已经忍不住了,一群人一哄而上,将那大门生生撞开,兜头就冲门内那个嘴里不干不净的门子打了个大耳刮子,“都捆起来!” 那门子吓了一跳,正要嚷嚷,待看见是衙差,立马闭了嘴,脸上带着大红的手掌印,被老老实实地捆成粽子,蹲到墙角去了。 顺天府的衙差一路抓人,上到管事,下到看门的小厮,一个不漏。 进了二门,正要跳起来嚷嚷的婆子也被一巴掌打晕了,堵起嘴捆了起来。 …… “什么声音?”赵瑾琦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远处似乎传来呼喊声和打斗的声音,还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大小姐,没有声音啊?大小姐是不是魇住了?”门外值夜的丫鬟大声回道。 赵瑾琦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眼神眯了起来。 不对! 那明明是有人攻进来的声音! 赵瑾琦一个鱼跃,从床上腾地起身,扑到屏风后面换了衣衫,穿上紧身短袄,套上宽如裙摆的阔腿裤,踏上长靴,腰间系着软缎,从屏风后面出来,往外面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队衙差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指着台阶上的她大声道:“拿下她!” 赵瑾琦一惊,慌忙后退几步,哑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是谢家的亲戚,我大表哥、二表哥和五表哥都是朝廷命官!我大舅父曾经是东元国大丞相!你们不要乱来!” “乱来?!我呸!”一个凶悍的衙差上前,兜头往她脸上啐了一口,“你个假油子还敢冒充谢家亲戚?!给我抓起来!” 几个衙差一拥而上,将赵瑾琦的胳膊反剪着捆了起来。 赵瑾琦心里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被发现了?! 明明一切都是天衣无缝,连最是才高的谢东篱都被他们骗了过去……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赵瑾琦大叫:“我要见我大表哥、二表哥和五表哥!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弄错?”一个男人嗤笑的声音从影壁后面传了出来,很快,谢东篱和阿顺两个人从影壁后面绕了过来。 阿顺指着赵瑾琦道:“兴州赵家被埋的宅子已经被挖了出来,我们家的表小姐赵瑾琦和大姑太太死在一处,哪里又来的你这个冒名顶替的贱人?!” “不可能!那宅子被大山压得严严实实,怎么挖得出来?哼!我看你们谢家是见财起意,故意要霸占我们赵家的产业,才诬陷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赵俊兴也被押着过来,很是不满说道。 “别在这里废话,有话去顺天府说。”顺天府的衙差挥了挥手。 谢东篱背着手立在院子里的影壁前,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赵家父女,冷冷地道:“还记得产业?你们的幌子打得不错啊。不过我倒不明白,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号称赵家是赵家人,那为什么没有看出来,那些契纸上的房屋田地和商铺,根本就不是赵家的产业?——赵俊兴,你若真的是赵家嫡长房的嫡长子,不要跟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赵家的祖产到底有哪些。” 赵瑾琦大惊,瞠目结舌看着谢东篱。 难道他先前给他们父女的那些契纸,都是假的?! 实在是太奸诈了!!! ※※※※※※※※※※※※ 亲们表忘了粉红票和推荐票!!!(含粉红960+)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感谢亲们昨天的粉红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正文 第105章 收拾 (第一更) 赵俊兴也是吃了一惊。 他神情复杂地瞥了谢东篱一眼,黯然低下了头。 为了他们的目标,他们做了多少准备? 兴州赵家的族谱他们都背下来了,就是没有查探过兴州赵家的家产根底。 这一点,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思维误区。 兴州赵家被泥石流所埋,全族几乎都死光了,谁还会管他们的家产? 当然,要完全查探大户人家的家产根底,确实是很不容易,几乎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所以他们没有做这个准备,是因为根本没有料到有人会用这种手法来判断他们的真假! “怎么不说话了?还说别人企图侵吞你们的家产,不会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你们的家产到底是什么吗?”顺天府的衙差鄙夷说道,“是不是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瞎了眼?” 赵瑾琦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瞪着谢东篱的方向,道:“他们诬陷我们!我们明明还卖过两处田产,用卖田产的银子置办的这所宅子。如果那些契纸是假的,人家如何会把银子给我们?” 阿顺嗤笑一声,抱着胳膊仰头看天,喃喃地道:“……这都是我们五爷安排的。可见你们真是被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眼睛!” 当赵家父女把那两处田产拿出来卖的时候,谢东篱就嘱咐阿顺找人把那两份契纸买回来,银子当然是谢东篱出的。 别人如果要买,一验契纸就知道真假了。 赵俊兴也明白过来,努力往前窜了两步,对谢东篱道:“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赵瑾琦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被人监视了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完了完了。他们不知泄露了多少消息! 督主要是知道了,他们全族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谢东篱挥了挥手,神情漠然道:“行了,带他们走,给顺天府发落。” 赵俊兴和赵瑾琦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突然双臂一振。捆着他们的绳子居然被他们挣断了! “走!”赵俊兴大喝一声。劈手从他们旁边押解他们的衙差手中夺过腰刀,呼地一刀砍出,将身边衙差砍了脑袋! 赵瑾琦纤手伸出。从她身边的衙差手里夺过腰刀,回手一刀就捅了进去! 那衙差腹部中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们会功夫!”顺天府的衙差大惊。忙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往赵俊兴和赵瑾琦身边包抄过去。 阿顺脸色一变,一个箭步窜到谢东篱身前,挡住他,压低声音道:“……五爷快走!这两个骗子功夫不是一般的高!” 因谢东篱不会功夫。谢家给谢东篱找的小厮,有一个重要要求就是功夫越高越好,这样可以兼做贴身保镖。 谢东篱看了赵俊兴和赵瑾琦那边一眼。退到院子里的影壁后面,往门口去了。 阿顺护着谢东篱。面对着赵氏父女的方向,不断倒退,警惕着他们。 赵氏父女的目标也很明显。 两人刚刚杀了两个顺天府的衙差,震慑了剩下的衙差,然后虚晃一枪,腾身而起,从顺天府衙差头顶飞跃而过,脚尖在院子里的影壁顶上轻轻一点,对准了正走出院门口的谢东篱背后扑过去,同时手上钢针梭镖暗器连发,务必要置谢东篱于死地! 阿顺神色肃然,旋身拔地而起,手上挥出一条软鞭,啪地一声,将漫天暗器都打飞了,同时逼退赵氏父女,迫得他们从影壁顶上掉了下去! 就这一交错的功夫,谢东篱的背影已经从院门口消失,往大门口行去。 阿顺足尖用力,跃上院门的屋顶,手上软鞭抡得如同一条直线,往赵俊兴方向猛砸过去。 他看得出来,赵俊兴的功夫,比赵瑾琦还要好。 赵俊兴也看出了阿顺的意思,一手往前,用刀格住阿顺的软鞭,一手背在身后,对自己后面的赵瑾琦做了个暗号。 赵瑾琦会意,手上腰刀向着阿顺的方向斜掷而出。 阿顺侧头偏身躲过,正好让开了一条路。 赵瑾琦借着这一掷之机,从阿顺错开的空当斜身跃了出去,往正往大门口走的谢东篱那边追击。 “给我回来!”阿顺一见之下,顿时恼了,顾不得身后的赵俊兴,追着赵瑾琦而去。 谢东篱眼看走出了赵家大宅的大门口,赵瑾琦也追了上来。 “谢东篱,纳命来!”她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声音响亮得几乎整条街都听见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看见一个女子从大门窜出,往门口一个轻袍缓带的公子背后连番攻击! 谢东篱快走几步,站到谢家大车旁边,谢家的随从护卫顿时涌了过来,将谢东篱保护起来。 “哈哈哈哈……谢东篱,你逼人太甚,小心有报应!我赵家满门不会放过你的!”赵俊兴跟着追出来,也大声喊道,他的声音比赵瑾琦还大。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激动起来了,纷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猜测出了什么事。 阿顺夹在赵瑾琦和赵俊兴身边,恼道:“两个骗子就别胡说八道冒充赵家人了!赵家满门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快快束手就擒吧!”说着,手中软鞭指东打西,快如闪电,绕着赵氏父女转了几圈,终于将他们两人又一次捆起来了。 阿顺的软鞭是浸了桐油和水的牛筋扭成的,一捆起来就十分结实,而且越挣越紧,不是先前顺天府衙差用的一挣就断的绳子能够比拟的。 顺天府的衙差们这时才全部冲了出来。 “多谢小哥了!”衙差的头儿过来接手赵氏父女。 赵瑾琦被押着跪在地上,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抓了我们又如何?费那么大劲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不见得吧?”谢东篱从护卫身后走了出来,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假冒赵氏父女。“你们这样的功夫,却不主动逃走,而是大张旗鼓地追了出来,并且弄得声势浩大,追到大门口还要大声喊话,意图不是很明显吗?” “意图?什么意图?我们被你们陷害,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赵俊兴怒吼道。 “呵呵。还说没有意图?你们刚才的做作。至少让我知道,你们不是单兵作战。在京城,你们还有同伙。你们大声喧哗。不过是在通知你们的同伙:你们失手了。”谢东篱淡然说道。 赵俊兴和赵瑾琦听了这话,一齐打个寒战,难以置信地瞪着谢东篱,心里隐隐觉得。他们是不是错了……他们就不该横生枝节,惹到谢东篱! 如果目标只是对准司徒府。就好多了…… 但是到现在,吃后悔药也晚了。 赵氏父女一咬牙,一齐往身边押着他们的衙差手上的刀扑过去! 衙差下意识错开一步,挪开手中的刀。 而赵俊兴和赵瑾琦两人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们服毒了!”衙差上前。将他们翻了过来,只看见他们的嘴角流出黑血,脸上很快变得乌青一片。 谢东篱负手而立。瞥了一眼,道:“也好。省得麻烦。”说着,转身就走。 他上了谢家大车,吩咐道:“去沈相府。” 来到沈家,大丞相沈友行在书房见了谢东篱,听说了刚才的事,叹息道:“你太心急了,完全可以先留着他们,然后一网打尽,这样才能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谢东篱摇摇头,“他们背后的人,我已经调查得*不离十,不用再姑息他们了。” “是谁?”沈友行好奇问道。 谢东篱往北面的天空看了一眼。 “……真的是北齐?”沈友行的脸色严肃起来,“皇后娘娘的凤驾明天就要启程回北齐了。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天就对这假冒的赵氏父女动手的吗?” 谢东篱眼眸轻闪:“……嗯,当然。” 沈友行捻须沉吟半晌,对谢东篱指了书案面前的位置,“坐。” 谢东篱掸掸长袍,坐了下来,道:“这两人功夫奇高,来做这件事,也不算屈才。” “功夫很高?这样说来,那边这次下的本钱不少呢。”沈友行眯着眼睛摇头,“你那一次从兴州回来,就跟我说,赵氏父女是假的。我们商议了方案,要放长线钓大鱼。结果你中途就变卦,将他们父女赶出谢家。没过多久,就直接把他们揭穿了,实在是不像你的性子啊。” 谢东篱的涵养极深,耐性也是一向有口皆碑的。 大家好像没有见过他发脾气方寸大乱的时候。 在新一代三侯五相世家的年轻人中,谢东篱一向是最沉稳持重的。 谢东篱搭在长袍上的手指尖轻轻抖了抖,垂眸说道:“在皇后娘娘回乡省亲之前,对那边一个震慑,也是好的。况且这两人已经暴露出来他们在东元国的据点。”说着,谢东篱拱手:“东篱想向大丞相提议,扫平大慈悲寺。” “大慈悲寺?他们的据点是大慈悲寺?!”沈友行的眉毛高高挑起,“那还真是处心积虑,不知绸缪了多少年了。” 大慈悲寺是东元国时间最长的寺庙,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谢东篱暗暗松了一口气,颔首道:“正是。这一次北齐锦衣卫精锐尽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北齐锦衣卫虽然和我们东元的飞鱼卫齐名。但是说实话,我们的飞鱼卫,比北齐的锦衣卫差远了。” ※※※※※※※※※※※※※※ 周一了,亲们表忘了粉红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今天有二更。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arlking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正文 来,大家一起玩! 听说下个月就停止粉红票了。这个月是最后一个月能投粉红票。 亲们看看还能不能投吧!! 如果能投粉红票,请惠赐两张!!留个纪念吧!!! 谢谢!!!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06章 心结 (第二更求粉红票) “看来,北齐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沈大丞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很是严峻。 “……中州大陆原为堕民开创。后来被大夏窃国,延续了一千年。一千年后,堕民盼望了一千年的天命人终于出世,以周代夏,又延续了两千余年。两千年后,大周皇室中人突然全部神秘失踪,导致大周分崩离析,烽烟四起。北齐、东元和南郑才趁势崛起,各自建国,形成天下三分的局面,到现在已经五百余年。”沈大丞相走到外书房悬挂着的中州大陆的舆图前面,目光投向了北齐国所在的位置。 整个中州大陆上,只有北齐占据了几乎一半江山。 另外一半由东元和南郑瓜分。 “以北齐占有的国土和实力,怎么可能一直满足于半壁江山呢?”谢东篱也走到沈大丞相身边,看着那舆图沉声说道,“北齐人口最多,兵源方面我们望尘莫及。他们缺的,是将帅,还有制造兵器的上好铁矿。将帅这方面,是北齐自作自受。多年来为了夺位,自相残杀,将有一点名气的将帅几乎杀尽了,才导致他们无将可用。而上好的铁矿,都在我们东元。北齐对此早就垂涎三尺。” “北齐皇帝多病,疑心又重。只不过他跟咱们的皇后娘娘一直兄妹情深,看在皇后娘娘面上,才没有一早对东元国大动干戈。”沈大丞相摇摇头,“如今的皇太孙是北齐皇帝的重外甥,只能希望北齐皇帝顾念亲情了。” 谢东篱笑了笑,“天家无父子,更妄论亲情?沈相,您怎么也妇人之仁起来了?” “不是我妇人之仁,实在这些年出的事,我只能用这个原因来解释。”沈大丞相叹息一声,走回书案后头坐下,“明日长兴侯慕容大将军也会带队送皇后娘娘北上省亲。希望他们一路顺风吧。” “大丞相,我们不用妄自菲薄。北齐虽然势大,但是东元国也不容小觑。如今之计,我们首先要增加东元国的人口。只有人多了,才能有以后的发展。”谢东篱也跟着坐回书案,“东元国的地方跟北齐和南郑相比都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小,而且地处东部平原,东面临海,和北齐、南郑之间又有大河相隔,有一层天然的屏障。这样的地方,就算再增加一倍人口也是养得活的。” “再增加一倍人口?如果养不活呢?”沈大丞相凝眉沉思。 “养不活了,自然就有心思往外扩张了。”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不然大家都满足于偏安一隅,不思进取。而中州大陆三国并立,不进则退。所以我们不能固步自封,觉得北齐不来打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沈大丞相感慨地看着谢东篱,敲敲书案桌子,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东元国,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我老了,已经没有你们的锐气和闯劲。” “大丞相太过谦了。我们东元国往哪里走,还需要大丞相掌舵。”谢东篱微微颔首,然后起身告辞而去。 回到谢家,他一眼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大车。 “是谁来了?”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忙上前问道。 大门口的门子笑着说道:“这是司徒府大小姐的车。” “司徒大小姐来了?”阿顺挠了挠头,“她来做什么?找谁?” “来见大夫人。昨天递了帖子了。”门子笑着连连躬身行礼,原来是谢东篱慢慢踱了过来。 “五爷您回来了。” 谢东篱没有理会,自顾自走进角门,往二门上去了。 谢家内院正院上房里,大夫人陆瑞兰正招待司徒盈袖。 “司徒大小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司徒盈袖笑道:“今日叨扰了。事情是这样,上次我去雷州的时候,半路偶遇贵府上的亲戚……” “哦,你说那赵氏父女?”陆瑞兰眉梢轻跳,“他们怎么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怔。 陆瑞兰没有说“姑父和小表妹”,而是说“赵氏父女”,亲疏立现啊。 难道他们已经察觉了什么? 毕竟是他们的亲戚,比自己这个外人了解得要多。 司徒盈袖镇定许多。 本来她上门要提醒谢家人,那赵氏父女有诈,也是冒着一定的风险。 万一人家就是真的,她这个上门说是非的外人就里外不是人了。 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司徒盈袖便斟酌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我觉得这赵氏父女有些事情,你们应该知道。”说着,司徒盈袖就把从雷州偶遇的事情,到前些天在司徒府的后院池塘里救人的时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瑞兰当然比司徒盈袖见识要多,一听就马上道:“……那雷州悦来客栈的杀手听起来,好像就是在等你们啊。既然这样,他们怎么会对赵氏父女动手?退一万步说,既然动了手,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逃出来?!” 对方做了这么大的局,下了这样大的本钱,不可能旁生枝节,为了赵氏父女身上几十两银子因小失大。 司徒盈袖重重点头,“我当初也有疑惑。但是赵氏父女提醒我那客栈有问题,所以我就没有往深里想了。直到正月十五花灯宴的时候,我下水去救赵大小姐,却发现她根本就是有意要拖我下水,在水里拼命把我往下拽,好像跟我有不同戴天之仇一样。” “啊?你怎么不早说?!”陆瑞兰大吃一惊,“她居然把你往水下拽?!” “我当时以为她是在水下慌了神,所以管不住自己的力气。后来才回想起来,她在水里,明明一直屏息凝气,而且脚有踩水。她好像是会有游泳的。”司徒盈袖再一次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好孩子,真是亏了你了。天寒地冻的,你还自己下水救人。”陆瑞兰看着司徒盈袖怜惜说道,“当时不拘叫谁下去救就是了,你是千金大小姐,哪里用得着你自己下去呢?” 司徒盈袖笑了笑,细声道:“……当时在旁边的人只有我会游泳。要等别人来,她们早就没救了。不瞒您说,我曾经最遗憾自己不能救落水的人。所以只要看见有人落水,只要我在跟前,我就会忍不住跳下去救他们。”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自从偷偷跟着师父学会游泳之后,她在晚间偷偷溜下海湾,往出海口游去的时候,沿路哪怕看见有落水的小动物,她都会忍不住出手相救。 每一次从水里救出需要救助的人或动物,她心里的歉疚就会少一层。 这是她的心结。 直到这一世她从水里救出了自己的弟弟,她的心结才慢慢解开。 而随着赵瑾琦在水里的“恩将仇报”,司徒盈袖的心结才真正完全解开了。 她意识到,不是每一个落水的人,都是她弟弟一样的人…… 陆瑞兰不是很明白司徒盈袖的这种感觉,但是她看得出来,司徒盈袖是个热心肠的人。 “好孩子,难为你了。你既然不计嫌隙来跟我说这番话,我也跟你直说,那赵氏父女,确实有问题。”顿了顿,看着司徒盈袖睁大的眼睛,陆瑞兰又道:“……他们是假冒的。赵家真的没人了。我五弟亲自去兴州确认过。” 司徒盈袖的小嘴圆圆地张了起来,足能塞下一个鸡蛋。 良久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五……五爷早就知道他们是假的?!可是……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谢东篱这厮太过份了! 司徒盈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不是耍人玩嘛! 枉她还怕谢家不知道这父女俩是假冒的,担心他们吃了大亏…… “我家五弟向来沉稳。这件事,他也是今天早上才跟他大哥和我说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人跟顺天府的衙差一起去抓那两个骗子了。”陆瑞兰笑眯眯地道,“还真是巧。你跟我家五弟想到一块儿去了。” “呵呵,哪里哪里。谢五爷早八百年就知道了,我可是才刚刚想明白的。”司徒盈袖讪笑,一只手无意识揉着裙腰上挂的玉佩,缓缓站起来告辞,“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担心了。多谢大夫人拨冗相见。” 司徒盈袖知道,谢大夫人陆瑞兰作为谢家这样大家子的主母,每天不知道有多忙。 今天特特地上门占据谢大夫人宝贵的时间,说这件别人已经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尴尬了。 “司徒大小姐,这份人情我记住了。你说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等下我五弟回来,一定说给他听。”陆瑞兰站起来送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您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也好。”陆瑞兰没有强求,“让翠风送你出去吧。” 翠风是陆瑞兰的大丫鬟。 两人走到二门上的时候,谢东篱正好带着阿顺跨进门来。 “五爷,您回来了。”翠风忙上前行礼。 司徒盈袖跟着屈膝行了礼,就当是打招呼。 谢东篱负手走上抄手游廊,经过司徒盈袖身边的时候停了停,也不看她,面对远方的蓝天,漠然说道:“……司徒大小姐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别人家的事少管。”说着,扬长而去。 ※※※※※※※※※※※※※※ 周一了,亲们表忘了粉红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这是二更。O(∩_∩)O~。 听说下个月粉红票就暂停了。亲们还有粉红票的,现在就投吧!!! 留个纪念,粉红最后的狂欢!!! 。 。R1152 正文 第107章 挖坑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谢东篱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简直说得好像她是个专门走东家窜西家专门说人是非的三姑六婆一样! 司徒盈袖心里堵得慌,咬了咬唇,闷声反驳道:“……谢五爷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休要管别人的闲事!” 还敢顶嘴? 谢东篱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目光从斜飞的眼角处看了过来,精致的侧脸似从画中透纸而出。本文由  首发 他没有说话,脸上讥诮的神情却明明白白显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管闲事了? “还不承认?——我的事不用你管!”司徒盈袖色厉内荏地说道,她感受到那目光的压力山大,只能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全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小野猫。 谢东篱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沉声音,似在嗤笑,又似在不屑,听得司徒盈袖脸上火辣辣地。 不能退缩……不能害怕……咱要输人不输阵…… 司徒盈袖努力昂着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谢东篱漠然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目光似有穿透能力,能看到她心底的腹诽和不满…… 司徒盈袖莫名其妙有股做小人被看穿的心虚感,她再也受不了那股重压,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谢东篱润泽的仰月唇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很快斜转回眸,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眼看谢东篱的背影渐渐远去,司徒盈袖全身的紧绷才渐渐松懈下来,她伸开手掌,看见掌心中全是汗。 “司徒大小姐,这边请。”翠风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以为刚才两人的眼神交锋简直有天长地久那么长。但是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连站在一旁的翠风也只看见自家的五爷说了一句话,然后司徒大小姐回了一句话而已,丝毫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拼过眼刀眸箭了…… …… 从谢家回到司徒府,司徒盈袖一下子松快了,懒懒地赖在暖炕上。不肯再动弹。 “姐姐。这个字念什么?”司徒晨磊拿着一本《千家诗》在学,不时虚心向司徒盈袖请教。 “柳,柳树的柳。”司徒盈袖瞥了一眼。“这个字很难写,你要学描红吗?” 司徒晨磊才开始启蒙,还没有学如何执笔写字。 司徒晨磊连连点头,“姐姐教我啊!”他笑着拉起司徒盈袖的手。“姐姐起来嘛!” 司徒晨磊的眼睛很大,双眸又黑又亮。看着人笑的时候,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在这样一幅笑脸面前,司徒盈袖无法说“不”,她勉力起身。笑着道:“好,姐教你去描红。” 这一下午,姐弟俩就在描红中度过。 有了事情寄托。司徒盈袖渐渐把上午跟谢东篱不愉快的相遇抛在脑后了。 果然还是要忙起来,有些事做才不会钻牛角尖啊……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盈袖的心情已经完全好转了。 她坐下来看了一圈,见没有司徒暗香,才想起来司徒暗香已经被她送回张氏那边去住了。 司徒晨磊高高兴兴坐下来,拿着筷子对着菜碟比划,“姐姐,我要吃那个……还有这个……” 司徒盈袖一一给他夹到碗里,又教他:“这是素炒干丝,那个是红烧狮子头……” 姐弟俩刚刚吃完晚饭,司徒暗香就跟着张氏和司徒健仁一起来至贵堂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盈袖忙带着弟弟站了起来,“爹,母亲,妹妹。” 司徒晨磊跟着叫:“爹,母亲,妹妹。” “应该叫二姐。”司徒盈袖轻声纠正他。 “二姐。”司徒晨磊从善如流,忙改了称呼。 “乖。”张氏笑眯眯地抚抚司徒晨磊的面颊,问司徒盈袖:“晚上吃得可好?想要什么吃的,自己跟灶上的婆子说,在你们的小厨房做也行。食材和份例我都命人送过来了。” “我们吃得很好,多谢母亲记挂。”司徒盈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司徒晨磊从张氏身边拉了过来。 张氏眸光轻闪,注意到司徒盈袖微妙的举动,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把司徒暗香从自己身后拉过来,道:“暗香,你向姐姐道歉了没有?” 司徒暗香从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道:“姐姐,是我不对,你不要不理我……” 司徒盈袖心下暗惊。 只见司徒暗香两只眼睛肿的如同桃子一般,连小脸都是浮肿的,明显是哭多了的缘故。 司徒健仁一直背着手,皱着眉头站在张氏身边,此时方道:“盈袖,你妹妹又不是有意的,也没做错事,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还把她赶走,真是太过份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笑道:“爹,我没有说妹妹做错事啊。我是觉得母亲贤良淑德,是女德的典范。我这个人性子又燥,脾气又急,怕教坏了妹妹,所以才让妹妹搬回去跟母亲住。再说了,爹,您这样疼妹妹,难道忍心让她跟我们一起挤在这至贵堂里?” 这样一说,司徒健仁又犹豫了,他沉吟道:“……确实要给你妹妹单独起一座院子才对。” “就是就是!”司徒盈袖打蛇随棍上,“爹,您和母亲院子附近不就有一块空地吗?不如给妹妹在那里盖一所新房子?那里靠近正院,可是风水宝地呢……” 司徒盈袖知道,上一世的时候,她爹确实在那空地上盖了一所院子,不过是为了拓宽正院而加的一个跨院。 加了那个几乎跟正院同等大小的跨院之后,司徒府内院这所占地广阔的辉煌正院,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继母张氏在司徒健仁心里地位的象征,而她娘亲沈咏洁,司徒健仁的原配正室。就被彻底一笔勾销了…… “风水宝地?真的?”司徒健仁的独眼发出耀目的光芒,“真的会旺家宅?” “当然,不信您去问吕大掌柜。”司徒盈袖搭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脸上笑容如常,“那里面西,聚气聚财,应该是不错的。”说着。看向司徒暗香。“妹妹还没定亲呢。住到那个新院子,一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每个小姑娘都会心生憧憬。 司徒暗香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轻声道:“……真的会吗?” “当然!”司徒盈袖大力点头,“妹妹有好归宿,不仅爹和母亲高兴,我和弟弟也会为妹妹开心的。” “姐姐——!”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冲到司徒盈袖怀里,不依地扭着身子撒娇。 司徒盈袖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好好跟母亲一起住,多学点女红厨艺、管家理事的本事,以后才能去婆家主持中馈。” 三言两语,就把司徒暗香安抚下来。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听姐姐的话,跟爹和娘一起住。” “这才乖嘛。姐姐都是为你好。”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张氏见司徒盈袖很快就把司徒暗香劝过来了。才笑道:“暗香,娘没说错吧?你姐姐是为你好。才叫你跟我们一起住的。再说这里实在是太窄了点儿,你挤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又对司徒健仁道:“老爷,不如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把他也挪出来吧。虽然是亲姐弟,但是小磊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过了年就九岁了,再跟盈袖一起住,我们觉得没什么,亲家知道了,可不一定会高兴。” 要把小磊挪走? “不行。”司徒盈袖断然反对,“母亲,弟弟有病呢。虽然过了年就九岁,可是他跟三岁小孩没有两样。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呢?我这个嫡亲姐姐都不能照应他,谁还能照应他?” “姐姐,弟弟还有爹和母亲,还有我啊!我们都会照顾他的!”司徒暗香忙说道,又拉拉司徒健仁的衣袖,“爹,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吧。不,给小磊先盖!” “暗香真是疼弟弟。”司徒健仁笑眯眯地夸暗香,然后横了司徒盈袖一眼,“哪像你?什么时候把妹妹放在心上?盈袖,我跟你说,别打量暗香不是我生的,你就怠慢她。我今儿把话就放在这里,暗香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我疼她的心,比疼我亲生的还多!” 司徒晨磊黯然低下头,往司徒盈袖身边靠近。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惊讶她爹会这么说。 她很明白自己和弟弟在爹心里的地位,确实是跟暗香不能比的。就比如说盖新院子,司徒盈袖能够确信,爹绝对不会给小磊先盖…… 而上一世就更不用说了,弟弟早死之后,自己执掌了司徒家的生意,本来只想做个幕后做庄的人,但是她爹却不让她藏身幕后,而是到处宣扬,公开了她的名字身份,让她不得不以商家女的身份在人前行走。 不知道这是不是长兴侯府后来迟迟不肯迎娶她的原因之一? 司徒盈袖的思绪飘散开来,有一瞬间的怔忡。 “爹,我知道您疼暗香,但是您别疼暗香多过姐姐和弟弟啊。——您只要一样疼,暗香就满足了。”司徒暗香睁大一双红肿的眼睛,拽拽司徒健仁的衣袖。 “看,暗香多懂事!”司徒健仁瞥了司徒盈袖一眼,“我看你才要跟着你母亲学规矩!不如你搬去跟你母亲住……” “老爷,您说什么话呢?盈袖向来循规蹈矩,懂事听话,哪有您这样说话的?就算是自己的孩子要求严一些,您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张氏打断了司徒健仁的话,嗔了他一眼。 司徒健仁被这一眼看得酥了骨头,半天才呵呵笑道:“还是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啊!”又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看,你们的母亲对你们多好。就因为你们母亲对你们比对她亲生的暗香还要好,我才对暗香更好,不然岂不是辜负你们母亲的一片心,你说是吧?” 司徒盈袖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是啊,爹说得对……”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司徒盈袖才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送了司徒健仁、张氏和司徒暗香三个人一起出去。 看着这三个人远去的背影,还有顺着夜风吹送过来的说笑声,司徒盈袖撇了撇嘴,低头看向司徒晨磊,正要安慰他,没想到司徒晨磊也正抬头看着她。 见她低头,司徒晨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甜甜地道:“姐姐有小磊。”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笑道:“对,小磊一个顶他们三个。” 夜深了,等司徒晨磊睡了之后,司徒盈袖换了水靠,外面披着大氅,悄悄出了至贵堂的后门,往自家后院的港湾行去。 她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去游泳潜水,游得汗流浃背了,心情就会好很多。 还是在正月里,京城的夜晚依然寒冷刺骨,比江南的正月冷多了。 司徒盈袖来到自己上一世常常下水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挡着对面人的视线,大石头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刚刚把大氅解开,放到石桌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丝银光。 她诧异回头,看见正是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师父!”司徒盈袖惊喜地扑过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师父看了看她身上,发现还是穿着那身水靠,才微微点头:“……还算听话。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问道:“身上好了吗?不然不要下水……” 司徒盈袖听出来是在问她的月事完了没有,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师父,您坐在这里看我游泳啊?” “水里太寒,能不下水就不下水吧。”师父在石椅上坐下,看着司徒盈袖道:“为什么一定要下水?” “……我心里不舒服。下水游一通,出身汗,会好过一点。”司徒盈袖从来不在师父面前说白话,总是问什么答什么。 “心里不舒服?谁惹你生气了?来,坐下,跟师父说说话。”师父拍拍身旁的石椅。 司徒盈袖点点头,“好。”她也不是非游不可。 现在师父来了,她的一肚子苦水就可以向师父倾吐了。 “师父,我今儿去了谢家,本来是好心提醒他们,那赵家父女有假。结果谢东篱那厮说我多管闲事,我简直气得肝都疼了!我就没见过男人有这样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说这种话。”师父摇摇头,直起后背给司徒盈袖挡风,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司徒盈袖披上。 “师父,我自己有大氅。”司徒盈袖忙指着石桌上放着的大氅说道。 “嗯,我的大氅更暖和,你的大氅已经放凉了。”师父不以为然说道,将石桌上大氅拿过来,折好放到自己腿上。 师父的大氅确实比她的大氅暖和太多,而且司徒盈袖心里也是暖烘烘地,晚上由纷争而起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道:“师父,我给我爹挖了个坑……” 等那所新院子建起来,就知道她要如何“坑爹”了! ※※※※※※※※※※※※※※ 大章两更合一了。暗搓搓最后一次求粉红票!!!还有推荐票。(←_←推荐票不是最后一次哦) 女生网首页公告说粉红票下个月就停用了,也不知道要干嘛。亲们如果还有粉红票,这个月就最后给倾世宠妻投一次吧。在起点女生网追文,不投一次粉红票真是很可惜啊。o(n_n)o。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08章 辞行 (第一更) “挖坑?”师父哑然失笑,“你会挖什么坑?小水坑?淹不死人烦死人?” “师父!您不要看不起我!”司徒盈袖握拳往石桌上捶去。 师父的手闪电般伸出,搁在司徒盈袖小拳头砸的方向。 司徒盈袖的手因此没有砸在冰冷的石桌上,而是砸在师父戴了手套的温热手掌之上。 “……师父,我没砸疼您吧!”司徒盈袖忙松开手掌,捧住师父的手吹了吹,“不疼不疼……” “我又不是你弟弟。”师父若无其事将手缩回来,“没事别乱砸桌子,这石桌太硬,仔细手疼。” 司徒盈袖满足地吁一口气,笑眯眯地道:“师父对我真好。” 居然担心她砸桌子手疼…… 师父笑了笑,温言道:“说吧,怎么给你爹挖坑的?——你爹到底是长辈,不要太过了。” 传出个“不孝”的名声怎么办? 司徒盈袖索性趴在石桌上,一支胳膊撑着头,侧头看着师父银白的面具笑,道:“我当然不会过份的。我爹要盖院子,我给他指了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师父抬头看她,很是意外,“……阴宅才寻风水宝地。你爹盖的阴宅还是阳宅?” “哈哈哈哈……师父,容我卖个关子。等盖好了再告诉您。”司徒盈袖朝师父眨了眨眼,一脸自得的样子。 总之这院子修好了,她肯定是不会让妹妹司徒暗香住进去的…… 师父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温言道:“调皮。天晚了,回去睡吧。” 这话如同有催眠作用一样,司徒盈袖听见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拍拍嘴,含糊不清地道:“真是困了呢……”语音呢喃,很快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说睡就睡,真是个孩子……”师父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司徒盈袖打横抱起,趁着浓黑的夜色,轻轻推开至贵堂的后门,轻车熟路般走了进去。 至贵堂里外值夜的婆子丫鬟此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师父将司徒盈袖抱回至贵堂的暖阁,将她放在暖炕上,在她额角点了点,然后悄然离去。 师父一走,司徒盈袖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从暖炕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和额角,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水靠,忙钻到被子里脱了下来,换上她藏在被子里的寝衣,再才倒下睡了。 她睡得很沉很香,一夜无梦。 到第二天早上,采芹匆匆忙忙叫醒她的时候,司徒盈袖还不肯起来。 “……采芹,让我再睡一会儿……”司徒盈袖睡意朦胧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慕容公子来了,您快起来啊!”采芹着急地不行。 “慕容长青?”司徒盈袖一下子清醒了,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天还早呢,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跟大小姐辞行。”采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给司徒盈袖找来早上穿的衣裳挂在墙角的屏风上,“大小姐快起来梳洗吧。” “辞行?他要去哪儿?”司徒盈袖的睡意散了大半,她从暖炕上起身,跻上鞋,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 换好衣裳,又去浴房洗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忙赶去张氏住的正院上房见慕容长青。 …… “慕容公子这是突然决定要随皇后娘娘的凤驾回北齐省亲?”张氏坐在上首,手捧一盏香茗,和颜悦色问道。 司徒暗香坐在她身边,笑着打量慕容长青,“……慕容大哥,你穿这身盔甲真好看!” 慕容长青头戴暗金色头盔,身穿同色铠甲,胸前的护心镜闪着暗哑的光泽,虽然不能照见人影,但是看着质地非常坚硬厚实,确实是一块上佳的护心镜。 这身盔甲衬得慕容长青越发俊朗飞扬,端坐在堂上,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可靠。 慕容长青对张氏微微颔首,道:“朝廷旨意,莫敢不从。” 张氏点点头,“明白了。” 司徒盈袖这时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一个身穿暗金色盔甲的人坐在堂上,不由眯了眯眼,快走几步到那人跟前看了看,道:“慕容公子?” “盈袖,你来了。”张氏笑着打招呼,又起身对司徒暗香道:“暗香,跟我来,去看看厨房的早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徒盈袖回头给张氏行礼,“母亲。” 司徒暗香却不想走,赖在堂上撒娇道:“娘,我要跟姐姐,还有慕容大哥在一起!您一个人去看早饭吧……” “走!嬉皮笑脸像什么样子?”张氏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跟她走。 司徒暗香不情愿地站起来,拖长声音对司徒盈袖叫了一声,“姐姐……”希望司徒盈袖为她说话,让她留下来。 司徒盈袖却笑着道:“妹妹,母亲叫你呢。”明显不想让她留下来。 司徒暗香没法子了,只好磨磨蹭蹭跟着张氏出了堂屋,往小厨房去了。 一路上,司徒暗香向张氏埋怨道:“娘,您怎么不让我跟姐姐和慕容大哥在一起呢?姐姐最近都跟我生分了。” “你要留在那里,你姐姐才会真正跟你生分!”张氏白了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姐姐对你好,你也要对姐姐好。瞧你最近做的事,都像什么样子?” “我做什么了我?”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娘,我是真的想跟姐姐和姐夫在一处!我想听他们说话……” “人家小两口说话,你去插什么嘴?真是一点眉眼高低都没有,娘白教你了。”张氏很是不虞说道,“我看,你确实要跟我好好学一学了,不要以为只要撒撒娇就能万事大吉。” 小时候撒娇还能惹人怜惜,等长大了,不分场合对象的撒娇只能让人心生厌恶。 司徒暗香被训得眼泪汪汪,不敢再闹别扭了,委委屈屈跟着张氏往小厨房去了。 这边司徒盈袖坐在慕容长青对面跟他说话。 慕容长青笑着起身,走到对面司徒盈袖座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盈袖,我要跟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去北齐了。” “哦。”司徒盈袖上下打量他一眼,“难怪穿着盔甲。” “……本来我是不用去的。但是我爹临时决定让我跟着去,长长见识。我昨晚上才得到消息,今儿一大早就来跟你辞行了。”慕容长青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垂眸看着自己裙角上精致的襕边,含笑道:“慕容公子有心了。” 慕容长青满意地笑了,站起来道:“……那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跟着起身,却不敢抬头看慕容长青,依然低着头道:“慕容公子一路顺风。” 慕容长青扶着腰刀,大步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道:“……等我回来。” ※※※※※※※※※※※※※※ 这是第一更。7月第一天。亲们的新月票(粉红票)可以投了哦。(⊙o⊙)。 今天有二更。o(n_n)o~。 。 。r1152 正文 第109章 宫闱秘闻 (第二更求票) 这样殷切的声音和举止…… 司徒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又点点头。看小说到她实在是不习惯慕容长青对她这样千叮咛万嘱咐。 …… 东元国京城的大街上,皇后齐雪筠的凤驾已经摆开,占据了几乎整条主干道。 皇后坐的大车是重翟车,青色车身,四壁坠有金饰。车轮金根朱牙,车厢上装饰有重翟尾羽,车身四面雕刻着翱翔的凤凰和开屏的孔雀,配以龟镂云纹。 车前垂着青罗幰,两条紫罗画云龙络带分列车门两边,左右青丝络。 车内设有红褥宝座,宝座前面螭首的香匮上放着香炉和香宝。 宽敞的车内挂着珠帘,将车厢里的空间分为前后两间。 重翟车前驾着六匹青马,那马戴着铜质面具,头前插着翟羽,佩鞶缨,马脖子下挂着铃拂,走起来马铃声声,清脆悠扬,尊贵中带着清雅。 但是此时重翟车里却空无一人。 慕容长青骑着马来到他爹慕容辰身边,问道:“爹,什么时候动身?” “娘娘还在宫里没有出来。”慕容辰深吸一口气,面色阴郁地说道。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正在元宏帝面前辞行。 “陛下,臣妾这就要启程回北齐省亲了,您多保重。皇太孙也要跟臣妾回去见见他的舅爷。”齐雪筠温柔起身,静静地看着元宏帝。 她是继后,年纪比元宏帝要小一大截,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元宏帝今年已经六十了,但很是衰老。看上去足有七十了。 “去吧。不如把应蓝也带上吧。只带皇太孙,那公主怎么办?”元宏帝笑呵呵说道。 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是一对龙凤胎,也是先太子元齐之的遗腹子。 “应蓝就留下来陪陛下吧。我们都走了,陛下一个人太孤单了。”齐雪筠笑着说道,一边拢拢身上紫貂大氅,“如果陛下没有什么吩咐,臣妾就告退了。” “去吧。早些回来。”元宏帝挥手笑道。“多带些军士。咱们东元国虽然没有你们北齐国大,但也不能给你丢了面子。”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能嫁与陛下为后,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齐雪筠温顺地躬身行礼。“那臣妾去了。” 元宏帝含笑看着齐雪筠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吁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坐在丹墀上的宝座上打盹。 年纪大了,他是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了。 可是如今的东元国。只有十六岁的皇太孙一个皇嗣,实在是太不稳妥了。 不像北齐和南郑,皇子多到可以天天上演夺嫡戏码。 而东元,子嗣单薄到一个皇太孙都担心保不住。 难怪皇后这样紧张。连回北齐省亲都要把这唯一的嫡孙带在身边。 元宏帝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不过那丝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仁和。 ……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凤驾浩浩荡荡离开东元国京城。 长兴侯慕容辰带着大军一路护送。 皇太孙坐着金根车紧随皇后的凤驾。 他是年轻人。长日里坐在大车里面,不免觉得有些无聊。 因是往北走。和东元国比,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天天色阴沉,北风呼啸,如刀般刺骨冰冷。 皇太孙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对骑马走在他车驾旁边的慕容长青笑道:“长青,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歇一歇?将士们冻坏了可不好。” “太孙殿下,这不算什么。皇后娘娘吩咐,要日夜赶路,争取早点达到北齐京城。”慕容长青微微躬身说道。 “哦,皇祖母吩咐过啊,那就算了。”皇太孙笑着点点头,将车窗帘子放下了。 东元国的这一路车驾到了夜深时分才停下来扎帐篷,歇息修整。 慕容长青脱下盔甲,在自己的帐篷里洗漱了一番。 草草吃了点晚饭,他又穿起盔甲,离开自己的帐篷,出去巡视。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凤驾出行,很是慎重,生怕出了篓子。 在营地里走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有个人影一闪,很快就绕到前面去了,那背影极为眼熟,不由跟了上去。 “我爹呢?”慕容长青跟到长兴侯慕容辰的帐篷前面,随口问了问门口的小兵。 那小兵躬身道:“侯爷去巡视了。世子要进去歇一歇吗?” “不用了,我也去巡视,顺便看看。”慕容长青笑着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前面的人影往皇后营地的方向去了,忙又跟了过去。 整个营地,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皇后的帐篷所在的地方了,其次是皇太孙的帐篷,然后才是长兴侯慕容辰的帐篷,最后当然是慕容长青。 不过慕容辰和慕容长青都是护送的武将,自己都是武力超群,用不着如同皇后和皇太孙的帐篷一样,守卫重重。 慕容长青来到皇后的帐篷附近亮了腰牌。 “慕容世子。”守护皇后帐篷的是宫里的御林军,忙躬身行礼。 慕容长青笑着点点头,往皇后这边的营地走去。 偌大的营地中间,竖着一顶藏蓝色朴实无华的大帐篷。 当然,朴实无华只是外表,里面的陈设布置,不知道多华丽精致。 慕容长青绕着皇后的帐篷走了一圈,见守卫在外围围成一个圈,虽然没有靠近帐篷,但是围得严严实实,很是安全。 慕容长青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抱着长刀很是疲倦地坐了下来,靠在皇后帐篷的后面,仰头看着头顶的星光。 许是北方的夜空更清澈明亮。天上繁星璀璨,就连明亮的月光都不能压制它们的星辉。 “咯咯,慕容大将军,你这么拘束做什么?过来啊……” 皇后的帐篷里面,几声细碎轻俏的笑声透着帐篷穿了出来。 听在慕容长青耳朵里,如同石破天惊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爹会在皇后的帐篷里面?! 还有皇后娘娘那糯软柔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旁人灵敏许多。再加上他就靠在帐篷的后门处,所以里面的声音他还能听到一二。 “你声音小点儿,外面那么多人……”慕容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但是很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只间或有女子嘤嘤轻喘的声音不绝于耳。 慕容长青的心砰砰直跳。 他动了动腿,发现自己全身惊得发软,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帐篷里面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面色沉了下来,他垂眸。手腕一抖,一支乌金匕首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这是临走的时候。他娘陆瑞枫塞给他的,还笑着嘱咐他:“这匕首无坚不摧,是慕容家的宝贝,你可得拿好了。用在该用的地方。” 现在就是该用的地方吗? 慕容长青随手往帐篷上轻轻一划。 这刀果然削铁如泥,将那帐篷轻轻松松划开一道细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破了一道口子。 他趴下身。将眼睛靠到那道细缝处,往里看去。 只见华丽精致如同宫殿般的帐篷里面。一道屏风挡在中间。 帐篷里看不见宫女和太监,只有两个人在屏风内侧纠缠。 慕容长青趴在帐篷后面的地方,正好能看见屏风内侧的情形。 只见雪白长毛的地毯上,皇后齐雪筠衣衫半褪,仰躺在地毯上,露出一侧肩膀,那肩膀居然比她身下雪白的长毛地毯还要白。 他爹慕容辰伏在皇后身上,一手伸进她的衣衫里面,不住揉弄,一手揽着她的脖子,将她搂在怀里。 皇后笔直丰润的双腿高高举在半空中,两人的下身紧紧贴在一起,不断来回起伏抖动。 过了许久,皇后发出短暂急促的一声喊,“……好人……快点,再快点,我不行了,就要到了……” 慕容辰不由动得更加激烈,整个人直上直下,如同打桩般往皇后身上桩了下去。 没过多会儿,皇后的脖子猛地后仰,举在半空中的脚尖绷得直直地,整个人如同打摆子般抽搐起来。 慕容辰也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吼,在皇后身上释放出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处,轻颤了许久,才分开彼此,各自清理自己。 慕容长青看得眼睛都红了,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一向洁身自好,连通房妾侍都没有的爹,怎么会做出这种丧伦败德的事! 更危险的是,跟皇后私通,一旦败露,他们长兴侯府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甚至诛九族的! 他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慕容长青如同被雷劈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不敢再看帐篷里面,抱头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听见帐篷里面的两个人又开始说话了。 因那帐篷被他划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他听里面的声音就更清楚了。 “还是你好啊……陛下他老了,已经不行了……”皇后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长青跟着来?”慕容辰的声音问道,没有理会皇后刚才的话。 “我好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想见一见他,不行吗?”皇后齐雪筠的声音依然透着情事过后的柔媚和妖娆。 “他还小,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他淌这趟浑水。”慕容辰语音沉沉,很是疲惫说道。 慕容长青听得心里一热,对爹又是感动,又是愤怒。 就在这时,皇后齐雪筠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翻身坐起,微愠说道:“……他也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娘的想看看他都不行吗?” ※※※※※※※※※※※※※※ 这是第二更。7月第一天。亲们的新月票(粉红票)可以投了哦。o(n_n)o。 据说粉红票改叫新月票了,换汤不换药,所以该求的还是要求啊。o(︶︿︶)o 。 。(未完待续) 正文 为了一个好看的故事!!!(免费) 首先感谢亲们上个月的粉红票,让倾世宠妻能够登顶新书粉红榜第一,总榜第四。@|o(n_n)o。 某寒非常高兴,衷心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 另外,上个月女生网公告说暂停粉红票,这个月好像还是可以投粉红票,据说只是跟某网站的月票榜单合并,就酱紫。 那个,所以,粉红票还是要求的。虽然俺其实很希望取消算了。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求的票还是要求。 粉红票快到宠妻碗里来!!!! 说到倾世宠妻这个故事,俺还是要说,对于有些亲们认为的开头部分不合理的地方,其实都是坑,也是伏笔。 俺写了这么多本书,亲们为什么对俺还是木有信心呢? 不信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烟水寒开始,某寒的脑洞都是让大家耳目一新的节奏。 这本倾世宠妻也不会例外。 当然,吸取前几本书的经验教训,俺这一次会不慌不忙,将要讲的故事讲完,不会再被外力困扰,甚至影响。 不管怎样,某寒只有一个宗旨,就是为了一个好看的故事。 没有套路,没有窠臼,只有努力推陈出新,磨练文笔,日新月异,展现一个全新的天地! 亲们还等什么?! 粉红票赶紧投来!!! 。 。r1152 正文 第110章 圣人之血 (大章求保底粉红票!!!) 慕容长青听见皇后娘娘的话,脑子里嗡地一声,别的东西都听不见了,他的耳边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他也是我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 他怎么会是皇后齐雪筠的儿子?! 帐篷里面,慕容辰的声音很是低沉:“……你疯了!这样吵嚷起来,让别人听见,你我死了不要紧,还要带累长青!” “呵呵,你怕了?”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她整了整衣裙,起身跪坐在妆台前重新整妆梳头,轻描淡写地道:“以我北齐的势力,你们东元给我们北齐提鞋都不配。乐-文-哼,你怕你们那个皇帝,本宫可没把他放在眼里。——你是没有见过他跪在我皇兄面前苦苦哀求,求他不要发兵打东元国的鬼样子……” 齐雪筠说的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北齐欣欣向荣,实力雄厚,正要厉兵秣马,收服东元和南郑,一统中州天下。 慕容辰也起身整衣,笑了笑,带着几分醋意说道:“其实陛下也是被你们兄妹唬着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北齐要是真有那个实力发兵踏平东元,早就发兵了,何至于只要你嫁过来就没事了?到如今也没发兵,只能说明你们没有这个实力。” “咦?本宫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东元国最厉害的大将军,也是本宫的入幕之宾。你说本宫掐住了东元国的咽喉,谁敢对本宫不满?”皇后齐雪筠仰头咯咯地笑,有意转换了话题。 其实她和慕容辰都心知肚明。 那一年,皇后齐雪筠还只是芳龄十六的北齐公主,跟当时的北齐太子。也就是齐雪筠的兄长出使东元国。 随即北齐大军压境,对东元国虎视眈眈。 当时的东元国人少兵弱,根本不堪北齐虎狼之师的任意一击。 元宏帝并不敢抓出使东元的北齐太子和公主为人质,因为他担心触怒北齐皇帝,更担心北齐的诡计。——北齐皇帝有的是儿子,根本不怕他抓,哪怕杀了北齐太子都无济于事。 况且他要是抓北齐太子为人质。只会给北齐攻打东元多一个借口…… 元宏帝心急如焚。用尽了种种办法,甚至连屈膝称臣,每年岁贡的招儿都想出来了。只求能够保留东元一脉。 就在这时,北齐皇帝突然中毒暴毙,北齐太子却在东元国,无法马上继位。稳定大局。 北齐政局一片混乱,皇室夺嫡一触即发。 北齐太子当时知道南侵东元是不可能了。但还是为北齐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就在那一个月内,东元国元宏帝的原配皇后陈仪难产身亡,元宏帝马上答应娶北齐公主齐雪筠为继后,换取北齐太子的承诺。有生之年不南侵东元国。 然后北齐太子迅速回返北齐,连杀了五个兄弟,才得以正式继位。是为齐孝帝。 北齐太子做了皇帝之后,东元国继后齐雪筠的地位就更是水涨船高。在东元国的皇宫内说一不二,而元宏帝也一直对她爱宠有加。 慕容辰沉默半晌,道:“陛下当时也是心力交瘁,为了东元国,他不得不这么做。” “本宫嫁给皇帝,当年就生下齐儿,落地就被封为太子。齐儿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没几天就死了。本宫难受得不得了,幸亏他死前跟他的贴身侍女鲁玥儿相好,鲁玥儿有了身孕,本宫才把鲁玥儿接来亲自照应,直到她生下一对龙凤胎,蓝儿和佳儿,从齐儿到蓝儿、佳儿,算来一共三十多年过去了……”皇后齐雪筠走到慕容辰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慕容辰背着双手,思绪也飞回十六年前。 那一年,因太子暴毙,皇后齐雪筠心情很不好,病了一场,说是想家。北齐皇帝发了十二道信函给元宏帝,请求他允许齐雪筠回北齐省亲。北齐皇帝发话,元宏帝怎敢不从?便派了当时刚刚接任长兴侯和大将军的慕容辰护送皇后齐雪筠回北齐。 两人在路上看对眼了,很快珠胎暗结。 齐雪筠借口养病,没有马上回东元国,而是趁机在北齐皇家别苑住了一年,生下慕容长青…… “……当初本宫特意为你选定陆家的次女陆瑞枫为妻,就是看重她身子有病,不能生育……”皇后齐雪筠斜瞥了慕容辰一眼,“她知道青儿是谁的儿子吗?” 慕容辰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青儿是我在外面跟别人生的,抱回来给她养。她自己不能生,就把青儿当亲生儿子一样疼……” “亲生儿子?”齐雪筠嗤笑一声,心里很是不舒服,“如果她真的当亲儿子,就不会给他定下那样一门亲事。” “你还管他跟谁定亲?”慕容辰不虞问道,整整衣带,往外走去。 “本宫不想管。”没想到齐雪筠笑了笑,“如果本宫想管,陆瑞枫算什么东西?” “……那你是同意青儿娶司徒家的姑娘?” “这个嘛,本宫当然乐见其成。”齐雪筠掩袖而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过,你的亲亲好妻子陆瑞枫可不是一般的阴损。她其实并不真心疼爱青儿。” “何以见得?”慕容辰不信,走到帐篷门口,停下脚步顿了顿,道:“据我所知,瑞枫可是把青儿当亲生儿子一般疼宠的。” “疼宠?给他衣衫穿,给他饭吃,没有在衣食住行上委屈他,就算疼宠?——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粗枝大叶,脑袋都是秤砣做的。”齐雪筠嗤之以鼻。 慕容辰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梢,“那你说瑞枫如何阴损?怎么看出来她并不疼爱青儿?” “这你都看不出来?陆瑞枫笑里藏刀,比捧杀棒杀都厉害。她直接给你儿子定了门完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一坑就坑你儿子一辈子。——还能有比这更阴损的吗?”齐雪筠嗤笑着摇头。艳丽的脸上红晕未褪。 “你说那门亲事?”慕容辰皱起眉头,“我也不喜欢那司徒家。不过是商户,却要做我侯府的主母,实在是不成体统。” “你现在明白了吧?”齐雪筠笑着点头,“不过,陆瑞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本宫没有出手。她要定司徒家的姑娘。那就定吧。横竖司徒家的姑娘还有个外祖是沈相。和青儿比,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慕容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司徒家能跟我们长兴侯府门当户对?” “……反正亲事也定了。你当时不反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齐雪筠走回屏风后头躺下,避重就轻说道:“好了,本宫累了。要歇息。你出去吧,记得别让人看见。” “你不是不怕陛下吗?”慕容辰也嗤笑一声。“如今怎么胆小起来了?” “本宫当然不怕,是你们怕,所以本宫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齐雪筠翻了个身,面对着帐篷而睡。 帐篷外的慕容长青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趁着慕容辰还没有出来,飞快地离开了皇后的营地。 他一边跑,一边模模糊糊地想:难怪御林军的那些军士围的圈子离皇后的帐篷那么远…… 第二天。皇后齐雪筠凤驾启程,一直行到北齐京城。慕容长青一路都非常地沉默寡言,再也没有出现在皇太孙的金根车旁边过。 …… “皇兄,雪筠回来了。”东元国皇后齐雪筠来到北齐皇帝齐孝帝的寝宫,深深伏在地上泣道。 北齐皇宫和东元国的皇宫大不一样。 东元国的皇宫华丽贵气,处处彰显财大气粗。 北齐国的皇宫却是肃穆庄严。 高大的石柱,黑色的飞檐,殿内处处都是黑与白交错的陈设饰物。 齐孝帝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对齐雪筠道:“雪筠,你回来了?” “皇兄,皇兄,你的眼睛怎么了?”齐雪筠跪爬过去,抱住了齐孝帝的手,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淌。 “莫哭,莫哭,皇兄不是好好的?”齐孝帝伸出手,为齐雪筠擦拭眼泪,“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说哭就哭?” “我在皇兄面前,永远是小姑娘。不管我多大年纪。”齐雪筠将脸埋在齐孝帝骨瘦如柴的手,在自己柔润光滑的脸上磨蹭。 “真是,这么大岁数,还会撒娇。”齐孝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加大,“……朕的雪筠,是世上最会撒娇的女人。” “皇兄不喜欢吗?”齐雪筠偏头,斜睨着齐孝帝,“雪筠还会很多撒娇的法子呢!” “你啊,说你胖你就真的喘起来了。起来吧,地上怪凉的。”齐孝帝缩回手,对齐雪筠说道。 齐雪筠应了一声,托着齐孝帝的胳膊站了起来。 “皇兄,你的病好些了没有?”看着齐孝帝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面庞,齐雪筠坐在他床边,很是担心地问道。 齐孝帝咳嗽几声,摆手道:“一直就这样,朕知道朕这病是好不了了。” “皇兄别说这种丧气话,雪筠一定帮皇兄找到圣人之血,来医治皇兄的病!” “雪筠,你知道朕得的不是病,而是中的毒。”齐孝帝又咳嗽几声,“当年用了前朝大周药圣盛家遗留下来的灵药,苟延残喘了这些年,也尽够了。能不能治好,朕已经无所谓了……” “皇兄,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您有事,雪筠怎么办?!北齐怎么办?!”齐雪筠将头低低垂下,抽泣起来。 “北齐也就罢了,朕只是放心不下你。”齐孝帝用手轻抚齐雪筠的面庞,“真是委屈你了……” “皇兄,雪筠一点都不委屈。”齐雪筠连忙摇头,“咱们当初去东元国,就是听国师占卜,说圣人之血在东面。没想到,圣人之血没有找到,皇兄居然也中了那种奇毒。” “国师说,圣人之血能解百毒,比前朝大周药圣盛家的灵药还要厉害。但是这么多年,圣人之血始终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圣人之血是什么样子的。”齐孝帝感慨说道,“所以,朕也不怎么信国师的话。也许只是安慰我们罢了。” “……皇兄,我信。我听东元国的皇帝无意中说过一次,说圣人之血能解百毒,而且也有剧毒,对于那些剧毒的毒物,圣人之血是天生的对头。还说,前朝大夏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圣人之血。” “元宏帝说过?他难道真的知道圣人血在哪里?”齐孝帝有些兴趣了,但是细细思索一番,他又摇头否定:“不会,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三十多年前北齐屯兵两国边境的时候,他就该拿出来解兵围了,但是他宁愿给朕下跪纳岁贡,也没有提过一个字有关圣人之血的事情。” “这倒是。”齐雪筠也疑惑起来。 毕竟她在东元国皇宫里三十多年,费尽心机也没有找到圣人之血的线索。 “你就别费心了,好好照顾齐儿留下的两个孩子。”齐孝帝又咳嗽几声,疲惫地闭上眼睛,“你下去吧。” “我把佳儿带来了。皇兄要不要见一见他?”齐雪筠说的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元应佳。 齐孝帝摆摆手,“不用了,朕要睡了。”说着,脑袋一歪,就睡死过去。 “皇兄!皇兄!”齐雪筠大惊,扑了上去不断摇晃齐孝帝。 “雪筠公主,陛下睡了,您还是不要再打扰陛下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齐雪筠的耳朵。 齐雪筠打了个机灵,她猛地回头,见是北齐锦衣卫的首领督主大人夏凡。 夏凡眉目俊雅,嘴唇极薄,一双潋滟的挑花眼,看人时眼风斜飞,很是含情脉脉。 北齐锦衣卫天下闻名,而作为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的名声却不显。 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整个中州大陆不到十个人。 “督主大人。”齐雪筠款款起身行礼,“好久不见了。” 夏凡也有四十多岁年纪,保养得极好,和齐雪筠一样,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虽然生了一双桃花眼,但是为人并不多情,反而有些薄情。 ※※※※※※※※※※※※※※ 大章两更合一了。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n_n)o。 新的月票榜单亲们看见了吧?简直心塞到快心肌梗塞了。请亲们看看保底粉红票还有木有吧?好多不止一张保底粉红呢。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11章 替身 (三更求粉红票!!!)
“哦,不对,下官应该称呼雪筠公主为娘娘。”夏凡又拱了拱手,薄唇轻抿,眼中神情莫测。 齐雪筠笑了笑,对夏凡很是恭敬,“不过是一个称呼,督主大人何必在意?——请。”说完请夏凡去齐孝帝寝宫外面的偏殿坐坐。 夏凡躬了躬身,跟在齐雪筠身后出了齐孝帝的寝宫。 “督主大人,我皇兄的病,最近到底怎样了?”齐雪筠和夏凡一前一后来到偏殿坐下,忧心忡忡问道。 “娘娘如果对东元国的陛下,和对咱们北齐的陛下一样关怀备至,何愁大事不成?——娘娘,您是不是有时候,忘了自己的身份?”夏凡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眼里的神情却越来越冰冷,完全没有笑意。 齐雪筠心里很不舒服。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让她确实不喜欢被人提起当年的身份,因此想也不想,脸色就沉了下来,“督主大人,您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跟本宫这样说话……” “咦?居然在下官面前称起本宫了?”夏凡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啧啧,果然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看错人。总之看错了,马上弥补就是了。这世上缺了谁不行?有人不惜福,就休怪本官辣手……”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齐雪筠全身抖了一抖,委屈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糯米般的贝齿轻咬下唇,在夏凡快要跨出偏殿大门的时候,终于叫住了他,“督主大人……”声音变得怯生生地。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她紧走几步,赶上夏凡的步伐,眼角的余光瞥见偏殿内外的宫女和太监都站在门外的台阶下面,身边并没有旁人,才特别小声地道:“……督主大人,您生气了?” “下官没有生气。”夏凡回头,笑着扫了齐雪筠一眼。“娘娘。您只要记得您的身份和您嫁到东元国的目的,下官就心满意足了。” 齐雪筠咬了咬下唇,眼神越发迷离地看着夏凡。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楚楚之态不输十六七岁的少女。 可是夏凡却摇摇头,“娘娘,您别对下官来这招。您别忘了。您会的这些东西,当年都是下官找人调|教您的。从乡下的乞儿。到现在北齐国的公主、东元国的皇后,这种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呢。”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过齐雪筠的真正出身了。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一缩,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少年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手心渐渐冒出了汗,双腿瑟瑟发抖,眼神如同风中落叶般飘忽不定。膝盖一软,差一点就要给夏凡跪下来了。 夏凡背着手。垂眸看着面前娇小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薄唇轻启,又吐出一句话:“……刘小花,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声音轻柔得连面对面的人都未必听得见,但是听在齐雪筠耳朵里,却不啻雷霆万钧,一下子砸得她晕头转向,一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夏凡眼疾手快,忙将她扶了起来,嘴里一边大声道:“公主娘娘,您可别太伤心了,陛下的病一定会好的!——来人!传太医!公主娘娘伤心地晕过去了!” 台阶下面的宫女太监们忙跑了上来,从夏凡手里接过顺势装晕的齐雪筠,往齐雪筠住的关雎宫抬了过去。 夏凡拍了拍手,笑着对太监管事点点头,“有劳公公。”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齐雪筠回到自己的住处,才睁开眼睛。 没想到接近四十年前的往事又被人提出来,她很是不适应。 …… 夏凡回到自己的宅子,径直去了外书房,在多宝阁上摸索了一会儿,掰开一个暗钮。 多宝阁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一间密室。 夏凡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密室的门,来到自己放置重要卷宗的书柜前,目光在那些目录名册中逡巡,最后抽出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 “……翅膀硬了,想飞走?呵呵,应该给她再看看这些东西。”夏凡悠然地想着,将那册子又塞了回去,重新拿了一本抄写本,袖在怀里。 全天下人都知道,北齐公主、东元皇后齐雪筠,其实本来并不姓齐,而是姓刘,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女儿。 四十多年前,刘常雄在一次南征中战死,他妻子殉情,整个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当时的北齐皇帝,也就是如今齐孝帝的父皇怜惜忠臣遗孤,将她收为义女,赐国姓齐,赐名雪筠,封为公主,养在皇后膝下,算是对为国捐躯的忠臣良将的一种安抚。 但是极少人知道,这个“齐雪筠”,其实并不是将军府那个十岁的小姑娘。 那十岁的小姑娘,早就被人送到阴曹地府,跟她爹娘团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她生得极为相像的孤女。 …… “刘小花……”齐雪筠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失神地想起这个遗忘已久的名字。 她本是北齐乡间的贫家女,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不得不出门乞讨为生。 就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给了她一块饼吃。 她感激涕零,从此跟在那少年身边,被他送到一座大宅子里学了四年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在刘常雄战死,他妻子殉情之后,就被送到刘常雄的将军府,取代了那个真正的“齐雪筠”…… 这个少年就是夏凡。 后来的事,从公主到皇后,她几乎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特别是进宫之后,她得到了那个北齐太子的格外关注,比亲妹妹还疼她。兄妹感情一日千里,连太子嫡亲的妹妹齐雪笙都比不上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公主娘娘,夏督主带太医来给娘娘瞧病了。”关雎宫的宫女在齐雪筠寝宫外面低声回道。 齐雪筠忙收回思绪,捋捋头发,半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请他们进来。” 夏凡带着太医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行礼:“娘娘。” “多谢督主大人。”齐雪筠细声细气地道,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那太医也跟着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地过来给齐雪筠诊脉。 过了一会儿,道:“娘娘心绪不宁,气短神弱,身子亏损得厉害,确实需要多加保重。下官给娘娘开一副药,娘娘一定要按时吃。”说着躬身退下,跟着宫女去旁边的偏殿写医案和药方去了。 夏凡在齐雪筠面前站了一会儿,笑道:“公主娘娘想清楚了吗?” 齐雪筠抿着唇点点头,“但凭督主吩咐。” “不敢不敢。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下官哪敢置喙?”夏凡说着拱一拱手,转身离去。 齐雪筠定定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起身写了一封信,叫了东元国的人进来,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回东元国……” …… 二月初二龙抬头,东元国地处中州大陆的东南面,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司徒盈袖趁着天气晴好,要带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出去踏青。 刚一出大门,就看见门口停着几辆大车,一个挺胸叠肚的中年男子站在大车前面,背着手,眯眼看着司徒家这所大宅出神。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暗道大伯父终于忍不住了,亲自上京来了吗? 她从过年的时候,就吩咐吕大掌柜不要再给江南的司徒家送任何银子份例,稳准狠的掐住了对方的三寸之处。 这个来到司徒家门口的中年男子,当然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大房族长司徒健行。 ※※※※※※※※※※※※※※ 今天三更。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n_n)o。 听说大家的保底粉红票又多了一张,还是要努力求一求啊。出门在外,时间不能保证。不过俺能多更一定尽量多更。希望亲们能支持一下粉红票,让俺再前进几个名次上月票榜行吗?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12章 借刀 (第二更求粉红票!)
“盈袖!小磊!”司徒健行抬头看见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从角门出来,忙招手叫他们。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站在角门前的木樨树底下,笑着点点头:“大伯父。” 司徒晨磊的小喵悄没声息地从他们身后转出来,蹲在司徒晨磊脚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司徒健行。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大车上下来,看见司徒盈袖他们就扑了过来。 “盈袖啊!小磊啊!可想死大伯母了!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可怜啊!怎么就掉到河里了呢?你们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啊!可怜我的三弟妹,贤良淑德的名门之女,留下的孩子却被一个寡妇这样磋磨!”司徒健行的妻子赵大太太哭着抱住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暗香在旁边忙往后缩了缩。 她一向害怕这个大伯母。 在江南的时候,走路都是绕着她走的。 这个大伯母可以说是张氏母女的克星,当初张氏唯一的一个男胎,就是在大房跟大伯母喝了一杯茶,回家之后晚上就小产了…… 大伯母如同往常一样,视暗香如无物,抱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不断揉搓。 司徒盈袖身量细高,被大伯母搂在怀里,比大伯母还要高一个头。 司徒晨磊紧紧将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免得被大伯母闷得喘不过气来。 “大伯母,你们来京城可是有事?”司徒盈袖好不容易从大伯母怀里挣脱,拉着司徒晨磊退了一步。 “我和你大伯父听说你们落了水,在江南急得要死,本来想马上进京看看你们姐弟俩。可是你们家天杀的那个女人,居然在你爹跟前吹耳旁风,说你们船上遇到的水匪,是我们找的!要谋财害命!——天地良心!如果是我们做的,让我们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大伯母指天发着毒誓,似乎这件事真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笑道:“哦?这我没有听说过。都是爹和母亲处置的。有话您跟爹和母亲说吧。” “我们今天就是要来讨个说法!”大伯母气壮山河地挺起厚厚的胸脯,如同一只穿红戴绿的大鹦鹉。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忙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笑意,道:“那我带你们进去吧。”说着转身对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道:“小磊、暗香,我们今天不出去踏青了,带大伯父和大伯母去家里坐坐吧。” 司徒晨磊茫然无措地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喃喃“嗯”了一声了。 司徒暗香一跺脚,旋身就跑进角门里面。很快消失了踪影。 “哼!拖油瓶就是拖油瓶!连个礼数都没有!我们司徒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这种女人进了门,实在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大伯母朝着司徒暗香的背影啐了一口,伸手按在司徒盈袖肩膀上。道:“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有什么事,大伯父、大伯母给你们撑腰!” 司徒健行这时候才踱到近前。对司徒盈袖道:“盈袖,你大伯母说得对。我们今儿来。就是要为你们姐弟讨个公道!还要洗清泼在我们身上的脏水!” 这脏水当然指的就是司徒健行先前写信回去,责问司徒健行,为何给他们三房请的船工居然是青江上的水匪! 司徒晨磊在旁边默不作声,弯腰将小喵抱起来,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往角门里走回去。 …… “娘!娘!江南那个大伯母来了!娘,您要不要躲一躲?!”司徒暗香飞跑进二门,来到张氏的屋子大叫。 张氏一怔,“大伯母?江南大房的赵大太太?” “嗯!”司徒暗香连连点头,“娘,这种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赶紧去把爹找回来吧!” 张氏点点头,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春竹,去商院找老爷回来。就说,大伯他们来了,请老爷赶紧回来。” 春竹应了,忙去商院传话。 司徒健行夫妇俩带着司徒家大房的一行人进了二门,一路往张氏和司徒健仁所住的正院上房行去。 司徒盈袖有意带着他们慢慢在抄手游廊上走着,给他们指点四处的房舍屋宇。 等走到正院附近的那块空地的时候,司徒盈袖指着那围着帐幕的空地,道:“那里是我们司徒府内院最好的地方,我爹在那里盖新院子呢。” 地基上个月就打好了,现在工匠们正按照图纸盖新院子。 赵大太太这一路走来,发现这所宅子比江南司徒府都大,忍不住眼热,拉着司徒盈袖细细问道:“盈袖,你们买这所宅子,花了多少银子?” 司徒盈袖摇摇头,“大伯母,我不知道呢。都是爹和母亲接洽的。大伯母要想知道,等下我问问母亲。” “哦……”赵大太太的声音格外失望。 司徒健行背着手看了一圈,道:“京城的房子号称‘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宅子在正东,可见不会便宜。而且看这宅子的陈设布置,非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为,是有年头的老宅子了。——盈袖,你们怎么能买到这样的好宅子?” 这种房子,对于司徒家这种商人来说,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去。 司徒盈袖笑道:“好像是我外祖父家出的力,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对视一眼,都对司徒盈袖堆起满脸笑意,道:“盈袖啊,你经常去你外祖父家吗?你外祖父身子可还康健?” 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是东元国的五相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徒盈袖点点头,“是啊,去年刚去外祖父家住了几天。如今过了年,还没有去呢。外祖母差人来请了好几次,都没来得及去。” “去!为什么不去啊?!”赵大太太连忙问道。 “……家里还有事呢。我爹给妹妹盖新院子,我要在家帮忙。”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对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 “你爹又做这种事了?!”司徒健行勃然大怒的样子,“不好好疼我们司徒家的子孙,偏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捧在手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们讨公道的!什么时候拖油瓶也能踩在我们司徒家正儿八经的子孙头上了!” 司徒盈袖忙拦着大伯父:“……我爹是一时糊涂,您不要骂他,更不要打他,让他自己想明白吧。” 司徒健行哼了一声,“我自有分寸。我是大哥,又是族长。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他!” 一行人说着话,终于来到张氏所住的上房。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站在上房门口的台阶上,笑着对快步走上前来的赵大太太道:“大嫂……” 啪! 赵大太太抡起胳膊,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往张氏美艳绝伦的脸上甩了过去!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敢做张做致哄男人,哄得你男人连祖宗都不要了!我司徒家要你这种媳妇有什么用?!” ※※※※※※※※※※※※※※ 今天三更。第二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还有第三更!!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13章 觉察 (第三更求粉红票!)
大伯母上来就打张氏,司徒盈袖完全是始料未及。 她希望大伯父、大伯母能帮她治治她爹,可真没想过要对付张氏…… 司徒暗香也吓了一跳,扑到司徒盈袖身边拽住她的衣袖大哭:“姐姐!姐姐!你劝劝大伯母!不要打我娘了!劝劝她啊!不要打我娘了!” 司徒盈袖正要上前劝阻,赵大太太却侧身回转,不再理会被她一巴掌扇到墙角去的张氏,反手拧着司徒暗香的耳朵,大声道:“你又攀着盈袖做什么?姐姐姐姐的,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姐姐?凡事都要盈袖给你出头,你讨好卖乖,难道我们盈袖是上辈子欠了你吗?!我告诉你,我们盈袖只有弟弟,没有妹妹!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说着,拧着她的耳朵使劲儿一推,要将她从台阶上推下去。 “暗香!”张氏见了,大叫一声,从墙角扑出来,在地上快速滚了几圈,居然在司徒暗香滚下台阶之前抱住了她! 司徒暗香抱住张氏的腰,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赵大太太见状更加恼怒,追过去用力扑打张氏,嘴里大声骂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嘴里说不想嫁不想嫁,最后还不是带着拖油瓶嫁过来了!” 张氏紧紧搂着司徒暗香的脑袋,并没有抬头,在赵大太太面前节节后退,不动声色地左右移动躲避,看似窘迫,但是赵大太太却再也无法碰到张氏母女一根头发! “大嫂!大嫂!住手!住手!”司徒健仁激动愤怒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还有一阵匆忙急促的奔跑声。 张氏的脚步霎时停住了,她抱着司徒暗香,突然背转身子对着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一个收势不住。往前猛扑过去,将张氏母女推了个滚地葫芦。 母女俩躺在台阶下,张氏垫在司徒暗香身下,抱住她瑟瑟发抖。 “大嫂!给我拉住她!”司徒健仁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人推倒在地上,顿时怒不可遏,一挥手,命几个婆子前将赵大太太隔开。 司徒盈袖暗暗惊讶。她本来想上前去护在张氏和司徒暗香身前。劝大伯母不要责打继母张氏和妹妹司徒暗香,没想到张氏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便悄悄缩回了踏出去的脚步。站在一旁护着弟弟司徒晨磊,聚精会神地旁观。 几个婆子上前拉住赵大太太,另外几个婆子上前扶起张氏和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两眼往上一翻。软软地晕了过去。 “暗香!暗香!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张氏这时才失声痛哭,她紧紧抱着司徒暗香。眼泪从她白腻的面庞上流过,如同晶莹的珍珠般动人。 司徒健仁听得心都要碎了,他怒目瞪了赵大太太一眼,但是到底不敢跟大哥大嫂叫板。眼珠一转,看见了在旁边愣愣站着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司徒盈袖迁怒,大声吼道:“你这个不孝女!母亲被人打了。你就不会上前代你母亲受过?!养你有什么用?!”说着一转眼又看见司徒晨磊的面容,跟沈咏洁一般无二,更是恼羞成怒,大步上前,一把拎着司徒盈袖往旁边使劲儿一推,另一只胳膊高高扬起,往司徒晨磊脸上扇去! “喵——!”司徒晨磊身边的小喵发出一声低吼,从地上猛地跃起,如同一只小猎豹一样朝司徒健仁的手掌上咬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只瘟猫!”司徒健仁大惊,手掌上吊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猫甩来甩去,就是不肯松口。 司徒盈袖眼神一黯,忙将司徒晨磊护在身后,沉声道:“小喵,松口!” 小喵又“喵——”地叫了一声,才轻盈地跳了下来,回到司徒晨磊身边,虎视眈眈盯着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不敢再对司徒晨磊动手,回身护住张氏母女,对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道:“大嫂、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什么意思,不要问你吗?”司徒健行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以前我没有亲眼见过,总是不信你能对别人的孩子比对自己亲生的好。今儿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大哥,我哪有对别人的孩子比自己亲生的好?”司徒健仁听着不妙,忙放软了声调,“我是看暗香这丫头自小没爹,可怜,才多疼着她些。至于盈袖和晨磊,你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对他们不好了?今天这样,完全要怪大嫂。要不是大嫂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妻子和女儿,我怎么会气到这种地步?” “呵呵,你大嫂不分青红皂白?健仁,咱们是嫡亲兄弟,也不跟你说二话。我只问你,司徒家的祖宗,你认还是不认!”司徒健行背着手,满脸怒气地问道。 司徒健仁哼哼唧唧地道:“认,当然认……” “那好,你既然认司徒家的祖宗,为什么要为了外人挫磨我司徒家的子嗣!” “我哪有挫磨?”司徒健仁当然不承认,“我是少了他们吃,还是少了他们穿?大哥,您还没有去他们住的至贵堂看过吧?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我到底是哪里怠慢他们了?盈袖,你说,我有没有对你们姐弟不好?” 司徒盈袖笑了笑。 “你看,人家盈袖都说不出话来了,你就不要逼人家了。刚才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迁怒盈袖姐弟俩,甚至动手要打他们!”赵大太太气势磅礴说道。 “老爷,您快别说了,这手上被小喵咬了,快去找太医看一看吧。猫狗咬了伤,不好好医治,可是要出大毛病的。”张氏走了过来,拽拽司徒健仁的衣袖,十分心疼地说道。 司徒健仁听得心中大畅,连手都不觉得疼了,连声道:“夫人说得是!夫人说得是!我这就去请太医!”又道:“夫人和暗香跟我一起去吧。顺便让太医给你们瞧一瞧,刚才打伤了没有?” 司徒盈袖搂着弟弟的肩膀站在台阶旁边的海棠树下,脸上的神情淡然,眸子越发幽深。 “盈袖,你招待大伯父和大伯母。——大哥、大嫂,你们先住下,晚饭让盈袖招待你们,我要和夫人、暗香去瞧太医,失陪了。”司徒健仁拱了拱手,一手揽着张氏,一手牵着司徒暗香扬长而去。 赵大太太瞠目结舌地道:“……这就走了?” 司徒盈袖上前一步,“大伯父、大伯母,你们跟我来。” 这一晚,司徒健仁、张氏和司徒暗香都没有回内院。 司徒盈袖招待大伯父和大伯母在内院的客院住下。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司徒盈袖听见一丝悠扬清雅的笛声若有若无地传进来,心里一动,推开至贵堂后院的门走了出去。 只见月光下,师父戴着银色面具,手拿一根长笛,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吹奏。 “师父……”司徒盈袖慢慢走了过去。 师父放下长笛,随手挂在腰间,对她招招手,“过来坐。你怎么了?又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司徒盈袖脑海里不断出现白天看见的张氏那状似无意,却又灵巧至极的身法。 她抬头,看着师父喃喃地道:“……师父,我想学点儿功夫,您能教我吗?” 。 。(未完待续) 正文 紧急求助!!! 今天发单章,也是一个目的,就是求粉红票!!! 前天发过一个单章,本来是不想求了,但是今天一看群里妹纸讨论得沸沸扬扬的新月票风云榜单,只能目瞪口呆!!! 实在是太憋屈了!!! 没办法了,俺只有向各位亲求助! 还是月初,亲们的保底粉红票还没有投的,请投给倾世宠妻!!! 以前我们一起披荆斩棘!!! 现在我们依然携手同行!!! 希望亲们援手,看看自己票夹里还有木有没有投的保底粉红票!!! 好风凭借力,送宠妻入风云!!! 大声召唤粉红票!!! 。 。 (PS:今天三更已毕,第三更《觉察》在下午六点就更新了。亲们别忘了看。O(∩_∩)O~。)R1152 正文 第114章 幸运 (第一更) “你想学功夫?为什么?” 虽然看不见师父的相貌,但是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师父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低下头,走过去坐在师父旁边,抱着双膝,垂眸看着面前清澈深蓝的海湾。 莹白的月光当空洒落,温柔地照在海面上。 整片海湾如同一只巨大的蓝宝石,莹澈剔透。 海水轻轻荡漾,发出哗哗的响声。 “有人欺负你了?”师父见司徒盈袖久久不说话,便又多问了一句。 司徒盈袖点点头,然后很快摇摇头,闷声说道:“……暂时没有人欺负我,但是,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师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那股金石铿锵之声渐渐不明显了。 司徒盈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有所思地道:“……我要未雨绸缪。”说着,抬头看着师父,“就像游泳一样。我学会了游泳,才能救弟弟……” 机会向来只给有准备的人。 师父看了她一眼,缓缓回头,移开目光,看着面前的海湾,没有再追问原因,点头道:“好,我教你。” “真的?”司徒盈袖的心里陡然轻松下来,她没想到,这样容易就争得了师父的同意! 不过,司徒盈袖又有些犹豫,“……师父,我听人说,学功夫,要从小开始学,我现在已经快十三岁了,会不会太晚了?” “知道太晚了还问?”师父横了她一眼,“你刚才说要学功夫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清楚?” 司徒盈袖怔了怔,很快笑了,道:“我当时没有想起来。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学的。迟一些总好过没有,是吧,师父?” “这就对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瞻前顾后,这样永远成不了大器。”师父温柔地鼓励她。 司徒盈袖掩袖笑了起来,“师父真有意思。我能成什么大器呢?只要我弟弟有出息就行了,我自己怎样都行。” “你和他是一样的,不要妄自菲薄。”师父伸出手,轻抚司徒盈袖的头。 司徒盈袖半垂着头,并不敢动弹,笑道:“师父对我这样有信心,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我还什么都没教你,哪有什么教诲?”师父别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到司徒盈袖手里,“你年岁确实大了,想要功夫有成,不比那些三岁就开始练武的小孩子容易。这是一瓶洗髓丹,你每个月吃一粒,然后用我教你的法子吐纳。等打好基础,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来教你运气的法门。诸般兵器,你任选一门来练。” 司徒盈袖笑开了花,将那瓶洗髓丹握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看也不看就要扔到嘴里。 师父闪电般伸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轻责道:“……你难道都不看看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万一是毒药呢?你也吃?” 司徒盈袖坦然看着师父,郑重点头:“师父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更何况这个师父,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是救了她一命,没让她在愧疚中抑郁而死…… 这一世,师父每次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她? 如果真的想她死,在她先前几次遇险的时候袖手旁观就行了。 师父的声音已经带了笑意,他揉揉她的秀发,“……傻孩子,傻人有傻福,幸亏你遇到我……”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司徒盈袖点点头,将那粒洗髓丹吃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热水中,她有些冰冷的手指和脚尖都暖和起来。 司徒盈袖笑道:“……师父,这药跟暖炉似的,冬天多吃几颗,都不用暖炕了。” 师父面具背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外面市面上万金难求的洗髓丹,到了这姑娘嘴里,就跟烤火的炉子、冬日的暖炕一样,实在是让人无语地很…… 吃完这粒药,司徒盈袖就觉得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睡了过去。 师父的手从她头上移下来,握住她的手腕,默默地给她诊了诊脉。 还好,一切正常,身子也没有亏损。 看来这姑娘的身体底子打得非常牢靠,一般的损伤都能很快修复。 诊完脉之后,师父的手指从司徒盈袖的手腕处移了下来,反手交握,五指纠缠,默默给她调理脉息。 如同上一次和师父见面之后一样,司徒盈袖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自己房里暖阁里的暖炕上。 她微笑着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从暖炕上下来,走到浴房去洗漱。 司徒盈袖意外地发现自己气息绵长,身姿轻盈,跟昨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洗漱完毕,司徒盈袖赶去大伯父和大伯母所住的知了院,道:“大伯父、大伯母,早饭好了,你们是想跟我们一起吃,还是自己单独吃?如果自己单独吃,我可以命人给您送到院子里来。” “不用了,我们跟你们一道吃吧。”赵大太太笑着说道。 司徒健行也点点头,问道:“你爹呢?” 司徒盈袖笑道:“我爹和母亲、妹妹,昨儿都没有回内院。想是伤情严重,所以需要在外院休养。” “……严重?”赵大太太翻了个白眼,“盈袖,你现在大了,大伯母什么话也不瞒你。你那个继母啊,身子好着呢!这一点小伤对她来说完全不当一回事。” 司徒盈袖想起了继母没了的那个孩子,飞快地睃了大伯母一眼,一边揣测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暗道大伯母那么彪悍的人,估计觉得别人都跟她一样浑身有钢盔铜甲,刀枪不入吧…… 继母那样国色天香的女子,就算是蹭破一点油皮,她爹司徒健仁都会心疼死。 “大伯母,母亲也许真的受了伤。我爹一直很紧张母亲,大伯母,您这一次,真是有些下手过重了……”司徒盈袖带着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往至贵堂走去。 “切,我还可以更重一些,你信不信?”赵大太太哼哼唧唧地道,又撇了撇嘴,“其实啊,你那继母惯会做表面功夫。我今儿除了开始那一巴掌,别的时候,根本碰都没有碰到她!后来她突然抱着她那个拖油瓶女儿摔倒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司徒盈袖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然她也不会心生疑窦,起了要学功夫的心。 因为继母张氏在闪躲赵大太太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巧合,那明明是极有章法,而且运用得极巧妙的一种功夫。 一个死了男人的穷寡妇,什么时候学到的这样精妙的功夫? 还有她那可以媲美御厨的厨艺,如何能穷家小户里练出来? 凭心而论,张氏对司徒盈袖确实好得没话说。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司徒盈袖都觉得无可挑剔,所以从来没有,也不愿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但是张氏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为了司徒晨磊的安全着想,司徒盈袖不得不对她起防范之心。 ※※※※※※※※※※※※※※ 谢谢亲们昨天的粉红票。\(^o^)/~。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有二更!! 。 。R1152 正文 第115章 坑爹 (加更大章求粉红票) 司徒晨磊早早起来了,叫了两声“姐姐”,听丫鬟小桃说姐姐去给大伯父、大伯母请安了,他洗漱过后,就抱着小喵站在至贵堂的上房门口翘首以待。 看见司徒盈袖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司徒晨磊飞奔下台阶,往司徒盈袖身边扑过去。 “姐姐!” “小磊起来得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司徒盈袖拉起他的手,让他叫人:“这是大伯父、大伯母。” “大伯父、大伯母。”司徒晨磊嘟着嘴,勉勉强强叫了一声,便赶紧低下头,不再看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语带怜悯地说:“小磊跟你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欢喜,“真的很像吗?” “小磊到底是男孩子,那长相是清俊。你母亲是女子,更秀气一些。”赵大太太含蓄说道。 几个人走上至贵堂台阶,进堂屋吃早饭。 因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从江南而来,司徒盈袖命小厨房准备了小笼灌汤包,蛋皮糯米饭团,银耳莲子粥,还有一碟酱牛肉,一汤盆清香的竹荪汤。 这些也是他们在江南常吃的早饭,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都吃得很舒心。 刚吃完早饭,司徒盈袖派在正院门口等候消息的婆子匆匆忙忙回来了,对她回报道:“大小姐,老爷、太太和二小姐都回来了。” 司徒盈袖忙对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道:“大伯父、大伯母,我们去爹那里吧。” 赵大太太看了司徒健行一眼。 司徒健行不悦地道:“我们是大的,他是小的,哪里有大的去屈就小的道理?” 尊卑上下的规矩不能不守。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 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 “大伯父、大伯母可以这样说,但我是晚辈,我去请我爹和母亲过来吧。”司徒盈袖笑着叫上小磊,一起去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正院请安去了。 …… “老爷,大小姐和大少爷来了……”正院的丫鬟在门口打起帘子通传。 “让他们回去吧,不用进来了。”司徒健仁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些不耐烦地道。 “老爷,您别这么说,盈袖和小磊是一片孝心,怎么能把人赶出去?”张氏从内室走出来,朝门口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招手,“进来吧,你爹有些发烧,病人的脾气总是有些不好的,你们多担待些。” 司徒暗香忙迎了出来,“姐姐,小磊,跟我进去吧。爹在病床上,说话有些不好听。姐姐体谅爹爹有伤在身,不要在意。” 司徒盈袖忙笑道:“知道了,妹妹不用提醒我们。我和小磊是晚辈,只要爹的身子健健康康的,我们怎样都行。”说着,带着司徒晨磊跨进门槛。 来到司徒健仁床前,司徒盈袖仔细打量司徒健仁的脸色。 似乎双颊有些潮红,但眼底清明,并没有浑浊发黄,应该伤势不重。 “爹,您好些了吗?昨儿太医怎么说?”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 张氏命人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搬杌子坐,又道:“昨儿开始没有请到太医,后来吕大掌柜亲自出去,才请了太医院的曾太医过来。” “曾太医?”司徒盈袖有些惊讶,“好像是太医院的医正?” “正是。曾太医仔细给你爹瞧过伤势了,说还好,用药包扎,然后开了几贴药,说吃几天就好了。”张氏拿了大迎枕过来,让司徒健仁靠着坐。 司徒健仁拉着张氏的胳膊,“让丫鬟们做吧,你又不是下人?来,坐下歇会儿。”说着,还拿起枕头边上的帕子给张氏擦拭额头。 张氏忙用手挡开,嗔道:“你做什么?孩子们还在这儿呢!” 司徒盈袖含笑垂眸,又问:“母亲,那您的伤势碍事吗?昨儿可吓着我了,大伯母的力气出了名的大,一下子把母亲推到地上,肯定伤的不轻吧?” 司徒盈袖这样问,也是小小的给张氏下了个套因为张氏要是说没事,恐怕会引起别人的疑虑。 毕竟赵大太太那身板和力气都是杠杠的,如果说被打了一巴掌,再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却什么事都没有,实在是说不通,肯定有诈。 但是说有事的话,司徒健仁势必要跳起来,跟赵大太太算账了…… 张氏肯定是不想跟司徒家大房闹翻的。 张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下意识又看了司徒健仁一眼,才慢慢地道:“还好,昨儿太医给瞧了瞧,说没大碍。” “哼,你啊,就是太好心了。什么没大碍!胳膊肘那里蹭破那么大一块皮,看了我都难受!”司徒健仁不满地道。 “母亲,如果真的是伤重了,您可不要讳疾忌医,要听太医的话。您需要什么药材,我去给您买。”司徒盈袖很是关切地说道,眼神定定地看着张氏,眉清目秀,温婉动人。 张氏本有些忐忑,这时才放了心,觉得司徒盈袖应该没有看出来什么,忙道:“我省得。太医也给开了方子。” “哟,瞧我这记性。爹、母亲,大伯父和大伯母正在至贵堂坐着呢。他们刚跟我和小磊吃了早饭。爹、母亲,你们要不要去见一见?”司徒盈袖看出了张氏刚才回话时的迟疑,心里又是一动。 司徒健仁往被子里一溜,翻个身背对着他们道:“不去不去!我伤重,要多歇息几天。” “老爷,还是去吧。大哥大嫂他们是大的,我们是小的。您要不去,难道要大哥大嫂来看您吗?”张氏推着司徒健仁的肩膀苦劝。 司徒健仁闷着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道:“我给夫人面子,就去见见他们。”说着,掀开被子起身换衣裳。 司徒盈袖忙领着小磊先回去了。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稍等,我爹马上就来了。” 司徒盈袖确实以为司徒健仁马上就会来的,可是他们足足等了快一顿饭的功夫,司徒健仁才跟张氏姗姗来迟。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 “盈袖,你带弟弟去屋里坐会儿,我有话要跟你爹说。”司徒健行咳嗽一声,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支走。 赵大太太也对站在张氏身边的司徒暗香道:“凡春运,你先回避一下,毕竟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外人在这里不太好。” 司徒暗香脸上一红,抬头看着司徒健仁,委委屈屈叫了声:“爹……” 张氏的眼圈立刻红了,拉着司徒暗香的手,道:“跟我出去吧,你爹有正事要说呢。” 司徒健仁看着张氏母女俩委屈的模样,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不敢跟大哥叫板,只得垂头坐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张氏母女很快离开了至贵堂。 司徒健行盯着司徒健仁,不满地道:“三弟,我问你,你为何说那船上的水匪是我们招来的?我们给你买的楼船,找的船工,都是在江南正经船市上找的,这里有凭据为证。”说着,从袖袋里把凭据都拿了出来,一一铺展在桌上给司徒健仁看。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将那些凭据拿起来细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只好道:“那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船上的船工确实是青江上的水匪,这是南郑国的二皇子亲口所说。你怀疑我,总不能怀疑南郑国的二皇子吧?” “……我们没有怀疑你,是你怀疑我们。是,你三房的家产是丰厚,但是我们司徒家也不穷。再说你当初做生意,也有司徒家宗房的本钱在里面。每年分红是应该的,你不用以为是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司徒健行一字一句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那些船工有被冒名顶替的可能?” “冒名顶替?”司徒健仁皱起眉头,“何以见得?” “我问你,那些船工,最开始是谁安置他们上船的?” “……呃,总是家里人。”司徒健仁顿了顿,突然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了,他忙道:“大哥,我知道误会你了,这事就此揭过。横竖我们也没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不提可以,但是你今年的分红没有送回江南,你可不要再忘了。” “不会不会……”司徒健仁忙笑道,“我这就吩咐吕大掌柜准备银子。” “这就好。”司徒健行满意地点点头,“盈袖和小磊都大了,你要为他们好好打算。盈袖是长兴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你要记得好好办一份嫁妆。还有小磊,我看他的痴傻是不是好了些?要不要找个好的郎中再治一治?” “以后再说吧。盈袖的嫁妆你们不用担心,她母亲早就给她预备下了,等明年就给她装箱。”因司徒盈袖以后要嫁到长兴侯府,司徒健仁对她还是不错的。 两人又说了番话,才都起身要走。 司徒健仁送大哥大嫂回客院,司徒盈袖在前面领路,故意带着他们经过内院正在盖的那所院子。 司徒健行看了一眼,突然疑惑地问:“……老三,你这是给谁盖的房子?” 司徒健仁笑着道:“大哥,这是给暗香的。至贵堂地方小,已经住了盈袖和小磊,她再挤在里面就不好了。” “给暗香?给活人住的?”赵大太太也看了一眼,掩袖笑了笑。 “当然。怎么不对吗?”司徒健仁纳闷地打量那帷幕后面的屋舍。 “你跟我来。”司徒健行反客为主,带着司徒健仁顺着临时开的小门,走到帷幕里面,“你看这房屋的样式建在这种地段,就不是阳宅,而是阴宅了。” “啊?!”司徒健仁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我们司徒家早年是风水先生出身,不过风水这一门只传嫡长,你当然不懂,你大哥可是懂的。”赵大太太撇了撇嘴,回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司徒健行来京城的时候,曾经指点过他们盖院子,说要如何选址,如何加盖,才能避免盖成阴宅。 风水宝地的名头可不是乱叫的。 这一世,司徒盈袖只是提前指了块地儿而已…… 司徒健仁大惊,忙道:“那怎么办?别盖了别盖了!拆了重盖吧!” “不行!”司徒健行端然否认,“已经打墙动土,惊了土地神了。你还要拆了重盖,会把整个院子的风水破坏的。” “那怎么办?”司徒健仁急得汗都冒出来了,“这是给暗香住的院子,她怎么能住在阴宅里面?!” “大伯父、大伯母,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司徒盈袖微笑着说道。 “什么主意?你说,大伯母给你做主。”大伯母拉过司徒盈袖的手。 “……我娘去世这么多年,家里有关她的东西都没有了,我想着,要不这里盖成一个小小的佛堂,将我娘的牌位请进去,我和弟弟可以每天去给娘上香奉茶,你们说怎样?” “不行!”司徒健仁首先跳起来吼道。 “行!”司徒健行慢了一拍,气势上却压倒了司徒健仁。 “好主意!就这么办!”赵大太太习惯性地做主拍板了,“盖成佛堂,不用推倒地基重盖,只要把屋顶和里面的布局陈设稍微改改就行了。也不会破坏风水,而且有你母亲在内院坐镇,不怕那起子狐狸精兴风作浪!” 司徒盈袖笑了笑,看向司徒健仁,“爹,您看呢?” “老三,你要想清楚。如果真的拆了重建,坏了风水,以后你们三房一蹶不振,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司徒健行用行家的口气建议,司徒健仁果然犹豫起来。 “……但是,但是,暗香怎么办?她住哪儿呢?”司徒健仁一心想给司徒暗香盖一所比至贵堂还好的院子给她住,没想到居然成了供奉他去世的原配沈咏洁的小佛堂!想想就心塞…… 但是虽然有些不自在,可对于做生意的人,风水关乎着运气和财运,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司徒盈袖又道:“咱们内院的北面有块空地,后面有山,前面有小池塘,在那里给妹妹盖一所新院子,比在这内院中央的地方还要大呢!” 考虑再三,司徒健仁还是点点头,“那好吧,我让人来改图纸,重新去北面准备地基。” “爹,娘的小佛堂,还是我亲自来督造吧。”趁着大伯父和大伯母在这里,司徒盈袖想把建造这个小佛堂的事情握在自己手里。 她一定要娘重新在这个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能让那些人完全当娘不存在一样。 这是目前来说,她作为女儿,给过世的娘亲唯一能做的事! 司徒健仁根本就不想插手那小佛堂的事,闻言巴不得推给司徒盈袖,忙道:“行行,没问题!你去找吕大掌柜商议吧。我要忙暗香的院子,就不用你了。” 司徒盈袖心下大畅。 第一次“坑爹”,就出师大捷,回去要喝两杯庆祝一下! 从帷幕中间的小门出来,一个婆子焦急地等在门口。 一见司徒健仁,就上前苦着脸回道:“老爷,凡家来人了,要把二小姐要回去!” 凡家,正是张氏的前夫家。 ※※※※※※※※※※※※※※ 第二大章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16章 不一样 (两更合一) 司徒健仁一听就跳了起来,瞪大那只独眼,冲那婆子大叫:“要什么要?!暗香是上了我们司徒家族谱的人,怎么成了他们家的了?!”言罢拉着他大哥司徒健行的胳膊,“大哥,正好你在,一定要帮我说清楚。你是司徒家族的族长,暗香是上了我们司徒家族谱的人,她……” “我说三弟,你静一静。凡春运虽然改了姓,又上了司徒家族谱,但是改变不了她是凡家人血脉后嗣的事实。你要知道,族谱再大,也大不过血亲。当初你给春运姑娘上族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要争得凡家人的同意,拿到他们允许春运姑娘改姓的同意书才行。不然都是无用功,白白哄张氏母女俩开心罢了……”赵大太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用胖胖的手在脸畔不断扇风。 她体丰怯热,虽然才是二月,但略动一动就浑身是汗。 司徒盈袖跟着从小门里走出来,闻言一怔。 和上一世一样,凡家人果然来了…… 不过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自容斋的小佛堂里念经诵佛,不问世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解决的。 这一次她可得好好看看这场纠纷是如何化解的,还有,这凡家是何方神圣,能娶到张氏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黄花大闺女…… 因为她知道,妹妹司徒暗香并没有跟着凡家人回去,也没有改回姓凡。 “爹,不如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吧。”司徒盈袖轻声提醒她爹,“……听说凡家人穷的很,也许多给几两银子就没事了。” “说得对!说得对!”司徒健仁听得连连点头,对小厮吩咐道:“去跟吕大掌柜说一声,就说我要银子,让他看着准备些。” 那小厮应声而去。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便跟着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去外院待客的知客堂见凡家人。 …… “张兰莺呢?你们让我弟妹张兰莺出来!” “我要见我家侄女儿春运!你们倒是让她出来啊!不然我们要去报官了!” 司徒家外院待客的知客堂里,几个凡家亲戚气势汹汹地吵吵嚷嚷,把司徒家待客的管事都逼到墙角了。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再闹,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司徒健仁大步跨了进来,指着最前面的凡家人大声吼道。 凡家人一齐回头,见是司徒健仁进来了,忙掉头拥了过来,道:“你是司徒三爷吧?张兰莺改嫁了,可是她女儿还是我们凡家人,你快叫她跟我们回去!” 司徒盈袖跟在赵大太太身后,踮起脚看知客堂里面的情形。 赵大太太在门口听见了,忙对司徒家的小厮道:“去,请你们太太和凡春运出来。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二小姐是这凡家人,亲戚来了,总不能躲着不见。去吧,去吧!” 那小厮有些迟疑,挠挠后脑勺,看向堂屋里面,结结巴巴地道:“……可是,老爷没有吩咐下来。” “我是你老爷的大嫂!他是你老爷的大哥!还是司徒家的族长!你不听我话,就是不听司徒家族长的话!”赵大太太瞪了那小厮一眼,“还不快去!” 司徒健行也点点头,“去吧,这件事肯定要请你们太太和二小姐出来才行的。” 那小厮只好看了看司徒盈袖,征询地问道:“……二小姐?” 司徒盈袖点点头,“大伯母吩咐,你还不去?” 那小厮忙躬身应了,一溜烟去二门上传话,请张氏和司徒暗香出来。 知客堂里面,司徒健仁正在和凡家人据理力争。 “……暗香是上了我司徒家族谱的人,怎么能跟你们回去?!再闹,我送你们去见官!” “谁是暗香?我们又不要暗香,我们要春运,我们家的四姑娘春运!你叫她出来,就说我们凡家人不会不管我们凡家人的!她娘改嫁了,我们管不着,但是她是我们凡家人,不用跟着她娘做拖油瓶!”凡家男人看上去都是粗鲁汉子,手上全是厚茧,面皮紫红,一看就是农活儿做多了的样子。 “就是!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春运一口饭吃!快叫她出来,跟我们回家!”凡家女人一个个面色粗糙黑红,头发黄如枯草,手指甲边上全是黑泥印。 司徒健仁瞪着他们,叉着腰道:“……暗香就是春运!她改了姓了,跟着我姓!就是我的女儿!你们想要她回去,除非我死了!” “改了姓?我说司徒三爷,您怎么能这么做?我们凡家人并没有同意她改姓入别人的族谱!”凡家人似乎不知道凡春运改姓换名入司徒家族谱的事儿,闻言大怒,捋起袖子像要打架的样子。 司徒健行站到司徒健仁身边,很是惊讶地道:“三弟,你居然没有得到凡家人许可?!” 如果凡家人都死光了,凡春运改姓入司徒家族谱当然是可行的。 但是只要凡家有男人在,她要改姓入别人家的族谱,就需要凡家人的许可,不然不能入。 “……大哥,都上了族谱了,您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司徒健仁企图和稀泥,将这事定下来。 “上了族谱,可以再拿下来。除族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但是人家的至亲血脉,可不是你想拿下来就拿下来的。——三弟,我看你还是够了,就把人家的姑娘还给人家吧,不然凡家人告你个拐带人口,我看你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赵大太太举着自己白胖的手掌,迎着阳光细细地检视,一边闲闲说道。 “这位夫人是明白人!” “就是!你去告官,我们也要去告官!告你拐带人口!” 凡家人听了赵大太太的话,像是得了主意,马上气势又上了一层。 司徒盈袖低头想笑。 大伯母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看来她要好好向大伯母习学习学…… “不行!暗香不能跟他们回去!”张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还有司徒暗香嘤嘤的哭泣声。 “娘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要离开娘!不要离开娘!” “不去不去,娘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张氏护着司徒暗香,斩钉截铁说道。 司徒盈袖在赵大太太身后,站在知客堂回廊柱子旁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张氏护着司徒暗香,心里不是不羡慕的。——这才是亲娘吧…… 如果她娘亲还活着,也会这样护着自己和弟弟吧…… “弟妹啊,你可来了!你不能这样,我兄弟只有春运这一个姑娘。我们还想让她坐产招夫,给你兄弟延续香火呢!你这样把她带走了,我兄弟不就是绝了后?!”凡家的大嫂挤了过来,企图拉张氏的手。 张氏护着司徒暗香,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一步,凡家大嫂的手就落了空。 她的胳膊尴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便讪讪地落了下来。 “弟妹,你不能不讲道理。你可以改嫁,但是我凡家的孩子不能带走!”凡家的带头男子厉声说道。 张氏听见那道声音,不由一怔,眼风斜飞,飞快地瞥了那男子一眼,然后低下头,气势陡然软了下来,“……不行。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暗香一定要跟着我。” “弟妹,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我们去告官,看看官老爷是站在谁那边!”凡家人往前又走了一步,逼近司徒暗香和张氏。 司徒暗香吓得紧紧抱住张氏的腰身,哭得全身颤抖,抽抽噎噎地道:“娘啊,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认识他们……” “不行!如果你们将暗香带走,我也要走。总之,暗香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是不会把自己女儿扔下不管的!”张氏大声说道,因太激动了,双颊绯红,艳丽之处,又多增几分动人的颜色。 司徒健仁看得眼都直了,一叠声地道:“不能走不能走!报官就报官!我看看你们如何跟我打这场官司!” 如果司徒暗香被凡家人带走,那张氏肯定是要走了,司徒健仁是绝对不会让张氏离开他的。 “打官司就打官司!我们虽然穷,但是公道人心是在我们这边!”凡家人一点都不怯,反而坚持要报官。 司徒健仁大怒,“想跟我打官司,你们配吗?” 俗话说,衙门朝南看,有理无钱莫进来,他就不信,这些泥腿子乡下人,打官司能打赢他东元国第一皇商! 司徒盈袖和赵大太太、司徒健行一起静静地看着司徒健仁跟凡家人纷争。 司徒盈袖更是仔细打量凡家人的样貌,确实跟司徒暗香的面部轮廓有几分相似。 “别以为你有钱,我们就怕你!我们要是怕你,今儿就不来了!”凡家人抱着胳膊,很是不屑地说道。 司徒健仁还想撂狠话,张氏已经拽拽他的衣袖,“老爷,您去找吕大掌柜商议吧。您是主子,跟这些人争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怎么就有失身份了?他身份很高吗?我呸!不过是商人,比我们农人的地位低多了!他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你就巴着他了?!哈哈,果然是老话说得好,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凡家的带头男子往前又逼近一步,走到张氏和司徒暗香面前。 司徒暗香吓得瑟瑟发抖,从张氏怀里抬起头,正好看见司徒盈袖从赵大太太胖胖的身子后面露出半个头,往这边看,大喜着抹了一把泪,朝司徒盈袖道:“姐姐!快来帮我!”一边说,一边扭头对那凡家的带头男子道:“你别猖狂!我姐姐的外祖父是沈大丞相,未婚夫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姐姐?我兄弟只生了一个女儿,你哪里来的姐姐?”那男子不屑说道,有种睥睨的神情,似乎连沈大丞相和长兴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这个凡家的带头大哥,发现这个凡家男子,有股和他外表极不相同的气势,好似带着面具一样…… 司徒暗香从张氏怀里挣脱,扑到司徒盈袖身边,握住她的双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司徒盈袖忙将她扶起来,道:“还是听爹和母亲的吧……”婉转地回绝了司徒暗香的请求。 司徒暗香扑到她怀里大哭,“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啊!” 张氏也看着那凡家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先住下,等我和老爷商议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吧。”不过顿了顿,她又道:“总之,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暗香绝对不能离开我!” 司徒盈袖看得出来,张氏对暗香的母女之情真是深厚得不得了,她拍着司徒暗香的肩膀,悄声说道:“暗香,你看,母亲说了,你不会离开她的,你不要担心了,你有个好母亲。” “也是姐姐的母亲啊。”司徒暗香破涕为笑,在司徒盈袖怀里蹭了蹭,很是亲热地说道。 司徒盈袖只微笑,她现在才看出来,原来亲生母亲,是不一样的,绝对是不一样的。 “……就是!我夫人说得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万事可以商量,但是想把暗香带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司徒健仁跟着说道,站在张氏身边给她打气。 司徒盈袖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爹司徒健仁的背影,在心里想:原来亲生父亲,并没有不一样…… 对小磊,爹恨不得把他扔了,可是对暗香,爹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尽管小磊是爹亲生的,而暗香跟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就是俗话说的,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吧…… 凡家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声道:“那咱们就打官司,堂上见吧!”说着,气势汹汹离开了司徒家的大门。 ……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氏从梦中猛然惊醒,看见一个黑衣人静静地立在她的床前。 她的胳膊飞快地往枕头下伸去,企图拿出自己护身的匕首。 那黑衣人的手却比她更快,一下子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司徒健仁呢?” “他去商院跟他的大掌柜和管事们商议去了。你今天带着人气势汹汹闯进来,他不得不想法子留下我们母女。”张氏一听那道声音,就松弛下来,推开那人的手,慢慢坐了起来,“……你也太大意了,让那些人来就行了,你怎么亲自来了?要是让司徒健仁知道你还没死,他吓都要吓死……”张氏撇了撇嘴,不屑说道。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行吗?”那人悠然说道,退回到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氏。 ※※※※※※※※※※※※※※ 这是大章两更合一,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有第三更!!亲们惠赐几张月票(粉红票)吧,倾世宠妻只差几票就可以上榜了。O(∩_∩)O~。 。 。R1152 正文 第117章 喜事 (第三更求粉红票) “想我?大人铁石心肠,什么时候为别人着想过?”张氏嗤笑,似乎不相信那男子的话。 “哈哈,还是兰莺明白我。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在一起做过几年‘夫妻’,我对你自然是不一样的……”那黑衣人淡笑着说了一句,便转了话题,“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在司徒家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如何一直没有起色?司徒家两个小崽子居然还活着,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真是命大……” “我上次就说那法子不管用,有人护着他们姐弟俩,怎样?我没说错吧?你们不听,差一点打草惊蛇。”张氏从床上披衣起身下床,给那黑衣人屈膝行礼。 “好了,起身吧,坐。”那黑衣人抬了抬手,让张氏坐在他身边。 “原以为在青江上动手,所有船工都换了,走到江中心人不知鬼不觉,顺势连司徒健仁都端了,你再说有孕,就能顺势接收司徒三房的家产。没想到,居然遇到有人追杀南郑国二皇子,阴差阳错,让他带着随从上了你们的船。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几次就快事成了,却总是落空了。难道东元国当真气数未尽?” “气数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三十年前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被朝堂上那些目光短浅,只知争权夺利的官老爷们错过了。”张氏肃然说道,“如今东元国缓过劲儿来,又有蒸蒸日上的势头。而我们北齐,真是不说也罢……” “也别说丧气话。东元、南郑,迟早都是我们北齐的手中之物!只是当年三国初立,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是最后一个见过大周皇帝的人。那之后,大周皇室中人全部消失,很多秘密都失传了。所以知道最多的,应该就是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我们不信她没有把这些秘密在东元国皇室中传承下来。”黑衣人的手指一搭一搭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椅背。 这也是三十年前,北齐为什么没有一气将孱弱的东元国皇室连锅端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他们不仅给了东元国活路,还把北齐公主嫁与东元国皇帝。 “那些事我管不着。我只负责司徒家这一块。”张氏摇摇头,“你们三十年都等了,又何妨多等几年?” “那你何时动手?” “我自有分寸。”张氏默然半晌,低声说道:“小磊是傻子,不足为患。盈袖是姑娘家,更是跟我们的事情无关。” “无关?他们活着就有关。”那人紧紧盯着张氏的脸,“……你不会是乐不思蜀了吧?” “既然不放心,那就让我回去吧。”张氏不以为然地道,“不然就不要故意捣乱拆台。再说,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你以为我容易?一不小心就让人发现了。到时候我和暗香都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我怎么会让你和暗香死无葬身之地呢?而且我也不是拆台,只是来看看你到底怎样了。不过,你也确实本事,能让司徒健仁对暗香视为己出。”那人呵呵地笑,又道:“暗香这几年出落得不错,我看跟你当年差不多。” “你要做什么?”张氏立刻警惕起来,“我跟你说,别打暗香的主意。她是我的命根子!” “瞧你说的,我能打什么主意?她也是我的女儿。”那人不以为然说道,顿了顿,默然半晌,又悄声道:“……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子嗣。” 张氏被这句话说得红了眼圈,忙扭头道:“那你今天还吓唬她?” “我们分开的时候,她才四岁,现在已经九岁了吧?是不是已经记不得我了。”那人感慨说道,“其实我的女儿,也应该是金尊玉贵,不应该寄人篱下,做拖油瓶。” “你醒醒吧。”张氏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见不得光。暗香跟着你,能好到哪里去?” “她可不像你我的女儿,遇事就知道哭,你是怎么教养她的?”那人站起身,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打算要走了。 “我没有教养她。我娇养她。我要把我以前想过的日子,都让她过。”张氏一字一句地道,“大人,我求求您,不要把暗香拉进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天性纯良,胆子小,做不了我们这行。” “哈哈,兰莺,你真是多虑了。一,她是你我的女儿,就不可能天性纯良。二,她也是我的女儿,我舍不得让她做我们这行。”那人走到张氏面前,弯腰俯身下去,一手托起张氏精致的下颌,往上轻轻抬起,细细看着她,啧啧道:“果然是无懈可击的美人儿,司徒健仁真是艳福不浅。” 张氏别过头,将下颌从那人手里移开,淡淡地道:“他再有艳福,也比不上大人。他不过得了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我跟着大人的时候,可是黄花大闺女……” “是啊,所以当初我思来想去,舍不得让别人破你的身,只好我亲自上阵了。结果一次就有了暗香。”那人抿嘴笑,慢慢向张氏的面颊挨过去,双唇和她的脸越贴越近,却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往她的嘴角处一滑,噙住她的唇瓣,大力吮吸了一把。 张氏情不自禁回转头,拥着他的脖颈,忘情地和他亲吻。 那人的手也滑入她的衣襟,顺势揉捏起来。 张氏被他揉搓得浑身发软的当口,那人却突然将她一推,整个人往后跃出,从屋子中央的屏风上跃过,推开南窗,悄没声息地往外跳了出去。 “夫人?你还没睡?”司徒健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屋里有隐隐约约的烛光,又听见窗户开阖的声音,“什么人?”他皱眉问道。 张氏心里一紧,并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软倒在太师椅上,看着司徒健仁不说话。 司徒健仁被她的目光看得火热,马上忘了刚才听见的可疑的声音,大步冲过去,将张氏打横抱起,“夫人是在等我吗?” “你说呢?”张氏的手指从他的下颌处滑过,轻轻在他的喉结处停了一停。 “喵……”窗户外传来一声猫叫。 司徒健仁心里一松,道:“原来是那只遭瘟猫。” 南墙根外,小喵从黑暗处走出来,往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又侧耳倾听了窗户内的声音,甩了甩尾巴,大摇大摆从他们门口走过。 …… 沈相府里,有人在给沈大丞相回报今日司徒府发生的事,又道:“大丞相,司徒健仁想要留下司徒暗香,不计一切代价。” “唉,终归是个不中用的。”沈大丞相摇摇头,“就依他吧。凡家人敢告状,也不是好相与的,你们要仔细些,不要露了破绽。” 既然告官,肯定要官府出面了。 有了沈大丞相背书,那官司自然打不起来。 不过凡家人最终也没有告,而是拿了吕大掌柜五千两银子,写了允许司徒暗香改姓入宗的同意书,回乡下去了。 …… 过了几天,司徒盈袖送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去码头坐船回江南,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总觉得凡家人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不像是真心来要暗香的。 难道真是为了银子? 她甩甩头,对车夫道:“送我去沈相府。” 她知道吕大掌柜曾经去沈家求救,希望沈相府能帮这个忙…… 来到沈相府,她看见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脸上都是笑意,喜气洋洋地,忙问道:“有什么喜事吗?瞧你们一个个高兴的样子……” “当然有喜事。我们大小姐刚定了亲,现下二小姐也要定亲了!” “哦?是遇乐?她要定谁家?”司徒盈袖立刻高兴地问道。 “是陆家的四公子陆乘元。” ※※※※※※※※※※※※※※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18章 探知 (第一更) “陆家公子?是三侯五相里面的陆家?”司徒盈袖笑着问道,“若是的话,倒是一门好姻缘呢!” 陆家和沈家,当然是门当户对。 “表小姐说得是!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很欢喜呢!”那婆子一边说,一边带着司徒盈袖去见沈大夫人王月珊。 …… “大舅母。”司徒盈袖来到王月珊住的院子的上房,“恭喜大舅母又得一佳婿!” 王月珊笑得嘴都合不拢,一把拉住司徒盈袖的手,亲昵地道:“盈袖,上一次多亏了你,我们遇欢才等到一门好姻缘。现在遇乐也定亲了,我这颗心啊,才真正放下了。” 有女儿的母亲,一辈子最担心、最挂念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依偎在王月珊身边,轻言细语地道:“都是遇欢表姐有福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多嘴多舌而已。大舅母不要太厚爱我了。” “盈袖过谦了。要不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你遇欢表姐,一辈子就毁了。”王月珊感慨说道。 沈遇欢和门当户对的名门公子定了亲,她自己也很惊讶,当初怎么猪油蒙了心一样,看上那个秀才,还几乎跟他私奔…… “表姐你来了!”沈遇乐听说司徒盈袖来了,忙过来看她,“娘,让表姐去我的屋里坐坐吧。” 沈遇乐刚刚定亲,也是激动兴奋的时候,有很多话想跟司徒盈袖分享。 王月珊情知是这个道理,笑着点头道:“去吧,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话,我命人将午饭送到遇乐房里,你们自吃。” 沈遇乐和司徒盈袖忙起来道谢,然后欢欢喜喜拉着手,往沈遇乐的屋子去了。 …… “遇乐,你见过那位陆公子吗?”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她觉得应该是见过的。 三侯五相这八个世家不管是什么状况,彼此之间走动得还算勤勉,儿女们从小都是认识的。 沈遇乐果然点点头,用手捻着衣角,害羞道:“……以前见过。” “咦?让我们遇乐害羞了,那这位陆公子,肯定是品貌双全了?啧啧,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良配,真是难得!难得啊!” 司徒盈袖打趣了半天,说到最后,沈遇乐都不好意思了,扑过来要撕她的嘴,司徒盈袖才笑着求饶,“……好妹妹,好妹妹,以后我再不敢了,求不撕嘴!” 沈遇乐啐了她一口,“表姐你的嘴皮子越发厉害了,你再这样,小心长兴侯府派婆子来教你学规矩!” 司徒盈袖怔住了,“怎么没有出嫁也会派婆子来教规矩?” “当然。”沈遇乐给她解释,“就像谁家姑娘要进宫做娘娘,宫里也会派宫嬷嬷出来教习礼仪。” “呵呵……”司徒盈袖听得骇笑,“长兴侯府哪里能比宫里呢?表妹你说话越发大意了。” 沈遇乐自知失言,忙转了话题,问道:“听说慕容长青跟着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去了北齐,是跟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去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走到沈遇乐身后,拿起梳子给她盘发,一边道:“是去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你想他了?”沈遇乐悄声问道。 司徒盈袖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她确实没有怎么想过慕容长青,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对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虽然他是她的未婚夫,虽然这一世,他对她还是蛮不错的。 但是上一世的阴影太过牢固,她无法对慕容长青升起更亲密的好感。 当然,她对他也没有恶感。 沈遇乐从面前的镜子里仔细查看司徒盈袖的神情,见她眼神澄澈淡定,不像作伪,才有些惋惜地道:“……表姐,你好像对嫁入长兴侯府,没有特别高兴。” “也不能这么说。”司徒盈袖笑了笑,将一支镶珍珠小银凤钗插到她刚刚给沈遇乐梳好的垂髫髻里,“反正还没成亲呢,有什么好高兴的呢?要高兴,等成亲了再高兴也不迟……” “但是已经定亲了啊!”沈遇乐高高兴兴地道,“定者,定也,是决计不会出错的。” “是吗?”司徒盈袖心里突地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看了沈遇乐娇俏的容颜一眼,将自己的思绪压了下去。 她觉得是自己前世的阴影太过强烈,所以影响了这一世的判断,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说得也对。好了,发髻盘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拿了个一个靶镜,站在沈遇乐身后,让她看看脑袋后面的情形。 沈遇乐左右摇晃着脑袋,很是高兴地道:“真好看!谢谢表姐!”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字?” 在沈相府吃完午饭,司徒盈袖想去见一见外祖父。 她对沈遇乐道:“遇乐,我还没有去给姥姥姥爷请安呢,你跟我一起去啊?” 沈遇乐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姐妹俩分花拂柳,从后花园穿了近路,先去了沈老夫人住的春晖堂。 还没进门,沈老夫人的大丫鬟就拦住她们,笑道:“二小姐、表小姐请留步。老夫人在小憩之中,两位还是过一个时辰再来吧。” 司徒盈袖急着要回家,就道:“既如此,等外祖母醒了之后,请姐姐帮我们说一声吧。” 那大丫鬟点点头,“奴婢省得,二小姐、表小姐放心。” 沈遇乐道:“我晚上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完两人一起往外院行去,去给沈大丞相请安。 沈大丞相今日上朝回来,在书房里跟幕僚议事完毕,正端茶送客。 谢东篱如今是礼部侍郎,下朝回来,也跟着沈大丞相来到沈相府,在旁边旁听。 “……老爷,二小姐和表小姐来给您请安了。”那些幕僚刚走,沈大丞相外书房的书童就在门口通传。 谢东篱站了起来,颔首道:“沈相有客,那我先走了。” “不多坐会儿?”沈大丞相很是惋惜,“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完。” “改日说也是一样的,都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谢东篱袖着一卷卷宗,跨出了沈相外书房的大门。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抬头见谢东篱从沈大丞相的外书房里走出来,忙低头行礼,让在一旁。 谢东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往回廊拐角处走去。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忙进去见沈大丞相。 司徒盈袖问了安之后,就连忙问道:“外祖父,我听说,我二妹的事,是外祖父帮的忙?”她说的就是吕大掌柜来沈相府为了司徒暗香入司徒家族谱来求救的事。 沈大丞相笑道:“些许小事,无足挂齿。”顿了顿,又道:“你爹拿暗香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反正是决计不肯送她回凡家的。” 司徒盈袖明白了沈大丞相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多谢外祖父援手。不过,这是我爹跟我母亲的家务事,麻烦外祖父,我很是过意不去。”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沈相插手司徒健仁和张氏之间的事。 沈大丞相看了她一眼,温言道:“你爹始终是长辈,你切不可因他更疼司徒暗香,就对他心生怨怼。” “盈袖不敢。”司徒盈袖站起来,恭恭敬敬束手回道。 给沈大丞相请完安,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躬身要退下,沈大丞相却让司徒暗香先出去,单叫沈遇乐留下。 司徒盈袖一个人离开沈大丞相的外书房,往外行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手立在院门口。 看背影,似乎是谢东篱。 司徒盈袖想了想,当没看见,从他身后悄没声息地走过。 谢东篱却像背后长眼一样,回身看了她一眼,叫住她:“司徒大小姐请留步。”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有第二更!!亲们惠赐几张月票(粉红票)吧,让倾世宠妻再前进一个名次。O(∩_∩)O~。 。 。R1152 正文 第119章 名份 (第二更) 别人都出声说话了,司徒盈袖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了。 她只好停下脚步,低头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谢侍郎有何指教?” 谢东篱看了看她,淡然道:“司徒大小姐,以后多多约束贵府上的下人。大丞相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司徒盈袖抬起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看向谢东篱。 谢东篱神情漠然,深黑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持重,不像以前的时候,对着她会有情绪的起伏,或者是好奇,或者是讶然,又或者,是嫌弃…… 然而不管哪一种神情,司徒盈袖下意识觉得,都比这种毫无情绪起伏的漠然要好。 哪怕是嫌弃她呢,也比这样如同路人一样的彬彬有礼要好。 司徒盈袖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谢侍郎提醒。” 她知道谢东篱是在说吕大掌柜为了她爹填房的拖油瓶女儿的族谱纷争,求救于沈大丞相的事。 这样一想,司徒盈袖也觉察到了这种求救的怪异之处。 沈大丞相可是她娘亲沈咏洁的亲爹! 而她娘亲沈咏洁又是她爹的原配。 司徒暗香,却是她爹填房张氏带来的别人家的女儿…… 沈家不是很讨厌她爹为了抬举填房张氏,完全不顾他们沈家的感受吗? 可是吕大掌柜这样精明的人,居然为了这完全打不着边的关系,敢来沈家为了司徒暗香的事求救于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从谢东篱身边走过,等沈遇乐回来,就告辞回自己家去了。 …… “姐姐,你回来了。我在教小磊识字。”司徒暗香从至贵堂里间迎出来,身后跟着抱着一只小黑猫的司徒晨磊。 “姐姐!”司徒晨磊一见司徒盈袖回来了,眼前一亮,小跑着扑了过来。 司徒盈袖含笑对司徒暗香点点头,“多谢妹妹。”又问跑到她身边的司徒晨磊,“小磊,你今天学了多少字?” 司徒晨磊不说话,抓住司徒盈袖的衣襟扭股糖似地扭。 看见他这幅样子,司徒盈袖就知道他没认识几个字,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对司徒暗香道:“辛苦妹妹了。小磊……真不是那么好教的。” “姐姐,娘说我们是一家人,姐姐别这么客气。小磊确实是难教一些,但是如果能把傻子教成会认字,也是很了不起呢!我想试试帮帮姐姐……”司徒暗香含笑道,精致的五官艳光四射。虽然依然稚气,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以后不比张氏差的美人胚子…… 司徒盈袖眉头微微蹙了蹙。 又来了,为什么总是要把小磊说成是傻子呢? 就算不傻,被他们每天这样耳提面命,正常人也都会觉得自己是傻子…… 想了想,司徒盈袖正色道:“暗香,以前我没有说,是我的不对。今儿跟你说,小磊他不是傻子,以后也别在他面前说这话。我已经对家里下人说了,再有听见别人说小磊是傻子,立刻拖到外院打十大板。” “哦?啊,我明白了。小磊不是傻子,小磊最聪明,最乖了!”司徒暗香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忙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姐姐,我懂你的意思。” 就跟醉汉都说自己没醉一样,傻子当然也不喜欢别人当面说他是傻子。 司徒盈袖也听出了司徒暗香的意思,不由气结。——还是当小磊是傻子啊! 但是小磊真的不傻! 不过算了,司徒盈袖摆摆手,“……只要别让我听见有人当面这样说就行了。” 至于背后大家会怎么说,她管不了,也管不着了。 司徒暗香离开至贵堂,回到她娘亲的正院,笑着跟她娘亲道:“娘,今儿姐姐真有意思,见我说小磊是傻子,还跟我说小磊不是傻子,让我以后不要在小磊面前说呢。” “傻子才不愿意别人当面说傻。”张氏微笑,“看来真是傻子……” 不然那么急着撇清做什么? 不过想起来大人前些天的叮嘱,张氏眼神微凝。 也是,不能大意了,还是要好好查看一番。 ……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噌!噌!噌! 几声极细微的声音透过窗缝传了进来。 司徒盈袖猛地惊醒过来。 那声音好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般人是听不到这样细微的声响。 但是司徒盈袖自从开始服用师父给的洗髓丹,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耳聪目明,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也能听见一般人听不到的细微声响。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兵器碰撞的声音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悠悠的笛声。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忙掀开被子下床,发现值夜的采芹在她床前的脚踏板上睡得死死地,踹都踹不醒。 真是奇怪…… 好像每一次师父来的时候,自己房里房外的丫鬟婆子都会睡得死死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走到屏风后换上衣衫,来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旁边。 戴着银白面具的师父果然当风临月站在那里,如同松柏一样挺拔傲然。 司徒盈袖走了过去,屈膝行礼:“师父。”又问:“我刚才好像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师父,您听见了吗?” 师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港湾的方向微微颔首道:“刚才打发了几个宵小。” “宵小?居然闯到我们内院来了?我们家那些威武堂的护卫这么不可靠?”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往四周看了看,心有余悸地说道。 师父回过头,打量她一眼,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匪。你自己小心点。”又问她:“洗髓丹最近都吃了吗?” “吃呢。师父什么时候教我运气的法门呢?”司徒盈袖跃跃欲试地问,“既然有家贼,那我真的要好好学功夫了。”不然凡事都要等着别人来救,她怕自己和弟弟都等不到那一刻…… 师父虽然几次救他们,但是司徒盈袖始终觉得,师父有一天会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了…… 所以还是自己好好学本事吧! 求人不如求己。 “我现在就教你。既然有人等不及了,那我们就不等了。”师父点点头,“过来,坐到这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五心向天,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己的内息……” 师父走到司徒盈袖身后盘膝坐下,将手掌抵在她的后心,帮她调理内息。 …… 一个月后,三月初三,是司徒盈袖的生日。 司徒家摆了几桌酒席,为司徒盈袖庆生。 一大早,司徒盈袖来到司徒健仁和张氏房里,给他们请安。 司徒健仁、张氏,还有司徒暗香正在一起吃早饭。 “爹、母亲。”司徒盈袖敛衽行礼。 “嗯,早饭吃过了吗?”司徒健仁点点头,“没吃就过来吃点儿。” 司徒盈袖摇摇头,“吃过了。”又道:“爹,今儿是我的生辰。每到这时候,我就想起娘亲生我的时候受的苦。”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里,不止你母亲亲,人人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道,给张氏舀了一碗汤。 司徒盈袖当没听见她爹的话,笑道:“还有,娘的小佛堂前几天就建好了,女儿今天要把娘的牌位安进去。”说着,看了看张氏,“母亲进门的时候,没有向娘亲的牌位行过礼。现在想来,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爹,您这样可不好。女人最重要是名份。母亲本来是您明媒正娶的继室,但是没有给娘的灵位上过香,这名份始终正不了,对母亲甚是不公平。” 东元国的礼法规矩,继室进门,要向原配的牌位执妾礼敬茶上香,就如同妾室进门要向主母敬茶,才能坐实了妾室的名份一样。 ※※※※※※※※※※※※※※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20章 白眼狼 (5K,两更合一) 给沈咏洁的牌位敬茶? 张氏瞟了司徒健仁一眼。 当初她答应改嫁给他的时候,司徒健仁就赌咒发誓,说一定不让她在原配面前矮一头,当然就不用在原配灵前执妾礼…… 可是现在从司徒盈袖嘴里说出来,似乎她不去上这柱香,她的继室位置就没人承认一样。 张氏尚在沉吟,司徒暗香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在原配面前执妾礼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她娘永远矮原配一头…… 司徒暗香慢慢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仰头看着她,抽抽噎噎地道:“……姐姐,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和娘了吗?当初要不是有姐姐护着我,我早就被江南司徒家的那些人给欺侮得骨头都不剩了。可是姐姐时时处处护着我,帮衬我,我以为,姐姐是真心为我和娘亲着想的。” 司徒盈袖忙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态度非常和蔼地道:“妹妹,姐姐就是真心为你和母亲着想,才想帮母亲正名的。” “可是……可是……”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司徒盈袖的话,情急之间,她转头看向司徒健仁,求肯道:“爹,我娘真的要向姐姐的娘亲的牌位敬香吗?” 姐姐的娘亲…… 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倒是一直把张氏叫母亲,叫了四五年。 司徒暗香却只把自己的娘亲叫“姐姐的娘亲”…… 这是在她心中,她娘和自己娘在这个家的位置是一样的?和平妻一样两头大? 可是自己的娘亲才是原配,张氏再得爹的欢心,她也是继室,在礼法上,她的位置永远不可能高过原配。 司徒盈袖只想给娘应有的礼法位置,并没有想过要给娘在爹心里争一席之地。 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的爹,谁要谁拿去,娘那样性子的人,未必愿意跟别的女人争……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不满地道:“你又折腾什么?给你母亲建小佛堂也就罢了,为何又要你母亲去执妾礼上香?你别忘了,你是晚辈,你母亲是长辈。有你这样尊卑不分的女儿吗?” “爹,正是因为我分尊卑,敬长辈,才要帮母亲一个忙。不然以后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也少不得笑话我们家没有规矩。”司徒盈袖含笑说道,语声放得十分和缓。 张氏冷眼看了司徒盈袖一会儿,终于确信这个以前温和仁厚、万事不争的女儿,已经变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拉着司徒健仁道:“老爷,您别生气,我去上香就是。”说着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盈袖说得对,我是应该去向姐姐的牌位执妾礼上香,老爷不用为难,我马上就去。” 这姑娘,也长歪了,开始跟自己做对了…… 张氏在心里感慨,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对她再好也没用。 这样想着,再看看哭成泪人的司徒暗香,张氏心中怜惜大增,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拿出帕子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傻孩子,哭什么?你该为娘高兴才对。娘去给你姐姐娘亲的牌位上了香,从此就没有人能够挑剔娘亲和暗香在司徒家的地位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点头,“母亲说得对。”并不多说什么了。 反正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张氏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管不着。 她要的,也只是名义上树立自己娘亲在司徒家的地位,别让人忘了她就行。 司徒盈袖走后,司徒健仁看着张氏就觉得讪讪地,知道自己食言了,支吾两声,就托辞要去见吕大掌柜,匆匆忙忙往商院去了。 司徒暗香依偎在张氏怀里,抽抽噎噎地道:“娘,为什么爹这次不帮娘了呢?娘,您真的要去姐姐的娘亲灵前上香吗?” 张氏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暗香,你要记得,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虽然这一次娘是受了委屈,但是在你爹心里,不免对娘更加歉疚,以后肯定对娘更好。这样算来,其实娘是赚到了。你不用伤心。” “真的?”司徒暗香在张氏怀里抬起头来,“爹真的会对娘更好吗?” “当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氏含笑说道,用手捋捋暗香额前垂下来的刘海,“快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就不好看了。” 司徒暗香忙点点头,止住泪水,拿帕子在脸颊上印了印,一边道:“娘,姐姐为何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不是咄咄逼人的。今儿非逼着娘要去她娘灵前上香。” “你姐姐啊,唉,算了,她总是原配嫡长女,背后的靠山又硬,我们暂时争不过她,就不用跟她争了。暗香,你要记住,只要你爹把你放在心上,你姐姐再折腾,也只能徒让你爹对她更增嫌恶而已。”张氏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她并不想对付司徒盈袖,事实上,她以前很怜惜这个自幼丧母的小姑娘。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却丝毫都不放在心上,只一心记得她那个死去的娘。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容情了。 张氏拍拍司徒暗香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好了,你回你屋里歇着去吧。这件事你别管。这一次,咱们索性就弱到底,让你姐姐占一回强也好。” 说完,张氏唤来一个婆子,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安排下整个议程。 那婆子越听脸色越过诧异,但主母吩咐,她不得不从,只得神情复杂地低下头,应了一声,先去安排了。 张氏随后去换了素服,头插白色银器,来到她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旁边的小佛堂里,给司徒健仁的原配沈咏洁的灵位上香敬茶。 司徒盈袖带着内院的婆子丫鬟在小佛堂门口伺候。 司徒健仁也被张氏请到供桌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张氏跪了下来,给他也敬了一杯茶。 整个议程,就跟纳妾一般无二。 司徒健仁瞪得一只独眼大如牛眼,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朝站在门口的司徒盈袖吼道:“盈袖!你搞什么鬼!不过是上香而已,怎么弄得跟纳妾似的?!我跟你说,你母亲也是我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娶来的正头娘子,不是可以让人随意糟践的!” 司徒盈袖往屋里看了一眼,微微一怔,暗道一声不好,如果这事传出去,就是她的错了……下意识又神情复杂地看了张氏一眼…… 果然,这女子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自己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试探,看看她是不是安于她现在的位置,但是张氏不动声色间已经将计就计,给了自己最有力的反击。 因为让张氏去原配灵位前执妾礼上香是一回事,而让张氏真的走一遍纳妾的议程,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继室虽然在原配灵前执妾礼,但是继室的的确确是正室妻子,并不是妾。 原配的女儿让爹爹的继室妻子在原配灵前行纳妾礼,就是妥妥地不敬加不孝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司徒盈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司徒盈袖也许对自己的名声并不是特别在意,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一世,她还有弟弟要养。 如果她就这样被张氏暗暗阴了一把,毁了名声,别的暂且不说,她以后势必就不能将弟弟带在身边教养了。 情急之间,司徒盈袖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仪式,对跪在地上作势要给司徒健仁敬茶的张氏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您是不懂在原配灵前执妾礼的规矩吗?没关系,我这就使人去沈相府,找我外祖母借几个懂礼的教养嬷嬷过来,给母亲再教一教礼仪好不好?”说着作势转身要走。 这是在隐隐威胁张氏,如果她敢继续下去,司徒盈袖也不惧抬出沈相府来压制她…… 张氏当然不想惹上沈相府,她斜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提着裙子款款起身,道:“还是盈袖想得周到。不过,礼仪这些东西我早就熟识了,就不劳烦沈相家了。” “是吗?那刚才母亲为什么是行纳妾礼,而不是在我娘灵前行妾礼呢?”司徒盈袖就等着张氏往她挖的坑里跳…… 话说的这个份上,张氏只好道:“我只是行妾礼,并没有行纳妾礼,你看错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徒盈袖含笑点头,“我还以为母亲不懂呢。毕竟爹爹从来没有纳过妾,母亲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氏婉然一笑,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我们的年纪都大了,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呢?盈袖,你确实是看错了。” “我看错不要紧,只要我爹不看错就行了。您看,刚才我爹就看错了,还骂了我一顿。——母亲,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司徒盈袖似笑非笑地道,毫不示弱地看着张氏。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会厚此薄彼?盈袖,你真的想多了。”张氏再一次轻描淡写地否认,转头看着司徒健仁,柔柔地笑道:“老爷,您看这样行了吗?我已经给姐姐上过香,敬过茶了。” “行了行了!当然行了!”司徒健仁一叠声说道,回头瞪了司徒盈袖一眼,“……就你事多!算了,这一次饶了你,再有下次,跟你母亲作对,我一定重重罚你!”说着,带着张氏离开了供奉着沈咏洁牌位的小佛堂。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司徒盈袖一个人立在小佛堂的供案前面,看着供案上自己娘亲的牌位出神。 瘦高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咚咚。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司徒盈袖回头,见是许久不见的慕容长青站在小佛堂的门口。 因背着光,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楚慕容长青的模样,心里暗暗吃惊。 只见慕容长青以前光洁白皙的面容变得胡子拉碴,眼里血丝满布,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慕容公子,你回来了?一路可好?发生了什么事?”司徒盈袖忍不住问道。 慕容长青扯了扯嘴角,笑道:“回来了。刚回来就听说你生辰,过来看看。”说着走了进来,跟司徒盈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沈咏洁的牌位,微挑了眉梢,道:“这是你母亲的牌位?” 司徒盈袖点点头,“这小佛堂是刚建好的。才刚……太太刚给我娘的牌位上过香。” 慕容长青敏锐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再叫张氏“母亲”,而是叫她“太太”,“怎么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爹和你母亲,他们说你在这里……” “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而已。”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慕容公子,如果你发现一个以前对你好得掏心掏肺的人,其实是别有用心,你有什么感觉?” 许是现在是司徒盈袖最脆弱的时候,她想有一个人依靠,有一双耳朵可以让她倾吐心事。 因这一世有了弟弟活了下来,她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问题,不再如同上一世一样,充满了自责和自罚的心思,居然发现了身边这么多蛛丝马迹。 很多事情,换一种角度看,就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如果身边的人都不可靠,她就更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住弟弟…… 慕容长青听见这话,他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大锤敲了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但是心底又涌出强烈的欢喜。 是的!就是这个感觉! 盈袖怎么会这样清楚他的感受?!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再看司徒盈袖低垂的侧脸,恨不得伸出手去轻抚她的面颊,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到底不敢造次,低声道:“我懂你的感受。一个以前以为是慈母的人,突然发现她的慈爱,是另有目的。这种感受,真是让人心里如同沉甸甸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就是如此。如今知道了真相,再回家面对依然对他嘘寒问暖,不露丝毫破绽的娘亲陆瑞枫,他的心堵得慌,憋屈得慌,同时又深恨爹爹和皇后不检点,弄出这种足以诛九族的事…… 他的命运,从此就在刀尖上行走。 司徒盈袖也是一怔。没想到慕容长青这样理解她的感受,真是难得…… “长青,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去北齐很累吗?”司徒盈袖再一次关切问道。 不知不觉间,司徒盈袖对慕容长青的称呼变得亲昵起来,不再是慕容公子那样生疏。 按理说,慕容长青是跟着皇后齐雪筠的凤驾回返北齐省亲,不应该累成这个样子啊?! 慕容长青又一次苦笑,有些羡慕地看着司徒盈袖如寒星照水般的清亮眸子,纯得不含一丝杂质。 这个皎皎如明月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家里人看不起她的出身,但是自己的出身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特别是司徒盈袖这样理解他的处境,关心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容长青终于再一次伸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重重点头,“累,很累。”顿了顿,又道:“不过看见你,就不累了。” 司徒盈袖微笑,柔声道:“看你一身风尘仆仆,不会刚回京城,就来我家了吧?” “被你猜中了。我就是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裳,就赶来看你了。幸好赶上了。”慕容长青拉拉司徒盈袖的手,“出去吧,今天是你的生辰,出去好好跟姐妹们耍耍。” 司徒盈袖点点头,正要出去,慕容长青又道:“等等,让我给你母亲亲上柱香吧。” 司徒盈袖更是欢喜,忙亲自拈香,给慕容长青供奉。 等慕容长青上完香,两人一起回头转身,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居然是谢东篱和司徒暗香。 谢东篱身材高大,显得司徒暗香格外娇小,只比他的腰间高不了多少的样子。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司徒暗香已经抢着拍手笑道:“姐姐和慕容公子好般配!”又道:“姐姐,爹吩咐我带谢侍郎进来,说要看看弟弟。” “看我弟弟?”司徒盈袖立刻警醒起来,狐疑看着谢东篱,“看他做什么?” 谢东篱侧了侧身子,让出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声音平平地道:“这是缪神医。是沈相拜托我寻来的,想给令弟再诊治诊治,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痴愚之症。” “是外祖父让你来的?”司徒盈袖面上露出喜色,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缪神医身前,深深地躬身下去行礼,“见过缪神医。” 司徒盈袖观察了司徒晨磊很久,发现他的脑子确实有些问题,不是一般的痴傻,而是有时候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人和物都他来说都恍同无物。 “司徒大小姐免礼。大丞相所托,草民只能尽力而为。”缪神医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礼,看上去确实有几把刷子的样子。 慕容长青有些不虞地拧起眉头,但是知道司徒盈袖紧张她弟弟,因此什么都没说。 司徒暗香欢喜地道:“姐姐,那我带谢侍郎和缪神医去看弟弟了。”说着,也不等司徒盈袖回答,伸手指路道:“谢侍郎,缪神医,我弟弟住在至贵堂。两位这边请。”很快将谢东篱和缪神医带了出去。 司徒盈袖忙要跟上,慕容长青拽住她的衣襟,轻责道:“盈袖,你是定了亲的人,再过两年就要及笄嫁人了,要记得跟外男避嫌隙。让婆子带着去看小磊就行了,你最好隔张屏风坐在后头听诊。女人家,要贞静贤良,不能水性杨花。” 司徒盈袖:“!!!” 慕容长青这是脑子进水了吧!说得都是什么话?!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了。昨天是周一,忘了猛烈滴求推荐票了,今天补上!亲们的推荐票赶紧投过来!么么哒!o(n_n)o。 。 。r1152 正文 第121章 尤物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脸色淡了下来,冷然看着慕容长青。樂文小說| 她没有说话,慕容长青已经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了,忙笑着转圜:“……当然,盈袖你向来端稳持重,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人,我很放心。” 要你放什么心? 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慕容长青跟着她往外走,一边道:“今儿来的人很多,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司徒盈袖的脚步越发快了,往自己住的至贵堂那边快速走去。 …… 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刚回到正院,就听见婆子回报,又来了许多贵客,不由对张氏抱怨道:“本来只想请盈袖外祖家的几个表姐妹过来陪她,结果长兴侯府的侯夫人得了信,也要来凑热闹。王家、陆家和谢家居然也送来贺礼。谢家五爷来了,张家的老三也亲自上门,在外院等着呢。你说,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人家是看在沈大丞相面子上。”张氏含笑劝道,“况且,盈袖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了亲的人,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刚才慕容世子不是去小佛堂找盈袖了吗?” 要是以前,张氏一定会拦着慕容长青,或者派个婆子跟着慕容长青去见司徒盈袖,免得两个人私下里有孤男寡女相处的机会,坏了司徒盈袖的名声。 哪怕他们是未婚夫妻,按理都是不应该私下来往的。 但是现在,张氏已经懒得再管司徒盈袖,所以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给慕容长青指了指小佛堂的位置。让他自己过来寻司徒盈袖。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走了进去,抬头就看见司徒晨磊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站在几个人中间,面色惶恐。目光泫然。双手抱在胸前,抿着唇,眉头越皱越紧。不断往墙角缩去,想把自己藏起来。 司徒暗香笑着不断伸手拉司徒晨磊的衣襟,企图将他扯到众人跟前,一边娇声劝他:“小磊。小磊,你别躲啊!外祖父给你请了缪神医来给你治病了。治好了你就不是傻子了!” 司徒晨磊不想被人碰触。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臂,啪地一声往司徒暗香的左手腕上拍去。 “啊——!”司徒暗香惊叫一声,右手握住左手腕。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小磊,小磊。你为什么要打姐姐?!” “别碰我!”司徒晨磊终于恼了,大声吼道。出手就要将司徒暗香推开。 “小磊!”司徒盈袖忙叫了一声,拎着裙子奔了进来。 司徒晨磊听见司徒盈袖的声音,才惊喜地抬头,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司徒暗香,往司徒盈袖那边扑过去,“姐姐!” 他一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全身瑟瑟发抖,显然是吓坏了的样子。 司徒盈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安抚了几句,司徒晨磊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暗香满脸泪痕地走过来,哽咽着道:“……姐姐,小磊这是怎么了?谢侍郎好心请了缪神医来给小磊治病,小磊根本不让人碰。那怎么治病啊?!” 刚才的情形,司徒盈袖都看在眼里,她摇摇头,对司徒暗香道:“小磊不喜欢别人碰他。要慢慢劝才行。” “……可是我也不能吗?小磊,你不喜欢二姐了吗?”司徒暗香更加委屈了,泪眼淋漓地看着司徒晨磊。 缪神医一直捻须不语,默默旁观,此时方道:“不用勉强,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缪神医难道不用诊脉?”司徒盈袖有些诧异地问道,一边将司徒晨磊拉在自己身边。 “令弟身上应该没病,有病的是这里。”缪神医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脑袋,“所以暂时不用诊脉。” “没病就好。”司徒盈袖大大松了一口气,“那要如何诊治呢?” “这我得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再翻看一些医书,拟个章程过来,给司徒大小姐过目,如何?”缪神医彬彬有礼地跟司徒盈袖商量。 他看得出来,要给司徒晨磊诊治,肯定需要司徒盈袖在旁边配合,不然小磊这孩子不会配合治疗。 “那劳烦缪神医了。”司徒盈袖心里一喜,笑着躬身行礼,又拉着司徒晨磊,让他行礼。 司徒晨磊对司徒盈袖的话还是听的,虽然心里还是不高兴,有些害怕,但是依言向缪神医拱了拱手。 “长青!你果然在这里,叫我好找!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南郑国的二皇子,国民郎君郑昊来了。 慕容长青一直默默地站在司徒盈袖身后,没有做声。 此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才愕然回首,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里是内院,你跟人家非亲非故,闯到女眷的屋子不太好吧?” “……非亲非故?长青,我说你是怎么了?我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我怎么不能来内院了我?”郑昊很是不满地横了慕容长青一眼,转头对着屋子里的人团团一拱手,“各位,好久不见了!” “表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外面都开席了!”郑昊的话音刚落,沈遇乐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进来。 至贵堂内室的门帘一动,沈遇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哟,这屋里真热闹。”眼风一扫,看见郑昊在这里,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由扯了扯嘴角。 “沈二小姐大喜啊,听说你定亲了,还是定的陆家的四郎。啧啧,真是狗屎运,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郑昊见沈遇乐不搭理他。只好自己出声搭理。 沈遇乐心情极好,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拉着司徒盈袖的胳膊,回头瞥了郑昊一眼,笑道:“郑二皇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陆家也是三侯五相的名门世家,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猪了……” 郑昊说她定亲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难道不是说她沈遇乐这颗好白菜,被陆乘元这只“猪”拱了? 郑昊却哈哈大笑,摇头道:“错错错!我说陆家四郎才是好白菜。你嘛……”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懂了,就是说沈遇乐才是“猪”,人家陆乘元是好白菜…… “你——!”沈遇乐勃然大怒。手指着郑昊,正要反击。只听门帘又一声响,又有人进来了。 郑昊往她身后一看,乐了,道:“今儿真是齐全!说陆郎。陆郎就到了啊!” 沈遇乐回头,见是自己的未婚夫陆乘元来了,脸上一红。转身狠狠白了郑昊一眼,别过头站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 陆乘元对屋子里的人微笑着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道:“外面都坐席了,我跟着遇乐来催催大家,你们……”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停在司徒暗香脸上。 看见那张俏脸,顿时心头大震,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司徒暗香刚拭尽泪痕,明媚的脸上如同水洗过一样,有种雨过天青的温婉动人。 “是啊!真是有缘,上一次我们在大慈悲寺……”陆乘元热心说道。 司徒暗香一下子想起了那两个在大慈悲寺外盯着她和她娘看得目不转睛的“登徒子”,不由咯咯一笑,拍手道:“原来你就是二表姐的未婚夫?恭喜恭喜!” 陆乘元忙看了沈遇乐一眼,见她脸上已经沉了下来,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闭了嘴,低头垂眸,站在沈遇乐身边再不说话。 司徒暗香面上含笑,很懂得避嫌,跟屋子里的人团团福了一福,道:“大家快去坐席吧,我去看看爹娘那边怎样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先走了。 她个子不高,容色尚稚,但是已经带了一段与生俱来的袅娜风情。 “……所谓天生尤物,就是这个样子了吧?”郑昊摇头晃脑地说道,很是口无遮拦。 司徒盈袖听了有些不高兴,淡淡地道:“郑二皇子请自重。暗香是我妹妹,您这样说她,太过份了。” 不正经的女子才被人称为“尤物”,都是物件儿了,很好听的名声吗? 再说司徒暗香年岁还小,就算有些不好的地方,他们自家人会在家里教导她,还轮不到外人来说她。 郑昊见司徒盈袖不高兴了,才嘻嘻一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以后不说了,不说了!”说是这么说,却情不自禁瞟了沈遇乐一眼。 见沈遇乐还是紧绷着脸,再看一看她身边低头端立的陆乘元,心下了然。 “陆公子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司徒盈袖也看见了陆乘元刚才的眼神,心里更加不高兴。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表妹,这小子想干什么?! 陆乘元应了一声,问沈遇乐:“……你要走吗?” 沈遇乐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要等表姐。” “那我先走了。”陆乘元对屋里的人点一点头,抬步走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谢东篱这才颔首道:“我和缪神医还有事,失陪了。”说着转身就走,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 司徒盈袖看着他和缪神医的背影屈膝行礼道:“请缪神医早日拟定章程,我们翘首以待。” “一定!一定!”缪神医回身挥了挥手,和谢东篱跨过门槛,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走吧,咱们出去坐席,随便吃点儿。”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先在前面带路。 慕容长青盯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挽着的手看了一会儿,用了很大劲儿才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抬步跟了上去。 沈遇乐闷闷不乐地跟了出来。 郑昊快走几步,赶上她的步子,在她身边轻声道:“你别生气。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说反了。你是一颗好白菜,陆乘元那厮才是猪。——都什么眼光……” 沈遇乐很是意外地看了郑昊一眼。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压裙的玉佩,让自己镇定下来。 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是打趣她,才点点头,“多谢郑二皇子安慰。不过,我没有生气。”虽然说没有生气,但是一句话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郑昊一笑。露出雪白闪亮的八颗牙齿。“嗯,是没生气,但是你死拽着我的玉佩做什么?” 沈遇乐低头一看。见自己果然攥着郑昊挂在腰间的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脸上一红,忙松开手,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再一看,她裙上那块玉佩还好好地垂在那里呢。忙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郑二皇子,请您站远些……” 两人站得这么近。以至于她一伸手,就攥住了别人的玉佩! 沈遇乐有些慌张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们两人落在最后面。别的人都在前面,没有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步伐。 司徒盈袖安慰她道:“你别生气,我妹妹不是那种人。陆乘元……也不是那种人。” 刚才陆乘元一瞬间失神的样子,司徒盈袖也看在眼里。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能怪他吧? 毕竟司徒暗香的容色风情,确实和一般女子不同。 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以后见多了应该就没事了。 司徒盈袖这样安慰沈遇乐。 沈遇乐被她逗乐了,噗嗤一笑,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表姐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我的意思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司徒盈袖对沈遇乐一本正经地道。 沈遇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就连司徒晨磊都抿嘴偷偷地笑,没有再吓得发抖了。 郑昊跟在她们两人后面,听了司徒盈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盈袖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不饶人了。” “盈袖盈袖,你们有这么熟吗?应该叫司徒大小姐。”慕容长青横了郑昊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郑昊身前,也挡住了郑昊的视线。 “你做什么做什么!往边上去!挡着我的路了!”郑昊一边跟慕容长青推搡,一边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调侃陆乘元,心下一晒,却无端为沈遇乐担心起来。 …… 司徒家整整忙了三天,才忙完司徒盈袖的生辰礼。 晚上大家围在一桌子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健仁笑着道:“下次给暗香也摆生辰宴,咱们宴开十八桌,比今儿还多,怎么样?!” “真的吗?”司徒暗香十分高兴,“爹,不用比今天多,我不能越过姐姐的次序。——和今天一样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徒盈袖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她身边坐着的就是司徒晨磊,可是那边说话的人,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司徒盈袖记得,司徒晨磊的生辰,明明只比司徒暗香晚几天而已……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宴开十八桌确实不错,讨个好彩头。对了,太太,您娘家人都在哪里?暗香办生辰宴,您娘家人肯定要来道喜吧?不然十八桌可是坐不满。”司徒盈袖放下筷子,含笑说道。 因司徒盈袖的生辰礼,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她外祖沈家的亲戚。 一听司徒盈袖提她的娘家人,张氏忡然变色,手里紧紧握着银链筷子,力度之大,差一点就把那双银筷子折断了…… ※※※※※※※※※※※※※※ 大章两更合一了。提醒亲们有粉红票和推荐票没?赶快投来!阿弥陀佛么么哒!o(n_n)o。 还是在外出差,这两天都在路上。亲们见谅…… 。 。(未完待续) 正文 第122章 礼物 (大章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存了观望张氏的心思,因此张氏一瞬间脸色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司徒盈袖的心一阵阵往下沉,但是面上不露分毫,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张氏道:“太太,您嫁过来四五年了,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呢。” 自从给沈咏洁的灵位执妾礼上香的事情之后,司徒盈袖就不再称呼张氏“母亲”,而是改叫她“太太”。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母慈女孝”了。 上一世,张氏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娘家,司徒盈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世,司徒盈袖决定仔细看看张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古困苦出英雄,陋室多明娟。 据说张氏贫苦出身,生得如此美貌,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贫苦出身的美女,却会很多不是贫苦出身能学到的技能,就说不过去了。 司徒健仁一怔,转头看着张氏,笑道:“盈袖这话说得不错。夫人,泰山大人可还健在?” 张氏很快回过神,含笑道:“盈袖真是体贴入微,以后一定是个好媳妇。”顿了顿,方委婉地道:“……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从小跟着一个远方亲戚长大。后来她也去世了……” 简而言之,她娘家没人了,当然也不必再请了。 这话也在司徒盈袖意料之中,而且是最可疑的一种托辞…… “这样啊?”司徒盈袖的声音显得非常同情,她关切地问:“那您娘家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没了,一个都没有了。”张氏下意识说道,一点口风都不露。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一个都没了?怎么会这样呢?太太,您娘家难道被诛九族了?” “胡说八道!”张氏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司徒盈袖,气得全身直发抖,“你……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司徒健仁一见张氏生气了,立时跳了起来,冲司徒盈袖吼道:“快向你母亲道歉!反了你了!这种混话也说得出来?!” 司徒盈袖委屈地一摊手,往后退了两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太太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就能咒人诛九族?我倒不知道,一向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大小姐,如何变成这样刻薄狭隘的模样儿!”张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缓缓坐了下去,但是不肯再忍让了。 “我哪有咒您?我只是按常理推断。”司徒盈袖咬了咬下唇,更加委屈了,“咱们东元国的人都是依族而居,哪怕有的人家绝了户,也不会就绝了族。真正绝了族的,这五百年来,只有被皇帝诛九族才算是绝了族。太太您刚才说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才依次推断,是不是……” 张氏眯了眯眼,很快想好说辞,“……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家族都是人口众多的。也有很多小家族,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再加上穷得吃不上饭,病得请不了郎中,很快一族人都没了也是有的。”又笑眯眯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大小姐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是不能体会我们这些穷家小户出身的人的苦的。” “夫人,你不会再受苦了,有我在一天,你就有享用不尽的福气!”司徒健仁马上拍着胸脯担保。 “我命好,最终还是遇到了老爷。”张氏露出幸福的神情,体贴地给司徒健仁又斟满了酒。 司徒暗香在旁边静静地听了半天,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怯生生地道:“……姐姐,我没有外祖家了。我能把姐姐的外祖家当我的外祖家吗?” 她充满希翼地看着司徒盈袖,眸子里满是对亲情的渴望。 司徒盈袖垂下眼,将司徒晨磊拉起来,站到自己身边,道:“妹妹,我娘亲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呢?” 司徒暗香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是……是爹的原配夫人。” “这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不过,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呢?”司徒盈袖很在意这个问题,司徒暗香一句“姐姐的娘亲”,让她耿耿于怀到如今。 张氏既然把过世的沈咏洁叫“姐姐”,司徒暗香也该敬重沈咏洁如母亲一样。 司徒暗香也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这句话。 她总觉得,要是承认了沈咏洁的位置,那自己的身份就跟庶出一样,永远在司徒家抬不起头了。 拖油瓶的身份已经让她很敏感了,再来一个等同庶出的地位,她真的接受不了。 司徒暗香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娘亲的。你的娘亲永远是你的,不会是别人的。我敬重你母亲亲,如同敬重司徒家的大伯母一样。” 她自觉这话说得妥当。 大伯母可是司徒家的宗妇,这样说,其实是抬举了沈咏洁。 想那沈咏洁以大丞相嫡女的身份,只嫁给一个商户的三儿子做原配正室,可想而知,这人肯定有问题…… 司徒盈袖听出了司徒暗香没有说出口的意思,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娘跟你无关了?” “……确实没什么实在的关系。”司徒暗香讪讪地道,飞快地睃了司徒健仁一眼,希望爹能帮她说说话。 司徒健仁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两手一摊,道:“那我就没法让你把我的外祖家当你的外祖家了。你想,我的外祖家,是因为我娘的原因。你连我娘都不认,你如何能跟我一起叫外祖父、外祖母呢?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司徒暗香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看了张氏一眼,喃喃地道:“……可是,爹是你外祖家的女婿啊。我认了爹……” “是啊,你认了爹,所以司徒家也认了你。如今你是司徒三房的次女,这没错吧?”司徒盈袖一脸惋惜地道,“可是我娘你不认,所以我外祖家也无法借给你啊……”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的话绕得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张氏。 张氏眸色暗沉,摇头道:“算了,暗香,你别求你姐姐了。咱们高攀不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 这会子来装高贵了? 司徒盈袖暗暗腹诽了一句,也不再多说,带着司徒晨磊离开了张氏和司徒健仁的正院,顺着抄手游廊慢慢往至贵堂走。 夜色清凉,头顶弯月如眉,繁星闪烁,暮色四合,苍茫中带着一丝萧索。 司徒盈袖却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好像以前看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小磊,咱们的娘亲叫沈咏洁,是沈相府的嫡女。她性情和善,温柔仁厚,是个好女子。”司徒盈袖一次次向司徒晨磊描述她心目中娘的样子,想让从来没有见过娘的弟弟,能对娘有个直观的印象。 司徒晨磊静静地听着,走到至贵堂门口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看司徒盈袖,突然道:“……是不是跟姐姐一样?” “什么跟姐姐一样?” “娘啊……娘是不是跟姐姐一样?”司徒晨磊大睁双目,好奇地盯着司徒盈袖细看。 司徒盈袖失笑,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温柔地道:“不,娘比姐姐漂亮,漂亮很多。” 其实沈咏洁并不比司徒盈袖漂亮,甚至差远了,但是在女儿心目中,娘亲永远是最美的。 司徒晨磊使劲儿点头,语气充满希翼:“如果我能见到娘亲就好了。” 司徒盈袖无语。 这件事,是她无能为力的。 “小磊,小喵呢?一晚上没有看见了它了。”司徒盈袖没有法子了,只好把小喵祭出来转移司徒晨磊的注意力。 司徒晨磊果然被影响了,开始在门口“小喵!小喵!”的大叫。 跟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的丫鬟偷偷捂了嘴笑,明显对大小姐的伎俩心知肚明。 司徒盈袖回头笑道:“乐什么乐?还不快去炊水给小磊洗漱?” 几个丫鬟自去忙碌。 到了深夜,司徒盈袖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依然是那悠扬的笛声在耳边萦绕,将她唤醒。 她披衣来到至贵堂后院临近港湾的地方,果然看见师父手拿横笛立在大石头边上,看着港湾里面深蓝的海水默默出神。 “师父……”她悄悄走过去,小声叫了一声。 师父回头看了看她,温言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嗯,我今儿就年满十三岁了。”司徒盈袖笑道,虚岁十四了。 “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师父感慨说道。 及笄就是成年了,可以嫁人了。 司徒盈袖不想谈这些,笑着伸出手,“那我的礼物呢?” “礼物?”师父想了想,“好吧,现在给你。本来是想等你内息有成之后再给你的。”说着,如同变戏法一样,师父摊开手掌,手掌心里出现一团银白的物事。 “这是什么?” “银光软剑。”师父的手一抖,那绵软的银白物事噌地一声伸直了,变成了一柄长剑! 师父将剑头拉做弓形,那软剑又成了一柄长弓! “平时可以当腰带系在身上,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作长剑和弯弓。”师父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大喜,接过来看了又看,用手学着师父的样子一抖,那软剑却还是软塌塌的,毫无反应。 “师父,不管用啊。在我手里,它就是一根腰带,既不是剑,也不是弓。”司徒盈袖一下子沮丧起来。 东西的好坏,果然还是看人…… 一团破铜烂铁,在高手手里,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但是一柄绝世兵器在三岁小孩儿手里,就是自戕的下场。 师父忍不住笑了,接过那软剑,走到司徒盈袖身后,双臂伸出,从她腋下圈了过去,拢了一圈,将那软剑腰带系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先拿好,我来教你运气使力的法子。”师父系好腰带,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给她诊脉息。 良久点头道:“不错,洗髓丹对你用处不小,你的内息,比我估计得还要好。从今日起,我就开始教你功夫吧。” 真的要学功夫了! 司徒盈袖整张面庞都亮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眸子,在月光下,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动人…… 师父默默别过头,不去看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柄奇怪的长剑。 看上去很厚重的样子。 “这就重剑。我先用重剑点拨于你。你要记得,内息是基础,法门是外力。只要打好基础,天下万法,皆可一通百通。”师父一边说,一边讲手中重剑平平举起,悄没声息地往司徒盈袖胸前刺了过来。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忙轻盈地往旁边让开一步,“师父,这就开始了吗?” “……与人对阵,别人不会告诉你何时开始。所以对敌的时候,打了便是,不要多话。”师父一开始就是传授的实战经验,并没有一句句教口诀,让司徒盈袖学那些花架子。 他知道司徒盈袖为何要学功夫,也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学会最实用的功夫。 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他没法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因此也想让司徒盈袖多学点本事。 “跳!——慢了一步。” 重剑毫不留情地往司徒盈袖背后刺了进去。 这剑并未开锋,因此并没有真正伤到司徒盈袖,只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钝痛,已经多了几个白色的小点。 师父一轮重剑舞过,司徒盈袖已经是左支右绌,极为狼狈。 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一直滴到眼睛里,差一点模糊了她的视线。 “转身扫腿!——还是慢了一步!”师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最公正严明的老师一样,将他所学倾囊相授。 司徒盈袖咬牙,忍着后背和小腿的酸麻刺痛,用心向师父学习各种运气的法门。 ……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很快过去了。 这一年里,司徒盈袖内息大增,而她在师父的另类教导下,运气的法门学得更是精益求精。 功夫小有所成之后,司徒盈袖越发喜欢半夜里出来,在司徒府里四处溜达。 以前她都是下水游泳,如今她活动的范围大多了。 穿着师父给的夜行衣,里面穿着她的特制水靠,司徒盈袖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在司徒府里那些参天大树中穿行。 又是一年三月三,不过这一年,司徒府并没有给她办生辰礼。 她也不在意,而是一心在筹备给弟弟司徒晨磊的生辰礼。 天上的星光如同一年前一模一样,司徒盈袖从司徒健仁和张氏正院的屋顶飞身掠过,看着满天的星光,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听见她下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老爷,您又要走吗?”那是张氏妩媚中带着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还不满意吗?要不要再来一次……”那是她爹司徒健仁调笑的声音。 司徒盈袖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离去,却听见张氏又道:“可是老爷,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有在我身边睡过整夜呢……” 司徒盈袖一下子怔住了,忍不住竖起耳朵,继续倾听。 她自从功夫小有所成之后,耳力和眼力都比一般人强了很多。 “夫人这是在抱怨吗?”司徒健仁呵呵地笑,“这是我的坏习惯,从小就如此。——有人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那姐姐在的时候,您也是一个人睡吗?”张氏幽幽地问。 “呵呵,当然,当然……”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下面的屋子响起几声门扇开阖声,很快又悄没声息了。 司徒盈袖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大门里出来,不由瞪着下方的屋子,暗忖爹到底去哪里了呢?难道这屋子,还有暗室不成?! ※※※※※※※※※※※※※※ 大章两更合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_∩)O。 。 。R1152 正文 第123章 怜惜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夜色清寒,带着海风轻微的腥咸之气。 风动树梢,将刚刚长出新叶的树枝吹得哗啦哗啦响。 司徒盈袖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和黑夜融为一体,隐藏得本是极好。 但是她到底经验不足,乍一发现司徒健仁和张氏之间的秘事,心情很是异样,张望的时候,脚下的力气重了些,一下子司徒健仁和张氏的内室屋顶上踩出些微的声响。 嗖! 一条长鞭很快如同矫龙一般横扫过来! 司徒盈袖虽然被师父精心训练了那么久,但是临敌的经验太少了。 情急之中,她猛地一个后仰,纤腰急拧,整个人都要往后贴在屋顶上了,才堪堪避开那道长鞭。 “何人在此窥伺?!”有人低低地呵斥,跃上屋顶。 司徒盈袖瞥见那人的举止,悚然而惊。 那人和她一样,都是穿着夜行衣,但是一举一动极有章法,一看就是做暗卫做久了的人…… 爹和张氏这边的屋子,居然有暗卫守护?! 司徒盈袖心念急转,也不回头,手臂伸出,抓住那人的长鞭,用了巧劲往下一拖一拽。 那人刚跃上房顶,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 再加上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大的危险,以为又是知道司徒家钱多过来踩点偷钱的宵小之辈,就托了大,没有使出十分的功力。 被司徒盈袖这样一拽,下盘不稳,那暗卫竟是直直地从屋顶摔了下去! 不过那暗卫的功夫也很厉害,虽然被司徒盈袖拉扯得失去了平衡,但是掉下去的时候,及时稳住了身形,如同猫儿一般翻滚着地,并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很快又跃了上去,拦住司徒盈袖的去路,“……哪里逃?!” 兔起鹘落之间,屋顶的两人已经过了数招,声响虽然不大,一般人听不见,却瞒不过有功夫的人的耳朵。 张氏刚刚歇下不久,就被这声音惊动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凝神静听,辨出了屋顶的方位,手掌一翻,几枚暗器往上激射,射穿了顶棚和屋瓦,往屋顶两人的脚上钉去! 那暗卫觉察到不对,迅速往后急退,避开了脚底的暗器。 司徒盈袖却没有来得及退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她背后袭来,抓住她的后心,将她一下子举了起来,避开脚底的暗器,同时一根长鞭往箭般挥出,将对面遥遥观望的暗卫扫落树下!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喜,便不再动弹,任凭师父拎着她,如腾云驾雾般离开司徒健仁和张氏的屋顶,往司徒府外行去。 被师父一招逼退的暗卫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酸痛无比的腰盘,惊讶地抬头望去,却见屋顶的两人身形模糊,在黑暗中行动极快,竟是瞬息间就消失了踪影。 他这辈子遇见好手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身法! 特别后来居上,解救先前那个新手的人,功力完全是深不可测! …… “师父,您来了!”师父将司徒盈袖一放下,司徒盈袖就谄媚地笑着,扑上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摇晃。 “今晚如何?以后还出不出来乱跑了?”师父的声音很是严厉,不同于以往对她无限度的宽容和溺爱。 司徒盈袖一窒,放下师父的胳膊,低头垂手,立在师父面前,老老实实地道:“……还是要出来的,但是不会乱跑了……” 以后她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再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挫败。 “……还是要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如果我今晚晚来一步,你就成了废人。再过几天,就成了死人。”师父伸出手,露出手指间夹着的一枚锥形暗器,锥尖上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有剧毒。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深思道:“……这暗器是从我脚下的屋子里射出来的,发暗器的人,就在那屋里。” 也就是说,不是张氏,就是她爹。 不过张氏的嫌疑更大。 因为司徒盈袖起心要学功夫,就是在一年多前发现张氏会功夫之后。 而她爹就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功夫在身。 “当然在屋里,难道谁能站在外面,往你脚底下发暗器不成?”破天荒头一次,师父白了她一眼,“师父没有教过你吗?脑子怎么想的?” “其实没关系,我知道师父会来救我的。师父的本事天下第一,不管谁,躲在哪里发暗器,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司徒盈袖见师父好像真生气了,忙甜嘴蜜舌地哄着师父。 师父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轻叹:“你是我的徒弟……”顿了顿,又道:“这辈子唯一的徒弟。” 语音不高,听在人心里,却有荡气回肠之感。 不知怎地,司徒盈袖听了这话,心里酸酸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低下头,不再嬉皮笑脸,闷闷地应了一声:“……师父放心,我再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放心?你说我能放心?你技艺还未大成,就敢在晚上出来晃悠,你是存心想给师父好看是不是?”为了不让那个暗卫起疑,师父没有送她回至贵堂,而是将她从司徒府带了出来,来到京城东面海边的山崖上。 这片山崖高耸入云,石壁陡峭,靠海的那一边直上直下,罕有人迹。 三月初的东元国京城,夜晚还是非常寒凉的。 一阵夜风吹来,夹杂着夜枭的桀桀声,听得人后颈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司徒盈袖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不是冷,是有些后怕。 师父看了她一眼,待要继续责怪她,可是看见她清白的小脸,唇边强作镇定的微笑,还有眼底尚未褪去的恐惧,心里无端一软,话到嘴边又打了转,温言道:“听师父的话,在你功夫大成之前,不要再冒险了。” 司徒盈袖应了,但是又不服气地道:“……可是我没有出去冒险,我只是在自己家里走走。” 她的家又不是皇宫大内,谁会想到,自己家里也会藏龙卧虎?! 师父语塞,一时不好回答,只好摆出师父的架子,威严地道:“难道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没有本事的人,就算在自家内室,也不安全。有本事的人,哪怕是行走龙潭虎穴,也是易如反掌。这种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师父真是白教了你这么久。以后你再造次,师父就将你逐出门墙!” 这话已经非常严重了。 司徒盈袖果然被唬着了,吓得双腿一软,就想往下给师父跪下求饶。 师父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别动不动就下跪。你虽然是女子,膝下也是有黄金的。” 司徒盈袖极是感动。 师父从来没有认为女子无用,更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对她多番掣肘。 “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更加小心,不练好本事,绝对不会出去给师父惹是生非的。”司徒盈袖郑重说道。 师父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斜睨她一眼,含笑道:“……以后本事练好了,就能给师父惹是生非了?嗯?” “嘿嘿……”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笑,“以后本事练好了,就不用师父担心了。纵然惹是生非,我也能自己收拾。” 师父别过头,不再看她,看向远方的海岸线。 海天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蓝光,很快就要转为鱼肚白了。 天,就快亮了。 “回去吧。等天亮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师父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件大氅,给司徒盈袖披在肩上。 暖烘烘的大氅驱散了初春的寒气,司徒盈袖的小脸上露出被热气蒸腾的红晕。 “走吧。”师父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山下跃去。 有师父在身边,司徒盈袖几乎不用费力,完全跟着师父就行了。 回到司徒府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海边的日出还没有蔓延到城里。 司徒盈袖被师父悄悄送回至贵堂。 不出意外,她屋子内外的婆子丫鬟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如同师父每一次来教她功夫一样。 司徒盈袖没有做声,去里屋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司徒晨磊,才回到暖阁里自己的榻上,倒下就睡了过去。 …… “姐姐,小磊,今儿是我生辰。我娘说不用大办,只在我院子里摆几桌酒,请我相熟的姐妹们吃顿饭就行。”第二天,司徒暗香带着两个丫鬟来到至贵堂,请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她的生辰宴。 去年司徒健仁本来说要给司徒暗香宴开十八桌,恭贺芳辰。 却被司徒盈袖追问张氏的娘家人搅得不欢而散。 张氏后来拒绝了给司徒暗香大办生辰,只是一家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司徒健仁大为不忍,送了司徒暗香一颗鸡卵大的鸡血红宝石,让她镶在璎珞上戴着。 司徒暗香今日穿着一件浅酡红蜀锦窄褃袄,系着月白色百褶银鼠皮裙,颈上正戴着那挂黄金璀璨的璎珞,璎珞下方那颗硕大的鸡血红宝石红光流溢,衬着她乳白色细腻肌肤,极是出彩。 司徒盈袖跟张氏的关系疏远了,司徒暗香却像毫无所察一样,对司徒盈袖依然如同往日一般亲昵,对司徒晨磊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关怀备至。 她这般态度,司徒盈袖若是对她不理不睬,倒显得司徒盈袖小家子气十足。 因此司徒盈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私下里防范,不让她跟司徒晨磊太过接近就可以了。 而司徒晨磊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司徒暗香也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也不叫她“二姐”了…… “暗香,今年你和小磊都满十岁,还是大办一次吧。”司徒盈袖笑着劝她,“就算太太娘家人不来,我们司徒家的人总要来啊。前些日子,大伯母还给我来信,说你和小磊今年都满十岁,他们要来京城给你们做生辰礼呢。” 想起大伯母那幅白白胖胖的样儿,司徒暗香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最怕司徒家的那些人了,特别是这个大伯母,对她从来不假辞色。 “姐姐,给小磊办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牌名上的人,何苦大办,戳了某些人的眼睛就不好了。”司徒暗香忙拦着道,“我不在意的。” 司徒盈袖掩袖笑道:“妹妹这样说我就不懂了。你是我司徒家正经上了族谱的人,怎么叫不是那牌名上的人呢?又是哪个牌名你想上却上不了呢?” 司徒暗香笑了笑,“姐姐,您就别嘲笑我了。我知道我只是拖油瓶,只有姐姐和小磊是真心待我的。旁的人我不管,也管不着。” 说到当年在江南的那些事,司徒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时候,她和别人一样,还都以为小磊是傻子,自己也很羞愧,觉得小磊见不得人,成天把他藏在家里,不让他见人。 张氏和暗香对他们姐弟俩“关怀备至”,她就以为她们真是好的,对她们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 直到他们离开江南进京城,她和小磊中途出了意外,她用了一生来忏悔,终于有了重来的机会,也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只希望这一世,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姐姐……”一只温热的小手滑入司徒盈袖的手掌心,握住她的手。 司徒盈袖回过神,见是司徒晨磊关切地看着她,心里一软,对司徒暗香笑道:“嗯,那告诉我们正日子,我去坐坐。” “小磊不去吗?” “小磊是男孩子,你那边请的都是女孩子,恐怕不妥吧?”司徒盈袖含笑说道。 “那好吧。”司徒暗香也没有坚持,“姐姐到时候一定到。我今儿跟爹和娘说了,要出去集市上看看。爹让我去咱们司徒家的店铺里挑些东西回来,给我请的那些人做些小礼物好带回去。” “你要什么东西?不如跟管事说了,让他们送到内院给你挑啊?”司徒盈袖建议道,“外面车多人杂,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我哪有那么金贵。”司徒暗香摇摇头,“姐姐,小磊,那我先出去了。” 带着两个丫鬟坐上家里的大车,司徒暗香来到自家的一间店铺前面,刚掀了帘子下车,就听见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四弟,你怎么了?看哪里呢?” 司徒暗香抬头,见是陆家的两个少爷,三少爷陆乘风和四少爷陆乘元。 “陆三少、陆四少。”司徒暗香含笑行礼。 “哦,原来是司徒二小姐,幸会幸会!”陆乘风一脸惊喜地走过来拱手道。 陆乘元也跟着走过来,却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两位请让一让。我们小姐来买点东西送人。”司徒暗香的丫鬟云秀伶牙俐齿说道。 “这不是你们司徒家的店铺?怎么买东西还要亲自来?不是送到家里挑吗?”陆乘元这时才插嘴问道。 惯会在脂粉堆里打滚的陆乘风却没有说话了,只是看了陆乘元一眼。 司徒暗香也没有说话,低头垂眸,从陆乘元身边缓缓走过,带起一阵香风。 “……我们小姐哪是那牌名上的人呢?连生辰礼都不能办,更不敢叫掌柜送东西回去挑了。”云秀嘀咕说道,像是很为她家小姐不满。 “云秀,你再多嘴多舌,我就回了娘亲,将你送走。”司徒暗香回头,微愠说道。 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好像是证实了云秀的话…… 陆乘元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翻滚的心绪,又问那丫鬟:“……怎么回事?司徒二小姐生辰就快到了吗?那还办不办生辰礼?我记得一年前,你们家大小姐过生辰,可是热热闹闹,满京城都晓得的。” 司徒暗香没有说话,下颌尖尖,我见犹怜,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店铺里走去了。 她的丫鬟云秀对着陆乘元摇摇头,“陆四少,您别问了,我们二小姐心里苦……”说着,跟着司徒暗香往前面去了。 陆乘元看着司徒暗香纤细的背影,单薄的削肩,心中怜惜大增。 他想,他该做些什么了…… ※※※※※※※※※※※※※※ 大章两更合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_∩)O。 。 。R1152 正文 上架感言 第七次写上架感言了。 也没什么说的,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 还有,粉红票投给倾世宠妻!!! 嘿嘿,是啊,喜欢求粉红票的某寒又回来了!!! 上架第一天,肯定要三更庆祝!!! 亲们六一快乐!!! 。 。I954 正文 第124章 做脸 (5K5,大章求粉红票) “唉……”陆乘元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很是郁卒。 “你怎么了?”陆乘风很是奇怪,“刚才不还好好的?今天要去谢家给大姑母请安,这幅样子,去了不怕大姑母责罚?” “我没什么,我是在为别人可怜啊。”陆乘元感慨说道,背着手,一直盯着司徒家的铺子大门出神。 “谁?谁可怜?”陆乘风四处看了看,“我没看见有谁可怜啊。你看这周围连叫花子都没有。” 陆乘元白了他一眼,“三哥,你没看见刚才司徒二小姐那幅隐忍委屈的样子?” 陆乘风:“……”他真没看见! 见陆乘风无言以对,陆乘元抿了抿唇,摇头晃脑地道:“三哥,你我都是名门嫡出,哪里受过这种气?你领会不了那些寡妇再嫁的儿女们的苦。——拖油瓶的名声很好听吗?” 虽然不知道司徒暗香在司徒家的待遇如何,但是一想到她是司徒健仁继室带来的拖油瓶女儿,陆乘元就觉得她肯定过得不好。 人家原配嫡出的司徒大小姐就可以过生辰礼,大摆筵席,满京城邀约达官贵人。 可是拖油瓶司徒二小姐呢?就只能一个人来司徒家的铺子挑几件小礼物……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嗤!我为什么要领会这种苦?我又不是寡妇再嫁的拖油瓶?!再说了,这司徒二小姐是缺了吃,还是缺了穿?你哪只眼睛看见她过得不好?——我看你是眼瞎了吧?不说别的,单是司徒二小姐脖子上那挂璎珞上的鸡血红红宝石,可以买你们二房的那所大宅子了。还要你体谅,你有那个本事吗?我老实跟你说,以你三哥我混迹花丛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司徒家二小姐,以后绝不简单,你就不要替人家担心了。”陆乘风终于明白了陆乘元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说道。 陆乘元白了陆乘风一眼,拂袖不悦道:“三哥,你胡说什么浑话?你眼睛看哪儿啊?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大家小姐,不要跟你厮混的那些烟花女子相提并论。不过,她还真衬那条鸡血红宝石坠子……”陆乘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 他想起来他娘有一对鸡血红宝石的耳坠子,和司徒暗香的璎珞正配成一对…… “三哥,我刚想起来忘了件事,你先去大姑母家,我回去一趟,等下再去大姑母家和你汇合。”陆乘元着急想回家取耳坠。 陆乘风不知端倪,点头道:“那你快去快来啊!我先走了。”说着,翻身上马,往谢家大宅去了。 “娘,娘,您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呢?”陆乘元兴兴头头回了家,直扑陆家二房的内院上房,找到他娘亲急不可耐地问道。 陆乘元的娘亲陆二夫人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招手道:“正好你来了,过来,帮娘看看,这幅头面首饰做聘礼如何?”说着,在陆乘元面前打开一个紫檀嵌螺钿的妆奁匣子,露出里面辉煌璀璨的各色头面首饰,钗、环、璎珞、掩鬓、步摇、耳坠、手镯、噤步,林林总总,看花了陆乘元的眼睛。 陆乘元眨了眨眼,在妆奁匣子里翻找出了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忙用手紧紧握住,道:“娘,这个给我。” “当然是给你的。你是娘的嫡长子,是我们二房的支柱。娘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你的。只要给你弟弟们略微留一点就行了。”陆二夫人低声笑道。 毕竟陆乘元的未婚妻是沈家的嫡女,肯定比他以后弟妹的身份都要高,多给她东西也是常理。 “那我就收起来了。”陆乘元喜滋滋地要往袖袋里放。 陆二夫人一把夺过来,道:“是给你媳妇做聘礼,你收起来做什么?” 陆乘元忙道:“……娘,给我吧,我……我要送人!” “送人?送给谁?说!你在外面做什么了?!是不是跟大房那个没出息的老三厮混,领你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了?!”陆二夫人大怒,站起来就要去大房找陆乘风他娘理论。 陆乘元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娘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我是想亲自送给沈二小姐。” 一转念间,陆乘元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 他要说直接送给司徒暗香,肯定要被他娘责罚。 但是如果说是送给沈遇乐,他娘应该不会不同意…… 以后若是被他娘发现那耳坠子是司徒暗香在戴,他也可以推托说是沈遇乐送给司徒暗香的。 因为沈家和司徒家是姻亲,沈遇乐是司徒盈袖的表妹,也是司徒暗香的表姐。他曾经听见过司徒暗香叫沈遇乐“表姐”。 这样一来,纵然闹出来也是无妨的,而且暗香也不会被人诟病,名声也是无碍的。 沈遇乐那边,他只要跟她说一声就行了,让她帮他圆个话。 他不过是可怜司徒暗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沈遇乐知道了,只会赞同他心地善良,再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何况她是他的妻子,还不事事都站在他这边? 再说司徒暗香也不是外人,是自己的小姨子…… 沈遇乐若是连这话都不听,这亲也不用成了。 夫纲不振,还算是男人吗? 不料他挑明说了是要送给沈遇乐,他娘陆二夫人还是不肯。 “要你送什么送?你母亲我亲自去下聘,亲自递到她手里,这你放心了吧?”陆二夫人笑弯了眼睛。 儿子对这门亲事居然这样在意,实在是再好不过。 做爹娘的当然希望看到自己儿子媳妇过得和睦,这成亲前就能这样,成亲后肯定马上就要抱大胖孙子了…… 陆二夫人仔细将妆奁匣子阖起来,放到妆台上。 陆乘元心里如同有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急得要命。 就在这时,陆二夫人的丫鬟在门口通传道:“二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来了。”陆二夫人忙去镜子前整整妆,带着丫鬟婆子去了。 陆乘元一个人在娘的房里待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一横心,咬牙去娘的妆奁匣子,将那幅鸡血红宝石耳坠拿了,飞跑出门。 拿了耳坠之后,陆乘元骑着快马又来到司徒家的店铺前面翘首以待。 司徒暗香坐的大车还在门口,应该还没有走。 陆乘元吁了一口气,手里紧紧握着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被那玲珑剔透的宝石边缘扎在手掌心,却不觉得痛,反而有些不为人知的快感。——痛,并快乐着……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的日头已经西斜,照在长街之上,将陆乘元的身影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司徒暗香还没有出来,他手心渐渐渗出了汗,心情从开始的惊喜、激动,到后来的激愤、不平,一直到现在的平安喜乐,他的一颗心终于晃晃悠悠回到了实处。 吱呀一声响,司徒家半掩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司徒暗香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夕阳的余光照在她纯洁无暇的面容上,容色照人,不可逼视。 陆乘元心里带着些微的酸楚,往旁边让了一步,道:“司徒二小姐。” 司徒暗香抬头,见是先前看见的陆乘元,忙笑道:“陆四少,好巧,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陆乘元喃喃说道。 见了司徒暗香,他刚才想好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跟着司徒暗香走了几步。 司徒暗香回头抿嘴笑道:“陆四少,我要回家了,您有事吗?” “没有……哦,有。”陆乘元看见司徒暗香的笑容就心慌意乱,一时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摊开手掌,“这个给你。”顿了顿,又道:“是给你的生辰礼。” “真的是给我的?!”司徒暗香脸上绽出一个绝美的笑颜,她探头过去,就着陆乘元的手看了看那耳坠子。 离得近了,陆乘元甚至能闻到她秀发上的芳香,不是任何头油脂粉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就像是她与生俱来一样。——果然真正的美人无一处不美…… “二小姐,您看这耳坠子,跟您的璎珞恰好是一对呢!”司徒暗香的大丫鬟云秀惊喜说道,“陆四少真是有心了。” 司徒暗香满足地叹息一声,糯糯软软地道:“陆四少,多谢你的盛情。这耳坠子,好像跟我璎珞上的坠子真是很像。不过,我不能要。” “啊?为何不要?你不是说是一对?”陆乘元一颗心随着司徒暗香的话语忽上忽下,如同她耳边那个浓绿正阳的水滴型翡翠耳坠一样摇来摆去。 “是很像。不过,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司徒暗香退后一步,柔和却坚定地说道,她看着陆乘元微微一笑,“不过,陆四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贵重,一点都不贵重!”陆乘元跟着上前一步,“你的生辰要到了,这对耳坠,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吧……” 司徒暗香连忙摇头,“陆四少,这样不可。我娘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更何况是这样贵重的耳坠子,一旦要了,我娘要打断我的腿。”说着,晕生双颊,半扬着头看着陆乘元,“陆四少,你不会想看我被打断腿吧?” “当然不像!”陆乘元忙道,“不过,只是一幅耳坠子,你就说,是你沈家的二表姐送你的。你母亲就不会罚你了。” “沈二表姐?”司徒暗香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是摇头道:“不要了。二表姐跟我姐姐最要好,她不会这样做的。”隐隐暗示沈遇乐跟司徒盈袖好,跟司徒暗香的关系却是一般。 陆乘元心下更加怜惜,对司徒暗香道:“你不用怕。遇乐一定会听我话的,你就拿着吧。”说着,上前一步,硬是要往司徒暗香手心里塞。 司徒暗香慢了一步,被陆乘元擒住手。 温软柔腻的手掌心让陆乘元心中微微一荡,忙静下心来,目不斜视地道:“拿着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陆四少!”司徒暗香的声音转为严厉,“我不能要!”她上前一步,将那耳坠子又塞回到陆乘元手里。 她的手指尖若有若无地从陆乘元手掌心中拂过。 陆乘元又闭了闭眼,反手飞快地握了一握,才松开手,道:“你真的不要?可是我真想送你一件生辰礼。” 司徒暗香目不转睛看着陆乘元的眼睛,面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陆四少,你对我真好。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说着,眼圈一红,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样的人儿,在司徒家是受了多少委屈,却又说不出来…… 陆乘元心软得不能自已,忙要给她拭泪。 司徒暗香飞快地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有个卖包子的铺子,已经要收摊了,忙道:“陆四少,你若是真心想送我生辰礼,不用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就给我买个包子吧。” “买包子?”陆乘元一愣,看了看那包子铺小巧玲珑的灌汤包。 “嗯。”司徒暗香重重点头,“我小时候,跟着娘还在凡家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饭。那时候我最想的,就是能有个好吃的肉包子吃。” “买!买!我给你买!”陆乘元一听,立刻热血上头,冲到那铺子前大叫:“掌柜的,来十笼包子!” 司徒暗香又好气又好笑,忙拦着他:“一个就行了。十笼?我怎么吃得完?又不是猪……”说着,十指纤纤,伸手拿了一个已经凉了的灌汤包。 “真的只要一个?”陆乘元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心思纯正,玲珑剔透的姑娘,对司徒暗香越发另眼相看,并且那倾慕之中多了一丝敬意,将先前那些绮念遐思都弃了。 司徒暗香见那小小的灌汤包放进嘴里,全数咽下之后,才道:“一个就够了。好东西太多了,就不算好了。一个刚刚好。”顿了顿,又道:“以后每次我吃包子,都会想起陆四少……谢谢你,陆四少,这个生辰,是我过得最好的生辰。” 陆乘元看着司徒暗香上了大车,回司徒府去了,才一步一回头的往谢家那边去赴宴。 …… “老四,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喝了一轮酒了!”陆乘风见他来了,忙招手让他过去,“来来来!来迟之人,先罚三杯!” “太多了太多了,你少到点儿。”陆乘元忙道,“我有些头疼。” “头疼?我看那司徒家二小姐是太醉人了,你光看看都醉了……”陆乘风取笑道。 谢东篱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斜睨这两人,问陆乘元道:“……你做什么去了?” 陆乘风忙道:“五表叔,您不晓得。今儿我们在司徒家的铺子门口看见了司徒家的那个二小姐,啧啧,才十岁吧?已经不得了了,一个眼风就把四弟的魂都勾走了……” “胡说八道!”陆乘元忙喝道,“三哥,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这种话也能乱说?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大小姐,得罪了沈相府,你担当得起吗?” “沈相?呸!拖油瓶也配提沈相府?跟沈相府八竿子打不着边吧!”陆乘风给自己斟了酒,不虞说道。 “你看你看,就是你这样的人,让人家的日子过得当真艰难。你知道吗?人家根本不稀罕什么珠宝首饰,只要一个包子就满足了……”陆乘元仰脖儿喝了一杯酒,不断回味跟司徒暗香今日的巧遇…… 人美,心更美。 这样好的人儿,长大以后不知花落谁家…… 陆乘元突然一阵烦闷,拎着酒瓶又给自己斟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觉得他做得还不够,一定还要给司徒暗香做做脸,别让那些人以为可以随便欺侮她…… 谢东篱默默看了他一眼,对陆乘风道:“你四弟这是发的什么疯?” “五表叔,您别管他。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分不清好赖。这个跟斗,他是非栽不可。”陆乘风不以为意地道。 他们陆家大房和二房不一样。 陆乘风的娘亲处置家里不安份的小妾丫鬟,从来不避着女儿儿子,而是让他们在旁边看着,从小就明白女人的那点子小心思。 而二房就生怕儿子女儿沾到这些腌臜的东西,凡事都是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知晓。 因此陆家二房的少爷小姐们,比大房的少爷小姐要单纯一些。 谢东篱明白过来,没有在意,吃了一些菜,就道失陪,回自己的外书房理事去了。 陆乘元和陆乘风吃到半夜,就在谢家的客院歇下了。 …… 司徒暗香的生辰比司徒晨磊要早三天。 司徒盈袖本来想给他们两人一起办十岁生辰礼,但是张氏死活不肯,跟司徒健仁说了又说,连司徒暗香都表示不想这样,司徒盈袖也就罢了。 再说司徒暗香的生辰礼,这么多年一向由张氏和司徒健仁操心。 而司徒晨磊的生辰礼,就只有司徒盈袖一个人操心,所以她劝了劝,也就放下了。 司徒暗香有亲娘疼,有后爹掏心掏肺地照拂,比自己这个弟弟强多了,她也无所谓为别人担心。 她总不能因为司徒暗香不想过十岁生辰礼,就连司徒晨磊都一并不过了。 这样可不行。 司徒晨磊是司徒家三房的嫡长子,他的位置本来就在司徒暗香之前。 而且江南的宗房那些人,包括大伯母、大伯父都说要来京城给司徒晨磊过生辰礼,就更名正言顺了。 因此司徒盈袖连日忙碌,忙得脚不沾地,从酒席上的酒菜,到来客的请帖,排的位置,都一一准备好了。 就在司徒晨磊的生辰礼的前三天,也就是司徒暗香生辰的正日子那天,司徒府的大门突然被人咚咚敲响。 ……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外面状元楼送酒席来了!”傍晚时分,一个婆子飞跑进来回报,“大少爷的生辰礼还没到呢,怎么今儿就送来了?” 司徒盈袖在状元楼定了十桌酒席,是要摆在外院,给关系一般的客人的。 正经的亲戚和至交好友,都是在内院,由司徒府的厨娘亲自整治酒菜。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司徒盈袖也很奇怪,忙对采芹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芹去了半天,回来脸色古怪地道:“……大小姐,不是给大少爷的酒席。” “哦?原来是送错了?”司徒盈袖好笑,“还是咱们家别人定了酒席?” “……状元楼的人说,是有人在他们那里定了十桌酒席,送给司徒家二小姐做生辰礼的。”采芹低下头,不敢看司徒盈袖的脸色。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失笑道:“……是爹吧?”还真是体贴呢…… 采芹摇摇头,“老爷在大门上高兴呢,说大小姐对二小姐真是好,以为这酒席是大小姐给二小姐定的。” 那就不是司徒健仁定的了,应该也不是张氏定的。 司徒盈袖:“……”。 ※※※※※※※※※※※※※※ 五千五百字大章,可以分两三更了。O(∩_∩)0。亲们还有粉红票和推荐票没?O(∩_∩)O。 。 。R1152 正文 第125章 破局 (6K,三更合一求票) 那就是有外人给司徒暗香定了生辰酒席? 司徒盈袖想了想,眉头微蹙,带着丫鬟婆子往外院去了。 采芹在她身后跟一个婆子嘀咕道:“这是谁这么大手笔?状元楼的席面不便宜呢……” “管谁筋疼?他愿意送,我们就收呗……”那婆子笑嘻嘻地道,很不以为然。 司徒盈袖一直没有说话,径直来到外院,对正在那里跟状元楼伙计说话的管事问道:“……是谁送的席面?” 那管事指指送酒菜的小伙计,道:“他说不知道,属下正在问呢。” 司徒盈袖看向那送酒菜的小伙计,正色问道:“你是状元楼的伙计?” 那人笑嘻嘻地点头,拱手道:“我是状元楼跑堂的伙计,这位是……?” “这是我们大小姐。”司徒家的管事往司徒盈袖身后退了一步,不敢跟她并肩站着。 那伙计忙躬身行礼,道:“司徒大小姐安好。”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席面是送给司徒二小姐的,麻烦您让二小姐出来签收。” “签收?”司徒盈袖笑了,颔首道:“我可以叫她出来,但是你真的是状元楼送酒菜的?” “当然。这还有假?!”那伙计瞪大眼睛,觉得司徒盈袖问得很过份,“你居然怀疑我们状元楼?!” “我不是怀疑状元楼。”司徒盈袖伸出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摇了摇,“我是怀疑你。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状元楼送酒菜的?” “这是凭证。”那伙计忙把状元楼送菜的例牌双手送上。 司徒盈袖没有接,只是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道:“确实是状元楼的例牌。请问这酒席是谁定的?” “啊?你们不知道?不是你们家给你们二小姐定的生辰礼吗?”那伙计也很惊讶,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是谁定的。我只负责送货。” “呃,这样不太好。你回去问清楚是谁定的再来。这些酒菜,我们不敢收。”司徒盈袖彬彬有礼地道,婉转拒绝了那伙计送来的酒菜。 司徒健仁在旁边袖手听了半天,皱眉也问:“是啊,这酒菜是谁送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不弄清楚真是不敢吃。 那伙计确实不知道,可是也不敢把这些酒菜就带回去。 僵持之间,张氏带着司徒暗香过来了。 司徒暗香满脸欣喜地道:“姐姐,你真好!是你给我定的酒席吗?” 司徒盈袖微笑着摇头,“……暗香,不是我。” “那是爹?!”司徒暗香又一脸欣喜地转头看向司徒健仁。 “呵呵,家里已经给你预备了,这些酒席,不是爹定的。”司徒健仁和蔼说道。 “啊?那是谁呢?”司徒暗香更是惊讶,看向那伙计,“谁这么好心,专门给我送酒席来?” “我不知道呢。”那伙计忙问道:“您是二小姐?” 司徒暗香点点头,“劳烦小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伙计忙把例牌和签收单奉上,“您请签字画押,我好回去报备。” 司徒暗香正想接过来,司徒盈袖按住她的胳膊,摇头道:“没问清楚是谁送的,不能收。” “为什么啊?”司徒暗香一脸不解,“不管是谁送的,都是别人的一片心意。怎么能不收呢?” “就是就是!”那伙计见司徒暗香好说话,忙不迭地恭维她,很想马上把这事解决了,他可不想把十桌酒席又带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司徒盈袖肃然道,“如果不知道是谁,出了事找谁去?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入口的东西。状元楼的例牌不假,可是你们谁认得这些伙计?又有谁知道那些酒菜是不是真的是状元楼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就像她在雷州附近的悦来客栈遇到的情形一样,还有那“赵家父女”,都是奇奇怪怪的。 司徒暗香却瞪着纯良的大眼睛,温柔地道:“姐姐,你怎么这么想呢?这送菜的人是好意,咱们不接受就算了,还要这样想人家,让人家知道了,心里多难过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呢。姐姐你不要看谁都像坏人。”一边说,一边挎住司徒盈袖的胳膊,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担心我,不过这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怕有问题,找几个下人试吃一下不就行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衬得谨慎小心的司徒盈袖反而是个疑心太重的阴险小人了…… 司徒盈袖看她一眼,轻轻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道:“听暗香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是谁送的?” 司徒暗香一窒,忙道;“姐姐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 “若是你不知道,为何又知道送菜的人是一番好意?”司徒盈袖含笑偏头,往后退了一步,“不过算了,暗香都不介意,我再坚持就是妄做小人了。你们送进去,给二小姐院子里宴客的厢房送去吧。” 司徒暗香因说这次不大摆生辰礼,只小小地请了几个司徒家相与的皇商家的姑娘小姐过来坐席,另外沈遇乐代表沈家也来恭祝司徒暗香的生辰了,此时正坐在厢房的席上。 司徒盈袖转身就走,也去司徒暗香院子里的厢房坐席去了。 她是姐姐,当然也要来坐坐的。 “怎么了?”沈遇乐见她绷着脸进来,忙拉拉她的手问道。 司徒盈袖的神色缓和下来,淡然道:“没事,有人给暗香送酒席过来,我们就这几个人,怎么吃得完?” “送了多少?”沈遇乐好奇问道。 “十桌。”司徒盈袖笑了笑,往桌子溜了一眼,“我们这里一桌人都没有坐齐呢。” “是啊。”沈遇乐点点头,“看来只有给你们家下人吃了。”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外黑沉的天空。 天色已经很晚了,那送酒菜的人,真是很有心呢…… 正想着,屋外黑沉沉的天空上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嗖!轰!啪! 一朵朵烟火繁花似锦,冲向无垠的天际。 她们纷纷走出厢房,站在院子里抬头观望。 司徒暗香带着丫鬟婆子走进来,也好奇地抬头观望,笑道:“这些烟火真好看!” 天上一大朵大丽菊正绚烂地绽放,占满了院子上整片的天空。 大丽菊消失,然后是满天密密麻麻的小玫瑰花,开得如火如荼,如同花海。 小玫瑰花带着轻烟往天边冉冉逝去,又换上繁丽无端的紫罗兰。 如此各种变幻,黑沉的夜空一共绽放了十种华美圣洁的鲜花。 大家正在啧啧惊叹,却见天上的烟火又变了。 数只烟火带着呼啸声飞上天际,在她们头顶爆开,显出十一个大字“恭祝司徒二小姐福寿绵泽”。——明显也是给司徒暗香过生辰的贺礼! 司徒暗香笑生双颊,双手阖在胸前,感激地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对我太好了!居然给我准备了这样好看的烟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的生辰礼!” 司徒盈袖却没有居功,她笑着摇摇头,“暗香,这你可错了。这些烟火不是我准备的,你谢错人了。” 一般人也就顺水推舟了,谁知道司徒盈袖却不肯。 司徒暗香含笑看了她一眼,道:“姐姐,你就别推辞了,我知道是你……” “真不是我。”司徒盈袖收了嘻容,正色说道:“我连给弟弟小磊的生辰礼都没有准备烟火,怎么会给你准备呢?” 司徒暗香一听,立刻眼泪汪汪起来,她柔嫩的唇瓣翕合,颤抖着道:“……姐姐,你不疼我了吗?” “我当然疼你。”司徒盈袖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只没有带出来,耐着性子道:“今天你生辰,就不要掉金豆了。免得以后一辈子不顺遂。” 司徒暗香忙抹了泪,道:“多谢姐姐教诲。不过……”她看着司徒盈袖,似乎十分失望,“我一直以为姐姐疼我和疼小磊是一样的……” 被司徒暗香请来的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外面都说司徒家大小姐待继妹如亲妹,如今看来,不是怎么回事呢…… 沈遇乐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司徒盈袖护在身后,笑着道:“暗香,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小磊比你年纪小,又有病,生下来就没了娘,盈袖是他亲姐,多疼他怎么了?你为什么总要跟小磊比呢?” “我不是要比,我只是……只是……只是担心姐姐不喜欢我了。”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道,“小磊是傻子,我不应该跟他计较,是我的错。姐姐、二表姐,你们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不会了。” 原来说的是司徒家的那个傻子大少爷。 那些小姐们露出释然的神情,觉得司徒盈袖偏疼自己的傻弟弟,也是情有可原的。 司徒暗香说了不比,却在人前先大咧咧说出来,让人误会,也不是善茬儿…… 众人看司徒暗香的神色又变了变。 司徒暗香像是一无所察,带着大家进屋里坐席,笑道:“今儿外面有好心人给我送了状元楼的十桌席面。最上等的一桌我奉与爹娘,这是次一等的,也是很好的,咱们吃了吧。”又道:“这些酒菜都是试吃过了,没有害处的。” “那还有八桌呢?”一个小姐笑吟吟地问。 “……等明日天亮了,施舍到庙里与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吃,也算是一桩功德。”司徒暗香跟着坐在司徒盈袖和沈遇乐中间的位置。 她是今日的寿星,理当坐首席。 众人便纷纷夸赞司徒暗香宅心仁厚,以后必有大福。 司徒暗香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司徒盈袖一眼,像是不敢随意张嘴一样。 司徒盈袖没理她,慢条斯理吃完饭,就拉着沈遇乐告辞了。 因天色已晚,沈遇乐不回沈相府了,被司徒盈袖拉去一起去至贵堂住。 司徒晨磊已经睡了,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浴房,洗漱完毕之后,出来一起睡在南窗下的软榻上。 “你这个妹妹,啧啧,真是不容小觑。”黑暗中,沈遇乐悄声提醒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前世的时候,张氏和司徒暗香都不是这个样子,或者说,表面上做得极好,并没有如同现在这样不放过机会挤兑司徒盈袖。 但是上一世,司徒盈袖也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对张氏多方试探。 看来她变了,她们当然也会跟着变,不可能还如同上一世那样对她。 所以两相交错,她们之间的不合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这一世活了过来吧…… 司徒盈袖明知是这个原因,心里却没有变得好受些,她不想谈这个话题,良久她轻声道:“今天给暗香送酒席和放烟火的,你说是不是同一人?” 沈遇乐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猜多半是姑父假托别人所做,就是哄你妹妹开心,当然,也是哄你继母开心。” 司徒盈袖半信半疑地阖上眼,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第二天,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一起送昨夜来她生辰礼做客的姑娘小姐们离去。 沈遇乐最后一个登上沈家的大车,她撂开车帘,正要跟司徒盈袖叮嘱几句,就见一个梳着圆髻,慈眉善目地中年妇女挎着一个小包袱走过来,对司徒暗香道:“您是司徒二小姐吧?” 司徒暗香点点头,“您是……?” “奴婢姓耿,名多寿。有人买了我,专门送与二小姐做灌汤包。奴婢本是江南人,做得一手好灌汤包。二小姐要是不信,可以让奴婢给您做做试吃一下。”说着,那女子将一张卖身契送到司徒暗香面前。 司徒暗香一听“灌汤包”,就知道是谁了,但是不动声色,笑着道:“哎哟,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你回去跟你主子说,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如此,倒叫我难做。” “二小姐,买下我的人说了,要是您不要,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那女子忙给司徒暗香跪下,朝她磕头。 送礼的人,似乎很明白司徒暗香的性子呢…… 司徒暗香果然露出不忍的神情,看向司徒盈袖,道:“姐姐,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收,可是如果不收,她就没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 昨天有人送状元楼的酒席,晚上又有大手笔指名道姓的烟火。今儿更好,还有一个专门会做灌汤包的仆妇上门投靠……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嗅出点儿不正常的味道。 “……是谁买你的?”司徒盈袖踱过去,站在那妇人面前问道,又问司徒暗香:“你爱吃灌汤包?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姐姐,我喜欢吃的东西多了……”司徒暗香含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像是在说司徒盈袖对她这个妹妹根本就不了解一样。 那仆妇跪在地上,果然也在腹诽,暗道京城里都说司徒大小姐对不同父又不同母的二小姐亲如亲姐妹,但是如今一看,真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外人都知道二小姐喜欢吃灌汤包,她这个大小姐倒是一无所知…… 司徒盈袖当然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心里更是不虞,便不去理她,只看着那仆妇道:“回去跟你的主子说,送酒席,放烟火也就罢了。再送个仆妇来,呵呵,当我们司徒家是菜园子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那仆妇低着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道:“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让二小姐收了奴婢吧。不然奴婢真要死了!” “姐姐,姐姐,就让她住在我的院子,在灶上做事吧。”司徒暗香也苦劝不止,“我不想她丢掉性命啊!” “暗香,做灌汤包是灶上的人,也是天天在厨房转悠。这样重要的地方,怎么能随便进人?暗香,心善是好事,但是毫无原则地心善,不是善良,而是愚蠢。”司徒盈袖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轻责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被她说得又一次眼泪汪汪,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道:“姐姐,你说我蠢?!” “但凡大家子买人,别说是灶上的仆妇,哪怕是外院做粗活的婆子,都是要经过重重手续,身家背景都要查验清楚才能进人。不然谁都能送个人进来,我司徒府真成了南城集散之地了,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又有什么安全可言?”司徒盈袖知道她为了弟弟,不能退缩。 “这话说得是正理。”沈遇乐听了,忙从车上下来,给司徒盈袖打气,因没有外人在场,沈遇乐也不客气了,对司徒暗香道:“你别遇事就知道哭。好好听你姐姐的话,别滥好心,让你姐姐在人前做恶人。你一向说你最敬爱你姐姐,如今我却看不出来。只看出来你处处抬高自己,贬低她。这样做,有意思吗?” 司徒盈袖忙拉拉沈遇乐,斜睨她一眼,悄声道:“别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你心地宽广,我心胸狭窄,却看不得这样踩着别人夸自己的人。”沈遇乐直言不讳地道。 司徒暗香脸嫩,受不了沈遇乐这样夹枪带棒的话,哇地一声掩面哭了,转身往角门跑去。 司徒盈袖就对那妇人道:“我带你去销籍,不做奴婢了,没人敢杀你。” 东元国的律法,奴婢的人身权在主子手里,主子打杀奴婢,只要赔一头牛,一头猪和一口羊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是自由身的良民被杀,对方可是要抵命的。 那妇人一怔,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居然愿意给她削去奴籍,这可比刚才司徒暗香的提议强多了。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司徒盈袖,低声道:“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是谁买你的。” 那妇人定了定神,一五一十地道:“……奴婢家本开着一个小饭馆卖灌汤包,因我家儿子病重,没有足够的钱请郎中,有人正好来我家铺子问我愿不愿意签卖身契,说只要我签了,不仅给我足够的银子给我儿子请郎中,如果一般郎中治不了,还要帮我请太医……” 这样的诱惑,足以让一个母亲放弃终身自由,只为给儿子治病消灾。 司徒盈袖听了半晌,发现那妇人也没有见过买主是谁,只见到了中人和那人的管事。 “不过能请得到御医,肯定不是一般的富人。”沈遇乐跟司徒盈袖商议,“不如咱们去状元楼看看?” 司徒盈袖应了,先带那妇人去官府削去奴籍,然后请了司徒家相熟的太医,往妇人家去给她儿子治病。 那妇人千恩万谢,给司徒盈袖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才放她们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随后就去了状元楼。 而状元楼上到掌柜下到跑堂,一个个的嘴比河蚌还紧,就是不肯透露昨夜送酒席的人是谁。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坐在车里,让丫鬟采芹下去跟这些人交涉了半天,也问不出端倪。 无奈间,司徒盈袖撂开车帘,正想下车亲自去问,抬头却猛地看见前面乱哄哄的,一群人踮着脚往对面看。 只见南郑国的二皇子,国民郎君郑昊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状元楼大门前不远的地方,正低头跟他的随从说话。 那随从点头,疾步往状元楼里面走,和从里面出来的采芹擦身而过,瞪了她一眼,“你长没长眼睛?!” 采芹翻了一下眼皮,没好气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狗不挡道,你速速让开!” “切!”那随从用手指指她,然后大声冲酒楼的掌柜道:“掌柜的!昨夜陆家的陆乘元在你这里要了十桌酒席送到司徒府,如今我们二皇子来给他会账来了!说吧,多少银子?!” 那掌柜的吃了一惊,忙道:“啊?可是昨夜已经付了银子了啊?!” 采芹一怔,飞快地转身回头,看着那随从跟那掌柜说话。 她刚才问了半天问不出来,没想到居然从南郑国二皇子的随从嘴里听见了那人是谁! “真的?已经付过银子了?奇了怪了,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状元楼十桌上等席面,啧啧,真是出手大方呢……”那随从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经过采芹身边的时候,故意道:“唉!真麻烦!还要去找卖烟火的烟火刘……如果已经有人会账就好了,不用我们二皇子出钱了……” ※※※※※※※※※※※※※※ 六千字大章,妥妥地三更奉上。O(∩_∩)0。亲们还有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没?O(∩_∩)O。 听说现在平台打通,榜单合并。所以亲们不管是女频的粉红票,还是主站的月票,或者是外站的月票,都可以投倾世宠妻。请亲们看看票仓,能投就惠赐两张吧! 。 。R1152 正文 第126章 推手 (4K,两更合一求票) 还有烟火刘家?! 采芹听得心里一热,忙飞快地走回到司徒家的大车边上,对正要撂开车帘下车的司徒盈袖道:“大小姐,查到了,是陆家的陆乘元公子……” “胡说!怎么会是陆四公子?”司徒盈袖忙用眼神阻止采芹说下去,还朝车里努努嘴。 采芹明白过来,有些急促地红了脸。 车里坐着沈家二小姐沈遇乐,而陆乘元正是沈遇乐的未婚夫! 自己的未婚夫这样大张旗鼓给另外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恭贺芳辰,哪一个女子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但是采芹想收回自己的话,也已经晚了一步。 沈遇乐从车里扑了出来,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什么?是陆乘元那厮?!” “不是,一定是她听错了。”司徒盈袖忙帮着遮掩。 “没有,我刚才明明听见那边的男人声音在大声嚷嚷会账什么的……”沈遇乐一边说,一边探头往车外看去。 郑昊骑着马,从她们车旁走过,笑着拱了拱手,“……两位也来订酒席?” 订你个头啊订! 沈遇乐白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拎着裙子从车上跳下来,要往状元楼里面走。 司徒盈袖跟着下车拉住她,着急地问:“……你要去做什么?” “我听见刚才有人在里面说话,我要去问个清楚明白。”沈遇乐的脸色很不好看,苍白一片,眼底的神情很是凛然。 郑昊摇摇头,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手里摇晃着马鞭,吊儿郎当地从她们的车旁经过。 他的随从追了上来,大声道:“二皇子殿下,状元楼掌柜的说,陆乘元已经付过银子了!” “真的付过了?嚓,我被陆乘风那厮骗了!”郑昊做出极度懊恼的样子,“不行,咱们去找陆乘风算账去!敢挖坑给本皇子跳,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遇乐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直直地走到郑昊所骑的大马跟前,拽住他的缰绳,怒目而视:“……郑昊!你不要胡说八道,败坏别人的名声!你道人人跟你一样不知检点吗?!” 郑昊没想到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忍不住翻个白眼,道:“本皇子是那么闲到无聊的人吗?胡说八道?败坏别人的名声?呵呵,我看,你真是头猪!”说着,把缰绳从沈遇乐手里拽出来,恼道:“让开!”然后往自己马背上抽了一鞭,往前飞奔而去。 他的随从忙翻身上马跟上。 司徒盈袖飞快地将沈遇乐往后拖了一步,才没有被马撞上。 “遇乐,回去吧。这件事,也许背后有原因呢?”司徒盈袖硬着头皮劝道。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表妹,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手心的肉到底厚些,因此司徒盈袖的心,还是往沈遇乐这边略微偏了一偏,她许诺:“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查清楚。若是跟我家有关,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沈遇乐在街头站着,看着面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听着喧哗声不绝于耳,却觉得那些人那些事都离她好远,远到天边,她够也够不着的地方…… 过了良久,沈遇乐才茫然回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司徒盈袖道:“交代?什么交代?牛不喝水强按头?不用的,没必要……”顿了顿,她转身走向司徒府的大车,“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沈家的大车还停在司徒府的驷马院里。 司徒盈袖只好搜索枯肠来劝,“其实郑二皇子的话未必可信。你想,他刚才说,是从陆三公子陆乘风那里知晓的。而京城的人都知道,陆家三公子最爱眠花宿柳,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郑二皇子给他相好,肯定人品……” “人品怎样?!”郑昊的声音突然阴测测从车窗外传来,及时止住了司徒盈袖的话头。 背后说人被人抓个正着,司徒盈袖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车窗外露出的郑昊那张绝美的面容,喃喃地道:“你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郑昊横了她一眼,马鞭一指,“我兜了个圈儿,兜回来不行啊?这路你家开的?还不让人走了?”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二皇子您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草民不敢置喙。”司徒盈袖皮笑肉不笑地做赔礼状。 “哼!下次说人的时候,至少要看清楚周围有没有人!”郑昊拿着马鞭往司徒家大车上敲了一记,顺势往车窗里扫了一眼,瞥见沈遇乐端坐在司徒盈袖身边,直直地看着前方,脸颊毫无血色。 “……其实也不是大不了的事。”郑昊见了沈遇乐这幅伤心的样子,有些不忍,“男人逢场作戏是经常的事,过去就没事了。” 逢场作戏?! 被人逢场作戏作到家里来了,必须不能忍! 司徒盈袖瞪了郑昊一眼,“郑二皇子,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若是您真的认为不是大不了的事,为何要当着我们的面吵嚷出来?” 郑昊被司徒盈袖说得一窒,也瞪了她一眼,“就你嘴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哈哈,二皇子恼羞成怒了!”司徒盈袖拊掌笑道,眼风飞快地往身边的沈遇乐脸上溜了一圈。 沈遇乐垂下长长的眼睫,盖住她的眼睛,不让别人窥探。 郑昊看得仔细,却无计可施,只好拱手道:“我还要去烟火刘家看看要不要我去会账,先失陪了。” “哎!”司徒盈袖叫住他,“郑二皇子,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哈哈,我这人老是跟陆乘风那个不正经的浪荡子厮混,当然是跟陆乘风喝花酒的时候听他说的!”郑昊仰头一笑,对刚才司徒盈袖说的话依然耿耿于怀。 郑昊的随从摇摇头,暗道二皇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好好说话……一边想,一边帮主子解释:“两位姑娘,是我们二皇子跟陆三公子打赌打输了,陆三公子便说他四弟昨夜订了很多酒席和烟火,怕是自己的私房钱都要用光了,便让我们二皇子来帮他会账。” “那就是在一起吃酒了?也没白冤枉你。”司徒盈袖放下车窗的帘子,吩咐车夫:“走吧,回家!” 沈遇乐跟着司徒盈袖回到司徒府大门口,都没有进去,便上了沈家的大车,回沈相府去了。 司徒盈袖想想不放心,命人跟了上去,一直看着沈遇乐进了沈相府角门才回来报信。 司徒盈袖自己回了至贵堂,立时吩咐人把司徒暗香请了过来。 司徒暗香穿着杏绫红金牡丹缂丝琵琶扣对襟小袄,系着淡粉色郁金香软绸裙子,身量虽然不高,但是却匀称纤细,很是动人。 “姐姐,你找我有事?”司徒暗香笑着走了进来。 司徒盈袖端着茶,低头吃过,放到身边的桌上,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心里已经打了几个转,决定还是给司徒暗香一个机会,问问是怎么回事,便抬头问她:“暗香,那些酒席、烟火和仆妇,是谁送的,你知道吗?” 司徒暗香摇摇头,“我真不知道。姐姐,知道是谁送的,这些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无功不受禄。好端端地,人家怎么会突然给你送这些东西?难道你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吗?” 司徒暗香笑着再次摇头,“我没兴趣知道背后的原因,因为这些是别人自愿送的,我并没有要他送。他有什么原因,都跟我挨不上边。” 司徒盈袖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眼,意味深长地问:“妹妹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司徒暗香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想司徒盈袖追究下去。 司徒盈袖却再一次觉察到不一样的味道。 绝大部分人摊上这种事,不可避免多多少少会有好奇之心,想知道是谁送的,为了什么目的。 而司徒暗香表示她一点都不好奇,实在是太过了。 别说司徒暗香才刚满十岁,就算是数十岁的大人遇到了,也会好奇的。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徒暗香的反应,太违反常理了。 “……不知道就算了。”司徒盈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回去吧。” 司徒暗香一怔。 姐姐这个样子,好生威严,就跟她是主子,自己是下人一样…… 司徒暗香按捺住心头的不适,低头躬身道:“那我走了。”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绕过屋子中央半人高的屏风目不斜视地走进来,看见司徒盈袖,绽开一个舒心的微笑,“姐姐!” 司徒盈袖笑着拉起他的手,细细地问他:“去哪里了?瞧你这一头汗。” “小喵不乖,乱跑,我去抓它回来。”司徒晨磊笑嘻嘻地道,顺势坐到司徒盈袖身边。 司徒暗香见姐姐和弟弟都没有搭理自己,黯然低下头,转身跨过门槛,离开至贵堂,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她一路思忖,觉得陆家四少爷应该不会这么愚蠢,闹得众人皆知吧? 她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京城不胫而走了。 “你们知道吗?昨夜司徒家的二小姐生辰,陆家的四少爷大手笔贺寿了!” “知道知道!是不是订了状元楼十桌酒席,烟火刘的贵价烟火,还有一个擅做灌汤包的仆妇?啧啧,真是体贴入微呢!” 沈遇乐的大哥沈名诚听了,对说闲话的小伙伴怒目而视:“你们胡说什么?!” “哦?沈大少爷别急。你们家这二姑爷真是不错。瞧这份体贴,以后娶了沈二小姐,肯定是琴瑟和谐啊哈哈哈哈……” 和谐个屁! 沈名诚忍不住啐了一口,骑着快马回到沈相府。 沈相府里外院还好,内院可是已经鸡飞狗跳了。 沈遇乐趴在自己床上呜呜地哭,她娘陆大夫人王月珊在旁边苦劝不止。 “遇乐,遇乐,别哭了。这件事不过是谣传,当不得真的。” “谣传?怎么不传别人,偏要传他?可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沈遇乐抽抽噎噎地道,被王月珊扶起来擦拭眼泪。 “娘!二妹!你们在里面吗?”沈名诚来不及等丫鬟通传,自己闯到沈遇乐住的屋子的正房里,对着通向里屋的月洞门大声问道。 王月珊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问他:“你怎么闯到妹妹的屋里了?有事吗?” “不是急事我也不来了。”沈名诚忙道,“娘,外面都在传陆家的陆乘元给司徒家的二小姐下重金贺寿,娘知道这回事吗?” 王月珊吃了一惊,捂着嘴道:“……都知道了?!” 大户人家最讲一个脸面。 若是这件事还能捂着盖着,不让别人知晓还好。 如果闹得众人皆知,那大家都别做人了。 王月珊脸色转为铁青,“陆乘元那臭小子敢这样做,陆家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行!” “交代什么?要什么交代?!”沈遇乐从屋里掀开帘子出来,脸上满是泪痕,“难道我们还要上门自取其辱不成?!” “那要怎样?难道能白白放过那厮?!——我头一个不服!”沈名诚懊恼地道。 “当然不会放过他!”沈遇乐闭了闭眼,毅然道:“娘,我要退亲!” …… 陆家的二房大宅里,此时鸡飞狗跳的程度比沈家更甚。 陆家二夫人脸色铁青,刚刚从大房里住着的老夫人那里请过安回来,被陆家妯娌笑着问她:“……二嫂,听说四郎花了大钱给司徒家的二小姐贺寿,你们二房以后也别哭穷了,看看你们家四郎在外面的这份大手笔,啧啧,真是比给我们老夫人贺寿还要上心。” 陆二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听陆大夫人说了一遍之后,才如同五雷轰顶,差一点腿软坐到地上。 陆家妯娌见她这幅样子,倒觉得她可怜。 出了这种事,沈相家的亲事多半就要搅黄了,她们也有些可惜。 “你回去吧。好好问问四郎,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跟他无关,被人泼脏水,咱们陆家也不是好惹的!”陆老夫人叮嘱她道。 …… 陆乘元在外书房此时也急得团团转,他抓住自己小厮的衣领,暴跳如雷吼道:“这件事怎么就让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怎么办差的?!我不是让你小心行事,不要露出行藏吗?!” 他只要司徒暗香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从来没有想过要弄到这样满城风雨、众人皆知的地步! ※※※※※※※※※※※※※※ 四千字大章,两更合一。O(∩_∩)0。周一了,吆喝各种票,特别是推荐票!!! 亲们还有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没?O(∩_∩)O。 。 。R1152 正文 第127章 染尘 (4K5,大章求票) 这种事闹出来,对女子的影响该是多大啊! 陆乘元急得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 他的小厮哭丧着脸,道:“四少爷,小的确实是很小心,自己都没有出面,哪里知道还是有人查到了?!” “查?谁会吃饱撑的去查这种事?!”陆乘元满脸通红,心里发急,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听他娘亲的婆子在外面拖长声音唤他:“四少爷,四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乘元的脸色白了白,看了小厮一眼,掸掸袖子,不情不愿地往陆二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乘元,你跟娘说,外面传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有人故意给你泼脏水,娘绝对饶不了他!”陆二夫人紧绷着脸坐在上首,看着陆乘元沉声说道。 陆乘元抿了抿唇,出口否认:“娘,当然不是真的。这事跟我无关。” “真的无关?”陆二夫人心里松了下来,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夫人!”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婆子回来了,急急忙忙走到陆二夫人跟前,踮起脚,凑到她耳边道:“夫人,打听到了,听说是三少爷跟南郑国的二皇子打赌,赌赢了就让郑二皇子去帮我们四少爷会账,才吵嚷出来的。” “会账?”陆二夫人狐疑看了那婆子一眼,“会什么帐?” “状元楼的十桌上等席面、烟火刘的贵价烟火,还有一个擅做灌汤包的灶上娘子,加起来可不便宜……”那婆子低声说道。 这样一说,陆二夫人就明白了。 她顿时怒视着自己面前无地自容的陆乘元,恼道:“……还敢撒谎!孽子,给我跪下!” 陆乘元忙低头跪了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在心里将三哥陆乘风骂了个贼死。 他早就付了帐了,要他瞎捣什么乱?! 虽然用光了他历年来积攒的私房银子,但是只要能让那人开心笑一笑,震慑一下她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眷,也是值得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被自己的三哥闹了出来! 郑二皇子那人口无遮拦,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传十,十传百,可不就传得尽人皆知了?! 陆乘元听见娘亲责骂自己,并不懊恼,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瞒得更严实一些,若是连三哥陆乘风也瞒着,应该就没事了吧? “……二夫人,沈相家有人来了。”门口响起丫鬟的通传声。 陆二夫人忙急道:“快请!快请!”回头瞪了地上跪着的陆乘元一眼,“去屋里躲一躲,不叫你不许出来!” 陆乘元心里一松,忙起身振衣,低声道:“娘您别急,好生跟他们说一说……” “我知道,还用你说?你也知道轻重,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陆二夫人摇头,挥手让他进到里屋。 沈相家来的人是沈大夫人王月珊身边贴身服侍的婆子。 “陆二夫人,我们大夫人说,令公子既然心有所属,我们就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实在是高攀不起。这是令公子的庚帖。请把我们二小姐的庚帖还给我们,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吧。”那婆子一口气将沈家的话说了出来。 陆二夫人没料到沈家开口就是要退亲,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也不去接陆乘元的那张庚帖,只是道:“哎,沈大夫人这是气着了?其实小孩子淘气,哪里都有的。不过是拿银子逗逗外面的猫儿狗儿,你们不要当真。沈家也是世家大族,怎么看不清这一点呢?你们家二小姐才是我家四郎的良配,我乔荣艺这辈子只认沈二小姐是我的嫡长媳!” “陆二夫人,话别说那么满。我们沈家确实是世家大族,但还没有见过这种事。更何况现在满京城,说不定满东元国都知道了,我们沈家可丢不起这人。我们夫人说了,幸亏只是定亲,没有成亲,还能挽回。你们四公子既然对司徒家的二小姐情有独钟,就该去登门提亲才对,做什么一定要拖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下水?——陆二夫人,这不厚道。”那婆子极有气势,腰背挺得笔直,郑重其事一字一句说道。 陆二夫人被说得脸红,但是被沈家一个婆子训斥,又有些不甘心,半昂了头,道:“定者,定也,既然已经定亲,怎能反悔?——请恕我不敢苟同。这份庚帖,请拿回去,我们不同意退亲。” “定了就不能反悔?只许你们家郎君在外面胡天胡地,就不许我们为自家姑娘着想?陆二夫人,刚才说您不厚道,是奴婢说错了。您不是不厚道,您根本就是刻薄!”那婆子也恼了,一心只要收回沈遇乐的庚帖,“……我们大夫人说了,您要是不肯痛痛快快退亲,我们也不怕。那就只有公堂上见了!” 一听要上公堂,陆二夫人就哑巴了,她嘴唇翕合着,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交缠纠结,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思,错综复杂,解也解不开。 在屋里的陆乘元听说要上公堂,一时也是大急,顾不得他娘交代过的话,在他娘亲的屋里四处搜寻了一番,找到了沈遇乐的庚帖,急忙拿着撂开月洞门的帘子,从里屋出来,伸手将沈遇乐的庚帖递了过去,道:“喏,给你,这是你们家小姐的庚帖。既然要退亲,退就是了,何必口出恶言?” “恶言?”那婆子见了陆乘元,眼睛里恨不得飞出飞刀,要往陆乘元身上扎几个窟窿,“陆四公子,您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几句话?啧啧,真是不得了,我们家实在是高攀不起!” “你们不能不讲理啊!都是那小狐狸精的错!我们家四郎只是一时糊涂,他早知道悔过了,是吧,乘元?”陆二夫人见沈家要退亲的架势不是玩虚的,顿时慌了神。 这门好亲事如果真的退了,她家四郎以后还哪里能寻到名门之女做儿媳?一时间把司徒家的二小姐恨得牙痒痒!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陆乘元愕然看着他娘,“这件事跟暗香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根本都不知道是我送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 陆二夫人被陆乘元的话几乎气死,捶着胸口,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连暗香都叫出来了,可见你们四公子早就对人家有心思了。既如此,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成人之美了。”那婆子先前还存着一线希望,希望事情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可是如今一看,简直比外面传得还要离谱! 陆乘元一边给他娘亲顺气,一边对那婆子怒目而视,道:“这件事,我自会向遇乐解释,要你们这些人煽什么风!点什么火!一点子小事就给闹成这样,何必呢?” “小事?”那婆子气急反笑,将沈遇乐的庚帖握得紧紧的,“原来这还是小事,那我老婆子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要遇到什么大事了。我们家姑娘从小娇生惯养,真没法跟令公子外面的莺莺燕燕争闲气。咱们还是算了吧,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说着福了一福,转身就走,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陆乘元瞪着那婆子的背影,用手指着道:“刁奴如此霸道,这沈家实在欺人太甚!” 他心里只在担心司徒暗香。 得罪了沈家,沈家人不会把他陆乘元怎样,但是一腔怒气肯定要撒在没有后台的司徒家人头上了…… “……这种人家的姑娘,不娶也罢。娶回来也要当祖宗供着,有什么意思?”陆乘元扶着他娘亲坐下,“娘,既然闹成这样,不如就给儿子定司徒家的二小姐吧。”一说起司徒暗香,陆乘元的心里就火热起来。 那样仪态万方,风情万种的人儿,如果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慢慢等她长大,一定是人间至美之事吧! “不行!”陆二夫人下意识反对,“司徒家只是商贾之家,怎么配得上我们陆家的门第!” 再说陆家大房的儿子都是定的名门之女,就他们二房的嫡长子反而定个商家之女,到时候会被大房压得死死的,一辈子抬不起头。 “您也别商家商家的。”陆乘元耐心劝说陆二夫人,“这司徒家,可不是一般的商家,人家是富可敌国的皇商之家。您再想想,沈大丞相的嫡女可是嫁给了暗香的爹为原配嫡妻。暗香的姐姐,又是长兴侯府世子的未婚妻。这样的门第,放在京城哪一家都不低吧?” 陆二夫人被陆乘元的话说得心思活络起来,不由暗暗盘算。 她知道这事一闹大,沈家一退亲,东元国的名门望族肯定都不会再跟陆乘元结亲了。 因为一跟他结亲,就是变相打沈家的脸。 沈家如今大爷是大丞相,后代子嗣也是人才辈出,中了举人进士的不知有多少,实在是三侯五相里面的头一份。 他们是得罪沈家而被退了亲,别的人家如果再跟他们结亲,那就是跟沈家结仇了…… 陆乘元又没有好到让别人忽视沈家的地步,因此只能另辟蹊径了。 这样一想,司徒家的二小姐好像也不赖了。 当然,司徒大小姐最好。 沈相嫡亲的外孙女,光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她能够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亲。 而司徒二小姐,好像是司徒三爷填房带来的拖油瓶,但是听说很得司徒三爷的欢心,比疼自己的亲生子女还要疼她。 以后她娘亲张氏如果再生下儿子,这司徒家就是他们娘仨的,可能比司徒大小姐还要给力。 陆二夫人微有些动容,她看了陆乘元一眼,“……你是真看上了司徒二小姐?”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陆乘元见娘被他说动了,不由大喜。那份愉悦通透的心情,就如暑天饮冰水,寒天向烤炉,舒畅得不得了。 “这样也好。”陆二夫人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暗香怎么会是他的“退而求其次”呢?明明是他一辈子的首选…… 陆乘元暗暗腹诽,但是不敢再惹恼娘亲了。——他还等着娘亲去司徒府帮他提亲呢! …… 司徒府里,司徒盈袖将司徒暗香叫到至贵堂的里屋卧房,屏退了两人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她们两人在屋里。 “暗香,陆家四公子为何要给你送三份生辰大礼?”司徒盈袖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司徒暗香下意识反驳:“……怎么会是陆四公子?姐姐,说话要讲证据。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你还知道话不能乱说?”司徒盈袖笑了笑,“可是外面都在说是陆家四公子呢。” “谣言也能信?姐姐,你是我姐姐,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你怎么能相信外面那些不相干的谣言,不信我的话呢?”司徒暗香说着就哭了起来。 “真的不是他?”司徒盈袖挑了挑眉。 “不是!”司徒暗香斩钉截铁地回道,“如果是他,我把脑袋砍下来!” “哦?”司徒盈袖正要说话,就听采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大小姐、二小姐,陆家来人,向二小姐提亲了。老爷说让二小姐赶紧过去。” 司徒暗香一时愣住了。 “呵呵,真的不是他……如果是他,我把脑袋砍下来……暗香啊暗香,话不能说得太满啊。说嘴打嘴真是不要太快。”司徒盈袖摇摇头,问门外的采芹,“陆家哪位公子?” “四公子。” “真的是他?那么沈家是不是已经跟他退亲了?”司徒盈袖走了出去,问站在门边的采芹。 采芹点点头,“听陆家人说了。说沈家跟他们退了亲,他们知道二小姐跟他们家四少爷两情相悦,因此过来提亲……” “什么?!”司徒暗香一掀帘子,也从里屋急匆匆走了出来,“谁跟他两情相悦?!你们不要往脸上贴金了!” 陆家这话可不算厚道。 说司徒暗香跟陆乘元没有定亲的时候就两情相悦,就跟说他们“无媒苟合”差不多了,这以后就算是嫁到陆家,也是一辈子的把柄,永远在陆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姐姐,你要信我,我没有跟陆四公子两情相悦,我甚至连跟他话都没有说过!”司徒暗香满脸是泪,拉着司徒盈袖,“姐姐跟我来,我来回绝他们。陆四公子是遇乐表姐的未婚夫,我不会跟他定亲的!” 司徒盈袖不置一词,任凭司徒暗香拉着她来到张氏和司徒健仁的上房。 这件事事关沈家和沈遇乐,司徒盈袖也要看看张氏和司徒暗香的态度。 陆家来的人是陆二夫人身边的婆子,还有一个穿红戴绿的官媒媒婆。 “暗香,过来,这是陆家来提亲的,你跟爹说说,愿不愿意嫁与陆家的四郎?”司徒健仁眉开眼笑说道。 陆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只比沈家差一点。 虽然是被沈家退婚了才求娶他们家的姑娘,但是不在一个牌面上,根本不好比。 对他们司徒家,特别是司徒暗香的身份来说,已经是好得不得了了。 陆家的婆子带着轻视的神情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眼,傲慢地道:“我们二夫人说了,暗香姑娘还小,还要调教。等定了亲,我们二夫人会派教养嬷嬷来专门教养暗香姑娘。” 豪门大户家的儿媳妇,可不是只要会勾引男人就能做的。 司徒盈袖在旁边冷眼打量那婆子,撇了撇嘴,摇头不语。 司徒暗香扑通一声跪在司徒健仁和张氏面前,大声道:“爹、娘,我死也不要嫁到陆家!如果你们逼我,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说着就从袖袋里拿出一柄银剪刀,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头发绞了一大缕下来。 “暗香!”张氏惊呼,扑过去将她拉起来,拖到里屋去了,斥责道:“不嫁就不嫁,你绞头发做什么?!” 态度如此坚决,而且是当着陆家来提亲的人面前做出来,实在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司徒盈袖眉梢轻挑,面色渐渐凝重。 司徒暗香这个妹妹,果然不是她上一世以为的那样天真纯善,纤尘不染啊…… ※※※※※※※※※※※※※※ 四千五百字大章,也两更合一。O(∩_∩)0。虽然不好意思,还是要吆喝各种票的!!! 粉红票、月票、推荐票,哪里能投票都行!!! 这个月忙得飞起,已经有十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了。真是太累。:-(。 。 。R1152 正文 第129章 闺誉 (5K,求粉红票) 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吧? 司徒盈袖的目光从谢东篱面上轻轻扫过。 她看得出来,这一年多里,谢东篱看着明显比以前沉稳多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谢东篱今年刚满二十,入仕一年半,已经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 既是状元,又是三侯五相的谢家出身,他的起点天生就比一般寒门士子要高很多,所以直接就越过了五品的瓶颈,做上正四品的礼部侍郎。 这样的人,褪去了两年前两人初见时候的锋芒,如同经过岁月风霜的大树,又如同已经在冰水里淬过的剑锋,火气尽褪,只余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沉如晦。 但是司徒盈袖觉得,他还是鄙视她的,不过这种鄙视,已经深深隐藏在他心里,不像以前,从背影、目光中,都能看出他的鄙视之意…… 司徒盈袖朝着谢东篱的方向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微微敛首行礼。 从去年十三岁的生辰礼过后,到今年无声无息过了十四岁生辰,整整一年多过去了,她跟谢东篱再也没有见过面。 司徒盈袖一怔,又觉得好笑。 她居然记得这样清楚记得两人见面的情形,大概是这位谢五爷先前给她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 当初的几次相遇,他们俩总是会出状况。 不是她“扑倒”他,就是他“推倒”她…… 这样奇特的际遇,不管换谁身上想忘记都难。 司徒盈袖这样一想,又释然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默默地交汇,继而各自别开头。 司徒盈袖脑子里转了这么多有关谢东篱的事,其实也只不过只有一瞬间。 谢东篱纵马走了过来,在马上对司徒盈袖微微躬身,算是还礼。 司徒暗香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司徒盈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谢东篱骑马走了过来,司徒暗香也看见了,忙对他绽开一个诱人的微笑,也跟着屈膝行礼。 陆乘元背对着大街的方向站着,并没有看见身后的谢东篱,他听司徒盈袖说,就算司徒暗香回归本名本姓,她也拿她当亲妹妹,顿时又扬起希望,看着司徒暗香急切地道:“……暗香,那你赶紧改回本名本字吧。我马上跟我娘说,让媒婆再来提亲。” 司徒暗香从谢东篱身上收回目光,又在陆乘元身上打了个转。 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谢东篱做对比,司徒暗香觉得陆乘元也算是世家公子里面的上上选,被这样的人求娶,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高兴和得意的。 但是有了谢东篱珠玉在前,这陆乘元就显得忒粗糙了。 司徒暗香对陆乘元的观感霎时一落千丈。 她面色微愠,觉得这陆乘元真是太不识抬举,没有见识了。 她要改回凡春运的本名,她的身份地位还不一落千丈? 司徒家再是皇商,也是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 凡家有什么? 贫穷的农户,家里还有一大堆穷亲戚…… 司徒暗香没有说话,默默地垂下头,露出雪白细长的后颈。 陆乘元满怀希望地道:“……暗香,你等着,我一定会再次提亲的。” 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催促她道:“暗香,人家陆四公子等着你答复呢,快答应了,咱们家就要办另一桩喜事了。” 司徒暗香想逃避都不行 ,只好有些无奈地道:“姐姐,你知道我更宁愿做你的妹妹……”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改回本名本姓,因为她想做司徒盈袖的妹妹,多过想嫁给陆乘元。 司徒盈袖装听不懂司徒暗香的意思,笑着道:“你如果愿意改回本名本姓,那就是愿意嫁给陆乘元了。如果不愿意改回本名本姓,那就是不愿意嫁给陆乘元了,是吧?”直接将改姓和嫁陆乘元结合起来,司徒暗香不管怎么说都绕不过去了。 司徒暗香果然心下大急,忍不住嗔了司徒盈袖一眼,咬牙道:“姐姐,改姓和嫁人有什么关系?不要把二者联系起来吧?” “当然有关系了。你如果改姓,沈家就不会迁怒于我们司徒家,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妹妹你一向聪慧通透,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你不想改姓,又想嫁给陆家,总是不成的。甘蔗还没有两头甜呢……” “谁愿意嫁给陆家了?!姐姐你老这么说,可是要毁我闺誉?!”司徒暗香眼看谢东篱翻身下马,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忙出声阻止司徒盈袖继续说下去。 “毁你闺誉?暗香,你这样说未免太不厚道了……姐姐为了你的事,真是操碎了心,却被你这样说……”司徒盈袖也看见谢东篱走过来了,忙眨了眨眼,一串晶莹的泪珠已经流了出来。 哭得比司徒暗香还快…… 司徒暗香怔了怔。 就这一眨眼一愣神的功夫,谢东篱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司徒暗香忙迎了上去,挡在司徒盈袖身前,笑着道:“谢侍郎贵足踏贱地,我们家蓬荜生辉。” 谢东篱伸出手中的马鞭,将司徒暗香往旁边一推,“麻烦让让。” 司徒暗香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当着陆乘元和司徒盈袖的面,她的脸上有些过不去了,嘴唇翕合着,也跟着流下眼泪,比司徒盈袖还要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陆乘元看得心都要被揉碎了,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司徒暗香拭泪。 司徒暗香白了他一眼,扭头道:“我自有帕子,不用你好心。” 那边谢东篱已经目不斜视地看着司徒盈袖,冷然道:“别人男婚女嫁,愿不愿意,与你什么相干?还不回去?” 一见面就是训斥,真当他自己是长辈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在心里扮了个鬼脸,面上还是含泪点头,“谢侍郎说得是,我这就回去。” “走吧。大丞相正好有话托我带给你爹。”谢东篱又上前一步,自顾自从司徒府角门进去了。 司徒盈袖忙对陆乘元福了一福,有些急促地道:“陆四公子,暗香,你们慢慢聊。暗香,你若是想嫁陆四公子,改名就可以嫁。不然你自己不愿意嫁,可别再推我头上。我已经为你背了不少黑锅了,这口黑锅,我可再也背不起了……”说着,拂袖转身,也跟着谢东篱进去了。 司徒暗香眼睁睁看着司徒盈袖和谢东篱的背影消失在角门里曲径通幽的小路拐角处,心里很是着急。 她抬眸扫了陆乘元一眼,收了笑容,正色道:“陆四公子,你听见了,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我的闺誉因为你的孟浪,已经毁得干干净净,以后还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再说我姐姐就是嘴上这么说,如果我真改名嫁给你,她会恨我一辈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样陆乘元心里应该不会怪她吧? 陆乘元却不是傻子。 司徒暗香几番推托,特别是在她姐姐司徒盈袖明确表示只要改回本名就可以嫁的情况下,还一味拿她姐姐的外家说事,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她是真的不想嫁他…… 陆乘元一颗心沉了下来。 他失望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道:“是我考虑不周,让你闺誉蒙尘。我会想法弥补。如果你实在不想嫁,可以明说,不要推三阻四……”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之意。 司徒暗香却再也没有耐心跟陆乘元耗了,她特别想跟着姐姐进去…… “如果这么想能让陆四公子好受些,陆四公子就当我司徒暗香是这种人吧。”司徒暗香胡乱点点头,拎着裙子转身进去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和司徒盈袖一起去铺子里看新货,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了。 前面谢东篱和司徒盈袖已经走了好远,从一前一后,变作并肩而行。 司徒暗香脚步轻灵,如同猫儿一样落地无声,跟在司徒盈袖和谢东篱身后。 只听谢东篱正跟司徒盈袖说话:“……你外祖父病了,走不开,托我来看看你。”顿了顿,又问:“……你近来可好?” 只这最后一句话,听在司徒暗香耳朵里,居然有荡气回肠之感。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又不是低到听不见,带着温润蕴藉,耳朵听了会酥酥发痒,极是动听。 司徒暗香听得傻了。 没想到在人前总是高高在上,傲慢冷然的谢东篱,在人后居然还有这样体贴关爱、放下身段的时候…… 司徒暗香的眼神往司徒盈袖身上一掠而过,不可避免想起了姐姐的未婚夫慕容长青,唇角的笑容不免越来越大。 司徒盈袖听着谢东篱放软的声气,也有几分惊讶,不过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被他前面说的第一句话吸引了,“我外祖父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司徒盈袖停下脚步,“我叫个婆子来陪谢侍郎去见我爹,我要失陪了。” 她想马上就去沈相府探望外祖父,同时也看看刚刚退亲的表妹沈遇乐。 谢东篱也停下脚步,眼神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眼底的神色高深莫测。 刚才他在角门前说沈大丞相有话托他带给司徒健仁,纯粹是托辞,这小姑娘难道听不出来?还是故意装糊涂? 司徒暗香回过神,忙拎着裙子快步上前,扬声道:“……姐姐,你快去探望外祖父。这里有我呢。”柔柔的眼波看向谢东篱,“谢侍郎,这边请,我带你去看我爹。” 谢东篱往旁边让了一步,没有理会司徒暗香,已经换了一种语气,对司徒盈袖冷冰冰地道:“病人需要静养,你不用现在去。我的话带到了,告辞。”说着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他穿着月白色天马箭袖,配燕尾蓝束腰底袍,如朗朗青天一样通透,又如夜光下的大海一样深沉。 司徒盈袖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备上等礼,给沈相府送去,我要向外祖母问安,同时问问外祖父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不让她去沈相府探望外祖父,她去探望外祖母总可以吧? 司徒暗香好奇地问:“姐姐,谢侍郎带了什么话?” “不关你的事。女儿家应该贞静持重,少言寡语。”司徒盈袖一本正经说道,其实是觉得司徒暗香太多话了。 以前觉得这样是天真活泼,毫无心机,现在却发现原来是在不断地套她的话……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说得眼泪汪汪,却没有看见司徒盈袖如同往常一样过来给她拭泪,温言哄她,而是径直往二门上的方向去了。 司徒暗香一个人孤零零落在后面,前面是司徒盈袖马上就要进二门的背影,后面的小路上,谢东篱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已经出去了。 外面的角门边上,那烦人的陆乘元不知道走了没有。 思前想后,她越发觉得委屈,拿帕子捂了脸,抽泣着往司徒健仁所在的商院方向去了。 “……爹,外祖父病了。刚才谢侍郎说外祖父有话带给您,说给姐姐听了就走了。”司徒暗香来到司徒健仁在商院的书房,手捧着刚上的香茶哽咽说道。 “暗香别哭,谁欺侮你了?说与爹听,爹一定不放过他!”司徒健仁笑着劝她。 司徒暗香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有爹护着我,谁敢欺侮我?刚才是砂子落到眼睛里,我揉了揉才发红的。”说着又催促司徒健仁,“爹,不知道外祖父给您带什么话?” 司徒健仁却一点都不在意沈大丞相给他带什么话。 沈大丞相虽然是他的岳父,但是他很怕他,总是觉得沈相的眼神里有着洞察一切的明察秋毫,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想就双腿战战,根本站不稳。 对于这个岳父,司徒健仁向来是能躲就躲。 “管他什么话,横竖你姐姐知道了,会跟我说的。”司徒健仁笑嘻嘻地道,招手又让人给司徒暗香上了几盘精致的点心。 司徒暗香每样尝了一块,虽然没有她娘亲做得好吃,但是在东元国,也是最上等的。 “爹的点心每次都偏了我。”司徒暗香笑颜如花,“不如我给姐姐和弟弟带进去吃吧?” 司徒健仁笑道:“他们有的是吃的。一点点心都要想着姐姐弟弟,暗香你真是心善啊。” “我们是姐妹兄弟,借花献佛带点点心而已,爹就不要再夸我了。”司徒暗香拽着司徒健仁的袖子撒娇。 “好好好!”司徒健仁被司徒暗香的小女儿情态逗得哈哈大笑,随手拿起一块玉佩塞到司徒暗香手里,“拿去玩吧。爹要跟吕大掌柜议事了。” 司徒暗香乖巧地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回到内院,司徒暗香见了张氏,刚要说话,张氏已经厉喝一声:“跪下!” 司徒暗香吓得腿一软,就在张氏面前跪下了,战战兢兢地问:“娘,怎么了?您为什么要我跪下?” 她没有做错事啊! “还敢顶嘴?”张氏面罩寒霜,语气凄厉,“你在外门上都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不想嫁给陆乘元?!” 司徒暗香猛地抬头,“娘知道了?” 他们刚刚在角门前说的那些话,娘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氏掌管司徒三房多年,又得司徒健仁欢心,这司徒府里里外外的下人早就被她换过一茬了。 大门边上几句不避人的闲话,她要打听还是很容易的。 司徒暗香对陆乘元说的话,完全是绝了嫁进去的路。 张氏怎能不怒?!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我当傻子吧!”张氏手拿戒尺,“把手伸出来!” 司徒暗香委委屈屈地伸出手,“娘,我真不想嫁给陆乘元……” 啪!啪!啪! 张氏不容分说,先抽了司徒暗香三下,将她的手掌心打得红肿。 “不想嫁?那你想嫁谁?陆乘元这样做,东元国的世家豪门还有谁愿意娶你?!”张氏痛心疾首地道。 司徒暗香却昂了头,不甘地道:“陆家算什么东西?娘,您不会和那些愚夫愚妇一样,把块瓦砾当珍珠吧?” 张氏被她气得笑了,“陆家不算什么东西?你的眼光还真高!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再高的门第,你嫁得进去吗?” “娘,我不知道自己要嫁谁,但是陆乘元,我是瞧不上的。”司徒暗香嘴硬说道。 张氏怔怔地看着她这幅模样,像是看见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大人面前也是这样倔强地道:“……我是瞧不上的。” 但是瞧不上又怎样呢? 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张氏长叹一声,将司徒暗香从地上拉起来,给她的手掌心上药,低声道:“好,既然你不想嫁陆乘元,就算了。但是我看你这个样子,是要好好调|教调|教,不然的话,还会给我们娘儿俩招祸。” 她本来想保持女儿的天真纯善,但是没有手段还是不行的。 是时候要教教她了……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一边跟司徒晨磊念书玩耍,一边心不在焉地等着婆子备好表礼。 很快东西都备齐了,司徒盈袖便带着司徒晨磊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他们姐弟俩坐着大车来到沈相府门口,见那里人山人海,停了很多的大车和轿子。 难道都是来探病的? 司徒盈袖有些纳罕,低声命人去角门上敲门,等着人来领他们姐弟进去。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的粉红票、月票、推荐票,赶紧投来!!! 。 。R1152 正文 第130章 骂杀 (5K,求粉红票月票) 沈相府角门上的门子听说是司徒盈袖来了,忙派人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沈遇乐亲自从角门出来,将司徒盈袖迎了进去。 “表妹,你还好吧?”司徒盈袖回头看了看四周都没人,忙凑到沈遇乐耳边悄悄问道。 “我没事。”沈遇乐笑了笑,但是看出来笑容很勉强,只是在唇边停留了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盈袖深深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很。 “表妹,有什么不高兴,尽管跟我说。”司徒盈袖轻声道,“我虽然不才,这点事还是能帮你分忧解难的……” 沈遇乐自从退亲之后,一直都有些抑郁。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退亲,但是这种事摊谁头上都不好受。 特别是她本来还真的把陆乘元当做是自己的良人…… 门当户对,而且有陆乘元的三哥陆乘风相对比,大家原本都夸陆乘元是好男人,长这么大,连通房都没有过,却没想到定了亲了,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原来大家都是瞎了眼了! 沈遇乐咬牙切齿地道:“……如果能把那家伙揍一顿,我就好受了!” “这个啊?容易!”司徒盈袖眼珠一转,心情不由跃跃欲试起来。 她跟师父学了快两年的功夫,是不是应该实战检验一下成果呢? 司徒盈袖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往沈相府的院墙打量了一眼。 “容易个头!”沈遇乐斜睨司徒盈袖一眼,曲起手指头,在她额头上敲个爆栗,“打什么鬼主意呢?行了,去看祖母吧。”顿了顿,又嘱咐司徒盈袖,“对祖母别提这茬,祖母心里不太高兴呢。” “怎么可能高兴呢?我懂得。”司徒盈袖点点头,“听说外祖父生病了?” “外祖父也是因我的事心情不好。昨天谢侍郎带了些才子跟外祖父说话,外祖父平时最是惜才,见我们东元国人才济济,心情才好了些。昨天晚上就跟谢侍郎他们吟诗作赋,闹得晚了些。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一时扛不住,染了风寒。”沈遇乐郁闷说道,“最近家里真是诸事不顺,不知道着了什么邪。” 听说不是大病,司徒盈袖略微放了心,她拍着胸口道:“外面这么多人探病,我还以为是大症候呢,吓得我刚才心一直扑通扑通跳。” “呵呵,祖父是大丞相。好不容易生次病,外面那些送礼无门的人瞅着机会,还不可劲儿地送!”沈遇乐眨了眨眼,“不过只可惜我家也没那么眼皮子浅。虽然不能闭门谢客,但是一般人还是进不来我家的大门的。” 两人进了二门,听二门上的婆子对沈遇乐笑嘻嘻地道:“二小姐,才刚陆家来人探望老爷子的病,被老夫人骂出去了。” 沈遇乐忍不住笑了,颔首道:“祖母还是这么不让人。其实是我主动退亲的,也不用迁怒所有的陆家人。”说着挽起司徒盈袖的手,一起走上抄手游廊,往老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来到沈老夫人住的上房堂屋里,司徒盈袖跪下来给沈老夫人请安,道:“姥姥,好久没有来看您老人家了。” 沈老夫人忙命人将她扶起来,笑道:“我正琢磨派人去接你和小磊来住几天呢,你却来了。” 司徒盈袖被沈老夫人拉着在她身边坐下,笑眯眯地道:“本来是要来看您和祖父两位老人家的,但是家里最近事也多。” “是在忙小磊的生辰礼吧?”沈老夫人表示理解,“这孩子今年十岁,算是整生日,一定要大办。” 司徒盈袖点头,晃着沈老夫人的胳膊,道:“那姥姥一定要来哦!” 如果能请到沈老夫人去司徒府坐席,那真是小磊莫大的荣耀,也可以让家里有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掂量一下小磊的份量。 沈老夫人心情不好,当然不喜欢看见身边人都哭丧着脸。 司徒盈袖笑得满屋生辉,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沈老夫人觉得心底压着的沉甸甸的石头一下子被人踹开了。 “来,今日盈袖来了,陪姥姥喝两杯吧。我知道你酒量好,你母亲做姑娘的时候酒量就好。那时候跟你姥爷还有几个舅舅喝酒,你母亲一个人能把他们喝趴下!而且一点醉意都没有,只有那眼睛越来越亮,跟天上的星星似的。——我们盈袖就有一双你母亲的眼睛……”沈老夫人看着司徒盈袖一双酷似她娘亲沈咏洁的眼睛,忍不住红了眼圈。 “姥姥,我可没我娘那么厉害。我只能喝三杯,号称三杯不倒!”司徒盈袖忙打趣说道,不让老人家太伤感了。 沈大夫人王月珊见司徒盈袖总算是把老夫人劝过来了,松了一口气,一叠声地命人摆酒,又叫了沈家的小姐们过来陪老夫人和司徒盈袖吃酒。 司徒盈袖趁着沈老夫人进屋更衣的功夫,忙拉了沈大夫人王月珊的手,低声道:“……大舅母,遇乐表妹的事,我也很抱歉。我以后会严加管教暗香。她年纪小,您就饶她一次吧……” 王月珊笑道:“我不生气,真的。这事儿现在闹出来,总比以后出嫁有了孩子再闹出来要好。说起来,还要给你们家暗香记一功呢!对了,你提醒我了,我马上命人包一份上等的表礼,给暗香送去,就说感谢暗香帮我们认清陆乘元的真面目。以后若是有机会,让她再接再励,多多帮我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内宅女子甄别那些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儿和脑子的男人。也要给你继母包一份表礼,真要谢谢她教出暗香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儿,不像我们这些烧糊了卷子似的笨人,看不出男人的真假好坏……” 司徒盈袖:“!!!” 大舅母,这要真大张旗鼓地给他们家送去了,大家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娘,您就别出馊主意了。这事儿只怪我们识人不清,是陆乘元的错,不关别人的事。”沈遇乐瞥见司徒盈袖尴尬的脸色,忙出言转圜。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王月珊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摇了摇,对她眨眨眼睛,“……你别多心,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跟你没关系。暗香是你继母带来的女儿,又不是真正司徒家的姑娘。光上了族谱有什么用?这一次,我是为你好,把你跟她区别开来,免得她再打着司徒家姑娘的名号掐尖要强地卖乖。万一有不妥,她马上就能往你身上推。这一次反正已经闹出来了,大家都知道是司徒家二小姐,这闺誉有损的黑锅,你至少已经背了一半。再不出手,我怕你以后会吃更大的亏。我会命人送去的时候,让她们在你爹面前听这番话的。” 在司徒健仁面前当面说张氏和暗香,也是敲打和警醒的意思。 至于司徒健仁,这是让他知道,他如何对待家里的几个孩子,沈家在看着呢……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甚至把以后可能的情形都考虑到了。 司徒盈袖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她对司徒暗香还是有着上一世的姐妹情,她知道这样一闹,司徒暗香以后真没法嫁入世家高门了。 而这一直以来是她爹和她继母心心念念的事。 先前一直让司徒暗香跟着司徒盈袖来沈相府认亲,巴着这边叫外祖父、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妹、表弟,把张氏的娘家都当不存在一样,就是存了这份心思。 “你这孩子,到底年岁小,心善。”王月珊看见司徒盈袖迟疑的样子,笑着将她搂入怀里,拍着她的后背道:“若是你母亲还活着,舅母就不操这份心了。但是你母亲不在了,舅母不顾着你,难道等着你以后被那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俗话说“见舅如见娘”,舅母这般慈爱,同时司徒盈袖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苦等十年,最后依然惨死在东元国白塔大狱下的往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沈老夫人更衣出来,听见大儿媳王月珊的这番话,才刚被压下去的思女之心又被钩了起来,掌不住泣道:“月珊,以后盈袖和小磊这俩孩子,你就多顾及顾及,你死去的小姑子,还有我和她爹,都感念你的情份。” 王月珊回头看见沈老夫人来了,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一边拿帕子帮沈老夫人拭泪,一边道:“娘莫怪我多事。这一次我确实是存了私心的。想我们沈家正经的女儿她们都不在意,主意都能打到遇乐头上。那盈袖和小磊就不用说了。如果我没猜错,她们根本就没把盈袖和小磊放在眼里。” 一家之主司徒健仁已经被张氏牢牢握在手心,两个半大的孩子当然就是她砧板上的肉了。 如果她善心,盈袖和小磊还能活得舒坦一些。 但是如果她存了私心,这两个孩子确实要万分警惕,打起十足的精神才行。 司徒盈袖默然不语。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王月珊一番话,让司徒盈袖对张氏和司徒暗香的态度心思有了更多的揣摩。 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 陆乘元是沈遇乐的未婚夫,沈家是大丞相家,还是司徒盈袖的外家。 司徒暗香但凡对她有一丝敬重之心,就不会引得陆乘元做出这种不顾大家脸面的事。 陆乘元的错最大,但是司徒暗香并不是那么无辜,一点错都没有。 舅母这样做,确实也能敲打敲打她。 当然,陆乘元可能本来只想偷偷给“心上人”撑个腰而已,并没想弄得大张旗鼓尽人皆知,岂料天不遂人意,被南郑国的郑二皇子闹了出来…… 司徒盈袖这是想到小磊一个人在家,更加担心了,忙道:“那我跟舅母送东西的人一起回去吧。小磊见不着我,该找我了。外祖父那里,舅母和表妹帮我问安吧。等外祖父大安了,我带小磊一起来给外祖父请安。” 这话就是同意王月珊的做法了。 王月珊点点头,叫了自己特别能说会道的一个心腹婆子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去库房领最上等的两份表礼,跟着司徒盈袖一起回司徒府去了。 可巧到司徒府的时候,司徒健仁正在内院上房跟张氏和司徒暗香母女俩品茗。 张氏亲手做了五福进门核桃酥、青梅合子油皮酥,配今年刚晋上的新茶,刚刚才烤出来的,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样好,不用两处叫人了。 司徒盈袖命那婆子带着表礼进去了,自己一个人回至贵堂看小磊怎样了。 “老爷、太太、二小姐,沈相府的沈大夫人说是有两份表礼要送给太太和二小姐。”张氏的丫鬟春竹惊喜进来回道。 “哦?送给我的?”司徒暗香极是高兴,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氏却有些疑惑。 沈大夫人王月珊一向对他们母女不假辞色,怎么会突然来给她们母女送礼来了? 再说暗香刚刚让她女儿沈遇乐吃了那么大的亏,连说好的亲事都退了,怎么会好心到来给她们送礼?! 张氏只是一转念的功夫,司徒健仁已经高兴得连声道:“快拿进来!拿进来!” 王月珊的婆子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表礼的小丫鬟。 她先把司徒暗香的那一份送到她手里,亲切地道:“暗香姑娘,这是我们大夫人的一点心意。有一幅银鎏金的头面,一匹落花流水的蜀锦尺头,还有一匣子小玩意儿。” 司徒暗香笑着接了过来,粗粗看了看,见头面的样式十分新颖轻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舅母厚爱,暗香惭愧了。”又问:“这礼物是单我有呢,还是姐姐和小磊也有?” “这是单给暗香姑娘的,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没有。”那婆子也跟着笑,又道:“我们大夫人说了,感谢暗香姑娘出手,帮我们认清那陆四少的真面目。不然等嫁了人再晓得那人不是东西,后悔都来不及了。我们二小姐金玉一般的人,可不能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混。能及时退亲,都是暗香姑娘的功劳!以后我们二小姐再有定亲,暗香姑娘都可以帮我们甄别一下,看看那些男人腔子里到底有几个脑袋!” 司徒暗香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待听到后来,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根本就是在埋汰嘲讽她,顿时小嘴一瘪,将礼物扔给丫鬟,扑到她娘怀里抽泣起来。 这番话说得司徒健仁也是目瞪口呆。 他就算再傻,也听得出王月珊在说反话。 况且他也不傻,能做那么大生意,太傻是不行的。 张氏只听得勃然大怒,袖在袖子里的手瑟瑟发抖,恨不得一抖手,就将那婆子当场结果算了…… 王月珊忒也欺负人了! 她这样说,完全是把暗香当窑姐儿看了! 什么甄别男人…… 是正经姑娘家做的事吗?! 本来就是陆乘元那厮自作多情,怎么就算到暗香头上了?实在是太过份了! 还有送暗香的那些礼物,什么“银鎏金的头面”,落花流水的尺头,还有小玩意儿,件件都在嘲讽暗香上不了台面…… 不过张氏还没有启声回击,王月珊的婆子又命丫鬟给张氏也送了一份表礼,道:“这是我们大夫人送给司徒太太的礼物。您又要照顾司徒老爷,又要教养暗香姑娘,实在是辛苦了。这里有一只金镶玉的镯子,一匹登堂入室的缂丝尺头,您收好。” 张氏袖着手,铁青着脸,并不接礼物,只是寒声道:“沈大夫人好大的架子!好窄的心胸!” “司徒太太,我们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您等下再赞也不迟。”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指着她怀里哭泣的司徒暗香有道:“我们大夫人感谢司徒太太带来的好女儿。您的精心教养,真是帮了我们京城这些世家贵女的一个大忙。以后大家寻女婿,估计都要您和暗香姑娘帮着掌掌眼,看看那些能嫁,那些不能嫁!” 张氏听了再也忍不住,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刚压下去的怒气跟身体内的真气两相冲击,如同钢针一样扎着她的血管,疼得她如同受大刑一样遍体刺痛。 她张了张口,吐出一口血箭,然后整个人直直地往后摔了下去。 后脑勺在坚硬的白玉方砖地上砸破了,蜿蜒流出鲜血。 “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司徒暗香嚎叫一声,扑倒在她娘跟前,抱着张氏的头嚎啕大哭。 张氏后脑勺的血染在司徒暗香月白色的衣襟上,染成斑驳一片。 司徒健仁也慌了,跟着忙乱一番,才想起来要去请太医,忙一叠声叫吕大掌柜进来,命他去请太医。 商人之家论理是请不了太医的。 就算皇商之家也不例外。 但是如果有门路的话,私下里请太医看诊当然也是可以的。 只要脸面够大,还要出得起银子。 吕大掌柜跟某位太医私交甚笃,司徒家又有的是银子,因此吕大掌柜可以请来太医。 王月珊的婆子满意地看着司徒家一派鸡飞狗跳,细看张氏脸色也够红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便屈膝行礼道:“你们忙,我就不耽搁了,告辞。” 司徒盈袖听说沈家派来送礼的婆子将继母张氏气得吐血,忙过来探看。 见司徒暗香抱着张氏在地上坐着不松手,司徒盈袖心里一动,走过去半蹲下来,伸手搭住了张氏的脉搏,略微诊了诊。 她不是很会诊脉,因师父没有仔细教过她看诊,只是听师父说了点皮毛。 但是就这点皮毛,足以让她发现张氏的脉相有异,也确认了她的猜想。——那真是练家子的脉相。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票,粉红票、月票、推荐票,都可以的!!! 刚刚发现被挤下风云榜,也就是以前的粉红榜,只差几票就可以上榜了,只有向各位亲求助了!! 。 。 。R1152 正文 第131章 袭杀 (5K5,两更合一求粉红票月票) 张氏虽然吐血倒地,但也只是一时气极而已。 一口血吐出来,她紊乱的内息倒是慢慢归于正常。 有人握住了她的腕间,张氏的手腕下意识动了动,想 要挣开,紧接着她眼睫轻颤,慢慢要睁开了。 司徒盈袖察觉到有异,忙顺势握着张氏的手腕放到她身边,将她诊脉的情形掩饰过去,皱眉对泪流不止的司徒暗香道:“妹妹,将太太放到床上去吧。在地上躺着不太好。这地上太凉了……” 她的手指搭上张氏的腕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并没有人看出其中的端倪。 司徒暗香跪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张氏,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抽泣着身子不断打颤,却还是依言放开张氏,让几个婆子过来将张氏抬到床上去了。 张氏刚抬上床,又咳出一口血,胸口壅塞的气息居然松动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在她床边流泪不止的司徒暗香,缓缓抬起胳膊要给她拭泪,“……暗香,不哭,娘没事呢。” 司徒暗香连连点头,索性趴在张氏床沿边上哭了个痛快。 司徒盈袖站在司徒暗香身后,温言道:“太太莫要生气,还是静养要紧。” 张氏这才看见司徒盈袖,眼里有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闪过,她忙垂下眼睫,盖住细密纷繁的心事,淡淡地道:“盈袖,你大舅母这样生气,你帮我们向你大舅母解释一下,陆家的事,真的跟我们暗香无关。那陆乘元这小子异想天开,关我们暗香什么事呢?” 司徒盈袖笑了笑,走到床边,帮张氏放下挂在银勺帐钩上的帐幔,道:“太太您别急。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咱们姑且不论。但是沈家跟陆家退了亲,是确确实实的事实。您就忍一忍,让沈家出口气吧。” 居然让她忍,怎么不说沈家不讲道理?可见胳膊肘儿终究还是往外拐,真的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氏一边腹诽撇嘴,一边吃力地道:“……沈家有本事找陆家去闹,到我们家是几个意思?欺侮我们司徒家只是商家,不能跟他们三侯五相平起平坐吗?”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冷笑。 司徒盈袖暗道,本来就不能跟三侯五相家平起平坐……你倒是想呢,别人不认也没法啊……一边弯腰将脱落下来的被子塞回帐幔里面,才慢悠悠地道:“已经闹过了。如今陆家人都不能上沈家门,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刚从沈相府回来,就连陆家人上门探病,都被我外祖母骂了回去。” 听说陆家人也吃了沈家的排头,张氏心里才好受些。 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秋香色大迎枕上,用手揉了揉眉间,道:“盈袖你帮我去看看你爹给请的太医什么时候到?”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这是要把她支走,好和暗香说体己话。 她也不想留下来听,横竖是那几句话,她不听都知道张氏要对暗香说什么。 司徒盈袖退后一步,微微躬身道:“那太太好好歇着,我去看看爹那边请来太医没有。” “多谢了。”张氏叹口气,侧耳静听,一直听见司徒盈袖撂开月洞门的帘子,往正院门口去了,才对司徒暗道:“暗香,你这一次,真的是太大意了。” 惹谁不好,偏偏惹到沈家的乘龙快婿。 司徒暗香咬了咬唇,有些心虚地道:“娘,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您不信,可以亲口去问那陆乘元。” “陆乘元陆乘元,你跟他很熟吗?居然到了指名道姓的地步,你以为我是傻子?”张氏冷笑,戳穿了司徒暗香的谎言。 司徒暗香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立在张氏床前,眼睛都不敢盯着张氏的帐幔看了,只是不自在地别开头,看着屋里低调却又豪奢的陈设。 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细口宽腹落地大花瓶在墙角静静伫立。 对面是一个大穿衣镜,她爹专为她娘从西域高价买回来的。 对着拔步床的南窗底下,是一个沿墙的鸡翅木长榻,榻上放着一块软硬适中的米色流云纹大坐褥,靠南墙竖着一块凸字型的长条锁子锦靠枕,左右手是两个同色的小迎枕,搭手用的。 两边靠东西墙各放着一张鸡翅木的四足小长案,案上各摆着玉石、金丝、银线做的精致盆景,有红桃献寿、万木长春、宝象驼瓶各三种样儿,两边都是一模一样,颇为对称。 这屋里的陈设,司徒暗香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早就熟悉得不得了。 “唉……”张氏又悠悠地叹了一声,“是我错了……我应该早就好好教你,不该放任你不管……” 娇养出来的女儿,娇气是娇气,但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她的容颜,出这样的事是迟早的。 “娘,我真的……”司徒暗香还想嘴硬。 张氏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道:“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说这些白话了。” 司徒暗香是她亲生女儿,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女儿在外面招蜂引蝶。 但是她心底深处还是很明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陆乘元胆子这么肥,没有司徒暗香的推波助澜,是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事的。 不过闹归闹,眼睛一定要看清楚,有哪些人家是不能惹的。 或者说,哪些是只能私底下招惹,要放到明面上,那就是一个死字。 司徒暗香没有被人立刻弄死,完全是看在她姐姐司徒盈袖面上。 张氏知道得很清楚,那些世家高门要弄死一个商家出身的女子,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更不用什么谋杀等不法手段,只要将她抓到大狱里关几天,这女子不死也死了…… 不然怎么那些外室都会见光死呢,就是这个道理。 “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陆乘元。他是沈相府的女婿,也是你能随便撮弄的?”张氏开始给司徒暗香讲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司徒暗香怔怔地听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是知道现在不是跟娘争执的时候,因此静默不语。 “你别打量你爹是东元国皇商第一人,就很了不起。其实他在那些大官眼里,连蝼蚁都不算……”张氏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讥诮的光芒,很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娘,我知道了。”司徒暗香轻声应道。 说一千,道一万,她只怪那个将这件事闹出来的幕后黑手。 若不是那人将这件事大白于人前,她大可大大方方享用陆乘元的痴迷和关爱。 只是不巧被某两个不学无术的无脑之人给破坏了。 她心中这两个“无脑之人”,当然就是陆乘元的三哥陆乘风和国民郎君,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了。 就是这两人大大咧咧要给陆乘元会账,才让大家知道她生辰礼那天的三件贺礼到底是谁的手笔…… 要是大家都不知道就好了。 司徒暗香再一次感叹,乖巧地道:“娘,我省得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爹娘和姐姐添麻烦。” “你要记得才好。”张氏顿了顿,又道:“有空就去你姐姐和小磊住的至贵堂玩耍。特别是小磊,你一点要好好看着他。” 司徒暗香努着嘴回头,道:“那个傻子要陪他一整天还真是怪累的。娘啊,我每七天只去一次至贵堂好不好?” “不好。每天都去才行。这件事被沈家那个大夫人闹得这么大,公然打我们的脸,你要不紧跟你姐姐,以后真的什么都轮不上了。”张氏疲惫地闭上眼睛。 虽然她深恶沈家的做派,但是需要巴着沈家的时候,她也决不手软。 “我自然能嫁如意郎君。”司徒暗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侧头对着一人高的大穿衣镜照自己的影子玩。 “呵呵……”张氏没有再说下去,挥手道:“你先出去吧。太医应该要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屋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夫人、二小姐,太医来了。” 司徒暗香忙出去将太医迎了进来,给张氏看诊不提。 张氏已经将紊乱的真气重新导回正道,不担心别人给她看诊了。 司徒健仁跟着进来,听那太医说了几句,“……司徒太太这是一时气急攻心,不过解救及时,倒是没有大碍,吃点钩藤就好了。” 钩藤是顺气之物,对张氏的情形来说,确实很对版。 …… 陆乘元和司徒暗香的事,不可避免经由某种渠道,很快传到了北齐。 “呵呵,居然有人敢算计我的女儿……”有人在黑暗中嗤笑,“那就付出代价吧。” 敢动我女儿,自然是拿你儿子来偿罪。 …… 转眼到了司徒晨磊整十岁生辰的日子。 司徒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装点得十分热闹。 东元国习俗,一般老年人过生辰是过九不过十,取虚岁见礼。 但是孩子的话,就不一样了。 男孩子十岁一定要足岁才过,俗称“出头”,女孩子十岁则是过虚岁,就是在九岁的时候过。 司徒盈袖一大早起来,就带着丫鬟婆子在内宅四处奔走,查看酒席花厅的摆设,杯碗盘碟是不是成套,厨房的菜是否准备充足,耍百戏的艺人是不是就位,客人的座次是不是排放整齐,另外还有给贵客起息宴坐的后堂厅室是否打扫洁净。 张氏上次被沈大夫人王月珊气得吐血,一直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没法帮司徒盈袖操持这一次小磊的生辰礼。 司徒健仁看着心疼死了,每天守在张氏床边,也不去管司徒晨磊的生辰礼要如何办。 司徒暗香吃了个大亏,老实多了,不再动辄带着人出去,而是在家里一边给张氏奉药,一边帮司徒盈袖打理司徒晨磊生辰礼有关的事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很快尖尖的小脸就又瘦了一圈,越发只有巴掌大了。 到了快辰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司徒盈袖刚想坐下喝杯茶,等到卯时就出去二门上迎接很快就要陆续到来的宾客,就见采芹拿了一个红印信封走进来,对她道:“大小姐,这里有一封信,指定说是给您的。” “给我?”司徒盈袖好奇地接过信封看了看,心里一动。——那信封的封口是她师父惯常用的方式。 居然大白天看见师父的手笔! 司徒盈袖眸子里透出兴奋的光芒。 她欢快地手指跳动,拆开了那一般人拆不开的信封,取出里面的素白青茵纸看了看。 她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双唇抿得紧紧地,握着信纸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采芹见了司徒盈袖这般模样,心知是出了事,大气都不敢出,垂手侍立在她身边。 司徒盈袖面上虽然勉强保持镇静,但是心里已经翻腾起来。 只见师父给她的信上只说了一句话,“司徒府西一里,土地庙,有人欲上门认磊为亲子。” 司徒盈袖面上渐渐沉肃,用手将那信纸揉做一团,扔到身边条案上的白玉飘花镂空香炉里。 里面的暗火很快将那信纸席卷,烧成灰烬。 有人欲上门认磊为亲子……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让司徒盈袖出离愤怒。 这是妥妥地要往司徒晨磊和她娘亲沈咏洁头上泼脏水啊! 司徒盈袖霍地站了起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采芹忙关切地问道。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看了对面墙上长条案上的自鸣钟一眼。 现在是卯时三刻,很快就要到辰时了。 宾客应该是巳时左右上门,她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办这件事。 还好还好,师父的提醒很及时,也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司徒盈袖根本不信自己弟弟的身世有问题。 他是她亲眼看着她娘沈咏洁生出来的,而且她娘亲自从嫁给司徒健仁,一直深居简出,连司徒宗族的亲戚都很少见,只在内院主持中馈,亲自带司徒盈袖,不假他人之手。 这样的人,却要被别人泼脏水,说她不贞偷人! 这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 司徒盈袖冷笑,面上寒霜更胜,一双眸子更是如同冰雪般冷戾。 娘亲和弟弟就是她司徒盈袖的逆鳞,如今居然有人两个同时要碰,就别怪她发火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她要亲自去做,不假他人之手…… “采芹,你去帮我担些热水,放到浴房,我要沐浴熏香,然后去小佛堂给我娘祝祷。”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叮嘱采芹,“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惊扰我娘的神位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在师父的建议下,在至贵堂里也给她娘亲沈咏洁设了一个小小的佛堂。 那屋子三面都是墙,唯一的一扇门还是在多宝阁里面,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密室……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再建一个小佛堂,她明明已经把正院旁边的那块风水宝地忽悠出来,给她娘建了一个正式的佛堂供奉灵位,有什么必要还要在她住的至贵堂里建一个小佛堂? 师父淡笑不语,只是给她一张图则,让她找人按照这个图则,在她住的至贵堂内室里间单独打造一间出来,并且叮嘱她找吕大掌柜帮她办这件事,连她爹司徒健仁都瞒得紧紧的。 司徒暗香在她的至贵堂出出进进这么久,也没发现这小佛堂的入口在哪里……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小佛堂密室的好处了…… 司徒盈袖想起师父的未雨绸缪,明见千里,脊梁骨都挺得更直了。 这是一种有靠山的笃定和镇静。 师父在手,天下我有! 司徒盈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等采芹将热水找婆子担进浴房之后,司徒盈袖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司徒盈袖就换了一身装束,里面穿着那身师父给她的特制水靠,外面罩着普普通通半新的秋香色粗布长袍,腰里紧紧束着细长腰封,她的银光软剑就藏在腰封里面。 头上的头发全绾成发髻束在头顶,学男人的样子插了一根青玉簪,头上戴着一个青色竹笠帽,低低地压在眉间,一块月白色帕子将她的脸蒙了半边,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少女,只像一个青涩少年。 她从密室隐藏的后门出去,身形晃动,避开至贵堂后院正在洒扫的粗使下人,从至贵堂的港湾处出了门,直奔离司徒府一里开外的土地庙。 天色已经大亮,她这幅装束,不敢在大路上行走,只拣了林间小道暗行。 要是赶快打雷下雨就好了,这样路上的人就更少一些,而且天色昏暗,也不容易看清…… 司徒盈袖正自沉吟,就听见从天边传来几声闷雷,再一抬头,发现刚才还阳光普照的天空,已经被一块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牢牢遮住了。 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如同傍晚时分。 司徒盈袖心下大喜,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简直是心想事成一般神奇…… 她唇边的笑容还未散去,前面已经到了那个土地庙。 还没走到近前,司徒盈袖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在嘀咕:“……怎么搞的?突然打雷下雨了,真是邪了门了……” 另一个人道:“行了 ,不过是打雷下雨,你瞎叨逼什么?拿着,这是沈咏洁那死娘儿们的汗巾子和肚兜,到时候你去司徒府就当众抖出来。” “……这么做,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嗤!就是要当众做,你才能活着出来!如果你死了,这件事就坐实了!——这你都想不清楚?!” 司徒盈袖听得怒火腾腾而起。 唰! 她的手臂一抖,腰间长剑应声而出,在阴暗的林间如同亮起一道闪电。 一个男人从土地庙里贼眉鼠眼地钻了出来,一边对土地庙里面的人说:“记好了,这几样东西绝对是沈咏洁的贴身衣物,一定不能弄丢了。不然这计策绝对不成。”一边说,一边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间似乎有异光闪耀,不由咦了一声,往司徒盈袖藏身的这边树林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一动不动藏在树林深处,又气愤,又紧张,全身禁不住微微的颤抖。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司徒盈袖的眸子也越来越亮。 她双手紧握着银光软剑的剑柄,气沉丹田,那软绵绵的软剑瞬间变得坚硬,对准了那人走来的方向。 那人走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正想往回走,他的身后却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前面使劲儿一推! 正好往司徒盈袖的剑尖上撞了过去!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并不退让,手中软剑直挥过去,刀光过处,那人的头颅飞上天空,颈子里喷洒出一股血箭! 头一次杀人,司徒盈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和害怕。 但是一想到如果她心慈手软,后果就是她娘亲和小磊落入无间地狱! 所以她不能软弱!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绕过那人的尸体,倒提软剑,目光越发坚定,一步步沉稳地往土地庙行去。 头顶的天空雷电更甚,如同金蛇狂舞,雨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搅出一片浑浊。 只司徒盈袖单人长剑,屹立在天地之间! ※※※※※※※※※※※※※※ 五千五百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票,粉红票、月票、推荐票,都可以的!!! 很久没有三更了。俺还欠各位打赏飘红的亲的加更呢,俺都记得,木有忘。O(∩_∩)O~。 。 。R1152 正文 第132章 心意 (5K5,大章求粉红票) 土地庙破破烂烂的窗棂里透出昏黄的火光。 窗户上糊着灰白的窗户纸,已经破得不成样子,风一吹就呼呼地响,大雨更是顺着窗子往里泼。 咣! 司徒盈袖一脚踹去,将土地庙歪歪斜斜的大门踹得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谁?!”土地庙里一个猥琐的男人惊惶转身,忙将手里的东西掩在背后。 他看见一个瘦高的少年,头戴斗笠,面蒙白巾,低垂着头,倒提长剑,而那长剑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那人心里一惊,忙往后又退了几步,将手中的物事往身后地上一扔,右手探出,已经握了一根棍子在手里,狞声道:“小哥儿,我劝你招子放亮点儿,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敢杀我……” 司徒盈袖没有理他,只在脑中快速思量。 是要捉活的,拷问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还是一剑杀了算了? 天上一道闪电掠过,紧接着一道轰隆的雷声炸响在土地庙屋顶,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掉了几块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盈袖已经拿定主意,一句话不说,手中银光长剑挥出,和对方眨眼间已经打了几个回合。 但是对方本来就是有人特意找出来的一个傻大胆的市井无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因此司徒盈袖没打几下,手中长剑已经迅疾挥出,结结实实顺着他的胸口心脏处刺了进去! 这一次,不同刚才她在土地庙外杀人。 那时候她一剑砍了对方的头,长剑太锋利,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一次,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那长剑送到对方身体里的停滞感和剑锋转折时候的壅塞…… 唰! 长剑拔出,那人轰然倒地,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人一看就是个前台跑腿的喽啰,后头的人是谁他铁定不知道。 因此司徒盈袖也没有费心思留活口。 她恨恨呸了一声,走到那人身后,将那人先前扔在地上的物事拣了起来。 果然是一个汗巾子和一个肚兜。 都已经在土地庙的地上沾了灰尘。 但还是能看出以前的样式和颜色。 汗巾子是雪白色的,底下用银丝线挑绣了一个“洁”字。 肚兜是淡牡丹粉紫的闪缎,柔软顺滑,绣着一枝淡雅的兰花,从底部斜斜向上,横亘在胸前。 这是她娘亲的遗物? 司徒盈袖眼眶一热,差一点流下泪来。 她忙抬头,深吸一口气,阻止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这些东西,怎么会流到外人手里? 东元国的规矩,人死了之后,那人的贴身衣物应该全部烧了,心爱的饰物和陈设有的会跟着下葬,有的会送给亲近的人留做念想。 而手里的这两样东西都是贴身衣物,应该都烧了啊? 司徒盈袖回眸瞪了那人的尸首一眼,心中更怒,恨不得再拿剑在他身上戳十七八个窟窿! 她随手将那两样物事塞到自己的袖袋里。 轰! 又一声炸雷响起,紧接着,一簇火星从天而降,落在土地庙屋顶。 虽然大雨滂沱,也不能将它浇灭。 “快走!”一道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从她背后响起,很快有人掠到她身边,托起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起往土地庙外飞奔。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没有挣扎,任凭那人将她带出土地庙。 刚回到她刚才待的那个小树林里,前面那个土地庙已经烧得烈火熊熊。 师父没有再说话,手中长鞭伸出,将小树林里先前那个被司徒盈袖杀的第一个人的尸首卷了起来,往前带了两步,长臂一挥,就将那人的尸首也扔到燃着大火的土地庙里。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面纱上的水珠,道:“幸亏有这把火。” 不然还真难处理这两个人。 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已动杀念,就不要畏手畏脚。你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良心发现放过你?!” 司徒盈袖窒了窒,走到师父身边,用手轻轻拽拽他肘边的衣襟,低声软语道:“师父啊,我是第一次杀人……”有些犹豫不安很正常好不好! 又不是天生杀人狂,马上就杀伐决断,杀人如杀鸡? 师父垂眸看她,见她身上都湿了,小手更是冰冷一片,从自己的肘边透过阵阵凉意,心下无端一软,反手握住她的手,转身走出往小树林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有没有穿水靠?” 如果穿了他送给她的水靠,就只有外面的衣裳会湿,里面不会。 司徒盈袖忙点头不迭:“穿了穿了!” 哪里敢不穿? 再不穿,师父要生吃了她…… 司徒盈袖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心情大好。 还没走出小树林,那雷雨居然停了,身前乌云散去,云散雨收,天空晴朗无垠。 他们一步步走了出去,阳光在他们脚下一步步拓展,如同展开一道道天阶,他们正在拾级而上。 身后的风雨阴暗都像是往世的背景,一步步被他们丢在身后。 “杀!” 小树林另一边的土地庙前,又传来如雷般的震天怒吼。 师徒俩正好走到高处。 司徒盈袖霍然转身,见那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土地庙前,冲出了两拨人马,正捉对厮杀! 明显是有人要冲到土地庙的废墟里搜寻,另一拨人却不让他们进去,拼命将他们拦在外面。 “师父,那是怎么回事?”司徒盈袖摇摇师父的手,感受到师父手上那种包指手套特有的触感,软滑坚韧。 师父回头扫了一眼,又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司徒盈袖大为好奇,不过回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渐渐想起来了。 刚到京城的有一次,她和小磊坐着沈相家的大车出行,在京城大街上就被一帮人袭击,然后有另一帮人冲上来护着他们姐弟! 跟现在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有人一直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 师父点点头,“确实有,现在知道了?” “但是这些人有什么用?”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嘟着嘴不高兴地道:“只会马后炮。好几次,若不是有师父,我和小磊就活不下来了?” 师父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转眸,道:“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对方实力强大,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他们?对方?难道师父知道这两拨人到底是谁?”司徒盈袖来了兴趣,追着问道,“为什么要跟我和小磊过不去?” 师父却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他们每次出动,正好被我碰见而已。” 正好? 不会那么巧吧?! 司徒盈袖的心情已经无端飞扬起来。 不过师父说“正好”就“正好”吧,司徒盈袖不想深究。 她转了个话题,“师父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的计策?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抹黑你弟弟,顺道连你也会被人怀疑。”师父温言说道,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就带着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处。 这里也是师徒俩来熟的地方。 可以轻车熟路的避开司徒府的重重护卫。 “不仅是抹黑我弟弟吧……”司徒盈袖幽幽说道。 最大的损害,其实是她死去的娘亲,不是她和她弟弟…… 她弟弟的身世如果真的被人质疑,她那个爹肯定会想要验一下他们姐弟的血脉。 只要验了血脉,就能戳穿对方的谎言,洗清姐弟俩身世的嫌疑。 但是她娘亲被损的名誉却回不来了。 很多人都只愿意记着这些空穴来风的香艳秘事,不会管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以女子的名誉毁了就是毁了,绝对是澄清不了,也挽回不了的。 性子烈一些的女子碰到这种事,只有以死明志,还能挽回一点家族的声誉。 性子绵软又不愿自尽的女子,一辈子的路已经注定了坎坷不平。 这种事摊在男人身上就是无伤大雅的风流倜傥。 但是女人碰到了,却是致命伤害。 这个世间,就是对女子如此不公平。 司徒盈袖很是不平。 所以她一得知对方恶毒的诡计,她就只有一条路,就是在这一切事情发作之前,先下手为强,送对方去见阎王。 否则真是跳进青江也洗不清的冤屈和污水…… 师父放开她的手,背在身后,别过头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道:“你快去待客。今天的事,只有你我知道。” “可是我担心对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比如,在家里查一查当初是谁负责烧去娘亲的贴身衣物的? 如果那两样东西是真的,那么一定是有人从娘亲的遗物里顺走的…… 司徒家,这是妥妥的有内贼了。 司徒盈袖想到这一种可能,心里更是一紧。 “暂时不会。”师父摇摇头。 “师父怎么知道?”司徒盈袖看了师父一眼,见师父身上居然滴水未沾,忍不住羡慕地打了个喷嚏。 “快回去换身衣裳。”师父指了指至贵堂的方向,“我就是知道。因为他们也有把柄在我手里。若是他们敢再乱来,他们会得不偿失。” “师父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崇拜地仰望师父,眼里恨不得冒出小星星。 “就知道拍马屁。还不快回去!”师父看到她崇敬的眼神,虽然知道这是她惯常套话的伎俩,但是心里陡然升起的轻松快意让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司徒盈袖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从小佛堂里出来,采芹她们该着急了。 “那我走了。师父保重。要常来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师父呢。”司徒盈袖回头招了招手。 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师父了,算起来,也有七八个月了,也不知道师父做什么去了。 司徒盈袖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师父淡淡点头,才放心地走了。 …… “大小姐,您出来了?慕容公子来了,在外间坐着呢。”采芹见司徒盈袖从小佛堂里出来,忙快步上前回道。 司徒盈袖莹白的小脸上透出几丝自然的嫣粉。 身上穿着靠色三镶海棠红烟霞缎窄袖流仙裙,外头罩着月白色的半臂,如意髻上插了一支赤金红宝鸾鸟衔寿桃的步摇,那步摇上的珍珠都有小手指头大小,颗颗晶莹饱满圆润,就这一支钗,就足够东元国京城的一般人家十年的开销了。 腰间倒是只压着一支白如羊油,不含一丝杂色的羊脂玉玉佩,正是张家三爷那一天刚从西域回来送给她的玉佩做的。 “长青来了?”司徒盈袖点头,“我去看看。” 这一年来,慕容长青被他爹拘到军营练兵。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也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 一次还是去年他去军营之前的时候。 一次就是现在了。 司徒盈袖撂开大红撒花织锦缎的门帘,快步走了出来。 “长青,你回来了。”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福身行礼。 慕容长青站起来,看着司徒盈袖满身的艳色皱了皱眉头,“穿这么艳做什么?又不是成亲……”他背着手,不满说道。 司徒盈袖笑着坐到他旁边的位置,隔着一张紫檀木高脚方几,亲自拎了茶壶给他续茶,一边道:“今天是我弟弟生辰,穿得鲜艳一点才喜庆。” 哪有给人祝寿还穿得素里素气的?又不是吊唁…… 慕容长青无语坐下,接过茶杯吃了一口,才又道:“虽然是生辰礼,但是你也不要打扮太过。清雅一些更好。对了,你不要擦那么浓的胭脂,口脂也不用。” 司徒盈袖愣了愣,道:“我没有擦胭脂,也没有擦口脂。” “没有?”慕容长青的眉头皱得更紧,浓眉下的双眸紧紧盯着司徒盈袖,恨不得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和双唇,看看是不是她说得脂粉未施…… 但是到底不敢造次,慕容长青别过头,闷声道:“没有擦,怎么还是红艳艳的。你是不是平时补得太过了?” 司徒盈袖啼笑皆非地摇头,道:“长青,难道你要我面色苍白,风一吹就倒才好?” “不好吗?女人家就是要柔弱守礼,以夫为天。我最讨厌主意多,性子硬,不听人劝,自作主张的女子。”慕容长青握起拳头,咬牙切齿地道。 司徒盈袖虽然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别有隐情,便也没有跟他计较,只是转了话题软语说道:“今天你来小磊的生辰礼,我很高兴。” 慕容长青回头看见司徒盈袖温柔的笑意,心底挥之不去的阴霾似乎有所散去。 他绽开笑容,将一个礼盒拿出来,放到两人中间的桌上,“送给你的。” “是小磊的生辰,又不是我的,你送我做什么?”司徒盈袖俏皮一笑,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 只见里面是一挂晶莹璀璨的璎珞。 链子格外精致,赤金拉成细细的金丝,再绞成数股,一道道缠绕繁复,绕成一道道米粒般大小的小锁头连成的长链,中间夹杂点缀着大一些的南红小锁,底下的吊坠是一块鸡卵般大小,金黄蜜色,触手生温的蜜蜡,还能隐隐看见里面藏着的一片花瓣。 那色泽莹润晶莹,并不通透,如同一块凝滞的云彩。 司徒盈袖上一世帮司徒家执掌生意,对蜜蜡一点都不陌生。 千年的琥珀,万年的蜜蜡。 蜜蜡就是琥珀的一种。 莹润通透是琥珀,不透明的就是蜜蜡。 现如今蜜蜡已经非常少了,价格远远超过赤金和别的稀有宝石。 慕容长青能拿出这样一块巨大的品相上佳的蜜蜡,实在是费了很大心思。 最重要的是,那蜜蜡的形状天然就像一个精致的锁头,跟整挂璎珞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是为了这蜜蜡,特意定制的璎珞一样。 “……你今年的生辰没有大办,我又不能回来,这算是送你的生辰礼。”慕容长青含笑解释,“给小磊的生辰礼我已经命管事送到前院去了。” 给未婚妻的礼物当然要亲手送达,要的就是这份心意。 司徒盈袖感叹道:“这礼物太贵重了……” 本来说不想收,但是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他送再贵的礼物,也是只能收,不能退的,否则就是忒也见外了。 “你当得起。”慕容长青笑着起身,从那礼盒里拿出蜜蜡璎珞,“来,我给你戴上。” “……太招摇了吧。”司徒盈袖偏头,戏谑道:“你不是更喜欢清雅一点的装扮?” “所以要把你锁起来,免得飞走了,再也找不到了。”慕容长青意味深长说道,不容分说,走到司徒盈袖身后,将那璎珞给她挂在颈间。 硕大的蜜蜡吊坠正好垂在她坟坟欲鼓的双峰之间。 慕容长青低头看了看,咽了口口水,哑声道:“……很漂亮。” 盈袖虽然瘦,但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 慕容长青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绮念,忙甩头退开,似乎想把刚才的念头甩出去。 司徒盈袖也有些不好意思,抚了抚胸口的蜜蜡吊坠,低声道:“太华贵了,还是过年的时候再戴吧。” 其实是因为她今天的窄袖流仙裙本来就有些突出胸线,如果再挂一个华贵耀目的璎珞在那里,真是羞死人了…… 她想去把璎珞换下来,又或者换身比较宽松的曳地裙。 “慕容大哥,我爹爹有请。找了半天找不着,原来是在这里跟姐姐你侬我侬呢……”司徒暗香站在门口掩袖笑道。 慕容长青和司徒盈袖一起回头,看见司徒暗香俏生生站在门边,慵懒地靠着门柱立着,一身淡绿软绸短襦,豆绿纱裙,裙上绣着一支腊梅,清雅无方。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司徒盈袖看了门口的丫鬟一眼,淡然道:“二小姐来了,你们如何不通传?——去找时嬷嬷领板子去。” 司徒暗香忙道:“姐姐,是我让她们不通传的,不关她们的事。”说着冲她和慕容长青眨了眨眼,“姐姐和姐夫情浓之时,我们怎么能这么煞风景呢?” “暗香,我和长青光明正大,一直在这堂屋里坐着,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司徒盈袖不虞说道。 慕容长青起身,“那我先去见司徒老爷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去。” “不用了。这里常来,大家都认得我了,不用你送。”慕容长青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司徒暗香的眼风在司徒盈袖身上打了个转,目光在她胸口的蜜蜡璎珞处停留了一瞬,也跟着道:“……很漂亮。”然后嘻嘻笑着,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走回屋里换衣衫。 外面司徒暗香紧走几步,追上慕容长青的步伐,笑着道:“姐夫!姐夫!你等等我!” 慕容长青不悦停步,回头皱着眉头道:“我还没跟你姐姐成亲,按理你还不能叫我姐夫。再说姑娘家该以贞静娴和为好,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女孩子家一定要端庄持重,看你刚才的样子,烟视媚行,言辞轻浮,哪有正经女子的样子?!” ※※※※※※※※※※※※※※ 五千五百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票,粉红票、月票、推荐票,都可以的!!! 。 。R1152 正文 第133章 展露 (5K,求粉红票) 司徒暗香眼神黯了黯,咬着下唇踌躇半晌,垂眸幽幽地道:“……慕容大哥,你是知道了陆四少的事,所以也怪是我的错吧?” 居然这样说她,她真的不服! 慕容长青虽然才从军营回来,但是陆乘元给司徒暗香大手笔过生辰被人揭穿,最后被沈相家退亲的事,也略有耳闻。 这件事确实让他对司徒暗香很是不屑。 他性子本就古板,自从往北齐走了一趟,就更加看不得这些事。 “难道你没有错?”慕容长青冷哼,“小小年纪就招蜂引蝶,以后长大了还了得?” 司徒暗香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慕容大哥,偏听则信,兼听则明。你不要只听外面的人胡说,何不亲自去问问陆四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个女孩子家,摊上这种事,本来就是无妄之灾,还要被身边亲近的人看不起,真是要逼我活不下去吗?” 司徒暗香这样软语为自己辩驳,还让他去问陆乘元,慕容长青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不管真相如何,你都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为司徒家抹黑。司徒伯父心善,虽然你并不是他的女儿,他却让你上了司徒家族谱,你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司徒暗香听着这话十分不入耳,但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满,含笑点头道:“知道了,多谢慕容大哥教诲。” 慕容长青满意地点点头,“嗯,你还有什么事吗?” 司徒暗香忙上前走了几步,在慕容长青面前站定,轻笑说道:“慕容大哥,我先前叫你姐夫,其实真是我心所愿。你已经和我姐姐定亲,还是早些定了日子,把我姐姐娶回家吧……”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姐姐尚未及笄,成亲还早吧?” “明年三月初就及笄了。况且真要成亲,还不得一年多的时间预备?新房、嫁妆、聘礼、宾客,林林总总,若是人手不够,一年未必能成呢。”司徒暗香笑着提醒慕容长青。 “这倒是……”慕容长青举目看向至贵堂的方向,想到刚才司徒盈袖初露端倪的少女挺拔身躯,心里一热。——也许真的要请期了…… 请期便是要择日成婚了。 司徒暗香见快要把慕容长青说定了,心头更喜,面上更是笑得如同繁花初绽,又道:“慕容大哥,可要快快预备起来。若是晚了,我姐姐还说不定花落谁家呢!” “前面说得还像话,后面越说越离谱。”慕容长青白了她一眼,“已经是落定的人,怎么会花落别家?” 司徒暗香等得就是这句话,闻言忙左右看了看,见婆子丫鬟都站得远远的,便道:“慕容大哥,我们边走边聊。我爹一定等急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和司徒暗香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两人走上抄手游廊,司徒暗香低声道:“慕容大哥,你要记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真心希望你跟我姐姐鸳盟早结,早生贵子。” “嗯。”慕容长青心情好多了,面上的笑容也淡淡浮了出来。 以前他对这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是无可无不可。 不过这两年过去,他对她倒是越来越上心了。 这样端庄持重,但是又出身不显的姑娘,嫁给他才会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吧? “我催你们早日成亲,也是为了你好。你没看见,我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吗?”司徒暗香笑眯眯地说道,“如今对她有意的人还真不少,你要是不赶紧把她娶回去,我担心……” 她的话没有说完,说一半藏一半,果然吸取了慕容长青的注意力。 他愕然垂眸,看着司徒暗香道:“你什么意思?你姐姐已经是定了亲的人,怎么还会有人中意她?” 在东元国,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就是有主的人。 除非像陆乘元那样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坏了沈家的脸面,否则退亲是很难的。 “好花人人爱啊,这有什么奇怪?别说是定了亲的人,就算是成亲的人,暗地里跟人勾勾搭搭,也不是没有吧?”司徒暗香掩袖悄声说道,目光往四周滴溜溜转了一圈,见没有旁人,因此说话越发大胆。 她这话果然戳中了慕容长青最隐秘的心思。 慕容长青停下脚步,紧握拳头,全身一片僵硬。 他硬邦邦地问司徒暗香:“……盈袖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有你就直说,我保证不告诉旁人。” 慕容长青的骨节捏得啪啪响。 司徒暗香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捻着衣角,怯生生地道:“我姐姐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禁不住有些人就是有非份之想。就像那陆四少,我完全没有错,却被他带累。如今我的闺誉算是毁了,我不怨别人,只怨自己傻,没有想到人心险恶,女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我已经吃了这个亏,不想我姐姐也吃这种亏,所以才冒昧前来提醒慕容大哥一声。慕容大哥要是觉得我搬弄是非,那就从此当没我这个妹妹,以后我也不敢跟慕容大哥说话了。” 将她的情形和司徒盈袖类比,这话里的意思就多了。 慕容长青本来就最担心这样的情形,因此听了司徒暗香的话,心中疑云大起。 “……你是说,也有人如同陆乘元讨好你一般,讨好盈袖?”慕容长青静默半晌,终于猜中了司徒暗香的话中话。 司徒暗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含笑道:“有没有做到陆四少那般,我不敢说。只想提醒慕容大哥一声,别到时候真的闹出来,就晚了。陆四少是自作自受,所以活该被沈家退亲。我是太傻,闺誉被毁,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娶我。不过这都不重要,哪怕青灯古佛过一辈子,我也能养活自己。只是我真心敬重我姐姐,她是个好姑娘,不该被这种事拖累。何况她已经有个倾心爱重她的未婚夫,跟我又大不一样了。所以慕容大哥,能娶的话,就赶紧把我姐姐娶回去。要不,现在去见我爹,就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 慕容长青更加狐疑,慢慢回身往前走,思忖半日,试着套司徒暗香的话,“……暗香,最近你姐姐都跟什么人见的比较多?除了家里这些亲戚,别的人有吗?” 司徒暗香做出一派天真的样子,扳着指头给他熟,“这倒没有,都是家里的亲戚朋友。我姐姐平时很注意的,外男都见不着她的面。也就沈家的大表哥、二表哥,表弟们,咱们家的掌柜、管事,还有谢侍郎而已。” 慕容长青听了心里一松,笑着道:“还好,都是亲戚朋友,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看来是你太多心了。”言罢又道:“不过作为女儿家,多心一点好。你吃了这次亏,以后记得不能再让人有误会了。” 司徒暗香乖巧点头,“嗯,我会记得慕容大哥的话。” 两人走到司徒健仁外书房门口的时候,谢东篱正从里面出来。 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慕容长青忙唤住他:“五表叔!” 谢东篱比慕容长青只大三岁,但是辈份却是依着谢家大嫂陆瑞兰这边长了慕容长青一辈。 谢东篱只好停步回眸,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长青回来了。” “刚回来,来看看盈袖和小磊。”慕容长青笑着说道,“五表叔也是为了小磊的生辰礼?真是太客气了。” 已经拿出了姐夫的款,摆出主人家的做派。 谢东篱负手挑了挑眉,并没有答话,目光似寒芒般从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面上扫过,转身大步出去了。 慕容长青愣神道:“五表叔这是怎么了?” 司徒暗香深深看了谢东篱的背影一眼,垂眸道:“……谢侍郎最近经常来我家的。每次都要去看看姐姐,这一次居然没有去看姐姐,真是奇怪。” “他那么忙,怎么可能经常见你姐姐?我看你是想太多了。”慕容长青摇摇头,举步往司徒健仁的外书房台阶走去。 五表叔这几年做了礼部侍郎,听说政绩斐然,元宏帝陛下对他赞赏有加,已经命张家将那个副相位置让出来,等明年大比之后,就要升他做副相了。 因谢东篱的行情看涨,谢家的门槛都要被京城世家的媒婆给踏断了。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如今也是日夜相看,拼了命要为谢东篱择一佳偶。 司徒暗香忙道:“谢侍郎真的很忙?难怪最近来得少了。去年这个时候,可是经常来呢……”又问慕容长青:“谢侍郎都在做什么啊?经常听见有人夸他,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五表叔是礼部侍郎,最近一直在忙科举的事。年底秋闱,明年年初春闱,这件事忙完之后,他就要高升了。”慕容长青满心欣喜地道。 谢东篱要做了副相,他们长兴侯府也多了一重助力。 谢家和长兴侯府、陆家和沈家,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但是近年来,谢家和长兴侯府渐渐生份,陆家和沈家又因陆乘元和沈遇乐的亲事起了隔阂。 大好的光景已经今非昔比了。 慕容长青走入司徒健仁的外书房,拱手行礼:“司徒伯父。” “长青来了!快坐!快坐!”司徒健仁忙挥手让他坐下,又命人上茶,端点心。 司徒暗香在门口见他们坐定说话,才含笑离去,回内院去了。 “长青啊,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们那边打算什么时候迎娶盈袖?这样我也好预备起来。你知道,盈袖明年就及笄了。”司徒健仁笑嘻嘻地道。 张氏昨夜提醒他,盈袖年岁不小,既然从小定亲,也是时候要出嫁了。 司徒健仁满心想攀上长兴侯府,因此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这两年,慕容长青被他爹慕容辰拘到五百里外的军营练兵,常年累月不在家,因此婚事的事也无从说起。 慕容长青刚才被司徒暗香催过一回,现在又被司徒健仁催促,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也有一丝隐隐的疑虑,不过这种事他自己无法做主,就笑着拖延道:“既然已经定亲,肯定是要成亲的。但是我才刚回来,还未跟爹娘商议,不敢妄言。等我回去跟爹娘细细商议,再给伯父一个准话吧。” “行行行!你回去好好跟侯爷和侯爷夫人商议一番,定个日子,咱们好好大办一场!”司徒健仁欣喜说道。 …… 司徒府内院的正房里,司徒暗香坐在她娘亲张氏身边,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她说的话,都说与张氏听。 张氏点点头,“嗯,做得不错。你慕容大哥心里也是有你姐姐的,只要她出阁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关键是要把司徒暗香和陆乘元的事赶紧压过去。 司徒暗香虽然莽撞,但是那件事的结果却并不是一无可取。 因为那边前几天给她传话,说暗香的事,歪打正着,让陆家跟沈家起了隔阂,倒是有利于分化东元国的顶梁柱“三侯五相”,让她不要苛责司徒暗香…… 张氏怜惜地看着司徒暗香娇俏的小脸,暗忖难道这就是命? 暗香看起来,比她当年还厉害,简直是天生吃这行饭的…… 一般人看她们只是蝇营狗苟在男人身上谋取小恩小慧,其实她们覆掌之间,已经能够以小博大,左右东元国的大势政局。 这样看来,借机给司徒暗香谋一门四角俱全的好亲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那边愿意给司徒暗香助力,什么闺誉被损,简直是小菜一碟,完全不在对方话下。 …… 司徒盈袖匆匆忙忙换了身燕尾蓝软烟罗纯色束胸曳地裙,绾了月白色披帛,戴了慕容长青刚刚送给她的蜜蜡璎珞,头上的赤金鸾鸟步摇也摘了,只插了一只羊脂玉点翠的华胜,压在乌压压的发髻之间,清雅细致,不太出挑,但是也不素气。 她带着丫鬟婆子从至贵堂出来,手边跟着弟弟司徒晨磊,要带他去堂前见宾客。 “大小姐,大少爷,沈相家的老夫人来了,正在外门口下轿子呢。”一个婆子欢喜过来回报。 司徒盈袖一喜,知道外祖母真的来了,忙拉了小磊的手,道:“小磊,咱们去接姥姥。” 小磊仰头看她,笑着点头,不发一言,跟着她往二门上去了。 姐弟俩在二门上又换了轿子,唤人抬得飞快,往司徒府大门口去了。 “把大门打开,迎接外祖母。”司徒盈袖一边吩咐人看司徒府的中门。 沈相府的老夫人,可是一品诰命。 她来司徒府,完全不用走角门。 在路上他们遇到也是来迎接沈老夫人的司徒健仁、张氏、司徒暗香,还有慕容长青,一行人打了招呼,浩浩荡荡顺着羊肠石子小道,也往外门上去了。 …… 司徒府的大门轰然洞开,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身后跟着司徒健仁、张氏、司徒暗香和慕容长青。 沈老夫人刚扶着大儿媳王月珊的手下了轿子,走到司徒府台阶前眯着眼睛打量这里的情形。 谢东篱还没有来得及离去,见是沈家的人来了,跟着上前见礼。 沈大丞相对谢东篱有提拔之恩,谢东篱跟沈家人也是从小就熟悉的。 “姥姥!”司徒晨磊听从司徒盈袖的嘱咐,大叫一声,从台阶上先扑了下来, 往沈老夫人那边去了。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看着,拎着曳地裙,轻盈地走下台阶,往沈老夫人那边走去。 司徒暗香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一步,正好挡在慕容长青身前。 司徒健仁笑着拎了袍子走下台阶,对沈老夫人道:“老夫人光临寒舍,蔽府蓬荜生辉!” 就在司徒盈袖走下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一颗石子从她身后破空而出,咚的一声往她小腿处击打过去! 司徒盈袖听见风声,镇定自若地抬腿让了一步,避开那粒石子,没料到她前面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颗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司徒盈袖避开第一颗破空而来的石子,这第二颗躺在地上的石子却正好算定了她要躲开的步子,不近不远,躺在她要落脚的地方。 如果她要避开这第二颗石子,就不可避免要在人前表露她会功夫的事实了…… 噗咚!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盈袖决定吃下这个暗亏,落脚之时暗暗移了一步,没有崴脚,但是偏了力,重心不稳,整个人立时往旁边摔倒过去。 “盈袖!” 慕容长青见状,大喝一声,忙从台阶上飞跃下来,来到司徒盈袖身边。 谢东篱站得近,眼角的余光见司徒盈袖摔倒在自己脚边,不假思索弯腰下去,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放开手。 司徒盈袖还未站稳,胳膊下就失了支撑,眼看又要摔倒,却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正是慕容长青及时赶到,在她侧后方将她扶了起来。 慕容长青忙笑道:“多谢五表叔援手。”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手上又开始钻心似地麻痒,知道肯定又起红疹了,悄悄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往旁边退了一步,对沈老夫人拱拱手,“老夫人,在下先告退了。”说着,转身上马,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飞快地去了。 司徒盈袖眼尖,从刚才谢东篱一扶一放的飞快动作中,已经瞥见到谢东篱手背上突然而起的红疹,不由眯了眯眼,看着谢东篱的背影久久不语。 慕容长青跟司徒盈袖说了几句话,她都没有听见。 “姐姐!回魂了!谢侍郎已经去得远了!慕容大哥跟你说话呢!”司徒暗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立在他们身边笑说道。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又是周一了,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34章 以牙还牙 (5K,求粉红票) 慕容长青听了司徒暗香的话,心头升起不虞,扶着司徒盈袖的手紧了紧。 司徒盈袖察觉,忙稳住身形,扶着丫鬟的肩头站稳了,离开慕容长青的扶持。 她回头瞥了司徒暗香一眼,慢悠悠地倒打一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暗香,你倒是一直盯着别的男人,对他们的话听得仔仔细细吧?” 司徒暗香没提防司徒盈袖居然这样说她,不由眼底又盈满了泪,哽咽着道:“……姐姐,你也这么说我?我是一番好心,提醒你而已。” 在她的未婚夫面前提醒她在看着别的男人?提醒她的未婚夫她这个未婚妻看别的男人看得失魂落魄? 有这样的好心提醒,谁还需要恶意抹黑?! 司徒盈袖以前觉得司徒暗香还小,对她并无提防。 但是自从沈遇乐和陆乘元的事情过后,司徒盈袖已经暗暗警醒起来。 慕容长青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对司徒盈袖的答话十分满意,笑着看向司徒暗香道:“暗香,你姐姐说得有理。大家闺秀,就是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身对沈老夫人和大舅母王月珊见礼:“姥姥、大舅母,你们来了。” 王月珊一直冷眼看着司徒暗香,此时见司徒盈袖应对得当,并没有吃亏,才松了一口气,笑说:“小磊过十岁生辰,我们是一定要来的。” 沈家别的亲戚早就到了,已经在司徒府入席。 如果不是要陪着沈老夫人一起过来,王月珊也早就来了。 司徒健仁笑着带了张氏上前,若无其事地将司徒暗香挡在身后。对沈老夫人和王月珊拱手行礼,又让开一条路,请她们进去。 沈老夫人笑着携了司徒晨磊的手,和王月珊一起进了司徒府的大门。 司徒健仁跟了上去。 张氏拉拉司徒暗香的手,也转身进去了。 跨进门槛的时候,司徒暗香回头,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一眼。 慕容长青高大魁梧。金棕色面庞。正是一幅武将顶天立地的气概。 司徒盈袖虽然个子高挑,但是站在他身边,却如小鸟依人一般娇小。 正是一对璧人。 司徒暗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祈祷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赶紧成亲…… 姐姐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宠她疼她护着她的姐姐了…… 司徒府的大门外头,慕容长青问司徒盈袖:“刚才没摔着吧?” 司徒盈袖摇头,“没事。” 其实她的手肘和腿都火辣辣地疼,应该是蹭破了皮。 都是小伤。因此她没有提及。 她只在想,那小石子。肯定是张氏在背后捣的鬼。 张氏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想让她当面在沈家人面前出这个丑? 可是凭沈家人疼她的程度,她要是在她们面前摔一跤,她们只会更疼惜她。才不会因她摔了一跤就看不起她。 那张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看谢东篱消失的方向,联想到司徒暗香刚才意有所指的话。翦水般的双瞳眯了眯。——她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慕容长青。还是为了谢东篱? 或者,她们本来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为了试探,慕容长青和谢东篱? 试探慕容长青,司徒盈袖能够理解。 但是试探谢东篱,凭什么?为什么? 而且自己被当做试探别人的靶子,司徒盈袖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按捺住心底的不快,和慕容长青一起进了司徒府的大门。 …… 司徒晨磊生辰礼的席面设在两个地方。 一个在外院的知客堂,一个设在内院的花厅。 外院知客堂招待男客,内院当然是女眷。 司徒盈袖跟慕容长青一起进来的时候,发现司徒晨磊已经被她爹司徒健仁带着去外院给客人敬酒去了。 她心里一急,忙道:“长青,我们先去外院看看小磊吧。” 慕容长青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带着丫鬟婆子急匆匆往知客堂行去。 …… “司徒大少爷,你过来,你认得这是什么吗?”一个穿着枣红色绸衫的公子举着酒杯问司徒晨磊。 那人明显是喝多了,满脸通红,说话喷着浓浓的酒气。 司徒晨磊被那股酒气喷得不安地别过头。 “这是杯子,杯—子—,你认得这两个字吗?”那人借着酒意,当司徒晨磊是傻子一般说话,又要拉他的手,“你看这边,这是什么?这是碗—筷—……” 说得一字一句,非常地慢。 司徒晨磊的眉头越皱越紧,全身开始瑟瑟发抖。 他一发抖,那人反倒跟有兴致了,拉着他的手不放,涎着脸看着司徒晨磊白里透红的脸蛋,咽了口口水,轻声道:“……司徒大少爷,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说着,拉着司徒晨磊站起来,往知客堂的耳房行去。 有人见状想跟上去,却被另外一拨人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去路。 “这位仁兄,去哪儿呢?来来来,咱们喝杯酒亲香亲香!今儿是司徒大少爷的十岁生辰,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高兴,来,干一杯,今儿不醉不归!” 司徒健仁这边也被几个人端着酒杯敬酒,喝得志得意满,满脸生辉,根本就没有注意司徒晨磊被人带到哪里去了。 在他看来,今儿来的这些人都是非富则贵,比他们司徒家的身份高多了。怎么可能对司徒晨磊不利? 再说司徒晨磊身边服侍的下人也不少,因此完全没有在意。 只要司徒晨磊没有哭闹,他就觉得很给他面子,没有给他塌台了。 …… 耳房有些昏暗。 透过耳房悠来荡去的帘子,看得见外面影影绰绰的衣香鬓影,是那些宾客在觥筹交错。 司徒晨磊瞪大眼睛,看着那穿着枣红色绸衫的男人淫笑着越走越近。 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只巨手。拧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司徒大少爷,你生得这样细皮嫩肉,我鲁大贵实在忍不住了。你让我摸摸,就摸一摸……”一边说,一边伸出油腻的大手,要解司徒晨磊的衣襟。 司徒晨磊用力推开他的手。想要尖声哭泣,鲁大贵却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的尖叫掐灭。 …… 司徒盈袖心里越来越紧张,一颗心竟是要跳出喉咙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来到知客堂的回廊下,司徒盈袖看见张氏带着两个丫鬟慢悠悠地走过来。忙低头行了一礼,“太太。” 张氏停下脚步,笑容满面地看了她一眼。还伸手给她扶了扶发髻上的羊脂玉点翠华胜,道:“你不去内院招待你外祖母和大舅母。跑到外院来做什么?”又对慕容长青道:“长青,你去里面帮老爷敬酒吧。光小磊一个人是不行的。” 慕容长青笑了笑,拱手离去,往知客堂里面去了。 司徒盈袖就道:“听说爹把小磊带来给宾客敬酒,我担心小磊失礼,所以特意来看看。”说着,跟着慕容长青想进去。 “怎么会呢?小磊虽然傻,但是乖巧,很听话的,怎么会失礼呢?”张氏掩袖而笑,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掩饰什么。 司徒盈袖的耳朵却动了动,停下脚步,她倾听到一股不一样的声音。 ……是小磊的嘴被人堵住,发出的唔唔之声! 那声音就是从跟前不远的耳房里传出来的! 司徒盈袖心头大急,想要赶紧过去,但是张氏却笑眯眯地跟她东拉西扯,不仅干扰她的听力,还挡住了她的去路! “太太,我爹找您呢,在那边招手!”司徒盈袖只好忽悠张氏,往她身后指了一指,故作惊讶地道:“爹,您拉着丫鬟的手做什么?” 张氏霍然回头,却看见背后空无一人,并没有司徒健仁拉丫鬟的手。 再回头,却发现司徒盈袖已经轻轻巧巧越过她,往耳房那边去了。 张氏拊掌,莞尔一笑,摇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本来只想对司徒晨磊下手,结果司徒盈袖自己跑去了,那就别怪他们无情了…… …… 司徒盈袖沉着脸,一脚踹开耳房,却见一个穿着枣红色绸衫的男人,一手捂着司徒晨磊的嘴,一手正在解他的衣襟! 司徒晨磊满脸惊恐,双眸发直,双手奋力推着那个男人,却人小力微,怎么也推不开他!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畜生!” 司徒盈袖咣当一声关紧耳房的门,咬牙迎了上去,从斜后方重重一拳击打过去,正中那人的太阳穴! 这一拳夹了暗劲和真力,就算是七尺大汉也承受不住,更别说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 那人只觉得额头剧痛,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仰躺在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中间的地上。 司徒晨磊绕过那人的身体,扑过去抱着司徒盈袖无声抽泣起来。 他吓得狠了,连哭都快哭不出来了。 “小磊别怕!别哭!姐姐在这里!”司徒盈袖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他,一边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 糟了! 这是皇太孙生母鲁玥儿的娘家亲侄鲁大贵! 鲁玥儿本来是东宫的宫女,出身贫寒。 她有了皇太子的遗腹子,皇后齐雪筠才抬举鲁家,让他们一步登天,封了伯爵。 司徒盈袖知道鲁大贵这个人。纯粹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这个人实在太过臭名昭著! 上一世,他是出了名的好娈童…… 而且不肯将就烟花之地的男童,最喜世家大族的那些未成年小男孩。 多少不到十岁的男孩毁在他手里…… 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忍无可忍,而这种事又是阴私之事,没人愿意拿到台面上说。 鲁家是皇太孙的母族,皇帝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看在皇太孙份上。对鲁家又多有回护。虽然耳闻鲁大贵的劣迹,但是没人上告,他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终究找人阉了鲁大贵,又将他砍死在鲁家门口,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没想到这一世,鲁大贵的黑手居然伸到司徒府了! 司徒盈袖心头怒火熊熊。她低下头,仔细查验司徒晨磊。发现她来得非常及时,那鲁大贵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司徒晨磊的衣襟,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眸冷眼看着地下晕倒的鲁大贵。知道此事定然不能善了。 她明白,被鲁大贵盯上的男童,一定要弄到手。 自己的弟弟既然被他看上。这一次不得手,下一次也会找别的机会得手…… 小磊还小。防得住一时,防不过一世。 那她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司徒盈袖脚一勾,将脚边一只三脚凳对准鲁大贵的下身踹了过去! 那三脚凳正好落在鲁大贵的腰腹处。 司徒盈袖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到三脚凳上。 她吃了两年师父给她的洗髓丹,又习练师父专为她设计的用劲的法门,力气早就比普通人大多了。 那三脚凳的一只脚刚好压在鲁大贵的一只睾丸处。 司徒盈袖这样在凳子上踩一脚,那凳子脚顿时将鲁大贵的一只睾丸给挤碎了! “啊——!”鲁大贵被痛得醒了过来,长叫一声,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司徒盈袖还不解恨,脚下一使劲,那三脚凳转了一转,另一只凳脚便转到鲁大贵的另一只睾丸上! 司徒盈袖再用力对着凳子一踹,鲁大贵的另一只睾丸也碎了,他便华丽丽成了太监,再也不能祸害人间了…… 张氏在耳房门口没有听见她想听见的动静,只听见一声吼叫,不像是司徒晨磊的声音,也不像是司徒盈袖的声音,正自疑惑。 她慢慢走过去,想将脑袋靠在耳房的门上听一听,那耳房的门却一下子打开了,司徒盈袖一把将张氏拽到耳房里面,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臂,一只手扯乱她的发髻,将珠钗环黛扔了一地,又将她身上宝蓝色褙子扯开,露出里面玫红色肚兜,跟着马上大叫:“太太!太太!你别怕!我和小磊帮你把那贱徒打倒了!” 一连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比张氏能够反应的程度还要快! 司徒盈袖用了中气将这句话送了出去,知客堂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呼啦一下站起来,往耳房扑过去看热闹。 司徒健仁面色惨白,跑在最前面。 张氏在耳房大急,正不顾一切要用功夫将司徒盈袖的手臂格开,却见司徒健仁已经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客人,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做出柔弱的样子,捂着脸呜呜哭泣。 司徒盈袖从背后紧紧箍着张氏,不让她挣扎,一边不断说道:“太太别怕,那贱徒已经被我和小磊打翻在地,再不能侵犯太太了!” 司徒健仁目眦欲裂,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衣衫不整,被女儿扶在一旁,而地上躺着一个穿枣红色绸衫的男人,正捂着下身在地上翻滚哀嚎,顿时气红了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手边的一张藤椅,就朝地上的男人砸过去! 一边砸,一边怒吼:“敢动我老婆!我要你的命!” 众人也被唬住了,根本不敢上前。 司徒健仁身边的护卫又若有若无地将鲁家的亲戚下人挡在门外,他们根本不能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公子爷被司徒健仁砸得面目全非,脑浆迸裂,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司徒盈袖紧紧箍住张氏,不断大声道:“太太您看,我爹为了您,已经将那贱徒杀了,您已经没事了!别怕!那凶徒还没有得逞呢,您还是清白的……” 虽然还是清白的,但是张氏雪白的裸肩已经展露在众人面前,配着宝蓝色的褙子,玫红色的肚兜,惹得在场的很多男人忍不住都咽了口口水。 司徒健仁狠砸了一通,才放下藤椅,抹了一把汗。 鲁家的下人这才挤过来,白着脸对司徒健仁道:“司徒健仁!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我们鲁家的世子,以后要承继爵位做伯爵的!” 司徒健仁一愣,“鲁家?” “正是!我们家姑太太是皇太孙的生母,陛下亲封的太子妃!你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鲁家的下人快要骂到司徒健仁脸上去了。 司徒健仁吓了一跳,但是想到那人敢染指他妻子,又胆大起来,狠狠地呸了一声,道:“鲁家又怎样?淫人妻室,人人得而诛之!” “又没有奸到,你发什么疯?!——敢杀我们世子,咱们公堂上见!”鲁家的亲戚跟着挤了过来,一看鲁大贵已经是不能活了,忙命下人七手八脚将鲁大贵的尸身抬了出去,一边撂下狠话,要跟司徒家打官司。 鲁家本来是极贫穷的市井之家,只仗着鲁玥儿有了先太子的遗腹子,才一步登天,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但是行事还是极粗糙,没有底蕴,不能跟那些世家大族相提并论。 司徒盈袖这才放开张氏,在众人面前给她拉上衣襟,细声道:“太太国色天香,被那贱徒羞辱,都是我们的错,没能好好保护太太,太太受委屈了。” 司徒盈袖知道,鲁大贵好娈童的名声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开。她记得,鲁大贵第一次犯事,应该是一年后,在王家猥亵王家小公子。 所以她这个时候以牙还牙,还到张氏身上,还没有人不信。 张氏气得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却不能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有功夫,憋得都要得内伤了,只能捂着脸,奋力挣脱司徒盈袖的桎梏,扑到司徒健仁怀里嘤嘤哭泣。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n_n)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平安符。感谢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投的粉红票、订阅、推荐票,还有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正文 说两句 先感谢亲们这一向的支持和鼓励。 感谢大家的粉红票、订阅、打赏和推荐票。O(∩_∩)O~。 俺从六月底到现在,一直离家在外,各种事情繁杂缠身,完全不能像以前一样有大量时间更新写文。 能保持每天不断更已经是俺的极限了。 所幸虽然更得不多,但是亲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给倾世宠妻投粉红票和月票,某寒非常感动,也非常感谢! 过两天俺就要回家了,就可以愉快滴和小伙伴更文玩耍了! 亲们放心,俺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各位追文的亲! 请亲们不要大意地再扫扫票仓,投两张粉红票吧! 这几天更新都会是自动更新,俺也没法看书评区了。 亲们等着俺啊! 么么哒! 粉红票月票快到倾世宠妻碗里来!!! 。 。R1152 正文 第135章 坐实 (5K,求粉红票) 如果只有司徒健仁一个人在这里,张氏肯定会告诉他真相,说是司徒盈袖扯烂她的衣裳,到时候这姐弟俩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现在众目睽睽,这么多人睁着眼睛看着这里的情形,一看他们的眼神和脸色,都知道他们脑补成是那鲁大贵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才被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合伙打翻,她就算说出真相,又有谁会信她?!难道她敢说鲁大贵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司徒晨磊?!——谁会信呢?! 说不定大家会认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抹黑继子女,特别是沈家的亲戚还在这里虎视眈眈盯着呢…… 况且鲁大贵这个好娈童的习性,才被他们发现不久,也只有他们这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一直是握在手里,当做一个上好的把柄,要用在刀刃上。 按原本的计划,等鲁大贵入港之后,会是她破门而入,将鲁大贵弄司徒晨磊的情形叫嚷出来,被今天的客人都看在眼里。 有了这一出,司徒晨磊就彻底完了,对他们再无威胁,也不用要他的命了。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没法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注定是两条路上的人。 张氏本来觉得这样做,算是对得起这姐弟俩叫她一声母亲了…… 没有了名声,总好过没有了命! 没想到那不中用的鲁大贵,连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女都奈何不了,居然被这两人打倒在地…… 还有老爷,居然一怒之下,将鲁大贵给砸死了! 张氏伏在司徒健仁怀里,脑子虽然飞快地盘算着,面上却是哭得快要晕过去,羸弱之态看得男人血脉贲张,直升起无穷的保护**。 司徒健仁忙用手将她被扯开的褙子掩上,极是懊恼她被人看去了身子,一边冲司徒盈袖瞪了一眼,吼道:“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早些救你母亲?!” 司徒盈袖一边将司徒晨磊掩在身后,一边咬紧牙关道:“爹,您不应该问问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如何让太太一个人跟着这位鲁世子进了耳房?!” 司徒健仁一怔,继而马上回护张氏:“……鲁世子是客人,你母亲怎会想到他人面兽心?!” “呵呵,我们也想不到啊……所以来迟了一步。爹爹怎地怪我们,不怪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按理说,她们才是护着太太的人。我和小磊不过是恰好路过而已。”司徒盈袖 沈家的大少爷沈名诚见势不妙,忙分开众人上前朝司徒盈袖使眼色,“盈袖、小磊,你们去内院吧。这里的事我会帮姑父看着。” 慕容长青在旁边有些愕然。 他才刚刚跟司徒盈袖一起在门外的回廊上跟张氏见礼,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没想到那张氏就遭了不测。 但是想到盈袖也是一个姑娘家,若是那鲁世子再凶悍一些,岂不是连盈袖都难逃他的毒手?! 这样一想,慕容长青也眼神不善地扫了鲁家人一眼,上前说道:“正是,你们快回去吧。”顿了顿,又道:“我送你们姐弟回去。”转头就对司徒健仁道:“伯父,这姓鲁的在人家家做客也能做出这种禽兽之事,实在是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 司徒健仁一想到这鲁大贵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儿,皇太孙的表哥,而自己失手打死了他,本有些后怕,听了慕容长青的话,又觉得有人给他撑腰了,硬着头皮道:“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 司徒盈袖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司徒健仁和张氏吸引,悄悄带着司徒晨磊从耳房另一边的门上出去了。 她半扶半抱着司徒晨磊,匆匆忙忙离开外院的知客堂,往内院二门上去了。 回到内院,她没有带司徒晨磊再去女眷宴客的花厅,而是带他回了至贵堂。 司徒晨磊双目呆滞,虽然不再瑟瑟发抖,但是整个人都麻木了,好像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不管司徒盈袖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也毫无回应。 司徒晨磊小小的个子蜷缩在床角,不管她怎么劝哄,他都不肯转头看她一眼。 司徒盈袖没有惊慌,她叫来采芹和采桑,吩咐道:“赶紧去煎一贴安神汤,给小磊吃了,让他睡一会儿。” 这个时候,最好是让他先睡一觉,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小喵从门帘底下钻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司徒晨磊“喵喵”叫了几声。 司徒晨磊还是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连小喵的叫声都不理会了。 司徒盈袖这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小磊这一次的情形,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也不知道他这一觉睡醒之后,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还是这样呆滞,张氏那边恐怕又有话说了…… “你们在这里看着小磊,记得他床边不能断人。”司徒盈袖冷静吩咐道,起身对着镜子整了整妆,才带着人去内院宴客的花厅。 司徒府内院花厅里,因张氏和司徒盈袖都不在,司徒暗香做了主人,帮着招待今天的来客。 沈家女眷虽然对她不屑,但是并没有摆在脸上,对她还是彬彬有礼。 大舅母和大伯母倒是相谈甚欢。 司徒盈袖想了想,上前对大舅母王月珊和大伯母赵大太太敬酒:“大舅母、大伯母,你们两位倒是一见如故。” 大伯母爽朗笑道:“我是乡野之人,难得沈大夫人不弃嫌。” “说哪里话?你对盈袖姐弟的照应,我们又不是瞎子,怎会不知道?”王月珊忙笑着说道,“行了,别跟我们客气了。”她看了看司徒盈袖,见她虽然在笑,但是眉宇间的愁虑却也极明显。 王月珊又跟赵大太太寒暄两句,就道:“失陪,我要去更衣。”说着,对司徒盈袖招手,“袖袖,陪大舅母走一趟吧。” 司徒盈袖求之不得,忙跟在王月珊身后出了花厅。 此时外院的事还没有传到内院,司徒暗香本来就避着王月珊和赵大太太,因此看见司徒盈袖跟王月珊走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跟上去。 “袖袖,出什么事了?看你一脸犯愁的样子。”两人走上抄手游廊,往贵客宴息的厢房行去。 司徒盈袖看了看四周,见丫鬟婆子都离得远远地,便凑在王月珊耳边,飞快说道:“……大舅母,出大事了。” “什么事?”王月珊面上凝重,带着司徒盈袖往空旷地方行去,“说吧。” 司徒盈袖就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不过她拿不准张氏到底是不是跟这件事直接相关,所以没有说很多张氏在其中的作用,只是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并未添油加醋,也没有加上自己的臆测脑补。 待她说到司徒晨磊差一点就遭了毒手,王月珊唬得脸色都变了,捂着胸口问道:“小磊,小磊,小磊没事吧?” “他没事,我去得及时,还来得及救他。不过……”司徒盈袖迟疑着道,“我……我把那鲁大贵给阉了,我爹……盛怒之下把他砸死了……” “阉就阉了!这等人渣,不阉难道还等着他去祸害别人?!”王月珊见多识广,深知有这种癖好的男人,绝对不会只对小磊一个人下手的。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大舅母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他到底是鲁家人……”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事关皇室,总是很难善了。 所以司徒盈袖不得不求助外祖家了。 虽然鲁家也不是什么正经皇室成员,但是他们家到底是皇太孙的外家。 而司徒府,只不过是一介皇商。 司徒盈袖估摸着,他们家这一次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不定就此倾家荡产。 不过司徒盈袖一点都不后悔。 和弟弟的安危相比,倾家荡产又算什么呢? 再说她还有娘亲留给她和弟弟的嫁妆,不算在司徒府的产业之内。 就算整个司徒府没了,她和弟弟也不会流落街头的…… 王月珊皱了皱眉,道:“这确实有些棘手。” 她比司徒盈袖对鲁家人的了解当然要多一些。 鲁家人能不把京城的世家大族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仗着太子妃鲁玥儿生了先太子的遗腹子。 因为太子已死,所以鲁玥儿便成了头一份,再也不用担心有后来者夺去这份荣宠,也就不会想着要夹着尾巴做人,留一线余地了。 如今皇太孙就是东元国唯一的皇位继承人,鲁家人还真有连“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都不放在眼里的底气! “你别慌,我回去跟你外祖父说一声。这种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不了主意。”王月珊说走就走,没有继续停留。 这种事,当然要马上跟沈大丞相沟通一下,免得被鲁家人抢了先,束手束脚就不好了。 王月珊走了,同时把沈家的女眷也都带走了。 沈老夫人听说小磊出了事,也绷紧了脸,一言不发就走了。 司徒暗香正暗自欢喜送走一尊大佛,结果马上就被张氏派来的婆子说得白了脸,慌慌张张跟着那婆子去看张氏去了。 司徒盈袖若无其事地守在花厅,对里面的人笑道:“我弟弟有些不舒服,刚刚吃了药睡下了。”又招呼大家好好玩,还有耍百戏的人上来,给宾客变戏法玩耍。 宾主尽欢而散。 …… 等宾客都走了,司徒盈袖正看人收拾花厅,司徒健仁的贴身小厮板着脸走过来,对她道:“大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肯定对她爹说了实话了。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张氏不好澄清,但是私下里跟她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会告她一状的。 再说司徒盈袖确实是阴了张氏,因此早有思想准备。 司徒盈袖来到张氏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里屋门口,镇定地道:“爹、太太。” “你这个孽障!还不给我进来!”司徒健仁在里屋怒吼一声。 司徒盈袖笑了笑,撂开帘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个明晃晃的花瓶就朝她砸了过来。 “孽障!你居然敢害你母亲!”司徒健仁狂吼。 司徒盈袖装作害怕地一缩脖子,抱头蹲下,躲开那个砸过来的花瓶,大声道:“爹!您说什么话?我听不懂!” 当时的事,只有她、小磊、张氏和鲁大贵四个人知晓。 鲁大贵已死,小磊什么都不会说,那就只有她和张氏各执一词了。 张氏在里屋苦着脸看着司徒盈袖,面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其实恨死了她…… 她真没想到,一向和她娘亲沈咏洁一样温和仁厚的司徒盈袖,居然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是什么时候,这个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盈袖,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刚才若不是你爹,我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张氏颤颤巍巍走过来,痛心疾首说道,“你为何要害我?!” “害您?”司徒盈袖瞪大眼睛,“太太,您说什么话?我真的听不懂!今天若不是我和小磊奋不顾身地出手,您就被那鲁大贵给玷污了!” “还说谎!”张氏没想到司徒盈袖敢当面撒谎,“刚才明明是你把我拉到屋里,扯坏我的头发和衣衫,让我暴露在人前!” 司徒盈袖蹬蹬蹬蹬后退两步,脸上也露出痛不欲生的神色,“太太,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为了救您,被那鲁大贵踹得胳膊都青紫破皮了!”说着,司徒盈袖挽起袖子,给张氏和司徒健仁看她胳膊上的青紫和蹭伤。 司徒盈袖伸着胳膊,定定地看着张氏,一副了然的神态,让张氏心里一跳。 司徒盈袖胳膊上的伤痕,当然不是被鲁大贵踹的,而是她先前在司徒府大门口摔倒蹭伤的。 而她当时为什么摔倒,就要问张氏了…… 张氏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这我倒没有看见。” “太太当时被那鲁大贵按在墙上,当然没有看见。”司徒盈袖轻叹一声,“太太,当时太过紧张,如果我考虑不周的地方,还望太太原宥。” 司徒健仁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司徒盈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好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了!” “太太想必是不想爹太伤心,所以才说是我扯坏太太的衣衫头发。”司徒盈袖表示十分“了解”张氏的心态,对张氏诚恳点头道:“太太,如果这样说,能让您好过些,就当是我扯坏您的衣衫头饰吧。” “你——!”张氏没料到司徒盈袖不仅出手狠辣,连说话也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她,眯了眼睛细细打量。 司徒健仁顿时信了司徒盈袖的话,对张氏诧异说道:“兰莺,你不用如此。错的是那鲁大贵,与你有什么相干?我不会在意的。” 要真在意这种事,就不会娶一个寡妇做填房了。 外面有的是大把的黄花大闺女…… 张氏看着司徒盈袖,脸上的神情从凄苦、无奈,慢慢收拢,化做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渐渐平复,深深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对着司徒健仁垂眸,道:“老爷,我确实是担心您从此就看不起我了……” 这样一说,表示张氏在跟司徒盈袖这一场对局中败下阵来。 她只好认可了司徒盈袖的说法,不再坚持自己是被司徒盈袖故意扯坏衣衫头饰,阴了一把…… 司徒盈袖自始至终,都在警惕张氏会把小磊扯进来。 但是听来听去,张氏只是说司徒盈袖的错,只字不提司徒晨磊,让司徒盈袖又有些疑惑。——鲁大贵对司徒晨磊的事,张氏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司徒盈袖仔细想着当时的情形,特别是想到张氏先前若有若无地挡着她的去路, 就总觉得张氏跟这件事,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只是想不出,鲁大贵这件事,到底是张氏有意为之,还是她顺水推舟? 两种情形结果一样,但是让张氏承担的责任完全不同。 “爹,您错手杀了鲁大贵,还是好好去打点一下吧。”司徒盈袖不动声色劝道。 司徒健仁一听,顿时十分懊恼地坐到藤椅上,道:“我是一时糊涂,怎会想到那家伙这么不经打?!” 司徒盈袖暗道,用坚若磐石的紫藤藤椅砸脑袋,没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这种打吧…… 当然她也只是腹诽一二,并未说出来,只是提醒司徒健仁:“我今天已经把这件事跟大舅母说了,托了大舅母去向外祖父说情。——爹,这件事,必须要托沈家帮着转圜。最多给鲁家赔些银子。” 鲁大贵据说是鲁家的世子,所以身价银子大约会高一些。 至于高多少,司徒盈袖很明智地闭口不提。 “老爷,您不如再去找长兴侯府,托侯爷帮着说情?”张氏凑过来,红肿着眼睛道。 刚才哭得狠了,她的脸上微有些浮肿。 司徒盈袖冷眼看她一眼,站起来道:“爹,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好托更多的人。就找外祖家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弟弟今天帮了太太的大忙,可是被那鲁大贵也踹了一脚,我要给他找大夫瞧一瞧。” 再一次暗示她爹,张氏当时衣衫不整的情形,都被很多男人看去了…… 司徒健仁一想到那时候的情形也很闹心,挥了挥手,阻止司徒盈袖继续说下去,不悦地道:“我知道了,那就只找沈家。要多少银子,你自去跟吕大掌柜商议。” 司徒盈袖含笑点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跟吕大掌柜商议。”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36章 锋芒 (5K,求粉红票) 张氏并没有看见当时在耳房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凭她知道的鲁大贵的癖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她被司徒盈袖拖进去的时候,瞥见司徒晨磊衣袍整齐,并没有被扯烂,就知道鲁大贵定是还没有得手,就被司徒盈袖给打晕了,不由得从司徒健仁身边深深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毫不畏惧地回望过来,屈膝福礼道:“太太多保重,我今天乏脱了力,可是要将养一阵子。明天还要跟吕大掌柜商议银子的事,还有弟弟要照料,请恕我这几天不能来晨昏定省了。” 司徒盈袖走后,张氏和司徒健仁沉默了一阵子。 屋里静悄悄的。 张氏有些不习惯,低声道:“老爷,其实您不用救我,让我就这样去了还好些,省得被人放在嘴上掂量……” “你说什么话?”司徒健仁忙安抚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哪些人敢乱说?况且今天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说完想起鲁大贵,司徒健仁皱起眉头:“我不记得请过鲁家的人啊?” 张氏心里一动,含笑道:“宾客名单本是大小姐一手定的,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 这是又要把由头往司徒盈袖身上拐了。 司徒健仁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几个回合,到底不放心,命人把管事叫来问话。 “……今天鲁伯爵家的世子到底是谁送的帖子?” 那管事也知道了今天的事,吓得不敢抬头,弯着腰看着地面道:“鲁世子没有帖子,他是跟着张家的人来凑热闹的。” 这种事也是有的。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请客的时候有贵客上门,哪怕没有帖子,只要有人带他们来,主人家没有把贵客拒之门外的道理。 “张家?张家的谁?”司徒健仁耷拉着眼皮,心事重重地问,“张家跟我们家并无来往,为何要给他们家送帖子?” “……三侯五相的人家都送了,因为他们看在沈相府的面子上,提前就给大少爷送了生辰礼……” 别人礼都送了,秉着礼尚往来的规矩,请客的帖子当然也要送的。 司徒健仁摆了摆手,让那管事退下。 张氏知道不能再施展下去了。 因为鲁大贵为何会来到司徒府出席司徒晨磊的十岁生辰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今日鲁大贵能扯着司徒晨磊去耳房的时候,拦住司徒晨磊身边护卫的人,也都是张氏他们这边暗中带来的人…… 如果真要顺藤摸瓜,倒霉的是自己。 张氏便赶紧转移话题,对司徒健仁道:“听说小磊也伤到了,老爷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有他姐姐照料就行了。”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道,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 “……唉,我也想给老爷分忧。老爷这么大的家产,百年以后不知道给谁承继。”张氏叹了口气,坐到司徒健仁身边。 “那你不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司徒健仁放下茶杯,看着张氏动人心弦的侧脸,痴迷地抱住了她。 两人正拉拉扯扯,互解衣衫,外面的大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老爷?老爷?” 司徒健仁一下子软了下来,懊恼吼道:“谁在嚎丧!” 外面静默了一瞬,响起了司徒健行的声音:“老三,是我!” 原来是司徒家的大爷司徒健行来了。 他和他妻子赵大太太特意来京城,是为了司徒晨磊的十岁生辰礼,没想到目睹了这样一桩大事,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司徒健仁这一房再是豪富,也只是商户人家。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 他们既是民,又是富,还是不能跟官争的。 何况鲁家不是一般的官儿,而是下任皇帝的外家! 打死鲁大贵,如果按一般的情形,他们司徒家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司徒健行在客院急了半天,见司徒健仁还没有来找他拿主意,只好自己亲自上门来找他。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拉开大门,对司徒健行躬了躬身,“大哥。” 司徒健行顾不得跟他计较,着急地问:“你打死了鲁家世子,这可怎么办啊?!” 司徒健仁心里也正是忐忑的时候,一边让司徒健行进来,一边道:“我能怎么办?”见司徒健行是真着急,又道:“盈袖已经托了她外祖父,出点银子就没问题了吧?” 司徒健行想起司徒健仁的岳家是沈相府,略松了一口气。 若是沈大丞相出手,司徒家至少不会满门抄斩吧? 再说鲁大贵做的那事,他们这些宾客都亲眼所见,到时候就算上公堂也是不怕的。 而且司徒府这一次请来的宾客,都是三侯五相家的豪门贵胄,他们的话,就算是大理寺也不能不听吧? 这样一想,司徒健行才抹了抹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道:“……你啊,也是太冲动了。打一顿就行了,何至于把人打死?” “谁让他辱我妻室?!”司徒健仁色厉内荏地道,不想让司徒健行看出来他也很心虚,很害怕。 “唉,要我说,张氏就是红颜祸水。当初我就劝你不要娶这种女人,你就不听。现在看见了吧?她生得这样美貌,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护得住的。”司徒健行话锋一转,又转到张氏身上。 司徒健仁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道:“大哥,当年张氏不过嫁的是个贫苦农家汉子,也没见有谁去强抢她,怎么我就护不住了?” “……江南能跟京城比吗?再说,那张氏的男人一死,你不就死活把人家娶回来了?” 要说霸道,司徒健仁当年在江南,也算是一霸。 司徒健仁呵呵一笑,挥了挥手,道:“大哥不用担心了,有沈大丞相顶着,应该无事。最多花些银子。” “你连鲁家都不放在眼里?”司徒健行十分惊讶。 “……不是不放在眼里。只是现在人都死了,我又能怎样呢?”司徒健仁两手一摊,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不吝样儿,“有吕大掌柜,还有沈大丞相,应该无事的。” 打死人了都当没事人。 这吕大掌柜也太能耐了吧? 司徒健行在心里嘀咕着,但是也知道司徒健仁说的是对的。 反正已经打死了,如果不能脱罪,那也只能受着了…… “你好生打点,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我得马上回江南,以防万一。”司徒健行是一族之长,要为司徒家族的延续考虑。 万一吕大掌柜和沈大丞相都不管用,司徒家真的要满门抄斩,他还是早作防范,为司徒家留下些根苗要好…… 司徒健仁站起来送他,脸上带了些羞惭:“大哥,给家里添麻烦了。” “这些话不用说了,你赶紧找吕大掌柜吧,我明儿一早就走。”司徒健行摆了摆手,回自己住的客院去了。 司徒健仁回到内室,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致。 他坐了下来,长吁短叹,很是焦虑。 张氏坐在他身边,抚着他的前胸,缓缓安慰他:“……老爷,您别担心了,一定没事的。” “一定?你又知道?”司徒健仁斜睨着她,握住她在胸前画圈圈的玉手。 张氏咯咯地笑,“我当然知道。老爷,您一向运气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如果这一次不成,我就不活了……” “你心里真的有我了?!”司徒健仁又惊又喜地搂住张氏,心情又激动起来。 “当然有……”张氏抱着司徒健仁,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 鲁伯爵府里,鲁伯爵夫人跪在地上的担架前,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不过是出去吃个宴席,也能被人打死!我们鲁家,哪里是皇太孙外家,明明就连低贱的商户都不如啊!老爷啊,你看看你最疼的嫡长子!太子妃啊,你看看你的亲侄儿!” 鲁伯爵府的老夫人也哭得肝肠寸断,几次晕死过去。 鲁伯爵虎着脸走进来,看见自己儿子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脑袋,几乎都认不出他的模样了,心里更是恼怒,握着拳头道:“备车!我要进宫见太子妃!” …… 太子妃住在东宫的承乾殿。 这里原来是太子的居所。 但是十多年前太子过世之后,这里就成了太子妃鲁玥儿的寝宫。 鲁玥儿是太子身边的宫女,跟太子胡天胡地之后,稀里糊涂地发现自己珠胎暗结了。 她本是惶恐不安,一直不敢告诉太子,更不敢让皇后齐雪筠知晓。 因为她知道,皇后齐雪筠一直想给太子结一门最尊贵的亲事,绝对不会允许太子还未大婚,就搞出个孩子出来。 就在她思来想去,打算偷偷堕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太子突然得了重病“缠腰龙”,两天就过世了。 太子一死,鲁玥儿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在给太子哭灵的时候故意晕过去,让皇后齐雪筠注意到她,后来又通过宫里的总管大太监,公开了自己有孕的事实。 皇后齐雪筠狂喜不已,忙将她接到自己的皇后寝宫,亲自照料她,直到她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 生下了太子的遗腹子,皇后立即给她向陛下请命,封她为太子妃,并且给她的娘家鲁家封了伯爵。 鲁家马上就从最低贱的北城,搬到了最尊贵的西城,一步登天,成为北城贱民区的传奇…… 鲁玥儿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十几年,气度架子当然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母妃,这个甲套您看怎样?”公主元应蓝伸出纤细的小指,给鲁玥儿看她新戴的甲套。 那甲套赤金为底,镶了重重叠叠的宝石,光华璀璨,耀人眼目。 “好好,我女儿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鲁玥儿笑着抱住元应蓝,将一个澄碧如水的翡翠臂钏套在元应蓝浑圆白嫩的胳膊上。 鲁玥儿还是秉承着北城人民的审美,觉得姑娘家要生得珠圆玉润才叫美。 公主元应蓝生得和她一样,一张圆脸,白嫩得掐的出水来。 “母妃,这臂钏好漂亮!”元应蓝惊喜说道。 母女俩笑作一团。 “太子妃,蓝公主,鲁伯爵求见。”承乾殿的宫女在门外通传。 “哦,是你舅舅来了。”鲁玥儿整整衣袍站了起来,“跟我出去见你舅舅。” 元应蓝不喜欢见到鲁家人,抿嘴笑了笑,道:“母妃,我这身衣裳怎能见人?等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见吧。” “也好。”鲁玥儿上下看了她一眼,对女儿这样看重自己娘家人很是高兴,“快去换吧。” 元应蓝带着自己的宫女从承乾殿后门溜了出去,并没有回自己的宫室换衣裳,而是去了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 “皇祖母可还安好?”元应蓝笑着走了进去。 齐雪筠正怔怔地靠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本出神。 抬头见元应蓝走进来了,齐雪筠放下书本,招手道:“是蓝蓝来了,过来陪皇祖母坐坐。” 元应蓝最喜欢皇祖母齐雪筠,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皇家气派…… 平日里一言一行,她都着意模仿皇后齐雪筠。 …… 这边鲁玥儿刚让鲁伯爵坐下,就见鲁伯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她磕头道:“娘娘,娘娘,您的亲侄儿被人打死,您一定要我们伸冤报仇啊!” “什么?大贵死了?”鲁玥儿霍地一声站了起来,脸上绷得紧紧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谁那么大胆?敢动本宫的娘家侄儿?!活得不耐烦了吧?!” …… 王月珊从司徒府回到沈相府,马上求见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有些惊讶,问她道:“你不是去了司徒府参加小磊的生辰礼?” 王月珊苦笑,低声道:“司徒府出事了。”说着,就把司徒盈袖跟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沈大丞相缓缓站了起来,严肃问道:“这件事当真?!你不能撒谎!” “千真万确。”王月珊忙道,“这种事媳妇如何能作假?如今小磊被吓得魂不守舍,连话都不会说了。盈袖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自己守着他。还有,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晓,盈袖只说与我听,我说与老爷您听了。” 外人知道的情形,便是王月珊大儿子沈名诚也知道的情形。 沈大丞相就把沈名诚也叫了来,问道:“今天在司徒府出了什么事?” 沈名诚忙道:“祖父也知道了?今天是这样的,那鲁家的世子丧心病狂,居然在司徒府企图侵犯司徒太太,结果被盈袖姐弟打翻在地。后来,姑父一怒之下,就砸死了鲁世子……” “原来是这样!”沈大丞相缓缓点头。 跟王月珊说的外面的情形一模一样。 幸好小磊的事,没有被别人知道。 而鲁大贵已经死无对证,总算是遮掩过去了。 沈大丞相面色凝重,挥了挥手,让王月珊和沈名诚都下去了,自己招了吕景翼过来问道:“……吕老,您看这件事……?” 吕景翼是沈大丞相的左膀右臂,但是平日里一般不露面,知道他的人很少。 吕景翼听了,脸色也很沉重,过了半晌,才道:“幸亏小磊没事。” “是啊,幸亏没事。如果真的被玷污了,我们手里的牌就越来越少了。”沈大丞相叹口气,“如果他能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这一次张氏被当了替罪羊,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吕景翼跟着叹气,“还有鲁家,皇太孙外家,这一次肯定要闹到陛下那里。” 他可是知道司徒健仁有多紧张张氏这个继室妻子。 不然他们也不用如此糟心了。 “这我倒不担心。”沈大丞相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只是鲁家那边要点功夫摆平。你知道的,鲁家靠着那位,说不定就趁机生事了……” 鲁家的靠山是太子妃,而太子妃的靠山就是皇后齐雪筠了。 在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势力,并不局限于皇宫大内。 吕景翼只好道:“东翁赶紧进宫,向陛下回禀此事吧。这件事,只有陛下拿主意才行。” 沈大丞相点点头,“我立刻进宫。” …… “陛下,鲁大贵今日在司徒府犯事,您看要如何处置?”沈大丞相将今天的事,又对元宏帝转述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是司徒盈袖告知王月珊的真相那一幕,并不是后来外人看见的那一幕假相。 元宏帝微抬起眉毛,虚胖的脸上抽搐两下,便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事,沈相也要来问朕?” 元宏帝这样说,就是要给司徒家撑腰了…… 沈大丞相吃了定心丸,也知道该如何做了,忙拱手道:“陛下明鉴!微臣告退!” 从皇宫里出来,沈大丞相给人传了信。 司徒府的吕大掌柜吕有钱接到沈大丞相传信的时候,正跟司徒盈袖商议此事。 “……吕伯,我觉得我们不如先去大理寺告状吧。”司徒盈袖并不知沈大丞相传了信来,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那鲁大贵有太子妃做靠山又如何?就是畜生一般的人,我就不信将他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太子妃和皇太孙还有脸庇护他!” 吕有钱吃了一惊。 司徒盈袖提出来的法子,正是沈大丞相给他传信中暗示的法子!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37章 再坑爹 (第一更,求粉红票) “你真的想打官司?”吕大掌柜的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唇边带出一丝笑意。 司徒盈袖跟他分析自己的想法:“……虽然都说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但是也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我们司徒家是籍籍无名的小商家,我们也不在天子脚下住着,我也不提这个建议了。——趁早卷铺盖走人最好。” 吕大掌柜眯缝着眼睛,凝神听司徒盈袖说话,一只手捻着颌下山羊胡子般的短须,一个不小心,居然扯了一根下来,不由疼得呲牙咧嘴。 “……但我们家是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家中富可敌国不说,还有跟沈相府和长兴侯府都沾亲带故,并不是一般的商户人家。”司徒盈袖见吕大掌柜好像渐渐被她说服了,越发有信心,觉得事有可为,“再说那天鲁大贵的所作所为,来自三侯五相人家的很多宾客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们有人证、物证在手,还怕什么呢?” 吕大掌柜听了半天,慢吞吞地道:“是,确实不是不好。只是如果真的告上大理寺,太太就势必要出堂了。再说了,如果真的告,咱们家谁来首告?——民告官,是要先滚钉板的。” 张氏是“受害者”,如果司徒府告状,那她肯定要上公堂的。 在东元国的人看来,女人上公堂,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都是很丢面子的事。 特别是如果官司打输了,女人也可能被当堂打板子。 而公堂上的板子,可不是家里的板子。 公堂上的板子,那都是要扒了裤子露出屁股真打的。 女人也不例外。 因此东元国的女人视上公堂为最羞耻的事,有些性子烈的女人宁愿一头撞死也不上公堂“丢人现眼”…… 而司徒盈袖要的就是一石二鸟,她笑盈盈地一偏头:“鲁大贵羞辱的是太太,当然是我爹出头告状。——要滚钉板,也是我爹去滚。” 最好她爹滚钉板,然后打张氏的板子,才能为小磊出一口恶气…… 吕大掌柜:“!!!”——大小姐这是“公报私仇”伐?! “怎样?行不行啊?”司徒盈袖试探着问道,极力想说服吕大掌柜:“您想想,如果不告状,我爹说不定就会被他们判个‘斩立决’什么的。但是告了状,他们肯定就不能草菅人命了。只要滚一滚钉板,就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天大的买卖,说起来都是我爹占了便宜!” 吕大掌柜用袖子捂住脸,低头吃了一口茶,闷声道:“那就请大小姐去说服老爷。——只要老爷同意,属下自然照办。” 司徒盈袖知道吕大掌柜对她爹忠心耿耿,帮她爹赚了不少银子,凡事只要是吕大掌柜提议,她爹没有不听的,便又劝道:“我是晚辈,哪里能够劝长辈去做这种事呢?——当然只有忠肝义胆、一心为主的吕大掌柜能出这个头了。您说的话,我爹一定听。我爹听说滚个钉板就能摆平这件泼天大案,肯定会夸吕大掌柜足智多谋的!” 吕大掌柜呵呵一笑,摇着胖胖的脑袋,叹息道:“大小姐,您这么会忽悠,若是男的,接手了咱们司徒家的生意,咱们司徒家早就不局限在这东元国了……” 北齐、南郑的生意肯定都得被他们抢了! “哈哈,吕伯也会给人戴高帽子。瞧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司徒盈袖一点都不以为忤,还朝吕大掌柜眨了眨眼。 吕大掌柜啼笑皆非地拿手指虚空点了点司徒盈袖的额头,“你啊……好吧,我就去试试。成与不成,就看老爷了。” 司徒盈袖使劲儿点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大小姐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我没大小姐这样的好口才,万一老爷死活不愿呢?要知道滚钉板可不是说说玩的,那可是真刀真枪地滚啊……”吕大掌柜不许司徒盈袖躲在背后看热闹。 司徒盈袖嘻嘻一笑,“那我就跟着吕大掌柜走一趟。——您先请,我随后就来。” …… 张氏和司徒健仁的正房堂屋里,吕大掌柜吞吞吐吐说了司徒盈袖的提议,当然,他没有说是司徒盈袖说的,只是含含糊糊地道:“老爷,那鲁家死了人,如今已经告到宫里的太子妃那里去了……” 司徒健仁吓得脸都白了,两腿发抖,哆嗦着手问道:“那……那……那可怎么办啊?那可怎么办?!”急得头顶快冒烟了。 张氏皱了眉头,疑惑地看看吕大掌柜,又看看司徒健仁,似乎不敢相信吕大掌柜的话,但是她又不敢在吕大掌柜这种人**面前多嘴多舌。 对这种人,是说多错多,所以她还不如一言不发的好。 “办法不是没有,就怕老爷不愿意……”吕大掌柜等司徒健仁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子,才咳嗽一声,慢慢地以退为进。 “什么法子?你说!你说啊!我一定照办!一定愿意!”司徒健仁这会子只要能脱罪,就让他跪着给鲁大贵披麻戴孝都肯,“鲁家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爹,银子是要给,但是不能给鲁家。”司徒盈袖在门口听了半天,见吕大掌柜比她预先设想的还要老道,抿唇笑了笑,从门背后转了进来。 “不给鲁家?!”司徒健仁发急,“不给鲁家怎么行?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 “爹,您别急。您先想想,鲁家虽然是北城的贱民出身,但是如今他们还缺银子吗?”司徒盈袖走到吕大掌柜身边站定,瘦高的个子,比白白胖胖的吕大掌柜要高一个头。 “当然不缺。鲁家自从十几年前出了鲁玥儿,就一步登天了。这些年,皇后娘娘对鲁家非常慷慨,逢年过节的赏赐就不说了,同时提拔鲁玥儿的兄弟做了内务府的采买,那银子是哗哗地往鲁家内库流过去了。”吕大掌柜笑嘻嘻地道,“所以大小姐说得确实有道理。” 鲁玥儿的大哥,也就是鲁伯爵,也是鲁大贵的亲爹,如今是内务府采买上的头儿。 这十几年来,鲁家不说和司徒家一样富可敌国,但是比东元国一般的世家大族有钱多了。 司徒健仁也想了起来。 当年他们家还企图插手内库生意,但是几次投标,都被人以多一两银子的价格唰了下来,让司徒健仁气闷不已。 后来吕大掌柜劝司徒健仁不要盯着皇宫内库那芝麻大点儿的地方,他的眼光不放放长远一些,放宽广一些,以整个东元国为称,称量他们司徒家的产业。 一番话说得司徒健仁跟着激动起来,立即让刚刚投奔而来的吕有钱做他们家的大掌柜,总管他所有生意。 司徒健仁的经商眼光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大富大贵是不够的,只能小有进益。 后来吕有钱做了司徒健仁的大掌柜,沈咏洁又变卖了一部分嫁妆凑够本钱,吕有钱才能给司徒三房以钱生钱,一直做到现在这样规模的大生意。 而鲁家,说不定比他们司徒家还有钱,怎么会见到司徒家赔银子就息事宁人呢? 司徒健仁将心比心,若是他和张氏的儿子被人打死,他是拼着全部身家全不要,也要将对方打死打残! 这样一想,他更害怕了,忙拉着吕大掌柜道:“吕大掌柜,我们还是跑路吧!这京城我们待不下去了!” 吕大掌柜一边暗骂司徒健仁没骨气,也没胆识,连司徒盈袖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都不如,一边道:“跑路是没法跑的。太子妃一旦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看在皇太孙和皇孙女身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要是皇后齐雪筠出面,那就真是洒下天罗地网了。 “那怎么办?你刚才不是说有法子吗?”司徒健仁已经快绝望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紧张地问吕大掌柜。 吕大掌柜捻着下颌的山羊胡须,耷拉着眼皮,不敢看司徒健仁的眼睛,嘟哝道:“法子确实是有。就看老爷您能不能做得出来了……” “你说!我一定做得出来!”司徒健仁只差拍胸脯了。 “那好。”吕大掌柜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眯眯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转头对司徒健仁道:“老爷,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抢先去大理寺高那鲁大贵一状!说他yin人妻室,败坏民风,十恶不赦!顺带还告鲁伯爵纵子行凶,给皇太孙、皇孙女和太子妃、皇后娘娘抹黑……” 司徒盈袖听到这里,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在袖子里对着吕大掌柜的方向比了比。——要说忽悠人的火候,她是远远不如吕大掌柜…… 司徒健仁果然惊喜万分,连声道:“那就告!告死他丫的!” “老爷!”张氏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叫了司徒健仁一声。 司徒盈袖却不容张氏打岔,马上道:“老爷,鲁家背后的靠山太过强大,咱们家如今您又把我外祖给得罪了,一个帮手都找不到。吕大掌柜这样提议,也是为您好。” “好什么!哪里好了!”张氏见司徒健仁眼看就要被说服了,着急说道:“老爷,您去告鲁伯爵,是民告官,是要滚钉板才能告的!您上了年岁,受得住那钉板吗?不如这样……”张氏瞥了司徒盈袖一眼,“不如让小磊代劳。小磊虽然年纪小,但是是男孩子,理应为父分忧。” 她知道司徒盈袖不会同意小磊去滚钉板,所以最后肯定得是司徒盈袖自个儿去滚…… 没想到司徒盈袖笑着摇头,“太太,是您被鲁大贵羞辱,我爹才错手打死鲁大贵。只有我爹才能做原告,去大理寺告状。若是小磊去滚钉板,凭什么啊?他既不是原告,也不是您生的,凭什么为您滚钉板呢?您说是吧?再说,就算我们同意了,大理寺也不会同意的。不然王法就成了摆设了……” 张氏被司徒盈袖堵得说不出话来,回头又劝司徒健仁:“老爷,您不必为我出头。那鲁大贵也没有占我多少便宜,如今他死了,也就算了。人死如灯灭,何必斤斤计较呢?” 司徒盈袖不等司徒健仁动摇,马上反驳:“太太,话不能这么说。如今不是我们不放过鲁家,而是鲁家不放过我们。听说鲁伯爵已经进宫寻太子妃撑腰去了。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马上去大理寺告状,等鲁家找好宫里的靠山,我爹很可能就会被斩立决!为鲁大贵偿命!”说着,还做了一个手刀迎风而斩的手势。 司徒健仁立马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地。 和斩立决相比,滚钉板又算不得什么了。 司徒健仁面露喜色,一叠声地道:“滚钉板!滚钉板!我去滚钉板!” ※※※※※※※※※※※※※※ 到家了,今天双更,不合一。O(∩_∩)O~。 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二更。O(∩_∩)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38章 插手 (4K5,水影儿~灵宠缘+1) 张氏听得心中一抖,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垂下眼睫,盖住满腹心事。 司徒盈袖目的达到了,屈膝福了一福,“吕大掌柜,事不宜迟,咱们去大理寺递状纸吧。” 吕有钱点点头,“我马上就让人准备状纸递上去。——老爷,您跟属下去商院,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司徒健仁忙跟了出去。 司徒盈袖站在回廊上,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张氏站在门槛内,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里,笑了笑,“盈袖,凡事做到尽,未必是好事。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你不懂吗?我一个再嫁的寡妇,不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为我讨公道。———这件事要到大理寺打官司,最后结果如何,你可别后悔……”说着,唇边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转身进了里屋的月洞门。 她为什么会后悔? 张氏的话成功挑起了司徒盈袖心中的不安,但是她没有退缩。 张氏在这件事上难辞其咎,还有当初她和小磊在青江上落水,跟她也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她再忍让,真的是已经退到悬崖边上,再退就是粉身碎骨了。 不管结果如何,司徒盈袖只知道就目前来说,告到大理寺,对她和小磊是最好。 再往后看,她看不到,也暂时不想管。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告了状,让她爹滚一次钉板再说。 司徒盈袖唯一疑虑的是,张氏背后,是不是真的有旁人?而这个旁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司徒府商院的账房里,司徒健仁跟着吕大掌柜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司徒健仁慢慢清醒过来。 他坐到窗下的榻上,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清茶,皱着眉头问吕大掌柜,“……真的要滚钉板啊?不能使点儿银子,打点一下大理寺,就做做样子?” 他虽然出身商户之家,但是是爹娘的老来子,从小就备受宠爱,养尊处优,从来没有遭过滚钉板这样的大罪。 吕大掌柜呵呵一笑,坐到长榻前面的圆墩上,笑呵呵地道:“老爷多虑了。哪里能真的让老爷滚钉板呢?属下自会去为老爷打点……” “那就好。”司徒健仁松了一口气,低头抿一口茶,又道:“太太出堂,不会有事吧?” 他可不想如同上一次一样,张氏被人看了肩膀不说,还要被人看了屁股! “不会!不会!”吕大掌柜满脸是笑地保证。 他当然清楚司徒盈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能厚此薄彼。 最好是两不得罪,哄得两方都开心最好。 “老爷,那我就出去打点了。”吕大掌柜喝了一回茶,起身告辞离去。 …… “……司徒健仁要去大理寺告状?”沈大丞相的书房里,沈大丞相和谢东篱对坐品茗,一边在听下人回话。 “是的,司徒家的大掌柜已经去大理寺递状纸了。”那下人一边说,一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极有眼色地起身,“沈相既然有事,东篱就先告退了。” 沈大丞相点点头,也没有留他,跟着站起来道:“秋闱的事,好好准备。这是陛下给你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出了漏子我可不依的。” “大丞相放心,都准备好了。”谢东篱躬了躬身,面上神情越发淡然悠远,如同山高水清,万事不挂心,不在意。 谢东篱走了之后,沈大丞相仔细问了问司徒府的情形。 那下人才又道:“吕大掌柜也去大理寺打点去了,使了银子,药在滚钉板上做手脚。” 那就是说,不会真滚了…… 沈大丞相面上紧绷的神情明显放松了,颔首道:“这就好,不能真的让他去滚……”刚说完,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袭柳黄色春衫裙裾的一角在门前闪过,“谁在外面?”沈大丞相沉声问道。 沈遇乐闪身走了进来,屈膝给沈大丞相福礼,“祖父,祖母让我过来问,可不可以把表姐和表弟接到家里住几天。听说表弟被打了。祖母很是担心。” 沈大丞相点点头,“应该接来住几天。你去外院吩咐管事给你套车,你亲自走一趟司徒府吧。” 沈遇乐笑着应了,忙去吩咐。 …… 至贵堂的卧房里,小喵恹恹地卧在司徒晨磊床前的脚踏板上,两只前爪抱着头,一副很是内疚的样子。 司徒盈袖刚哄着司徒晨磊喝了药睡下,就听采桑在门口低声回报:“大小姐,沈二小姐来了。” “是遇乐?快请进来。”司徒盈袖放下药碗,从司徒晨磊床前的圆墩上站了起来。 沈遇乐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表姐,小磊没事吧?”沈遇乐走到司徒晨磊床边低声问道。 司徒盈袖在沈遇乐面前才苦笑着朝床上努努嘴,“刚吃了药,才睡下。” 司徒晨磊这一次的情形格外严重,竟是几乎连司徒盈袖都不认了,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醒着的时候双目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跟人说话,但是没人听得懂他说的什么话。 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全身紧绷,一看就知道还是无法放松。——那一天的刺激,对一个本来就有问题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司徒盈袖明知是这个理儿,又不敢大肆求医问药,担心被人发现司徒晨磊的不对劲,所以急得上火,却还是只能小心翼翼,邀几个相熟的太医诊治。 沈遇乐听着司徒盈袖絮絮叨叨说着司徒晨磊的情形,知道他的情况确实很严重,忙道:“祖父和祖母让我来接你们去我家小住几天,你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带小磊给我一起走吧。” 司徒盈袖想了想,觉得先离开这个地方也好,说不定离开这个地方,小磊的情绪会好转一些,便点点头,叫了丫鬟婆子进来收拾东西。 司徒暗香听说沈遇乐来了,在屋里犹豫半天,还是过来行礼打招呼,“二表姐来了?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沈遇乐正眼也不看她,道:“我接盈袖和小磊去我家小住,你不必忙了。” 以前沈家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那边小住,都会捎带着司徒暗香,这一次却提都不提。 司徒暗香明白沈家因为陆乘元的事,是恨上她了,心里也有些懊悔。——不该一时兴起,撩拨得陆乘元不管不顾,如今因小失大,实在是有些悔之晚矣…… 她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点点头,“那姐姐和小磊收拾东西吧,我先回去了,跟娘和爹说一声。” 司徒盈袖将小磊的床帐放下来,笑着道:“劳烦暗香了,那我和小磊就不去爹和太太那里辞行了。” …… 沈遇乐很快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带回了沈相府。 沈大丞相听说盈袖和小磊都来了,忙带着吕景翼过来探视。 吕景翼也是国医圣手,他跟着来,是来帮司徒晨磊诊治。 沈大丞相叫了司徒盈袖去外间说话,里间让吕景翼给司徒晨磊施针。 司徒盈袖一颗心分作两半,一边要观望司徒晨磊那边,唯恐出岔子,一边要应付沈大丞相的问话,很是辛苦。 沈大丞相看了她一会儿,温言道:“盈袖,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弟弟的事,很是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所以有时候退一步,还是很有好处的。” “退一步?外祖父您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不要追究?不去告状?”司徒盈袖好不容易说服吕大掌柜和她爹司徒健仁,同意去大理寺告状,可不想沈大丞相插手,又搅黄了她的事。 “鲁大贵已经死了,而且,仵作验尸,发现他……已经被阉了,不是男人了。你说,一个被阉了的人,是如何能对你继母不轨?”沈大丞相看出司徒盈袖的不服之意,慢慢将诸多疑点抛了出来。 他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所以想得比司徒盈袖更长远一些。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知道大舅母肯定把真相告诉了外祖父,也不在意,只是道:“他做坏事的时候,还没被阉。后来被我和弟弟一起制服他的时候,恐怕他在挣扎的时候自己伤了自己也是很可能的。” 沈大丞相笑了笑,“你是这样说。但是鲁家人知道后,出离愤怒,也递了状纸去大理寺,反告你爹和你继母。” “呵呵,鲁家人好大张脸。这是怪我们这种人家没有乖乖躺平让鲁大贵那个贱人欺侮,居然还敢反抗,是不是?”司徒盈袖忍不住反唇相讥,心里充满不平和愤怒。 权贵两个字,真是压死人。 “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你要知道,告状只是一种姿态,但并不是一定要拿到公堂上去分个青红皂白。”沈大丞相低声劝司徒盈袖,也是在教她如何看待官场上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反正告也告了,外祖父您说怎么着吧。”司徒盈袖两手一摊,“鲁大贵做的龌龊事,只有这样才能大白于天下,不能藏着掖着,好像他多冤枉似的。外祖父,说实话,如果这件事重新发生一遍,我……们只会更狠,不会饶他!” “我知道已经告了状,也不是让你撤回来。我只是提醒你,大理寺未必就是沉冤昭雪的地方。”沈大丞相叹了口气。 如今的大理寺丞,是走了皇后齐雪筠的路子坐上去的。他会帮哪一边,几乎是不言而喻。 而元宏帝暗示司徒家告状,其实也不是主要为了司徒家“伸冤”,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笃定那位大理寺丞会在这件事上犯错,然后趁机将他从大理寺的位置拉下来而已。 所以司徒府的这个案子,开始的时候,是一定会打不赢的…… 因为只有打不赢,才能抓到大理寺丞的错漏,他们这一边的后手才能使出来。 朝堂之争,永远不是表面上的非黑即白。 司徒盈袖听明白了沈大丞相的言下之意,心里很不好受,但是面上并没有露出来,她低头道:“……我只要能给弟弟讨回公道,一次就不行,就两次三次……” 天理就算可能来迟,但是总好过永远不来。 吕景翼从里屋走出来,对沈大丞相微微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沈大丞相叹口气,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什么都没说,温言嘱咐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好好照顾司徒晨磊,然后带着吕景翼走了。 吕景翼一路惋惜地道:“……这孩子几乎是废了。” “那算了。”沈大丞相的声音越发低沉,连后背都佝偻了许多。 吕景翼叹息道:“如果大小姐是儿子就好了。我们能少多少事。大小姐虽然是女子,但是杀伐决断,聪慧敏锐,实在是……不同寻常女子。可惜,可惜了……” 沈大丞相捻须默然不语,心里却是一动。 如果,一切后手都用不上了,是不是就只有司徒盈袖一条路了? 想来想去,他们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该还是不到要用司徒盈袖的时候。 这样一想,沈大丞相又释然了,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吕翁也不必如此颓丧,咱们且看着吧。如今重要的事,是要把北齐安插在朝堂上的钉子一一拔除。” …… 晚上沈遇乐跟司徒盈袖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两人都睡不着,挨在一起咬耳朵。 “……表姐,我听说,你们家大掌柜在大理寺使银子打点,不让姑父真的滚钉板呢……” “什么?”司徒盈袖霍然坐起,“怎么不真滚?什么意思?” “我听说过,大理寺的钉板有两种。一种是切切实实的钉板,滚上去真是要人命的疼。还有一种就是摆设,钉子都是钝的,也软,滚上去跟滚草地一样,一点都不疼。” 司徒盈袖头一次听说大理寺的钉板猫腻,不由抿紧了唇,很是一筹莫展。 …… 第二天,沈相府为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接风洗尘,摆下家宴。 沈大丞相带着谢东篱一起过来了,笑道:“东篱在帮我整理卷宗,顺道过来吃顿饭。”又问谢东篱:“你红疹刚好,可有忌口的东西没有?这里的东西,你可能吃?” 司徒盈袖听见“红疹”两个字,心里一动,眼神闪了闪,定定地往谢东篱的方向看过去,故意问道:“谢侍郎最近又病了?出红疹了?” 谢东篱看也不看她,在沈大丞相身旁坐定,侧头对沈大丞相道:“多谢沈相关心。前几日被猫抓了一把,早就好了。” 司徒盈袖:“……”算了,不理这人了,口舌上她就没有胜过一次。 不过,她也许发现了无所不能的谢侍郎的软肋了…… 这么多天来,司徒盈袖的唇边头一次露出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微笑。 …… 谢东篱回到谢家,发现大家都在说司徒府状告鲁伯爵一事。 他没有做声,一个人又回到外书房挑灯夜读。 阿顺过来给他剔灯花,一边打了个呵欠,跟他说闲话解闷:“……五爷,您觉得这一次司徒府有几分胜算?” 谢东篱手里握着兔毫笔,淡然道:“一分都无。”——如果他不插手的话……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呢。但是司徒府执意要告,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跟鲁伯爵府杠上了。要说他们已经错手打死了鲁伯爵府的世子,这个案子,确实不好判呢。外面赌坊的堂口已经开了盘,都赌司徒府必输,一赔五百。——五爷,我也想去买两手玩玩……”阿顺涎着脸笑,剔完灯花,给谢东篱续了茶,垂手侍立在书案旁边。 哪根筋不对? 当然是某个人的筋不对…… 谢东篱脑海里浮现出司徒盈袖倔强的神情。他对这件事虽然没有留意,但是如果他想知道的话,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真相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谢东篱的唇边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帮我也买一手。——就赌,司徒府赢。” ※※※※※※※※※※※※※※ 第二更四千五百字大章,为水影儿~打赏这个月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_∩)0。 求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正文 第139章 心想事成 (5K,求粉红票) 阿顺瞪了谢东篱半晌,见他依然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似乎刚才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他自己的错觉一样,不由悻悻地道:“那好,我给五爷买司徒府赢。若是输了,您可别怪我……” 谢东篱没有言语。 第二天,谢东篱上朝之后,跟着沈大丞相去元宏帝批阅奏章的九仪殿说话。 元宏帝见他们进来,笑着指了座位让他们坐下,问谢东篱:“谢侍郎最近的事情忙得怎样了?” 谢东篱起身拱手道:“陛下,秋闱和春闱的一切准备都已齐全,就等考生来京城应试了。” 虽然谢东篱才刚二十出头,但总有股踏踏实实,非常令人放心的气势,很难让人把他当成没有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看待。 沈大丞相笑眯眯地道:“东篱办事,陛下放心。” 元宏帝微微颔首,笑着道:“连沈大丞相都说好,那朕就不多嘴了。” 三人说完正事,沈大丞相就提到司徒府状告鲁伯爵府的事,道:“……听说司徒府过两天就要去递大理寺递状纸了。” 大理寺接了状纸,这案子才正式开始。 元宏帝的笑容淡了下来,看了沈大丞相一眼,“鲁伯爵府那边关乎皇太孙的脸面,不可太过。” 沈大丞相明白元宏帝的意思,就是要让司徒府输一次,然后拿下大理寺丞。 谢东篱这时却不合时宜地说道:“陛下、沈大丞相,东篱觉得,如果司徒府能赢,才是对朝廷最好的结果。” “哦?”元宏帝耷拉着的眼皮忍不住抬了起来,从虚胖浮肿的眼皮缝里瞅了谢东篱一眼,“东篱此话怎讲?” “东篱是觉得,凡事都要先下手为强最好。如果让司徒府先输后赢,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而且到时候再翻案,反倒给人可乘之机,觉得我们是有意为难,对朝廷和司徒府名声的打击更大。还不若就直接让司徒府赢,这样可以打乱那边的部署,让他们狗咬狗,自乱阵脚。这样不用我们再做什么,自然有人收拾大理寺的人。——那大理寺丞怎么上去的,就会怎么下来。” 元宏帝听了,不等沈大丞相发话,便击节叫好:“说得好!”顿了顿,又道:“但是大理寺那边如何会判司徒府赢?这就是最大一个难题了。” 谢东篱笑了笑,看向沈大丞相:“沈大丞相,陛下的顾虑,您觉得要如何解决呢?” 沈大丞相笑道:“东篱出的主意,不如你看看要如何解决?” “那我就试一试。不行的话,还是要大丞相出马的。”谢东篱躬身谦逊说道,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他不过是进宫来给元宏帝和沈大丞相打个招呼而已。 他想扭转局面,当然先要把上面的人说服搞定,然后才能在下面动手脚。 不然就算赢了,也会让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对他心生隔阂。 如今他算是拿到尚方宝剑,可以自行其是,不用担心会让两个大人物不满了…… …… 沈相府里,司徒盈袖去外院见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谢东篱跟着沈大丞相回到沈相府,拿了几份前几次科考的卷宗回去。 出外书房院门口的时候,他看见司徒盈袖迎面走了过来,便在院门口的歪脖子柳树下站定。 司徒盈袖不好当没看见,只好屈膝福了一福,“谢侍郎又来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举步走了两步,见周围没有旁人,又回头道:“……外面的赌坊堂口开了堂口,你不妨去买你们家赢,给你爹打气。” 司徒盈袖苦笑一下,低头道:“多谢谢侍郎提醒,不过我们知道民告官,多半是不成的。我还是不花这个冤枉钱了。” 看来她已经知道沈大丞相先前的计划了? 谢东篱沉吟不语。 司徒盈袖知道谢东篱是好心,但他们家的事,说出去都丢人,只好叹口气,轻声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案子很难告。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说句不孝的话,如果我爹能滚滚钉板,给他一个教训也好。但是现在看起来,也很难……”说完自知失言,脸上飞起两片红晕,转身就走。 谢东篱背着手,沉声道:“你如果不相信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 司徒盈袖停下脚步,回头看谢东篱,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去了,只留给她一个高昂挺拔的背影。 他是什么意思?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回头进院门见外祖父沈大丞相去了。 沈大丞相却是劝她不要跟她爹闹得太僵,凡事留一线,也是为人子女的孝道。 司徒盈袖虽然听着不舒服,但是知道外祖父说的是正理,强打精神点头应了。 从外祖父的院子出来,司徒盈袖命人去外面的赌坊堂口买了司徒府赢,也算是尽一点孝心了…… …… 两天后,吕大掌柜将一份状纸递到司徒健仁手里,笑说道:“老爷,状纸准备好了,您得赶快送到大理寺。不然等鲁伯爵抢了先,咱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司徒健仁点点头,将状纸袖了,再三确认:“大理寺都打点好了吧?不会真的滚钉板吧?” 他告鲁伯爵府,是要滚了钉板才能递上状纸的。 民告官,都要滚一滚钉板,状纸才会被接受。 吕大掌柜忙道:“老爷放心,都打点好了。大理寺有两套钉板。老爷这次去了,滚的是软钉板,不是硬钉板。” 司徒健仁和张氏相视而笑,都放下心来。 到了司徒健仁去递状纸的那一天,司徒盈袖也跟沈遇乐坐着车,来到大理寺门前静候。 不一会儿,司徒家的大车就出现了。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见吕大掌柜先跳了下来,然后自己的爹才从那大车里出来。 来到大理寺门口,司徒健仁先去敲响了大理寺门前的大鼓,号称“击鼓鸣冤”。 里面很快出来两队大理寺衙差,分了左右站着。 一个衙差头儿从里面出来,问道:“击鼓者何人?所为何事?” 司徒健仁便递上状纸,大声道:“草民司徒健仁,今状告鲁伯爵府仗势欺人,鲁伯爵纵子行凶,鲁世子大贵羞辱内子!” 那衙差头儿便一挥手,“抬钉板过来!” 四个衙差哼哧哼哧从里面抬出一个五尺长,三尺宽,上面插着明晃晃钉子的铁制钉板。 司徒健仁一见那钉板就有些腿软,忍不住看了吕大掌柜一眼。 吕大掌柜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银子已经塞进去了,大理寺的人答应用“软钉板”,不会用硬钉板。 司徒健仁吁了一口气,将袍子下摆撩起来,挂在腰间,在钉板前蹲下身,正要先摸一摸那钉子是否是软钉,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大力,似乎被人推了一把! 他身不由己往前滚倒,正好落在面前的钉板上。 司徒健仁顿时杀猪般叫了起来。 “啊——好疼啊!——是真钉板!真钉板啊!我×你奶奶的熊!” 钉板上明晃晃的钉子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到司徒健仁身上,万针扎身的痛,真不是一般的疼。 更何况司徒健仁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一时比普通人叫喊得还要厉害。 司徒盈袖在车里看见了这幅情形,不由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软钉板”?! 吕大掌柜在旁边看傻了眼,很快满头是汗,两腿战战发抖,都快站不住了。 司徒盈袖从沈相府的大车上下来,走到吕大掌柜身边,悄声问道:“……吕伯,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听说她爹不用滚真钉板?亏她还很遗憾了一阵子…… 吕大掌柜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悄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答应了的!” 大理寺的衙差头儿也十分惊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明明吩咐人抬出来的是软钉板,怎么变成硬钉板了?! 拿人钱财,不能替人消灾,以后还有谁愿意给他们塞钱?!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司徒健仁是滚了真钉板了,忙抿了抿唇,将翘起的唇角压了下去,不能让人看见她心里的高兴和欢喜…… 她只想双手合什,对着天空祝祷一番,感谢神灵保佑,全了她的心愿。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报应这一说? 张氏在司徒府的大车里听见司徒健仁的哭喊声,也吓得白了脸。 但是她没有下车,而是悄悄撂开车帘,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司徒健仁本想起身,但是那股大力居然推着他,结结实实从钉板的一头滚到另一头,痛得他撕心裂肺,最后从钉板上滚下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大理寺的衙差头儿没法子,挠了挠头,从晕倒的司徒健仁手上接过状纸,道:“钉板已滚,状纸接了。” 这就算是立案了。 司徒盈袖总算觉得自己不虚此行。 从大理寺回去的时候,她心里一动,命人又去赌坊买了司徒府赢,大大押了一注。 …… 大理寺里,衙差头儿劈头盖脸抽了那四个抬钉板的衙差每人一个耳光,吼道:“老子不是让你们抬软钉板吗?!怎么还给老子抬了硬钉板出去!” 害得他不得不把收的银子吐出来! 那四个抬钉板的衙差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捂着被打的脸嘀咕道:“……我们就是从放软钉板的屋里抬出来的。谁知道那钉板被人换了……” “放屁!谁有那么大能耐来大理寺的库房换刑具?!一定是你们平日里偷懒耍滑,装错了!”衙差头儿又骂了手下几句,才拿着司徒府的状纸去大理寺丞那里备案。 大理寺丞此时也在看着从宫里送来的一封密信。 只见那信上只写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句话。 虽然没有落款,但是看那笔迹,大理寺丞就知道是谁写的,自然心领神会。 大理寺丞不是不疑惑的,不过想到鲁伯爵府平日里太过嚣张,也许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也看不过眼,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大理寺丞在审案的时候,便格外偏向司徒府。 “……鲁大贵在司徒府欲行不轨,是大家都看见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大理寺丞在堂上威严问道。 鲁伯爵府的人一听就傻了。——这大理寺丞怎么回事?怎么会胳膊肘儿往外拐?! 说好的照顾皇太孙和太子妃脸面呢?! 司徒府的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司徒健仁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钉板真是没有白滚! 虽然到现在都疼得要命,但是一想到不用砍头,他又觉得滚钉板还是值得的。 “大人!就算我们世子吃醉了有些不妥,但是并没有奸到司徒健仁的妻子,那司徒健仁凭什么把我们世子砸死了?!还有,不仅砸死了我们世子,还……还……还阉了他!”鲁伯爵府的人一着急,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大理寺门外围观的群众们一派哗然。 “哇!原来还被阉了!” “啧啧,鲁家这位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被人阉了呢?!” “八成是真的做了什么了……听说司徒太太国色天香,男人看了就把持不住呢……” 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 张氏听得脸上越来越红,心里越来越怒。 从车帘的缝隙看过去,正好看见司徒盈袖的背影。 张氏看着她的眼神越发阴森晦涩。 “你们不用狡辩!难道因为没有奸到,就不能判他有罪?!”大理寺丞威严地拍了拍惊堂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鲁大贵身为伯爵府世子,却闯入民宅,欲行不轨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司徒健仁为保妻室的贞节,错手砸死鲁大贵,情有可原。鲁伯爵府告司徒府滥杀无辜的状诉驳回。鲁伯爵养子不教,有负为父之责。兹令鲁伯爵摆酒五十席,向司徒府赔罪!” 这场官司,居然是身为皇商之家的司徒府赢了! 司徒府告赢了皇太孙的外家,太子妃的娘家,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东元国的上上下下。 …… 东宫的承乾殿内,太子妃鲁玥儿听到这个判决结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一样,忙命人将皇太孙叫了进来,哭诉道:“佳儿,你要给母妃做主啊!让一介商户这样羞辱你的外家,羞辱你的舅舅,还有你无辜死去的表哥,你这个皇太孙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皇太孙抿了抿唇,安慰太子妃道:“母妃休要生气。孩儿去见见皇祖母,看看她怎么说。” 太子妃有些怕皇后齐雪筠,闻言忙止了哭声,道:“那你去打听打听。最要紧为你舅舅和表哥讨回公道!若是连商户都能欺侮我们,那我们鲁家以后也不用混了,直接搬回北城算了。” 皇太孙忙又安慰了太子妃几句,才去见皇后齐雪筠。 皇后早就知道了判决结果,也正是盛怒的时候。 她没想到,自己亲自提拔的大理寺丞,居然胳膊肘儿往外拐! “……来人,给本宫把这些东西送到吏部和刑部。”皇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谁让本宫不痛快,本宫就让谁一辈子不痛快!” 皇后拿出来的,是当初大理寺丞在她这边跑官时候送出来的贿赂证据…… 大理寺丞行贿买官,东窗事发。 第二天,他就被锒铛下狱,连家都被抄了。 司徒盈袖正好带着司徒晨磊离开沈相府回自己的家。 在路上遇到刑部查抄大理寺丞的府邸,司徒盈袖很是惊讶。 回家就去问吕大掌柜,“吕伯,那大理寺丞居然被抄家了。” 吕大掌柜也觉得有些惊讶。 他本来得到的消息,是司徒府开始的时候会输,等这个大理寺丞被搞下去之后,司徒府才会翻案,得以“洗雪沉冤”。 结果没想到,大理寺丞直接判了司徒府赢,还是没有逃过被清洗的下场。 不同的是,如果他判司徒府输,他会被陛下和大丞相联手清洗。 但是他判司徒府赢,却是被皇后那一派,也就是北齐派的势力清洗。 说来说去,他这种靠行贿来的官儿,小尾巴太多,被人一抓一个准,肯定是做不长的。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官,都是踏踏实实比较好。 …… 司徒府里一片欢腾。 司徒盈袖也借机在赌场大赚一笔,进账了数万两银子到腰包里。 这一次,她不仅亲眼看见她爹滚钉板,而且还看见司徒府赢了鲁伯爵府! 鲁伯爵府不仅削了面子,而且还让鲁大贵的劣迹大白于天下,也算是间接给小磊报了仇。 虽然小磊还是不能认人,并未好转,但是司徒盈袖看见他,内疚之心已经少了许多。 假以时日,小磊的病一定会好的。 司徒盈袖给自己打气。 她牢牢记得谢东篱的话,如果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谁又能相信她呢? …… 张氏对这个结果也非常满意。 差一点,她以为自己还要在司徒盈袖手里栽一跤,真的要被当堂脱裤子打板子了。 幸好,她那边的人还是给力的。 没有让她沦落到那种不堪的下场。 但是这一次她逃了过去,却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看着日渐厉害起来的司徒盈袖,张氏发誓,她再不会手软! ※※※※※※※※※※※※※※ 五千字大章,今天两更合一了。又开始倒时差,头晕目眩中。 求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O(∩_∩)O~。 第一卷结束了,明天开始第二卷。 。 。R1152 正文 第140章 还债 (5K,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暗香,来,从今天起,每天到娘房里两个时辰,娘教你女红、厨艺和算术。”张氏将司徒暗香叫到自己房里,打算开始教她需要的技能。 女红、厨艺和算术当然只是幌子,这些东西司徒暗香早就会了,而且比张氏只强不弱。 张氏要教她的,当然另有玄机。 司徒暗香眼前一亮,只觉得面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皇宫里,皇后齐雪筠看着那份从大理寺丞家里抄出来的手谕,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正是皇后齐雪筠的亲笔字迹! 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错,而且还能为皇后齐雪筠避开嫌疑。 但问题是,齐雪筠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写过这样的手谕! 但是这张手谕上的字迹,却完全没有伪造的痕迹。 就连她自己看了,都以为是自己亲手写的! 齐雪筠眯起水样双眸,心里浮起一丝阴影。 对方阵营里确实有能人啊…… 伪造笔迹简直到了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地步,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这份手谕,齐雪筠明白,司徒府和鲁伯爵府的案子,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看来,他们是中了别人的反间计了。 …… 过了六月,东元国京城的天气渐渐炎热。 整个司徒府笼罩在深深浅浅的层层绿荫当中。 后院蝉鸣阵阵,夹杂着从海面吹来的凉爽海风,比别处要清凉许多。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坐在至贵堂后院的葡萄架下,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司徒晨磊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九连环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喵一动不动趴在他身边,一双竖直的猫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就连司徒盈袖起身行走,它都会咝咝叫两声,表示自己看着呢! 自从上一次司徒晨磊被鲁大贵吓得病情严重之后,小喵就对司徒晨磊寸步不离了。 以前它还会自己跑出去几个时辰,如今是跟着司徒晨磊亦步亦趋。 司徒盈袖坐在葡萄架下小石桌旁边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佛经,慢条斯理地给司徒晨磊念着。 她不奢望司徒晨磊能听懂,但是佛经里有着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她希望这样的佛经,能够安抚司徒晨磊受到严重创伤的心灵。 “大小姐,沈二小姐来了。”采桑走下后廊的台阶,站在司徒盈袖身边轻声说道。 司徒盈袖停了念诵,放下佛经,起身伸了个懒腰,透过繁复的葡萄架子,她看着不远处的蓝天白云、海天一线,对司徒晨磊笑着说:“小磊,你二表姐来了。” 司徒晨磊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表示,埋头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九连环。 他的世界,似乎只有这一个九连环。 司徒盈袖知道,他已经把手中的九连环拆了装、装了拆很多次了,依旧乐此不疲。 司徒盈袖笑着摇摇头,转身刚走上后廊的台阶,就见沈遇乐撂开后门的帘子走了出来。 “表姐,小磊好些了吗?”沈遇乐每次来见她,都是这样开头的。 不仅司徒盈袖着急,沈家的每个人也都关注着司徒晨磊的状况。 “好多了。”司徒盈袖每次都这样回答。 但是这个“好多了”,也只局限于司徒晨磊的身体状况。 他依然不能认人,连司徒盈袖都不认得。 以前还会叫“姐姐”,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了。 沈遇乐探头看了看依然坐在葡萄架下的司徒晨磊,知道并没有好转,摇摇头,和司徒盈袖手拉手回到葡萄架下坐定。 采芹用碧绿色的大叶翡翠托盘送了两杯清茶,还有两份糕点下来,摆在葡萄架下的小石桌上。 沈遇乐捧着茶杯在手中转了一圈,并不喝,出了一回神,低声道:“盈袖,你知道吗?陛下点了慕容长青为主将,过两天就要带兵去北面换防了。” 司徒盈袖一怔,“不知道呢。” 这些日子她全副身心都扑在小磊身上,没有功夫管外面的事。 “那两人也没有跟你说过?”沈遇乐往张氏和司徒暗香住的方向努努嘴。 司徒盈袖笑了笑,“她们很少过来了。” 据说张氏觉得司徒暗香性子跳脱,很是不满,正把她拘在自己院子里,要亲自教养她。 对司徒盈袖这边,则母慈女孝的戏码不再上演了,司徒盈袖倒觉得轻松许多。 她爹司徒健仁打赢了跟鲁伯爵府的官司,更加志得意满。 如今听说日日苦做,天天吃补药,一心要跟张氏再生个儿子…… “其实这样也好,不用天天笑得脸都僵了。”沈遇乐撇了撇嘴,“我娘让我提醒你一声,记得过两天去京城外的十里亭去送一送慕容长青。等他回来,你们就该商议成亲的事了。” 明年司徒盈袖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了。 司徒盈袖看着司徒晨磊的样儿,默然半晌,道:“……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她一旦出嫁了,小磊就只有一个人了。 司徒健仁还活着,小磊不是孤儿,所以不能跟她一起去长兴侯府。 而把小磊一个人留在这司徒府,司徒盈袖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嫁?”沈遇乐忙推推她的胳膊,“你别傻了。你不嫁怎么办?一辈子做老姑娘?小磊是男孩子,你也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啊!” “我是不能陪他一辈子,但是小磊如今的情形,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一个人出嫁?还有,我只想等小磊恢复了,满十五岁成年之后,我再出嫁。这个要求,不算过吧?”这个念头,已经在司徒盈袖心里萦绕很久。 她今年十四岁,小磊十岁。 五年后,她十九岁,小磊十五岁,到时候再出嫁也不迟。 “小磊满十五岁?那时候慕容长青都二十二岁了!你不是说笑吧!”沈遇乐瞪大眼睛,想让司徒盈袖看清事实,“慕容长青已经十七岁了,再等你五年,他就二十二了!” 东元国男子十五岁就可以娶妻,十二岁房里就可以有通房。 到二十二岁都没有过女人的男子,在这个世上存在吗? 沈遇乐不觉得慕容长青能干干净净等司徒盈袖到二十二岁。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他可以先纳妾,我不介意的。” 如今对她来说,自己的终身幸福,远远没有小磊平安长大重要。 她这一世,本就是给小磊还债来的。 她的上一世,也没有嫁人,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先纳妾?你真愿意?”沈遇乐急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弟弟是很重要,但是你自己呢?!” 司徒盈袖垂下眼眸,轻轻吹了吹茶杯里袅袅升起来的热气,“我真不介意。你可能不明白,但是在我心里,我真是觉得弟弟更重要。” “唉,你真是个死心眼儿。”沈遇乐抚了抚额,“算了,我回去问问我娘,看看她有什么主意。还是应该给小磊寻个名医瞧瞧,不能让他耽误你。” 沈遇乐又跟司徒盈袖说了会儿闲话,才起身告辞离去。 她从司徒府的角门出来的时候,迎面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站在角门旁边的木樨树下。 那男子长相俊逸,只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有心事郁结。——正是被沈遇乐退了亲的陆乘元。 沈遇乐垂下眼眸,从他面前悄然走过,并没有说话。 陆乘元见沈遇乐出来,也往后退了一步,明显不是在等她。 沈遇乐扶着丫鬟的手上了沈家的大车,拂下车帘的时候,她看见司徒家的大车也回来了,从大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绿罗裙的美貌小姑娘。 正是司徒暗香从外面回来了。 司徒暗香抬头看见陆乘元站在角门旁,怔了怔,泪水立刻盈满双眸。 她朝陆乘元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仰头从他身边走过,往角门里去了。 “暗香!”陆乘元被那带着泪意的微笑震撼不已,忙出声唤她。 司徒暗香却没有回头,很快走远了。 陆乘元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前尽是司徒暗香泪意婆娑的双眸。 过了这么久,他依然忘不了她。 张氏从大车里下来,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走到陆乘元身边,和蔼地道:“陆四公子,您请回吧。我们暗香福薄,当不起您的厚意。” 陆乘元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喃喃地道:“司徒伯母,我知道我对不起暗香。今日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 “我已经入了军籍。不日就要跟大军开拔,去北面换防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我只是来向暗香说句对不起……”陆乘元说完,转身离去。 张氏看着陆乘元的背影,眼神越发幽深。 陆乘元回到自己家,跪在他娘亲陆二夫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娘,儿子不孝,给爹娘祖宗丢人了。这一次,儿子跟随大军出征,只望能立下战功,也好洗刷儿子给陆家带来的耻辱。” 陆二夫人哇地一声哭出来,抱着他的头,“儿”一声,“肉”一声,哭得肝肠寸断,“你怎么想不开要去从军啊?我们陆家是五相之家,你已经中了举,以后再中进士,怎么着也比从军强啊!” 陆乘元哽咽着道:“娘,得罪了沈相府,我已经无法再做文官了。走武将之路,还有个出路。不然就只有一辈子为陆家打理庶务了。” “你这孩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那司徒暗香有什么好!你就为了她连家都不要了!”陆二夫人转而想到罪魁祸首司徒暗香,又恨铁不成钢地拍打陆乘元的后背。 陆乘元一声不吭,任凭他娘陆二夫人拍打。 好不容易从陆二夫人房里出来,陆乘元不想回自己的屋子,转身又出去外面的酒楼吃酒。 他从小就没有受过军事上的训练,转而从军,也不是不害怕的。 但是他别无他途了。 天色渐黑,陆乘元醉醺醺从酒楼里走出来。 看了看天边的星辰,陆乘元不受控制地又往司徒府的方向去了。 他费尽心机贿赂了司徒府的门子,帮他传话给司徒暗香,要在临走的时候见她一面,跟她说几句心里话。 司徒暗香不愿嫁他,他困惑过,难过过,但是临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原谅她。 他现在只想再看她一眼,说几句话,仅此而已。 到了出征的前一天,陆乘元来到跟司徒暗香约定的大慈悲寺禅房后院等候着她。 不过他没有等来司徒暗香,等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 “请问您是……?”陆乘元很是疑惑地问道,忍不住翘脚往她身后看去。 那中年妇人摇摇头,低声道:“陆四公子,我们家二小姐没有来。”顿了顿,她又道:“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家二小姐?你已经毁了她一辈子了……” 原来是司徒家的仆妇。 陆乘元抿了抿唇,摇头道:“我可以娶暗香的,可是她不愿嫁给我……” “少年人,不是说娶她,就能弥补你所有过错的。”那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飞快地睃了陆乘元一眼,“陆四公子,你是真心悔过吗?” “当然。”陆乘元忙不迭地道,“如果你们家能把暗香嫁给我,就知道我是不是说真心话了。” “我们家二小姐才十岁,还不到说亲嫁人的时候。”中年妇人沉吟道,“如果陆四公子对我们家二小姐是真心,我希望你能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您说,我一定做到!”陆乘元心里一喜,拍着胸口说道。 那中年妇人轻叹一声,面上的神情十分怅然。 虽然她不是绝色美人,但是那叹息声却如有蛊惑力一般。 陆乘元眼神发直,着魔般问:“我有什么能为暗香做的?” “……当初那件事,我们都知道陆四公子其实是一番好意,是要给我们家二小姐撑腰。但我们家大小姐深恨我家夫人嫁给我家老爷,占了她娘的位置,对二小姐也是面子情。不瞒您说,大小姐其实脸酸辛硬,不是善茬。”那中年妇人将当初的情形娓娓道来,“这件事最后闹出来,其实怪不了你三哥陆三公子,也怪不了郑二皇子,全是大小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她那时候要不是去状元楼查询是谁给二小姐送的席面,你的事,也不会闹得众人皆知,以至于连沈相府的好亲事都给弄没了。” 陆乘元如同被当头一棒,敲得眼冒金星。 “真是司徒盈袖?!”他怎么也没想到,将这件事公诸于众的,居然是司徒暗香奉为亲姐姐的司徒盈袖! “暗香一定很难过吧?我知道她很敬重她姐姐的……”陆乘元喃喃说道,对司徒暗香更加怜惜。 而且当初的事,确实不是司徒暗香主动,而是他自己一心要给司徒暗香撑腰。 最后闹到那般满城风雨的地步,他不是不懊恼的。 只是他那时候以为是他三哥陆乘风和郑二皇子无意中闹出来的,无法、也不敢恨这两人。 现在知道司徒盈袖才是幕后黑手,他的恨意一时无法遏制,连五官都扭曲了。 “……二小姐当然难过,但是她一向纯善,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如今在家里天天谨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一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说实话,我看了很心疼。”那中年妇人用帕子印了印眼角。 “真的是司徒盈袖把这件事捅出来的?!”陆乘元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道。 “陆四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状元楼问问,当日有没有个丫鬟特意来查询过是谁给司徒府送酒席的。那丫鬟不是别人,就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中年妇人的声音冷静说道,没有放过陆乘元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 这女人说得有名有姓,还让他去状元楼查询,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陆乘元面色黑沉,“我当然要去问的。你们希望我为暗香做什么事?您尽管开口。” “没有别的。我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中年妇人一字一句地道,“大小姐毁了二小姐,我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我只想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陆乘元愕然,“您是想……” 那中年妇人朝他招招手。 陆乘元忙凑头过去。 那中年妇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后日公子就要出征了。大小姐会去城外十里亭送别她的未婚夫。我只希望,到时候陆四公子能说这句话……”说着,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一番。 陆乘元听得额头的汗珠涔涔而下,他闭了闭眼,“我会考虑。” 如果他这番话说出来,司徒盈袖的名声大概也不保了。 不过他想到司徒盈袖对暗香做的事,又觉得这是她的报应…… 第二天,陆乘元去了状元楼,找掌柜询问当初他给司徒府送酒席的时候,有没有人来状元楼打听过到底是谁送的酒席。 当日的事闹得那样大,状元楼的掌柜对此记忆犹新,闻言不加思索地道:“有,确实有人来问过。是个豪门丫鬟的样儿,听说好像是司徒府的……” 跟那中年妇人说的话全对上了。 陆乘元想到暗香被毁的名声,眼神黯了黯。 是他欠她的,就让他帮她还债吧。 …… 司徒府的后门,一个中年妇人拎着菜蓝走了进来。 她在司徒府内院七弯八拐,很快就走得不见踪影。 最后走进了张氏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 “夫人,一切都办妥了。”那中年妇人低声回道。 张氏点点头,将一个荷包赏给她,“做得好,下去吧。” 这中年妇人是她身边的婆子,也是从北齐来的,是他们的人。 “暗香,你好久没有去看过姐姐和弟弟了,也当去看看了,记得帮你姐姐盘算一下明日穿什么衣裳。”张氏将司徒暗香叫进来,“还有这一碟子冬瓜糖蒸芋头粉糕,是小厨房新做的,给你姐姐和弟弟送去吧。” 司徒暗香会意,亲自拎了食盒,去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住的至贵堂串门。 ※※※※※※※※※※※※※※ 五千字大章,继续两更合一中。等俺倒过时差哈……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正文 第141章 奇谋 (5K,大章求粉红票) “姐姐,这是小厨房刚做的冬瓜糖蒸芋头粉糕。小磊以前最爱吃芋头粉糕,这次可以吃个够了。”司徒暗香笑眯眯地拎着食盒走进至贵堂,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妥,似乎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隔阂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 司徒盈袖隔世重生,更加不会喜怒形于色。 她淡笑着颔首,命丫鬟从司徒暗香手里接过食盒,“劳烦了。坐。” 司徒暗香眼神闪了闪,走到司徒晨磊身边看了看,见他还是一脸无动于衷地对着墙角坐着,手里拨弄着九连环,回首掩袖笑道:“姐姐,小磊的九连环玩得越来越好了,真是聪明呢!我就不行,看着那东西就眼晕,更别说解开了。” “呵呵,你一向脑子不好使,也不奇怪。”司徒盈袖索性顺着司徒暗香的话说,也不给她留余地。 “我向来是笨人,还是姐姐明白我。”司徒暗香不以为忤,言笑盈盈地站起来,坐到司徒盈袖下首的位置,手里摇着玉白色绣猫儿扑蝶双面绣的鲛绡团扇,径直问道:“姐姐,明日慕容大哥就要带大军去北面换防,姐姐是不是要去送送他?” “自然是要去的。”司徒盈袖点点头,不去是不行的。 “那就好。娘让我提醒姐姐一声,一定要去,不然长兴侯夫人会不高兴的。”司徒暗香笑着说了一句,“姐姐,你打算穿什么衣衫?说出来妹妹帮你参详参详。姐姐生得花容月貌,却每天素衣淡饰,这样去送行,可是不吉利呢……” 司徒盈袖看了她一眼,心下琢磨开来。 这些日子,司徒暗香几乎已经绝迹至贵堂了,今日却巴巴地拎着食盒跑来说话,还关心她明日穿什么衣衫,真是有意思…… 司徒盈袖笑了笑,故意道:“送行当然不能穿素衣。我打算穿那件浅酡红梅花穿雪缂丝缃裙,配烟霞色牡丹锦短襦,应该不错吧?” 其实她穿什么衣衫出门,根本是瞒不住的,司徒盈袖也没想过在这方面隐瞒,但她也不会老老实实说实话的。 “好看!这样穿肯定好看!慕容大哥的眼睛肯定要长在姐姐身上了……”司徒暗香拊掌赞好,还提议:“不如戴那幅红宝头面,很配烟霞色牡丹锦短襦呢!” “妹妹既然说好,那就好吧。”司徒盈袖笑了笑,“明日我试试这样穿戴。”如果不好,就换掉。 司徒暗香满意地点点头,“那姐姐记得戴上雾霭紫的幕离。出去送行,那里人烟混杂,可不能让别人瞧见我们司徒府大小姐的美貌容颜!” “呵呵,多谢暗香和太太关心。”司徒盈袖端了茶盏送客。 司徒暗香拎了空空如也的食盒,含笑离去,给她娘报信去了。 张氏听了,笑道:“明日等出门的时候再看吧。你姐姐性子多疑,又对我们起了隔阂,必不会对你说真话。” “啊?”司徒暗香很是不解,“那为什么要跟我说呢?敷衍一下不就行了?” “她知道你去打探消息,所以用个假消息先糊弄你。我只是让她安心,让她觉得我们会相信她的假消息,不是更好吗?”张氏笑眯眯地道。 司徒盈袖觉得她们母女肯定会动手脚,所以她提前动给她看,就可以掩盖后面的手脚了… …… 月上中天,繁星满天,间或几声乌啼。 一声清越的笛声又在沉睡的司徒盈袖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睛,听见了久违的笛声,心里一喜。 是师父来了! 这阵子师父好像很忙,来看她的时候太少了。 司徒盈袖一跃起身,往至贵堂后院去了。 嗖! 一条软鞭无声无息地当胸袭来。 司徒盈袖往后猛地倒仰,脚尖向上顺势一勾,逼得那软鞭去势钝滞,只得偏了一偏。 就这一偏的功夫,司徒盈袖已经挥出手中银光软剑,将软鞭节节缠绕上去。 “嗯,还行。功夫没有拉下。”是师父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 司徒盈袖知道师父在试她的功夫,不慌不忙挽了一个剑花,回手将软剑收到腰间缠绕起来,“师父!” 师父的身影从后院的暗处走了出来。 “师父!您这阵子去哪里了?!怎么总也不来看盈袖!” “最近有些琐事。”师父似乎不想谈这个问题,马上转了话题,“你有好好练功吗?” “当然有!您刚才不是试了吗?”司徒盈袖做了个鬼脸,和师父坐到后院的葡萄架下。 头顶的月辉从葡萄叶子的缝隙洒落下来,照得黑黢黢的地上起了星星点点的白斑。 “嗯,记得好好练功,没事不要乱跑。”师父摸摸她的头,叮嘱她。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不会没事乱跑的。不过,明天慕容世子带军去北面换防,我要去十里亭送他。” 师父的手在她脑袋上停了停,若无其事拿开,问道:“……一定要去吗?不去不行?” “一定要去。”司徒盈袖用力点头,“慕容世子是我未婚夫,如果不去,恐怕会被人说闲话。” “……你对这个未婚夫还挺上心……”师父别过头,看向远处的海湾。 “当然得上心。”司徒盈袖笑着说道,用手支颐,跟师父说心里话:“我现在就指着长兴侯府给我和小磊撑腰。若没有这门亲事,我爹早就不管我们姐弟了……” 师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默默坐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盈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师父起身道:“好吧,天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歇着吧。明天记得穿那条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出门。”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 师父竟然懂这些女人穿戴的东西? 但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和烟罗紫幕离,都是年纪大的贵妇穿戴,可不是她这样尚未及笄的姑娘家穿戴的衣衫! “师父……?”她有心想问为什么。 师父却用一个温和但坚定的眼神制止了她,“出门后再换别的衣裳。其余别多想,按我说的做。”说着,转身离去,很快就在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一个人回到内室,默默躺下。 从晚上司徒暗香打探的举动,和刚才师父的预警,她知道明天肯定不会太平。 那她只有将计就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盈袖起身洗漱之后,依着师父的吩咐,换上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头戴烟罗紫幕离,牵着弟弟司徒晨磊的手,带着采桑和采芹两个丫鬟,以及几个跟着出门的婆子,登上司徒家的大车,往城外去了。 张氏亲眼看见司徒盈袖穿戴成这样出门,笑着对司徒暗香道:“看见了吧?在防着我们呢……” 司徒暗香也看见司徒盈袖穿得跟她昨天跟她说得完全不一样,很是难过地叹息道:“姐姐真是,连我都骗……”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心待你姐姐,可是你姐姐拿我们当仇人。”张氏撇了撇嘴,找人将司徒盈袖今天的穿戴说与陆乘元听。 到时候人那么多,又戴着幕离,大家就只有靠穿戴来分辨谁是谁了。 …… 司徒盈袖带着采桑和小磊坐在前面的大车里,采芹带着几个婆子坐在后面的大车里。 等出城之后,司徒盈袖笑着对采桑道:“采桑,把衣包拿过来,给我换身衣裳。” 采桑瞪大眼睛:“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别问这么多,来,衣包呢?” 采桑忙将带着以防万一的备用衣裙拿了出来。 司徒盈袖躲在车里的帘子后面,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过来。 那身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和烟罗紫幕离都被她脱下来放到衣包里,自己换了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换成了月白色的软烟罗,整个人娇俏了不少。 “采桑,来,你把我这身衣衫穿上。”司徒盈袖笑盈盈地将衣包递给采桑。 采桑如今跟她差不多的身形,就是略微矮一点点,戴上遮脸的幕离之后,不熟悉她们的人,是看不出差别来的。 采桑不敢再问,依言换上那身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上了烟罗紫的幕离。 司徒府的大车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来到离城外十里亭不远的一处竹林里。 穿过这片竹林,前面就是十里亭了。 司徒盈袖从车窗处看着外面的竹林,只觉得满眼翠绿,竿竿如翠玉。 “吁!前面是何人挡路?!”赶车的车夫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里的人摔得东倒西歪。 司徒盈袖好不容易扶着板壁坐定了,扬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车夫仓惶地道:“……前面……前面好像有官差挡路……” 官差?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一队骑马的官差立在竹林的出口。 还是清晨时分,竹叶上还有未散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竹林里散发着薄薄的雾气,若有若无飘在前方。 那队官差突然往后退去,露出前面的路口。 谢东篱穿着一身仙鹤补子的深墨绿色官服,骑着玄色大马,从竹林路口踏雾而来,策马道前,定定地看着司徒府的大车。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她想起外祖父沈大丞相前些日子对她说的话。 “……你们司徒家这一次能大获全胜,全身而退,实在应该要多谢谢侍郎。若不是他,你们别想赢得这样轻松……” 司徒盈袖一直想亲自当面向谢东篱道谢。 此时在竹林相逢,她二话不说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拎着裙子走到谢东篱的马前,仰头看了看他,然后屈膝深深福了一福,“多谢谢侍郎相助之恩。” 谢东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勒马抬眸,平平看向前方,也不去看在他马前深深福身下去的司徒盈袖,淡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送慕容世子出征。”司徒盈袖站直了身子,她已经习惯谢东篱这个样子了。 谢东篱垂眸从她身上淡淡扫过,“你确定要去?” 司徒盈袖愕然抬头,“为什么不去?”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沉静端凝,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没有再说话,却看得司徒盈袖莫名其妙。 “那里人多嘴杂,你一个姑娘家,去哪里做什么?”居然也不想让她去的意思。 司徒盈袖认真地道:“谢侍郎,慕容世子是我未婚夫,他此次去北面换防,于情于理,我都要去送送他的。” 慕容长青目前是她和小磊的靠山。 如果是她自己,她大可不必去凑这个热闹。 但是为了小磊,她一定要巴着长兴侯府…… “只是换防,又不是打仗……”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你一定要去?”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必须要去送他。有些话,还是要嘱咐一二的。” 尽尽自己作为未婚妻的职责。 谢东篱勒马顿了顿,“你不用去。就在这里等着。”说着,转身对小厮阿顺吩咐道:“去请慕容副将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 司徒盈袖狐疑地看了谢东篱一眼,转身回到自己家的大车上。 竹林里一时十分安静。 没过多久,一串急切地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慕容长青的声音传了过来,“谢侍郎有什么事吗?” “慕容长青接旨。”谢东篱的声音很是低沉浑厚,但又极动听。 司徒盈袖恍然:原来谢东篱有圣旨在身,难怪能够把刚要出征的将军叫过来…… 慕容长青也赶忙下马跪下,听谢东篱宣旨。 旨意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嘱咐他要小心从事,不能马虎大意。 毕竟慕容长青是第一次独立带兵换防。以前都是他爹慕容辰带着他出征的。 谢东篱宣完旨,也从马上下来,将圣旨递到慕容长青手里,又道:“有人要见你。”说着,看了司徒家的大车一眼。 司徒盈袖这才从大车上下来,看着愕然的慕容长青含笑道:“慕容世子。” 听见她的声音,慕容长青才绽开一个笑容,疾步向她走过去:“盈袖?是你?” 他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伸手撂开她垂到膝盖处的幕离看了看,见正是他心里想的人,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 司徒盈袖见他笑了,也忍不住笑,将一个食盒递给他:“一些小点心,你留着路上吃。”又叮嘱他:“路上千万小心。虽然办差要紧,但是自个儿的身子更重要,不要太过劳累。”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往竹林道旁的大石头旁瞥了一眼。 只见谢东篱负手立在那块大石头旁边,仰头看着别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这边说话。 司徒盈袖的声音不由更低了,低若蚊呐。 慕容长青接了过来,心里十分高兴,叮嘱她道:“我这趟办差,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就回来了。你千万要等我,等我回来,就可以娶你了。” 这正是司徒盈袖想跟他商议的话。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低声道:“……明年我才及笄,不用这么早成亲吧?” “不早了,我着急呢……”慕容长青难得调笑了一句,但是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忙又道:“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想再劝说慕容长青不用太早娶亲,就听见慕容长青又板了脸道:“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招蜂引蝶。”顿了顿,也瞥了道旁站着的谢东篱一眼,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问她:“你怎么跟五表叔碰到一起的?” 司徒盈袖哑然。——她也不知道是如何碰到的,反正就是碰到了…… 慕容长青看见司徒盈袖张口结舌的样子,心里更增疑虑,但是现在时辰不早了,他要去十里亭了,只好匆匆忙忙上马,再一次叮嘱她:“记得关门闭户,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出二门!” 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不打算同意,正要出口拒绝,就听谢东篱打断他们的话,“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慕容长青点点头,对谢东篱拱了拱手,“多谢五表叔成全。”说着,策马离去。 谢东篱也上了马,对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回去。” 司徒盈袖送过慕容长青,也不想去十里亭跟人挤来挤去,便上了车,命车夫掉转车头,回京城去了。 谢东篱一直骑在马上,目送着司徒府的大车走远了,才勒马回转,往十里亭去了。 ……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穿透云雾,照在十里亭上。 十里亭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除了出征的将士在那里践行,还有前来送行的家眷,监察的官差,以及跟着出行的民伕。 盔甲俨然,旌旗招摇中闪耀着刀光剑气,和贵家女眷的珠光宝气交织在一起。 慕容长青回到高台之上,看了看旁边的更漏,知道还有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要启程了。 谢东篱勒马慢悠悠地跟了过来,在高台下挑了一个背光的位置站定。 不远处,就是给军官家眷们空出来的一块地,可以让女眷们就近跟自己的亲人道别,不用跟那些平民百姓们挤在一处。 陆乘元是慕容长青的亲兵,他站在高台之下眺目远望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一个身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着烟罗紫幕离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从人群后面走过来。 他忙策马过去,翻身下马,在那女子面前站定,大声道:“是你让我给司徒家二小姐送三件大礼,如今是不是满意了?!” 他本想按照先前议定的说法,直接说是司徒盈袖,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个“你”字, 好像舌头突然不好使了一样,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啪! 那戴着烟罗紫幕离的女子一把掀开幕离,冲他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恼道:“陆乘元!你失心疯了!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让你给司徒家二小姐送礼了?!” 陆乘元定睛一看,见穿着那身衣衫的人并不是说好的司徒盈袖,而是他们陆家的大夫人,他的大伯娘! ※※※※※※※※※※※※※※ 五千字大章,满意否?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推荐票很重要!亲们记得投全票!! 。 。R1152 正文 第142章 激化 (6K,求粉红票) 陆乘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好的司徒家大小姐呢?! 明明那边今早传来的消息,说司徒家大小姐穿的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的是烟罗紫幕离啊! “你这个孽障!自己闯的祸,居然推到我头上!我倒要问问你爹你母亲,安的是什么心?!”陆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又拧住了陆乘元的耳朵,拧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陆乘风和郑昊分开众人走了过来,一看这情形也愣了。 郑昊马上反应过来,手指着陆乘元大笑,“陆四啊陆四!谁给你出的这么个馊主意!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你为了给司徒家二小姐洗白名声,就不惜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啧啧!瞧这脏水泼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陆乘元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慕容长青在高台上见了,皱了皱眉,吩咐道:“陆乘元在那边做什么?给我带过来!” 陆乘元是他亲兵,还是他三哥陆乘风特意走的路子。 陆乘元被另外几个亲兵推推搡搡送了过来。 慕容长青肃着脸,背着手问:“怎么回事?何事喧哗?” 陆乘元捂着被大伯母打肿的脸,眼神闪烁着看着慕容长青,想到司徒盈袖正是慕容长青的未婚妻,灵机一动,缓缓道:“慕容副将,您运气好,能得司徒家大小姐为妻,我很羡慕您。” “羡慕我?”慕容长青的脸沉了下来。 未婚妻被别的男人惦记,不管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 “我帮您夫人铲除了心腹大患,您夫人没有对您说过吗?”陆乘元淡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夫人?”慕容长青愕然,“我尚未成亲,哪里来的夫人?” “哦,当然是您的未婚妻了……”陆乘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是看在您份上,帮您未婚妻铲除了心腹大患,她竟然没有跟您提过一句?” “你说……盈袖?”慕容长青立即往左右看了一眼。 别的亲兵一听陆乘元的话,早就退得远远的,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 “是啊,司徒家的大小姐,深恨自己的继妹,因此托我做了个局。——您要知道,她无论求我什么,我都会做的。刚才我是认错了人,以为是她来了,正要对她说事情都办妥了,结果……被我大伯娘打了一耳光……”陆乘元说得意味深长。 陆乘元为司徒暗香过生辰,送上三份厚礼的事,慕容长青早有耳闻,而且因此对司徒暗香很是不齿,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引得男人为她跑前跑后做火山孝子,实在是人品堪忧。 没想到,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幕? 慕容长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认错人?此话怎讲?”慕容长青沉声问道。 “令未婚妻今日本应该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结果没想到我大伯娘跟她穿的一模一样,我才认错了。”陆乘元很是疑惑地道,“您没有见到您未婚妻吗?她可是穿得这样的衣裳?” 慕容长青摇摇头,“没有,你认错人了。” 他记得司徒盈袖明明穿的是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是月白色的软烟罗。 不过,他隐约记得,司徒盈袖下车的时候,大车里帘子晃了晃,他恍惚看见车里有人似乎穿的是海棠红的衣衫? 只是当时匆匆一瞥,他完全没有注意车里还有谁…… 慕容长青本就对司徒盈袖很是紧张,而这种有关男女的风月之事,他是宁可冤枉她,也不想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因此不由沉吟起来。 谢东篱从高台的台阶下缓缓走了上来,轻轻咳嗽一声,对慕容长青道:“陆乘元蛇鼠两端,说话不尽不实,人品低劣。慕容副将,这种人不能留在身边做亲兵。” 慕容长青赫然回头,见谢东篱面色沉静立在他身后,清晨的阳光照在他面上,眼眸浓黑深邃,竟如天人一般炫目,不由别过头,又看了陆乘元一眼。 陆乘元往后缩了缩,不敢看谢东篱的眼睛。 谢东篱沉稳地走过去,站到陆乘元身前,漠然道:“你是东元国的军士,从军之人,当胸怀坦荡,大义凛然。而你呢?出征之际,居然信口雌黄,狗苟蝇营,败坏女子声名。不管是你之前做的事,还是现在做的事,都不是我们东元国军士该做的事。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军法!” 陆乘元吓得全身冒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在谢东篱面前跪下了。 他被司徒暗香所惑,心心念念都是她,甚至不惜为她自污,为她泼无辜之人的脏水,都是为了什么? 陆乘元咬了咬牙,觉得自己没有错。 慕容长青的大手扶在腰刀之上转了转,颔首道:“谢侍郎说得有理。——来人!将陆乘元带下去,打十军棍!拨入前锋营!” 这是将陆乘元从副将亲兵的位置,调入了专门打头阵,伤亡率最高的营队。 陆乘元脸上一白,哀求地看了看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虽然对司徒盈袖生疑,但是也不容外男肆意诋毁她。 在他面前进司徒盈袖的谗言,不管他听不听,说这话的人,都该死! 陆乘元被人拖了下去,很快打军棍的声音在高台下声声响了起来。 谢东篱看了慕容长青一眼,知道他牛心古怪,刚愎自用,再多说有关司徒盈袖的事,只会适得其反,便拱一拱手,“慕容副将,时候不早,大军可以开拔了吧?我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 “嗯,是要走了。”慕容长青回头看了看东元国京城巍峨的城墙,挥了挥手。 不远处的亲兵见了,忙命人吹起营号,大军立即整肃,要离京出发了。 谢东篱负手站在高台之上,一直到慕容长青带着大军看不见踪影了,才离开高台,回宫复命去了。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丫鬟婆子回到司徒府。 刚在至贵堂上坐下喝茶歇息,司徒暗香已经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眼,问她:“姐姐,今儿可见着慕容大哥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见着了。” “……好像还不到出征的时辰吧?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司徒暗香瞪大眼睛,天真问道。 “我没有去十里亭啊。”司徒盈袖也笑盈盈地做天真状,“我在半路上见着慕容世子,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啊?没有去十里亭?!”司徒暗香对这个回答似乎非常意外,声音不由高亢许多。 司徒盈袖坐到临窗的螺钿沉香榻上,捧着采芹刚刚送上来的秘瓷茶盏,掀开茶盖点了点,气定神闲地道:“能提前见到就行了,何必去十里亭跟那么多人挤来挤去。” 司徒暗香的脸色黯了下来,她忙垂下头,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姐姐歇着吧,我回去了。” 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却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司徒盈袖看着司徒暗香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翦水双瞳。 司徒暗香回到张氏住的正院上房,闷闷不乐地坐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姐姐没有去十里亭……” “没有去?!”张氏也吃了一惊,“你听谁说的?” “我刚刚听姐姐亲口说的。而且她们回来的这样快,应该是没有去十里亭。”司徒暗香摇了摇头,微愠说道:“娘,姐姐这样做,何必呢?何苦呢?” “我怎么知道?”张氏嗤笑一声,摇了摇团扇,觉得那风都是热的,索性那团扇扔到地上。 司徒暗香怔怔地道:“姐姐昨日跟我说她会穿浅酡红梅花穿雪缂丝缃裙,配烟霞色牡丹锦短襦。结果今日她出去的时候,我们都看见她穿的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的是烟罗紫幕离。这会子回来了,她却穿的是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是月白色的软烟罗!——她这样满口谎言,还是我以前那个以诚待人、温和仁善的姐姐吗?!”说着,司徒暗香紧紧拧着帕子,眼圈都红了。 张氏想了半天,淡淡地道:“看来,我还是小看她了。” 真是防得住初一,防不住十五。 她本来算定司徒盈袖昨天不会对司徒暗香说实话,所以今天早上盯着司徒盈袖,看她到底穿什么衣衫出门。 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司徒盈袖居然在外面又换了一次衣衫,而且根本就没有去十里亭! 这样一来,她精心安排的一场戏,岂不是白瞎了?! “姐姐真的这么厉害?”司徒暗香偏了头,“我记得在江南的时候,姐姐……没有这么聪慧的……” 那时候司徒盈袖对张氏和司徒暗香推心置腹,她们无论说什么,她都真心实意地信。 “是没有这样聪慧。来一趟京城,她倒脱胎换骨了。”张氏喃喃说道,觉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她们漏掉了? “娘,您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帮姐姐啊?”司徒暗香绝对不信司徒盈袖能比她和她娘还要聪慧,只找出这样一个可能的原因。 “那是肯定的。”张氏点点头,“你大伯母,还有盈袖的大舅母,亲戚多着呢!” 司徒暗香闭了闭眼,“我真不想这样。 我一向当她是亲姐姐,她这样做,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张氏拍拍她的面颊,“好了,你还可以继续当她是亲姐姐。她这人脸皮薄,不会跟你计较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到中午的时候,接到外面的消息,知道陆乘元失手了。 张氏一点都不意外,一边吩咐小厨房准备午饭,一边对司徒暗香道:“以后你记着不能再招惹别人了。娘要为你好生盘算,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放心。” 司徒暗香被陆乘元弄得闺誉大损,出门行走都被人指指点点,才惊觉女儿家名声的重要性,一心想要挽回。 听了张氏的话,她鸡啄米似地点头,“我知道了。娘,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一定听娘的话。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走一步路!” …… 过了几天,沈遇乐来司徒府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说起了那天送行的事。 “表姐,你知道吗?那天那个陆乘元,还闹出一场大笑话!” “什么笑话?”司徒盈袖弓着腰,在紫檀木大书案前给司徒晨磊裁一件里衣。 司徒晨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里衣隔几个月就穿不下了。 “……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对他大伯娘说,给你们家二小姐送那三件寿礼的事儿,是他大伯娘吩咐的!”沈遇乐笑得前仰后合,“一看就是要栽赃啊!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哦?”司徒盈袖意外地抬起头,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剪子和粉彩笔,拉起沈遇乐坐到窗下的螺钿沉香榻上,细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到暗香了?” 她可知道,司徒暗香那天可是乖乖地待在家里面,哪里都没有去……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陆乘元很是莫名其妙,突然跑到一个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的女子面前说,是你让我给司徒家二小姐送三件大礼,如今是不是满意了?!” 司徒盈袖一怔,“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你确定?” “应该是吧。我大哥和郑二皇子都这样说。”沈遇乐很确定地点点头,“特别是郑二皇子那厮的一双狗眼睛对女人的穿戴格外上心。他说是什么,肯定就是什么,比你我看得还要准。” 司徒盈袖蹙起纤细的长眉,暗暗琢磨起来。 这陆乘元大伯娘穿的衣衫,跟她那天早上出去的时候穿得几乎是一样的。 而她早上穿那套衣衫出门,纯粹是因为她师父前一天晚上叮嘱。 并且让她只是穿着出门,上车之后再换掉…… 这样做,防的是谁呢? 司徒盈袖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便换了一个角度思索。 如果她没有换别的衣衫,而只是穿着那海棠红的衣衫去十里亭给慕容长青送行,可不可以认为,那陆乘元会对她说这番话?! 再设想一下,陆乘元对她说了这番话,她肯定是百口莫辩,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她妹妹暗香,却能因此洗脱先前闺誉受损的恶果。 整件事就会转变成她这个姐姐嫉妒妹妹,故意买通陆乘元设局害她……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呢! 只可惜,她有师父叮嘱在前,谢东篱拦路在后,她们精心策划的这个计策,就这样落空了……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的背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好险,好险…… 当然,就算谢东篱不出来挡路,她大概也不会吃这个亏,因为她已经跟采芹换了衣裳。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谢东篱挡路,提前把慕容长青叫来说话最好。 因为丫鬟也是顶着她的名头,坏的还是她的名声…… 只一瞬间,司徒盈袖脑海里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她面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神色。 沈遇乐没有注意,继续叽叽喳喳地道:“还有呢,我一向不喜那郑二皇子说话刻薄,但是这一次,他说得恰到好处!” 司徒盈袖回过神,笑眯眯地道:“咦,我发现遇乐把郑二皇子的话记得特别清楚牢固呢!” “胡说!我哪有!”沈遇乐愣了愣,继而满脸羞红,扑上去要撕司徒盈袖的嘴。 姐妹俩闹成一团,就连司徒晨磊都被吸引了,眼珠转了过来,看了她们一会儿,才低头继续跟他的九连环奋战。 沈遇乐吃完晚饭才打道回府。 司徒盈袖亲自送她到角门口。 沈遇乐握着她的手,悄悄叮嘱她:“祖父让我跟你说,在家里万事小心。记得不要老是跟姑父对着干……” 司徒盈袖点点头,“放心,我理会得。” 这之后,司徒盈袖更加谨慎小心,在师父的帮助下,将至贵堂里里外外的人换了又换,确定别人的手不能伸进来。 这一番忙碌,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慕容长青回来了。 先前司徒盈袖听谢东篱说过,慕容长青这次换防,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所以当她听见慕容长青带军回防的消息,并没有多惊讶。 慕容长青心里有事,在北方边境只待了一个多月,就请了旨回来了。 他虽然回来了,但是陆乘元被他留在北方边境,五年之内不能回家。 …… “姐姐!慕容大哥来了,在我娘那边吃茶呢。姐姐快过去见他吧!”司徒暗香欢天喜地地来到至贵堂报信。 这一个多月,司徒暗香跟没事人一样,照样来至贵堂串门。 司徒盈袖也当不知道她们母女算计她的那回事,跟她敷衍周旋。 “慕容世子回来了?”司徒盈袖想了想,“我换身衣衫,带小磊去见他吧。” “嗯,姐姐快来啊!娘说要留慕容大哥吃饭!”司徒暗香说完,就如同小鸟一样蹦蹦跳跳走了。 司徒盈袖换了衣衫,牵着司徒晨磊的手,来到张氏住的内院上房。 “慕容世子。”司徒盈袖屈膝福身行礼。 慕容长青看见司徒盈袖进来,眼前一亮,忙起身快走几步,来到她身前,笑道:“好久不见。” 司徒盈袖抿嘴笑,“才一个多月而已。” 张氏笑道:“盈袖,你快来陪慕容世子说话。我去厨房看看,给慕容世子做几样拿手小菜。”说着,又对司徒暗香道:“暗香,来,跟娘出去。”特意把上房留出来给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说话。 司徒暗香笑着和张氏一起出去了。 慕容长青吃了几口茶,和司徒盈袖寒暄几句之后,就忍不住问道:“……盈袖,你跟陆乘元很熟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萦绕了一个多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熟。我跟他连话都没有说过。” 司徒盈袖一口气推得干干净净,慕容长青反而更加疑心了。 “真的不熟?那他怎么说……是你……让他给暗香送那三件厚礼的?”慕容长青试探着问道。 其实他也不信,但是他心里总有根刺,不问出来,心里很不好受。 司徒盈袖知道那天的事,还是在慕容长青心里梗了一根刺了,便摇头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是我让他送的?他完全是在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真的没有?”慕容长青紧着追问,“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做过?” 司徒盈袖大怒,“他说我做过,应该是他拿出证据!你为何要我证明我没有做过?!——真是岂有此理!” 慕容长青心里一沉,冷笑道:“果然啊!你不能证明你没有做过!” “所以就是我做的?”司徒盈袖也冷笑,霍然起身,拉起司徒晨磊的手,“小磊,咱们走。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说不清!” “想走?!”慕容长青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许走!” “我跟你无话可说!”司徒盈袖恼了,使了巧劲儿,从慕容长青手里夺过自己的手腕,低头一看,已经被他握得青紫了一圈。 “我说了不许走!”慕容长青没提防司徒盈袖还能从他手中逃脱,也恼了,索性使出小擒拿手,一扭一圈,就将司徒盈袖的胳膊反手剪在背后。 司徒盈袖觉得胳膊都要被他拧断了,又不敢再使功夫了,抿了抿唇,沉声道:“放手!” 司徒晨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声震屋宇。 司徒暗香听见屋里的声音不对劲,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慕容长青一只手拧着司徒盈袖的胳膊按在她背后,一手按在她肩膀上,逼得她身子弯成了一张弓,忙道:“慕容大哥,快放开我姐姐啊!你拧坏她的胳膊了!” 慕容长青松了松手。 司徒盈袖趁机再一次从他手中逃脱,站到司徒晨磊身前,仰头冷冷地看着慕容长青,并不说话。 这样不屑的姿态刺激得慕容长青快要疯了。 他一心只想用话压倒司徒盈袖,仓促间没有多想,正好看见司徒暗香挡在司徒盈袖身前,就道:“你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简直是蛇蝎心肠!”说着,又要扑过来抓盈袖的手! ※※※※※※※※※※※※※※ 六千字大章,满意否?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正文 第143章 要害 (6K,求粉红票月票) 慕容长青带着一股劲风,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司徒盈袖见状,伸腿往身边一勾,卷过来一张木椅挡在自己身前,正好隔在自己和慕容长青中间。 司徒暗香已经迎了上去,死死拽住慕容长青的胳膊大叫:“慕容大哥!你不能打我姐姐!” “走开!”慕容长青一把将司徒暗香推开,另一只手一拳捶出,将司徒盈袖挡在身前的木椅砸碎了,木屑纷飞。 司徒盈袖忙回身抱住司徒晨磊,免得他被木屑所伤。 就这一回身的功夫,慕容长青已经来到她身后,再一次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就要扇了下来。 “姐姐!你不能打我姐姐!”司徒晨磊像是突然醒了过来,哇哇大哭着从司徒盈袖身后窜了出来,一头往慕容长青撞过去! 他身量本就不高,又很瘦小,比同年龄十岁男孩还要矮半个脑袋。 这一头扎过去,正好撞到慕容长青两腿之间的要害之处! “啊啊啊——!” 慕容长青只觉得胯下如同被大铁锤砸过,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竟是忍耐不住,双手捂着胯下要害,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跪了下来,低着头直喘气,痛得话都说不出。 司徒盈袖趁机脱身,拉着司徒晨磊的手,拎了裙子,飞快地离开了张氏的上房。 司徒暗香被慕容长青推到墙角,刚刚站定回头,就见慕容长青捂着两腿中间的位置,在司徒盈袖面前低头跪了下来。 司徒暗香大奇,转而又看见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匆匆忙忙离开了屋子。 她扶着墙边慢慢走过去,探头轻声叫:“慕容大哥?慕容大哥?你怎么了?” 慕容长青满头大汗,面色痛得发白。 男人的胯下那处本就脆弱无比,他又没有提防,司徒晨磊虽然个子瘦小,力气不大,但是脑袋乃是人全身上下最硬的东西,不顾一切撞了过来,也够他喝一壶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慕容长青的理智恢复了一些,忙撑着地站了起来,也不说话,紧绷着脸,跌跌撞撞跨过门槛,从张氏身边掠过,往二门上去了。 “慕容世子怎么了?”张氏问追出来的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揉了揉被慕容长青推搡的胳膊肘儿,皱眉道:“我也没有看清楚,好像慕容大哥吃了个亏……” “呵呵,你姐姐真是厉害了,仗着慕容世子喜欢她,就连世子都敢欺侮。”张氏忍不住冷笑。——她真是小看这个女儿了,简直是无师自通,比暗香还要厉害些…… 司徒暗香扶着门柱站定了,若有所思地道:“慕容大哥喜欢姐姐?我怎么不觉得?” “你还小。”张氏走到屋里,叫了丫鬟婆子进来收拾东西,又命人去至贵堂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怎样了。 她先前为了表示大度和慈母风范,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遣出去了,只让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好说话。 结果没有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早进来了吗?也没有看见?”张氏问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让张氏给自己揉着胳膊肘上的淤青,道:“慕容大哥要打姐姐,我去拉慕容大哥,结果被慕容大哥推开了,撞到墙上,您看这里,青了这么一大块……” “那你姐姐呢?打到没有?”张氏关切地问道。 “没有。”司徒暗香很是惋惜,“慕容大哥对姐姐还是手下留情了……” “我就说啊,你姐姐可是不容小觑。”张氏拿药酒给司徒暗香揉淤青,一边仔细盘算起来。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心里余怒难消。 没想到慕容长青居然对她动手! 如果她不是有功夫,肯定要吃亏了! 不过经过这一次刺激,司徒晨磊居然能认人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司徒盈袖顾不得想自己的事,拉着司徒晨磊问:“小磊,不要怕,你有没有伤到?” 司徒晨磊摇摇头,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但不再是以前那种完全对外界不理会的状态了。 他偎在司徒盈袖身边,断断续续地道:“……姐姐……不能打姐姐……慕容大哥打姐姐……小磊打慕容大哥……” 司徒盈袖泪盈于睫,抱着司徒晨磊消瘦的小脸,泪中带笑:“嗯,小磊会保护姐姐的,是不是?” 司徒晨磊认真地点点头,“姐姐不怕,小磊会打人。” “你要保护姐姐,就要快快长大。”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头,“长得比姐姐还高,才能保护姐姐。” 司徒晨磊嗯了一声,脸上惊恐的神色渐渐褪去,抬头看着司徒盈袖道:“姐姐,我饿了。” “我给你叫吃的。”司徒盈袖心里的积郁一扫而空,忙叫采芹去小厨房要菜要饭,给司徒晨磊吃。 到了晚上,司徒盈袖刚刚洗漱完毕,还未入睡,又听见了那悠扬的笛声。 她惊讶地站起身,推开卧房的折枝梅花漏窗,往后院看去。 只见师父长衣飘飘,立在不远处港湾边上的大石头上,正凝目看着这边。 师父今天来得可真早! 司徒盈袖放下窗户,看见本来在旁边伺候,准备值夜的采芹和小桃已经东倒西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今天是采芹和小桃值夜,都要在他们房里打地铺。 和往常一样,除了司徒盈袖,没有人能听见师父的笛声。 而且师父一来,这些人就睡得死沉死沉的,恐怕在她们耳边敲锣打鼓都叫不醒她们……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披上松花绿软绸披风,往后院去了。 “师父!”她笑着迎上去,“今天这么早啊?” 其实外面已经全黑了,坊间也开始宵禁。 只是师父一向深更半夜才来看她,今天确实算很早了。 师父的眼神有些急切。 “你没事吧?”师父沉声问道,伸手搭了搭司徒盈袖的手腕脉搏,察觉她并没有受伤,才轻轻吁口气,放下她的手腕。 “没事啊。”司徒盈袖笑着偏了偏头,“师父说什么事呢?” “跟我装憨。”师父横了她一眼,“慕容长青那小子竟然敢动手,我真是小看他了。” 司徒盈袖惊讶,“师父怎么知道的?” 不过再一想,连陆家大夫人第二天要穿的衣衫都知道,她家里白天发生的事肯定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了。 师父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顿了顿,又问:“他没伤着你吧?” “没有。”司徒盈袖摇头,拉着师父的手摇晃,“多亏师父教我功夫,不然我这个亏可就吃定了!” “没有就好。”师父回头看她。 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司徒盈袖的笑容比月华还要璀璨夺目,晶莹动人。 这样看来,却是没有伤到。 师父松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手中玉笛横扫而来。 司徒盈袖也习惯了师父时常的试探,忙一扭腰,旋身而退,避开了带着呼呼风声的玉笛。 师徒俩再次在港湾边上过招。 一通拳脚打下来,司徒盈袖还是挨了师父两下打,但是她并不生气,笑嘻嘻地道:“师父,我今儿只挨了两下,比以前少多了哦!” 师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收起玉笛横在腰间,点头道:“确实不错,继续努力。” 司徒盈袖大喜,拉着师父在葡萄架下的小石桌旁边坐定,悄声跟他说话。 师父心不在焉地听着,过了许久,才问:“……你一定要嫁给慕容长青?” 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低下头,螓首轻点两下,“嗯。” “为什么?”师父忍不住问。 慕容长青连未婚妻都打,这可不是好兆头。 司徒盈袖何尝不知道这是个不好的开端。 男人一旦动手打老婆,都是有一就有二。 “我必须要嫁。因为长兴侯府是小磊唯一的依靠。”司徒盈袖轻叹,“师父,没有这个婚约,小磊的日子更难过。”顿了顿,又道:“师父不用担心。我会功夫,我又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说着,还对师父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要嫁慕容长青,是因为她需要长兴侯府的权势为小磊撑腰。 她爹的心本来就偏得不能再偏了。如果她不是有长兴侯府这个从小就定下来的婚约,她爹肯定更加不理她和小磊的死活了。 如今她爹虽然放弃了小磊,但是对司徒盈袖还是很看重的。 不是因为疼爱她,而是因为她有个显赫的婆家…… 她在这个家有地位,才能帮助小磊活下来。 师父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适合,便又咽了下去,点头道:“那好。” 既然她想嫁,他就只有帮她,成全她了。 …… 深夜的长兴侯府如同一头猛兽,蛰伏在黑暗中。 里外三层明卫暗卫,将长兴侯府围得严严实实。 明亮的月光下,只听见夏虫唧唧,一丝人声都听不着。 长兴侯府的内院里,此时也安静下来。 慕容夫人陆瑞枫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从慕容长青的院子里走出来。 一个小丫鬟在前面提着玻璃绣球灯照亮。 陆瑞枫扶着婆子的手,慢慢走上抄手游廊。 “世子的伤不碍事吧?”陆瑞枫问自己的婆子。 那婆子低声道:“太医说了,不碍事,就是有些肿,过些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陆瑞枫似笑非笑地点头,“咱们侯爷的面子就是大,一个帖子,就请来了太医院院判,还有好几个给陛下治病的太医……” “咱们侯爷深受圣宠,世子受伤,他们当然要尽力医治了。” 陆瑞枫脸上笑容不变,随手扯下抄手游廊旁边栽种的白海棠,将花瓣尽数扯碎了,洒下一路小白花瓣。 她刚走没多久,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慕容长青住的院子里。 慕容长青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帐顶的百合花,脸上一片阴霾,心情很是郁闷。 咚……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帐帘外响起。 慕容长青皱了皱眉,“吵死了!”他捶了捶床,脾气很大地吼道。 外间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 他正要翻身睡觉,就听见帐帘唰地一声被拉开了。 一个黑袋子迎面盖了过来,慕容长青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堵住了。 他唔唔叫了两声,很快就叫不出来了。 轰! 一阵拳头往他身上捶了过来,揍得他眼冒金星,嘴却被堵住了,叫都叫不出来。 “谁敢跑到我房里打我?!”慕容长青心里恼得冒火。 对方用一个大黑袋子套在他脑袋上,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尽往身上特别容易疼的地方招呼,痛得他死去活来,却不得叫喊,没过多久,就疼得晕了过去…… 第二天,慕容长青幽幽醒来,觉得全身上下跟被大车碾过一样,不仅鼻青脸肿,而且胳膊酸痛,腿脚抽筋,虽然没有胯下的痛难受,但是行动更加不便了。 他愤怒地捶着床,将昨夜伺候的丫鬟婆子和护卫痛骂一顿。 “昨夜有人闯到长青的卧房,将他打了一顿,你们这些护卫,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长兴侯慕容辰看见唯一的儿子慕容长青被打得不能动弹的样子,也十分心疼,将一腔火气都撒到护卫身上,“来人!见这些人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慕容长青在自家屋里被人痛打一顿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司徒暗香来到至贵堂,对司徒盈袖道:“姐姐,慕容大哥昨晚被人打得起不来床,咱们去看看他吧?”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舒服呢。昨天被慕容世子伤到了,我也走不动路,就不去了。” 慕容长青昨夜被人打了一顿,是谁做的好事? 司徒盈袖情不自禁想到师父…… 是师父出手,帮她教训慕容长青吗? 她一直想亲自问问师父,可是师父一直没有出现了。 …… “盈袖,慕容世子受伤了,你是不是去看看他?”过了几天,张氏替司徒盈袖准备了几样礼物,又让司徒暗香来劝她。 哪怕是做给外人看呢,她也该去做做样子了。 司徒盈袖闷闷地点头,带着礼物去长兴侯府看慕容长青去了。 慕容夫人陆瑞枫听说司徒盈袖来了,忙道快请。 司徒盈袖来到长兴侯府内院上房,对陆瑞枫躬身行礼,“慕容夫人。”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来看长青的吧?他这阵子心情不好,脾气大着呢。等下见了他,你多让着他,多担待些,好吗?”陆瑞枫拉着司徒盈袖的手,亲自送她去看慕容长青。 司徒盈袖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只得笑了笑,跟着陆瑞枫来到慕容长青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 上房三个明间,两个耳房,还有东西厢房,白墙黑瓦,清静质朴,跟他越来越暴躁易怒的性子大相径庭。 “长青,盈袖来看你了。”陆瑞枫笑嘻嘻地道,将司徒盈袖往慕容长青的床沿处推,“你陪他坐一会儿,我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司徒盈袖忙让开,道:“慕容夫人,我家里还有事……” “有事也不耽搁吃午饭。别说了,你好生陪长青说话,等饭好了,我使人来叫你。你今儿一定要赏脸,陪我这个老婆子好好吃顿饭。” 司徒盈袖只好应了,目送陆瑞枫离去。 等陆瑞枫去远了,慕容长青才从床上翻身过来,面对着司徒盈袖的方向,低声道:“盈袖,昨天对不起……” 还知道错了,不算无可救药。 司徒盈袖打起精神,细声道:“昨儿我也太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顿了顿,又道:“小磊年纪小,又病着,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有,没有。我知道他是护着你的。”慕容长青讪讪地道。 他昨天也是一时急怒攻心,才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司徒盈袖主动跟他解释的…… 司徒盈袖却也是硬骨头,不肯开口认错,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道:“你好生歇着,我要回去了。” “别走!”慕容长青伸出手,抓住司徒盈袖的胳膊,“来陪陪我,好吗?” 司徒盈袖没有转身,用力将慕容长青的手掰开,“等你的伤好了,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说着,头也不回地去了。 慕容长青盯着司徒盈袖的背影,脸上乌云密布。 …… 回到司徒府,司徒盈袖的心情也不好,连晚饭都没有去吃。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暗香又来到至贵堂劝她。 “姐姐,我娘说,你不能太任性了。慕容大哥这一次受伤,恐怕跟咱们也有关系。你要记得忍让,女子要以夫为天,只有顺从才能得到男人的心……”司徒暗香语带天真地说道,和张氏上一世劝司徒盈袖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上一世,司徒盈袖对慕容长青迟迟不肯迎娶她也曾疑惑过,不满过。 张氏就是这样劝她。 司徒盈袖听了,也忍了,最后只得到一个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结局。 这一世,她不想再忍了。 但是她也没有反驳司徒暗香的话。 反正不管她们说好说歹,她都不会听的。 “大小姐,夫人来了,还带了两个婆子,说是慕容世子送给大小姐的下人。”一个婆子在门外回道。 司徒盈袖忙起身,“怎么回事?——请她们进来吧。” 张氏先走了进来。 紧接着,两个穿着绸缎衣衫,脸上带笑的婆子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转头四下打量至贵堂。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在张氏下首坐定。 张氏就问那两个婆子:“慕容世子遣你们来做什么?” 两个婆子忙道:“回司徒夫人的话,我们世子说大小姐年纪小,从小没娘,恐怕规矩礼仪上差一点,以后嫁到侯府做侯夫人行差踏错,会被人耻笑,因此遣奴婢过来教养大小姐。” 居然是慕容长青送来管束司徒盈袖的婆子。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不等张氏发话,就先道:“我的规矩礼仪不劳世子操心。你们回去替我向世子问好,就说过几天我再去看他。”竟是一口回绝了慕容长青的要求。 那两个婆子根本就没有把司徒盈袖,甚至是司徒府放在眼里,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掉转头问张氏:“司徒夫人,这是我们的卖身契。世子说了,我们还是长兴侯府的人,月例和年例都在侯府领,不过是给大小姐使唤的,您不用给我们份例。”又问:“我们住哪儿呢?” 张氏满脸笑容,道:“世子太见外了。这点月例,我们司徒府还是拿得出的。这样吧,既然世子看重你们,我也不挡人财路,你们就领个双份吧。” 这是要在司徒府也给这两个婆子同样的份例。 两个婆子在长兴侯府有份例,在司徒府也有一份,能拿双份。 两个婆子喜笑颜开,忙道:“多谢司徒夫人了。”说着,又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大小姐,您每天要寅时起身,晨昏定省,习练女红、厨艺,我们每五天考核您一次。” 呵呵,说得跟她们是这司徒府的主人一样…… 司徒盈袖只想发笑,缓缓摇头,淡淡地道:“天还没黑呢,你们就发梦了?还是快回去吧,免得我一时不察,把你们转卖了。” 两个婆子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司徒盈袖这样跟她们说话,忍不住互相疑惑地看了看。 “大小姐,您是跟我们说话吗?”一个婆子试探着问道。 “当然。”司徒盈袖含笑点头,“你们的耳朵不太好使啊,你们世子知道吗?还是回去赶快瞧瞧大夫,治治耳朵。我这里就不留你们了。——送客!”司徒盈袖扬声吩咐道。 司徒府的两个婆子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起慕容长青派来的两个婆子,大力一拖,就将她们拖出了屋子。 “大小姐!大小姐!我们是长兴侯府的人!您不能这样对我们!” “大小姐!世子如果知道,一定不会高兴的!” 两个婆子慌了神,赶紧把长兴侯府和慕容长青都抬了出来,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司徒盈袖眼皮都不抬,对张氏道:“让太太见笑了,大早上见了两个失心疯的婆子,真是晦气!” ※※※※※※※※※※※※※※ 六千字大章,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人的习惯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眼睛看见是白天,但是身体的生物钟固执地认为依然是黑夜……晨昏颠倒中,亲们见谅…… 。 。R1152 正文 第144章 关心 (5K5,求粉红票) 张氏叹了口气,道:“盈袖,你这样是得罪长兴侯府啊……” 把长兴侯府世子送来的婆子赶走了,不是得罪长兴侯府是什么? 司徒盈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这两个婆子来得奇怪,我正要去长兴侯府问问世子。”说着,她向张氏伸出手,“她们的卖身契在太太手里吧?” 刚才那两个婆子亲自把卖身契递给张氏的。 众目睽睽之下,张氏想敷衍都不行。 她慢慢将那两张卖身契拿出来,放到司徒盈袖面前,笑了笑,起身道:“那你自己斟酌,我先走了。” 司徒暗香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司徒盈袖,拿不准是应该留下来,还是跟着张氏出去。 司徒盈袖帮她拿了主意,出声道:“暗香,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不先去太太那里?” 这是直接赶人了。 司徒暗香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蝶翅一样动人。 “姐姐,你去哪里?我横竖无事,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司徒盈袖直截了当拒绝她,“我还要带小磊,恐怕没法分心照顾你。” 司徒暗香没想到司徒盈袖真的当面拒绝她,面子上很有些下不去,只好讪讪地站起来,道:“姐姐忒也偏心了,如今对小磊比对我好多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小磊是年纪小,又有病,还是我亲弟弟。”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已经自顾自起身,去里屋换衣衫去了。 司徒暗香在至贵堂的堂屋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张氏的上房。 “娘,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对我没有以前好了?”司徒暗香很是委屈地偎在张氏怀里,“我可没有得罪姐姐,反而处处帮着她。昨天慕容大哥要打她,要不是我拦在里头,她会被慕容大哥揍得起不来床……” “算了,你姐姐没把你当亲妹妹,你也别把她当亲姐姐不就行了?”张氏怜惜地将司徒暗香垂下来的一缕秀发拢在耳后,“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打算的。” “娘,如果你能生个弟弟就好了。”司徒暗香憧憬说道,“姐姐有小磊,我也想有自己的亲弟弟。” 她娘没有给爹生儿子,地位总是不太稳固。 张氏却嗤笑一声,拿了竹签子拨着鎏金幼狮戏球青铜香炉里的灰,“……会生儿子栓男人的心有什么了不起?不会生儿子,依然能把住男人的心,那才叫本事!” 司徒暗香听得笑容满面,晃着张氏的胳膊,“娘,教教我!教教我!” “知道娘的厉害之处吧?”张氏笑着拉起她的手,带她到里屋私下授课去了。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坐了司徒府的大车,揣着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还有几样补品和表礼,去长兴侯府看慕容长青。 那两个婆子先一步回到长兴侯府,正在慕容长青的屋门口回报。 “世子,奴婢没用,被司徒大小姐赶回来了。” “世子,司徒大小姐骄奢蛮横,礼仪规矩一窍不通,世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她不愿意学,奴婢们也没有办法。” 这两个婆子深恨被司徒盈袖轰出司徒府,不由加油添醋,在慕容长青面前给司徒盈袖上眼药。 她们都知道世子如今对司徒大小姐不满,不然也不会专门让她们去教她学规矩。 而且长兴侯慕容辰也从不隐瞒对司徒大小姐这个未来儿媳妇的不满。 出身又低,又从小没娘,还凶巴巴的,就算是天仙,时间长了,男人也会腻的。 慕容长青听了很不高兴,淡淡地道:“如果她懂规矩,我还要你们去干嘛?她是主子,说你们两句,甚至打两下都是该的,你们怎么就跑回来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其实他送两个婆子去司徒府给司徒盈袖,主要目的不是教司徒盈袖规矩,而是要监视她,生怕她不安于室,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让他头上绿油油地就不好了…… 那两个婆子听世子这口气,好像也不是对司徒大小姐不满,立时觉得自己拍错马屁了,忙在门口跪了下来,磕头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婢这就去司徒府!” “世子,司徒大小姐和司徒大少爷来看您了。”慕容长青的丫鬟在门口回道。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脸上阴霾顿消,连声道:“快让他们进来!” 司徒盈袖领着司徒晨磊,装作没有看见在慕容长青门前回廊上跪着的两个婆子,拎着裙摆跨入门槛。 “司徒大小姐,这边请。”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进了慕容长青养伤的卧房。 “盈袖,你又来了。”慕容长青笑着跟司徒盈袖打招呼。 丫鬟撂开帐帘,司徒盈袖一下子就看见慕容长青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绷带,比她昨天来探望他的时候更加严重了。 司徒盈袖皱起眉头,“你的伤怎么看上去更重了?” 说起自己的伤势,慕容长青只有苦笑。 他那天晚上被人蒙着脑袋痛揍一番,本来以为只是皮肉之伤,结果过了两天,他的伤更严重了,才知道自己原来受了内伤。——那人下手真是够狠…… “司徒大小姐您请坐。”一个丫鬟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搬来锦凳,放到慕容长青的床边上。 司徒盈袖坐了下来,顺手掏出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慕容世子,这个还给你。” 慕容长青垂眸看了看,道:“我送你的东西,你就拿着,还给我做什么?” “我家里有的是下人,多谢慕容世子盛情。”司徒盈袖淡然说道。 “你家的下人都不是家生子,也不懂世家高门的规矩。我把她们送给你,也是为你好。以后你嫁过来,她们就跟你一起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不会两眼一抹黑了。”慕容长青想了想,还是对司徒盈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然,他内心深处那个真正的想法是不会告诉司徒盈袖的。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司徒盈袖接了慕容长青的话茬,正色道:“我想跟你商议一下,能否把婚期推迟。” “推迟?”慕容长青愕然地瞪大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为什么要推迟?推迟多久?” “你别急。”司徒盈袖看见慕容长青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一丝不忍,忙起身扶着他坐起来,又在他背后放了一个大迎枕给他靠着。 “盈袖,我怎么能不急呢!”慕容长青顺势抓住司徒盈袖的手,“我就是太着急了,太紧张你了,所以那天才气急攻心,吓着你了……” 他赧然道歉,耳根都红了。 司徒盈袖窒了窒,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低头道:“那天的事我们都有错,就此揭过了,行吗?” “行!行!当然行!”慕容长青见司徒盈袖终于低头了,心情顿时大好,笑着道:“婚期不用推迟了吧?” 还以为司徒盈袖是借机拿乔…… 司徒盈袖笑了笑,抬头道:“还是要推迟的。” “推迟多久?”慕容长青见自己做了这么大让步,司徒盈袖还想推迟婚期,脸色也沉了下来,暗忖女人果然是不能宠,一宠就拿乔,各种妖蛾子都出来了…… “推迟五年。等我弟弟十五岁成人了,我再出嫁,行吗?”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道。 见慕容长青脸色越来越阴沉,双眸似乎要喷出火来,司徒盈袖忙又道:“我知道让你再等五年不好,所以你可以先纳妾,甚至先生孩子都行!” 这是不介意慕容长青先有庶长子了。 慕容长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冷然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你弟弟吗?” 当然不如。 司徒盈袖默默地想,但是看慕容长青此时脸色黑如锅底,她也不敢真的说出来,只是笑着道:“小磊有病,又年纪小,慕容世子不用跟他一般比较。” “不行!我不同意!”慕容长青悍然反对,“明年你及笄之后,马上成亲,没得商量!” 司徒盈袖看着他,很是失望,“你真的不同意?可是我弟弟……”她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足勇气道:“慕容世子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明年确实不能成亲。我一定要等我弟弟十五岁以后,才能谈婚论嫁。” “你说真的?”慕容长青瞪着司徒盈袖,“你想清楚,以后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你弟弟,而是我!你真的愿意为了你弟弟,得罪你的相公?” 司徒盈袖忙道:“我当然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我说了,你可以先纳妾,先生子……” “这么大方,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慕容长青咬牙切齿地道,“你心里……心里……当真没有我?!” “我心里当然有慕容世子,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心里怎会没有你。”司徒盈袖艰难地说道。这种话要在平时,打死她也不会说。 但是这一刻,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希望慕容长青能为她想想,不要逼她马上成亲。 “算了,这种事跟你说没用,我等伤好了,会让我娘去找你母亲说。”慕容长青挥了挥手,“你就安心待嫁吧。” 慕容长青一意孤行,压根不肯听她分解,司徒盈袖十分失望,甚至比那天慕容长青对她挥起拳头还要失望。 “对了,这两个婆子你还是带回去吧。”慕容长青见司徒盈袖不说话,以为是被他说服了,微微一笑,将那两张卖身契塞到她手里,“拿去吧。” “不,我不能要。”司徒盈袖回过神,坚定地将那两张卖身契又推了回去,“她们是你府上的人,去我们家是委屈她们了。” “你真的不要她们?”慕容长青心里憋了一股气,“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如果你不要,要她们有何用?——来人!”慕容长青厉喝一声。 司徒盈袖吓得站了起来,捂住司徒晨磊的耳朵。 “世子有何吩咐?”外面有小厮的声音响起来。 “把门口那两个婆子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慕容长青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 “等一等!”司徒盈袖忍不住了,对外扬声说道,然后回头低声呵止慕容长青,“你疯了!我不要她们,你就要打死她们?!” “当然。你不要她们,她们就没有用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当然要乱棍打死!”慕容长青这时候才显出了一丝世代侯门悍将的峥嵘。 司徒盈袖静静地看着慕容长青,跟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众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 外面的小厮不敢造次,垂手在门外候着。 “那你随意吧。反正她们是你府上的下人。要杀要打,都是你说了算。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打算跟慕容长青周旋到底,看谁能忍得过谁。 “那好。你要记着,这两人的死,都是因为你。”慕容长青一字一句地道,然后大声对门外道:“带走!” “是!”门外的小厮这才应了,拖着两个已经吓傻了的婆子下去了。 “你真要打杀她们?!”司徒盈袖又惊又怒,忙道:“快让她们回来!” “那你是要她们了?”慕容长青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你把她们给我了,就是我的下人了。是吧?”司徒盈袖拿起那两张卖身契抖了抖。 “当然,她们是你的下人。不过,她们每七天都要回侯府向我禀报你的状况。”慕容长青笑嘻嘻地道,“我是关心你,想知道你有没有吃好睡好。” 司徒盈袖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个婆子,原来是慕容长青派去监视她的…… 所谓学规矩,都是幌子。 他其实是打骨子里不信任她,跟防贼一样防着她…… “既然你已经把她们给了我,为何又要回侯府向你禀报我的状况?这到底是你的下人,还是我的下人。”司徒盈袖极度反感慕容长青这样的举动,“你有把我当人看吗?” “当然有。若不是重视你,我怎会让她们去服侍你?要不是关心你,我怎会让她们每七天向我回报一次你的状况?”慕容长青振振有词,“你别不高兴,你去问问别人,看看有多少男人,能如同我一样重视自己的未婚妻?” 是啊,重视到恨不得派人一天到晚跟踪她!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将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扔回给慕容长青,“那你随便吧。要打要杀,都不关我的事!” 见司徒盈袖死活不要这两个婆子,慕容长青心里更加起疑,他一手攥住司徒盈袖的胳膊,冷冰冰地道:“你为何就是不要她们跟着你?你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慌乱。 “咦?你难道真的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慕容长青一直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的脸色,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的疑云又厚了一层。 “没有!没有的事!”司徒盈袖忙大声反对,又道:“行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但是我明年确实不能出嫁。我回去跟我爹说,到时候再向伯母请罪。”说着,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逃也似地离开了长兴侯府。 慕容长青随后又派人将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婆子和她们的卖身契给司徒盈袖送了过来。 司徒盈袖无法,只好收下了这两个婆子,安置在她和司徒晨磊住的至贵堂厢房里。 这两个婆子开始还挺收敛,不过跟张氏通过气之后,她们的气焰渐渐嚣张起来。 过了几天,司徒盈袖想带司徒晨磊出去外面的市集里走走。 她们拦了上来:“大小姐,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要做什么,让奴婢帮您去吧。” 司徒盈袖白了她们一眼,“让开,我要做什么,还要跟你们说?是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她的气势这样足,这两个婆子一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司徒晨磊离开至贵堂出去了。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这一趟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出去让司徒晨磊见见人,不要整天关在后院内堂。 又过了几天,沈遇乐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沈相府做客。 “盈袖,我娘让我来接你和小磊去我们家住几天。” 那两个婆子听说了,不等司徒盈袖说话,自己就收拾东西,跟他们姐弟一起去沈相府。 沈遇乐看这两个婆子跟司徒盈袖别的下人不一样,不由问道:“她们是你新买的下人?” “此事说来话长。”司徒盈袖苦笑,捏了捏沈遇乐的手。 沈遇乐会意,没有再问了。 来到沈相府,那两个婆子更是跟着司徒盈袖亦步亦趋,就连她去上茅房,都要一个守在外面,一个跟进去。 司徒盈袖实在烦不胜烦。 但是为了小磊,她只咬牙忍耐。 这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小磊在浴房沐浴,司徒盈袖好不容易抽个空,一个人从住的客院出来,去找沈遇乐说话。 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从沈大丞相院子里缓步走过来的谢东篱。 傍晚的夕阳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镶上一道金边,越发耀眼夺目。 “谢侍郎。”司徒盈袖被那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忙屈膝福身行礼。 谢东篱负手停下,淡然问:“你弟弟近来如何?好些没有?” 说起自己的弟弟,司徒盈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她笑着直起身,道:“好多了,也能认人了。” “那就好。”谢东篱点了点头,又道:“沈相刚才说,想让你弟弟进学。” “……恐怕还太早。”司徒盈袖摇摇头,“他还是很怕生人。” 如果要他去学堂跟别的小孩子一起上课,说不定他会吓晕过去…… 谢东篱默默地走了两步,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步道:“……如果你愿意,让你弟弟跟我念书吧。” 跟着谢东篱念书?!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一下子抬头,看着谢东篱精致地不像真人的侧颜,颤声道:“谢……谢侍郎,您说真的?!我们小磊……小磊……大字都不识几个,又笨,又……” 但是如果真的能跟谢东篱念书就好了! 她没有忘记那句话:最是才高看谢郎! 谢东篱是东元国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也是将来的副相! 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找不着路子…… 没想到他亲口提出来要教小磊念书! 司徒盈袖一时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仰头感激地看着他,眼里泪光盈盈,脸上一派惊喜交集的神色。 从她身后匆匆赶来的婆子看见的便是司徒大小姐抬头紧紧盯着一个陌生男人的紧张样儿,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世子可真有先见之明啊…… ※※※※※※※※※※※※※※ 五千五百字大章,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七月最后两天了,亲们有粉红票的,还能投的,请投给倾世宠妻。咱们尽力而为吧。O(∩_∩)O~。 还有,某寒的完结文《盛宠》刚被改名叫《盛世妖颜》了。亲们如果看见自己的书架里出现一本叫《盛世妖颜》的书,不要奇怪,那就是《盛宠》。O(∩_∩)O~ 。 。R1152 正文 第145章 整治 (5K,求粉红票) 谢东篱看着司徒盈袖紧张激动的样子,不由莞尔,正要说话,就见一个婆子飞快地跑了过来,站在司徒盈袖身边,紧张地道:“司徒大小姐,您要去哪儿?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您,奴婢担心死了……”一边说,一边拿眼角觑着谢东篱,满脸疑虑,当他是个登徒子一样。 谢东篱的脸色慢慢淡了下来,刚才微微上勾的唇角也渐渐平复。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一股无形的威严气势已经不知不觉散发出来。 那婆子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偷觑谢东篱,只用手推了推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司徒盈袖羞红了脸,低声呵斥道:“这是在我外祖家里,你们不要丢人现眼。” 那婆子只觉得谢东篱那边的气势越来越吓人,心里咯噔一声,又不敢看他,只攥着司徒盈袖的胳膊,“大小姐,咱们走吧……世子如果知道您跟外男这样热络,会不高兴的。” 司徒盈袖唰地一声将自己的胳膊从那婆子手里抽出,恼道:“你胡说什么?谢侍郎怎么是外人?!” “怎么不是?!”那婆子一直在长兴侯府内宅当差,很少出来外面行走,因此对谢东篱这人只闻其名,不知其貌。 司徒盈袖说“谢侍郎”,那婆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大声嚷嚷:“司徒大小姐!我们世子就是不放心您在外面招蜂引蝶,才让奴婢……” “住口!”谢东篱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那婆子,一边质问司徒盈袖:“……你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竟然能让一个下人爬到你头顶上?”瞧她那点儿小能耐,只会跟他做对…… 司徒盈袖越发委屈,别过头道:“人家可不是一般的下人。人家是长兴侯府世子派来的,我一个小小商家女,怎敢对人家不敬?!” 慕容长青是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她有求于长兴侯府,所以不得不忍辱负重。 她也知道,以她商家女的身份,能跟长兴侯府结亲,真的是祖坟烧高香了。 她跟司徒暗香完全不同。 在她心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能耐,有多抢手,离了长兴侯府,她也不会被别的世家高门追着要,反而会成为地下的泥,任人践踏…… “长兴侯府?”谢东篱看了那婆子一眼,叫了一声:“阿顺。” 他的小厮阿顺从他背后颠颠儿地跑过来,笑着问:“五爷,您有什么吩咐?” “拿下这个婆子,送到长兴侯府,就说是我说的,这婆子冲撞我,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谢东篱手里扇柄横斜,指着那婆子说道。 那婆子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谢东篱,又看了看司徒盈袖,大着胆子,梗着脖子道:“你是何人?我是长兴侯夫人的陪房!你不要太过份了!” “你是长兴侯夫人的陪房?那更好了。”阿顺不假思索地道,“长兴侯夫人是我们大夫人的嫡亲堂妹。那你是从陆家出来的家生子了,还敢在我们五爷面前仗腰子,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啊?原来是谢五爷!”那婆子这才明白眼前这位“谢侍郎”,就是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的堂姐陆瑞兰的小叔子谢东篱! 整个东元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谢东篱! 哎嘛! 真是夜路走多了,终于见到鬼了! 那婆子膝盖一软,就给谢东篱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连声道:“求五爷饶命!饶命啊!” 论起辈份,这谢东篱还是他们家世子的表叔! 如果单是司徒盈袖,这婆子一点都不怕,反正都是她手里的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可是她冲撞的是谢东篱,跟司徒盈袖就大不一样了,世子怎么会给她撑腰?! “送到长兴侯府,就说是我说的,这样大模大样的奴婢,长兴侯府大概也是养不起的。”谢东篱冷冷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要长兴侯府将这个婆子发卖。 那婆子面色一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想晕过去,却又不敢在谢东篱面前装晕。 司徒盈袖这才低声道:“……她的卖身契在我这里。” “在你那里?”谢东篱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有这婆子的卖身契,一时也是怔了怔,才对阿顺道:“把这婆子先带下去,听候发落。” 阿顺忙应了,将那婆子推推搡搡赶走了。 抄手游廊上只剩下司徒盈袖和谢东篱两个人。 司徒盈袖悄悄抬眸,飞快地睃了一眼。 见谢东篱面似冠玉,眉目悠远俊美,如同水墨画上着了色,既淡雅,又浓烈,说不出的蕴藉风流,可惜他现在目光似电,满含怒气,生生破坏了那股淡然清雅的气势。 “……你不是很本事吗?”谢东篱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跟我做对的时候,可没见你退缩过一分一毫。” 乜?! 司徒盈袖讶然抬头。 谢东篱说的是什么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还装傻?”谢东篱的脸色更加冷峻,“那婆子的卖身契在你手里,你还能被她钳制,你的胆子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说这件事。 司徒盈袖两手一摊,无奈地道:“谢侍郎,她的卖身契虽然在我手里,您觉得我真能随意处置她吗?” “为何不能?” “……她是慕容世子送给我的,而且每隔几天,她还要去长兴侯府回禀世子。”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谢侍郎,我们家和长兴侯府比,是什么地位?您不会认为我拿着她的卖身契,就能真的做她的主子吧?” 原来是这样。 谢东篱的脸色缓了一缓,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温和下来,“……那你不是心甘情愿?” 司徒盈袖摇摇头,看向谢东篱,正色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把她的卖身契给我。”谢东篱不再说别的了,直接找司徒盈袖要那婆子的卖身契。 司徒盈袖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你不用管。那婆子冲撞了我,你被我所迫,交出卖身契,仅此而已。”谢东篱淡然说道,迈步往前走去,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司徒盈袖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谢东篱的背影,咬了咬唇,出声道:“……我明日就命人送过去。”又道:“那我弟弟呢?” “……过两天等我来沈相府,再行商议。”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很快离去了。 司徒盈袖如同做梦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沈遇乐住的院子,拉着她的手笑道:“遇乐,我很高兴!” “怎么了?瞧你高兴成这样,捡到金子了?”沈遇乐白了她一眼,将手抽回来,给司徒盈袖送上一杯茶。 司徒盈袖接过茶放下,一只手不断转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笑道:“比捡到金子还好!小磊以后要出息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小磊?”沈遇乐探头看了看,“你没带他过来?” “他在沐浴。”司徒盈袖笑着躺在酸枝木嵌螺钿长榻上,双臂枕在脑后,出神道:“我也不期望小磊能中状元做大官,只要他能读书明理,以后能撑起司徒家的家业,我就心满意足了。” 本来她只要小磊能活着就好。 后来觉得小磊不能只活着,他还要活得好,活得有价值,有意义,才不枉此生。 沈遇乐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道:“那你要多辛苦了。小磊现在都怕见生人。” “……谢侍郎说,愿意教小磊念书,我想试试……”司徒盈袖终于悄声跟沈遇乐分享她的喜悦。 沈遇乐也很惊讶,放下茶杯,和她并头躺在长榻上,惊喜问道:“真的吗?谢侍郎真的答应教小磊?”说完又问司徒盈袖:“说,你用了什么法子让谢侍郎同意教小磊念书?这是要拜师吗?” 司徒盈袖想了想,没有说出是谢东篱主动提出来的,只是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说到拜师,她也不是很确定,道:“这个不知道呢。总是得先试试。如果小磊不愿意,又或者谢侍郎还是觉得小磊是一块顽石,不想教他,也没法子。” 所以拜师的事,现在说还太早了。 沈遇乐笑了一声,道:“这倒是不错,如果小磊真的能跟着谢侍郎开智,那你就活出头了。” 司徒盈袖双手合什,对着天空祝祷了一番,道:“希望菩萨保佑,小磊能从此开启神智,和别的孩子一样就好了。” …… 从沈遇乐的房里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司徒盈袖先去看了看司徒晨磊,见他已经睡了,才自去浴房沐浴。 她从浴房出来,看见慕容长青送的另一个婆子东张西望地走进来,大大咧咧地问她:“大小姐,您看见陆姐姐了吗?” 这婆子说的“陆姐姐”,就是刚才那个被谢东篱吩咐阿顺带走的婆子。 这两个婆子一起从长兴侯府来到司徒府,本是准备大展拳脚,好好炮制司徒大小姐,将她握在手里捏熟了,以后纵然嫁到长兴侯府,也要倚靠她们两人。 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却不像她们想象中的商家女一样,更没有对她们言听计从。 她们已经打算好,明天就回长兴侯府向世子回报,最好能挑唆世子给司徒大小姐施压,好好听她们的话…… 司徒盈袖坐在妆台前,一边打开那些面脂盒子抹脸,一边道:“她啊?刚才在外面冲撞了贵人,被人拿下了。” “什么?!”那婆子吃了一惊,忙跑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的妆奁匣子啪地一声盖上了,恼道:“大小姐,人家这样对您,您就任凭那人把陆姐姐给带走了?!” 司徒盈袖慢慢站了起来,面色越发冷肃,往旁边指了一指,“谁让你过来的?——走开。” 那婆子张了张嘴,眼神闪烁,并不退让,又问:“奴婢和陆姐姐说好了明天要回长兴侯府见世子,没有陆姐姐,奴婢如何回话呢?” 这是用慕容长青来压司徒盈袖了。 司徒盈袖笑了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她淡然道:“你就说,你陆姐姐冲撞了贵人,被人拿下了。” “什么贵人?奴婢却不知道,有谁敢对长兴侯府的人下手!”那婆子在司徒盈袖面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奴婢。 宰相门房还三品官呢。 她作为长兴侯府的家生子,用不着在司徒盈袖这个商家女面前低三下四。 “呵呵,长兴侯府在我们司徒府面前,确实是高高在上。”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地道,“但是比长兴侯府高的门第,咱们东元国也不是没有。你这话,可别当着贵人的面说,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大小姐,您不是吓唬奴婢吧?”那婆子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 就算是沈相府,在她眼里也不过跟长兴侯府半斤八两,可算不上贵人。 司徒盈袖见这婆子如此自大,也有心给她一个教训,便道:“你这样关心你陆姐姐,也算是姐妹情深了。这样吧,我告诉你,你家陆姐姐,刚才被人带到二门上去了。你去问问二门的门房,就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那婆子狐疑看她一眼,道:“那奴婢去看看。如果找不到陆姐姐,还要回来向大小姐讨教一番。”说着,这婆子风风火火出去了。 司徒盈袖从紫檀木窗棂里盯着那婆子远去的背影,对采芹吩咐道:“……吩咐人回去取她们俩的卖身契过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谢东篱肯定会把这俩婆子一道手收拾了…… 不过司徒盈袖没有想到的是,谢东篱居然这样雷厉风行。 第二天早上,司徒盈袖刚命人将这两个婆子的卖身契送到谢东篱手上,到中午的时候,慕容长青就收到了一笔银子。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长青坐在床上,将那两锭十两重的银子在手里抛了抛。 送银子过来的婆子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道:“这是谢府送来的,说是黄家的和陆家的卖身银子。” “黄家的和陆家的?”慕容长青听得发愣,“她们是谁?谢府为何要给我送她们的卖身银子?” “她们就是世子爷送给司徒大小姐的两个教养嬷嬷。”那婆子的头越发低了。 “是她们?怎么又跟谢府扯上关系?” “……她们在沈相府冲撞了谢侍郎,因此被谢府处置了。”那婆子哭丧着声音道,生怕自己撞到世子爷的枪口上。 慕容长青直起身子,脸色严峻,“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就将刚才在外门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司徒大小姐去沈相府做客,这两个婆子不知高低好歹,冲撞了谢侍郎。司徒大小姐不敢惹怒谢家,被迫交出了这两个婆子的卖身契。” 慕容长青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因为这事是谢家做的,他无法怪罪到别人头上,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好冲着婆子恼道:“糊涂囊的!还不滚下去!就知道丢人现眼!” 本来他还想再送两个婆子去司徒府,但是经此一事,长兴侯府的婆子们对司徒府怕得不得了,不肯再去做这份苦差。 慕容长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只好暂且将此事放下了。 …… “外祖父,我想让小磊跟着谢侍郎念书,您看怎样?”司徒盈袖征求沈大丞相的意见。 她和小磊都是沈大丞相的嫡亲外孙,如果她还要帮手,沈大丞相当然也是当仁不让。 沈大丞相很是惊讶:“东篱愿意吗?”又为难地道:“东篱这人很是不好说话,多少人托了人情,想拜他为师,他都没有松过口。如果你想小磊拜他为师,我们还是从长计较吧。” 沈大丞相以为司徒盈袖是想让他帮着做说客,去说服谢东篱收司徒晨磊为徒。 司徒盈袖含笑道:“还不到拜师那么严重。我只想让小磊试试,能不能跟着谢侍郎识几个字。” 关键是小磊能不怕见生人,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沈大丞相还是很犹豫。 司徒盈袖就说了实话:“……外祖父,其实是谢侍郎主动提起的,所以我才……” “居然是东篱主动说的?!”沈大丞相又惊又喜,又连忙嘱咐司徒盈袖:“可别对别人这么说,不然可要得罪无数人了!” 关键是不能让司徒晨磊成为众矢之的。 司徒盈袖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向外祖父讨个主意。” “既然他同意了,我当然没话说。容我给你们筹划筹划。”沈大丞相当真心情舒畅,决意要出这个头。 司徒盈袖抿嘴笑了。 到了下午,谢东篱来到沈相府,沈大丞相便让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去他的外书房和谢东篱见面。 司徒晨磊还是躲在司徒盈袖身后,虽然还是不肯见人,但是比前些日子完全不认人的状态还是好多了。 谢东篱对司徒晨磊招手,“小磊,跟我来。”说着,一个人先走入沈大丞相外书房的东次间。 沈大丞相捋捋胡子,笑容满面坐在堂上,对司徒盈袖道:“你让他去吧。”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迟疑着松开司徒晨磊的手,低头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跟谢侍郎去看看。”说着,指了指东次间的大门。 司徒晨磊看了看东次间的门,只觉得那里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又像是怪兽张着大嘴在等着吞噬他,正扭捏不前,恍然间和在东次间里面看着他的谢东篱对视一眼,被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星芒吸引住了,如同着魔一样,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之后,东次间的门帘缓缓垂了下来,隔绝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 五千大章,七月最后一天,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盛宠》改书名,是因为中移动的阅读基地那边有些禁止,不许用做书名。盛宠这个名字不幸中招,所以就改了。俺没想到起点这边也改了。亲们如果不喜欢这个书名,俺去和编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起点的书名还是改回来。 。 。R1152 正文 七月最后一天,求粉红票!!! 今天的更新第145章《整治》已经更了,亲们表忘了看。O(∩_∩)O~。 另外,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亲们看看票仓,看看还有没有粉红票、月票,如果还能投的,请投给《倾世宠妻》。O(∩_∩)O~。 这个月不知道结果如何,无论怎样,都感谢亲们的倾力相助! 明天是八月份的第一天,俺会努力加更,为了亲们的保底月票,拼了!!! 。 。R1152 正文 第146章 真相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缓缓落下的门帘挡住了门外的光线。 司徒晨磊的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 但是谢东篱的双眸如同有万千星光闪耀,将他的视线牢牢钳住。 他移不开眼睛,直直地看进谢东篱的眼睛里。 像是过去千秋万载,又像只是弹指一瞬。 司徒晨磊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心底那股被掩盖的黑暗渐渐驱散了,那天惊恐的记忆也慢慢消失,就连那个经常出现在他噩梦里面的鲁大贵丑陋的面容,也再看不见了。 恍惚间,谢东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你都念过什么书?” 司徒晨磊怔了怔,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谢东篱:“念书?” “是啊,你……姐姐都给你念过什么书?”谢东篱的声音很是温和,熨帖着司徒晨磊容易受惊的心灵。 司徒晨磊想了想,偏着头道:“大多数都是佛经,还有先贤经典。” “你记得多少?”谢东篱摊开一本书,“能不能背一本给我听?” 司徒晨磊脱口而出司徒盈袖最近给他念的佛经《楞伽大义经》: “如是我闻: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一切法如幻,远离于心识,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知人法无我,烦恼及尔焰,常清净无相,而兴大悲心……” 司徒晨磊朗朗的童音顺着轻轻晃动的门帘穿到东次间外,听得司徒盈袖和沈大丞相都惊喜莫名。 沈大丞相半阖着眼睛,一边捋着自己花白的长须,一边不断点头。 司徒盈袖激动得泪光盈盈。 这正是自己这些日子每日给司徒晨磊念诵的佛经。 本来只是为了安抚他受惊的神魂,也没指望他能听进去,没想到司徒晨磊不仅听见了,而且记住了! 她就知道,她弟弟不是傻子!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谢东篱掀开门帘,带着司徒晨磊走了出来,对沈大丞相颔首道:“小磊天资聪慧,是可造之材。” “真的?”沈大丞相睁开眼睛,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酸枝木八仙桌,面上激动莫名,难掩心中狂喜。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司徒晨磊面上,搁在桌上的一只手竟是轻轻颤抖起来。 司徒盈袖眼角的余光瞥见外祖父这样激动,心里暗暗称奇,不过她更高兴的,还是自己弟弟终于被人认可了! 别人的话,外祖父可能不会信,但是谢东篱的话,外祖父是非信不可! 司徒盈袖旋身转眸,仔细打量自己弟弟的神情,发现他跟刚才进屋去的时候完全不同。 不再是畏畏缩缩,不敢跟人双目对视,也不再是弓腰塌肩,像只惊弓之鸟。 他眉目舒展,唇角含笑,看人的时候虽然依然有羞怯之意,但已经不是先前那种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的胆怯。 “姐姐。”司徒晨磊走到司徒盈袖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 司徒盈袖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头,问道:“谢侍郎都教你什么了?” “没有教什么。”司徒晨磊摇摇头,“只是让我背书。” 说话有条有理,除了声音特别小以外,简直跟正常的孩子没多大差别。 司徒盈袖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从她心底升腾而起,一直扩散到她的嘴角,在唇边绽开一朵绝美的笑颜。 谢东篱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司徒盈袖脸上初绽的笑容吸引。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别过头,对沈大丞相拱手道:“沈相,小磊的病还未大好,但是也没有像别人说得那样严重。” “没那么严重?”沈大丞相皱起眉头,站了起来,走到司徒晨磊身边,上下左右打量他。 司徒晨磊又有些不自在了,默默地往司徒盈袖身后躲了躲。 “……小磊就是有些怕见生人,这是因为他从小见人太少,被人有意为之。”谢东篱淡淡说道,“以后多带他出来见人就没事了。” “有意为之?”沈大丞相一字一句重复谢东篱的话,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不好看,“谁?谁敢……?!”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忍不住瞥了谢东篱一眼。 司徒晨磊的情形,没有人比司徒盈袖更清楚。 前世今生,她对小磊了如指掌。 她知道,小磊小时候,确实是有毛病。 是不是痴傻她不敢说,但是真的不认人,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跟痴傻没有差别。 至于他上一世为什么能在水下将司徒盈袖推开,托上水面,司徒盈袖活了两世也想不明白。 她只坚定了一个信念,小磊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傻子。 他有他的独特之处,只是别人都不明白他。 而谢东篱言之凿凿说小磊完全没有病,也有信口雌黄之嫌…… 不过谢东篱这种说法,只会对小磊好,不会有坏处。 司徒盈袖早就发现,小磊的病,不是药石能够医治的。 更像是心病。 心病只有心药医。 她不知道到哪里能寻到医治小磊的心药,但是她愿意去尝试。 还有,自从鲁大贵的事之后,小磊的病再次严重,司徒盈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 前些天因她和慕容长青闹得不可开交,才让小磊的情形有好转的迹象。 但也只是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而已。 她完全没有想到小磊跟着谢东篱去东次间背了一次书,出来就跟完全忘了鲁大贵那档子事一样! 司徒盈袖心里满腹疑虑,只想亲口问谢东篱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当着沈大丞相的面,她不敢把这些话问出口。 “隔着那么远,谁都有可能。”谢东篱淡然回答着沈大丞相的问话,然后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大丞相想着谢东篱刚才说的话,脑子里已经翻腾起无数可能,他急着要跟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吕景翼商谈,便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今天多谢你了。”说着,又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盈袖,带小磊回内院歇息。” 司徒盈袖正中下怀,忙拉着司徒晨磊的手,给沈大丞相躬身行礼:“外祖父,那我们回去了。” 谢东篱转身走出沈大丞相的外书房。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急忙追了上去。 谢东篱走得很快,不过走到回廊拐角处的时候,他驻足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司徒盈袖道:“……有事?” 司徒盈袖也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谢东篱,问道:“谢侍郎,请问我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弟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谢东篱一口否认,“真是莫名其妙。”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转身叫了采芹过来,“带小磊回我们住的院子。” 采芹点点头,和另外两个婆子一起领着小磊走了。 小磊这一次没有挣扎,回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就乖乖跟采芹和那两个婆子往二门上去了。 司徒盈袖也被小磊的这个眼神看得心头大震。 这不再是以前那样空洞恐慌的眼神。 司徒晨磊如今的眼神镇定又沉着,像是一个沉睡多年的人终于苏醒过来一样。 “……小磊变了,跟他进去之前完全不同。谢侍郎,您必须告诉我,小磊到底是怎么了。”司徒盈袖等小磊他们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才轻声问道。 “这样不好吗?”谢东篱见没有别人在跟前,也没有那样冷淡高傲了,他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看着天边的白云出神。 “前些日子,他受过大惊吓,自从那以后,他就……不认人了。”司徒盈袖委婉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转变得这么快……” 谢东篱笑了笑,回眸看了她一眼,“……小磊其实已经忘记了那些惊吓,不好吗?” “忘了?”司徒盈袖疑惑地看着谢东篱,“如何忘?” “反正小磊现在是忘了,你不用在他面前提起,他就会和别的孩子一样。——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谢东篱淡然说道,拂袖远走。 司徒盈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小磊已经遗忘了那些惊吓,所以他能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这样也好,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还是忘记最好。 至于是如何突然就忘了,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想追究。 她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转身回内院去了。 因小磊一日好似一日,司徒盈袖激动之余,很想跟师父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很快就带着司徒晨磊回司徒府去了。 …… 刚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司徒盈袖心里有事,在南窗下的长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默念着“师父、师父”,十分想见他。 她一直翻滚到三更天,才听见窗外传来那熟悉的悠悠笛声,忙大喜起身,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至贵堂后院的地上铺着圆滑的鹅卵石。 夜露深重,海风清凉。 司徒盈袖光脚踩在上面,才觉得脚下不舒服。 她低头,发现自己没有穿鞋,一双脚赤裸踩在鹅卵石上,脚背晶莹雪白,如同一团雪卧在石上,忙缩了缩脚趾头,想把脚藏起来。 “慌慌张张,有什么事,让你鞋都来不及穿?”师父责备的声音传了过来。 而师父的身影比他的声音更快地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双臂伸展,将她托了起来,放到后院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着。 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将光脚缩回自己的裙子里,笑道:“我急着见师父啊!忘了穿鞋!” “呵呵,你有这么急?”师父一点都不信,摇了摇头,“别尽灌迷汤,对我不管用。” 司徒盈袖心情极好,笑得眉眼弯弯,拉着师父的衣袖问:“师父,是不是您揍了慕容长青?” 师父没料到司徒盈袖冲口问的第一句话是有关慕容长青,声音不由淡了下来,不动声色手腕一摆,将司徒盈袖拽着他衣袖的手推开了,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言罢斜睨她一眼,鬼使神差又加了一句:“你心疼了?” 司徒盈袖压根没有注意师父语气的变化,只是笑盈盈地道:“当然没有!不过,长兴侯府毕竟是我弟弟要倚靠的靠山,师父以后出手,记得饶点儿力,把他打出毛病,给师父惹麻烦就不好了。” 师父看见她兴高采烈的神情,还有欢快的语气,压根不像是为了慕容长青向他兴师问罪来的,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你忍着那慕容长青,完全是为了你弟弟?” “当然啊!”司徒盈袖两手一摊,“如果不是我们姐弟在家里势单力孤,我也不会哑忍。——我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居然是这样…… 师父心头大震,他定定地看着她,又一句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你重活一世,难道只是为了你弟弟?那你自己呢?!” ※※※※※※※※※※※※※※ 这是第一更!八月第一天,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 今天下午还有第二更!亲们的月票踊跃,说不定还能召唤出第三更!!O(∩_∩)O~ 。 。R1152 正文 第147章 同生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重活一世…… 司徒盈袖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师父脸上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已是大惊失色。——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怎会知道?! 还是,他也曾经涅槃重生?! 司徒盈袖太过惊讶,竟然一下子从石凳上跌了下去。 师父正襟危坐,双手撑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看着她,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司徒盈袖受惊从石凳上跌下来,师父也没有回头,只伸展手臂,顺手一捞,就阻止了司徒盈袖下跌的趋势。 “师父……”司徒盈袖仰头看着师父,心情如在风尖浪口,起伏不定,她轻喘起来。 师父的手窒了窒,默默地放开了她的胳膊。 司徒盈袖扑通一声,跌坐在师父脚边。 她下意识抓住了师父的袍子,仰头看着他。 夜空里繁星闪烁,照得天幕如同洒满宝石的玉带,晶莹璀璨。 师父的眼眸里倒映着夜空的繁星,似乎比那星光要更明亮更耀眼。 夏虫在草丛中唧唧叫着,衬得四围越发寂静安宁。 司徒盈袖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从裙裾里露出来的一双雪白的裸足。 前世今生的种种迷惑,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突破的迹象。 司徒盈袖想起了上一世,在她痛苦到快要走不出去的时候,师父突然出现,教她游泳、辨药,让她从丧弟的自责和愧疚中走了出来,半年后,师父翩然离去,再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这一世,她刚重生,便从青江的河水里救出了弟弟,然后又辨出了乳娘熬的药,对弟弟的身子大有损害! 那时候她只觉得幸运,只是衷心感谢自己的师父上一世的教诲…… 可是现在联想起来,师父在上一世所做的一切,好像就在为她的重生做准备一样! 师父如果和她一样这一世是重生回来,她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师父如何能在上一世就知道她会重生?并且还跟她一起重生?…… 司徒盈袖的脑海里千回百转,转过许多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一些谜团解开了,但是更多的谜团涌了出来。 司徒盈袖怔怔地仰头看着师父岿然不动的身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的秘密从此不再是一个人的秘密,有个人会和她一起珍藏分享。 像是孤独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同伴,盈袖跪坐在师父脚边,靠在师父腿上,终于痛哭失声。 前世的憋屈和遗憾、痛苦和挣扎,都在她的哭声里得到了宣泄。 师父一动不动坐在石凳上,并没有低头看她。 一只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落在她的秀发上。 师父的手并没有动,但是司徒盈袖可以感受到他手掌的热度,火辣辣的,如同夏日烈阳一样炙烤着她的头顶,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热,只觉得温暖,觉得可靠…… “好了,好了,别哭了……”过了许久,师父才轻声哄着司徒盈袖。 好像是第一次哄人,有种手足无措的局促感。 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有这样囧迫的时候…… 司徒盈袖心中积郁尽去,忍不住又想笑。 师父这时突然垂眸,看见司徒盈袖哭得发红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道:“我以为,你是对慕容长青情根深种,非他不嫁……” “师父何出此言?”司徒盈袖一愣,完全没有料到师父居然会这样说她和慕容长青,“没有的事儿,师父想错了。” 师父依然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司徒盈袖想了想,觉得自己能够体会师父的意思。 师父如果和她一样,也是隔世重生,那么他应该知道她上一世等了慕容长青十年,等到二十二岁死的时候都没有退亲…… “不,不是这样……”司徒盈袖用帕子在脸上擦了擦,给师父解释:“我那时候本就是无所谓。他愿意娶,我就嫁。毕竟是我娘给我定的亲事。”顿了顿,又道:“他若是不想娶,我就不嫁,仅此而已,顺其自然。” 她也不想嫁人。 有长兴侯府的这个婚约拖着,她还可以逃避她爹和继母给她找别的男人。 所以她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任何不满的意思。 可能因为这样,让很多人误会了,包括她上一世的两个丫鬟采桑和采芹,她们都为她不值,以为她是非慕容长青不嫁,而慕容长青辜负了她…… 其实她的上一世,对任何男人都没有非嫁不可的心思。 当然,也不懂什么叫情根深种。 前世今生,她都对这种感情很陌生。 “他不想娶?他为什么不想娶?凭什么不想娶?”师父若无其事移开手,拢到袖子里面,紧紧握起了拳头。 早知道,他该再狠一点揍慕容长青……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在乎,她笑着靠坐在师父的腿边,眯着眼睛看着夜空里的繁星点点,细声细气地道:“我一个商户之女,怎么高攀得上大名鼎鼎的长兴侯府?——他想娶我才怪……” 上一世,慕容长青比这一世要沉默寡言,而且对她也不如这一世熟悉热络。 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从来就没有过交集。 她对于那种状态其实很满意,并无抱怨。 所以她对这一世偏执迫人的慕容长青很是反感,甚至比对上一世那个让她等了十年的慕容长青还要反感…… 想起慕容长青的紧迫盯人,司徒盈袖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 上一次送来监视她的两个婆子,被谢东篱出面给打发了,慕容长青大概不会怪到她头上。 但是如果慕容长青不死心,再送两个婆子过来怎么办? 总不能又让谢东篱打发吧?那样慕容长青还真要生疑了…… 司徒盈袖想起谢东篱,马上就想到谢东篱要教小磊念书的事儿,笑着回头道:“对了,师父,小磊的病好多了。谢侍郎答应要教小磊念书呢!” “哦?”师父到底看不惯司徒盈袖赤裸双足的样子,终于伸出胳膊,将她抱了起来,放到石凳上,“那你可以放心了。小磊以后应该学业有成,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 司徒盈袖笑得双眸弯成一轮月牙,“承您吉言,我都不敢想呢!” 这一晚,司徒盈袖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卧房睡下的,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等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鼻塞声重,头晕目眩,竟然着凉了…… 她也没有声张,自己开了个方子,让采桑去抓药煎来与她吃。 司徒晨磊很是乖巧地守在她的长榻边上,读书习字,很是自觉。 司徒暗香过来看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二姐。”司徒晨磊放下毛笔,彬彬有礼地与她行礼打招呼。 “小磊乖。你在写什么啊?可不可以给二姐瞧瞧?”司徒暗香笑着走过去,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当小磊是三岁大刚学说话的孩子。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有气无力地道:“小磊,去给姐姐拿蜜饯吃。这药太苦了,吃着嘴里都是苦味儿。” 司徒晨磊忙应了一声,出去与她拿食盒。 司徒暗香见小磊行事说话跟往日完全不同,竟是跟正常孩童一般无二,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 “娘,小磊真的不一样了呢。”司徒暗香从至贵堂回来,有些纳闷地对张氏提起了司徒晨磊的情形,“一点都不傻。见了我就叫二姐,也不跟以前一样别人一碰他就哇哇叫,也不哭了,看上去甚至长高了一些,比我都要高出半个头了。” 司徒暗香很是郁闷。 以前她比小磊高一点点,没想到现在却被小磊高出半个头。 张氏“哦”了一声,目光如电般往司徒暗香脸上扫过,似在衡量她话的真假:“你看清楚了?真的不傻了?” “怎么可能傻?您不信自己去看看,除了有些害羞,聪明伶俐着呢!”司徒暗香拿着扇子无精打采扇了扇。 张氏眯起双眸,琢磨了一会儿,道:“咱们家刚从江南送了新鲜果米,你去给长兴侯府送过去吧。长兴侯夫人,还有你慕容大哥那边,都要亲手送到。” 司徒暗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抿嘴笑道:“娘这个提议好,我先去问姐姐去不去……” 张氏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孺子可教。” 司徒暗香又回到至贵堂,笑着问司徒盈袖:“姐姐,娘说江南那边刚刚送了新鲜果米过来,有菱角、鲜藕、鸡头、茭白,还有好些别的市面上少见的新鲜果品,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长兴侯府走一趟,亲自送过去。” 司徒盈袖昨日才从沈相府回来,晚上着了凉,现在正病在床上,当然不能去。 她半卧在长榻上,看着丫鬟婆子收拾东西,要给司徒晨磊重新布置屋子。 如今司徒晨磊不再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她也不能再跟他睡在一间屋子里了,需要给他另外布置卧房。 至贵堂里一片忙乱,司徒盈袖咳嗽两声,对司徒暗香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我病着呢,这边也忙。”又道:“让婆子送去就行了,我们不用亲自去。” 司徒暗香笑着点点头,像是同意司徒盈袖的话,但是从至贵堂回来,她却押着送果米的大车,亲自去了长兴侯府,求见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 这是第二更!八月第一天,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亲们早上的月票喜人啊。O(∩_∩)O~ 俺先睡一觉,起来看看能不能再码一更。!!O(∩_∩)O~ 。 。R1152 正文 七月答谢兼八月展望!!! 今天三更万字已毕,亲们表忘了看。 风云再起,波澜壮阔的大戏正在拉开帷幕,亲们是不是很激动呢?!O(∩_∩)O~。 上个月感谢亲们的鼎力相助,让倾世宠妻能一直顽强地屹立在风云榜上! 这个月,我们再战征途,试试能不能更进一步,再上一层楼!! 八月第一天,亲们请投月票!!! 另外,感谢水影儿~上个月飘红打赏灵宠缘!感谢广寒宫主a上个月飘红打赏仙葩缘!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的数块和氏璧! 感谢新晋盟主karlking的数块和氏璧! 特此感谢!! (俺还欠上面这几位亲的打赏加更,这个月会补上的。\(^o^)/~。) 。 。R1152 正文 第148章 钦差 (第三更4K5,大章求保底月票!!) “夫人,司徒府的二小姐求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衫,束黑色比甲的丫鬟在长兴侯府侯夫人陆瑞枫门前通传。 “司徒府的二小姐?”刚刚午睡方醒的陆瑞枫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不过很快闭了闭眼,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她将胳膊按在额头,柔声道:“做什么的?” “是来给咱们送果米的。说是江南新出的鲜果和米粮,给夫人和世子尝尝鲜。”那丫鬟就着司徒暗香的原话说道。 陆瑞枫摇摇头,“让管厨房的婆子查验后收下,又来找我做什么?——给她个赏封儿。” 那丫鬟应声去了。 …… “司徒二小姐,我们夫人说多谢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您拿好了。”那丫鬟将一个赏封儿递到司徒暗香面前司徒暗香好不容易才忍住气,颤抖着手接过那赏封儿,只在心里颠来倒去地念叨:居然把我当下人……居然把我当下人…… 那赏封不就是常见的东元国有钱人家打赏下人的赏封! 不过长兴侯夫人陆瑞枫不愿见她,慕容长青还是要见一见的。 司徒暗香赔笑着又道:“多谢夫人赏赐。不过,还有些东西,是我姐姐送给世子的,您能否通融一二,让我去见世子一面?” 那丫鬟被司徒暗香奉承得全身舒坦,笑得花枝乱颤,用帕子掩着嘴,点头道:“原来是大小姐让你来的啊,早说啊,奴婢这就去给你通传。”说完走了几步,回头又问司徒暗香:“你们家大小姐怎么没有亲自来呢?” 司徒家大小姐是他们世子的未婚妻,这丫鬟倒是知道的。不敢怠慢。 司徒暗香看见这明晃晃的区别待遇,心里更不高兴,面上还是春风满面,一派天真地道:“我姐姐生病了,还惦记着要给世子爷送果米。我看姐姐实在起不来床,才自告奋勇帮姐姐一把的。您可别笑话我,我是头一次出门。如果错了礼数。还请您多多包涵。” 那丫鬟暗忖,哪有女家这样上赶男家的?商户人家果然是商户人家,一点规矩体统都不要了。 一边想。一边面上堆笑道:“二小姐您略等一等,我去问问我们夫人。” 陆瑞枫听了回报,“哦”了一声,从软榻上坐起来。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未出阁的姐姐派自己未出阁的妹妹来见自己的未婚夫。呵呵,司徒府的好规矩……嗯。让她去吧,你们也别在旁边杵着碍眼,让人家好好说话。兴许有体己话要说呢?”说完会心一笑,又躺下了。 那丫鬟听了也十分不屑。出来领着司徒暗香去了慕容长青住的院子。 慕容长青身上的伤好了一些,但是内伤要痊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因此还是在家躺着,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在看。 “世子爷。司徒府二小姐求见。”他的丫鬟在门口通传。 慕容长青眼皮都没抬,淡淡地道:“不见。” 司徒暗香在门口听见,眼里黯了黯,忙又堆起笑容,道:“请您跟世子说一声,就说是我姐姐使我来见世子爷的。我姐姐病了,不能亲自过来……”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进屋里面。 慕容长青听见了,放下书本坐了起来,忙道:“快请。” 门口的丫鬟对司徒暗香笑了笑,侧身让开。 司徒暗香跨过门槛,袅娜走了进来。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一品粉蓝软绸对襟琵琶扣窄褃掐腰衫子,月白色蜀锦缃裙,裙裾上绣着连绵不绝的缠枝宝相花,枝叶繁复,密密麻麻,典雅中透着华丽端庄,正是慕容长青这样刚愎自用的男人最入眼的打扮。 “暗香,你姐姐怎么了?生病了?生的什么病?”慕容长青像是没有看见她的精心打扮,关切问道。 司徒暗香含笑道:“我原以为世子爷恼了我姐姐,不理我姐姐了,没想到还这样关心我姐姐。——唉,我姐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世子爷这样好的人做未婚夫,还要作天作地……” 这话说到慕容长青心坎上去了。 他微微含笑,道:“你姐姐性子娇贵,也是有的,没有暗香你通情达理。”又追问她:“你不是说你姐姐病了吗?到底是什么病?” 她这样俏生生站在面前,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的女人…… 司徒暗香对慕容长青并无别的意思,但就是看不得男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脸色不禁变了一变,心里跟倒了醋坛子一般,带着醋味儿似笑非笑地道:“世子爷,您真是个实心肠的人。我姐姐说病了,您就真信啊?” 慕容长青听到司徒暗香话中有话,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到底怎么了?盈袖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司徒暗香低下头,一只手转着自己手腕上澄水碧的玉镯,轻声道:“世子爷,您别问了,行不行?反正我姐姐不能来送果米,所以我来了,代我姐姐向您赔罪。” 她越是这样含含糊糊,慕容长青心底的疑虑就更深。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刚动一动,身上就疼得要命,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司徒暗香忙抢了上去,扶着慕容长青的胳膊,急声道:“世子爷,您可别动了。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您要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我姐姐要伤心死了,就连我……”说着,像是觉察到不妥,忙又飞快放下慕容长青的胳膊,低头站在他的床前,捻弄着自己的衣带,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道:“你姐姐要是知道伤心,我就谢天谢地了。”一边说,一边躺了回去,对司徒暗香道:“今儿多谢你了,你先回去。帮我在你姐姐面前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就说等我伤好了,就去看她,让她别耍小性子。” 听了司徒暗香的话,慕容长青以为司徒盈袖在借故装病,跟他斗气而已。 司徒暗香气得倒仰,忍了又忍。才又道:“是。世子爷。其实我姐姐在沈相府跟表哥们有说有笑,还跟谢侍郎一起教我弟弟念书。没想到一回家就病了,连我和娘都很不解呢。” 她这话说中了慕容长青的逆鳞。 眼看慕容长青的脸色马上黑如锅底。司徒暗香才高兴起来,含笑屈膝福身离去了。 回到司徒府,她在张氏面前大发雷霆,跺着脚道:“娘!这长兴侯府太过份了!居然把我当下人!还有那慕容长青。简直不知所谓!姐姐那样对他,他也不恼。还让我哄着姐姐!” 张氏仔细问了司徒暗香在长兴侯府的言行举止,了然道:“你啊,开始用错了法子,后来补救得还算及时。不然你就白跑一趟,巴巴儿地给别人抬轿子了。” “怎么错了?”司徒暗香撅着嘴,很是不服。“我做得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确定你说对了话?”张氏冷眼看了她一眼。“慕容长青最忌讳什么,最厌烦什么,你知道吗?” 司徒暗香摇摇头,又点点头,讪讪地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半知半解,当然有时候会踢到铁板。——如慕容长青这种人,你开始的话他不会在意,但是你后来说的话,才真正起了作用。”张氏意味深长地道,“你先下去吧。你姐姐和弟弟如今的情形我也有些搞不定了,要好好筹划筹划。”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张氏又派人去暗中观察司徒晨磊。 这样看了几天,张氏发现司徒晨磊真的跟以往不一样了。 她不敢自专,忙将消息送了出去,过了几天,她收到了那边的回信。 默默展开看了看,张氏把那小草纸放到香炉里烧成了灰烬。 到了晚上司徒健仁回房歇息的时候,张氏一边服侍他沐浴,一边轻声提议道:“老爷,眼看咱们就要在京城安家了,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在江南,真是让人很难过呢。” 司徒健仁听她提起了他去世的原配嫡妻沈咏洁,沉默了半晌,道:“咱们的族人和祖坟都在江南,她也不算孤零零一个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前些日子,您不是和吕大掌柜商议要和江南司徒家分宗吗?等分了宗,谁还会给姐姐上坟呢?”张氏叹息说道。 司徒健仁一把抱住她,调笑道:“她的灵柩在江南,你正好做我的大夫人,不用去她的灵前执妾礼了,这样不好吗?” “老爷,我可不是那种人。”张氏笑着推了推司徒健仁,“这家里还有姐姐的家庙呢!依我说,还不如把姐姐的灵柩一起接了来,葬在咱们在京城买的坟地里。” 司徒健仁不想被司徒宗族掣肘,从上一次他大哥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来闹过之后,他就起了要跟江南司徒府分宗的心思。 跟吕大掌柜略提了提,没想到吕大掌柜极力赞同,还飞快地在京城近郊帮他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做祖坟地。 张氏也不高兴再被司徒宗族看不起,因此也很上心,一直撺掇他赶紧成事。 司徒健仁只是没想到,张氏会主动提起沈咏洁灵柩的事,不由拉着她的手,感慨说道:“兰莺,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张氏笑了笑,柔顺地伺候他不提。 …… 司徒盈袖病刚好,就听说他爹要迎娘亲沈咏洁的灵柩来京城,而且继母张氏自告奋勇,要亲去迎灵。 “不行,她不能去。要去我和小磊亲自去。”司徒盈袖沉吟良久,不肯让张氏去接触自己娘亲的灵柩。 这个女人居心叵测,实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张氏听了正中下怀,面上却还委屈地对司徒健仁道:“老爷,我是一片真心,要去迎姐姐的灵柩进京。可是盈袖却不肯……” 司徒健仁本来就不想张氏离开他那么久,此时一听司徒盈袖主动提出带着弟弟一起去接她娘亲灵柩进京,忙打着哈哈道:“哈哈。这是她的一片孝心,你万不可阻挠,不然人家说你故意。” 张氏就不再坚持,笑道:“那好吧。大小姐和大少爷一片孝心,我确实是不好阻止。” 于是便定了三日后,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离京,要去江南接沈咏洁的灵柩进京。 他们姐弟出行。司徒府当然派了不少侍卫随行。还有很多服侍的丫鬟婆子。 定了日子的那天晚上,司徒盈袖等到了师父来看她,笑着把自己要去江南的事说了一遍。 师父沉默半晌。道:“你去江南,路上肯定无比凶险。你真的要去?” 司徒盈袖收起笑容,道:“明知是坑,我也不得不跳。” 她不去。难道眼睁睁看着张氏对她娘亲的灵柩做手脚?! 她可以确信,这件事。跟张氏脱不了干系! 但是张氏的手腕太高了。这件事,她还真是不得不往坑里跳! “师父,您陪我和小磊去吧。”司徒盈袖眼巴巴地看着师父,希望师父能跟他们一起去江南。 只要师父陪在他们身边。什么危险都不在话下。 没想到师父别过头,道:“不行。我这阵子有事,走不开……” 司徒盈袖说不出的失望。不过她也没有强求。 师父一直神出鬼没,明摆着是个大忙人。她去江南,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在京里,师父走不开是完全可能的。 “是我僭越了。师父您别放心上。”司徒盈袖忙向他躬身致歉。 师父回头看着她,知道她误会了,但是自己也无法说出缘由,静默半晌,飘然离去。 …… 过了一天,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在家里摆酒席请客唱戏,顺便接了几个世家大族的姑娘来家里坐坐。 谢家的几个侄儿侄女都对谢东篱挤眉弄眼,道:“五叔,您今儿可得好好挑挑,看看哪一个够格做我们的五婶儿!” 他们都知道,这是在给谢东篱相看妻室人选。 谢东篱一点都不在意,淡笑着道:“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但是他也没有违拗大嫂陆瑞兰的意思,依然留下来陪客人吃了一顿饭。 席间那些姑娘瞥见他静默如山的身姿,俊美如画的容颜,虽然不苟言笑,也没有搭理谁,这些姑娘家还是一个个都红了脸,连话都不会说了。 为了打破僵局,张家的二夫人笑着说起京城的闲话。 “……听说长兴侯府世子的岳家司徒家,最近要迎他们过世的夫人的灵柩进京,司徒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爷要亲自去呢!” “哦?”陆瑞兰很是意外,“为何要迎沈夫人的灵柩进京?我记得司徒家的宗族是在江南啊?” “是在江南,听说是要分宗。”张二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又换了话题。 谢东篱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起身道:“我还有事,失陪了,各位慢用。”说着,拔腿就走,匆匆进宫请旨去了。 席上的姑娘小姐们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都很失望。 …… 又过了一天,就是司徒盈袖他们离京的那一天。 司徒盈袖放下车帘,对外面吩咐一声:“人都齐了,走吧。” 她要带着弟弟回江南接娘亲的灵柩进京。 为了安全起见,她带了上百个威虎堂的护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门口走去。 却在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队伍被堵住了。 “怎么了?前面怎么不走了?”司徒盈袖撩起车帘,不悦地问道。 迎灵柩这种事,都是请阴阳先生算好时辰的。 错过了就不吉利了。 前头的护卫策马过来,在她车边道:“大小姐,前面有钦差仪仗出行,所以我们的车队被堵住了。” “钦差仪仗?”司徒盈袖大奇,“什么钦差?” 她前世可没听说过有钦差这种事! “是礼部谢侍郎,说是奉了陛下旨意,去江南贡院查今年秋闱的名单,跟咱们走的是一条路。”那护卫早就打听清楚了,前来回报。 谢东篱居然跟他们同路而行! 司徒盈袖心里升起一阵欣喜。 有钦差同行,她这一路肯定安全多了! 司徒盈袖忙撂开车帘下车,急急忙忙往前面走去,要去跟谢东篱打个招呼。 ※※※※※※※※※※※※※※ 这是第三更四千五百字! 今天是久违的三更万字求保底月票!!亲们一定要踊跃点儿捧场,不然挫败了俺三更的积极性,俺就要哭晕在电脑前面了…… 八月第一天,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粉红票和月票统一了,亲们能投票就行,甭管什么票。o(n_n)o~。 。 。(未完待续)R580 正文 第149章 人情 (第一更,4K求保底月票) 司徒盈袖戴着银灰色幕离,遮住头脸,从自家大车里走了下去,往前面钦差出行地那边走去。 她刚离开司徒家的车队,一队队铁甲骑兵就沿着街道两旁走了过来,正好把司徒家的车队也夹在中间。 司徒盈袖讶然回头,看着那些人高马大,刀光雪亮的铁甲骑兵,认出来是京城的禁卫军,应该是跟着钦差出行的护卫军士。 如果能跟这些人同行,那她真的不用担心什么了! 司徒盈袖眼前一亮,拎着裙子越发走得快了。 不远处排队出城的人群里也有些商队、行人见了这铁甲骑兵的架势,骤然间白了脸。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若无其事转开头,三三两两离开了出城的队伍,回自己的客栈去了。 “老大,给头儿发消息吧。情况有变,有钦差和禁卫军跟司徒家的两个小崽子同行去江南,这事儿棘手,没有那么好办。”一个人悄声说道。 “收手,等候通知。”那头儿发了话。 …… 司徒盈袖带着两个丫鬟和护卫,挤开人群,来到钦差车队附近。 钦差大人坐的车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司徒盈袖知道,这车的车厢,完全是用大块的铁翅木打造,坚硬如铁,就算是霹雳堂的霹雳雷火弹都炸不开一点缝隙。 铁翅木生长缓慢,每一百年才长成一根可用的大树,又只在东元国的少数地方可以生长。 因此它的木材,一般都被皇室包办了,用来打造皇室出行用的銮驾和车仗。 钦差是代天子出行,钦差的车。也是用铁翅木打造,跟钦差的尚方宝剑一样,都是标榜的皇室气派。 钦差大人坐的车的周围是不许闲杂人等停留的。 司徒盈袖也只能在离那大车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踮起脚看了看,见谢东篱的小厮顺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正弯腰在那大车车窗口跟车里面的人说话,司徒盈袖便向他招了招手。叫了声:“阿顺!” 阿顺蓦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向,见是一个蒙着银灰色幕离,身材高挑纤瘦的女子。 “这是谁?——不认识。”阿顺撇了撇嘴。不想理会那叫他名字的女子,装作没有听见,依然转头跟谢东篱说话。 谢东篱倒是听见了,良久见阿顺没有表示。只好掸掸袍子,淡然道:“……让她过来。” 乜? 阿顺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疑心是外面人烟嘈杂,他听错了,忍不住低头靠在车窗棂上。低低问了一声:“大人想让谁过来?” 因谢东篱此时的身份是钦差,阿顺便不用在家里的称呼唤他,只跟着那些下属兵将们称他“大人”。 谢东篱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但也没有发怒,只是又声音平平地道:“你没长耳朵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寒气十足,让很熟悉谢东篱的阿顺吓得一抖,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算是听明白了,马上策马往刚才唤他的那女子身边跑过去,赔笑道:“这位小姐,刚才是您叫小的?” 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伸手撩起一角幕离面纱,笑着道:“阿顺,那车上的钦差大人,是谢侍郎吗?” 阿顺这才“啊”的一声明白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竟然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盈袖! 他怎么就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呢? “司徒大小姐,原来是您啊!”阿顺忙做出惊喜的样子,“刚才小的没有听出来是您的声音,所以怠慢了,还望您不要见怪。” 居然这样客气……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将幕离放下了,微笑道:“阿顺不用多礼。如果方便,能否让我跟谢侍郎说几句话?” 阿顺犹豫了一瞬,想到刚才谢东篱明确说了“让她过来”,就咬牙做了主,将司徒盈袖带过去了。 司徒盈袖一个人跟着阿顺来到谢东篱的钦差大车旁边,对着车门的方向道:“谢侍郎?” 车帘从里面往左右撂开,露出端坐在里面的谢东篱。 他穿着大红麒麟补子,袖口和袍角都镶着玄黑襕边的钦差官服正襟危坐,越发显得他眉目英挺俊美,但又有一股威严的肃杀之气迎面袭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徒盈袖也不敢靠近,只是忙道:“谢侍郎,您是要去江南贡院吗?” 谢东篱点点头,没有说话,明亮的双眸一动不动看着她,让她很有些压力。 司徒盈袖顶着那股压力,硬着头皮又道:“真是巧,我们也要回江南司徒府祖籍,跟您是一个地儿。我想问问,我们能不能跟在您的车队后面走呢?——也算是做个伴儿。我和弟弟两个人回江南,路上也有个照应。” 江南贡院所在的地方,就是司徒家祖籍在的那个市镇。 谢东篱垂眸不语,那股星一般明亮的目光从司徒盈袖身上移开。 司徒盈袖微松了一口气。 阿顺察言观色,见谢东篱不说话,只道是他不好正面回绝,便打了官腔,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您要提别的要求也就罢了。但是您这个要求,实在是……” “走吧。”谢东篱突然出言打断阿顺的话,又对他不悦地道:“多嘴。” 阿顺立刻明白自己会错了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忙闭紧了嘴,不再多言。 司徒盈袖看了看阿顺,又看了看车厢里坐着的谢东篱,拿不准这俩是什么意思。 阿顺先前的话,明显是反对他们跟钦差车队一起走。 但是谢东篱又说阿顺“多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谢东篱挥了挥手,车帘落了下来,挡住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这是不想再谈了的意思? 司徒盈袖有些失望地让开,看着谢东篱的钦差大车动了起来。 赶车的车夫往拉车的两匹大马背上抽了一鞭子。 那两匹马长嘶一声。拉车前行。 待走到司徒盈袖边上的时候,她却看见谢东篱撂开车窗的帘子,敲敲车窗,对她说道:“我要每天查验小磊的功课。”说完就放下车窗的帘子。 这是同意他们司徒家的车队跟在钦差车队后面的意思吧?! 简直是峰回路转啊! 司徒盈袖忍不住张大嘴。——幸亏她戴着幕离,别人看不见她的神情,她却能看见外面的景象,不然真是要出丑了…… 阿顺现在才明白过来。眉梢跟着又挑了挑。对着司徒盈袖,态度又软了几分:“司徒大小姐,你们的车队在哪里?赶紧跟上吧。我们时间有限。要在秋闱之前回到京城。我们大人要主持今年的秋闱考试。” 司徒盈袖忙道:“就在后面。我们马上跟上!” 她笑着回到自家车队旁边,吩咐车夫和护卫:“跟着前面的钦差车队,我们跟他们走一条道儿。” 不仅是走一条道儿,而且是紧跟其后。跟一个车队没有两样。 这样回江南,当然是万无一失了。 司徒盈袖只想去娘亲的灵前。还有菩萨面前多拜一拜,感谢他们让她能干心想事成,逢凶化吉! 这一路虽然没有师父在旁边护佑,但是有钦差和禁卫军。他们的运气着实不坏。 …… 同一天的早上,长兴侯府里的内院,慕容长青内伤痊愈。终于能够下床了。 他梳洗过后,先去娘亲陆瑞枫那边请了安。就要去司徒府看看司徒盈袖。 他记得前些天司徒暗香来的时候,说司徒盈袖病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陆瑞枫笑了笑,道:“你对司徒大小姐还挺上心的。” “是娘给我定的媳妇,我看在娘面子上也要对她上心。”慕容长青打着哈哈说道,“我出去了。” 陆瑞枫点点头,“早去早回,你爹等你吃午饭呢。” 慕容长青应了,骑着马,拿了几样礼物,来司徒府看司徒盈袖。 他先见了司徒健仁,将礼物奉上,笑着道:“伯父,盈袖的病好了吗?” 司徒健仁笑着道:“早就好了,劳烦你惦记。”又问他:“你的伤都好了吗?” “我没受伤。”慕容长青很是忌讳别人提这件事,一直坚持自己不是受伤,而是生病,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盈袖和小磊呢?” “啊,他们啊,他们刚回江南,去接他们娘亲的灵柩回京城了。”现在换司徒健仁不好意思了。 本来他是应该去的,但是张氏一发嗲,他就昏头昏脑同意了,放这姐弟俩单独回江南。 而且吕大掌柜也不同意他跟着回去,所以他就更心安理得了。 “啊?什么时候走的?”慕容长青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你来得巧,今儿早上刚走。”司徒健仁说不下去了,寻了个由头要溜走,道:“这个,贤侄啊,我还有事,你有什么话,问我夫人也是一样的。”说着,脚底抹油就跑了。 慕容长青跟着两个婆子进了内院,见到张氏和司徒暗香。 “……慕容大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姐姐已经告诉你了。”司徒暗香十分惊讶。 张氏也道:“慕容世子,他们今天早上才走,说不定现在还在城门口呢,你要不去送送?” 司徒暗香会意,忙道:“慕容大哥,我带你去吧。兴许还赶得上呢。”又道:“我原是要跟姐姐一起去,但是姐姐说我不是大娘生的,说我去不合适。”一边说,一边好脾气地笑。 慕容长青知道她是拖油瓶,在江南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以前都是司徒盈袖护着她。 但是现在司徒盈袖好像对司徒暗香有成见,不再护着她,司徒暗香的日子就难过了。 慕容长青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对司徒暗香升起一丝怜惜,温言道:“那就劳烦暗香妹妹带路。” 司徒暗香笑颜如花,坐了司徒家的大车,慕容长青骑马在旁跟随,一路快走,来到司徒家车队出城的南城城门口。 此时钦差车队刚刚启程。 司徒家的车队跟在后面,正要离去。 “姐姐!姐姐!”司徒暗香从车里探出头,对着前面的大车大叫了起来。 司徒盈袖在车里听见了,忙命人停车,问道:“是暗香的声音?” 跟车的护卫回头看了一眼,道:“是二小姐,还有慕容世子。” 司徒盈袖撩开车帘,回头刚好看见慕容长青下了马,立在司徒暗香的车旁边,伸出手臂,托了司徒暗香从马车上下来。 司徒暗香娇小俏丽,站在高大威武的慕容长青身边,如同小鸟依人一样可人意儿。 司徒盈袖的眼神眯了眯,也不下车,等着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走到她和小磊坐的大车旁边,才颔首道:“慕容世子伤好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长青很是忌讳别人在人前说他这件糗事,很是不悦地阴了脸。 司徒暗香忙打圆场:“慕容大哥没有受伤,是生病了。难道姐姐忘了?”一边说,一边给司徒盈袖使眼色。 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直衬得司徒盈袖不近人情。 结果司徒盈袖毫不吃亏,反手就把司徒暗香揭穿了:“原来没有受伤?那暗香为何跟我说慕容世子是受了伤?啧啧,暗香,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脾气真是要改一改了。姐姐我和你慕容大哥是不计较,但是在别人面前你要这样做,我们司徒府可护不了你了。” “啊?”司徒暗香没想到司徒盈袖能这样说她,不由涨红脸,眼里含了两泡泪,望着慕容长青直摇头,喃喃道:“没……我没有……” 慕容长青看看司徒暗香,又看看司徒盈袖,不知该信谁的话。 但下意识里,他不喜欢司徒盈袖如今这样强势的姿态。 女人应该柔弱顺从,以夫为天。 如果比男人还强,那还要男人做什么? 慕容长青不悦地道:“盈袖,你这样说话,不给暗香半分脸面,不是做姐姐的样子。” “慕容大哥,您别说我姐姐。姐姐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自己老是犯错,以后一定改。”司徒暗香伸出两根手指,悄悄拽了拽慕容长青的衣袖。 司徒盈袖见了,目光一凝,正要出言,就听见她的护卫头儿骑着马过来催她:“大小姐,前面钦差大人遣人来问到底走不走……” “那就走吧。”司徒盈袖放下车帘,不再理会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 就在这时,钦差车队的禁卫军分了一队过来,将司徒家的车队围在中间,一径往城门口去了。 司徒暗香认出来这是护送钦差去江南的禁卫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想到这一次的钦差大臣是谢东篱,脸色顿变,心里更是如同猫抓一样难受。 ※※※※※※※※※※※※※※ 先说一句,昨天晚上有第三更,亲们表忘了看。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八月是新的开始,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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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了这钦差和禁卫军,竟然在必死之路中撕开一条缺口,给司徒盈袖姐弟俩闯出了一条生路! 难道他们真的命不该绝? 张氏沉下脸,沉吟良久,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又把消息往北齐送过去。 这样一来,他们要如何行动,就只能多等一等了。 毕竟牵扯到钦差,他们以前的布置就有些粗糙。 一个不察,牵扯到东元国的钦差大人,就会引起两国争端,而不只是民间的一桩无头公案了…… 张氏知道,而北齐,现在也是多事之秋,国力衰弱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跟蒸蒸日上的东元国大动干戈,大打一场。 还是赶紧先拦住司徒盈袖他们要紧。 张氏知道他们去江南,要先坐船,然后才会弃舟登岸,就暗暗传了一个消息出去,命人对司徒家的楼船先动一动手脚再说。 …… 司徒暗香回了家,也对张氏说起了在城门口看见的情形。 “娘,姐姐和小磊真是运气好,居然能跟钦差大臣同行。”司徒暗香此时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要是她坚持一下,就能跟姐姐和小磊一起去江南,也能跟钦差大人同行了…… 张氏也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正是心里不高兴的时候,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你姐姐向来运气好。我只望你能有她一半的运气就好了。” 司徒暗香勉强笑了笑,回自己屋做针线去了。 只有在面对针线的时候,她的心情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 司徒家的车队紧紧跟在钦差大臣的车队后面,一路上了码头。 从京城去江南,要先坐船,到了对岸之后再骑马坐车。 来来回回总得一个多月。 钦差大臣坐的船是官船,有五层楼高。船体巍峨高耸。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彩绘,气派不是一般船家能比的。 司徒盈袖他们随后上的是司徒府的楼船。 不过他们刚上船没多久,船上的船娘就惊慌失措敲响了司徒盈袖的舱门:“大小姐。不好了!这船的舵不知怎地坏掉了,船底破了一个大洞,正汩汩往里进水呢!” “什么?!”司徒盈袖皱起眉头,“怎么搞的?你们昨天没有仔细验过船吗?” “当然验过!从老爷发话。说要回江南开始,我们就准备上了。昨儿还亲自查验过一遍。完全没有问题。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种事!”那船娘快哭了,跪在舱门口不断磕头。 “算了算了。”司徒盈袖挥了挥手,“事到如今,你磕头也无用。还是赶紧去找人修一修。” “……那大小姐不如回家去等?”那船娘试探着问道。 “这是为何?”司徒盈袖眯起双眸。“难道要很长时间?” “正是。船舵出了毛病,不是小事。快则一月,慢则半年。才能修得好。”那船娘小心翼翼说道。 “这么久?!”司徒盈袖眉头皱了起来,“我可等不及。” 她心念转得极快。马上道:“来人,去码头雇条船,或者买条船。不管多少银子,要快!” 现在对她来说,跟着谢东篱的钦差队伍下江南才是最重要的。 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问题。 那船娘只好去了,到码头边逐一问过去。 …… 谢东篱上了官船,换上便服,坐下来翻看江南贡院的卷宗。 等了一会儿,起身从船舱里走出来,看着远处的江景出神。 浩渺的江面上,散着稀薄的雾气,有白色鹭丝在江面上盘旋来去,不时从水里捕鱼来吃。 “阿顺,你帮我们去问问大人,是不是可以开船了?”官船的船夫不敢直接问谢东篱,只好在阿顺这边敲边鼓。 阿顺四处看了看,见大家都安顿好了,便袖着手来到谢东篱身边站定,躬身问道:“大人,是不是可以开船了?” 谢东篱双手扶在船舷之上,虽然直视着前方,但是阿顺总觉得大人的眼风往岸边不断飞去。 “那就开船。”谢东篱瞥见司徒家的楼船也起锚了,应该都上去了吧? 官船上很快拉起汽笛,袭袭离岸。 走了没多久,谢东篱发现司徒家的楼船并没有跟上来,眉头皱了皱,叫了阿顺过来吩咐道:“先停船,去看看司徒家的船是怎么回事。” 阿顺知道谢东篱先前答应要跟司徒家同行,忙道:“小的去看看。” 他命人停了船,站在甲板上眺望,见远远的岸边,司徒家的楼船似乎又下了锚,没有要开船的意思。 “这是在搞什么鬼?”阿顺挠了挠头,四下看了看,不放心让别人去问,自己命人放了一个小船下去,坐着往司徒家的楼船那边去了。 到了司徒家的楼船附近,他才知道司徒家的楼船突然出了问题,不能开了,司徒大小姐正拿着银子雇船。 阿顺咧嘴笑了笑,回到官船上,对谢东篱原原本本回报,末了道:“大人,看来司徒家的人暂时不会下江南了,不如我们先走?” 谢东篱看也不看他,沉声吩咐道:“去,放几艘船,将司徒家的人全数接到官船上。” ※※※※※※※※※※※※※※ 这是第二更!为水影儿~七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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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主动去宫里请旨,想出个去江南贡院查卷宗的由头也是真机智…… 还有,陛下对他们家五爷真是恩宠有加,简直是有求必应,比那庙里的菩萨还要灵验! 钦差大臣出京是多繁琐的事,居然一夜之间就办成了,还给出数百禁卫军随行! 他们家五爷的圣宠那是棒棒哒! 谁再敢看不起他们谢家,就让陛下教他们做人!哼哼哼哼!!! 阿顺虽然心里千回百转,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木木呆呆的忠仆蠢样儿。 谢东篱的目光停在面前翻开的卷宗之上,静默半晌,才缓缓抬头,道:“你看着安排吧。这种事也来问我,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和谢东篱的目光一样冰冷刺人。 阿顺吓得一哆嗦,忙躬身道:“大人,小的这就去安置!”一边说,一边倒退着飞快离开了谢东篱的舱室。 出到门外。他靠在外舱壁上,深深吁了一口气。 他们家五爷的心,真是天上星、海底针,看得见,摸不着啊…… 五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算了,他还是好好招待司徒家的两位主子,尽他所能。最好的安置。这样五爷就算不满,也不会说什么吧? 阿顺耷拉着脑袋,来到三楼的客舱。对正在安放行李的司徒盈袖行礼道:“司徒大小姐,这里的舱室太拥挤潮湿,没法住人。您跟小的去四楼吧。”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了,这里挺好。”比他们司徒家楼船最好的舱室都要好。她还挑剔什么? “真的不行。您是我们的贵客,怎么能让您跟下人住在一起呢?”阿顺堆着笑脸。拼命要说服司徒盈袖搬到四楼。 司徒盈袖觉得已经麻烦了谢东篱很多事,不肯再占便宜。 她知道官船的第四层是给那些大官儿住的地方,自己一介布衣平民百姓,还要去住第四层。真是太没眼力价儿了。 阿顺劝了半天,见司徒盈袖执意不肯,有些急了。道:“司徒大小姐,您要不去。难道司徒大少爷一个人去住?您忘了,我们大人还要每日考校司徒大少爷的功课呢!” 把司徒晨磊祭了出来,司徒盈袖有些犹豫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柔声婉拒:“没关系的。我们就在三楼,走一道台阶就到四楼了。等明日我送小磊去四楼谢大人处查验功课,您看如何?” 阿顺没辙了,臊眉搭眼地点了点头,回四楼报信去了。 “大人,司徒大小姐不肯住到四楼,所以就住三楼了。”阿顺一边说,额头上一边冒出密密的汗珠。 谢东篱放下卷宗,双手搁在面前的条案上,目光如有形质,沉甸甸压在阿顺头顶。 阿顺觉得膝盖软得就要跪下来了。 不过他还是勉力支撑,告诉自己不能跪,一跪,这错儿就归他了…… 谢东篱看了他一会儿,闭目想了想,才挥手道:“行,就住三楼。”将他赶出去了。 阿顺马上离开谢东篱的舱室,出到外面看着浩渺的江面吐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出岔子! 不过到了下午,他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吃过午饭之后,五层的阁楼楼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下子松动许多。 五层的阁楼上放着很多箱笼行李。 楼板一松动,那些行李箱笼也四处乱窜,吱吱咯咯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谢东篱无法午睡,阴沉着脸把阿顺叫了进来,问道:“楼上是怎么回事?” 阿顺忙道:“船上的人已经去五楼修了,但是一时半会恐怕修不好……” “那要多久?”谢东篱不悦地问道。 阿顺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低眉顺眼地道:“船上的师傅说,要个三五天才能完全修好。” 因为这官船太大,五楼虽然是阁楼,面积也不小。虽然他们人多,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好的。 “三五天?难道我要三五天不能阖眼?”谢东篱的声音阴森森地,听得阿顺又抖了几抖。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一天都快抖成筛子了…… “嗯?”谢东篱见阿顺不说话,就又追问了一声。 阿顺此时福至心灵,低头敛眉说道:“既然五楼的阁楼坏了,四楼已经是不能住人了。大人,都是属下的错,要委屈大人住到三楼去了。” “三楼?不是都住满了吗?还会有空位置吗?”谢东篱的声音有些迟疑,还带点儿小期待…… 阿顺发誓自己没有听出来他们家大人任何的弦外之音,他只做了一个贴心的小厮该做的事! 阿顺坚定地点头道:“有!当然有!就在司徒大小姐住的舱室旁边,就有一间空舱室!” 就算不是空的,他阿顺也要马上让它空出来!!! ※※※※※※※※※※※※※※ 哎吗,俺只想说,高冷腹黑闷骚禁欲的男神real难写!!亲们get到他的小心思了乜?o( ̄ヘ ̄o#)。 好了,言归正传,还是月初,又是周一,亲们的保底月票昨天不能投,今天总能投了吧? 给点月票推荐票俺就能灿烂一整天了。o(n_n)o。 下午有二更,晚上应该有三更。 话说最近点娘各种抽,亲们多多包涵。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周一了,月票和推荐票都很重要哈。么么哒!o(n_n)o~。R580 章节目录 第152章 领会 (广寒宫主a仙葩缘+) 阿顺从谢东篱的舱室出来,立刻来到三楼。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住在三楼最中间的两个舱室里。 最大的一间司徒盈袖让给了司徒晨磊住。 略微小一点的自己住。 如果谢东篱要住,应该是住司徒晨磊住的那一间。 不过既然司徒晨磊已经住进去了,阿顺觉得再让他搬出来,司徒大小姐心里肯定不高兴,因此他没有说让司徒晨磊搬出来,只是看了看司徒盈袖所住舱室的另一边,还有几个舱室。 如果把那一边三间舱室打通了,也能做一个套间,给谢东篱住。 官船上的这些舱室中间本来就有小门相隔。 不需要的时候,这些小门都是锁起来的。 如果需要,打开就能走人了。 阿顺见司徒盈袖旁边的舱室还没有住人,大松一口气,对自己带来的下人吩咐道:“去把那边的舱室打扫一下,然后把大人的行李都搬下来。” “大人要搬下来?”一个婆子迟疑问道,“是临时暂住还是……?” 虽然应该是临时暂住,不过阿顺知道他家五爷一旦搬下来,肯定不会搬走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们下人就不必知道了。 阿顺虎着脸道:“这关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把东西搬下来!” 那婆子忙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顺爷您别见怪。” 阿顺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也被这一声“顺爷”叫得心旷神怡,语气顿时好了许多,他点头道:“没事没事,快去搬东西!”一边说。一边拐到司徒盈袖住的舱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司徒盈袖大丫鬟采桑的声音。 阿顺推门走了进去。 “是阿顺啊。坐,有事吗?”司徒盈袖拿着团扇在身前扇风,浑身燥热。 司徒晨磊坐在她身边看书,很是安静的样子。 阿顺笑着拱了拱手,道:“司徒大小姐、大少爷,小的是来说一声,咱们官船的五楼阁楼坏了。四楼不能住人。大人要搬到三楼住。就在您这舱室边上,还望您管着您的下人护卫,不要冲撞了我们大人。” “啊?住到三楼了?”司徒盈袖又惊又喜。手上的团扇都停住了,“那真是太好了!” 谢东篱如果真的住到他们旁边,那对他们是大好利是啊! 试想钦差就在隔壁,哪个不长眼的小贼还敢打他们姐弟的主意?! 阿顺回到四楼对谢东篱回报。说舱室都安置好了,大人您随时可以入住。 谢东篱站了起来。袖着卷宗走出舱室,眯着双眸看了看远方的浩渺江景,幽幽地道:“……你跟司徒大小姐解释了吗?” 阿顺不敢抬头,躬身道:“说了。当然说了。” “……说了?”谢东篱回头看着阿顺,明显是想听司徒盈袖的反应。 阿顺笑呵呵地装傻:“大人,司徒大小姐别提多高兴了。小的一说大人住下来了。司徒大小姐整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真好看啦!” “去!”谢东篱忍不住踹了阿顺一脚。“混说什么?什么好看不好看?!” “是是是!小的看错了,看错了……”阿顺忙躬身后退,避开谢东篱的飞脚。 谢东篱缓步往楼梯走去,嘴角却翘起一个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弧度。 来到三楼舱室,谢东篱看着跟楼上舱室布置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三间舱室,满意地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阿顺走到谢东篱面前站定,指着跟司徒盈袖那边舱室一墙之隔的地方,道:“这里也有一道门,是通向司徒大小姐那边舱室的。” 因此挂着锁。 阿顺将一把黄铜钥匙掏了出来,悄悄放到谢东篱的案头。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收起来。” 阿顺忙把钥匙又收了起来,心里暗忖,难道自己想错了? ……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搬到他们舱室旁边住着,心里很是欢喜,打听到谢东篱此时并无公务,便带了司徒晨磊,叫了几个丫鬟陪着,捧着几碟子点心,来到谢东篱的舱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舱室门口站岗的护卫躬了躬身,替他们打开门。 司徒盈袖走进去,飞快地看了看。 见这间舱室跟她那间几乎一般大小。 不过她的舱室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周围摆着几张圆凳,圆桌后面是一道屏风,将屋子隔成里外两间。 屏风后面就是一张床榻。 谢东篱这边,没有用屏风隔成前后两间,因此显得宽敞许多。 一进门就是一张四四方方的赭色楠木高榻对着进门的地方。 高榻上左右都是矮几,当中一个葱黄色绣松柏的大迎枕,还有两个淡黄色的靠枕,一左一右放着。 从高榻往下,左右靠墙两边都是一溜儿的松木高背官椅,明显是给官府的官员回事用的。 右手边的官椅背后还留了一道可以走人的空当,墙上有个地方挂着松鹤图的门帘。——那后面应该是一道通往另一边舱室的门。 这样看来,是几间舱室打通了给谢东篱住的。 也对,以他的身份,除了需要睡卧起居的地方,也需要见客和办公的地方。 跟司徒盈袖他们纯住客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谢东篱从上首的高榻上走了下来,背着手站在他们面前。 司徒盈袖带着小磊和丫鬟们给他行礼,笑着道:“谢侍郎,这次多亏了您,不然我们真是一筹莫展。” 谢东篱冷漠地道:“没有别的事吗?我很忙。若不是沈大丞相于我有恩,我不会多此一举。” 帮人还不愿居功,明明是美德。 但是从谢东篱嘴里说出来,好像他多不情愿一样…… 阿顺在门口翻白眼翻得眼珠子都快滚出眼眶了。 司徒盈袖也是一窒,很有些讪讪。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谢东篱。对他的行事作风也有些了解。 知道他这人说话不好听,但是为人不坏。 看一个人,不能光听他怎么说,更重要的,是看他如何做。 司徒盈袖嫣然一笑,不以为忤地道:“于谢侍郎是多此一举,于我们却是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说着。深深福了下去。 司徒晨磊也跟着长揖在地。行了大礼。 谢东篱伸出手臂,虚扶一下,面色淡然地道:“免礼。我还有事。”这是赶客的意思。 司徒盈袖忙拉着司徒晨磊告辞。 不过在她刚转身的时候。谢东篱又她身后道:“吃过晚饭,我要考校小磊的功课。” “没问题。我送他过来。”司徒盈袖笑眯眯地回头说道。 到了下午,司徒家灶上的婆子拿了米面和菜蔬,去三楼用做厨房的舱室准备晚饭。 东元国的大船都是这样。大户人家可以自己带着吃食,到船上现做。 因是夏天。不好带鲜肉,容易坏。 他们只带了风干的腊肉、腊鸡、腊鸭还有腊鹅,另外有下人去官船的船夫那里借了一副钓鱼竿去甲板处垂钓,抓鲜鱼上来加餐。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也极爱钓鱼。 不过他们俩这一次匆匆忙忙从司徒家的楼船转移到钦差的官船上。自己的钓鱼竿忘带了,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官船上的船夫借钓鱼竿。 因为他们俩只是钓着好玩,人家却是靠这个吃饭的。 姐弟俩就站在下人身后看他们钓鱼。 “动了!动了!浮子动了!”司徒晨磊眼睛尖。一下子看见了,忙拉拉司徒盈袖的胳膊。 “别吵!鱼听见就不上钩了!”司徒盈袖对司徒晨磊做了个“嘘”的手势。 司徒晨磊这边捂住嘴。那边水面哗啦一声脆响,一条白嫩嫩的鲫鱼被钓鱼钩拉出了江面。 “太好了!今天晚上有鲫鱼汤喝了!”司徒晨磊欢笑着跳起来。 从前世到今生,司徒盈袖就没有看见自己的弟弟这样开怀大笑过!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忙转过身装作不在意地用手背将刚渗出来的眼泪擦去。 谢东篱从自己的舱室里出来,踱到他们背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阿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司徒大少爷,能不能帮我们大人一个忙?” 司徒盈袖忙道:“您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帮上忙,在所不辞!” “不用这样客气!”阿顺忙摆手,带着他们往甲板的另一边走,“是这样,我们大人喜欢钓鱼,刚刚在那边垂钓,但是突然有公事要处理,没法看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功夫,帮看一会儿?等我们大人处理完事情就行了。”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心里觉得有些怪怪地,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颔首道:“太好了,我们正想钓鱼呢!就借谢大人的钓鱼竿过过瘾吧!” 阿顺笑着领他们姐弟来到谢东篱刚刚放了两根钓鱼竿的地方,道:“就是这里,你们请。” 司徒盈袖一下子囧了。 谢侍郎大人,你一个人居然能用两根钓鱼竿钓鱼啊?——真是能者多劳…… 她含笑对阿顺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看着了。” 司徒晨磊见了,已经欢呼一声,坐到一根钓鱼竿身后,聚精会神地钓了起来。 司徒盈袖看着前面两根钓鱼竿,两个鱼桶,还有两盒鱼食,甚至还有两个坐墩,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谢东篱的善意。 她坐到另一跟钓鱼竿身后,回头对阿顺感激地一笑,道:“谢侍郎爱吃什么菜?” 阿顺大喜,马上掰着指头数:“奶汤鱼丸、葱烤鲫鱼、清蒸鲥鱼、红烧鳊鱼……” 总之都是鱼。 跟在小磊身边的小喵听得双眼闪亮,嗷嗷叫起来。——如果它会说话,肯定要跟谢东篱引为知己…… 。 。 ※※※※※※※※※※※※※※ 为广寒宫主a七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不知道亲们还有没有保底月票能送俺进前十呢? 俺睡觉前看还吊在十二左右,不知道被超了没有……╮(╯_╰)╭。 晚上还有第三更。o(n_n)o~。 。 。(未完待续)R580 章节目录 第153章 养蛊 (加更求保底月票)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甲板上钓了一下午的鱼,将两个鱼桶都装得满满的。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官船上飘出了鲜美的鱼汤香味。 司徒盈袖指挥他们家灶上的婆子,精心烹饪了清蒸鲥鱼、葱烤鲫鱼,还有奶白鲫鱼汤,专门给谢东篱送去。 来到谢东篱的舱室门口,司徒盈袖咳嗽一声,才敲了敲门。 阿顺从里面打开舱门,笑着问她:“司徒大小姐有何贵干?” 司徒盈袖笑着道:“刚才做了几个鱼,特送给谢侍郎品鉴。” “太好了,我们大人才刚吃饭,小的正愁那些菜没有胃口!” 司徒盈袖带着两个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谢东篱不在外间,而在和这舱室相连的另一间舱室里。 那间舱室,明显被布置成书房和起居室。 谢东篱坐在圆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一碟胭脂鹅脯,一碟青菜豆腐,还有一碟清炒豆芽,非常好地……洁净。 “谢侍郎真是简朴。要不是有这胭脂鹅脯,我都以为谢侍郎吃斋了。”司徒盈袖一边笑说,一边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打开将几盘鱼和一碗鱼汤放到谢东篱面前。 依照惯例,她拿了一个小碗,把每样菜夹了一点出来,当着谢东篱的面都吃了,表示这些菜没有毒的意思。 谢东篱微微颔首,“多谢司徒大小姐。” “谢侍郎,您是慕容世子的表叔,跟我们也算是亲戚。若是您不弃嫌,可以叫我盈袖。”司徒盈袖忙道。“总是司徒大小姐、司徒大小姐的,忒也见外了。” 谢东篱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他抬眸看着司徒盈袖,目光如冰般清寒。 司徒盈袖本想套个近乎,好跟谢东篱改善一下关系,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也不好意思再拿热脸使劲儿贴了。讪讪笑了笑。道:“您慢用,您慢用。”说着旋身离去。 谢东篱看着他最喜欢的菜,突然一下子没了胃口。 阿顺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寻思,是不是一会儿再让他们的厨娘重新给大人做几个菜? 胡思乱想间,他听见船舱里面响起杯碗挪动的声音。这是开吃了……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谢东篱在里面唤他:“阿顺。收拾了吧。” 阿顺忙走进去,看见司徒大小姐送来的那些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才放了心,知道不用再另外做菜了。 谢东篱吃完晚饭。去甲板上散了会儿步,回来的时候,吩咐阿顺:“去叫小磊过来。我要验书。” 阿顺应了,去司徒盈袖的舱室说了谢东篱的意思。 司徒盈袖当然马上带着司徒晨磊来了。对谢东篱千恩万谢:“谢侍郎,我弟弟很少见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您看在我外祖父份上,千万包涵。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百倍补偿您!” 她这会子学乖了,不提长兴侯府那一层关系,而是把自己的外祖父抬了出来。 谢东篱本来无动于衷地垂眸把玩着书案上的琉璃镇纸,听见司徒盈袖说“百倍补偿”,才微微抬眸,目光从司徒盈袖深蓝色裙摆上粉色妖娆缠枝月季花上掠过,冷然道:“既然你怕他得罪我,你不妨就在旁边坐着。他有不妥的地方,你可以马上纠正补救。” 司徒盈袖也曾经想过要陪小磊一起读书,因为小磊目前只有在她面前才是最自如的,但是担心谢东篱不肯,所以不敢提。——这在别家,是妥妥的偷师,是很犯忌讳的做法。 现在谢东篱主动提出来,当然是再好不过。 司徒盈袖大喜,忙点头道:“会不会太麻烦谢侍郎了?” “无妨。你只要不说话,不打扰我们即可。”谢东篱漫不经心地说道,一根手指头却不由自主在桌上轻轻敲打起来。 阿顺跟着谢东篱这么多年,知道这是谢东篱心情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不由有些诧异。——大人在紧张啥呢?真是费解啊费解…… “那好,我去取我的针线活儿过来,就在旁边做针线,不会打扰你们的。”司徒盈袖忙拉着司徒晨磊在谢东篱下首的书案前跪坐下来,自己回自己的舱室取了针线笸箩过来。 她这几天无事,跟着采芹学做针线,打算先给小磊绣一个鞋样子。 谢东篱将司徒晨磊叫到自己书案旁边坐下,拿出一本舆图,对他道:“这个你看过没有?” 司徒晨磊摇摇头,道:“只看过京城附近的舆图。” 而谢东篱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幅东元国的江山万里图。 “这是整个东元国的舆图。你看仔细了,东元国一共四州八郡。北面兴州、南面雷州、东面郴州,西面有个小岛孤悬海外,是为越州。我们要去的金陵城,就在东面的郴州,也是江南贡院的所在地。”谢东篱指着舆图上的地理方位,对司徒晨磊讲起了堪舆地理之学。 司徒晨磊听得眼睛都不眨,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和北齐、南郑相比,我们东元国地薄人少,其实不能跟另外两国抗衡,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东元国能够跻身中州大陆的三国之一,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呢?”谢东篱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同上好的埙一样悦耳。 司徒晨磊完全不懂谢东篱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静静地听他讲述。 “东元国,一靠整个中州大陆最好的铁矿山,二就是靠东元国的国民。”谢东篱看出来司徒晨磊完全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东西,因此讲解得很是详细。 司徒盈袖在旁边坐着,不免也听了一些,不由很是内疚。 她以前给司徒晨磊教学,只能教他认字。识文断句而已,这些天下家国的东西,她一个女子所知不多。 现在有谢东篱接手,她家小弟应该能更上一层楼了。 司徒盈袖一边想,一边微微地笑,更加聚精会神地给弟弟绣鞋样儿。 谢东篱和司徒晨磊面对面坐着,书案上摊着一张舆图。 司徒盈袖在旁边的书案后头坐着做针线。 舱室里有两盏八角紫藤白纱宫灯。照得舱室里亮堂堂的。但是又不刺目。 阿顺进来送夜宵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温馨的景象。 他怔了怔,快走几步。低头将食盒放到书案上,揭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三碗撒了桂花屑的酒酿圆子,分别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谢东篱送过去。 司徒盈袖最爱吃撒了桂花屑的酒酿圆子。闻到那香味就已经垂涎三尺了。 吃完夜宵,阿顺将碗筷都收了下去。 谢东篱已经讲完舆图。开始说史书了。 司徒晨磊越听越精神,双眸烁烁,听得眼睛都不眨。 司徒盈袖想是刚才吃饱了,又或者是谢东篱的声音太好听了。就跟摇篮曲一样,她一边听着,一边晃悠着脖子开始打盹。 有好几次。她手上的针都不小心扎到她手指头了,疼得她一激灵。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乜斜着脑袋,一头趴到面前的书案上睡过去了。 “……观天下之势,三国林立,各有所长。北齐南郑都有依傍,唯东元国无可倚仗。但事在人为,不可妄自菲薄。”谢东篱慢条斯理地给司徒晨磊讲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司徒盈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最后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放下书本站了起来,顺手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袍,一边走,一边道:“只要东元国国力强大,解除内忧,外患就不足为惧。如今东元国的内忧有三,一是天灾,北方旱灾,江南洪涝,每年都损失不少粮食。二是人祸,有些东元国人不以做东元国人为荣,反以做北齐、南郑国人为荣,一边投靠北齐或者南郑,一边在东元国做官,已经到了尾大难去之势。三嘛,就是皇室贰微,皇嗣稀少。” 他的声音并未停顿,走到司徒盈袖身边,弯腰将那件长袍轻轻盖在她身上。 司徒晨磊没有说话,一直紧张地盯着谢东篱。 直到看见他给姐姐披上外袍,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回转头等着谢东篱走回来。 一个繁荣的国家,需要有充足的粮食养育它的国民,需要有爱戴它的国民以它为荣,当然也需要这个国家的皇室人丁兴旺。 “……纵观历朝历代,凡是开国之初,盛世来临的时候,皇室的子嗣都是出其的多。而到了皇朝的末期,则皇室人丁少之又少,有时候连女儿都生不出来,更别说儿子。”谢东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司徒晨磊听得聚精会神,闻言想了想,道:“我听姐姐说过,如今北齐和南郑的皇室生了太多儿子,自相残杀不休,也非盛世之态。” “咳咳咳咳!”谢东篱听了司徒晨磊的话,猛烈地咳嗽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微笑着道:“你姐姐说得不无道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因为他们儿子多,可以互相残杀,那么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一定是最厉害,最强大的。所以对我们的威胁也最大。” 司徒晨磊不明白了,偏着头看向谢东篱。 “就跟养蛊一样,将各种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中之王了。”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 这一晚,司徒晨磊听课一直听到天亮。 谢东篱给他讲的东西,如同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听得很是专注,也很欢喜。 司徒盈袖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胳膊都麻了。——原来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歇息吧。”谢东篱阖上书本,让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回去了。 司徒盈袖累得说不出话来,她跟着起身,回到自己的舱室,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此时他们的大船已经过了京城的地界儿,进入了江南郴州水域。 又过了一天,大船停泊靠岸,要去岸上买补给去了。 他们每隔三四天,就要停下来去岸上买补给,补充新鲜菜蔬。 官船停靠的地方,是江南郴州一个叫西塘的郡县。 …… “快快快!钦差大臣的船靠岸了。秋婉,快跟爹去船上拜见钦差大臣!” 西塘的县官儿姓谭,名九龄,早早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算出来钦差大臣的官船会在西塘停一会儿买补给,所以机智如他,早早做了打算,等钦差的官船一靠岸,他就带着家眷一起来拜访了。 ※※※※※※※※※※※※※※ 第三更送到。加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不知道亲们还有没有保底月票能送俺进前十呢?竞争real激烈……╮(╯_╰)╭。 明天第一更可能比较晚。 。 。(未完待续)R580 章节目录 中午第二更第152章《领会》已经修复,可以看了,第三更已更 今天中午一点更新的第二更第152章《领会》,现在已经修复好了,可以看了。 晚上七点的第三更第153章《养蛊》也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O(∩_∩)O~。 今天又是万字更新,可惜点娘不作美,抽得厉害,很多亲没有看到中午的第二更。让俺先去哭一会儿,这是神马运气!!!~~~~(》_《)~~~~。 最近起点抽的厉害,不管是客户端还是电脑端,总是出错。中午更新的第二更俺半夜醒来刷了一下页面,才看见那更出了问题,客户端不显示,电脑端的章节列表里也看不见,俺才赶紧找编辑去修复。 有时差就是这点不好,出了问题不能及时解决。 在点娘发抽期结束之前,俺尽量不在中午更新了,以后双更就在早上和晚上七点左右,亲们觉得怎样? 另外,既然发了单章,就提醒一下亲们的保底月票,能投就先投了吧。让俺看看能不能冲到前十。 现在是第十一,离前面不远了,加油!!!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粉红票已经成为历史了。让俺思念一分钟……) 还有推荐票,亲们也要记得每天投啊。O(∩_∩)O~。 。 。R1152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回敬 (5K5,求月票) 此时天刚亮不久,江面上金光闪耀,被刚升起的日头照得霞光万道。 江面上不时有噼啪之声响起,是意图跳龙门的鲤鱼从水底跃出,带起大片水花,然儿没有谁真正跃了龙门,因此还是啪地一声掉回水面,老老实实沉入水底。 官船一向白天走,晚上停,但为了赶在西塘这里停一停,他们昨夜摸黑走了一夜,才能赶早停在西塘的码头。 官船上的厨娘和男仆,还有司徒家的下人已经结伴去岸上买补给去了。 谢东篱用冰凉的江水洗了一把脸,才从舱室走出来,正好看见见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站在甲板上看日出,便微微颔首示意。 司徒盈袖旋身跟着屈膝行礼,司徒晨磊也躬身作揖,恭恭敬敬叫他一声:“谢大人早。” 虽然司徒晨磊跟着谢东篱念书,谢东篱却不让他行拜师礼,只说他自己不想开这个头带徒弟。 司徒盈袖也知道,京城有很多人想拜谢东篱为师。 如果谢东篱真的正儿八经收了司徒晨磊为徒,那些人肯定要蜂拥而至了。 谢东篱一个都不收,不会得罪人。 但是收一个,而不收别人,才会真正得罪人。 因为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司徒盈袖也能体谅谢东篱的难处,因此没有执意要司徒晨磊拜谢东篱为师。 她这人比较讲实惠,不讲面子虚荣。 只要谢东篱能够事实上教司徒晨磊念书,她又何必拘泥于一定要拜师呢?! “谢大人昨夜又一夜没睡吗?”司徒盈袖关切问道。 因谢东篱这几天晚上教司徒晨磊念书到半夜,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回房歇息之后,谢东篱才开始忙他的公务。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早饭吃了吗?” 司徒盈袖忙点头,“我们刚吃过了。大人的早饭也做好了。” 谢东篱背着手点点头,转身要回舱室,就见阿顺从对面疾跑过来回道:“大人,西塘知县谭九龄到访,求见大人一面。” “西塘县官谭九龄?”谢东篱想了想。唇边露出一丝笑容。“让他上来。”又对阿顺道:“我的早饭呢?” “正要给您送去呢。”阿顺忙道,“您稍等!”说着就去用作厨房的舱室传早饭。 谢东篱就对司徒晨磊道:“你也过来。” 司徒晨磊犹豫地看了看司徒盈袖。 谢东篱便对司徒盈袖也点点头,“一起进来。” 司徒盈袖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和他一起进了谢东篱舱室用来会客的外间。 谢东篱坐了下来,对司徒晨磊道:“西塘县官谭九龄,郴州人士,永昌二十年的同进士。西塘县乃鱼米之乡。西塘县官一向是肥缺的肥缺,他却以同进士之身得到这个位置。你道是什么原因?”。 同进士便是没有考中进士的举人,但比举人还是要高一层,有了授官的资格,不过一般都是副缺。正缺是赶不上的。 但是谭九龄以同进士之身不仅得了正缺,而且还是肥缺中的正缺,这本事就不是一般的高。 司徒晨磊好奇地问:“是他特别能干。特别厉害吗?” 所以能被破格提拔? 谢东篱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本人不厉害。但是他妻子厉害。” 司徒盈袖恍然。 原来又是一个走裙带关系的官儿…… 不过什么样的裙带关系能让他一个同进士拿到正缺中的肥缺? 谢东篱笑了笑,看着舱门道:“他的妻子,姓刘,跟咱们的皇后娘娘,是远房堂姐妹。” 东元国的继后齐雪筠,是北齐老皇帝的义女,天下人皆知她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独生女儿,刘常雄战死之后,他妻子殉情,满府只剩下她一个人,就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是如今北齐皇帝的义妹。 谢东篱这里说的她的堂姐妹,当然是姓刘的那一家子人,而不是北齐皇室。 北齐皇室的公主、郡主和县主们,再如何不堪也不会嫁给东元国一个普通的举子。 只有北齐大将刘常雄的本家,本来就不是世家出身,才有愿意嫁到东元国的女子。 她们在北齐不算什么,但是嫁到东元国,仗着有堂姐做东元国皇后,她们的日子过得比在北齐好多了。 司徒盈袖恍然。原来走的是皇后齐雪筠的路子,难怪…… 谢东篱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 以前东元国吏部,是由张家把持,而张家在三侯五相当中,一向跟皇后走得近,所以帮皇后堂姐妹的夫婿安排一两个肥缺,是再容易不过了。 “大人,谭大人来了,还有谭家小姐。”阿顺在门口回道。 司徒盈袖忙道:“那我们先走了。” “不用。”谢东篱指了指身前的位置,“你们坐下吧。” 司徒盈袖不知道谢东篱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见司徒晨磊也没有害怕畏缩的样子,也静了下来,端坐在旁边,等着那谭九龄和谭家小姐进来。 谭九龄听见里面传召,忙带着自己的大女儿谭秋婉匆匆忙忙走进来,笑着拱手道:“谢大人安好!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得见谢大人真颜!” 谢东篱微微颔首,“谭大人有礼,请坐。”又吩咐外面的人:“上茶!” 谭秋婉落落大方上前行礼,“见过谢大人。” 她抬起头,一双明媚的杏眼不断往谢东篱面上扫去。 谢东篱的样貌让她很是吃了一惊。 这些年她听人说过不少次谢东篱的名头,可是都是夸他才高,很少听见有人夸他的样貌。 想是亲眼见过他的人不多吧…… 谭秋婉一边想,看着谢东篱的目光不由又*几分。 司徒盈袖打量谭秋婉,见她浓眉大眼。身高腿长,正是北地胭脂的长相,应该是随了她的娘亲。 谭秋婉察觉到司徒盈袖的目光,没有转头看她,只是低了头,将目光从谢东篱处收了回来,只盯着司徒盈袖鸦青色绣了银色攒珠花的绣鞋出神。问道:“这两位是……?” 她看司徒盈袖的打扮。还是未及笄的少女,跟谢东篱又不像,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谢东篱淡淡地道:“他们是我世交之后。也要去江南,路上楼船出了事,才搭了官船。” 听说只是蹭船的人,谭秋婉放了心。不再打量司徒盈袖,只把*辣的目光投向谢东篱。 谢东篱根本不把谭秋婉*的目光当回事。言笑自若地对谭九龄道:“谭大人好耳风。我才出京城不久,谭大人就算出我们要在何处落脚了。” 谭九龄也不遮掩,笑着道:“谢大人说哪里话?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是我那内子接到她堂姐的信,哦。应该说是皇后娘娘,瞧我这嘴,总是把不牢!”一边说。一边拍了自己的嘴几下。 “哦?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谢东篱笑着点点头,“皇后娘娘为东元国的国事真是操碎了心。” “那是!那是!”谭九龄见谢东篱并不反感皇后传信。心里又笃定了几分,笑着又道:“今日这船既然要在这里停留,不如请大人去我的别苑坐坐?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上岸拐个弯就到了。” 谢东篱也不推辞,起身道:“那就去坐坐。” 谭九龄大喜,越发觉得有戏,对着谭秋婉使了个眼色。 谭秋婉便上前挽住司徒盈袖的胳膊,笑道:“这位大小姐也跟我们一起去坐坐吧。坐船挺累的,我最讨厌坐船了。” 司徒盈袖看向谢东篱,笑道:“谢大人,我们就不去了吧?” 谢东篱摇摇头,“没事,去坐坐。”说着,向舱外走去。 司徒盈袖只好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和谭秋婉一起出了舱室,往船下走去。 他们上岸便坐了谭家带来的车。 司徒盈袖和谭秋婉、司徒晨磊坐一辆大车,谢东篱和谭九龄坐一辆大车,还有谢东篱的禁卫军,以及司徒家的护卫骑马相随。 浩浩荡荡一行人往谭九龄的别苑行去。 一路上,司徒盈袖有意跟谭秋婉说话。 没想到谭秋婉是个十分健谈的女子。 司徒盈袖试探着问她:“……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你跟你爹来接谢大人?” 谭秋婉爽利地道:“我是庶长女,我爹说让我来见钦差大臣,我嫡母说皇后娘娘说的好事,当然要先轮到我。” 司徒盈袖好奇地问:“皇后娘娘说的什么好事?” 谭秋婉脸红了红。 皇后的飞鸽传书其实没有说得很仔细,只是说谢东篱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难得还未娶亲,说谭家姑娘多,不妨早做打算…… 她是庶长女,嫡母没有女儿,当然要她先挑。不过她不知道,皇后可不止发了一道飞鸽传书,谢东篱南下沿途的县郡,她都关照到了。 “……我看谢侍郎还不错,你觉得呢?”谭秋婉跟司徒盈袖咬耳朵,“你可知他在京城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我知道他还没有定亲……” 司徒盈袖想到离京前,听说谢家正在给谢东篱相看,便道:“听说正在相看,不知道定了没有。”又问她:“你是不是想让你家去提亲?” 谭秋婉笑了笑,道:“我只想为我姨娘争口气。你不知道,我姨娘没有生儿子,如今在这家里,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且嫡母是皇后娘娘的远房堂妹,在家的地位更是跟皇后一样。 她生母只是嫡母的丫鬟,也是北齐人,开脸给她爹做了通房丫鬟,生了她之后才抬举做了妾。 她爹一死,她出嫁之后,她姨娘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司徒盈袖悄声道:“如果你能高嫁,你姨娘的日子确实会好过些。” 谭秋婉点点头,“所以我只要能高嫁就行。” 她也不是一定要嫁给谢东篱,对于她来说。和司徒盈袖的想法比较接近,就是为了家里人,要嫁到有权势的高门。 但是她只是庶出,能够高嫁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借着皇后娘娘出面做媒的机会,要试一试。 两人很是投契,说了一会儿闲话。谭秋婉又跟司徒盈袖介绍起西塘县的风土人情。说得头头是道,十分健谈。 司徒盈袖觉得谭秋婉性子不错,又开朗外向。非常好相处,跟谢东篱那个性子古怪的人正好互补,应该不错,说不定还是良配…… 只可惜谭秋婉是庶出。司徒盈袖觉得谢家大嫂不大会给谢东篱说这样一门亲事,因此掩口不提。把话题岔开了。 马车很快来到谭家的别苑。 司徒盈袖下了车,见面前是一座精致小巧的府邸,一进门就是层峦叠嶂的假山,盖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开得红红火火。 “几位这边请。”谭九龄十分得意,终于把钦差大臣请到家里来了。 谭九龄的夫人带着庶子庶女在上房门口迎接他们。 那些小妾是不能出来见客的。只能派了丫鬟婆子来回打探消息。 “二姨娘,钦差大臣来了!” “三姨娘。钦差大臣带了个姑娘在身边,听说是世交之后。” “四姨娘,夫人把三小姐、四小姐都叫到前头去见客了。” 几位小妾待听到谢东篱年轻有为,而且一表人才的时候,个个都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谢东篱坐在上首,不动声色看着谭夫人一个个把那些庶女叫出来跟他见礼。 谭秋婉最后一个进来,也对他行礼,站在几个庶妹前面。 就身高来说,谭秋婉是最高的,可能是因为她生母是北齐人,个子本来就高。 另外几个庶女的生母都是东元人,比较小巧玲珑。 谭秋婉要比那几个庶妹高一个脑袋。 在她们的陪衬下,更显得她挺拔秀丽,臀翘腿长。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谢大人说。”谭九龄等几个女儿都出来之后,才摆手让她们下去。 司徒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下去。 谢东篱对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她只好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做不动如山状。 “谢大人,皇后娘娘很是高看您几分,专门写了信,要我好好招待大人。另外,皇后娘娘让您看看我家几个闺女,您看如何?”谭九龄也不在乎司徒盈袖在旁边,径直对谢东篱提出了要求,甚至把皇后娘娘也摆了出来。 谢东篱如果拒绝,打的是皇后的脸。 谭九龄不信谢东篱真的能不给皇后面子,一口回绝他。 司徒盈袖不知怎地,听了谭九龄的话,一颗心也纠紧了。 她虽然觉得谭秋婉的人品不错,但是这不意味着,她认同皇后娘娘“拉郎配”的手法。 况且君无戏言,皇后娘娘要是开了口,谢东篱不喜欢也要娶! 还没有人敢真的抗旨…… 谢东篱的目光飞快地扫了司徒盈袖一眼,见她面露惶惶之态,一只手死死揪住她裙腰上挂的羊脂玉佩,用力之大,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觉得。 谢东篱的心情突然大好,他笑吟吟地看向谭九龄,道:“贵府上的几个姑娘自然都是好的,百里挑一的人材啊!” “真的?”谭九龄狂喜,如果能跟三侯五相的谢家攀上亲家,那他以后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了! 皇后娘娘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可惜他的妻子只是皇后娘娘族亲里面远而又远的一个旁支偏系,能帮的忙实在有限。 这一次皇后娘娘飞鸽传书,谭九龄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谢东篱居然真的看上他家姑娘! “您看上哪个?您尽管说!我家大女儿秋婉,您是见过的,别人给她看相,都说她好生养……”谭九龄激动得口不择言了。 司徒盈袖听得脸都红了,不由把脑袋垂得更低。 只听谢东篱这时截住了谭九龄的话头。拊掌道:“太好了!皇后娘娘真是有心,真是社稷之福!” 乜? 谭九龄眨了眨眼,听不明白了。——谢大人是什么意思? 谢东篱将一把扇子往手里拍了一下,诚恳地道:“谭大人,您也知道,陛下子嗣不丰,这些年只有皇后娘娘所出的先太子一人。先太子去得早。也只留下一个皇太孙。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不肯再纳宫妃入宫绵延子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干涉陛下的家务事。没想到皇后娘娘终于看不过去了,主动为陛下挑选适龄好生养的女子入宫,为东元国皇室开枝散叶。——微臣要谢谢谭大人了!” 谢东篱从上首的位置上下来。对着谭九龄长揖在地。 谭九龄听得傻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皇后娘娘要给谢东篱做媒,将她娘家姑娘许配给他,怎么变成皇后娘娘给陛下选妃入内宫了?! 司徒盈袖也抬起头,眉梢跳了跳。 她真没想到。谢东篱这厮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四两拨千斤,将一件十分棘手、不好回绝的亲事。反手就推回给了皇后娘娘! 而且他给皇后娘娘戴的那些高帽子,简直让皇后娘娘想摘都摘不下来! 如果东元国的臣民知道了,大家肯定要感叹,多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啊! 为了陛下的子嗣。简直是操碎了心! 司徒盈袖知道,皇后肯定没有想过要给皇帝陛下挑选女子入宫,去分她自己的宠。 事实上。这么多年,皇后把宫里以前有的妃嫔一个个打发了。如今满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独霸内宫。 皇后娘娘真正想的,肯定是要给谢东篱配一门亲事,将他揽入她的势力范围。 谢东篱一旦答应,就是彻底跟陛下分道扬镳,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他不答应,也是得罪皇后娘娘,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本来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没想到谢东篱来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狠狠回敬了爱做媒的皇后娘娘! “传皇后懿旨:本官沿途所到之处,请各州县官员挑选适龄好生养的女子,待本官查验之后,快马送往京城,给陛下选妃!”谢东篱不容分说,传下了钦差令。 谭九龄听得脸都白了,一下子坐到地上。 东元国的元宏帝陛下,已经六十多岁了! “谭大人怎么这幅模样?想是太感动了?”谢东篱和蔼笑道,“皇后娘娘年岁不小,不能生了。可是皇帝陛下还不老,只要找年轻好生养的女子入宫,我们东元国的皇室很快就要开枝散叶了!” 确实,女人过了四十,能生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但是男人到了七十岁还能生。 这是没办法的事。 谢东篱的这道命令传了出去,沿途得了皇后消息,准备对他“围追堵截”,用尽方法也要召他这个乘龙快婿的官员们顿时吓得不敢造次,一个个把自家女儿藏了起来,不敢再让谢东篱看到,此是后话不提。 谭秋婉在门外听见谢东篱的话,反而心里一动。 她要的是能够给她姨娘撑腰。 与其嫁给谢东篱,还不如直接嫁给圣上来得好! 她掀开帘子,走入上房,大声道:“谢大人,我愿入宫侍奉陛下!”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有些忙,二更如果有,在晚上。o(n_n)o~。 昨天有三更,亲们表忘了看哦。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吉祥2011昨天打赏的香囊。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55章 叫哥 (加更求月票) “好!谭大小姐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为社稷之福!”谢东篱拍了拍手,“来人,准备车马,送谭大小姐进京。” 谢东篱雷厉风行,一点都不耽搁。 到傍晚时分他们离开谭家别苑的时候,谭大小姐已经坐上大车,在十名禁卫军的护送下,往京城去了。 她拿着谢东篱的手书,餐风露宿、日夜兼程。 进京之后先去了沈大丞相府,然后被沈大丞相径直带到了帝后面前。 “陛下,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孤诣,请您不要再推辞了。”沈大丞相说得老泪纵横,差一点就跪地不起了。 元宏帝微微有些动容,抬手道:“爱卿平身。”又转头对皇后娘娘道:“梓童真是太为朕着想了!” 皇后窒了窒,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顺水推舟笑纳了…… 她张了张嘴,想把这女子退回去,但是这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先不说她能不能当着沈大丞相的面,拒绝那女子入宫,就说那女子是她娘家亲戚,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虽然谭秋婉论辈份,是她的姨外甥女。 不过对于皇室来说,辈份算个鸟。 姑母、姨母和外甥女共侍一夫的情况一点都不少见。 而且谢东篱用的是她的名义送这女子进宫,她要是反驳,那是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头一次发现自己被人架到高处,被逼得束手束脚,竟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打起笑脸道:“真是太好了!本宫一直劝陛下要广纳内宫女子,陛下总是敷衍。如今可好了,总算是不负本宫的一片苦心。” 其实让谭秋婉进宫也没啥…… 只是谢东篱这小子忒也滑头,不仅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装傻给她添堵!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她就不是齐雪筠! 皇后的后槽牙都快咬断了。才堪堪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元宏帝见皇后咬牙切齿地允了。微微一笑,对沈大丞相道:“那就让谭姑娘进宫吧。” 谭秋婉一进宫就被封为婉嫔,位居四妃之下。 然而东元国的皇宫里除了皇后以外。并无四妃,所以谭秋婉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婉嫔,地位立刻不同一般。 皇后齐雪筠经此一事。彻底明白谢东篱这个人不是她能笼络的。 而谭秋婉封了婉嫔的时候,谢东篱的官船刚刚走到离金陵城一半的行程。 这一天傍晚时分。钦差官船在郴州古北小镇附近的水域停了下来。 一道夕阳斜斜落在官船尚未收起的风帆,将那灰白的风帆染成妍丽的桃红色。 司徒盈袖靠在三楼甲板的船头桅杆上,看着这片干净清澈的水域,很是跃跃欲试。——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下水游过泳了…… 谢东篱坐在自己舱室外间。刚刚看完一封从京城来的信。 信上说,谭秋婉已经入宫,并且当晚承幸。第二天就封了婉嫔,已经是内宫炙手可热的宠妃级人物。 谢东篱含笑从舱室踱了出来。来到三楼的船头甲板上,看见司徒盈袖带着她弟弟司徒晨磊又在钓鱼。 “谢大哥!”司徒晨磊听见有人过来,回头一看,见是谢东篱,马上欢快地叫了一声。 司徒盈袖愕然,伸手轻轻打了司徒晨磊一下,对他轻责道:“应该叫谢大人。” 谢东篱是能随便叫“哥”的人吗? 得罪这种人,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司徒盈袖用目光传递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 司徒晨磊看懂了,不过他马上解释:“是谢大人让我叫他大哥,说我不是他的属下。” 司徒盈袖囧了,用手揉了揉司徒晨磊的脑袋:“行了行了,既然是谢大人许可的,你就叫吧。”一边说,一边偷偷睃了谢东篱一眼。 没想到谢东篱也正看着她。 黑沉沉的双眸倒映着夕阳的霞光,好似千峰翠峦上正盛放着绚丽的烟火。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忙别过头,不去看谢东篱的眼睛,讪讪地道:“谢大人忙完了?” 谢东篱走到她身边站定,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夕阳江景,过了一会儿才道:“谭秋婉进了宫,已经封作婉嫔。以后你见了她,要叫娘娘了。” 司徒盈袖啧啧赞道:“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是陛下的年纪未免太大了…… 司徒盈袖当然没敢说出口。 她知道谭秋婉才十六岁,而陛下最少六十一了。 不过谭秋婉心甘情愿,她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司徒盈袖转念想到谢东篱的举动,忍不住笑道:“不过谢大人也忒胆大了。这一次,皇后娘娘未必就能咽下这口气。” 谢东篱面色平静地道:“我帮皇后娘娘树美名,皇后娘娘该感谢我才是,怎会怪我?” 不怪他才怪! 司徒盈袖在心里腹诽,不过没敢说出来,只是含蓄地道:“当然,谢大人艺高人胆大,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您费心了。” “怎么你为我费心过吗?”谢东篱偏了头看她,黝黑深邃的双眸里似乎藏着无垠的星空,有股吸引人往下探究的魅力。 看得久了,能让人忘了自个儿。 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别过头,不去看谢东篱的眸子,含笑道:“不敢僭越。我只是依常理推断。皇后娘娘虽然是一国之母,但也是女子。这么多年来东元国的内宫形同虚设,大家伙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别人都不敢提。 哪怕是谢东篱,最后也要用皇后自己的坑。埋她自己的人。 无法用别的法子往宫里送人。 “还有,皇后娘娘打什么主意,谢大人您未必不知道吧?”司徒盈袖继续小心翼翼地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后还倒打一耙,把女人送进宫,让皇后娘娘作茧自缚。 确实是胆大包天。 谢东篱笑了笑,负手眯着眼睛斜睨她一眼。道:“你是说皇后娘娘赐婚。我却不知好歹,装聋作哑,把人给送走了?” “……看来谢大人您也是心知肚明啊。”司徒盈袖感慨说道:“有几个人敢抗拒赐婚还能全身而退呢?谢大人。您不用谦虚了。” 当然,这样做也太凶险了。 万一皇后娘娘撕破脸,就要跟他死磕到底,吃亏的还是谢东篱。 谢东篱默然良久。才道:“其实万事都有个解决的法子。有时候看着很难,不过是因为你没有找到症结所在。一旦找到。再难的结也能迎刃而解。” “真有这么简单?”司徒盈袖讶然。 她看着谢东篱,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自己心中的谜团全数说与他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对谢东篱没有那么了解。不能交浅言深。 谢东篱看出她欲言又止,垂眸移开眼神等了一会儿,后来没再说话。拍拍司徒晨磊的头,转身就走。一步都没有停留。 司徒盈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孤直挺拔,似乎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他。 以后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嫁给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夫君…… 司徒盈袖半似羡慕,半似烦躁地转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决定晚上还是下水去游一趟泳。 她真的快憋死了。 到了深夜,司徒盈袖换上那身师父送她的特制的水靠,悄没声息地推开舱室的门,往外看了一眼。 他们舱室旁边就是谢东篱的钦差舱室,门口永远至少有两个禁卫军守着。 司徒盈袖低头,对着脚边的小喵努努嘴。 小喵仰头看了看她,目光像是在问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司徒盈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咸鱼”的手势,小喵才回过头,如箭一般从舱室的门缝里窜了出去,迅速跃上对面的桅杆,往高处爬去。 “谁?!” “什么人?!” 站岗的两个禁卫军的目光完全被小喵吸引住了,视线顺着它肥胖的小黑身子看向桅杆高处。 司徒盈袖借着这个空当,迅速从舱室里窜了出来,一个箭步从栏杆处轻轻跃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一尾美人鱼一样悄然落水,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终于入水了! 如同乳鸟归林,潜龙入水,司徒盈袖立时在水里欢快地游了起来。 她舒展着手臂,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潜泳,一会儿踩着浪花从水里跃起,和那些半夜出来觅食的大江鱼争比速度,玩得十分开心。 谢东篱站在船尾,定定地看着江水里那个欢快游动的黑影,唇角微微上勾,看得入迷。 他穿着一身玄色箭袖长袍,整个人站在黑暗中,如同黑暗的一份子,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阿顺都看不见谢东篱站在哪里,更不知道他眼睛在看什么…… 司徒盈袖游得开心,索性放开了往远处的江心岛游去。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江面下的水流出现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一般泳人可能体会不到,但是司徒盈袖身上穿的水靠太过特别,能让她对江水水流的变动极为敏感。 不好,有人来了…… 司徒盈袖悄然将面罩拉上,遮住半边脸,然后沉入水下。 水下并不是漆黑一片。 明亮月光的照射下,水下也有昏黄的光,如同大雨将至时候发黄的天空,厚重又迫人。 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见五六个人穿着黑色水靠,肩上扛着一捆捆绳子,手上拿着一柄柄闪亮的匕首,从远处游过来,向对面他们坐的官船底部游了过去! 司徒盈袖眯着眼,瞅准落在最后的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支淬了麻药的分水蛾眉刺,悄没声息地游了过去! ※※※※※※※※※※※※※※ 加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亲们是在下班的路上吧?看完记得投张保底月票哦!!!~\(≧▽≦)/~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56章 走错门 游在前面的那人浑然不觉这水里还有谁能威胁到他们。 司徒盈袖的水性经过前世今生的历练,又有师父的悉心教诲,还有师父给的特殊“装备”,在整个东元国已经是数一数二了。 她伸臂舒展,在水里如履平地,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手中的分水蛾眉刺在水中晃了晃,欺身上前,手中白光一闪,已经将淬了麻药的分水蛾眉刺扎入游在最后面那人的后颈。 那人只觉得脖子上如同被蚊虫叮了一下,有细微的刺痛,正纳闷水里怎么会有虫子,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眼睛就睁不开了,浑身上下很快僵硬得无法动弹,在水里直挺挺如同一截木桩。 司徒盈袖眼疾手快地从那人肩上取下他背着的绳子,负在自己背上,然后将他手中的弯刀取了过来,便头也不回地往前游去。 那人的身子在水中荡了荡,慢慢往水下沉去。 司徒盈袖没有回头。 这种人她上一世的时候见过。 行内人称“水鬼”。 当然不是真的鬼,而是专指那种潜入水下凿船做大买卖的人。 他们比水匪还要凶残。 水匪大部分劫财不劫命,像他们回京城时候遇到的“水上漂”是水匪中最凶残的,也是极少数。 而“水鬼”统统都是手上人命累累的惯犯。 他们打着大红灯笼,上书大大的“奉旨、回避”字样的钦差官船居然能被这样一群人盯上,司徒盈袖很是纳闷。 不过他们遇到她,也算他们倒霉。 司徒盈袖快手快脚追上前面那几个人,悄悄从背上取下刚才夺过来的绳子。在水里轻轻抖开,然后拉着绳子踩着水,绕着前面那几个人游开了。 她游的速度非常快,只绕了两圈,已经把那些人都绕在了她的绳圈范围之内,还打了个大结。 等那些人更进一步靠近官船底部的时候,司徒盈袖拽着绳子。往水上猛地跃起。 刚才打的结一下子缩紧了。将这几个人迅速收拢,要把他们捆在一起的节奏。 “你发什么疯?!” “狗娘养的,别过来!” 那几个人惊惶之下。开始没有料到都是自己人,只当有敌人来袭,自己被人捆住了。 惊慌失措中,手中的大刀呼呼乱砍。带起一阵水花,将他们的视线带得更加模糊。 大刀一挥舞起来。免不了就碰到身边被越拉越近,捆得紧紧的人。 很快,大片大片的血色从水底浮了上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官船上挂着很多风灯。照得官船附近的水域灯火通明。 在船头放哨的船夫和禁卫军听见江水的声音有些奇怪,本就在纳闷,一直盯着面前的江水。 没多久江水底下似乎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而且有的地方比别的地方动荡得更加厉害。 总之看上去很不寻常。完全不像是自然出现的。 他们越发盯紧了那边漩涡最大的地方。 因为大片大片的血色就是从那个地方涌上水面的。 这边司徒盈袖从水里跃起,将手中的绳子松开。如同飞鱼一样往前窜了一步,再奋力游了几下,就来到了官船的船尾处。 她记得那里没有人看着,也没有灯,是官船唯一的阴影暗地。 可是那官船后舷光溜溜的,又高又直,她可怎么上去啊? 司徒盈袖在水里仰头看着如同庞然大物一样的官船,很是懊恼。 怎么办? 难道她还是要从前面爬上去? 那样不是被别人看见了? 情急间,她的眼前闪过一丝光芒,好像有一只萤火虫刚刚飞过。 她看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官船后舷上,垂着一条粗长的缆绳! 哎嘛! 这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太幸运了! 司徒盈袖太激动了,一时没有细想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条粗长的缆绳,她只以为刚才是自己太紧张了,眼神不好,没有看见。 再说这里光线又暗,刚才没有看清楚也是有的。 她看着那条缆绳,轻轻吹了个口哨,然后抿着唇,笑着脚下蹬着水,往那缆绳处游了过去。 哗啦! 一阵轻微的水花声响起,很快又寂静无声。 司徒盈袖攀着官船船尾的缆绳慢慢爬了上去,纤巧的身子动作柔韧灵活,又穿着黑色水靠,几乎没有人看见。 她是从三楼往下跳的,为了方便起见,她还是一直往上爬到三楼的顶端。 她悄悄探头看了看,担心那里也有禁卫军。 不过仔细看了之后,她知道自己多虑了。 三楼的船尾处居然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暗得几乎看不见的马灯,挂在甲板走廊的拐角处,堪堪照亮方圆一尺的地方。 太好了。 她就需要这一丁点的灯光,来看清前面的路。 司徒盈袖放开缆绳,一手抓着后舷栏杆,一手攀着船板,甩了甩头,将面上的水珠甩净了,才飞身一跃,翻过三楼后舷栏杆,如同一只猫一样落在甲板上,悄没声息。 她刚刚站定,就听见前面船头处传来一阵阵喧哗声,还有敲响的铜锣声。 咣咣咣!咣咣咣! “血!下面有血!” “快来人!下面有人!” “不是一般人!好像是‘水鬼’!” “不好!正是‘水鬼’!快看有没有兄弟着了道儿!” “老三!快找人去保护钦差大人!” “其余人跟我来!谁会游泳?赶紧下水,看看这群王八羔子在搞什么鬼!” 禁卫军和船夫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二楼住的丫鬟婆子似乎被惊醒了,发出短暂的惊叫声。 还有甲板上越来越多的来去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却正好给了司徒盈袖浑水摸鱼的机会。 她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侧着身子,挨着舱室,一步步往自己住的舱室那边挪过去。 因船下出了险情,官船上的戒备顿时加强了。 谢东篱住的钦差舱室周围很快多了数倍的禁卫军看守。 司徒盈袖挪到拐弯处,赫然停下脚步。 她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禁卫军挤在谢东篱所住舱室门口站岗,顿时傻了眼。 因为那些人太多了,以致把自己住的舱室门口都挤得水泄不通。 她该怎么回去啊?! 她的丫鬟婆子。还有小磊。此时会不会已经发现她不在里面了? 司徒盈袖紧紧贴着舱室墙壁站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因为她身上只穿了那身特别的水靠,非常的贴身。简直是顺着她身体的曲线订做的。 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在水里的时候刚刚好,可以帮她减轻水流的阻力,让她游得更快。 但是现在上了岸。让那些灯一照,她在众人面前就跟没穿衣裳一样。简直是曲线毕露…… 特别那些人还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啊!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将下唇都咬破了,只急得团团转。 正情急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一件带着暖意的长披风从天而降。落在她肩上,很快耷了下去,将她从肩膀到脚面包得严严实实。 司徒盈袖愕然回头。看见居然是谢东篱站在她身后! 他的眸子黝黑深邃,如同藏着千山万水。 他漠然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静淡然,缓步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她前面站着,将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光线一下子在前面被截断了,留下一道很深的阴影。 司徒盈袖缩在谢东篱身后的阴影处,拢紧了披风,发现那披风还有一个帽兜,赶紧将那帽兜套在头上,深深地压在自己眉间,不仅挡住了湿漉漉的头发,就连面容都遮了一半。 真是谢天谢地…… 司徒盈袖在心底长长吁了一口气。 谢东篱站在她前面,背着手,对那群围在他舱室门口的禁卫军淡然道:“匪徒在水里,你们围在我门口做什么?” 那些人忙道:“我们担心钦差大人的安危!”又道:“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有弟兄下水去抓了!” 谢东篱点点头,“行了,散了吧。你们先去把匪徒抓起来,审一晚上,我明日再问。” 那些禁卫军呼吸看了看,不敢违拗,忙躬身应了,都往楼下去接应下水的禁卫军弟兄们去了。 刚才的舱室门口一眨眼走得干干净净。 谢东篱咳嗽一声,抬步往前走去,走到自己舱室门口的时候,看见小喵从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来,蹲在船舷栏杆上,对着他身后喵喵叫。 司徒盈袖只好抬手又做了个“咸鱼”的手势,小喵才抬抬爪子,在船舷上磨了一把,转身跃起,肥胖的小身子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落在一个舱室门口。 它抬起前爪,推开舱室门,翘着尾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急得要命,见小喵进门里去了,忙拢着披风,低垂着头,跟在小喵后头,从谢东篱身边擦身而过,也麻溜而地钻了进去。 阿顺从对面走了过来,挠了挠头,对谢东篱道:“大人,刚才那人是不是走错门了?” 那明明是谢东篱住的钦差舱室! 小喵的眼神不好使,明显走错门了,没想到后面披着披风的那人也走了进去…… “多嘴。”谢东篱头也不回地说了他一句,抬脚跟在司徒盈袖后头也走了进去,顺手啪地一声关上了舱门。 ※※※※※※※※※※※※※※ 嗯,这是第一更。欲知后事如何,请投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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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拽之下,那锁头居然自己掉在地上! 要不是司徒盈袖躲得快,就要砸她脚上了。 “没锁?!”司徒盈袖十分惊讶。 刚才看这锁的样子,明明是锁着的啊? 难道是她眼花了? 司徒盈袖忙又揉了揉眼。 谢东篱垂眸,唇角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淡然道:“你力气太大,把我的锁头扯坏了。” “……一定是眼花了。看来我真是要去睡一觉了。”司徒盈袖不理谢东篱的索赔,打了个哈欠,一手将那道门拉开一条缝。 今天晚上,她眼花了好多次,一定是因为太困了,一定是的…… 她拉开那道门,如同梦游一样走了过去,随手将那道门带上了。 来到自己的舱室,她看见跟自己住在一起值夜的两个丫鬟和婆子还在地上呼呼大睡,刚才外面的喧哗似乎一点都没有吵到她们。 司徒盈袖伸了个懒腰,飞快地把自己身上的水靠换下来,穿上寝衣,连头发都没擦,倒头就睡。 …… 她刚走没多久,阿顺就敲响了谢东篱的舱室门,“大人?大人?” “进来。”谢东篱起身,将那道锁头从地上拾起来,再放回门上,咔嚓一声将黄铜锁又锁上了。 虽然钥匙在阿顺那里,但是对于谢东篱来说,开这锁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阿顺走了进来,下意识四下看了看,见除了谢东篱以外没有别人,很是诧异,脱口问道:“咦?人呢?” 谢东篱没有理他,反问道:“那些匪徒审得如何?问出什么没有?” 阿顺忙收敛心神,拱手道:“属下就是来问大人要不要去亲自审问?” 谢东篱想了想,起身道:“我去听一听。” 就是坐在后面,听前面的人审问。 等谢东篱走出去之后,阿顺不死心,在舱室里四下看着,就连那道锁着的门都看了,也没有看出异样。 “小喵,你知不知道刚才是谁跟在你后面进来的?”阿顺看见趴在高榻前面的小黑猫,忙蹲下来问它。 小喵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阿顺,完全是一幅索要贿赂的神情。 阿顺叹气,“怕了你了!——告诉我是谁,以后鲜鱼管够!” 鲜鱼? 小喵对着阿顺嗤了一声,不再理他,吧嗒吧嗒爬到墙角躺平,四只爪子抵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睡觉。 “这么大架子……”阿顺愕然,“算了,我自己找。” 当然他在舱室里前前后后找到天亮,也没有找到是谁。 那人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阿顺暗暗发誓,以后再看见他,一定要他好看! …… 谢东篱来到官船二楼一间用来作为审讯室的舱室门口,跟刚要出来报信的禁卫军首领碰个正着。 “钦差大人。”那头领赶紧拱手行礼。 “审出什么了吗?”谢东篱淡然问道,并不抱多大希望。 “没有。”那头领摇了摇头,“原来早已服毒。等我们把他们拉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谢东篱点点头,“是死士,扔了吧。” 其实不用审,他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除了那个在皇宫里仗着陛下的宠幸为所欲为的皇后娘娘,没有别人。 看来,一个婉嫔还不够占据她的时间和注意力。 也许他要给皇后多找几个姐妹才行…… 谢东篱眼底的狠辣一闪而逝,他转身回房,吩咐阿顺:“在古北小镇停三天,给下面经过的七个郡县都打好招呼,就说,我要一一到访。” 另外,司徒晨磊叫他一声“大哥”,他也应该拿出大哥的样子,带这个怕见生人的小弟出去多见见人…… ※※※※※※※※※※※※※※ 第二更送到!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R466 章节目录 第158章 激战 (6K5,两更合一求月票) 谢东篱虽然是钦差身份,但先前并没有想过要真的用这个身份招摇过市。 他本来是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去往金陵城,把事情办好了就马上带司徒家的姐弟俩回京城。 结果有人看他不顺眼,连这种狠招都使出来了,让他不得不接招。 谢东篱本是超脱之人,并不想跟那些纷纷扰扰牵扯太深。 但对方咄咄逼人,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欲除之而后快,这是真当他们东元国没有人可以制住他们了…… 还有隔壁的那对姐弟俩,他既然插手,那就容不得那些人继续放肆。 对方已经摆开阵仗,他就只有欣然下场了。 他们越是看他不顺眼,他就越是要戳瞎他们的眼睛! 没了眼睛,自然就没有顺不顺眼的问题。 况且,以他对北齐人手段的了解,深夜这些企图凿船的死士,只是探路的卒子罢了,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不过遇到他谢东篱,对方这一次派出来的悍将,只能感叹他自己生不逢时了。 谢东篱面色淡然,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峻异常:“提高戒备,刀斧手和弓箭手预备。再有人接近官船十丈之内,格杀勿论!” “是!”那禁卫军的头儿大声回应,马上转身去布置戒备。 很快,一个写着“谢”字的大大的旗帜升到桅杆顶端,下面挂着两行灯笼,写着“奉旨南行、诸人回避”八个大字。 漆黑的夜空里,这八个烫金大字在红灯笼的掩映下,熠熠生光。 他们的官船非常巨大。古北小镇近岸水浅,因此不能停在近岸,而是停在离古北小镇码头一里远的江水上。 船头船尾都下了锚,免得水流太急,将船给推离了航线。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船头,默默看着远方漆黑一片的江面出神。 过了一会儿,江面上泛起一阵涟漪。那涟漪又慢慢扩大。荡起了一个个浪花,渐渐往官船这边逼过来。 来了。 谢东篱半抬起右臂挥了挥,“起锚。” “起锚?大人。现在深更半夜,要去哪儿啊?大人不是说要在古北小镇停留三天吗?”阿顺不解地看了看不远处古北小镇的码头。 谢东篱没有解释,只是转身走向台阶,往四楼上面去了。 那里更高。视野更开阔。 阿顺虽然不解,但是不妨碍官船上的军士和船伕们听从谢东篱的命令。 官船一阵摇晃。将江水的涟漪震得更大。 两只黑黝黝沉重的铁锚从水底慢慢上升。 司徒盈袖被晃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嘶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抬眼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还没有天亮啊? 采芹从地上爬起来。将舱室的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道:“天还黑着呢。想是起风,有浪。船颠簸得慌。大小姐,您是不是晕船?” 司徒盈袖闭了眼。翻身又睡过去。 此时谢东篱刚刚走到官船四楼的观景台处站定,就听见噼啪一声巨响,如同数个爆竹一起爆炸一样,前方升起一道光亮的红烟。 那红烟带着呼啸声直冲云霄,将这一片水域照得透亮。 就在这红烟升起和熄灭的间隙,官船上被叫起来预备战斗的军士和船伕都清清楚楚看见了对面的景象。 只见数十只庞然大物般的战船,如同从水底突然冒出来一样,将他们的官船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些是谁的船?!” 大家议论纷纷,虽然不算很怕,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应该不是敌人吧? 青江是东元国中部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东面的顶端在南郑国的雅拉尔山上,西面直抵东元国的出海口,是东元国最重要的。 河上虽然有水匪,但都是以靠人抢掠为主,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大阵仗的战船。 “喊话!快喊话!”一个军士催促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禁卫军里面的一个大嗓门朝对面嚷嚷开了。 对方没有人回应,但是一声冲天的号角却在江面上吹响了,如同铁手一般撕破了江面的宁静。 那些战船一刻不停地往他们这边开过来了! “不好!是冲我们来的!”禁卫军的头儿头一个回过味儿来,急得跳脚,“糟了!这是要打水战!可是我们都不懂水战啊!” 东元国最好的水军战队和将士,都驻扎在江南的金陵城里,也就是他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 驻扎在那里是为了防范南郑。 论水军的战力,三国之中,原本是北齐最强。 因为北齐大将刘常雄就是打水战最厉害的将军! 可惜自他战死之后,北齐水军就一蹶不振了。 所以东元国的水军,最主要是要防范南郑国水军偷袭,对于北齐水军不用太费心。 他们这批从京城来的禁卫军,手上功夫一个比一个强,陆上作战也能一个顶两个,但是在水上,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了。 而对方带来大批战船,进退有度,一看就是打水战的老手…… 他们这群禁卫军本来就不懂水战,又只有一艘官船,要拿什么跟他们拼呢? 情急间,阿顺走了过来,代谢东篱发话:“刀斧手到最外围船沿,弓箭手去五楼阁楼埋伏。别的人跟我来,去二楼。——大家赶快各就各位,准备开战!” 那些禁卫军听见阿顺说得头头是道,上前惊喜地拍他的肩膀,“阿顺,行啊!想不到你还精通水战?!” 阿顺笑着道:“别夸我!这都是我们大人的命令!” “钦差大人不是文官吗?也懂水战?” “我们大人天纵英明,什么不会?什么不懂?——不过区区水战而已……”阿顺傲慢说道。显得非常的胸有成竹。 众军士被他的自信吸引,也变得信心十足,按照他的吩咐,纷纷各行其是。 阿顺带着人往二楼去,手掌上全是汗。 他刚才在众人面前说大话,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家五爷手无缚鸡之力,连骑马都只能慢行。如何能指挥这样规模的水战! 但是谢东篱跟他说。这个时候,死马也要当活马医,还说他在古书上看过很多水战实例。不妨拿来实践实践…… 阿顺当时听了谢东篱的话,两腿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他恨不得大叫:大人啊!这是拎着脑袋打仗啊! 不是纸上谈兵啊喂! 但是谢东篱镇定沉着的样子,最终让阿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乖乖下楼传话来了。 也许。他家大人就是这样天纵英明呢? 算了,也许大人说得对。现在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甩开膀子干吧! …… 谢东篱站在四楼的观景台上,静静地负手而立,看着对面的战船将包围圈越缩越小。将他们的官船紧紧围在中间。——应该快要发起冲锋了…… 司徒盈袖再一次被喊话的声音惊醒,她打了个寒战,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外袍,拉开舱室的门。往外看了看,结果看见她的舱室门口又站满了禁卫军! 她顾不得害羞,拉着一个禁卫军的衣甲着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谁来了?” 难道除了那些她在江底干掉的“水鬼”,还有别人偷袭吗? 那禁卫军没有回头,只是快速说道:“前面有战船来袭,钦差大人命我等保护大小姐和大少爷。” “战船?!”司徒盈袖陡然睁大眼睛,声音都高亢起来,“你说什么?战船?青江是内河啊,怎么会有战船?!” 在司徒盈袖印象里,战船这种庞然大物,应该是两国交兵的时候才会用到的。 比如三十多年前,东元国曾经面临亡国危机的时候,南郑国的战船曾经企图趁火打劫,陈兵在两国交界的界河之处。 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东元国的内河青江上,也有敢于跟官府做对的战船出现! 就算是在她的前世,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青江上有过这样的阵仗…… “是战船,已经能看见了。”那军士往旁边让了让,让司徒盈袖自己看。 她索性推开那些军士,从自己舱室里走出来,扶着船舷桅杆往远处看去。 官船附近的水域被灯笼照得很是光亮,再远一些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就显得更加黑暗。 而就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一艘艘庞然大物慢慢显露了自己的身影,从阴影处往光亮处一步步驶了过来。 每艘船都有一些一样的地方,比如说都是高桅、大帆。 当然还有些细微的差别。 有的船的船头非常细窄,长长的一条,如同一柄尖刀,乘风破浪而来。 有的船的船身非常庞大,圆鼓鼓的,似乎能装不少东西和人员。 还有的船上带着很多艘小划艇,密密麻麻挂在船舷上。 “……真的是战船?”司徒盈袖的声音在发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当然更没有经历过战争。 那些禁卫军比她好一点,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都是在京城皇帝手下执行任务的军士,在东元国从来都是横着走,哪里真正经历过这样的险情? 但是他们到底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精锐,面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险情,还能保持士气,并没有自乱阵脚。 “大小姐放心,钦差大人是打水战的好手,已经都布置下去准备迎敌了。我们的斥候已经下水,往前面去探查敌情去了。”一个军士小声安慰司徒盈袖,其实主要目的是想让她回到舱室里面去,不要在外面添乱……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定定地往远方看了一眼,回头问那军士:“你们的钦差大人会打水战?” 她也从来不知道。一直是文官的谢东篱,还能抢武将的饭碗…… “当然!”那军士自豪地挺了挺胸膛,就跟夸得是自个儿一样,“您别忘了,我们钦差大人可是我们东元国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且最是才高看谢郎!那是天下第一!打个水战算啥?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对方给灭了!” “呵呵……”司徒盈袖应景笑了两声,又问:“你们钦差大人现在在哪里?” “大人去四楼观景台指挥去了。”那军士老老实实地道,“大小姐。您先回去吧。” 司徒盈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舱室,上到床上。 她没有躺下来继续睡觉,而是钻到被子里。偷偷将刚换下来不久的那身水靠又贴身穿了,然后在外面套上宽松的直身长裙,将那柄银光软剑当腰带缠在腰间,又带上匕首和分水蛾眉刺。打扮停当之后,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对采芹道:“去那边大少爷的舱室守着,除我以外,谁叫都不许开门。” 采芹应了,紧张地问:“大小姐。您要去哪里?” “敌船来犯,我要去看看。”司徒盈袖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一个发髻,高高盘在头顶。用方巾固定好,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只是杏眼桃腮,眼波流转,还是看得出来女子情态。 “大小姐,您千万要小心啊!”采芹听得心惊胆战,但是司徒盈袖向来说一不二,她一个下人,也不好阻拦。 “我省得。你好好照顾大少爷,别让他乱跑。”司徒盈袖又叮嘱一番,才拉开舱门走了出去。 “大小姐,您要去哪儿?”守门的军士非常紧张地追了上去。 “你不用管我,去我弟弟舱室门口好好守着。只要我弟弟没事,我重重有赏!”司徒盈袖手腕一番,将一个一两的银角子放到那军士手里。 那军士愣神之间,司徒盈袖已经快步去得远了。 她蹬蹬蹬蹬爬上楼梯,也来到四楼观景台。 “司徒大小姐!您怎么来了?”阿顺在二楼安排好人手,才刚刚上来向谢东篱回报。此时听见有人上来,正要呵斥,猛一抬眼发现是司徒盈袖,将到嘴的呵斥的话连忙咽了下去。 “我来看看这边怎样了。”司徒盈袖含蓄说道,已经来到谢东篱身边,仰头看着他高大的侧影,急声问道:“谢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问过下面的人吗?”谢东篱并不看她,看着前方淡然说道。 “他们说是战船……”司徒盈袖犹豫说道,“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明显还是不信下面那些军士的话。 “如果我也说是战船呢?”谢东篱看着远方说道。 “你说我就信。”司徒盈袖正色说道,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谢东篱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远处的江面,淡然道:“对,就是战船。” “怎么会有战船?!这里可是青江!是东元国的内河!”司徒盈袖忍不住叫道,两手握紧了拳头,也看向那些战船驶来的方向。 当先驶来的,就是那些船头细窄如尖刀的战船,破开水面的速度非常快,简直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往他们这边飞速驶来。 “那是什么船?”司徒盈袖瞪大眼睛,指着那几艘正往他们官船急速驶来的船问道。 “那些是冲撞船。”谢东篱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动听,给这肃杀的夜增添了一丝温馨。 “冲撞船?做什么的?” “冲撞船,顾名思义,就是过来撞船的船。你没看船头特别细窄吗?以它的速度,全速驶来,如果和我们的船相撞,可以将我们的官船从中间切为两半。”谢东篱做了个刀切的手势,饶有兴味地说道。 “你还笑?!”司徒盈袖恼了,手指着那些船道:“你看看!它们很快就要过来了!” “嗯,我知道。”谢东篱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靠在了船桅杆上,眼望前方,开始计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随着谢东篱吐出一个个数字,那些来势汹汹的冲撞船的速度一步步减慢。最后如同绊到什么东西,在谢东篱数到十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些船怎么停下来了?”司徒盈袖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这时才吁了一口气,徐徐沉如胸膛。 三楼和二楼的那些军士却发出一阵欢呼声。 从水底冒出数十个军士,往他们这方全力游了回来。 原来是谢东篱事先派人去官船前面的水域设置了绳障,将这些冲撞船的桨给绕住了! “弓箭手放箭掩护!” 一时江面上箭矢横飞。有从后面敌船那边射来的。也有从官船这边射出去的,阻挡对方箭矢的来势。 嗖嗖嗖嗖! 漫天箭雨中,有些禁卫军来不及散躲。别敌船从后面射中,沉入了江底。 但是大部分军士都及时回到了官船上。 司徒盈袖的眼里有些湿润,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谢东篱厉声呵止她,“你去哪里?” 司徒盈袖头也不回地道:“我的水性是最好的。我要去帮他们!” “回来!”谢东篱大步走过来,一时顾不得自己的怪病,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你是女人!不许去!” “女人怎么了?你别看不起女子!”司徒盈袖一把夺过自己的胳膊。毫不退缩。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手上的麻痒又出现了,钻心地麻痒。一直传入心底。 不用低头,他也知道自己又起红疹了。 以前他会恼得不想见人。但是今日他却庆幸自己有这个怪毛病。 他扶着船的桅杆,突然往前一探,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大人,您怎么了?”阿顺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住谢东篱。 谢东篱对他使了个眼色。 阿顺立刻明白过来,转头就对手足无措的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我们大人又犯病了,请您在这里帮我保护他,我要下去代大人发号施令!” 如果谢东篱就是不让她走,司徒盈袖肯定不会听他,是决意要下水帮禁卫军打水仗。 但是谢东篱突发急病,她却不能丢下他,一走了之。 谢东篱是这个船上官位最高的人,他绝对不能倒下。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回来,伸手想要扶住谢东篱。 谢东篱却忙往旁边让了一步,声音很是低沉:“不用了,我没事。” 他越说自己没事,司徒盈袖就越是担心。 谢东篱马上转身,从袖袋里拿出自己带着的药丸,往嘴里倒了一颗,咽了下去。 这是他用司徒盈袖以前给他的方子做的药丸,对他的红疹效果很好。 当然不能立竿见影,不过一般两三天也就全数消褪了。 一颗药丸吃下去,他身上钻心的麻痒立刻轻了不少。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还随身带着药丸,心里更增愧疚,低眉顺目站在他身边,兢兢业业做保镖状。 阿顺飞快地跑下楼梯,去二楼做准备。 远处敌人发出进攻的纳喊,战船上战鼓擂擂,杀声震天。 第一轮冲撞船失利后,敌人明显没有退却的打算,反而发动了更加激烈的进攻。 一艘艘小划艇放了下来,载着一个个面目涂得黝黑的男人往他们这边驶来。 弓箭声在空中嗖嗖作响,比刚才的箭雨还要激烈。 就在这漫天的箭雨中,她听见谢东篱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她想拒绝,想去前方跟军士们一起并肩作战,可是她的脚却不听使唤,牢牢地守在谢东篱身边,隔着一寸远的距离,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谢东篱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前,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手里拿着几面小旗,不断向下面的禁卫军发号施令。 “你真的会打水战?”司徒盈袖喃喃问道。 “不会。”谢东篱淡定答道,“从来没有打过。” “那你怎么会……?”司徒盈袖捂着胸口说道,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看书学的。纸上谈兵。”谢东篱一点都不忌讳说道。 船下鏖战正酣。 一艘艘小划艇上带的人被他们的弓箭手干掉了一部分,等爬到船舷上,又被埋伏的刀斧手干掉了剩下的一部分。 一个时辰后,对方根本讨不到好。 司徒盈袖不禁雀跃起来,跳着脚往外探头看,“怎样了?怎样了?是不是打完了?” “还没有。”谢东篱沉声说道,“对方的大家伙上场了。”说着,往旁边移开脚步,让司徒盈袖看。 只见他们前面的水域被火照得通红,江上满是烟雾、血水,还有四下飘散的盔甲和兵器,以及那些被打死的敌军。 明明对方已经处于劣势,但是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 没过多久,对方剩下的战船往两边分开,一艘更大的庞然大物显露身影。 这是一艘铁甲战船! 完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拉拉谢东篱的衣襟,“咱们赶紧弃船逃命吧……” 铁甲战船都来了,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谢东篱低斥一声:“放手!” 他不怕对方的铁甲战船,就怕司徒盈袖的小手…… 司徒盈袖忙松开手,跟着挪了一步。 “他们也就这几招了。”谢东篱冷笑,双手举起手里的小旗,交叉往自己胸前滑动两下。 啪! 船下发出一声爆竹般的脆响,紧接着,又发出吱吱咯咯的钝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探出了头! 司徒盈袖感受到船身的激烈震动,忍不住低头看了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大炮! 这艘官船居然装备了大炮!!! 只见一艘艘大炮从他们官船二楼的舱室里伸了出来! “放!”随着阿顺一声大喝—— 轰隆! 那些大炮发出震天的轰响,往对方的铁甲战船猛轰而去! 对方的铁甲战船虽然坚固,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极易发热! 一旦被他们大炮里的雷火弹击中,马上就变成火热的烙铁! “官船上怎么会有大炮?!你丫的!我们被骗了!”敌船上的人发出一声声怒吼,扑通扑通一一个个从铁甲战船里跳了出去! ※※※※※※※※※※※※※※ 这一章六千五百字,两更合一了。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ps:感谢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R580 章节目录 第159章 惹怒 (6K,求月票) “放火箭、烧船。”谢东篱立在官船四楼的观景台上,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 司徒盈袖守在他身边,一双大大的杏眼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有箭射过来。 不知道是这里太高,所以还没有人意识到这里有人,还是这里的防范措施做得太好,从敌船那边唰唰射过来的羽箭和弩箭没有一支能射到这个地方。 司徒盈袖提防了半天,也没有能够施展身手的机会,未免有些觉得锦衣夜行、明珠投暗之感。 她握紧了拳头,一边遗憾自己没有能一展身手的机会,一边又担心被人发现她有功夫的事实。 一双细长青翠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还没让她跟人搏斗的时候,自个儿心里就纠结得不亦乐乎。 谢东篱偶尔回头瞥司徒盈袖一眼,见她纠结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的唇角总是忍不住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但是在司徒盈袖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又自然平复下来,恢复到一贯的冷漠矜持。 天已经渐渐亮了,红红的日头像是从江底一跃而出,亮出万千朝霞,那霞光映在司徒盈袖脸上,竟半分都压不下她璀璨夺目的丽色。 见过张氏和司徒暗香的人都说她俩才是绝色,但是在谢东篱眼里,自始至终只有司徒盈袖一个。 他不大分美丑,只要是她,美也好,丑也罢,没有谁能越过她。 谢东篱深深看她一眼,转头眺望远方的水域。 前方大火熊熊,面前的景象如同阿鼻地狱一般。 对方的数艘战船都在熊熊燃烧,静谧的江面上,大火冲天。带着浓浓的黑烟,飘向刚刚亮起来的天空。 虽然江里多的是水,但是却没有人有心思去用水浇熄火,因为大家逃命要紧,都没功夫去船上救火。 唯一没有烧起来的铁甲战船却如同一块巨大的烙铁,不仅外面没有人敢近前,而且里面的人都争先恐后往外跳。 只是他们一跳出来。就成了官船禁卫军弓箭手们的靶子。一支支长箭射过去,十有八九都被射中了,落入江水之中。 清澈的江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红艳艳的,成了血池一般。 司徒盈袖耳听着哭嚎叫喊、怒骂呵斥,眼看着残肢横飞、船毁人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只手掩了半边脸。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景象,另一只手紧紧抠在船桅杆上。恨不得将那桅杆抠出个洞。 嗖! 敌方那边终于有一支带火的羽箭找准了他们这边的方向,从远处呼啸而来。 司徒盈袖看见了,放下掩面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腰间的银光软剑上。打起精神要拦截这支带火的羽箭。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抽出腰间的银光软剑,身后似乎有一股劲风刮过。 一个黑衣侍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中长剑一挑。就将那支带火的羽箭拨转了方向,直直地往下掉落。 嗤——! 那带火的羽箭一头往下扎入江水里。箭尾的火光被江水浇得透湿,很快熄灭了,只留下一段黑色的灰烬浮在江面上。 江面荡漾了几下涟漪,就连那些灰烬都看不见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一眼在她和谢东篱身后站着的黑衣侍卫。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人,这人也不是那些禁卫军里面的。 谢东篱对那人点点头,“行了,下去吧。” 那人躬身行礼,往后退入官船的阴影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司徒盈袖知道那人没有离开,而是藏在某处,等谢东篱需要帮助的时候,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来救援……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还是死士? “想不到钦差大人有这样厉害的暗卫……”司徒盈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护卫消失的方向,从船桅杆上缩回手,不无羡慕地说道。 如果她弟弟有这样的护卫,她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谢东篱笑了笑,“我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再没有护卫,早就没命了。” 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都有几个能干的暗卫,保护家族里最值得保护的人。 “……不至于吧?”司徒盈袖整整腰间的银光软剑,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功夫,“不是还有禁卫军吗?” “他们只能防君子。”谢东篱漠然说道,目光投向前方的水域,看着他们这边的人已经坐了小船下去接收战果去了。 暗卫当然是防小人的。 司徒盈袖了然地点点头,看看这场水战差不多结束了,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弟弟怎样了,拱手学着男人的样子行礼道:“大人既然有护卫,就不用我这个不着调地在这里添乱了。” 谢东篱没有回头,只是咳嗽了两声,用手揉了揉刚才被司徒盈袖拽过的那条胳膊。 司徒盈袖立刻心虚不安内疚地低下头,不好意思走了。 到了今时今日,她已经完全确定,谢东篱身上那怪病,就是跟她有关! 以前她只是揣测,今天可是真正实践了一把。 她一拉他,他就立刻出现异常反应…… 司徒盈袖下意识偷瞄自己的手指,十指纤纤,细若葱管,怎么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啊?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悄悄往后又退了一步,离谢东篱远些。 前方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谢东篱的心思转到司徒盈袖身上。 察觉到她的疏离,他回头看着她,狭长的眼尾斜飞入鬓,显得他黝黑的眸子更加深邃。 “怎么了?”他淡然问道,看见她瞅自己手指的动作,心里暗暗一晒。——看来,她已经明白了吧? “谢……谢大人,我问您件事儿。您要跟我说实话……”司徒盈袖也不抬头,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说不说实话,要看他的心情……和后果如何。 “那个……那个……就是您的病,是不是……是不是跟我有关?”司徒盈袖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别扭死了。 谢东篱收起笑容,淡淡扫她一眼。目光移向别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又来了!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暗腹诽谢东篱。 从来不肯好好说话,不管问他什么事,都能给你模棱两可。 好好说一句“是”或者“不是”会死吗! 司徒盈袖的咆哮也只能在心底发泄发泄。面上她还得摆出温和柔顺地样子,道:“若是真的跟我有关,以后我就不打扰您了。您也不用生病那么难受了。” “哦?”谢东篱的唇渐渐抿了起来,丰润的仰月唇几乎抿成一条薄线。“你以为你不打扰我,我就不会发病?” “难道不是?”司徒盈袖抬起头。瞥了谢东篱的胳膊一眼,“先前不就是不小心扯了您的衣袖而已……” 如果真的让她知道确实是跟她有关,只要被她碰触,就会起红疹。这姑娘十有八九真的从此以后就要跟自己隔着千山万水了…… 谢东篱眯起狭长的双眸,淡然又冷漠地拒绝:“不行。” “呃?”司徒盈袖不解,“那您要怎样?” “……我的病。确实是由你而起。但是如今已经不仅限于你。”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说得连他自己都要当真了。“……如今别的人也不能近我的身,一碰我就发病。你说,你怎么能撒手不管?” “啊?”司徒盈袖很是惊讶,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别的人也不能碰?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第一次是因为你,后来又是因为你加重了。第三次之后,就所有人都不能近我的身。我为你病成这个样子,你说吧,我这辈子该怎么办?”谢东篱背起双手,身姿笔挺地立在司徒盈袖面前,真话假话掺着说,居然说得滴水不漏。 司徒盈袖咬着唇,内疚得快要无地自容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的是罪人…… “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谢东篱上前一步,离司徒盈袖近些,“难道你不应该想办法,治好我的病?” 司徒盈袖重重点头,下定决心要向无所不能的师父求救,“您放心,这病既然因我而起,我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等回了京城,我会去为您找最好的大夫……” “不用。”谢东篱伸手制止她,脸色严峻说道:“我这病的真相,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还做不做人?”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知道谢东篱从此不能让别人近身,岂不是要如同和尚一样了?不由更加歉疚,发誓道:“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找到方子治病。如果您的病治不好,这辈子我让小磊给您做儿子,为您送终……” 谢东篱顿时黑了一半的脸。 他盯着司徒盈袖看了一会儿,她低垂着头,他就只能看见她扎了方巾的头顶。 “……你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出来!”谢东篱心里一团火烧了起来,指着楼梯口的方向冷声说道。 躲在楼梯口偷听了半天墙角的阿顺这时才加重脚步,从楼梯处蹬蹬蹬蹬爬了上来,满头满脸都是黑灰和烟尘。 他对谢东篱兴奋地道:“大人!敌船全军覆没!我们打赢了!” 谢东篱从观景台处转身走了过来,“抓了多少俘虏?对方的头儿抓住没有?” “小的不知道。禁卫军的首领已经亲自坐小船下去了。”阿顺拱了拱手,又关切地问:“大人,您没事吧?”一边说,一边斜睨深深低头,恨不得离谢东篱十尺八丈远的司徒盈袖。 谢东篱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四围的情形,确信是真的大获全胜之后,才睁开眼,吩咐阿顺:“先送司徒大小姐回房。”顿了顿,又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舱室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 “是!”阿顺立刻响亮应答。同时看向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这边请。” 司徒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犹豫着道:“大人,您的病,不碍事吧?” 谢东篱咳嗽两声,道:“死不了。你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司徒盈袖只好跟着阿顺离去。 她径直去了司徒晨磊的舱室。 一进去,司徒盈袖就很是惊讶。 因为舱室里头横七竖八,都是睡着的丫鬟婆子。包括她临走的时候吩咐让她们过来照顾司徒晨磊的采芹和采桑,都倒在地上睡着了。 外面杀声震天,这舱室就是薄薄的一片木板,一点都不隔音。她们居然也睡得着? 司徒盈袖暗暗纳罕,绕过地上睡着的婆子丫鬟。来到司徒晨磊床边。 司徒晨磊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在被子里,蜷成一个茧。 “喵……”蹲在司徒晨磊床脚的小喵轻轻叫了一声。 司徒晨磊唰地一声掀开杯子,看见司徒盈袖关切地看着他,顿时大喜。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叫道:“姐姐,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 “你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到床头坐起来。 司徒晨磊点点头,小声道:“听见了。好大的声音,吓死了……” “那她们怎么睡了?”司徒盈袖朝地上的丫鬟婆子努努嘴。 “我不晓得。”司徒晨磊老实摇头,“我一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怎么叫也叫也不醒。” “是吗?”司徒盈袖皱了皱眉,想了想,突然大声道:“采芹!” “……谁?谁叫我?”采芹从睡梦中惊醒,直直地坐了起来。 她一醒,地上那些婆子丫鬟也都醒了,一个个坐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昨夜为何睡得这样沉。 司徒盈袖也不想追究,对她们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天亮了。” 可惜门口站着禁卫军,她们不能出去烧水做饭,就拿出点心等冷干粮出来,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当早饭。 司徒晨磊饿得狠了,就着一杯隔夜茶吃了两块水晶芋头菊花糕。 司徒盈袖却食不下咽,一个人靠在床头,默默琢磨要如何向师父解释谢东篱的病…… …… 官船的二楼舱室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屋子的俘虏。 谢东篱坐在屏风后面,好整以暇地听禁卫军首领回报。 “大人,这里一共一百零八具尸体,都是从敌船上捉获之后服毒自尽了。”那首领给谢东篱点数,“不过看他们的装扮,还有先前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应该是北齐人。” “我们的兄弟死了五人,伤了二十三人。大人指挥得好,大部分兄弟都没事。”那首领乐滋滋说道。 谢东篱笑了笑,“这是兄弟们运气好,还有陛下洪福齐天,我们这一次才能死里逃生。” “怎么讲?” “这官船上能配大炮,你以为是我能决定的吗?”谢东篱淡然说道,“当然是陛下考虑周全,才没有让我们被北面蛮子打脸。” 如果他们这一船人就被这些敌船给灭了,丢的是东元国的脸。 因为他们是钦差,他们代表的是东元国的皇帝元宏帝。 “陛下英明!”那禁卫军首领更加欣喜,对着京城的方向大礼跪拜了三次,才起身道:“大人,古北小镇还去吗?” “不去不行。”谢东篱站了起来,“官船也损毁严重,要在这里多留几天,让船工赶紧检修。” “是!”那禁卫军首领忙躬身应是,几乎把谢东篱当成是军中将领一样尊敬。 谢东篱摆了摆手,“我不懂军务,只是纸上谈兵。这一次能大获全胜,没有给陛下丢人,完全是靠了吴副将的本事。”他不欲居功,转手就将一注天大的军功送给了禁卫军首领吴副将。 东元国因为地薄人少,对于军中人材特别重视。军功的封赏更是重中之重。 有了消灭敌船这一功绩,他头上这个“副”字,回去之后应该就可以去掉了。 他不再是吴副将,而是吴将军了…… 吴副将喜得浑身发抖,单腿就给谢东篱跪下了。拱手道:“谢大人在上,请受末将一拜!以后末将一定以谢大人马首是瞻!” 谢东篱以后是要做副相的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军功,但是对于吴副将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 这一场功绩,于他是雪中送炭,当然感激涕零了。 谢东篱处置好敌船事务,才从二楼上来。 见阿顺守在三楼楼梯口探头探脑。不悦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人。要下船吗?”阿顺忙问道,“司徒大小姐想让她的婆子出来做饭,您看可以吗?” “做饭?”谢东篱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放下小船,去古北小镇。” “是!”阿顺忙应道,自去找小船布置。 他们的官船停在河中心。要去古北小镇,得坐小船去对岸的码头。 谢东篱回到自己的舱室。叫了一个禁卫军护卫去给司徒盈袖传话:“请司徒大小姐过来说话。” 司徒盈袖听说谢东篱传她,忙跟着过去了。 “谢大人,您找我有事?” 谢东篱拿出一本小册子,扔给她。道:“等下要去古北小镇,会在那里停留几天。你看看,想住在哪里。” 司徒盈袖打开那本小册子看了看。原来是一本古北小镇乡绅官员和富商们联名上书的邀请函,请钦差大人去他们的宅邸下榻。 司徒盈袖略数了数。就有十七八家,不由咂舌道:“古北小镇这么小的地方,倒是藏龙卧虎。” 谢东篱见她无可无不可,就自己拿了主意,道:“这一次因官船损毁,要在这里多留几天修船。我们就挑三家,每家住两天吧。” “但听大人吩咐。”司徒盈袖躬身放回小册子,缩手回来的时候,又想到谢东篱的病,担心问道:“大人,您的病,不要紧吧?” 谢东篱面色比往日要红一些,不知道是病,还是热的……司徒盈袖暗自揣摩。 “无事。”谢东篱状似无意地捋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红疹子…… 司徒盈袖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内疚得无以复加,怔怔地站在那里,都忘了退下。 谢东篱刚才低落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来,他出一回神,淡然道:“去古北小镇,小磊可以跟在我身边。你扮作小厮,和阿顺一起就近照顾我就行。” “是,大人。”司徒盈袖听说要跟阿顺一起照顾谢东篱,完全没有疑心。再说她本来就想扮男装出行,这样更方便。 兴冲冲回到自己的舱室,司徒盈袖将头发又理了理,拿黄粉将脸擦了一遍,掩盖住晶莹白腻的肤色,再换上一件青黑色箭袖长袍,腰间束这软剑做腰带,踏着白底蓝布千层底青云靴,对着镜子一照,也是英姿飒爽的好儿郎,心里多了几分欢喜。 司徒晨磊听说要下船去逛,欢呼一声,先溜下来把小喵抱住了,狠狠亲了一口,道:“小喵!咱们终于可以下船了!” 司徒盈袖发现,不知不觉间,小磊越发外向开朗了,脸上神情越发开朗舒心。 她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知道江面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些敌船烧成了空架子,都被他们弄沉在青江底,包括那些死去的敌人,小磊现在出去,不会被吓到,就没有阻拦他。 小磊换好衣衫,抱着小喵从舱室里冲出来,找阿顺坐船去了。 司徒盈袖留在这里指挥丫鬟婆子给她和小磊收拾几个箱笼带上岸去。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会跟着去,只留两个婆子在船上看着行李。 很快大家准备停当,分批坐了小船,往古北小镇的码头去了。 司徒盈袖扮作小厮,和阿顺一起站在谢东篱身后。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站在谢东篱身边,好奇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码头 那里人头济济,来了很多的人迎接他们。 看他们的船快靠岸了,立即响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炸个不停,充满节日气息。 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看着前方,见小磊一点都不害怕怯弱,反而跃跃欲试,心里对谢东篱更加感激。 而阿顺却不时拿眼横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因司徒盈袖身量高挑,穿着千层底青云靴,居然比阿顺还高半个头。 阿顺一想到就要怄死了,不由将脊背挺得笔直。 很快泊舟上岸,他们站到了古北小镇的码头上。 古北小镇的县官齐文林扶着乌纱帽,哆哆嗦嗦过来行礼,一抬头,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脸上的神情如丧考妣。 “齐文林,你可知罪?”谢东篱板着脸,很是威严地问道。 那县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同打摆子一样,结结巴巴地道:“下官冤枉啊!” “冤枉?本钦差的船在你管辖的地方遇到战船偷袭,你还敢说冤枉?”谢东篱冷笑。 那么多的战船,包括一艘铁甲战船,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钦差官船停留的水域附近,这里的地方官居然敢跟他说冤枉?! ※※※※※※※※※※※※※※ 这一章六千字,两更合一了。快被后面的追上了,紧急求助月票和推荐票!!! 嗷嗷叫求月票啦!!! 。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o圈圈鱼0o、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I580 章节目录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单章求月票!!! 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提醒一下各位亲,如果还有月票,如果还能投,请给倾世宠妻投两张月票。o(∩_∩)o。 好紧张,俺快要被超了!!! 亲们不能只看文不投票啊啊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 好人一生平安。o(∩_∩)o~。 今天的更新第159章惹怒已经更新,就在前面一章,亲们表忘了看。o(∩_∩)o~……(未完待续……)I1292 章节目录 第160章 旧遇 (5K5,求月票) 东元国郡县的县官,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实权非常大,简直就是一个地方的土皇帝,从民事、农桑、刑律到军政,都是县官一手抓。 古北县临江,和前面的西塘县划有界碑,都各自有人看守着自己郡县的地盘儿。 别说青江上多了数艘普通战船和铁甲战船,就算多了一艘小渔船,都会有人报给他们知晓。 如今这古北县附近的水域打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死伤惨重的水战,这里的地方官还能喊“冤枉”,就连最不懂这些朝堂事务的丫鬟婆子都觉得太不成话了。 古北郡县的县官齐文林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么多艘战船,包括铁甲战船都出动了,围攻一条只能坐人的官船,还能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那艘只能坐人的官船却平安无事! 若是官船上的人都死了,他肯定就不会愁成这样了。 反正人都死了,那怎么上报,就完全看他一支笔怎么写。 厉害的人,完全能够颠倒黑白,把责任都推在别人头上,自己依然是忠君爱国、鞠躬尽瘁,而且还可以按照事先说定的,杀一些渔民充数,就说是青江上匪患四起,官船上的钦差和禁卫军跟水匪同归于尽了。 这样既有功,又无过,说不定这官儿还能再升上一升。 只可惜事与愿违。 他还来不及派人去杀渔民冲水匪,就得到消息,说战船全军覆没了…… 得到这个消息,齐文林当时就吓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他思前想后。又仔细看了一下送来的消息,确定那些战船上的人要么逃,要么死,没有活口被俘,才松了一口气,打量钦差是个刚刚做官不久的年轻人,虽然一向有才高之名。但这种人最为自负。且不懂官场上那些盘根错节的关联,估计不大会把这件事跟他联系起来。 因此存了侥幸心理,强撑着没事人一样来。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可是谢东篱当面一声厉喝,完全打消了他浑水摸鱼的念头。 “来人!摘了他的乌纱帽!送到船上关起来!”谢东篱不等进古北县的县衙,在码头上就雷厉风行地行使自己钦差的职权,拿着元宏帝陛下“如朕亲临”的腰牌。还有可以斩杀一方大员的尚方宝剑,直接摘了县官齐文林的七品顶戴。 县官被撸。剩下的就是县尉等人。 谢东篱直接指了一个县尉代行县官职责,一边写了奏章,命人马上送到京城,请元宏帝和吏部给古北镇任命得力人手为县官。 “你们前面带路。先去查抄齐文林的官衙。”谢东篱看了一眼古北镇的衙差,冷冷吩咐道。 那些衙差本都是齐文林的心腹,眼见上官被抓。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有什么课折腾的?再说谢东篱也不是孤身一人,人家手下还有数百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以前是京城里面养尊处优的大爷。但是经过昨夜一场激战,他们面上都带出了经过血战的彪悍之色,和刚出京城时候嘻嘻哈哈的公子哥儿做派是大相径庭了。 他们往人前一站,就是谢东篱说话的底气。 再加上禁卫军的首领吴副将得了谢东篱的好处,平白得了一注大军功,更是要投桃报李的时候,因此对谢东篱格外恭敬,办差也更加卖力。 一听要查抄齐文林的官衙,吴副将就大喝一声,对古北先的衙差道:“前面带路!” 那些衙差不敢跟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和禁卫军做对,马上老老实实带着他们往县衙走。 别的那些前来迎接钦差大人的乡绅、官员和富商面如土色,气焰又低了几分。 他们本来是唯县官齐文林马首是瞻,昨天半夜里青江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他们也看在眼里,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居然跟齐文林有关! 谢东篱一上岸就发落了古北县的县官,给这些人来了个下马威。 棒子打过了,接下来当然要喂胡萝卜。 他的面容缓了下来,声音也没有那么凌厉了,“各位稍等,容谢某去去就来。” “谢大人,龙某已经给大人安置了酒水屋宇,请大人公事完毕,就往敝府一聚。”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扶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这时候越众而出,对谢东篱躬身行礼。 谢东篱彬彬有礼地点点头,“龙老爷子来了。”又对扶着龙老爷子的青年公子道:“泰生办事妥当,我们这一次人多,要去府上叨扰一两天了。” 这青年男子名叫龙泰生,三年前中了举,但是没有考中进士,在家里苦学,准备今年这一科再下场。 听说钦差大人谢东篱南行,要在古北县停留,龙泰生便卯足了劲儿,终于把自家的名头放到了齐县官的名册上,想邀请钦差大人来他家住一晚上。 他久慕谢东篱的文名,非常想跟他谈谈文章策论,更想沾点儿“文曲星”的福气,今年能够高中。 龙家的运气不错,正好是谢东篱挑的要在古北县住宿的三家中的一家。 他们家是古北的乡绅,家里世代务农,也算是耕读传家,到了龙泰生这一代,居然能够中举,已经是祖上显灵了。 司徒盈袖听见龙泰生这个名字,忍不住抬头,飞快地睃了那人一眼。 龙泰生立在谢东篱面前,被司徒盈袖看了个正着。 容长脸,剑眉星目,高直的鼻梁,嘴唇很薄,太阳穴边上有颗黑痣,正是她记得的样子! 看来这个龙泰生,就是上一世的兵部侍郎龙泰生了…… 司徒盈袖记得他,是因为他的妻子薛玉娘。 薛玉娘是龙泰生青梅竹马的表妹,十五岁就嫁与他为妻,今年应该已经成亲五年了。 龙泰生任兵部侍郎的时候,龙家已经搬到京城去了。龙泰生的兵部侍郎是四品官,他妻子薛玉娘是四品诰命,待人谦和有礼,跟司徒盈袖是在她外祖家的宴席上认得的。 司徒盈袖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没有成亲,薛玉娘很为她担心,甚至热心地帮她出头。去向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询问婚期。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倒是想接她过门。不过慕容长青一直在外头镇守边关,她也没有法子。 虽然没有成,司徒盈袖还是非常感念薛玉娘的援手之情。跟她来往得比较多。 只可惜薛玉娘虽然人好,但是子嗣上却不好,成亲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没办法了,把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宝桂给了龙泰生做妾。才生了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没多大,薛玉娘就病死了。 她死之后,龙泰生看在薛玉娘和儿子份上,将丫鬟出身的宝桂扶了正。 后来京城的人都说宝桂是个命好的。从丫鬟到诰命,就算是三侯五相这样人家出来的世家女,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眼神黯了黯,低下头。用脚轻轻蹭地上的小石子。 “谢大人多礼了。我们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跟着大人走一趟,等大人事了,再一起去我家下榻,如何?”龙泰生拱手说道。 谢东篱点一点头,“也行。”说着,抬步就上了车。 这也龙家为他们准备的车。 司徒晨磊跟着爬上车。 阿顺是小厮,一向是在外面骑马。 不过这一次有司徒盈袖,他就不骑马了,也跟着上了车。 司徒盈袖最后上来,坐在靠车门的地方。 后面跟着护卫和禁卫军,一起往齐文林的官衙行去。 …… “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爹是七品县令!曾经得皇后娘娘亲笔赐字,你们谁敢动我家?!” 来到齐文林的官衙门口,一股爆栗般的声音从内宅传了出来。 古北县官衙并不大,前院后宅,只有三进。 吴副将早就带着禁卫军,跟着那些衙差过来抄家。 听着这乱糟糟的架势,好像已经开始了。 谢东篱下了车,往官衙里面走去。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紧紧跟在后头。 司徒盈袖本来不想让司徒晨磊看见抄家的场面,但是转而一想,司徒晨磊是男孩子,她不能把他当成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成天关在后宅。 让他多见见世面,经经风雨,也许要更好些。 便没有阻止他,而是跟在他身后,快步也进了古北县县令的官衙。 绕过黑瓦白墙的照壁,他们看见两群人围在庭院中间的花圃四周。 中间的女子钗横鬓乱,脚上的绣鞋都掉了一只,只穿着袜子站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幅裱好的字屏,正跟吴副将怒目相视。 吴副将虽然不把一个县令放在眼里,但是齐皇后,他还是不得不掂量一番的。 “你们别过来!我爹是冤枉的!”那女子见来了人,马上又大声说道。 司徒盈袖抬眸望去,见那女子生得一幅鸭蛋脸,悬胆鼻,樱桃小嘴,面上的神情却很是泼辣,心里又是一惊。——又是熟人…… 她记得这个女子名叫齐芳婷,是皇太孙的人,怀了孕后被封为宝林。 司徒盈袖上一世很少进宫,但是仅有的那几次,都跟这个齐宝林有过冲突。 最后一次,还被这个齐宝林罚跪,在烈日底下垫着碎瓷片跪了一个时辰,还是谢东篱偶尔从东宫路过,为她解了围,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宫了…… 想到上一世皇太孙内宫里那个明艳泼辣、衣饰华贵的宝林,再看看面前这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罪官之女,司徒盈袖心里陡然升起沧海桑田之感。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一世,一定不能和上一世一样…… 吴副将转头见谢东篱来了,忙过来行礼,道:“大人,别的地方都抄了,就这后衙……”他为难地看了看齐芳婷那边。 谢东篱缓步走了过去。背着手看着天空,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抄。” “你敢!”齐芳婷怒吼,将皇后齐雪筠赐下来的字屏举得高高的,“皇后娘娘的亲笔字迹在此,而等还不跪迎?” 谢东篱冷笑:“一个字屏,又不是免死金牌?”说着掏出一个帕子,将自己眼睛蒙上。拿出元宏帝“如朕亲临”的腰牌。同样高高举起,转身道:“陛下在此,还不跪迎?!” 扑通! 院子里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齐芳婷一个人举着皇后的字屏发愣。 嗤……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小石子,正好砸在齐芳婷的手腕上。 她手一松,手里举着的字屏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外面镶裱的琉璃屏顿时砸得粉碎,琉璃屑飞了一地。 “藐视圣躬。毁坏皇后亲笔,实在罪大恶极。”谢东篱拉下蒙眼的帕子。一字一句地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齐芳婷没有了护身符,顿时吓得瘫软在地,鼻涕眼泪一齐往外流。哭着跪爬过来,向谢东篱磕头道:“大人!大人!我爹是冤枉的!我爹是冤枉的!我刚才是不小心,失手砸了字屏。但是那字屏是临摹的,皇后娘娘的真迹还在我房里。并没有损坏!请大人网开一面!” 她把皇后娘娘的真迹珍藏起来,本来是格外尊敬的意思,并不是有意作假。 放在外面的虽然是临摹品,但是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赐过他们齐家字迹,因此就算是临摹,也没有人怀疑过真假。 没想到这一次却让她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真是说真话是死,说假话也是死。 齐芳婷一边哭,一边怒视着谢东篱,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 “你是说,这是假的?”谢东篱怒极反笑,“行啊你,就这样一张假字迹,连我们京城的禁卫军都唬住了!” 吴副将听说了,简直无地自容,走过去一把抓住齐芳婷的头发,冷笑道:“不仅藐视陛下,还敢用假字迹鱼目混珠!我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经掉!” 谢东篱抬起手臂,漠然道:“拉出去,斩了。” 司徒盈袖猛地抬头,看了看在地上晕过去的齐芳婷,再看看盛怒的谢东篱,犹豫着道:“……这齐家是不是跟皇后娘娘有瓜葛?就这样斩了,会不会……?” 谢东篱没有回头,只看了吴副将一眼。 吴副将会意,拖着齐芳婷的头发出去了。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齐方婷一声惨呼,便没有了声息。 司徒盈袖哑然,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了。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衙差们冲到后院,将里面的人都赶了出来,用绳子捆着手,一长条从内宅拉出来。 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小姐,此时一个个披散着头发,抽抽噎噎哭着,被衙差们押了出来。 然后一箱又一箱财物从里面抬了出来。 谢东篱便吩咐阿顺和吴副将在这里点数造册,再派人运回京城。 他自己带了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上了车,跟着龙泰生去了龙家的大宅。 在车上的时候,司徒盈袖有些不忍地道:“……齐文林犯事,怎么要抄他的家?” 那些女眷是无辜的吧? 谢东篱沉下脸,冷冷地道:“东元国律例,通敌卖国,诛连九族。我没有夷他们九族,已经很宽仁了,还想怎样?”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生气了,忙陪笑道:“是啊是啊,谢大人做得对!谢大人做得好!齐文林自个儿大作死,也怨不了旁人。如果不是他,我们昨儿也不会九死一生了。” 明知道她是在甜言蜜语地哄人,他也没有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但是听在耳朵里,却无比顺滑舒心。 谢东篱面容缓和下来,揉了揉自己又麻又痒的胳膊,淡然道:“你知道就好。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这是在训斥她了。 司徒盈袖垂着头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妇人之仁。 那齐芳婷上一世就跟她不对付,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惹着她了,这一世居然更早就结下了这样大的梁子。 如果不提前处置齐芳婷,让她再一次攀上皇太孙,那司徒盈袖也不用等八年后再死,估计过两年就要死在宫里头了…… 见司徒盈袖面上还是有不忍之色,谢东篱想了想,还是道:“……齐家,是北齐的人。” 说完这一句,他就不再言语,而是闭目养神。 司徒盈袖心里一跳。 难不成,这齐文林,还是效忠北齐的探子?! 那真是死有余辜了! 司徒盈袖生平最恨吃里扒外之人。 这种吃着东元国的皇粮,却为北齐国办事的官儿,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杀得好!再有这种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司徒盈袖挥了挥手,说话的声音中也带了杀气。 司徒晨磊和小喵一起崇拜地看着司徒盈袖,道:“姐姐好厉害……” 谢东篱半睁了眼,目光从司徒盈袖面上掠过。 他本想鄙夷她,但是却发现她激动时候的样子特别明艳动人,双颊晕红,丰润的双唇像是粉嘟嘟的月季花。 他克制地闭上眼,不再理会那姐弟俩。 大车缓缓前行,很快来到龙家大宅。 司徒盈袖掀开车帘下来的时候,见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飘散着淡紫色的雾霭,路边翠竹林立,竿竿青翠欲滴。 一阵风吹来,竹叶发出哗哗的轻响,和刚才那乱糟糟的县衙相比,简直是恍同隔世。 “大人,这就是我家。家门浅陋,还望大人不要见怪。”龙泰生彬彬有礼说道。 龙家中门大开,迎接钦差大臣谢东篱入府。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走在谢东篱身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斜视,学着谢东篱的样儿,也有了几分气势。 司徒盈袖扮作小厮,走在他们两人身后。 还有很多丫鬟婆子抬着箱笼行李,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来。 龙家的人老老少少都出来迎接他们了。 “大人大驾光临,敝府蓬荜生辉!”龙老爷子躬身行礼,长揖在地。 谢东篱虚扶了扶,对龙泰生道:“泰生,扶老爷子起身吧。” 龙泰生笑着点头,将龙老爷子扶了起来。 这时龙家的一个妇人突然道:“大奶奶呢?大奶奶怎么没有出来?” 龙泰生一愣,正要说话,就听见从小路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司徒盈袖抬眼看去,见四个婆子抬着一顶小阳轿走了过来。 小阳轿上坐着一个胖得肚子像个球的妇人,正是她上一世熟悉的薛玉娘! 一个身穿绿色裙裤,淡黄色比甲的丫鬟走在轿子旁边。 见龙泰生扶着龙老爷子立在路上,那丫鬟忙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老爷,大少爷。”又道:“我们奶奶有了身孕,不能劳累,所以来晚了一点。老爷和大少爷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霎时想起来,薛玉娘也不是天生不会生养,而是曾经难产过一次,坏了身子,所以就再没有孩子了。 难道现在就是她难产的那一次? ※※※※※※※※※※※※※※ 这是第一更五千五百字。继续求月票和推荐票!!! 为了答谢亲们昨天的月票,晚上加一更!!! 。(未完待续) ps:感谢木槿1219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o圈圈鱼0o、尛小雨、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这些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I580 章节目录 第161章 护短 (加更答谢月票) “老爷、大爷,我来晚了……”薛玉娘本是瓜子脸,但是现在胖成了大圆脸,穿着大红遍地金的褙子,胖得更加扎眼。她在小阳轿上挣扎了几把,都没能坐直身子,更别说下轿了。 司徒盈袖同情地看着她,想到上一世那个身子单薄,清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兵部侍郎夫人,也有这样肥胖的时候…… 她的目光移到薛玉娘圆滚滚的肚子上,又转眸看着薛玉娘身边那个丫鬟。 那丫鬟穿着鹅黄柳绿的衣裙,嫩生生如同春日的蒲柳,生得一脸老实敦厚的样子,但是一把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还是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的。 这丫鬟正是后来被扶正的宝桂。 如今的她,好像才十六七岁吧? “玉娘,你身子重,不用来也行的。钦差大人也不会怪罪的。”龙泰生对薛玉娘说道,明显是给她解围。 薛玉娘摇摇头,终于还是扶着宝桂的手下来了,扶着腰,大口喘气,要对谢东篱弯腰行礼。 司徒盈袖忍不住咳嗽一声,盯着谢东篱,恨不得扯扯他的衣袖,告诫他不要摆架子…… 谢东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果然没有继续高傲冷漠,反而和颜悦色地道:“龙大奶奶有身孕,该当回房里歇息。我不过是路过古北小镇,暂且歇个脚。” 龙泰生马上笑道:“正是,钦差大人,这边请。”匆匆忙忙带着谢东篱他们往二门上去了。 谢东篱他们在龙家住的第一晚,龙泰生在家里的泗水阁设宴款待。 司徒盈袖心不在焉地立在谢东篱身后,不断地往薛玉娘那边看去。 薛玉娘的丫鬟宝桂看在眼里,亲自执壶给龙泰生斟酒。笑道:“大爷,对面那位小哥儿不断看我们大奶奶呢……要不,让他也坐下吃杯酒吧?” 宝桂当然没有看出来司徒盈袖是女扮男装。 她这话一说,薛玉娘顿时羞红了脸。 她是良家妇女,被外男觊觎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但是人家是钦差大人的小厮,谁不知道宰相门口七品官,别说看她几眼。就算想要她去斟酒。她也得照办! 龙泰生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对宝桂沉声道:“瞎说!钦差大人的手下。哪里有这样不守规矩?” 宝桂忙道:“是是是,是奴婢看错了。”顿了顿,又道:“不如奴婢扶大奶奶回房歇着吧?” 司徒盈袖不小心就被这个看上去温柔敦厚的丫鬟扣了个“登徒子”的帽子,也恼了。斜了脸,朝那丫鬟飞了个眼风。粗着嗓子道:“姑娘,我明明看的是你啊,你怎地要推到你们奶奶头上?我……阿四虽然是个下人,但还知道礼义廉耻。不会对人家有夫之妇的人打主意!” 她这话一说,就连刚才很不好意思的薛玉娘都愣了。 宝桂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万事都以她为重,对她照顾得十分尽心。 她出嫁五年。今年才有了身孕,宝桂比她还高兴,照顾得比她自己都用心。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宝桂的用心。 可是刚才的事,她又不明白了。 到底是宝桂在说谎,还是对面那黄着面皮的小厮在胡说八道? 薛玉娘和龙泰生都在疑惑。 宝桂的手都抖起来了,忍不住道:“这位小哥可不能血口喷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东篱却已经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的小厮,从来不说谎。” 钦差大人盖章小厮“阿四”不说谎,那就是宝桂挑拨离间,故意抹黑薛玉娘了。 宝桂没想到钦差大人也跟着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忙赔礼道:“是奴婢看岔了,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罚!”说着,就跪了下来,朝着谢东篱和司徒盈袖的方向磕头。 司徒盈袖看着这个上一世八面玲珑,说话从不出错的“丫鬟诰命夫人”,再看看不知所措、面露不忍之色的薛玉娘,心里一动。 难道薛玉娘也同她一样,根本就是看错了人? 这个丫鬟,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啊! “钦差大人,我的丫鬟说错了话,还请您大人大量,放她一马……”薛玉娘扶着腰站了起来,给宝桂说情。 宝桂含泪看着薛玉娘,忙道:“大奶奶,是奴婢错了,奴婢认罚。大奶奶您有身孕,快坐下,别走路,小心劳累过了。您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个孩子……” 龙泰生忙走过来,扶着薛玉娘的胳膊,也向谢东篱求情,“大人,我一定会重重处罚宝桂!” 谢东篱举着酒杯,看也不看他们,道:“她没得罪我。”意思是,宝桂得罪的是小厮“阿四”,找他赔罪没用。 龙泰生和薛玉娘又一起看着司徒盈袖,求情道:“这位小哥,刚才是宝桂说错话了,您……” 司徒盈袖伸出手顿了顿,打断他们的话,道:“呵呵,我刚才看这位宝桂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很是入眼。小可还没有娶亲,不知两位有没有意,将她许配给小可?”说着还挺了挺胸,“小可虽然是小厮,但不是一般的小厮,而是钦差家的小厮。你们家宝桂也是奴籍,正好跟小可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啊!” 宝桂听了不由大惊失色,继而又是大怒。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做奴婢! 如果真的嫁了这个小厮,她这几年在龙家下的功夫岂不是就白费了?! 宝桂垂下头,耷拉着眼皮,声音平平地道:“这位小哥说笑呢,大爷、大奶奶,您别当真。” 司徒盈袖故作惊讶地用手托起下颌,不解地道:“咦?我都话说出口了。你怎么说我是说笑?”说着就带了哭腔对谢东篱道:“大人,人家看不起我们谢家,连丫鬟都舍不得嫁给我!” 谢东篱忍得额头青筋直冒,手上紧紧握着那甜白瓷酒杯晃了晃里面金黄色的酒水,才将心情平静下来,冷然道:“胡闹!我谢家的门岂是说进就进的?” 他这话其实是在训斥司徒盈袖,但是在龙家人听起来。就是他看不起龙家的丫鬟宝桂…… 龙泰生和薛玉娘都有些讪讪的。道:“我们确实高攀不起。” 宝桂却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睃了薛玉娘的肚子一眼…… 司徒盈袖一直盯着宝桂,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如今看见宝桂这番作态。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薛玉娘就是这一胎难产。 她曾经听人说过龙侍郎家的事。 说龙夫人薛氏曾经难产过一次,当时稳婆问龙侍郎,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龙侍郎跟薛氏伉俪情深,当时就说保大人。 小孩没了还能再生。大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结果保了大人,薛玉娘居然再也不能生育了。 而这之后,宝桂就被薛玉娘送给龙泰生做通房丫鬟,生了儿子之后抬为二房。 薛玉娘那时候本来是打算把这儿子养在自己名下。没想到将儿子接过去每一个月,这孩子就生了场病。 宝桂跪在她屋门口一天一夜,只想看一看孩子。 龙泰生回来了。见宝桂这个样子,而且孩子在薛玉娘这里确实越来越瘦。只好让她把孩子还给了宝桂。 这之后,薛玉娘郁郁寡欢,很快就生了重病过世了。 薛玉娘死了之后,龙泰生守了一年,看在儿子份上,就把宝桂扶正了。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明白,如果她不插手,薛玉娘上一世的不幸还会重演。 但是她要插手的话,要怎样插手呢? 司徒盈袖还在冥思苦想,谢东篱已经放下酒杯,道:“不过,我们谢家人也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这就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宝桂了。 司徒盈袖唇角微翘,笑了一笑,就很快平复下来。 不过谢东篱也没有来得及说完整句话,薛玉娘突然手一紧,抬头看着龙泰生道:“泰生,我恐怕是要生了……” 司徒盈袖的目光移到薛玉娘脚边,看见她的裙子边上正往下滴着水。 这是破水了? 司徒盈袖上一世没有嫁过人,当然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曾经在亲戚家见过有孕的妇人破水这种事。 “大奶奶发动了!”宝桂突地大叫,自己拎着裙子站起来,扶着薛玉娘另一边的胳膊,对龙泰生着急道:“大爷,稳婆和郎中都要请回来!” “不是还差一个月吗?”龙泰生也吓白了脸,马上对谢东篱道:“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可要马上出去请稳婆和郎中!” “这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们居然没有早早预备下稳婆和郎中?”司徒盈袖忍不住抚额,对薛玉娘的情形很是同情。 龙泰生苦着脸道:“还差一个月呢,没想过要这么早预备。” 谢东篱点点头,“你去吧。”同时转身看着正要扶着薛玉娘离开的丫鬟宝桂道:“你,留下来。” 宝桂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薛玉娘,又看了看龙泰生。 龙泰生忙摆摆手,“宝桂你留下来,大奶奶自有别人伺候。”说完就跑出去请稳婆和郎中去了。 很快上来两个婆子,扶着薛玉娘进去了。 宝桂不敢再走,咬着下唇盯着薛玉娘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忿忿之意。 司徒盈袖这一次清清楚楚看见了宝桂的目光,眉梢不由重重一跳。——这真是个心比天高的丫鬟…… ※※※※※※※※※※※※※※ 加更答谢亲们昨天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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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有人尖叫出声:“哪里来的瘟猫?!把药包都撞掉了!” 司徒盈袖这时看见了薛玉娘产房外面回廊上的情形。 原来是小喵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和一个婆子撞了一下,那婆子手上的药包掉在地上。 小喵上前,拿爪子往那药包上刨了两下,包得严严实实的药包便被撕开几条口子,一股子药味传了出来。 一般人可能闻不到,但是对司徒盈袖来说,她本来就对药草气味特别敏感,而且是学过辨药,那味道真是浓得不能再浓了。 她眼眸连闪,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眼看那个婆子从地上拾起药包,拍了拍灰,就要往小砂锅里倒,司徒盈袖忙叫道:“且慢!” 那婆子吓了一跳,抬头便看见一个黄脸小厮冲了过来,急忙往后退,连声道:“你作死啊!怎么男人跑到这里来了!” 龙泰生扭头看见钦差大人的小厮跑到自己妻子生孩子的产房前捣乱,也很是诧异。忙快步走上前问道:“这位小哥儿,到底是怎么了?” 司徒盈袖从那婆子手里夺过药包,虎着脸道:“给我看看这药。” 那婆子以为是刚才药包掉在地上的原因,红着脸道:“是奴婢不小心,奴婢再去拿一包,再去拿一包!”说着,连忙回里屋再去取了一包。 这药都是薛玉娘身边的大丫鬟亲手经管的。没有经外人的手。 司徒盈袖也不说话。等那婆子又拿了一包药材过来,索性将两包药都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果然是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冷笑,将那药包在手里掂了掂。问道:“这是哪里开的药?” “外面的同仁堂啊?”那婆子眨了眨眼,“有问题吗?” “当然有。”司徒盈袖横了那婆子一样,将那药包放在回廊的坐栏之上,打开给龙泰生看:“龙大爷您请看。这方子是催生汤。里面有王不留行、京三棱、牵牛子、百合、当归、威灵仙、雷丸、大黄、天雄和甘草,另外。还有麝香。” 龙泰生不懂医,皱眉道:“这些不对吗?”又怀疑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懂医?” 司徒盈袖道:“跟人学过辨药,不能看病,但是对方子抓药是可以的。” “那又怎样?还不赶紧煎药!”龙泰生有些着急了。产房里薛玉娘的惨叫已经陆陆续续传了出来。 “龙大爷,这一帖药下去,您妻子这辈子都别想要第二个孩子了。”司徒盈袖将药包扔到地上。冷冷说道。 “什么?!”龙泰生被吓住了,“你可别胡说!” “我胡说?”司徒盈袖指着那药包。斩钉截铁地道:“这些药不错,但是药量错了。是药三分毒,就是说的药性和药量的关系。少量砒霜可以救人,但是大量砒霜就可以毒人致死。少量麝香可以催生,像这药包里麝香的量却能够让女子绝育!” 催生药方里确实有麝香这味药,但只是极少量,绝对不能多。 龙泰生愣住了,探头看了看地上的药包,“真的?” 这些药包是直接从药店买来的,一包药用一个方子包好,按说是不会错的。 龙泰生也不信同仁堂那种百年老店,会出这样的岔子。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命人将郎中叫过来,问道:“您看看这些药包,是不是有问题?” 那郎中看了看,也道:“刚才那位小哥说得不错。这催生药方子不错,药也不错,只量太大了。这一帖猛药下去,别说大人不能再生,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王不留行是有名的通血滞的猛药,催生方子里王不留行的药量应该最少,但是这一包里,几乎有一半的量,都是王不留行。 还有麝香,虽然没有王不留行那么多,但是足以让女子绝育。 “大爷!大爷!不关奴婢的事啊!”那婆子见龙泰生阴冷的目光转了过来,狠狠盯着她,顿时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这药包是大奶奶亲自掌管,奴婢是从大奶奶身边的丹桂姐姐手里拿过来的。” “谁?”司徒盈袖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不是宝桂?! “丹桂,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那婆子连声道。 “把丹桂这个贱人给我拖过来!”龙泰生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紧了拳头,目光阴鸷地盯着上房的门口。 一个高挑美貌的丫鬟被几个婆子从上房里推推搡搡赶了出来,跪在了龙泰生面前。 “你个贱货!居然敢害你家主子!”龙泰生上前就是一脚,往丹桂胸前踹去。 丹桂被踹得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战战兢兢地道:“大爷!出了什么事?奴婢冤枉啊!” “冤枉?!”龙泰生拾起那药包,扔到丹桂头上,“你看看!你抓这些药,是要你家主子的命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丹桂拾起药包,连连磕头,“这是大奶奶亲自去同仁堂抓的药,奴婢只是帮着保管啊!” “还狡辩?!”龙泰生气急,还想上前踹那丫鬟。 司徒盈袖觉得蹊跷,忙上前拦住龙泰生:“龙大爷,您快去同仁堂再抓一副药,记得要亲手抓,不要给任何别的人经手。回来后亲自煎药。” ※※※※※※※※※※※※※※ 大章六千字。碎碎念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说一下盛宠改名的事,就是因为中移动的和阅读那边需要改名,不许用盛宠做书名,就跟总裁一样,都是禁止的书名。不然版权就有问题。然后因为那边改了名,所以起点这边也得改名,不然读者点进去,就会出现书页404错误的问题。这是起点这边编辑解释的。所以亲们,俺没有办法了。/(tot)/~~。 。 。(未完待续) ps:感谢冰芯焰舞、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63章 合意 龙泰生听见薛玉娘的惨叫声从门内一道道传出来,心里更急,此时根本就分不出心思来理会别的事,便听了司徒盈袖的话,拱手道:“那就劳烦小哥儿和郎中在这里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拂袖就走。 司徒盈袖忙点点头,顺势接手掌管这院子。 她将丹桂叫到院子角落的茶花圃旁边,双手抱在胸前,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这个丫鬟,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京城的时候,薛玉娘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有个丫鬟叫丹桂。 这到底是这一世多出来的,还是早就处置了,所以龙家日后搬到京城的时候,就没人提到这个丫鬟了…… 司徒盈袖便问她:“你跟着你们大奶奶多久了?” 丹桂咳出一口血,用手捂住胸口道:“奴婢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 原来跟宝桂是一样的人。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你跟宝桂是一起长大的?” 丹桂点点头,“奴婢跟宝桂小时候一起做了大奶奶的丫鬟,后来长大了,又一起做了大奶奶的陪嫁丫鬟。”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你们家大奶奶?” “奴婢没有!”丹桂抬起头,怒视着司徒盈袖,“大奶奶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会做这种绝人后嗣、丧尽天良的事!” 能说出这样的话,司徒盈袖相信她应该跟此事无关。 况且,这件事的唯一受益者,并不是丹桂,而是宝桂。 虽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次是丹桂下手,但被薛玉娘后来查出来了,处置了丹桂,后来宝桂就捡了便宜了。 “可是,那包药确实是有问题。”司徒盈袖抱着胳膊围着几本茶花转着圈地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刚才的药是你亲手拿出来给婆子煎的。” 婆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换两包药进去。 “有什么问题?”丹桂不解,“除了大奶奶和奴婢,确实没有旁人碰过那药。” “那药本身没有问题。但是,量太多。”司徒盈袖摊了摊手,简直就像是把几包药包在一起的感觉。 丹桂听了,倒是眼眉跳了跳。迟疑着道:“……这个,奴婢曾经见大奶奶将从同仁堂买来的药重新打包。” “重新打包?” “对。”丹桂点点头。“不信您去问大奶奶,看看她有没有这样做过。” 查了半天,原来是薛玉娘自己做的?! 司徒盈袖不仅抚额。——难道是薛玉娘自己作死? 她不信,她心里有个小声音悄声说: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到底是怎样的,她确实也想不明白了。 一会儿的功夫,龙泰生已经买了药回来。给司徒盈袖和郎中看过了,亲手在廊下煎药。 到月上三竿的时候。一碗催生药端了进去。 没有多久,产房里传来薛玉娘的一声惨叫,再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稳婆从屋里出来,对站在门外焦急等候的龙泰生笑道:“恭喜龙大爷!大奶奶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龙泰生大喜,顾不得产房污秽,一下子冲了进去。 薛玉娘满头是汗,看见龙泰生进来,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羞怯地道:“官人快出去,我这里脏死了……” “没事没事,我不嫌脏。”龙泰生欣喜若狂地握了握薛玉娘的手,又去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笑得傻乎乎地。 稳婆这才将龙泰生赶了出去,自己和另外龙家的婆子一起给薛玉娘料理干净。 司徒盈袖在回廊下松了一口气。 儿子总算是生了,薛玉娘的身子这一次应该不会被“绝育”了。 但是谜团始终在她脑子回旋不去。 她想了想,将丹桂叫起来,对她低声道:“你去屋里看看你们大奶奶,顺便把这件事跟她说一声,就说,先前的药,药量太大,已经是让人绝育的毒药,问她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丹桂点点头,这也是她洗清自己的机会。 来到产房,丹桂看见薛玉娘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很有精神。 “恭喜大奶奶喜得麟儿。”丹桂福了一福。 薛玉娘抬头,见是丹桂,有些意外,问道:“怎么是你啊?宝桂呢?” 她还不知道宝桂被谢东篱留下了。 丹桂低声道:“宝桂被钦差大人叫去了。”顿了顿,就把司徒盈袖刚才的问话说了一遍。 薛玉娘只忙着生孩子,浑然不知外面居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听丹桂说完,她背后冷汗淋淋,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你……你说的是真的?”薛玉娘的脸上一下子失去血色,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好了。 “如有半句虚言,叫奴婢不得好死。”丹桂跪了下来,指天郑重发誓,又说:“这件事跟奴婢也有关系。因这药是从奴婢手里拿出来的,大爷和旁人都认为是奴婢害大奶奶,但是奴婢的为人,大奶奶是最清楚的。大奶奶曾经让奴婢做大爷的通房,奴婢死也不肯,又怎会做这种事?再说钦差大人的小厮还在外头候着,不信您可以叫他进来说话。” 薛玉娘刚生完孩子,照例不应该见外男。 但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不管哪个女人突然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折腾得绝育,都不会忍得下来。 “给我拿扇屏风过来挡着,把那位小哥叫进来说话!”薛玉娘干脆利落地吩咐道。 丹桂点点头,起身出去替薛玉娘传话。 司徒盈袖被叫了进来,隔着屏风对薛玉娘作了个揖。 “这位小哥,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薛玉娘惴惴不安地问道。 司徒盈袖点点头。“小可正想知道,大奶奶您为什么想不开,要把这些药重新打包包在一起。这样一包,良药都变毒药了。” 薛玉娘脸色遽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听人说,药要起作用快。需要份量足。不如将几包包在一起。这样煎出的药,药性更强。” “当然强,强得您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了。”司徒盈袖冷笑。“药这种东西,都是要按份量的,不然药房的人要用药星子做什么?直接拿大麻袋装了不是更省事?”又问薛玉娘,“您到底是听谁说的?这样说的人。不会是一点药理都不懂的人。您可千万要小心。” 薛玉娘现在才明白自己是被人坑了,但是她没有说是谁。只是轻声道:“这位小哥儿的救命之恩,玉娘记在心里。以后若有机会,一定重重报答小哥儿。” 司徒盈袖面上一缓,在心里暗道。上一世,你已经报答过我了,这一世。是我来报答你…… “这位小哥儿,我听说。我的丫鬟宝桂,被钦差大人留下来了,我想问问,因何事要留下她?我这里刚生了孩子,缺人照顾……”薛玉娘又慢慢说道。 司徒盈袖讶然抬头,隔着那扇绣了一百个小童的百子嬉图屏风看去,恨不得透过那扇屏风,看清薛玉娘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念着宝桂?! 这丫鬟到底有什么好? 难道真的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她了? 司徒盈袖怔忡半天,才喃喃地道:“……大奶奶,宝桂……宝桂……这丫鬟您千万要小心……”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了,人家主仆从小到大的情份,自己又没有抓到宝桂的错处,却在这里说宝桂的不是,也算不得光明磊落。 她正迟疑间,没看见屏风后面薛玉娘惊讶的双眸。 这个小哥怎么知道宝桂有问题?! 薛玉娘对谁都没有说过,宝桂这个丫鬟,确实懂药理,而且,那把几个药包包在一起的主意,就是她提的,而且让自己亲手包在一起,说担心这药过了别人的手,会出岔子。 薛玉娘那时候根本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就信了她的话,将这些催生药包重新打包包在一起,将药柜的钥匙又给了丹桂拿着。 这样一想,宝桂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只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把责任完全推得干干净净。 纵然闹出来,也是丹桂给她背黑锅。 若不是正好遇到钦差大人的小厮精于辨药,一闻就知道药的份量有问题,她这个闷亏,就这样不明不白吃了下去……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闷亏,这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大事! 孩子难产而死,自己被绝育…… 呵呵,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对不起宝桂这丫鬟,她要使出这样的手段! 薛玉娘闭了闭眼,声音里带了丝哽咽,“这位小哥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理会得,宝桂……还是交给我吧……” 这样说,司徒盈袖才放下心来。 看来,薛玉娘已经觉察到了,宝桂在这件事里,确实起了主要作用。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龙大奶奶您多保重,好好带孩子、坐月子,以后再给龙大爷多生几个大胖小子!”司徒盈袖高高兴兴作别。 “承您吉言。”薛玉娘阴沉的心里升起一丝阳光,她抿嘴含笑,对外面扬声道:“丹桂!拿大赏封儿给这位小哥儿!不,拿双封儿!” 丹桂在门外脆生生应了一声,赶紧拿了两个早就备好的赏封儿出来,塞到司徒盈袖手里。 司徒盈袖也不推辞,笑着谢过,回祥云阁去了。 …… 回到谢东篱住的祥云阁,司徒盈袖还是很兴奋。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谢东篱依然坐在祥云阁的堂上。 见她进来,才放下手中书本,冷然道:“……还知道回来?”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忙堆起笑脸,“大人还没有睡啊?” 想起薛玉娘的请托。又道:“大人,龙大奶奶说要宝桂回去,我就做了主,将她派人送回龙大奶奶那边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司徒盈袖坐到他下首,一只手无意识抠弄着红木官椅扶手上的雕花,很有要倾诉的欲|望。但天这么晚了。不知道能说给谁听。 就在她惋惜的时候,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谢东篱居然开口问道:“那边的事情怎样了?听说出了点篓子?” 司徒盈袖大喜,忙絮絮叨叨将整件事说了一遍。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大人,您说龙大奶奶会明白是谁做的吗?”一副恨不得替薛玉娘做主的样子。 谢东篱端起身边八仙桌上的茶盏,在手中转了一圈。 本来他很看不上这些婆婆妈妈的后宅事务。 在他眼里,这些女人无非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宠幸争来斗去。简直是愚不可及。 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司徒盈袖一脸担心的样子,居然鬼使神差地劝起她来:“其实你不用为龙大奶奶担心太过。去了一个宝桂。也许还有秋桂、香桂。如果她自己立不起来,以后难免还是会重蹈覆辙。你不用太在意,帮她也只能帮到这里。”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垂了头,摩挲着裙上挂着羊脂玉佩。 “再说。龙大奶奶未必不知道如何惩戒宝桂。不信你明儿再看。”谢东篱淡淡说道,将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 司徒盈袖默然不语。 她上一世是纯粹的生意人,看多了人与人之间利益为先。 真正交好的朋友只有几个人。除了沈遇乐,还有这个没受过她好处。却热心出头,帮她催婚,待她如大姐姐一样的薛玉娘。 上一世她没能还她催婚之情,这一世总算是赶上了。 这样一想,她也释然了,起身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累了一晚上,肚子好饿。” 谢东篱也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一边道:“耳房有点心,吃完就在落地罩后面的碧纱橱里歇息。”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响亮地应了一声,去耳房吃东西去了。 阿顺皱着眉头,抱着铺盖行李在谢东篱的床前打地铺。 司徒晨磊睡在暖阁的罗汉床上,早就打起小呼噜了。 司徒家的丫鬟婆子都在隔间的地上打地铺。 里屋卧房和暖阁之间隔着落地罩,落地罩后面有个小小的空地儿,放着一个蒙着纱罩的碧纱橱。 碧纱橱里铺了两层褥子,一个秋香色合欢枕,还有一床绣着紫丁香的薄纱袷被。 司徒盈袖也没有宽衣,合衣倒在床上,拉开被子就睡了过去。 不过睡到半夜,她耳朵里听见里屋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猛然醒了过来。 碧纱橱里好些有些热。 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凝神又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是从里屋那张拔步床里传出来的。 司徒盈袖从落地罩后面走过来,手里掌了一盏胭脂红的浣纱灯,掀开那张拔步床的帐帘看了看。 只见谢东篱紧闭双眸,满脸通红,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涔涔而下,像是发了高热。 司徒盈袖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灯,伸手想去试一试谢东篱额间的温度,但是手刚伸出去,就想起谢东篱因自己而起的怪癖,忙缩回手,四下看了看。 阿顺在地上睡得鼾声四起,竟然一点都没有醒过来。 司徒盈袖走过去使劲儿推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当差的?大人病成这个样子,你还睡得着?” 阿顺却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推也推不醒。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站在谢东篱床边。 “水……给我水……”谢东篱抬眼看见是司徒盈袖站在床边,眼神一凝,低声唤道。 “来了。”司徒盈袖忙去倒了水过来,但是看着谢东篱,不敢上前托着他喝水。 谢东篱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探头要喝。 司徒盈袖忙用帕子裹着手,举杯过去,小心翼翼不让谢东篱碰到自己的手指。 谢东篱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从枕头下面的袋子里摸了个药瓶出来,倒出一粒药丸吃了,深吸一口气,道:“阿顺醒不过来,就要劳烦你了。” “应该的。”司徒盈袖忙点头,看着谢东篱又躺下睡了,自己坐在他床边的脚踏板上看着他,只看了一会儿,困劲儿上来,脑袋鸡啄米一样地点,后来实在支撑不住,就趴在他床边睡了。 谢东篱等她睡了,才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趴在自己床边的侧颜。 ※※※※※※※※※※※※※※ 这是第一更。亲们提醒月票和推荐票!!!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投。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周一了,亲们表忘了推荐票哦!当然月票粉红票也是要的。o(n_n)o~。 章节目录 第164章 魔星 (求月票,karlking盟主1+) 她的头发像海藻,很长,很黑,带着天然的自然卷,虽然盘成发髻束在头顶的方巾里面,还是有些不听话的发丝掉了下来,垂在她的耳边。 昏暗的夜灯下,她的耳垂莹澈如玉,如同掺了桃花瓣的荔枝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谢东篱心里一动,缓缓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耳垂。 不过快要碰到她的耳垂的时候,他的手又停下了,慢慢缩了回去,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长长久久地凝视着她…… 司徒盈袖睡得很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娘亲还活着,刚生了小弟弟,她笑着扑到床边,偏头看娘抱着小弟弟。 小弟弟也看着她,对着踢楞腿,还对她吐出一个大大的奶泡。 她笑着躲开,伸手抓住小弟弟从小衣裳里踹出来的小脚。 不过一抓之下,她发现那“脚”却不是她印象中那样肉肉的小脚掌,好像有些硬,还很大! 很大? 司徒盈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撑起头,看着自己抓着谢东篱的手…… 谢东篱怒视着她,从牙齿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放手!” 司徒盈袖忙放开手,手足无措地道:“大……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谢东篱回手抚额,发现自己刚要退下去的高热,又有回转的趋势,而且手臂上红疹经她这一抓,又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明明就快好了,却又要加重。 这姑娘真是他命中的天魔星! “大人。您的药呢?要不,我给您去抓药!”她说到做到,马上冲出里屋的月洞门,往外行去。 谢东篱放下胳膊,叹了口气,偏头看着窗子的方向。 外面漆黑一片,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她要到哪里买药?! 谢东篱闭了闭眼。沉声道:“阿顺。” 阿顺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叫不醒的样子。 “阿顺!”谢东篱又叫了一声,就连司徒晨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惊醒了。 阿顺这才翻了个身。呼噜声停止,在被子里蹬了蹬腿,慢慢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大人。您叫我?” 谢东篱“嗯”了一声,直直地看着帐顶。漠然道:“阿四出去买药了,你去看看,免得她迷路走丢了。” “司徒大小姐不认路?”阿顺嘻嘻一笑,顿时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想起昨天司徒盈袖捉弄他,说那丫鬟是大人给他找的小媳妇,吓得他腿都软了。今儿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阿顺低头咧嘴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套了件袍子,也推开门出去了。 司徒盈袖着急忙慌一头从龙家大宅出了,习惯性向右转,匆匆忙忙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古北小镇,哪里知道药铺在哪里? 她反拧着双手,在路上停了一停。 前面是宽阔的大路,路旁种着柳树,枝条长得垂到地上,风一吹,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身后也是大路,却是黑黢黢的,如同一个大大的黑洞,看不到来时的路。 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比一般人走路的声音要轻得多,若不是她有功夫在身,根本就不会听见那脚步声。 司徒盈袖目光轻凝,往后退一步,翻身纵跃,一下子跳到了路边的柳树上。 她身姿轻盈,跳到树上的时候,连柳树的枝条都未颤动一下。 然后拿出蒙脸的方巾蒙在脸上,伏在柳树的枝桠间,往下看去。 没过多久,阿顺鬼鬼祟祟地跟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贼忒兮兮地笑,似乎想吓她一跳的样子。 但是走了一大圈,发现前面根本就没有看到司徒盈袖的身影,阿顺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大人说她不认路,不会现在就走丢了吧?”说着挠了挠头,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追,还是回头找人来寻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面上一红,暗道谢东篱怎会知道自己不认路的毛病?——连师父都未必知道好不好…… 她从树上飘然而下,蹑手蹑脚绕到阿顺背后,突然在他耳边“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很快跑开,站到柳树下促狭地笑。 阿顺被唬得双手抱头立刻蹲在地上,大叫:“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还以为自己撞客着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道:“就这胆子,还想吓唬人!” 阿顺听见是司徒盈袖的声音,大为尴尬,从地上站起来,握着拳头恼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没好意思提醒阿顺,他刚才不也想吓唬她来着? 不过看在谢东篱份上,司徒盈袖决定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阿顺这一次,她凑过头,低声道:“药铺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阿顺心里窝着一团火,抱着胳膊不甩她。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差的。”司徒盈袖背着手,绕着阿顺转了几圈,“你们家大人病成这样,你也不想着要去买药?反而要我一个外人跑前跑后操心,你好意思吗你?” 阿顺被她说得耷拉下头,闷了一会儿,道:“我又不知道药方,怎么买药?” “你不知道药方?”司徒盈袖瞪着他,“你们大人这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了吧?以前怎么治好的?你别跟我说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阿顺反唇相讥,“走,去药铺,你不是懂药吗?” “去就去!你带路!”司徒盈袖趁机说道,跟在阿顺后头走。 阿顺白天从官衙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这边有一个叫同仁堂的药铺,便带着司徒盈袖径直去了那里。 两人拍着门叫开药铺,司徒盈袖叽里咕噜说了药方,很快抓了药出来。 阿顺笑着道:“想不到这铺子的门开得还挺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把钦差大人的名头搬出来,那门就打开了。 “这有什么,既然是做药铺生意,肯定要预备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买药。”司徒盈袖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为什么?”阿顺不解。“晚上还不睡觉了?” “你这么笨。大人怎么挑了你做小厮?”司徒盈袖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见过有人能挑时辰生病吗?半夜生起病来的人多得是,比如你家大人!” “这样……明白了。”阿顺连连点头。一点都不生气。 司徒盈袖倒不好意思了,语气缓和了许多,一边走,一边问:“阿顺。我记得临走的时候,你们家大夫人在给大人相看。是吧?” 阿顺欢快地笑了,得意洋洋点着手指头给她数:“是啊!你不知道,我们大夫人要给大人说亲的话一放出去,官媒简直把我们谢家的门槛都要踏断了!从相爷的孙女。到尚书的女儿,又或是侍郎的妹子,甚至宫里面的贵人。都有意思啊!” “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倒是皱起眉头,暗忖如果谢东篱的病不得好。他怎么娶妻生子啊?! 一时暗暗发誓,要从现在开始给谢东篱配制药方,最好能让他断根…… 两人回到龙家的祥云阁,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大人,我们买药回来了。”阿顺先走进谢东篱住的里屋卧房。 谢东篱平躺在紫檀木嵌螺钿的千工拔步床里一动不动,脸上一片潮红。 “大人!您的病加重了?!”阿顺将药包扔给司徒盈袖,吓得扑了过去,冲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探谢东篱的额间。 啪! 司徒盈袖忙跟上来,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打了回来,恼道:“大人病着呢!——别乱碰!” 她可是记得谢东篱说过,他现在谁都不能碰,一碰那怪病就更严重了! 阿顺被司徒盈袖一记重手拍得手背几乎肿了起来,捂着手搓了搓,愤怒地道:“你发什么疯?我看看大人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你又不是郎中,看什么看?”司徒盈袖嘴硬,接着就想到谢东篱如果不能让别人碰,那郎中怎么办?郎中来了,可是要诊脉的…… 两人在谢东篱床边一通争吵,倒是吵醒了谢东篱。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见司徒盈袖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地道:“阿顺,去给我煎药。” “大人!”阿顺委屈地叫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快去煎药。”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显示他在极度忍耐之中。 阿顺见了,只好赶紧去煎药。 司徒盈袖转身跟着要出去。 “阿四。”谢东篱叫住她。 司徒盈袖只好回到他床前,担心地道:“大人,还是我去煎药吧,阿顺毛毛躁躁,煎坏了怎么办?” 谢东篱闭了闭眼,道:“阿顺给我煎惯药的。” “煎惯药?大人,您经常生病啊?唉,您这样虚弱,以后可怎么办呢?”司徒盈袖摇摇头,“您等会儿,我让她们抬一担井水过来。”井水冰凉,用帕子沾湿了,可以搭在谢东篱额头,给他退烧。 谢东篱长吁一口气,将一腔怒气吐了出来…… 不一会儿井水来了,司徒盈袖将帕子在铜盆里浸湿了,轻轻拧干,然后搭在谢东篱额头。 她害怕自己的手会碰到谢东篱,所以手势格外轻柔,如微风轻拂水面,在谢东篱心湖荡起片片涟漪。 他心里如同一只小手在轻轻挠啊挠,在触到痒处之前,却又马上挪开,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谢东篱想让那种感觉多停留一会儿,但却总是隔着一层,抓不着,也留不住。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司徒盈袖专注的面容,克制地闭上眼,慢慢陷入沉睡。 等他睡了一觉起来,阿顺的药已经煎好了。 司徒盈袖坐在他床边专心地给他喂药。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有一股无形的默契在他们中间蔓延。 阿顺站在一旁,无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挠了挠头,从里屋退了出去。 司徒晨磊在月洞门前转来转去,看见他出来,揪着他道:“阿顺,我姐姐呢?” “嘘!阿四在里屋给大人喂药,你不要叫错了。”阿顺轻声警告他。 司徒晨磊会意地点点头,“我在这里等阿四。” 司徒盈袖喂完一碗药,谢东篱又昏睡过去。 她从里屋掀开帘子出来,抚了抚司徒晨磊的头,道:“大人生病了,今儿不能给你讲书,你自己去温习吧。” 司徒晨磊看见她好好的才放了心,自己去看书。 司徒盈袖走到外间,见丹桂在那里等着她。 “阿四大人。”丹桂给她行礼。 “不敢当。”司徒盈袖忙抬手请她坐下。 “是我们大奶奶让奴婢来的。”丹桂笑着说道,“宝桂早上出嫁了,被配给庄子上的一个佃户。” 司徒盈袖恍然地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宝桂的副小姐生活结束了,以后的“侍郎夫人”之路,也被拦腰斩断了。 “那你呢?”司徒盈袖又问起丹桂,她可不想走了个宝桂,又来个丹桂…… 丹桂笑着道:“奴婢早就有人家了。等我们大少爷满月了,奴婢也要嫁了。” 司徒盈袖大力点头,“让你们大奶奶多给点陪送!”她想了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好几个金馃子,“这是大人赏我的,我也给你添箱。” “多谢阿四大人!”丹桂欣喜接过,高高兴兴走了。 阿顺走过来,疑惑地问:“大人什么时候赏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东西其实是司徒盈袖自个儿的,她不过托辞是谢东篱打赏。 “关你什么事?”司徒盈袖白他一眼,自己进去洗漱去了。 因谢东篱病了,他们在龙家又多待了几天。 趁着这个机会,谢东篱让司徒盈袖代他在古北小镇多挑了几个美貌姑娘,一并送往京城充实元宏帝的内宫。 这些姑娘刚送走,谢东篱就接到京城沈相的飞鸽传书,说皇孙女应蓝郡主要代陛下和皇后来看望受伤生病的钦差大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这当然是他们在古北小镇附近水域遇袭的消息送到京城之后,皇后那边出的对策了。 谢东篱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他默然想了一想,就将这消息放到熏笼里焚了,转头对司徒盈袖道:“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 为karlking大人的盟主加更送到! 俺的名次好像又掉下来了,亲们的月票粉红票还有不?如果木有,推荐票也行啊!!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65章 心上人 (万分紧急求月票!!!) “现在就走?大人您的病好些了吗?”司徒盈袖刚把谢东篱晚上要看的卷宗整理出来放到书案上,一听马上要走,不由懊恼自己一晚上白费功夫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走到她身边问司徒盈袖:“应该好了吧?我脸上还有红疹吗?” 屋里青铜小树烛台上点着一支羊油蜡烛。 前几天还亮堂堂地照得里屋跟白天差不多,今天那光突然有些昏暗了。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抬眸看去,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清谢东篱的脸,她只好拿了镜子过来,举着对准谢东篱的面容道:“您自己看。” 谢东篱伸手将那镜子隔开,正色道:“这镜子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人影。” “啊?”司徒盈袖忙翻过来镜子,愕然道:“我昨天才擦过的,怎么脏成这样?——这里真是住不得了,灰太大。”一边说,一边将那红木背镶螺钿的镜子扣放到书案上,踮起脚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垂下头,看见她眨了眨点漆双眸,挺直端方的小鼻子皱了起来,因踮脚用力,丰润的唇微微嘟起,粉嫩如月季。 隔得近了,她暖暖的呼吸软软地喷在他面上,温热中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像是茉莉,也或许是木樨,是大雨过后夏末夜晚的味道,一瞬间居然勾起谢东篱对往事的很多回忆…… 司徒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当然也看不清谢东篱的面容,是她眼睛不好使了吗? 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然后更用力的踮起脚尖,靠得更近,企图看清楚谢东篱的面容,最后简直是站到自己的脚尖上。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姿势,她的面容。和低垂着头的谢东篱只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 “大人。船都预备好了,马上就可以走……”阿顺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踮着脚。嘟着嘴,都快亲到大人脸上了! “阿四!你在做什么?!”实在是太过份了! 随着阿顺的一声爆喝,屋里刚才很是昏暗的羊油蜡烛突然亮了起来,司徒盈袖眼前那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倏然散去。谢东篱的面容一下子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眼前。 面似冠玉,眉目悠远俊美。清润蕴藉,如同水墨画上着了色,既淡雅,又浓烈。五官轮廓并不算特别细致。鼻梁高挺,狭长幽深的双眸,眼尾斜斜向上。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唇形却是泾渭分明,显得很是丰润诱人。 司徒盈袖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她把自己的手指放到谢东篱的丰润双唇上,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起,她竟然浑身燥热,忙往后连退几步,将一双手藏在背后,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免得那只手不受控制,去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阿四!你好大胆子!”阿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扑通! 屋子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厚重的锦墩,一下子将阿顺绊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司徒盈袖讶然,又往后退了一步,笑道:“阿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阿顺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头指着司徒盈袖道:“我紧张?你怎么不问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刚才做什么了?”司徒盈袖拍拍阿顺的肩膀,顺便隔开他凌空虚指的手指头,“别激动,我不过是在看大人脸上的红疹好了没有而已。” “少来!”阿顺肩膀一斜,将司徒盈袖的手卸开,“看红疹需要隔那么近?!”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家大人就要被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给轻薄了! “屋里的灯太暗了,刚才看不清。”司徒盈袖摊了摊手,不过看见屋里又亮堂起来的蜡烛,她虽然纳闷,但依然嘴硬道:“信不信由你。你家大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你这么紧张吗?再说他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要说吃亏,你该担心我吃亏才是!” “哼!还嘴硬!编不下去了吧!”阿顺抱起胳膊,上下打量司徒盈袖,“我反正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盈袖斜了阿顺一眼,又看看默不作声的谢东篱,一心要打破刚才那股尴尬的气氛,突然双手一阖,拊掌笑道:“哎呀阿顺,你这么关心你家大人,自己又不肯娶小媳妇,也不让别人靠近你家大人一分一毫,难不成……你的心上人……其实是大人?!” 这话一出,阿顺后颈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全身气得发抖,瞪着眼睛,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 就连谢东篱都觉得一阵恶寒,他面容一肃,更加目光幽幽地盯着司徒盈袖,背在背后的手里握成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某人又皮痒了是不是…… 不过司徒盈袖忙着跟阿顺斗嘴,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谢东篱的异样,她欢快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连着说:“你你你、我我我什么啊?阿顺,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心里有大人,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大人的!——大人永远是你的!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忍不住大声笑着,在阿顺跳起来打她之前,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阿顺!”谢东篱及时制止了暴怒中的阿顺,横了他一眼,“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大人——!”阿顺一下子傻眼了,明明是那个小女人太张狂,大人居然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好了,你多大岁数,阿四才多大。随便说几句玩笑话,你还当真?”谢东篱横了他一眼,“再这样一惊一乍。我怎敢把大事托付于你?” 一句话就将阿顺炸起来的毛顺了下去。 阿顺马上咳嗽两声,整整腰带,将那股浊气咽了下去。 想了一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被司徒盈袖捉弄,挥着拳头道:“哼!等回去之后,我可要好好跟长兴侯世子谈一谈……!” “谈什么?”谢东篱将卷宗放回书箱里面,若无其事地道:“你是太闲了是不是?不如派你去北齐。在那里住个十年八年?” 阿顺一下子萎了。垂头丧气地道:“大人,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当真。长兴侯世子是谁?人家怎么会搭理我这个下人?” “知道就好。”谢东篱走到屏风后面换衣裳。“赶紧命人进来抬箱笼,晚上就要上船。” “是,大人!”阿顺还有好多正事要办,也懒得再管这些事儿。麻溜儿地将最重要的书箱亲手搬了,又带人进来搬别的箱笼。 司徒盈袖来到暖阁。看着丫鬟婆子收拾她和司徒晨磊的箱笼。 司徒晨磊揉着眼睛道:“姐姐,这么晚了也要走啊?” “嗯,大人有急事,不能再耽搁了。”她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到船上再睡吧。” 司徒晨磊点点头,一直偎依在她身边。 等东西都搬走了,谢东篱来到暖阁。对着姐弟俩道:“出去坐车到码头,换小船。”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带着司徒晨磊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龙家大宅门口的时候,龙泰生和薛玉娘都赶出来送他们。 薛玉娘还在坐月子,却执意要来送他们。 她坐着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轿,来到司徒盈袖身边,轻声道:“这位小哥,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龙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客气。” 司徒盈袖想到龙泰生这一科会高中,以后会是兵部侍郎,而且是征军粮的一员能将,心里一动,打算给谢东篱结个善缘,也算是小小的答谢他带他们姐弟回江南,就拱手道:“龙大奶奶言重了。只望以后龙大爷如果高中了,能为国效力,特别是多多支持我家大人!” “一定一定!”龙泰生从薛玉娘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对司徒盈袖也十分感激。 既然“阿四”是钦差大人谢东篱的下人,他的这番人情当然是算到谢东篱头上了。 谢东篱站在大车旁边,对龙泰生点点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道:“上车。” 司徒盈袖忙托着司徒晨磊先上了车,然后自己才爬上去,坐在弟弟身边。 阿顺坐在车前,和赶车的车夫坐在一起。 他被司徒盈袖刚才话说得满身起鸡皮疙瘩,暂时无法跟谢东篱坐得近了。 …… 东元国京城皇宫的长春殿内,此时也是凤烛高烧,映着殿内大红的蝉翼纱,显得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皇后齐雪筠看着手上的邸报,一双手一直在抖,心里大发雷霆:“……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事情都能失手!” 连铁甲战船都用上了,居然都轰不死那个谢东篱! 想到皇宫里近来多出来那么多的莺莺燕燕,齐雪筠就一阵气闷。 以前她不说,元宏帝也从来不敢说纳妃的事儿。 东元国朝堂上下,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提这件事。 没想到谢东篱刚刚入朝为官,就掀了这个盖子,还是打着她的名义,将那些女人送进宫的! 齐雪筠将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拨到地上,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皇后娘娘,应蓝郡主求见。”齐皇后的大宫女在门口大声通传。 齐雪筠整了整脸色,起身从内殿走出去,来到见客的偏殿,在高榻上坐了下来,“宣。” 元应蓝低着头,跟着宫女跨步踏入皇后的偏殿。 “蓝儿见过皇祖母。”她彬彬有礼地屈膝行礼。 “起来吧。蓝儿,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齐雪筠招手让她过去。 皇孙女郡主元应蓝偎到皇后齐雪筠脚边,两手握着空拳,轻轻帮她捶腿。 应蓝郡主个子不高,身材丰满异常,一张白嫩的圆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专心致志在听皇后说话。 “……蓝蓝,你真的打算代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去探望钦差大人?”齐皇后收敛了怒气,慈祥问道,一边将一颗镶着鸽血石红宝的臂钏套上元应蓝的白嫩如圆藕的胳膊。 “是啊,钦差大人他们受到战船伏击,实在是太吓人了。咱们不亲自去一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元应蓝乖巧地道。“再说,我听说那战船上的贼人是北齐人,但是北齐是不会打东元国的。那些贼人一定是伪装的北齐人。我不想让钦差大人对北齐的皇舅爷有误会……” “你皇舅爷如今病入膏肓,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来派战船打一艘小小的钦差官船?”齐皇后嘴角露出几分讥诮,“真是委屈我们蓝蓝了。” “不委屈。”元应蓝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将她的眸子盖得严严实实。“皇祖母,皇祖父有什么话要带给钦差大人吗?” “你皇祖父忙着选妃呢,哪里有功夫管他的钦差?”齐皇后咕地一声掩袖而笑,一双犀利的眸子却从袖子后紧紧盯着元应蓝。“蓝蓝,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的亲事。你母妃昨儿跟本宫提过一次……” 元应蓝一下子羞红了脸,将头埋在齐皇后的裙子里。闷声道:“……全凭皇祖母做主……” “本宫做主?”齐皇后故意逗她,“本宫把你嫁给东门外卖元宵的老吴,你也答应?” “皇祖母!”元应蓝的脸更红了,不依地推了推齐皇后的腿,“您又逗蓝儿!” “好了好了,皇祖母不逗蓝蓝。”齐皇后笑嘻嘻地道,“皇祖母知道蓝蓝的心事。你母妃给你找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眼,你到底能看得上谁呢?” 元应蓝坐回齐皇后身边的锦杌上,正色道:“那些人也配称才俊?没得辱没了才俊两个字。” “哦?蓝蓝看不上那些人?据本宫所知,那些人当中,既有探花,又有世子,你都看不上?”齐皇后拿起一颗刚剥好的荔枝放到嘴里,眯了眼细细品味那荔枝的味道。 元应蓝笑了笑,“其实蓝儿目前来说不想嫁人。”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元应蓝摇摇头,皱着眉头道:“更不想那些人看着蓝儿的身份就竞相巴结,真是恶心死了。” “呵呵,可是你本来就是东元国唯一的郡主。咱们东元国没有公主,就是你的身份最高了,那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你不想嫁给东元人,而是想嫁给北齐或者南郑的皇子?”齐皇后点点头,看了旁边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忙托着一块帕子伸到齐皇后面前,让齐皇后将荔枝核吐了出来。 “皇子?”元应蓝忙摇头,“我可不想嫁给皇子。”顿了顿,她含笑道:“我只想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哪怕他是贩夫走卒也好,高门贵相也好,总之只要是我心坎上的人,我愿意跟他去天涯海角,一箪食,一瓢饮,穷居陋巷也不改其志。只要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你这要求还说不高。”齐皇后嗔了她一眼,“有这种人,本宫都不做皇后了,早跟他去了……” “皇祖母风华绝代,跟皇祖父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元应蓝满眼都是孺慕和羡慕,“我不求能和皇祖母皇祖父一样的神仙眷恋,只希望那人看重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郡主身份。” “嗯,皇祖母记住了。”齐皇后点点头,被元应蓝的话说得也有几分恍惚。 她像元应蓝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元宏帝做了继后。 而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乡间那所大宅子里渡过的…… 齐皇后闭上眼,缓缓躺在高榻上,闭目养神。 元应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明天,她就要带着郡主仪仗下江南,去慰问钦差大人了。 想到疏离淡漠的谢东篱,元应蓝皱了皱眉。 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她了解不多,但知道他十分有才气。 她不明白皇祖母为何不喜欢谢东篱,不过她不想得罪他。 这样的人,她一定要为大哥牢牢笼络住。 本来她大哥是东元国唯一的男嗣,已经受封为皇太孙。 没想到皇祖父一把年纪了,居然又要纳妃。 以后若是真的生出了儿子,她大哥的地位可就没那么稳妥了…… 所以这一次她匆匆下江南,一来是向谢东篱示好,二来嘛,就是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妃之事中泼一泼冷水。 她不能看着越来越多的女人涌入宫廷……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上了官船,见里外都修缮一新,很是高兴,对司徒晨磊道:“我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今儿可要好好歇一歇。” 司徒晨磊忙给她抱枕头,铺被子,又拍拍床板,道:“姐姐这里睡,我在隔壁。” “小磊真乖。”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我送你过去。” 司徒晨磊就住在她隔壁的舱室。 可是推了推她的舱室和小磊的舱室中间那道门,她发现那门已经锁死了。 仓促之间也找不到人去要钥匙。 她只好推开舱门,带着司徒晨磊往他的舱室走去。 “好好睡,明天早上我要考你背书。”司徒盈袖帮司徒晨磊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睡了,自己打个哈欠,走出他的舱室。 刚一出来,就看见谢东篱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她舱室的另一边,推开了那扇门。 司徒盈袖很是惊讶,道:“大人,您怎么还住这里?五楼阁楼的楼板还没修好吗?”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碎碎念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刚发现月票又被超了,还能愉快滴写文吗?!亲们还有月票吗?/(tot)/~~。 。 。(未完待续) ps: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o圈圈鱼0o、redfoxpoppy、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香囊。求月票推荐票哈!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66章 做手脚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问五楼的阁板修好没有,其实是在问谢东篱为何还住在三楼的舱室,没有住回四楼装饰华贵、堂而皇之的大房间。 谢东篱的脚步在舱室门前停了一停,头也不回地漠然道:“不知道。”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阿顺跟在身后缩着脖子走过来,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五楼的阁板……还没修好呢,我们大人也没办法,不得不屈就在这三楼。” 回到官船上,司徒盈袖恢复了女装,不再扮作谢东篱的丫鬟了,所以阿顺还是叫她“司徒大小姐”。 司徒盈袖扬手抚了抚鬓角,将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弯弯曲曲的头发挽在耳后,秀眉微蹙:“这样啊?大人的脾气未免太好了。这些船工这么多天都修不好阁楼的阁板,大人居然也没有发火。” 话音刚落,就听见谢东篱那边的舱室传来咣当一声脆响,似乎将砸了一个杯子。 司徒盈袖:“……”好吧,她收回刚才的话。 谢东篱这厮的脾气还是这么恶劣…… 阿顺如释重负地笑着搓搓手,指着谢东篱的舱室门道:“您听听?怎么能不发火呢?我们大人哪里是一般人?——再说也看不上这些人做的活儿!” “嗯,你多催着些儿,别让他们偷懒。早些修好了,你们大人也好早点搬回自己的正经屋子。”司徒盈袖点一点头,推开自己舱室的门进去歇息了。 阿顺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敲了敲谢东篱舱室的门:“大人?” 谢东篱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阿顺推开舱室的门走进去,回手关上门。 谢东篱坐在中间那间舱室的书案后面,面前摊开了宣纸。正要写信,抬头看了看他,“过来磨墨”。 阿顺忙过去在砚台里加了点水,开始研磨。 谢东篱提笔沾了沾,一边龙飞凤舞地写字,一边道:“你先不要跟我们去江南,就回古北小镇等着应蓝郡主的仪仗。等她来了。把这份信函交给她。” 阿顺“啊?”了一声。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立刻绷了起来:“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你对应蓝郡主说,谢某感沐皇恩。不敢稍忘。但今科秋闱的担子更加重大,不能再耽搁在选妃上了。就请应蓝郡主帮个忙,接下这个选妃的担子。”谢东篱放下手中的笔,将刚写好的信函装到牛皮纸袋里。又盖上钦差大印,递到阿顺手里。“等郡主接了信,你就可以回京城了。” 阿顺接过牛皮纸袋,默默地低下头。 他跟着谢东篱这么久,对谢东篱的心思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略知一二。 比如这一次,他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五爷肯定是故意要拖着应蓝郡主。不想她跟过来的…… 当然,五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不管是好意还是歹意,都叫对方不仅不能拒绝,而且答应得心甘情愿。 连阿顺都看得出来,这次应蓝郡主南下,明面上是代皇帝和皇后慰问钦差大人,其实还不是担心钦差大人往京城里源源不断送的江南佳丽,当然,也有跟谢东篱套近乎的意思…… 应蓝郡主跟她的同胞哥哥皇太孙殿下是双生子,皇太孙殿下目前是东元国唯一继承人,但是如果皇帝陛下又生了儿子,他这皇太孙的位置可是坐不稳的。 谢东篱并不想带着一个郡主下江南,因此他抛出一个选妃的饵儿,应蓝郡主就不得不吃下。 除了古北小镇,另外还有几个郡县,谢东篱本来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那里的地方官,要他们准备选妃事宜。 因为应蓝郡主要来,谢东篱便虚晃一枪,将选妃的事索性抛给应蓝郡主,拖住她,自己却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船南下。 等应蓝郡主带着人迅速赶到古北小镇的时候,只看到谢东篱留下的一个小厮和一封信。 展开信看了看,应蓝郡主不得不佩服谢东篱的手段。 她收了信,对那送信的小厮道:“我知道了,多谢钦差大人照应。”又问阿顺:“……你是钦差大人的小厮?” 阿顺挺了挺胸,自豪地道:“回郡主的话,小的是谢家人,是钦差大人的小厮!” 应蓝郡主就知道他是谢家的家生子,随便套问了几句话,见这小厮不知道是故意装聋作哑,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总之有关谢东篱的事情,她半星都没有打听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本来也没指望能从一个小厮身上问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能问出来,她反而要看不起谢东篱了。 如今这样更好,她还能高看他几分。 “记得听你家大人的话,以后好多着呢!”应蓝郡主一边说,一边命人赏了阿顺几个纯金的锞子。 阿顺拿着那几个金锞子在手里掂了掂,知道是纯金的,在心里叹了一声“乖乖”,便告辞回京城去了。 …… 这边谢东篱的钦差官船拉足了风帆,离开古北小镇,顺水南下,没两天就看见了金陵城的码头。 司徒盈袖这两天都窝在舱室里跟司徒晨磊看书下棋,没有出过舱室的门。 这天听出去做饭的婆子说,已经快到金陵城的码头,才推门出去,站在甲板上,举目远眺。 金陵城一直是东元国里一个很繁华的城市。 除了京城以外,就属它最大了。 司徒盈袖在这里待了十二年,从出生一直待到十二岁。 十二岁那年司徒健仁带着他们举家迁居京城…… 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 但是金陵城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岸边大树郁郁葱葱,粗大得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 码头上人烟鼎沸,虽然隔得远远地,仿佛还能看见小贩挑着担子。四处叫卖鸭血粉丝…… 司徒盈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谢东篱见她出来了,也从舱室里出来,站到她旁边,沉声道:“等上了岸,我送你们先回家。” 司徒盈袖忙道谢:“大人,这一路麻烦很多了,就不用麻烦您送我们回家了。” “不用?”谢东篱背着手。挑了挑眉。“你认得路?” “我当然认得!又不是没去过。我在这里过了十二年!”司徒盈袖无语,暗忖是不是阿顺那家伙把她容易迷路的事儿告诉谢东篱了…… 这样一想,她又四处看了看。好奇地问:“大人,阿顺呢?这些天没有听见他聒噪。” “你想听他聒噪?”谢东篱斜睨她,一双瞳仁黑得深不见底,声音越发低沉。 “当然没有。”司徒盈袖本能地觉得谢东篱有些气儿不顺。 她仰头看见谢东篱的脸绷得紧紧。虽然板着脸,但显得他线条优美的下颌越发精致动人。禁不住眨了眨眼,马上巧舌如簧:“阿顺那破锣嗓子,一听晚上就要做噩梦!——哪有大人的声音好听!” 谢东篱忍了又忍,才没有在司徒盈袖面前翘起唇角。 但是拂袖而去的时候。他的声音却越发悦耳动听:“……下船的时候别急着走,等我……”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看着谢东篱往四楼走去,悄悄做了个鬼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京城的人都说谢副相油盐不进,讨好他简直比登天还难。结果没想到他这样喜欢听好话…… “姐姐!”司徒晨磊从舱室里跑出来,和她一起并肩站在船头远眺:“是要到了吗?” 司徒盈袖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指着远处的码头道:“快了,就在那边,看见吗?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司徒晨磊笑嘻嘻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司徒晨磊在金陵城从出生长到八岁,才跟他们一起进京。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他的人生终止在进京的青江河里。 这一世,司徒盈袖及时将他救起,让他也能够继续活下去。 他们姐弟俩一起回来了! 来接娘的灵柩回京城了! 他们一家人以后要在京城住着不走,当然不能把娘一个人扔在金陵城孤零零地。 其实就算张氏不提这个主意,司徒盈袖也会自己提出来的。 官船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金陵城的码头。 夕阳的霞光照在灰白的风帆上,给那风帆镶上一条耀眼的金边。 谢东篱命官船提前停了下来,穿着便服,避开前面迎接他的金陵城官员士绅们,自己带着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先下了船,往他们司徒家在金陵城的祖居行去。 司徒盈袖坐在大车里,从车窗里看着金陵城的景色,很是唏嘘。 “这里的地方,你们还记得吗?”谢东篱两手搁在膝盖上,在大车里正襟危坐。 司徒盈袖点点头,“记得。” 但是却不太熟悉。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她在家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 而且因为弟弟司徒晨磊的关系,她更不愿意让外人见到司徒晨磊,恨不得把他严严实实藏起来。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司徒晨磊看着这金陵城,就跟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而司徒盈袖看见这街上的情景,也有些陌生,甚至比京城的景象还让她觉得陌生。 对于她来说,金陵城简直是她上一世的日子。 …… “盈袖,小磊,你们可回来了!”司徒盈袖的大伯母赵大太太一把将他们姐弟俩搂入怀里。 谢东篱见这姐弟俩的亲戚在他们大宅门口守着,才放心将他们交给赵大太太。 “大伯父,大伯母,这是谢侍郎,也是钦差大人。这一次回来之前,我们家的楼船坏了,为了不耽搁时候,我们就跟钦差大人坐官船一起回来了。”司徒盈袖笑盈盈地跟赵大太太说道。 司徒家的族长司徒健行,也就是司徒盈袖的大伯父忙拱手道:“多谢钦差大人援手!” 谢东篱淡然点点头,“我也是顺路。”然后看着司徒盈袖道:“什么时候回京城,派人去金陵城的知府衙门说一声。我就住在那里。” 他这番摆出钦差的身份,摆明了是要给这姐弟俩撑腰的意思。 司徒家的人如果打量只有这没长大的姐弟俩回来,就想占他们的便宜,打他们的主意,可要问他谢东篱答不答应…… 司徒健行越发恭敬,忙道:“大人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等这里的事了,我就亲自去知府衙门知会大人。” 谢东篱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赵大太太这才拍了拍胸口,道:“这谢大人好大的架子,吓死我了。” “大伯母,谢大哥最好了,一点都不吓人。”司徒晨磊忙道,口齿很是伶俐。 “是谢表叔。”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的叫上“哥”了…… 司徒晨磊对她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你叫表叔,我叫大哥!” 赵大太太看着以前话都说不出来的司徒晨磊居然能跟司徒盈袖斗嘴了,喜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着道:“想是你们娘亲有灵,见你们要来接她,就让小磊的病全好了!谁再敢说我们小磊,我拿大耳刮子打他!” 司徒盈袖笑着和赵大太太一起往他们大宅的角门走去。 司徒晨磊跟司徒健行一起走在后面。 一路上,赵大太太跟司徒盈袖说个不停。 她自从接到京城的消息,说司徒盈袖姐弟俩要回金陵城接回他们娘亲沈咏洁的灵柩,就开始在家里准备开了。 移灵可不是说移就移的。 惊扰死者是大不敬,因此要小心从事。 从请阴阳先生选定日期和吉时,到准备抬灵人,还有纸马车轿,以及上供的茶果点心,给城隍土地的旌表,方方面面都帮司徒盈袖姐弟俩打点好了。 司徒盈袖感激地对赵大太太道:“大伯母,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还要忙多久!” “这么见外做什么?”赵大太太抹了抹泪,叮嘱她道:“移灵是好事,但是分宗就不必了。回去记得劝你爹,不要被你那个后娘蛊惑了。分宗可是那么容易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她也不想分宗。 如果真的分了宗,她爹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总得有人在上面压住他。 姐弟俩便先在他们以前的大宅住了下来。 先要焚香沐浴,念经三天,第四天才能正式移灵。 …… 深夜,金陵城外司徒家祖坟旁边一个小农庄里,一灯如豆,一个络腮胡子、粗眉大眼的男子立在窗前,背着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一个黑衣人在窗前单腿跪了下来,低声道:“四爷,沈夫人的坟前有人暗中守着,没法做手脚。”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o(n_n)o~。 哈哈,情节要大转弯了,亲们准备好了没有?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和氏璧和财神钱罐。恭喜o圈圈鱼0o成为倾世宠妻第八位盟主大人!!!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67章 脱壳 (为o圈圈鱼0o仙葩缘+,求月票) 窗前那人正是三侯五相里面张家的张四爷张绍天,他垂眸看了看面前的黑衣人,沉声问道:“……还是不行?” 地下单腿跪着的黑衣人摇摇头,很是懊恼地道:“从接到四爷消息开始,我们兄弟就开始准备,但是沈夫人的坟几乎是一夜之间被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更别说送东西进去了。” 张绍天吁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他在京城一听到司徒健仁要给过世的原配妻子沈咏洁移灵,大吃一惊,立即飞速从京城赶到金陵城,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沈咏洁的坟茔被守得严严实实,除了金陵城的衙差,还有从江湖堂口请的保镖,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明卫暗卫,竟是把一个不大的坟茔围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四爷?怎么办?”那黑衣人抬头,觑着眼睛看着张绍天,等着他拿主意。 张绍天沉吟良久,道:“也许是天意。所幸这一次只有那姐弟俩来了,而且他们未必会开棺。我们……静观其变吧。” 窗前的黑衣人应了一声,行礼离去。 ……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斋戒三天,又在佛前为娘亲念了三天的往生经,终于到了第四天,要给娘亲移灵的时候了。 姐弟俩一大早起来,又焚香沐浴,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全新的白色中单,白色孝服,外面穿着麻衣,披麻戴孝,跟着司徒家的族人。还有吹鼓手、抬灵人,以及开墓人,浩浩荡荡来到沈咏洁的坟茔前。 沈咏洁是十年前过世的,就葬在司徒家的祖坟。 坟茔不大,圆圆的一个土包,坟上打扫得很干净,一根杂草都没有。 坟前有一棵小树。是沈咏洁下葬之后。司徒盈袖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亭亭如盖。 树下是给沈咏洁立的墓碑。 上书“司徒沈氏,生永昌十九年。卒永昌三十九年。孝女司徒盈袖、孝子司徒晨磊,立。” 居然连他们爹司徒健仁的名字都没有…… 司徒盈袖跪在沈咏洁坟前,眸色清寒,冷冷地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次回去。她定然不能再姑息张氏了。 赵大太太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眼里湿湿地。听着阴阳先生在沈咏洁坟前念着长长的祭文。 最后以“……呜呼哀哉!尚飨!”长声结束。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跪地磕头,深深拜伏下去。 祭祀的阴阳先生将这篇祭文在坟前焚了,又将清茶洒在坟前的地面上,才算结束了前面的程序。 因司徒家在金陵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听说司徒家最有钱的三房回金陵城给他们的夫人移灵,整个金陵城有半城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然后钦差大人谢东篱据说受沈相所托,也亲来观望沈氏的移灵仪式。所以金陵城另外半城的人也都跑来了。 司徒家祖坟所在地不过是小山包,经不起这么多的人挤踏。 因此谢东篱便劳烦金陵城的知府派衙差在山包底下拉起一条线。只有司徒家和沈家的亲戚朋友才能上山,别的人都只能守在山脚等消息。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玄色箭袖长袍,腰系银灰色犀牛皮腰带,头戴着五品黑色官帽,身后站着数百杀气腾腾的禁卫军,立在离沈咏洁坟茔处不远的八角亭里,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移灵仪式。 前三天都是阳光明媚,偏偏到了今天正式移灵的时候,天气阴阴的,像是要下雨,但又差了一口气,下不下来。 “吉时到!起坟!”阴阳先生一声大喊,敲响了手中铜锣。 这一声铜锣,就像一声号令一样,坟茔前气氛立刻变得肃然。 谢东篱抬头看一看天,“时辰不早了,快点移灵吧,说不定会下雨。” 司徒盈袖跟着抬头看了看,见那片乌云飘得更近了,忙点点头,回头对自家人道:“开始吧。” 司徒健行也点了点头。 司徒家请来的开墓手便用红布裹了手,扬着锄头挖开了沈咏洁的坟茔。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屏住呼吸,看着那层黄土被一锹锹地掀开,扔到一旁。 渐渐地,沈咏洁那口金丝楠木棺椁露了出来。 司徒盈袖已经止不住流下眼泪。 娘亲沈咏洁过世那一天的情形历历在目,她也没想到自己再世为人,还能再见娘亲一面…… 她还记得那一天,娘亲生弟弟生了很长时间,都说是难产,小磊的脑袋卡得时间过长,等出来的时候,好长时间没有气息。 她扑在床边,不断地叫“娘!娘!”,娘却只看了刚出生的小磊一眼,就把他交到只有四岁的盈袖手里,说“袖袖,你要好生照顾弟弟……”说完她就闭上眼睛,往后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然后她爹推开门,冲了进来,命人将她和弟弟都抱了出去。 又过了不久,她爹出来,对家里的管事泣道:“……夫人过世了……” 这就是她两世为人,对娘亲最深刻的记忆。 那一眼,是最后一眼。 那一句话,也是娘亲最后一句遗言。 司徒盈袖泪盈于睫,跪在娘亲的棺椁前,颤声道:“娘,我有好好照顾小磊。您看,他都这么大了……”说着,把司徒晨磊拉了过来,让他跟她一起跪着,道:“小磊,这就是娘……” 司徒晨磊看着娘亲的棺椁,跟着磕了一个头,稚声稚气地叫了一声“娘,小磊来看您了。”又道:“娘,小磊会很乖,很听姐姐的话。娘放心。” 赵大太太想到当初温柔仁善,大度谦和的三弟妹沈咏洁,忍不住也哭出了声。 在场的司徒家族人见姐弟俩如今有爹跟没爹一样。也都很是不忍地跟着哭了一场。 天上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好像也在哀悼沈咏洁年岁轻轻就撒手尘寰。 司徒盈袖抹了抹泪,深吸一口气,道:“启灵吧。” 他们司徒家的移灵排场比较大,开了坟,将整个棺材带走,送去京城下葬。这样不会惊扰亡者。 当然这样费用也比较贵。 一般人家都要开棺捡骨。装到小一点的匣子里,再送到别处安葬。 八个抬灵人走了过来,拿着铁钎将棺椁底部掀开一条缝。然后搭手过去,大喝一声“起!”,八个人一起用力,就将棺材从外椁里抬了起来。 就在起步要走的时候。最前头的抬灵人突然脚步一歪,绊倒在地上的一根箭簇上。 不过他也是老手了。只是身子歪了歪,就站直了脚步。 啪! 可是就在他这一歪的时候,他们抬的棺材盖子却嗖地一滑,斜斜地掉了下来! 大家一下子傻了眼。 东元国的人入葬的时候。棺材盖都是钉死了的,怎么会掉下来呢?! 就在不远处观望的张绍天霎时白了脸,他四下看了看。确信谢东篱的目光牢牢注视着那棺材,才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挤入人群当中,慢慢下山了。 司徒盈袖也是一愣,她紧走几步,来到那抬灵人抬的棺材前面,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棺材盖一掉,里面霞光四起,莹光一闪而逝,那是大量珠宝现世才会出现的景象。 大家看见棺材里面的情形,都不约而同想:司徒三爷不愧是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的,给原配妻子的随葬品真是杠杠的…… 从上面看,触目所见的是一床金丝镶红宝绣地藏经的锦被。被子上缀着密密麻麻龙眼大的珍珠和红蓝宝石。 棺材里面靠头那边放着一颗精雕细刻的粉红碧玺莲花冠,花冠下面是一个凤穿牡丹的赤金珍珠凤冠,同样镶满各色红蓝宝和祖母绿。靠脚那头则是翡翠莲花叶,那翡翠满绿通透,浑然天成,叶面上的筋络竟然都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天生的。 “咦?这里面还有果子?这么多年还不坏吗?”有人轻声嘀咕道。 “切,你真没眼光。那哪里是真果子?——那都是宝石玉石雕的果子!”旁人不屑地纠正他。 司徒盈袖更加震惊。 她没想到,爹会放这么多珍宝给娘陪葬。 整个棺材里面的珍珠简直是堆山填海,跟外面的石子儿沙砾一样。 “不对啊?”那阴阳先生喃喃出声,用手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须。 “请问这位先生,哪里不对?”司徒盈袖忙问道。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那阴阳先生就指着棺材里的陪葬品道:“这坟肯定被盗过,有人打开过棺材,但是里面陪葬的这些珍珠宝贝却一个都没少,你们说这不奇怪吗?” 司徒盈袖猛醒。——对!就是这点! 那棺材盖子略颠一颠就能掉下来,肯定是已经被人撬开了。 那撬了棺材盖的人,不是盗墓偷取陪葬的珍宝,又是为了什么?! 司徒盈袖一步步走了过去,走到娘亲的棺材跟前细看。 棺材里面的东西依然码得整整齐齐。 “您确定这里的东西没有丢?”司徒盈袖问那阴阳先生。 那阴阳先生点点头,“实不相瞒,这些东西,当初是我看着放进去的。每一样东西放得位置都有讲究,所以有没有丢东西,一看就一目了然。” 既然这阴阳先生都说没有丢,那应该是没有丢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暗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粒小石子凌空飞来,打在最后面左面抬灵人的膝盖上。 那人“哎呦”一声叫,手一松,整个棺材就斜斜倒着落在地上。 棺材里面的东西这时才咕咚咕咚滚动起来。 头顶那处的莲花冠滚了下来,连那层金丝镶红宝绣地藏经的锦被都被掀了起来! 司徒盈袖近前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那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娘亲下葬十年,纵然身体上的肉没有了,骨架应该还有吧?就算骨架也化了。下葬时候穿的衣裳应该也有吧? 因为这金丝镶红宝绣地藏经的锦被都还在,不可单只衣裳化没了! 但是这被子里面,干干净净地,不仅没有骨架,就连衣裳都没有…… 司徒盈袖面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的双手颤抖着,哆哆嗦嗦要往棺材里面伸进去。 赵大太太忙拉住她。道:“让阴阳先生看吧。你不要伸进去。” 那阴阳先生走过来,用红布裹住手,仔仔细细在棺材里面翻看另一遍。也惊讶地道:“不对!这里的人应该被人移走了!” “真的?”司徒盈袖用手握住胸口,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被……谁移走了?” 谁盗墓会专门盗尸骨?!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那阴阳先生摇摇头,“对不起了。我不是捕快,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暗示。有人盗墓,盗走了沈咏洁的尸骨! 司徒盈袖立刻回头看向谢东篱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悲痛莫名。 她扑通一声跪在谢东篱面前,泣不成声地道:“请钦差大人为民女做主!查出这个杀千刀的盗墓贼!” 谢东篱伸了伸手。但马上又缩了回去,道:“你快起来。这件事,本官一定着成金陵知府限期查处此案!” …… 司徒家三房的两个嫡子嫡女为他们的娘亲沈夫人移灵。却发现陵墓被盗,尸骨无存的事。一下子如同野火燎原一样,在金陵城传开了。 不仅知府大人重金悬赏,司徒家三房的大小姐更是悬赏白银万两,只要能提供一点点线索,最少能得白银十两! 这个消息更让金陵城的人疯狂了。 很多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到司徒三房沈夫人的尸骨! 而在离司徒家祖坟不远的小农庄里,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跪在张绍天面前哭道:“四爷,求您,告诉我们大小姐她娘还活着的消息吧……” 张绍天苦笑,道:“难道我不想说吗?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晕迷不醒,这个样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他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个狂乱的晚上。 那时候,家里人以为他那些年一直在西域游荡,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南…… 他听说沈咏洁难产而死,多年来胸中郁结终于爆发出来。 他喜欢这个沈家的姑娘,喜欢了很多年,她却根本不知道有一个人,这样深地爱过她…… 他还没来得及提亲,她就被他爹嫁到江南,嫁给一个小商家。 他痛苦得不能自已,但是却还能守住最后一丝底线,没有去打搅她嫁人后平静的日子。 直到他发现她过得并不好,生了两个孩子,却在二十岁的韶华之龄香消玉殒。 他在司徒家门口徘徊了好几天,一直等到她落葬的那一天。 等司徒家的人一走,他就不管不顾地开始挖坟。 如果活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他本来是打算和她死在一起,可是在他撬开她的棺材盖,握住她的手腕,要将她背起来的时候,发现她依然有脉搏! 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是狂喜! 不管她是人还是鬼,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他把她从棺材里背出来,又将里面的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只是后来听见外面传来鸡叫声,天快亮了,他怕被人看见,来不及钉棺材盖子,只是对准了阖上,然后将土掩了回去。 他没有把沈咏洁带得很远,而是放在离司徒家祖坟不远处的一个小农庄里。 沈咏洁不知道中了一种什么毒,让她一直晕迷不醒,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样。 如果不是张绍天略通医理,沈咏洁根本不可能死里逃生! 后来沈咏洁那些从京城带来的丫鬟婆子陆续被司徒健仁和张氏遣了出去,张绍天便悄悄找了沈咏洁的乳娘过来,对她告知一切,让她在这里照顾沈咏洁。 当那乳娘知道司徒健仁根本是活埋了沈咏洁,哭得差点晕了过去! 她知道小姐不能这样回去,因为姑爷是要小姐的命!如果这样回去,只会被他再害死一次。 而张绍天又不许她向京城沈家求救。 她也感激张绍天救了她家小姐,便安心在这里住下,一心一意照顾晕迷不醒的沈咏洁,一直照顾了十年。 如果沈咏洁还是晕迷不醒,她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 最近不知道是张绍天前两年从西域弄回来的灵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年深日久,那毒药的毒性减弱了。 总之在沈咏洁前些日子吐了两口黑血之后,她似乎有了意识,手指还能经常动一动。 “张四爷,您的恩情,我会向大小姐说得清清楚楚。再则我们夫人也不是一无所知,不管怎样,您让我们夫人跟她儿子女儿见一面好不好?”乳娘苦苦哀求。 张绍天这一次匆忙赶回来,本来是打算往那棺材里面再塞一架尸骨,免得被人发现棺材里面的异状,横生枝节。 不料有人好像先走一步,将那坟茔严严实实围了起来,他根本就做不了手脚。 张绍天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瘦得如同骷髅的沈咏洁,终于下了决心,点头道:“好,你可以去找你们家大小姐。不过,你不必说是我救了沈夫人。就说,是一个过路人救的……”说着,转身离开了小农庄。 第二天,沈咏洁的乳娘径直来到金陵城的司徒家大宅前,求见司徒盈袖。 ※※※※※※※※※※※※※※ 五千字大章,为o圈圈魚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亲们,用月票粉红票迎接女主娘亲的强势回归吧!!!o(n_n)o~。 如果木有月票了,推荐票也行啊!!!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68章 上门 (5K,大章 求月票) “大小姐,外面有个老妇人,是赵大夫人领来的,说她是夫人的乳娘,要求见大小姐。”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纳闷地进来回报,又撇了撇嘴,道:“最近上门来说什么的都有,如今连冒充夫人的乳娘的人都出来了。” 自从昨天发现娘亲的尸骨被盗,司徒盈袖和金陵城的何知府一起发布悬赏之后,上门来报消息的人就络绎不绝。 不过他们一般都要在门口经过司徒家管事的第一轮筛选,然后才能来内宅回司徒盈袖的问话。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来了十几个人。 因事关重大,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敢马虎,并不敢假他人之手,而是自己一直坐在屏风后面,听那些人说话,自己觉着不对劲才问两句。 不出所料,目前来的这些人都是来骗钱的。 不过为了让这些人出去之后至少宣扬一下她用银子悬赏是真事儿,司徒盈袖还是每人给了一吊钱。 虽然曾经许诺十两银子为最低赏银,但那是在消息靠谱的前提下。 完全不靠谱、胡编乱造的消息,还能给一吊钱,不过是为了显示她想得到消息的决心和实力。 这一次听说娘亲的乳娘都来了,司徒盈袖倒是笑了,抚了抚自己的裙摆,道:“大伯母说她是,她就应该是。” 她不记得娘亲的乳娘是什么样子,她身边的丫鬟比她大不了多少,也都不大记得了,不过司徒宗族的人是认得她的。 沈咏洁的乳娘当初跟着她一起从京城嫁到江南,赵大太太当然认得她。 这乳娘来到司徒三房门口,见那些人她都不认识。才转而去到司徒大房门前,求见赵大太太。 司徒大房的门子依稀还记得她,眼下又是三房的大小姐大张旗鼓寻找娘亲尸骨的时候,这些人不敢怠慢沈咏洁的乳娘,忙进去通传。 司徒大房的赵大太太听说,亲自来到二门上见了一见。 乳娘姓沈,在司徒家人称沈嬷嬷。她本是沈相家的家生子。出嫁后回内院当差,因本本分分,跟沈老夫人投缘。才做了沈咏洁的乳娘,后来还带着家人跟着沈咏洁陪嫁到江南。 沈咏洁死后,司徒健仁将沈咏洁带来的下人能转卖的都转卖了,不能转卖地就给了几两银子遣走了。 而沈咏洁在生了司徒盈袖不久。就把沈嬷嬷一家人的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 所以后来司徒健仁清理沈咏洁陪嫁的下人的时候,把有卖身契的都卖了。没有找到卖身契的,比如沈嬷嬷一家人,就给了几两银子打发走了。 沈嬷嬷后来被张绍天找去照顾被救回来的沈咏洁,便跟家人分开了。十年也没有见过面。 如今见了赵大太太,沈嬷嬷也不敢说实话,只说有当初沈夫人临死和下葬时候的消息。要亲自说与司徒盈袖听。 赵大太太连忙领她去见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见了一天的人,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站到门口相迎。 “盈袖,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赵大太太领着一个梳着圆髻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穿一身枣红色绣万字不到头暗纹的蜀锦褙子,头插着一支羊脂玉的头簪,生得白白净净,有些胖,但是目光柔和,看上去性子很好的样子,但是眉心间有一条深深的纹路,是经年累月经常皱眉的印记。 司徒盈袖使劲儿打量了几眼那妇人,觉得看着确实有些眼熟。 娘亲过世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开始记事,本来不应该忘得这么多。 只是她的记忆中间不止隔着十年,更隔着上一世的十八年,所以再看着那妇人,她只有模模糊糊的熟稔感。 “这位是……?”司徒盈袖试探着问道。 沈嬷嬷惊讶地看着司徒盈袖,眼里一下子含着泪,道:“你就是袖袖?——你的眼睛跟你娘生得一模一样!” 很多认识她娘的人都这么说。 司徒盈袖笑了笑,对赵大太太点点头,“多谢大伯母送过来。” “这是沈嬷嬷,你娘的乳娘。当年你娘活着的时候,沈嬷嬷可是司徒家的内管事。唉,可惜啊,你娘一走,你爹就把你娘那些陪嫁的下人都遣走了。”赵大太太拍拍司徒盈袖的肩膀,“好好跟沈嬷嬷聊聊,当年的事情,除了你爹,也就她知道得最多了。”一边说,一边转身走了。 司徒盈袖在赵大太太背后屈膝行礼目送她离去。 沈嬷嬷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司徒盈袖送别赵大太太,转身对沈嬷嬷笑着道:“嬷嬷这边请。”请了沈嬷嬷去屋里坐。 沈嬷嬷感慨地打量了一眼这屋里的陈设,道:“跟当初夫人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当然完全不一样了。 张氏当了几年的家,她爹更是恨不得把她娘的痕迹全部抹去,怎么会一样呢? 司徒盈袖按捺住心底的讥诮,垂眸亲自给沈嬷嬷端上一碗茶。 沈嬷嬷忙站起来接住,道:“大小姐真是折杀老身了。” “嬷嬷多礼了。”司徒盈袖笑着坐在她旁边,又把司徒晨磊叫了过来,对沈嬷嬷道:“他就是小磊。” 司徒晨磊笑着道:“沈嬷嬷好。”口齿清楚,姿态谦和,哪里是曾经听说过的那个傻子?! 沈嬷嬷喜极而泣,一手抓住司徒晨磊,一手抓住司徒盈袖,哭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小姐终于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 司徒盈袖:“……”这嬷嬷说的什么话?! 沈嬷嬷嘴里的“小姐”,当然是说她娘亲沈咏洁了。 司徒盈袖只当她是太激动了,口不择言,耐心地等沈嬷嬷哭完了,才让司徒晨磊进屋里去。自己坐在外堂跟沈嬷嬷说了几句闲话。 沈嬷嬷擦了眼泪,也拿了几件外人不知道的司徒家和沈家的家事问了问司徒盈袖,似乎是担心司徒盈袖是假的意思…… 居然两方都在互相试探。 司徒盈袖好笑之余,也慎重几分,不像刚才那样轻忽了。 “大小姐,老身有话要对大小姐说,能不能换个隐秘点儿的地方?”沈嬷嬷问完话。确认了司徒盈袖的身份。才郑重其事说道。 她要说的事,实在是太过事关重大,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跟我来。”说着起身,将沈嬷嬷带到了庭院里。 司徒三房的宅子可不小,这庭院也是很空旷宽敞。 两人站在庭院中间的位置说话,只要声音小一点。旁人就算是想偷听都没有办法近身。 因为一近身,就被司徒盈袖他们发现了。 沈嬷嬷四下看了看。对司徒盈袖的谨慎聪慧更加信服了,她感慨道:“大小姐这样出息,你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在庭院里缓步慢踱转着圈儿。一边道:“嬷嬷,您有话不妨直说。”又问:“您是不是知道我娘的尸骨到底在哪里?”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娘亲尸骨的消息。 一发现娘亲的尸骨被盗。司徒盈袖心里难过得不得了,也急得不得了。 沈嬷嬷顿了顿。道:“当年的事,老身确实略知一二。”说着,便缓缓向司徒盈袖说出了一番匪夷所思的话。 司徒盈袖越听越惊讶,最后连嘴都合不拢了。 “嬷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哪怕她两世为人,有了足够的淡定,还是被沈嬷嬷的话,吓得踉跄两步,差一点摔到地上。 “……你说,我娘……我娘……被人救了?她……她没死?!”司徒盈袖喃喃说道,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搓着手,在庭院中间铺了青石板的场院里团团转。 她该是相信,还是不信呢?! 毕竟这沈嬷嬷说的话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如果她能有个人在身边好好商议一下就好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就是师父。 可惜师父并不在这里。 其次可以商量的人,大概只有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钦差大人了…… 司徒盈袖的目光不禁投向了金陵城知府衙门的方向。 谢东篱的钦差行辕就设在知府衙门那边,跟他们司徒三房的宅子只隔着一条窄窄的小巷子。 谢东篱此时正跟金陵城的知府说话,江南贡院的卷宗都被调来给他查看,他却在问有关沈夫人尸骨的事。 “何知府,不是我催你。沈夫人是沈相爱女,如今她尸骨不见了,您可是要加把劲儿去找啊!”谢东篱敲了敲何知府的书案,“十年前的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好好好,下官理会得,理会得!”何知府忙躬身说道,等谢东篱转身去收拾卷宗,他却忙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 十年前的事儿,怎么不远?! 可要他往哪里找呢?! 谢东篱刚收拾好卷宗,突然心里一动,转身对何知府道:“我还有点事,何知府请自便吧。” 何知府简直是求之不得,忙退了下去。 等何知府一走,谢东篱就换上家常的青蓝箭袖葛布长袍,来到司徒家三房要见司徒晨磊。 他是钦差大人,也曾经来司徒家为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撑腰,因此司徒家的门房都认得他。 见他来了,忙进去通传。 司徒盈袖正陪沈嬷嬷吃饭,心里也是百爪挠心般煎熬,听说谢东篱来了,立时大喜,起身对沈嬷嬷道:“您先吃,吃完我们再仔细说说。” 沈嬷嬷点点头,知道司徒盈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已经叮嘱过司徒盈袖,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她娘亲的情形,因为她娘现在还是晕迷不醒,如果被别人知道。恐怕这条藏了十年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司徒盈袖已经知道娘亲的死有蹊跷,而且娘在外面十年,就算她晕迷不醒,被那些心怀鬼胎、喜欢生事的人知道了,也要被人怀疑她的贞节问题…… 特别是她爹。 多辛苦才娶了张氏为继室填房,如果知道他的原配还活着。他爹会做出什么事来?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就先打了个寒战,下意识不想再想下去了。 事到如今,不用沈嬷嬷交代。她都知道这件事不能乱说。 但是起初的震惊过后,她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不仅高兴,而且兴奋激动。胸中满满的幸福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不是没娘的孩子了…… 她有娘,亲娘! 司徒盈袖激动地往回廊上转了个弯。就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立在上房门口,沉着端凝,如同静默的大山,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司徒盈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笑着道:“谢大人来得真是太好了,我正想去找谢大人呢。” 谢东篱“哦”了一声,回眸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我是来看小磊的。他的功课做了没有?” 司徒盈袖忙道:“今儿小磊的事先放一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向大人讨个主意。” “咦?对你来说,还有比小磊更重要的事?”谢东篱眯了眼,轻嘲说道。 司徒盈袖不以为意,笑着招了招手:“大人跟我来。”说着,带着谢东篱走下台阶,在庭院里遛弯打转,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沈嬷嬷刚才说的话,对谢东篱转述了一遍,末了还道:“……大人,我娘居然没死!”难怪会“尸骨无存”…… 谢东篱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抬头看了看天空,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正是司徒盈袖为难的地方。 她用手揪着扇套上的穗子,咬了咬唇,细声细气地道:“我也不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拿这件事做文章怎么办?总是十年不知去向,到时候对我娘的名声不好……” 谢东篱怔了怔,继而忍无可忍地在她身前站定,一双黑不见底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沉声道:“这个时候考虑名声问题,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怎么会太早?京城里可有人正等着捉我娘的错处呢!”司徒盈袖理直气壮说道,一点都不怵地瞪了回去。 谢东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姑娘实在是太厉害,总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冷漠淡然变得暴躁易怒。 这样不好,不好…… 谢东篱平静下来之后,才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要考虑的,第一,是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第二,如果是真的,你要确定如何救醒你娘。第三,等救醒之后,再来考虑如何安置你娘的问题。至于名声,你把它当回事,它就能压死你。如果你不把它当回事,它算什么东西?理它都多余。所以你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你娘的名声问题。”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才心悦诚服地道:“谢大人就是谢大人,这话说得井井有条,太厉害了!——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嘴里说知道该怎么做了,其实又拉上谢东篱。 “谢大人,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看?我有些害怕。万一不是真的,而是个圈套……”司徒盈袖很是犹豫地说道。 谢东篱忍不住冷笑:“……你担心是圈套,还要拉我一起去。在你心里,我就是给你垫背的人?” 司徒盈袖忙摇头,道:“当然不是!谢大人这么厉害,您要去了,不管什么圈套都不攻自破,我才不担心呢!” “巧舌如簧。”谢东篱白了她一眼,转身往台阶上走,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飞快地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等沈嬷嬷吃完饭,谢东篱又回去布置了一下,才来到司徒三房的宅门前,等着司徒盈袖和沈嬷嬷一起出来。 为了不走露消息,司徒盈袖没有带司徒家的下人和护卫,只带着司徒晨磊,完全靠谢东篱带着他的护卫和随从,一起跟沈嬷嬷去往金陵城外的小农庄。 张绍天藏在进庄子的一个岔道口附近的小山坡上,看着司徒盈袖跟谢东篱一起进去了,而且庄子四周都被谢东篱派了重兵把守,才点点头,放心地离开。 他知道谢东篱的本事。 看来咏洁的女儿并不笨,还知道找救兵。 张绍天用尽了心思,沈咏洁都不能完全醒过来,始终就差一口气。这一次,他同意沈嬷嬷去找司徒盈袖,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就是希望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到来,能让沈咏洁多一点求生的心。 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两孩子了。 …… 司徒盈袖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庄子。 庄子非常小,小到就一座三进宅院那么大。 在城里可能不算小,但是在郊外有大片空地的地方,这庄子真是小到没眼看。 可能正因为太小,所以不引人瞩目,才能把她娘在这里藏了这么久? 司徒盈袖忍不住回身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包。 那里就是司徒家的祖坟所在地。 也是司徒盈袖她娘亲以前埋的坟茔的地方。 跟这里还真是很近呢。 司徒晨磊好奇地四处打量,问司徒盈袖:“姐姐,我们去哪儿?” 沈嬷嬷在前面回过头,泪里带笑,道:“大小姐、大少爷,前面就到了。” 司徒盈袖拉住了司徒晨磊的手,仰头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并不看她,径直带着他们姐弟俩来到那小院子门口,吩咐自己的人好好守着这里,才跟着沈嬷嬷走了进去。 在司徒盈袖看不见的地方,谢东篱还派了更多的重兵把守,将整个小庄子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他比司徒盈袖考虑得要周全许多。 他很清楚,沈咏洁还活着这件事,会对京城的人和事产生怎样的冲击! 当然,目前来说,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将沈咏洁救醒。 只有她醒了,他们才能徐徐布局,回京城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还有月票吗?亲们试试看能不能投票啊!虽然俺知道点娘还在抽……/(tot)/~~。 如果木有月票了,就投推荐票好不好呢(⊙o⊙)?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打赏。么么哒! 章节目录 本书系统错误已经修复,可以投月票了!!! 提醒亲们一句,关于投月票的时候系统说本书不是主站vip,不能投月票的问题,网站的技术说已经修复了,亲们可以试着再投投看。 这是为昨天双更惊天大逆转的求票单章,因为昨天好多亲想投月票,但是因为系统的bug没有投成功。俺还是不想错过。 所以,厚着脸皮为昨天的双更求月票来了。(*^?^*)。 后面的内容会更精彩。俺会尽量多更,希望点娘不要再抽了。最近上传更新真是无比艰难。/(tot)/。 明天会加更。 如果木有月票了,就投几张推荐票吧,记得投全票。\(^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69章 胭脂痣 (第一更,求月票) 来到那扇门前,司徒盈袖的脚步停了下来。 门上挂着大红洋绉纱的帘子,帘子上绣着仙鹤、松柏和南极仙翁,衬着大红的料子看着怪怪的,但却是祝人延年益寿的好彩头。 “大小姐、大少爷,跟我进来吧,夫人就在里面。”沈嬷嬷用手背抹了抹泪,喜极而泣地掀开帘子。 她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天…… 就算夫人还是不能醒来,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沈嬷嬷更加殷切地看着司徒盈袖,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司徒盈袖只觉得腿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一直在想一件事:上一世,她娘也是这样的情形吗? 上一世,她爹没有想过要分宗,继母张氏也从来没有提过要移灵的要求。而那一世,直到她死,张氏对她一直是慈母样儿,从来没有变过。 她自己更加没有想过要来江南给娘亲移灵。 现在看来,世事都是一环扣一环。 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连环变化。 〗3, 她虽然重生,但是世事并没有完全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 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但是她知道,不管如何,知道她娘还活着的消息,比上一世已经好了太多。 上天还是待她不薄。 这一世,不仅让她救回了弟弟。还把娘亲还给了她……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谢东篱背着手立在大门外的回廊下,并没有跟进来,只是淡然催促她。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拉着小磊的手,和他一起走到大红门帘内。 沈嬷嬷将那门帘放了下来。 谢东篱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依然定定地看着那门帘,似乎要透过那挂门帘,看见里面的情形。 司徒盈袖拉着小磊的手,绕过里屋中央地上放着的半人高乌云木绣高山大海的屏风,来到了一架小小的填漆床前面。 床上挂着樱草黄蝉翼纱帐子。一直垂到地上。 床前的脚踏板上,还放着一双精致的绣鞋,鞋头上缀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 司徒盈袖的目光留在那鞋上。然后看了看沈嬷嬷,道:“嬷嬷,这是我娘的鞋?” 沈嬷嬷哽咽着点点头,蹲下身。抚摸着那双绣鞋。泣道:“我盼着夫人能穿上这双鞋,整整盼了十年……” “我娘既然一直晕迷不醒……”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哪还需要鞋?” 沈嬷嬷当然不会说这鞋是张绍天准备的。 不仅这鞋,这屋里的一切,都是张绍天置下的。 他对沈咏洁尤其细心,一个看着那样高头大马的汉子,却连中单小衣都给沈咏洁备了数百套。 除了每天必换的中单小衣之外,这十年。张绍天硬是按照京城张家府里的惯例,每一季给沈咏洁准备四套四季衣裳、鞋袜。还有一套头面首饰。 这十年来,已经装了满满十多个箱笼。 可惜那些外衫和首饰,沈咏洁一次都没有穿戴过。 沈嬷嬷心里感念张绍天,但是更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对别人说。 如果沈咏洁有醒过来的一天,她会全数说与沈咏洁知晓。 如果沈咏洁醒不来,那就让这些事情永远成为秘密,跟她带到土里算了…… “我一直预备着,也许说不定哪一天,夫人就醒过来了。若是醒来了,没有鞋,怎么办?难道现做不成?”沈嬷嬷吸了吸鼻子,将帕子掖在腰间,伸手撂开帘子,挂在床边的鎏金花鸟帐钩上。 床上躺着的沈咏洁出现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面前。 司徒盈袖一下子抓紧了司徒晨磊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床上躺着的那个瘦骨嶙峋,面目发黄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娘亲吗?! 司徒盈袖盯着沈咏洁,目光落在她靠近被子的脖颈锁骨处。 没错,那里有一颗胭脂痣! 这是她对娘亲最深的印象。 她还记得,小小的她躺在娘亲怀里,抬头孺慕地看着娘亲的时候,目光总是会被靠近锁骨的那颗胭脂痣吸引过去! “娘——!”司徒盈袖终于松开司徒晨磊的手,放开嗓子大声叫了一声,扑倒在沈咏洁床前,跪了下去,抓住沈咏洁盖的被子,全身紧绷,如同一支拉了满月的弓。 “娘——!娘——!您醒过来啊!您看看我啊!我是袖袖……娘……您让我好好看着小磊,我……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她抓着沈咏洁的被子,哭得撕心裂肺。 上一世,她没脸来见娘,因为她没有看好小磊,娘一定会对她十分失望…… 这一世,她总算能大声对娘说一句:“娘!我带着小磊来看您了!” 司徒晨磊对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看见姐姐哭得肝肠寸断,他心里跟着痛不可仰,跟着跪了下来,拉着司徒盈袖的衣襟劝她:“姐姐……姐姐……不要哭了,娘听见了,娘知道姐姐对小磊很好的……” 司徒盈袖泪眼淋漓地回头看着小磊纯净的不含杂质的双眸,就像是上一世他在水底含笑看她的最后一眼。 “小磊,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司徒盈袖一把抱住司徒晨磊,哭得全身抽搐起来。 她哭得那样厉害,似乎要把两辈子的眼泪一下子都哭光一样。 那哭声传到门外,听得谢东篱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抬头看着越来越西斜的日头,目光灼灼。眼里像是多了两个太阳,可以透过苍穹,看透遥远的时空…… 司徒晨磊被姐姐的嚎啕大哭吓得一动不动。埋头靠在司徒盈袖的肩膀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眸转而看向床上躺着的沈咏洁。 许是司徒盈袖的哭声太大了,沈咏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这一动,就被一直盯着她的司徒晨磊看见了。 “姐姐,你看,娘的手指好像动了动!”司徒晨磊激动说道。 司徒盈袖一愣,停了哭声。跟着回头看向沈咏洁的方向。 沈嬷嬷在旁边跟着抹泪,道:“前些日子手指头也动过,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们也曾偷偷请大夫来看过。都说没有法子,说如果病人自己不愿醒过来,他们怎么做都没用。 张绍天甚至远赴西域,寻找灵药。却也只能给她解毒。让她动动手指而已。 沈咏洁能不能完全醒过来,真的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张绍天知道沈咏洁落葬的时候,根本还没有断气。 被活埋在棺材里,就算没有病的人都会被吓出病来,更何况是她本来就刚刚产子,又中了毒…… 这十年的折腾,她还能拖着一口气不断气,不过是她有心事未了而已。 如今把她最挂念的女儿和儿子带到她面前。如果还是没有作用,那她可能真的就醒不来了。 沈嬷嬷一边说。一边坐到床边,给沈咏洁掖了掖被子。 司徒盈袖站起来,怔怔地看着沈咏洁消瘦蜡黄的面容,低声道:“娘,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等了一会儿,沈咏洁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又动了动。 司徒晨磊指着沈咏洁手动的方向,大声道:“听见了!娘听见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对沈嬷嬷道:“嬷嬷,请您带着小磊先出去,我有些话,要私底下跟我娘说。” 沈嬷嬷踌躇半晌,咬牙应了,道:“我就在门外,若是有事,您赶紧大声叫一声。”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表示听见了。 司徒晨磊乖乖地跟着沈嬷嬷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担心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道:“姐姐,你不要再哭了,哭得都不美了。小磊以后会很听话,考状元,做大官。” 司徒盈袖泪中带笑嗔了司徒晨磊一眼,“你好好儿地就行了,从哪里学来的贫嘴?” 沈嬷嬷和司徒晨磊走出去之后,屋里只剩下司徒盈袖和沈咏洁两个人。 两人一站一躺,在这位屋里如同泥塑木雕一样。 司徒盈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到沈咏洁的床前跪了下来,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蹭了蹭,低声道:“娘,您真的不醒吗?我跟您说件事儿,说个当您睡着的时候,发生在我和小磊身上的真事儿。” 沈咏洁的手指又动了动,似乎在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司徒盈袖闭上眼,喃喃地道:“曾经有一世,您不在了,我们都以为您死了。我和弟弟跟着爹和继母去京城,半路上,我和弟弟一起掉到青江……” 沈咏洁的手指僵了僵。 司徒盈袖察觉到了,并不睁眼,继续道:“……大家都说弟弟是傻子,但是我知道,弟弟不是。因为就在那一次,我们一起掉到水里,却是弟弟主动把我推了上去,救了我一命,他自己却沉到水里,送了性命……” 沈咏洁一下子反手抓住了司徒盈袖的手。 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居然有这样的力气。 司徒盈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但是依然不动声色,继续道:“……弟弟死后,我很是自责,跟着来到京城,花了两年的日子才走出来。但是我等了十年,始终没有嫁出去,就是您跟您的手帕交定的亲事……” 沈咏洁的身子激烈地颤抖起来。 司徒盈袖见差不多了,便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十年后我不仅没有能嫁人,而且被人诬陷下了白塔大狱,被迫从百丈高的大狱上跳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袖袖!袖袖!我的袖袖!”一直晕迷不醒的沈咏洁发出一声嘶喊,腾地一下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面色凄厉哀恸,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像是看见了无比惨痛的景象! 。 ※※※※※※※※※※※※※※ 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有打赏加更。(⊙o⊙)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超级齐格飞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redfoxpoppy、悠悠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70章 相认 (第二更,霁鱼儿仙葩缘+) “娘!您醒了?!”司徒盈袖惊喜地扑上去,扶着她娘的肩膀。 沈咏洁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和司徒盈袖一模一样的杏眼定定看着前方,似乎要喷出火来,脸上的神情从哀恸莫名很快转为愤怒痛恨!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司徒盈袖发现沈咏洁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好像是梦魇被魇住了一样,急得要命,想抱着沈咏洁的身子摇一摇,又担心她刚刚醒过来,身子虚弱,经不起她的摇晃。 但是不摇醒她,她却还像是在梦里一样,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司徒盈袖一眼! 过了一会儿,沈咏洁炽烈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她的胳膊软软地落了下来,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司徒盈袖的臂弯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司徒盈袖却明显感觉到跟刚才的情形不一样了。 刚才是晕迷,现在是睡着了。 同一时刻,门外回廊上的谢东篱终于闭上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抱起胳膊,往后靠在紫红色槅扇窗上,很是疲累的样子,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大小姐?”沈嬷嬷听见里面传来叫喊,在门外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只急得团团转,忍不住过来拍门。 司徒盈袖给沈咏洁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对门口焦急等待的沈嬷嬷含笑道:“我娘,应该是醒了。” “啊?真的醒了?我要去看看她……”沈嬷嬷喜得双眸迷成一条缝儿,她掀开帘子就想进去。 司徒盈袖却拉住她。摇摇头,“不过又睡过去了,让娘再睡一会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对沈咏洁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她甚至不知道,从沈咏洁刚才的情形看,等她再一次醒过来,还记不记得刚才她说过的话…… 谢东篱这时才淡淡抬眸,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又收了回来,沉默地看着天空出神。 司徒晨磊坐在谢东篱身边回廊的栏座上,回头看见司徒盈袖出来了。忙起身跑过来道:“姐姐,你怎样了?好些没有?”一边说,一边拍拍司徒盈袖的胳膊,就跟他以前不高兴的时候。司徒盈袖哄他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也疲累地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姐姐没事。” 这样闹了一场,她觉得肚子饿了,拉着还想往屋里去的沈嬷嬷道:“嬷嬷,有没有吃的,给我们来点儿吧。” 沈嬷嬷忙道:“有的,我去厨房给你们下碗面。” 她的小厨房里常年备有用来吊味的鲜鸡汤,还有蘑菇酱虾酱。再加上一把水淋淋的小青菜,就是一碗味美鲜甜的鸡汁面。 沈咏洁这十年晕迷不醒。就是靠沈嬷嬷用这些鲜鸡汤面吊命的。 面条煮熟了用木杵压成面糊,再加上高汤和盐,拌好给她一点点喂下去。 既然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要吃面,谢东篱也要吃,但是他带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因为小庄子里的人不多,沈嬷嬷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饭。 谢东篱便让那些人自己来做。 他自己在堂屋里跟司徒盈袖他们吃完饭,又出去跟手下商议明天的行程。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月上柳梢了。 司徒晨磊也累了,合衣躺在东稍间的木榻上睡着了。 司徒盈袖歪在她娘亲的床旁边,用胳膊撑着头打盹儿。 沈嬷嬷想让她去睡觉,她却只是摆摆手,口齿含糊地道:“嬷嬷去睡吧,我守着娘就行了。” 司徒盈袖在这里守着,沈嬷嬷自然放心,再说她也就在外面的隔间里睡觉,隔着一道门而已。 谢东篱走进来的时候,见屋里没有掌灯,只有从月白色窗纱里透过幽幽的月光,那光染了窗纱的颜色,也带着淡淡的蓝色,是黎明时分太阳出来前天空的颜色。 他轻轻咳嗽一声。 司徒盈袖被惊醒了,回头见是他来了,松了一口气,道:“谢大人。”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一说话,喉咙就又痛又痒。 应该是下午的时候哭太多,喊太多声了。 司徒盈袖清了清喉咙,慢慢站了起来。 谢东篱手上端着一杯清茶,无声地递了过来。 司徒盈袖有些愕然,不过她确实口干舌燥,默默接过去,仰脖儿喝了,如饮甘泉。 谢东篱背着手,看了看在帐帘里躺着的沈咏洁,低声道:“……怎样了?” “好多了。应该是醒了。”司徒盈袖有些惴惴不安,她看了谢东篱一眼,欲言又止。 今天下午说的话,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 除了师父,也就只说给娘听了。 谢东篱垂下眼眸,抿了抿唇,默然半晌,道:“那你打算如何回去?” “回去?”司徒盈袖想了想,“本来是要带灵柩回去的,如今娘没事了,我……” “……谁?你们是谁?”从床帐里突然传来沈咏洁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回头,笑着撂开帐帘,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沈咏洁,温柔地道:“娘,您醒了?” “娘?”沈咏洁有些恍惚,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头疼。 她像是从一场长长的梦里醒来,醒来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记得刚才有人好像在她耳边说话,那些话让她很悲伤,很难过,痛苦得让她觉得不能再沉睡下去了,所以她醒了过来。 可是真正醒过来后,她又记不清刚才那些话了,只是疑惑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是……?” 这个小姑娘可是真俊,大大的杏眼。白皙无暇的肌肤,黝黑的头发如同海藻,身量高挑。而且,她还叫她——娘! 沈咏洁的心情激动起来,“你……你是袖袖?!” 她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她遭遇不测的时候,女儿才四岁!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她坐过去。拥着沈咏洁瘦削的肩膀,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娘。我是袖袖。” “你长这么大了?”沈咏洁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爱怜和激动,伸出手,想碰触她的面颊。但又不敢。 司徒盈袖主动靠过去。把自己的面颊靠在沈咏洁手掌心,感受着那掌心的温度,满足地闭上眼,两排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如同蝶翅扇动。 “夫人!您真的醒了!”沈嬷嬷在隔间总也睡不着,听见里面卧房的声音,忙披衣过来。 看见沈咏洁居然坐了起来,沈嬷嬷喜从天降,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床前。 “嬷嬷您折杀我了。”沈咏洁忙抬手,“袖袖。帮娘扶沈嬷嬷起来。” 司徒盈袖忙将沈嬷嬷扶起来,道:“嬷嬷,您照顾了我娘这么多年,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您,您怎么能行这样大礼?” 沈嬷嬷用手又抹了抹泪,哽咽着道:“我是沈家的家生子,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如今小姐的小小姐都这么大了,我看着高兴,我这都是高兴的泪!” “好了好了,是高兴的泪。”司徒盈袖心情大好,笑着哄了沈嬷嬷几句。 “袖袖,你帮娘送沈嬷嬷去歇息吧。”沈咏洁有些累了,往后靠在床板壁上轻轻喘息。 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没想到还能醒过来…… 沈咏洁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着虽然端庄温柔,但是在那温柔的外表下面,却有股不可攀折的韧劲儿,让她很是与众不同。 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 谢东篱在心里默默品评,咳嗽一声,拱了拱手,道:“司徒夫人……” 沈咏洁唰地睁开眼,目光似电:“叫我沈夫人就行了。——你是谁?” 她上下打量着谢东篱,见他沉稳冷漠,样貌不凡,刚才似乎跟袖袖神情亲昵,暗忖他是不是慕容长青?但是想到慕容长青出身长兴侯府,那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不会有这样文质彬彬的气质,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谢东篱笑了笑,道:“在下谢东篱,是谢复的第五子。”顿了顿,又道:“沈大丞相对在下有知遇之恩。” “沈大丞相?”沈咏洁点点头,“现在还是我爹做大丞相?” 谢东篱点点头,“大丞相还是大丞相,您却已经……病了十年。” 沈咏洁唇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气势突然如同出鞘的长刀一样锐不可当:“可不是?病了十年,没想到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谢东篱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司徒盈袖已经撂开帘子走了过来,笑着坐到沈咏洁床边,笑着又叫了一声“娘”。 沈咏洁伸手抚着她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娘,弟弟也来了,在东稍间睡觉呢。”司徒盈袖笑着道,“明儿再让他来见您。” “嗯。”沈咏洁也跟着笑,刚才那股锐不可当的锋芒霎时柔软了不少,“我们袖袖已经是大姑娘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过了十年,但是两人很快就融洽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司徒盈袖抱着沈咏洁的胳膊摇了摇,道:“娘,这是谢侍郎谢大人,他是钦差大臣,这一次我们能顺利来江南接……您,全是托了谢大人的福。”说着,她忍不住把来路上的艰险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待听到他们在古北小镇的水域附近遇到北齐战船,沈咏洁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真的是北齐战船?!” “当然是!”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挥着小拳头,道:“他们痛恨谢大人,想要处之而后快,可是我们谢大人哪里是他们北齐人能够对付的?!——简直是自不量力!活该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的声音里有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听得谢东篱心里十分熨帖,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面上依然一片漠然,似乎司徒盈袖说的人跟他完全不相干一样。 沈咏洁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不赞同司徒盈袖的话。 以她所知,那些北齐人未必是冲着谢东篱来的…… 不过,这些话不必告诉袖袖,免得吓着她了。 “沈夫人,司徒大小姐这一次回江南,本来是要接您的灵柩回京……”谢东篱见司徒盈袖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重点,只好自己亲自开口。 司徒盈袖被提醒了,蹙起眉头。 是啊,他们是要接娘的灵柩回京,可是娘没死,没有灵柩可接,就这样带着娘回京,京城的人会认她吗? 沈咏洁的死,是过了明路的,官府办了手续,户籍册子都删了名字的。 只要她爹一口咬定沈咏洁已经死了,这个醒来的人是假的,那怎么办呢? 司徒盈袖想了想,咬牙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末了道:“……娘,您这个样子,还想跟我们回京城吗?” 其实娘如果不想回去,司徒盈袖也是理解的。 难道回去看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双宿双飞吗? 就算她自己,都恨不得留下来跟娘一起,也不回京城了。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爹是不是已经娶了填房?是不是娶的张兰莺那个贱人?”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娘,您怎么知道的?!” 她可是知道,爹是在娘死了一年之后才娶张氏进门的! 沈咏洁眼里闪过一丝讥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 在她怀了小磊不久,司徒健仁就在一次偶尔的机会里,看见了刚成为寡妇的张兰莺,一下子惊为天人,那心神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时候,她当不知道这回事,任凭司徒健仁魂不守舍。 最多家里多个妾,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结果张氏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 这个绝色美貌的穷寡妇有着“富贵不能淫” 的气节,一边做张做致勾引司徒健仁,一边表示她宁死不做妾。 不做妾,那就只有做妻了。 司徒健仁这个人没有胆子休掉沈咏洁,只好…… 沈咏洁闭了闭眼。 回忆这些前尘往事,恍同隔世。 既然这两个人已经成亲了,她就要用别的法子了。 “娘,要不您就留在江南吧。我和弟弟都在这里陪您。”司徒盈袖不忍心让娘为难,也不想让娘去承受那些风雨。 “不,我为什么要留在江南?我见不得人吗?”沈咏洁断然反对,“欠了我的都要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都要给我吐出来!我的位置,只能我不要了,不能被人使诡计夺走!” ※※※※※※※※※※※※※※ 第二更。为霁鱼儿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71章 智计 (第一更,求月票) “娘说得对,咱们回去!”司徒盈袖一激动,立马就把那些烦心为难的事都给忘了,抱住沈咏洁的胳膊点头如啄米。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知道这个时候她脑子里肯定都是浆糊,说什么都没用。目前看起来,她娘比她还要明白点儿,就出声道:“司徒大小姐,你娘刚醒,有些饿了。你做的虫草鸡汤不错,要不给你娘再去做一碗吧?”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看得出来谢东篱是有话要对她娘亲说,却不想自己知道,所以找个由头把她支出去。 不然外面深更半夜的,她的虫草还在金陵城的司徒三房大宅里头呢,拿什么做虫草鸡汤? 她不语,偏了头鼓着腮帮子看谢东篱,一脸倔强的样子。 谢东篱肃着脸哄她:“若是你觉得天太晚了,明天做鸡汤也行。不过也是半夜了,你该去睡了。早些睡,明儿眼圈消肿了,在这金陵城跟我走一圈,也是一等一的人材。”语气冷冰冰地,却说着软话,听起来如同冰与火,却奇特地融合在一起,并不显突兀,反而更让人信服,就跟说的是真的一样。 司徒盈袖本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但是今儿见了亲娘,立刻就不一样了。 有亲娘疼的孩子都会幼稚一些。 ■, 她心里正是欢喜万分的时候,又听见一向不说好话的谢东篱居然夸她长得好,就没有注意谢东篱话里的坑,捧着脸不好意思站起来。道:“那我去睡了。”回头对沈咏洁眨眨眼,“娘,我就在外头。有事儿您叫我。”说完回头就走,两腿跟打飘一样晃出了屋子。 沈咏洁见谢东篱三言两语就把女儿哄出去了,心里又好气,有好笑,不过她知道谢东篱的本事比她女儿厉害多了,有这种结果也不奇怪。 谢东篱的爹谢复,那也是大名鼎鼎的大丞相。还是她爹沈友行之前的大丞相。 论本事能力性子,谢复跟她爹沈友行差不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而且情长。 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心软情长是大忌。 所以谢复死得早,而她爹却一直在大丞相的位置上。 这边谢东篱把司徒盈袖哄出去了,沈咏洁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她仰头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勉力支撑着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谢东篱也不客气。在她床边的锦杌上坐了下来。沉声道:“沈夫人,您真的打算回京城?” 司徒盈袖说得那些顾虑,也是谢东篱的顾虑。 闹得不好,沈咏洁回去根本就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那些人对她赶尽杀绝,把假死弄成真死,那时候。盈袖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沈咏洁笑了笑。拿手臂盖在额头,闭了眼,淡淡地道:“原来是这个,你们都担心我正不了身份,会被人当成骗子,是吧?” 被人当成骗子,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东篱没有出声,他听得出来,沈咏洁还有话没有说完。 沈咏洁也在心里琢磨。 她放下胳膊,目光从谢东篱面上轻轻扫过,低下头,看着自己细瘦如柴的手腕,那手腕上居然还套了一个满绿正阳的翡翠镯子。 她愣了愣,轻轻抚上那镯子,感受着满手温润的翠意,一边在手腕上转着那镯子,一边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想回去,自然是有法子的。”说着,她抬眼看着谢东篱,抿嘴笑道:“不过,还要谢侍郎帮个小忙呢。” “您尽管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在所不辞。”谢东篱拱了拱手,正色说道。 沈咏洁坐直了身子,“要劳烦谢侍郎帮忙给我爹送封信。” 谢东篱一下子明白了,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面上依然一派漠然,颔首道:“您是亲自写信,还是我代笔?” “当然要我亲自写。”沈咏洁揉了揉手腕,偏了头微微地笑,“好久没有拿笔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字要怎么写。” 谢东篱点点头,“我让司徒大小姐来给您磨墨。” 沈咏洁皱了皱眉头,“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就叫她盈袖吧,叫大小姐忒也见外了。” “好。”谢东篱微微一笑,绝美的笑容如同一缕阳光穿云破雾,融化了他周身的寒冰。 司徒盈袖刚刚睡下,就被谢东篱叫醒了,打着呵欠来到里屋给沈咏洁磨墨。 沈咏洁一时还不能起身。 司徒盈袖就搬了张小炕桌放到她床上,搁在她的被子上。 等磨好墨,司徒盈袖又找来纸笔,放到那炕桌上,啧啧道:“娘,您这儿可真齐全。沈嬷嬷太厉害了,这些好东西都给您搬来了。这笔是上好的湖笔,这几年进贡的笔都没有这样精工细作的了。还有这纸,是息夫人的桃花笺,比宣纸要贵重多了。现在京城里还有‘一寸桃花一寸金’的说法,只是拿着金子都没处买去。” 沈咏洁心里一动。 她知道这些东西,自己是没有的,沈嬷嬷不识字,也不可能给她置办,看来,是另有其人了。 她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握了笔,仔仔细细写起来。 十年没有拿笔,她又是刚刚醒来,手软得不得了,随便写了几句话,那字几乎乱得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司徒盈袖:“……”娘在写无字天书吗? 谢东篱却默不作声又拿了一张桃花笺,将沈咏洁刚才写的看不清楚的那张换了下来,揉做一团扔到屋角的梅花熏炉里。 那熏炉里长年燃着沉水香。桃花笺一沾火星,立刻化为灰烬。 沈咏洁又写了一张,这一次比上一张好多了。 而且看得出来。她的字外里圆润,内含风骨,就跟她的人一样,外柔内刚。 写完就折起来,也没有用信封,就这样交到谢东篱手里,微笑着道:“请谢大人帮忙送给我爹。” 谢东篱点点头。“我马上就派人回京城。” 这一次他会用快马送回京城。 沈咏洁写完信,已经筋疲力尽,话都没有说一句。头一歪,便靠在大迎枕上睡着了。 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将炕桌移走,又扶着沈咏洁的后背,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再掖好被子。抿着唇,沉默地跟谢东篱一起退了出去。 刚睡醒就被叫起来忙了半天,又看见了娘给外祖写的信,司徒盈袖已经睡不着了。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出了屋子,往厢房里歇着去了。 司徒盈袖回到长榻上抱膝而坐,微笑地回想刚刚看到的信。 那信上只有四句话:“十六遣嫁。家国天下。埋骨十载,宏愿何在?” 她记得娘是个才女。 沈大丞相的唯一嫡女。怎么可能是普通女子呢? 从她还小的时候,她记得娘给她讲的就是史书上的故事,那些杀戮、纷争、黑暗和光明,她都听不懂,但是却记得很多史实。 这样的娘亲,想必嫁给自己那个一身铜臭气的爹,心里不是不遗憾的吧? 不过再遗憾,她也嫁了,嫁了之后,还生了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如果不是娘亲早年难产,自己会不会也是幸福的一家人呢? 司徒盈袖想了想,蹙着秀眉摇摇头。 没有张氏,也会有徐氏、周氏、各种氏,因为这种事,底子还在她爹身上。 若是她爹能够把持住,不管什么氏都不能让他动心。 可惜啊…… 司徒盈袖长长地叹口气。 女人嫁错人的代价,真是不小。 她在长榻上想着想着,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她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司徒晨磊破天荒将她叫起来,着急地道:“姐姐,娘醒了没有?醒了吗?” 司徒盈袖睁开眼,笑着伸手刮小磊的鼻子,道:“你这么着急?” 司徒晨磊不好意思地缩回手,道:“……我就想试试叫娘是什么滋味儿。” 司徒盈袖听了心里不由一酸。 可怜的小磊从生下来就没有了娘,后来跟张氏一直处不好,而且看见张氏就发脾气,所以她爹也越来越厌弃小磊。 这样一想,司徒盈袖又觉得小磊比自己聪明多了。 小磊从小就没有给张氏好脸色,而自己,却真的把张氏当亲娘,当了好多年…… 她叹口气起身,拉着小磊去里屋看娘亲。 沈咏洁已经醒了,捧着一个小碗在喝黍米鸡粥。 她的肠胃不太好,只能小口小口吃,少食多餐。 见司徒盈袖领着一个标致的小男孩进来,沈咏洁忙放下粥碗,惊喜地道:“这是……小磊?是小磊吗?” 司徒晨磊看着这个瘦骨嶙峋,面皮黄瘦的女子,胸中突然涌起一股孺慕之情,他放开司徒盈袖的手,慢慢走到沈咏洁床边,羞怯地问:“我是小磊,请问您是我娘吗?” 沈咏洁连连点头,一把将小磊搂入怀里,眼里有些湿润,她拍着小磊的后背,低声道:“是,我是你娘,你是娘的小磊……” “我也有娘了!我也有娘了!”司徒晨磊高兴坏了,从沈咏洁怀里挣出来,就地就在她床上翻了个跟斗,摔到床的另一边,再爬起来,跟着在床上拿大顶,一边倒立着身子,一边气喘吁吁对沈咏洁道:“娘!您看我!我会翻跟斗!我还会倒立拿大顶!我可以一直倒着!” 司徒盈袖拿帕子掩了嘴笑,一边道:“小磊,别太激动了。娘才好,你不能太折腾了。” 司徒晨磊忙停下来,爬到沈咏洁身边坐下,抱着沈咏洁的胳膊道:“娘,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你要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水。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喂饭拿点心。若是闷了,我给你讲笑话儿,还给你翻跟斗,好不好?好不好?”一副急切地要讨好沈咏洁的样子,生怕沈咏洁不高兴。 沈咏洁先还笑眯眯地听着,听到后来,却是泪如雨下。 她伸出胳膊抱住司徒晨磊,哽咽着道:“小磊,你不用,不用这样做,你什么都不用做,娘都会疼你,永远疼你。” 原来这才是有亲娘的感觉吗? 不用刻意讨好,不用担心有没有说错话,在她面前,自己不用袒露最好的一面,也不用担心被她看见最坏的一面。 因为不管是好还是坏,真正的母爱从来不厚此薄彼。 司徒晨磊将自己的头埋在沈咏洁瘦削的怀里拱了拱,心中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司徒盈袖见状,含笑退了出去,让从来没有跟娘亲单独相处过的小磊也好好享受一下无边的母爱。 从里屋出来,她看见谢东篱坐在堂上靠东面墙下的交椅上,正低头吃茶。 见她出来,谢东篱放下茶杯,对她道:“信已经送出去了,快的话,十五日之后就有回音了。” 这就是说,他们有十五天的时间,来做准备。 “……谢大人,您说,我外祖会怎么做?”司徒盈袖也有些好奇。 按常理,沈友行应该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 但是怎么帮,却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他们得把这话圆回去。 总不能说,沈咏洁孤身一人在外十载,就算是一直晕迷不醒,也会被有心人编出些瞎话来泼脏水。 而司徒盈袖,不想有任何脏水泼到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娘亲身上。 谢东篱昨夜已经明白了沈咏洁的用意,他微微笑道:“你多虑了。沈夫人智计无双,我看纵然是大丞相,只有赶紧出面将这件事兜下来。” 从昨夜沈咏洁说要给她爹沈大丞相写信开始,谢东篱就明白了沈咏洁的用意。 她明摆着是要她爹出面,做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 “我也很疑惑。”司徒盈袖终于将她藏在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我娘到底是怎么被人从棺材里面救出来的?这中间有些事情对不上。” 她并不信沈嬷嬷说的“过路之人”救沈咏洁这种话。 但是那会子她正处于狂喜之中,哪有那么多功夫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只要娘没死就行了,管是谁救的呢? 等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后,司徒盈袖却不得不仔细回想这件事。 如果他们要让别人信服,自己还是应该知道一点真相。 谢东篱却很不以为然,摇头道:“那是你娘的事。袖袖,我劝你不要问太多。总之你娘绝对有法子,让这件事圆得滴水不漏。” “真的?”司徒盈袖狐疑看着他,又问:“……谁让你叫我袖袖?那可不敢当。” “你娘让我叫的。”谢东篱大言不惭,借着说话的机会转眸看向别处,掩饰住唇边的一丝笑意,“不信你自己去问。”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有加更。(⊙o⊙) 。(未完待续。。) ps: 感谢雨后的太阳花、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72章 翻手为云 (为enigmayanxi盟主2+,求月票) “我自然会问的。”司徒盈袖往里屋的月洞门看了一眼,又问谢东篱:”这里不能久待,我们什么时候走?” 谢东篱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外天空,“你都想好了?” “是你说我娘都想好了的。”司徒盈袖起身出去,“一晚上没有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金陵城内的司徒宗族里,赵大太太确实很着急。 司徒盈袖昨儿跟着沈嬷嬷出城,居然一晚上没有回来。 她去知府那里打听消息,得知钦差大人跟着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钦差大人受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大丞相所托,应该会照顾这姐弟俩的。 …… 吃过午饭,沈咏洁又小睡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好多了,才将司徒盈袖叫进来,道:“袖袖,你回去见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就说我还活着,请他们来接我回去。” “啊?要告诉大伯父和大伯母?”司徒盈袖很是惊讶,“这样不就别人都知道了?” “嗯,没事,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沈咏洁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会依然‘晕迷不醒’。”说着,还向司徒盈袖眨了眨眼。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拊掌笑道:“……这样好!这样太好了!”跟着兴致勃勃地道:“娘可以一直晕到京城!” 这样既能麻痹对方,又能确保自己的名声不被诟病。 试想一个晕迷十年的人回到京城,哪里有人会想到别的地方? 就算有人故意拿贞节说事,也会被大家不齿。 因为大家也不是傻子,说一个十年晕迷不醒的人不贞,不是明晃晃地泼脏水?——会有报应的! 沈咏洁含笑点头。夸道:“不愧是我女儿,一点就通了。” 司徒盈袖忙忙地回到金陵城里。 她不回司徒三房的宅子,反而马上去了司徒大房的宅子求见司徒大爷司徒健行和他妻子赵大太太,也就是她的大伯父和大伯母。 “大伯父、大伯母,有件事,我不得不对你们说清楚。”司徒盈袖拿帕子抹了抹泪,“昨儿我跟着沈嬷嬷出城。才知道我娘原来没有死!” “啊?你不是说笑吧?”司徒健行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拿你娘的生死说事,可是大不敬!” 司徒盈袖叹息道:“这种事我怎么会说笑呢?”说着,就把在小农庄里跟娘和谢东篱合计好的话说了出来。“……十年前,我娘难产,当时都以为她死过去了,但是我外祖派人来吊唁的时候。有一个人发现我娘的情形很特殊,并没有完全断气。其实是假死,所以就在封馆之前,将她送走,去别的地方调养。当时我爹……唉。你们也知道,对我娘并不上心,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他。后来等了一年。都说我娘醒不过来了,只是拖日子等死而已。因此就当我娘已经死了,没有对我爹说,就任凭我爹娶了续弦。只是没想到,过了十年,我娘还是晕迷不醒,但还是没有断气。这一次,我回乡移灵,他们见瞒不住了,才偷偷让沈嬷嬷来报信。” 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的黑锅,当然给沈相背上了。 “原来是这样!”赵大太太十分感慨,“现在还是没醒过来?” 司徒盈袖摇摇头,“没有。”说完脸色十分黯然,“不过,就算没有醒来,她也是我娘,而且她没死。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是断断不能再把我娘当死人!” “……那你想怎么做?”司徒健行在最初的惊喜过后,也想到了一些实际问题,不由沉吟起来。 “那就要大伯父、大伯母帮忙了。”司徒盈袖说着,便跪了下来,对他们行跪拜大礼,又道:“大伯父,您是族长,您一定要帮帮我和小磊!” 赵大太太原本就和沈咏洁交好,十分讨厌张氏,现在听说沈咏洁还活着,虽然是晕迷不醒,她也不在乎,忙热心地对司徒健行道:“大爷,既然三弟妹还活着,咱们也不能就当人家是死人。想当初三弟妹活着的时候,咱们司徒家多兴旺?还是赶紧恢复她在司徒家宗族的名份吧……”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娘的牌位可以从宗祠里撤出来了。本来就没死,放在里面也是忌讳。” “还有,咱们得去官府把户籍册子重新恢复。你娘的名字得放回司徒三房的主母位置上去。”赵大太太眉飞色舞说道,她是急性子,凡事说到做到,马上拉了司徒盈袖的手要去官府恢复沈咏洁的名字,同时催着司徒健行去开祠堂,把沈咏洁的名字重新写上去。 司徒盈袖笑道:“那太太怎么办?”她问的是张氏。 “她?当然是做妾!不想做妾就给我滚!”赵大太太豪气说道。 张氏嫁进来的时候是填房,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 但是她成为填房的前提,是原来的原配夫人已经过世了,她才能“填房”。 而且就算是填房,她也得在原配灵前执妾礼,本来就是低原配一等。 现在原配活着回来了,她就不是名义上的妾,而是事实上的妾! “唉,要是真能托大伯母的吉言就好了。”司徒盈袖笑弯了眉眼。 她身上还带着谢东篱亲笔写给金陵城户籍官的信函。 因此跟赵大太太去官府恢复沈咏洁户籍的时候,她将谢东篱的信函摆出来,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而这边司徒健行身为司徒宗族的族长,开祠堂改族谱也是很容易的事。 况且沈咏洁是大丞相的嫡女,他们司徒家,当然还是希望沈咏洁做三房的主母。 不到傍晚,他们两边的事情都办妥了。 司徒三房的原配主母沈咏洁并没有死,而是晕迷了十年的消息。在金陵城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先前司徒盈袖给娘亲移灵的时候,发现棺材里没有尸骨,已经大张旗鼓在金陵城悬赏找了一通。 现在又传出来原来沈咏洁没有死的消息,有了先前的铺垫,现在这个消息就容易接受多了。 大家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都开始津津乐道这一次“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圆满结局。 谢东篱趁机派人在城里造出舆论。将沈咏洁塑造成情深意重。不愿拖累夫君的奇女子。说她不是难产,而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为了不拖累夫君,她假死避世。在娘家人的照看下,到别处养病。 又说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乡移灵,孝感动天,发现了棺材里的异样。沈咏洁“假死”的事情才瞒不住了。 因此沈家人才把这个消息对两个孩子说了出来。 如今虽然沈咏洁没有醒过来,但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为人女和人子。不想“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要把娘亲接回京城的司徒府亲自照料奉养。 这个舆论一出来,简直如同往正在发酵的火星里又扔了一把干柴。 天性喜好八卦和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的江南人顿时沸腾了,一边倒地将沈咏洁夸上天。同时连带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孝顺名声都传到北齐国和南郑国去了。 这消息当然也传到了京城。 沈大丞相比京城的百姓要提前十天知道真相。 那一天,他看着自己爱女的亲笔信函,激动得手直发抖。连声道:“快把吕老给我请来!” 沈相麾下第一谋士吕景翼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扶着激动的沈大丞相坐下。道:“沈相,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看……你看看……”沈大丞相指着那信,结巴起来:“你看看是谁的信!” 吕景翼坐到沈相对面,拿起信来,先挑眉道:“居然是桃花笺!”然后才看上面的字。 “十六遣嫁,家国天下。埋骨十载,宏愿何在?” “这是大小姐的字!”吕景翼一下子站了起来,也很激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沈大丞相闭了闭眼,先前的激动褪去,留下的是无尽的疲惫,“……洁儿没有死……她在埋怨我……” 吕景翼怔了怔,低头又读了一遍,把这四句话在心里掂了好几个来回,才劝沈大丞相:“沈相,大小姐未必是埋怨您。当初,咱们也是跟大小姐说清楚了,大小姐自己想明白了才嫁的。如今,大小姐还活着,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老爷就不要想太多了。”顿了顿,又道:“沈相,请恕景翼多嘴说一句,大小姐志存高远,本来就不能用一般女子来衡量她。如今她能活着,咱们要好好帮她一把,接她回京才是。” 沈咏洁还活着,他们的底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 吕景翼一想这件事就觉得喜气洋洋,笑道:“天佑我东元!天佑我东元啊!” “自然是要接她回京的。”沈大丞相这时才平静下来,指了指谢东篱的信,“这里有东篱的信,说得更详细些。咱们就按他说的做吧。” 吕景翼又取过来谢东篱的信,一目十行看了,点头赞好:“行!这样妥当!——老爷,那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晓就可以了。” “那是自然。小女病重晕迷十年,如今被外孙和外孙女接回京城尽孝,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我们切切不可伤了孩子们的心。”沈大丞相含笑说道。 …… 十天之后,有关沈相嫡女,也就是皇商司徒健仁原配夫人沈咏洁晕迷十年,假死避世,终于被自己的女儿、儿子寻到,接回京城调养的消息,在京城也沸沸扬扬传开了。 张氏首先从自己人那里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胡胡胡……胡说八道!她不是十年前就死了?!我亲眼见她下葬!怎会有假?!——如今这个沈咏洁,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不假也要她变成假的!” 可惜等他们的人想要造谣言说这个沈咏洁是假的时候,发现已经太晚了。 有人早就捷足先登,将这件事炒得沸反盈天。 京城的茶馆客栈,酒楼戏院,甚至连坊市码头,六部衙门,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在谈论这件事。 要不是谢东篱在造舆论的同时派人密切控制京城的舆论,不让传得太离谱,那些戏班子都要编出个“孝感动天”的大戏,四处巡回演出了…… ※※※※※※※※※※※※※※ 为enigmayanxi总盟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盟主加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上午的月票粉红票咋这么少?哭晕在电脑前……(⊙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73章 覆手为雨 (双更合一求月票)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回到自家大宅,一屁股坐到紫红藤椅上,拿起藤椅旁边小几上面的紫砂壶,举起来对着嘴往下倒茶。 那紫砂壶坐在四四方方的冰龛笼里,拿起来就寒气逼人,正好解夏末的暑热。 但是一罐冰凉的酸梅茶下肚,还是扑不灭他心头的焦躁。 沈咏洁……这女人怎么没死?! 她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呢?! 那药明明是自己亲手灌下,明明是已经死了。 而且她的棺材都是自己亲眼看着人封棺的。 不过转念又想到沈家势大,如果真的要背着他把沈咏洁从坟里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不就是忌惮沈家的权势,所以不敢休了沈咏洁,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沈家把沈咏洁带走养病,那……他们知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沈咏洁并不是难产身亡?! 如果他们知道了……司徒健仁的眸子缩成一条缝,全身跟着打了个颤。 但是回想起这十年来沈家对他的待遇和反应,司徒健仁又松了口气,觉得他们应该是不知情。 因为根据传言,沈咏洁至今还是晕迷不醒,所以肯定没有沈咏洁跟他们说话的机会,再说,如果他们知道是自己下的手,这十年会依然拿他当沈家的姑爷? 所以想来想去,司徒健仁觉得沈家肯定是不知道真相。 这样说来,就只有沈咏洁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样来说,还是尽早在沈咏洁清醒过来之前,将她接回京城最好。——只有捏在自己手里。才能防备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自己这个妻子,他可是知道她的本事的。 开始的时候,他喜爱她的家世,知道她是大家闺秀,对他还算和颜悦色,如果能让她嫁给他,他就能攀上京城丞相府。那以后做生意什么的。肯定是有人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了。 说实话,司徒健仁当初也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那样一个小小的计策。居然就让沈家松了口,把他们唯一的嫡女嫁给了他! 司徒健仁用手捋着刚刚养起来的胡须,慢慢走到书房冰裂纹紫檀木窗棂前,从那窗格子里看着外面的天空。 他这辈子都运气极好。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一次也不例外吧? “老爷!老爷!太太在内院收拾包袱,说要走呢……”一个丫鬟怯生生地来到司徒健仁书房前通传,“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太?” 司徒健仁心里一抖。“好好儿地,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太太要去哪里?她连娘家都没有,这又是在闹什么?” 不过他马上想到沈咏洁的事。立时厉声道:“太太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 那丫鬟吓得一抖,忙跪了下来。低着头喃喃地道:“……大家伙儿都知道了……” 那意思就是,张氏肯定也知道了。 司徒健仁一窒,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耷拉着眉眼朝窗户外头挥了挥手,“出去吧出去吧,我去内院看看。” 在上房门口看见揉着帕子走来走去的司徒暗香,司徒健仁和蔼地笑道:“暗香,今儿不是说去长兴侯府送节礼吗?怎么没有去?” 司徒暗香摇摇头,忧伤地道:“娘心里不爽快,我不能丢下娘一个人。”说着,又鼓起勇气,对司徒健仁道:“爹,您是不是不要我和娘了?” “怎么会?”司徒健仁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别瞎想了,快去长兴侯府送节礼。我给长兴侯夫人准备了一份重礼,你拿去,就说是你送的,让长兴侯夫人高兴高兴。” 司徒暗香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应了,但是并没有立时就走,而是看着司徒健仁进了上房的屋子。 张氏素着一张脸,端坐在里屋黄花梨嵌象牙千工拔步床里,脂粉未施,只穿了淡茶色窄袖掐腰对襟琵琶扣香云纱短衫,底下系着同色长裙,那裙子边上绣着重重叠叠的缠枝荼蘼花,看久了让人眼晕,心神都被吸住了一样。 司徒健仁一见她这幅模样,马上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心疼地道:“这是怎么了?谁没有好好服侍你?” 张氏眼圈一红,拉着司徒健仁的衣角就落下泪来。那泪大粒大粒地,如同饱满的珍珠,从她眼底落下来,滑到她的香云纱绸衫上,那绸衫吸饱了水,慢慢贴在她身上,越发显出胸房的形状,跟着她的抽泣一起一伏,极是诱人。 司徒健仁见了张氏这幅模样,心里更奇痒难熬,用手捏了捏她的肩膀,道:“有委屈跟我说,我帮你治他们!” 只字不提外面的传言。 张氏本来想等司徒健仁自己提起来,好再加把油,结果司徒健仁不提,她只好自己说了,“老爷,既然姐姐活着回来了,我也不在这里碍人的眼了,您就让我走吧……” “走?去哪里?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才不会让你走!”司徒健仁一把抱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安慰她道:“那外面的谣言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你担心什么呢?” “老爷,您当初是知道我的,我不图名,不图利,也不图老爷您封妻荫子,就图老爷您这个人,图您对我好,所以我才嫁了。我当初就说过,我不做妾。若是姐姐真的回来了,我这个正室的位置势必就要让出来。到那时候,我不想老爷为难,我自己先下堂求去。”张氏伏在司徒健仁胸前,柔声说道,不断哽咽抽泣,偶尔抬头看司徒健仁一眼,眼波如流,充满了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 司徒健仁到这时候才相信张氏的一颗心是真的在他身上了,不再惦记她的亡夫了,只欢喜得一颗心要从腔子里飞出来。忍不住低下头,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张氏顺势往床里倒去。 拔步床的床帐落了下来,虽然不断颤动,但是外面到底看不见了…… 司徒暗香在上房的回廊下等了一会儿,见里屋没有说话的声音了,正想进去,却看见张氏的丫鬟春竹守在里屋门口。冲她杀鸡抹脖子一般使眼色。让她快走,她才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忙旋身离去,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时云散雨收,司徒健仁起身穿衣,对张氏道:“你别想那么多。就算她回来。也是个死人了,户籍销了册子。族谱的名字也注死了,她还能怎样?再说晕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成人形了,扔在那里有口饭吃就够了。难道还要让她做当家大奶奶不成?——你放心,这个正室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张氏转忧为喜。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伏在床上低低地喘息。道:“老爷可别哄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老爷……” “你有老爷就够了。”司徒健仁笑着俯身又亲了她一下,道:“你赶快怀胎,给我生个儿子,这样就算那女人醒过来你也无碍了。”又嘱咐她:“别胡思乱想,他们还没回来呢,你就自乱阵脚。你老爷我是那样没良心的人吗?”说着才离开上房,去商院找吕大掌柜商议去了。 司徒暗香得到信儿,说老爷已经走了,她才急急忙忙来见她娘。 张氏还没有起来,依然躺在床上,不过已经翻过身来了,在臀下垫了一个枕头,抬得高高地,免得刚才的东西流出来。 司徒暗香坐到她床边,见里屋没有别人,不免低声埋怨道:“……娘,您这一招也太险了,万一爹害怕沈家,真的让您走了怎么办?” 离开司徒家,她们母女俩能去哪儿? 想起凡家那一群打秋风的亲戚,司徒暗香觉得恶心。 她可不要像凡家人一样,穿得破衣烂衫,每天只知道辛苦做活。 而且就算司徒健仁在外面给她们母女置个宅子,那也是外室,对她司徒暗香来说,就更不好了。 她现在还能算司徒家的嫡女,如果她娘成了外室,那她成什么了?! 岂不是连庶女都不如? 她还没有定亲呢…… 张氏嘴里含着雪蛤膏,含糊不清地道:“你爹不会让我们走的,你放心。” “可是,娘以前说不会做妾,如果姐姐的娘亲真的活着回来了,娘的位置……”司徒暗香很是担心,生怕娘一时意气,离开了司徒家。 张氏吞下雪蛤膏,静了静,低声笑道:“……真是个孩子。你啊,不知道这些男人,你太贤惠,太听话了,他们也不把你当回事的。小意温存是要紧,但是不时闹一闹,为自己争取点本钱,也是应该的。” 比如沈咏洁这件事,如果她装不知道,司徒健仁肯定也会跟她装聋作哑,到时候人真的回来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她把这件事提到面上,就容不得司徒健仁再打马虎眼。 她让他知道,自己是随时可以走的人。 如果司徒健仁真的离不开她,自然会主动出手,帮她扫清沈咏洁这个障碍。 比如上一次,他们不就成功了吗? 张氏往旁边偏了偏头,看着床里的百子结荷包一笑。 从司徒暗香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是风情万种…… 她放了心,给张氏掖了掖被角,道:“娘,您还是给我生个弟弟出来就好,那比什么都有用。”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已经看出来男人不可靠,可靠的是儿子。 张氏蹙起眉头,有些不安地道:“我也想生啊,这么多年怀不上,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应该不是司徒健仁的问题,因为他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自己也应该没有问题,因为自己生过暗香。 但是她和司徒健仁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怀过! 这样一想,她突然想到刚嫁给司徒健仁的时候,大人还来找过她,她伺候过大人两次。结果就有了身孕。 那时候,大人不让她生下那个孩子,她就只好做了一场戏,弄掉了孩子,还把责任推到司徒大房的赵大太太头上,这样才顺利地离间了司徒健仁和他大哥的兄弟情份。 是不是那一次流产出了岔子,让她再也不能生孩子呢? 张氏咬住下唇。暗暗寻思起来。 司徒暗香见娘胸有成竹。也稍稍放心,道:“娘,那我去长兴侯府送节礼去了。” 张氏忙叫住她:“你别去了。让管事去就行。” “啊?为什么啊?”司徒暗香有些不高兴,她好不容易才跟长兴侯夫人搭上话,不想放弃这个讨好她的机会。 “你想想,如今那谣言传得满城风雨。长兴侯府会不知道吗?长兴侯夫人可是你姐姐娘亲的手帕交。你现在去,岂不是送上门给人打脸?”张氏白了司徒暗香一眼。“凡事欲速则不达,你要记好了。” 司徒暗香嘟起嘴,拖长声音:“知道了。” 她这一次没有去长兴侯府,而是让家里的管事去送节礼去了。 长兴侯府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果然也听见了这个传言,却没有张氏说得那样高兴。 她一个人在庭院里拿着大花剪剪花枝,双唇抿得紧紧的。 一个小丫鬟拎着花篮跟在她身后。将她剪下来的花枝放到花篮里,让陆瑞枫去插盆。 陆瑞枫喜欢侍弄花草。也最会插花。 最平凡的满天星在她手里都能成为最惊喜的点缀。 “这一盆喜从天降给沈相家送去吧,也算是个好彩头。”陆瑞枫拿帕子擦了手,端详着自己面前刚刚插好的花道。 丫鬟应了一声,过来将那盆花捧走了。 慕容长青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差一点跟那丫鬟撞个满怀。 他低头看了看那丫鬟捧的姹紫嫣红的盆花,笑着道:“娘又插花了?” “是啊。夫人今儿兴致好,插了一盆喜从天降,说要给沈相家送去呢。”那丫鬟抿嘴笑了,屈膝给慕容长青行礼。 “真是好彩头!去吧去吧!”慕容长青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来到上房陆瑞枫用来插花的东稍间门口,慕容长青停在碧绿绣竹纹的软绸门帘前,笑着道:“娘。” “是长青啊?进来吧。”陆瑞枫端起茶盏刮了刮杯盖。 “娘,您也知道消息了?”慕容长青脸上的神情十分欣喜,“盈袖的娘居然没有死,这会子听说要跟她一起回来。” 本来他对于司徒盈袖执意要去江南移灵非常不满,认为没有必要让她一个姑娘家亲自去,结果原来是去接亲娘回京城! 慕容长青一下子就释然了。 他最喜欢懂礼孝顺知进退的大度女子。 司徒盈袖先前虽然有些小性儿,但是能这样孝顺,肯定差不了。 又或许是许久不见了,远香近臭,她那时候的那些不好,他又忘了,只记得她好的地方,竟是心心念念想着她,恨不得插翅去江南接她一起回来。 陆瑞枫抬眸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耷拉着嘴角,道:“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小心点儿,别人家一回来,你就凑上去。咱们不妨先观望观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还有什么事?”慕容长青不解,“沈相家办事一向滴水不漏,这一次能让盈袖把她娘接回来,一定是有缘由的。” “有什么缘由?不是孝感动天,瞒不下去了吗?纵然回来,也是个活死人。”陆瑞枫淡淡说道,跟着叹息,伸手轻抚慕容长青的面颊,“长青,娘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时意气,想着跟司徒夫人是手帕交,就给你定了亲。你无论怎么说,也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跟个商家女做亲,真是委屈你了。” 慕容长青一窒,往旁边让了一步,不动声色错开陆瑞枫的手,笑着道:“娘,您别这么说,我看盈袖挺好的,我愿意娶她。” “愿意?呵呵……”陆瑞枫笑了笑,“你们是定了亲的人,纵然不愿意,你也得娶她。好了,你下去吧。我剪了一上午的花,有些累了,乏得很,要歇一歇。” 慕容长青只好告辞出来,去外院演练骑射。 …… “大小姐,有些话,嬷嬷想跟您好好说说。”已经定了要回金陵城的日子。临走之前。沈嬷嬷觉得还是要跟沈咏洁把话清楚。 “什么事?”沈咏洁一个人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瘦的不成人样的样子叹了口气。 “……您这一趟能死里逃生,要多谢一个人。”沈嬷嬷来到她身后。拿起白玉梳子,给她通头。 “谁?不是嬷嬷您吗?”沈咏洁笑着说道。 “我老婆子哪有这么厉害?”沈嬷嬷叹息,然后将张绍天为沈咏洁做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道:“我老婆子见了这么多人。像张四爷这样的男人实在在太少了,一百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人。” “是他?”沈咏洁皱起眉头。她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张家的嫡子,生得粗眉大眼,人高马大,很是壮硕。 三侯五相人家都是世交。小时候她跟他还说过话。 但是仅此而已。 她不知道张绍天曾经想向沈家提亲,因此乍一听到沈嬷嬷说这些事都是张绍天做的,很有些不安。用手捻着自己的秀发,喃喃地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了大小姐您这个人!”沈嬷嬷忍不住点醒她,“你看看,一个男人能无微不至照顾一个晕迷的女人十年,还能是为了什么?!大小姐,有句话我现在可以告诉您,当初这张四爷,可是差一点就向咱们老爷提亲了。” “啊?”沈咏洁霎时明白过来。 她怔忡许久,才叹息道:“他真是死心眼儿。这番大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沈嬷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反正她把话都说了,以后要怎么做,就是沈咏洁自己的事了。 “你说,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张四爷置办的?”沈咏洁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我老婆子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不光是衣衫,还有四季的首饰,您来,这边的屋里放着箱笼,全是您没有穿戴过的衣衫和头面首饰。” 沈嬷嬷一样样指给沈咏洁看。 沈咏洁没有说话,但是后来一直睡不着,半夜起来,在那屋里默默地坐了一夜。 第二天,她对沈嬷嬷道:“把这间屋子锁起来吧。” “大小姐,您不带走吗?” “不,这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沈咏洁淡淡说道,她已经让司徒盈袖给她重新送里衣外衫和鞋袜过来,“还有,我中毒的那些事儿,您也别对别人说。” 她要干干净净回去。 她想做的事,要自己亲手做,不假他人之手。 中午时分,司徒盈袖将自己亲自煎好的药给沈咏洁端了过去,“娘,您喝了这碗药,就能一直沉睡,跟晕迷差不多。不过,还是能听见别人说话,也能吃饭。” 这个药方也是她师父上一世的时候传给她的。 那时候她只觉得好玩,就把这个药方记住了。 没想到这一世,师父教的东西,样样都派上用场。 看着这碗药,司徒盈袖就止不住地想念师父。 沈咏洁举起药碗,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嘱咐司徒盈袖:“不要让别人知道,就连小磊也要瞒着他。”免得他年纪小,不小心说错话,被人套出真相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娘放心,我理会得。” 过了一会儿,沈咏洁就觉得一股倦意袭来,闭上眼睛睡了。 司徒盈袖捧着药碗出去,在外面拉住司徒晨磊,道:“小磊,娘又有些不舒服,这一趟跟我们回去,可能又要晕一阵子,你别打扰娘,也别对别人说娘醒来过。”顿了顿,还是吓唬司徒晨磊:“如果你说了,娘的性命可能不保,到时候你又没娘了。” 司徒晨磊忙不迭地点头:“我不会说!一定不会说!” 司徒盈袖便出去安排车马,要接沈咏洁回金陵城。 明日他们就会从金陵城的码头坐上钦差官船,一起回京城。 等她安排好车马,带着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抬着藤屉子春凳回来,见司徒晨磊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沈咏洁床边,轻轻给沉睡晕迷的娘亲扇风。 夏末的天,确实很热呢…… ※※※※※※※※※※※※※※ 大章六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有票就投啊,给俺一点点鼓励!!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一只猫的巴黎晃悠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74章 腰身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步履轻盈地走过去,从司徒晨磊手里取过扇子,嗔道:“那么多丫鬟婆子不能扇风?偏要自己打扇,胳膊不酸吗?” “不酸。”司徒晨磊见了姐姐,两眼笑弯成两轮月牙,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拉着娘亲,他觉得自己不再害怕人群,“姐姐,我要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姐姐和娘亲了。” “嗯,姐姐等你长大哦!”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将扇子递回他手里,一边弯腰下去,将沈咏洁的上身抬了起来。 司徒晨磊忙让开位置。 几个婆子上前,抱了沈咏洁的腿,将她抬到藤屉子春凳上,再盖上薄薄的羊毛绒毯。 司徒盈袖用手捻了捻那羊毛绒毯,若有所思地道:“……这好像不是中土的手艺,倒像是西域那边的。” 她见过这样的织毯。 以前他们司徒家从西域办来的贡品里面,就有这样细软轻薄的羊毛织毯,手感顺滑,既透气,又保暖。 她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避开她的眼神,低头给沈咏洁收拾东西。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不过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道:“这里的东西怎么办?” 这小农庄虽然小,但是东西可不少,而且她看得出来,样样都是精品。 “夫人说了,这里的东西都不带走。”沈嬷嬷走了过来,心情复杂地说道。 沈咏洁身上穿的中单里衣,都是司徒盈袖单从金陵城又带来的,包括脚上的鞋子。 她身上盖的这个羊毛织毯倒是以前张绍天给预备的,没想到被司徒盈袖随手拉起来给沈咏洁盖上了。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没有深究,道:“这羊毛织毯怪方便的,我们一时没有这样的好东西,这件就带走吧。” “嗯,我觉得带走好。”沈嬷嬷决定不提别的事,能带一样是一样吧。 司徒盈袖转身招呼人把沈咏洁抬走。 这一次,她知道娘的用意。自然要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娘会醒来。但不是现在。 回到金陵城,已经到了下午。 赵大太太守在他们三房的大宅门口,见他们来了。忙迎了上来,掀开藤屉子春凳外面罩的帘子看了一眼,顿时用手捂着嘴,泪如雨下。哽咽着道:“三弟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记忆里的沈咏洁,虽然不算特别美貌。但也是个清秀佳人,哪里是现在这个面目黄瘦,骨瘦如柴的样儿? 司徒盈袖跟着哭了一场,道:“我不求别的。只要我娘活着就行,哪怕一直晕迷不醒,也好过不在了。” “是啊是啊……”赵大太太忙拭泪。“我知道,我省得。可怜你们姐弟。真是孝感动天了,不然也不能跟你娘重聚。” 他们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附近街上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群中有人暗暗盯着司徒盈袖这边的方向,确认沈咏洁晕迷不醒后,才放心离去。 司徒盈袖他们还在回京的船上的时候,京城的张氏就接到传信,说沈咏洁确实没有醒过来,看样子跟死人没有差别,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跟北齐那边通过气,大人那边也很震惊,说过一阵子,要亲自来东元国看一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 东元国的钦差官船不紧不慢在青江上走着。 这一次回京,不像来的时候,只有一艘孤零零的船,而是多了好几艘东元国的战船相随。 东元国的战船大部分都在金陵城,因此他们从金陵城回来的时候,谢东篱借故调了几艘船,陪同他们回京城。 有了前一次在青江上遇袭的经历,这一次无论是陛下,还是沈大丞相,都允许他从金陵城调战船护送。 这一天已到黄昏时分,司徒盈袖从用做小厨房的舱室出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有她给沈咏洁和司徒晨磊炖的虫草鸡汤,顺便还有一盅给谢东篱。 沈咏洁在船上一直是昏睡状态,不过还能吃点儿东西。 十来天时间,每天都是司徒盈袖精心用方子食补和药补,很快养了起来,已经不再是没有醒过来的时候那样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样子了。 沈嬷嬷从司徒盈袖手里接过沈咏洁的炖盅,喜滋滋地道:“夫人最近恢复得好多了,你看衣衫的腰又要放宽几寸了。” 司徒盈袖将另一个炖盅也放了下来,笑道:“那是自然。以前娘太瘦了,那衣裳的腰是又收过的,如今慢慢放成原来的尺寸就好了。” 司徒晨磊这些天也吃得红光满面,个头又窜了一窜,有司徒盈袖肩膀高了。 他一直坐在沈咏洁床边给她念书,念佛经,还给她打扇,擦汗,和沈嬷嬷一起照顾沈咏洁。 司徒盈袖打开炖盅,倒了汤在碗里,招呼司徒晨磊过来吃,又道:“明天应该就到京城码头了,你的东西记得让丫鬟们归置好,别到时候又找不到了。这可不是咱们家的船,可以等找不到了再回来取,这可是官船。” 司徒晨磊点头说好,“我吃完就让小桃去收拾。” 司徒盈袖便拎着第三个炖盅去敲谢东篱的门。 谢东篱在隔壁的舱室看卷宗,听见敲门声,知道也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微微一笑,放下笔,懒洋洋地道:“进来。” 司徒盈袖推门进去,笑着将炖盅给他摆好了,拿出碗筷和汤勺给他舀了进去,“谢大人,过来吃吧。” 谢东篱走过去坐下,“劳驾了。”又道:“沈夫人的情形怎样了?” “好多了。”司徒盈袖想到马上就要到京城,高兴之余还有些紧张,“谢大人,你说,如果我想给我娘另外弄所宅子住进去。会不会好一点儿?” 她对张氏不放心。 这个女人可是有功夫的,她不想自己的娘亲刚刚有所好转,就被这女人给下黑手给害了…… 谢东篱没有看她,自己低头吃了一勺汤,摇头道:“尽出馊主意,你去问问你娘答不答应。——不住回司徒府,你娘就变成外室了。” “可是。和那些虚名儿比起来。我更想娘好好地活着。”司徒盈袖咬了咬唇,琢磨着要不要把张氏有功夫的事说与谢东篱听。 “没有那些虚名儿,你娘会生不如死。”谢东篱放下汤勺。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再说,你还是不相信你娘?” “不是不信,只是……”司徒盈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张氏,“只是娘现在身子不好。家里的那些人谁知道会怎么嚼舌根,没得让娘听见心里糟心。” “如果你这么想,就应该想法子去把你家里那些嚼舌根的人收拾了,而不是自己躲起来。”谢东篱的声音很是低沉。带着轻责,却是在给她出主意,想法子。 “我?”司徒盈袖怔了怔。继而醒悟过来。 对哦,为什么要她和娘躲出去?! 明明是对方鸠占鹊巢。现在应该是要她们腾出位置了! “谢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徒盈袖忙给谢东篱又舀了一碗汤,“您多吃点儿!” “我吃得还不多?——最近衣衫的腰都紧了。”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我没有带丫鬟婆子,阿顺又回京城了,你能不能帮我放放腰身?” 司徒盈袖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谢东篱便起身去拿了两条裤子和两件中单里衣过来,还问司徒盈袖:“……要不要量一量腰围?”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道:“最好是量一下,可是……” 她不能碰到谢东篱啊! 一碰他他就会起红疹! 谢东篱的唇角微勾,低声道:“大致量一下就好,不用太紧。” 司徒盈袖应了,回自己的舱室找采芹要了皮尺回来,对谢东篱道:“您可小心了,别动,一动我碰到您哪儿就不好了。” 谢东篱点点头,伸开双臂在舱室中间站着,“我不动,保证不动。” 司徒盈袖便拿了皮尺,来到谢东篱身前仔细瞧了瞧他的腰,然后缓缓伸出手臂,拉开手中的皮尺,绕着他腰的地方慢慢围过去。 她非常小心,不能碰到谢东篱,甚至连衣角都不能碰到。 不过谢东篱看上去不胖,但要绕一圈给他量腰围,还是不那么容易。 司徒盈袖虽然胳膊不短,但是要绕谢东篱腰身一圈,还要不碰到他,就很有困难了。 因为她无法将双臂围成一个圈,将谢东篱环绕在其中…… 试了好几次,不是太近了,她要马上往外挪,就是太远了,她的胳膊完全够不着,功亏一篑,她累得额头上都是汗。 晶莹细密的汗珠从她头发缝里渗出来,带着点儿怯生生的味道,竟让谢东篱情不自禁咽喉一紧,他忙克制地闭上眼,伸出两根手指,握住那皮尺的一端,道:“你捏着另一端,绕我一周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这才能顺利地量了谢东篱大致的外腰围,当然不是很精确,不过东元国的裁缝做衣裳裤子,腰围都不需要太精确,因为要留下收放的余地。 “好了,我按这个尺寸给我的丫鬟,明儿早上就能做完给你送来了。”司徒盈袖将皮尺收起来,再去收拾碗筷。 “给你的丫鬟?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谢东篱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很是不悦:“不要别人碰我的衣裳!只能你给我做!”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 晚上七点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amus、redfoxpoppy、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这些天打赏的平安符。周一记得投推荐票哈。还有月票,如果有的话。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75章 盛况 (第二更,enigmayanxi盟主3+) “我?”司徒盈袖转身看着谢东篱,搓了搓手,很是不好意思,“可是我的针线活儿不好啊……手艺太差,拿不出手,把您上好的衣衫料子做坏了怎么办?” “我又不嫌弃你。”谢东篱目不转睛地道,盯着司徒盈袖的眼睛看,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司徒盈袖觉得谢东篱的目光有些渗人,缩了脖子低下头,笑着道:“您不嫌弃就好。”说着,收了碗筷和食盒出去了。 一回到自己住的舱室,她饭也没吃,就找了针线笸箩过来,给谢东篱的裤子和中单内衫放腰身。 中单内衫还好说,裤子最难缝。 她针线上的活计稀松平常,只懂最粗浅的平针和挑线,还是一边问采芹和采桑,一边摸索着做起来的。 明天就要到京城码头了,她不想拖到回家再做,所以一夜没睡,也给谢东篱把两条裤子和两件中单内衫都改好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只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就好了。 虽然疲累,但是看着自己花一晚上功夫做好的针线,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的线,捻过这么长时间的针!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用包袱皮包了谢东篱的衣裳送过来。 谢东篱看见她眼下的青黑,顿时明白她是一夜没睡给他做出来了。 默默地伸手接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原以为她会带回家慢慢儿做。这样他就又能借着由头多去她家几次了…… 没想到她竟然一晚上不睡觉给做出来了。 是不想让他再去她家,还是这姑娘的心眼儿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也不想想这样赶出来的活计。还能见人吗? 明明她的针线活儿也是一般。 谢东篱冷着脸,将那包袱皮打开,抖出里面的裤子和中单内衫。 中单内衫还好说,可是那两条裤子,他一抖,就发现那裤子的前后片给缝一块儿了…… “你自己看看,可用心给我做了?——这样的裤子。你让我怎么穿?”谢东篱指着那腰部前后片缝在一起的裤子冷声说道。 “啊?”司徒盈袖低低地叫了一声,忙将那裤子拿过来看了看。 果然是腰部前后片缝一块儿,只剩两条裤筒在下面晃悠…… “谢大人。真是对不住,我眼花了,眼花了。您别急,我这就去给您改!”司徒盈袖忙低声下气道歉。抱着谢东篱的裤子在胸前。因不好意思,双颊飞起两片红晕,倒显出几分小儿女的娇态。 从谢东篱第一次见到司徒盈袖开始,就觉得她老成持重地跟个几十岁的大人一样。 如今露出这些小姑娘的样子,倒是很少见,谢东篱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苛责,但又怕她真的马上就去给改好了。只好温言道:“行了,不用马上改。眼看就要到码头了。你也收拾收拾要下船了。”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司徒盈袖抬头看他,“我的东西昨儿就叫丫鬟们收拾好了。娘的躺椅也布置好了,抬上去就能下船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道:“……等下下船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接。” “来接您?那我们先下船好了。”司徒盈袖以为是官府来接钦差的,忙提出要提前下船。 谢东篱摇摇头,“是来接你娘亲的。” “接我娘?”司徒盈袖怔住了,她的眼珠转了转,了然问道:“是我娘跟你商议的?” 谢东篱“嗯”了一声,“这是沈夫人的决定。” “为什么啊?悄悄儿地回去不好吗?”司徒盈袖皱了皱眉。 “我说了,你要相信你娘。”谢东篱把话只能说到这里。 沈咏洁托他给沈大丞相传话,除了她亲笔写的那封信,还有一些要如何配合她回城的话,都是让谢东篱写的。 谢东篱当时听了,就知道沈夫人要做什么。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你既然也这样说,我自然信你。“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谢东篱的信任程度,已经更胜于对她娘了。 这也不能怪她。 她四岁的时候沈咏洁就去世了,对这位娘亲的手段,并没有领教过,而且在她心里,觉得娘亲是弱者,会被爹和张氏联手欺侮,总是心疼娘,生怕娘受委屈。 而谢东篱的手段,她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了,自然在这个时候,还是更愿意相信谢东篱。 他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的。 就算有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谢东篱也是一怔,继而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嗯,信我就对了。” 司徒盈袖:“……”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谢东篱的心情却如三伏天饮蜜雪水,既透心的甘甜,又透心的舒爽…… 回到自己的舱室,司徒盈袖自己去洗漱,换了身月白色软绸衫裙,头上只插了一支双衔鸡心流苏坠的小银凤钗,再戴上一直垂到胸前的轻纱幕离,遮住头脸。 而沈咏洁那边,沈嬷嬷给她仔细洗漱之后,也绾了如意髻,插了一支三尾卷纹金凤钗,额头包着珍珠抹额,那珠子细密得不得了,胜在颗颗饱满毫无瑕疵,迎着水光最是耀眼,换了身白底银线竹叶纹的襦衫,配同色长裙,腰上系着淡黄色腰封,腰间挂着羊脂玉的噤步和挂坠,更显得纤腰楚楚,有股不胜之态。 很快钦差官船已经到了京城的码头岸边。 司徒盈袖探头往码头上一看,差一点没惊呼出声! 虽然只是清晨。京城码头却已经人山人海! 靠近下船的位置,有长长的帷幕将从跳板到岸上马车的通道统统围了起来。 但是这个帷幕根本就没有挡住视线的作用,反而吸引了一些闲杂人等的注意力。 人们向来是这样。越是禁止的,就越是想看一看。 因此码头周围的山上、树上,以及高处的八角亭里,都挤满了人。 帷幕里面,也有杀气腾腾的盔甲军士一路守着。 沈大丞相带着护卫和随从亲自来码头迎接爱女回京。 沈家人除了沈大丞相,就连沈老夫人、沈大爷、沈大夫人王月珊、沈二爷、沈二夫人申毓园,以及沈家大房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沈家二房的两个儿子,统统来到码头迎接,给足了沈咏洁面子。 除了沈家人。谢家人居然也来了。 两位从军的谢家大爷就是今日这些盔甲军士的统领,另外还有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谢家二夫人宁舒眉,围着她们俩叽叽喳喳的是谢家大房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谢家二房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光论人数。居然比沈家人还要多! 沈大丞相笑着对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点点头,打招呼道:“你是来接东篱的?” 陆瑞兰忙躬身行礼,笑着点头,“是啊,我家五弟说这一趟回来不容易,还说沈夫人能活着回来是侥天之幸,让我们一起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除了沈家和谢家是全家都来了。还有张家,居然来的人也不少。 张四爷张绍天跟在他大哥张绍洪身边。一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大哥副相张绍洪倒是举止镇定,谈笑自若。 另外便是沈家大夫人王月珊的娘家王家,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娘家陆家,也都派了王相、陆相,还有他们的夫人一起前来来迎接沈大丞相的嫡女沈咏洁回京城。 五相世家算是全部到场。 至于三侯,却是来的不全。 头一个跟沈咏洁的嫡长女司徒盈袖有婚约的长兴侯府,只有世子慕容长青一个人来了,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都没有到场。 万宁侯府是来的最全的,因为他们家姑奶奶是谢家的二夫人宁舒眉,她跟娘家哥嫂关系一向不错,因此都来捧他们的场。 至于唐安侯府,则一个人都没有来。 沈大丞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面上一点不悦都没有露出来。 司徒健仁本不想来,但是听说沈大丞相也会亲自去接,他不来不行,才匆匆忙忙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赶到。 他们一掀开车帘,就被码头上浩大的排场震慑住了。 司徒健仁心里有鬼,一直担心沈咏洁是不是已经醒了,把他当初做的事跟她爹说了,因此面色很是阴晴不定,身边环绕着护卫、管事和随从,才敢下车。 张氏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还有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京城市民,这是要做什么?! 四周那些盔甲俨然的军士,以及远处不时可见的闪亮刀光,都在提醒她,这里到处都是埋伏。 她只能庆幸,大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没有让他们在沈咏洁回来的时候马上下手。 呵呵,不过这也是沈咏洁最后的辉煌了。 一个晕迷的人回了司徒府,她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她不为人知地再死一次…… 清晨的阳光照在京城的河面上,水面上闪耀着万道金光。 他们在水上走了十来天,夏末已过,已经是秋初了。 岸边的绿叶变成璀璨的大红和金黄。 每个人脸上都被映得红彤彤的,显得喜气洋洋。 无数人静默着,屏息凝气等着伊人归来。 司徒盈袖眯着翦水双瞳,伴在沈咏洁睡着的躺椅旁边,慢慢走下特别加宽的跳板。 司徒晨磊小心翼翼地走在另一边。 谢东篱走在他们身后,背着手,一脸肃然。 他身后跟着数百个穿着玄甲、手持臂弩的禁卫军。 光那架势,就要把有异心的人吓回去。 张氏眼神闪烁着往司徒健仁身边靠了靠。 司徒健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沈大丞相打招呼。 沈大丞相对他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让司徒健仁心里又安稳几分。——他们不知道,他们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司徒盈袖已经带着沈咏洁睡着的躺椅来到沈家人这边。 她还没有说话,沈老夫人已经哭着扑过去,掀开躺椅上面罩的罩帘,连声道:“咏洁!咏洁!娘的女儿啊!娘来看你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忍不住都跟着哭了起来。 沈大丞相乍一看见女儿的样子,也是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沈咏洁却慢慢睁开双眼,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惊讶地道:“娘?是娘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观望的张氏陡然变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咏洁,居然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清—醒—了!!! ※※※※※※※※※※※※※※ 为enigmayanxi总盟大人打赏的第三个盟主加更,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亲们给力点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76章 烈女 一见沈咏洁醒了过来,司徒健仁的脸色变得比张氏还快,一下子唰地变得雪白,很快又转为血红,再后来都有些发黄了,那只独眼瞪着沈咏洁,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他的两条腿也抖得厉害,都快站不住了,只好扶住身边吕大掌柜的肩膀。 吕大掌柜虽然也很震惊,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夫人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司徒盈袖戴着幕离守在沈咏洁的软轿旁边。 有那象牙色鲛绡纱挡在前面,别人看不见她的神情,她却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对面这些人的模样。 眼看张氏忡然变色,司徒盈袖心里很是快意。 但很快她爹司徒健仁脸上如同开了颜料铺子一样变化莫测的神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隔着幕离默默地盯着她爹和张氏,不放过他们俩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沈家人此时已经纷纷围了上来,给沈咏洁见礼,跟她说话。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爽朗笑道:“真是太好了!今天是皆大欢喜啊!” 码头上的人群听说那晕迷了十年的沈夫人在这一刻居然醒了过来,更加激动,简直是群情激奋,拼命往前挤,要看看这难得的情形。 沈咏洁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 司徒盈袖便上前团团一福,行礼道:“各位大人、夫人、小姐、少爷们,我娘今儿刚醒,身子还弱,如果有失礼不周的地方,还请原宥则个。” “没事没事。你这孩子忒也客气。”谢家二嫂宁舒眉跟着说道。 沈咏洁放下帕子,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对周围的人笑着点点头,然后问司徒盈袖:“你爹呢?你爹知道我们回来了吗?” 司徒健仁其实是站在沈大丞相身边,不过刚才大家一激动,就把他挤到旁边去了,他也十分想藏起来。便缩在一旁没有做声。 现在听见沈咏洁居然主动出声寻他。司徒健仁又打两个激灵,夏末的热天里,他竟然觉得冰冷刺骨。 他闭了闭眼。仿佛看到那铡刀已经高高举起,他的后颈凉飕飕的…… 可是沈咏洁已经出了声,他想躲都躲不了。 司徒健仁白着脸,扶着吕大掌柜的肩膀。慢慢走了过去。 他看着沈咏洁,脸上那只独眼露出哀求的神色。 一看见司徒健仁。沈咏洁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但马上恢复常态。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记得一切…… 沈咏洁慢慢抬眸,看着司徒健仁。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微笑,温婉地说了一声:“老爷。好久不见,你一点都没有变。” 从沈咏洁开口说第一个字开始。司徒健仁的一颗心就提到嗓子眼了。 他从沈大丞相那边走到沈咏洁的软轿旁,不过短短十步路,可是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走向断头台一样…… 但是等沈咏洁说完第一句话,司徒健仁倏然觉得那股无形中掐住他心脏的力气突然散去,他又活过来了! 司徒健仁的独眼里露出狂喜的神色。 看在外人眼里,只觉得这司徒老爷见到“亡妻”死而复生,当真是欢喜傻了…… 就连张氏的神情都黯了黯。 只有沈咏洁知道司徒健仁在高兴什么,她在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柔顺地道:“老爷,今儿正好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她顿了顿,目光从她面前的这些人面上一一掠过,看得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沈夫人真是生了一双好眼睛…… “老爷,我这病,拖了十年。当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所以我爹瞒着您,您不知情,娶了填房,不是您的错,您也别怪我爹。——不知者不为罪。”沈咏洁出口就为司徒健仁开脱,顿时赢得在场所有男人的啧啧赞誉。 大家都知道司徒健仁早就娶了填房了,现在原配嫡妻突然“死而复生”,家里两个女人,这个饥荒可是难打…… 没想到沈咏洁完全不怪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揣摩着沈咏洁应该是刚刚醒来,大概记不得当初的事了,面上的神情越发轻松惬意,笑容渐渐爬了上来,他笑着道:“岳父大人这番苦心,我怎么会怪他呢?你多虑了。” 沈咏洁点点头,微笑道:“我就知道老爷您是个大度的人。”说完她一手拉着司徒盈袖,一手拉着司徒晨磊,感慨说道:“过了十年,我的女儿和儿子都长大了。我也别无所求。如果您不愿再和我做夫妻,我完全能体谅您。我们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合离算了。我不要别的,只要能拿回我的嫁妆,还有跟我的女儿、儿子住在一起就行了。” 司徒健仁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一只独眼不由自主看向吕大掌柜。 吕大掌柜也呆住了,愣愣地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司徒健仁,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司徒健仁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 因为沈咏洁当年下嫁司徒健仁,那嫁妆真是十里红妆,比公主都差不离。 后来她把大部分嫁妆都折合成银两,投到司徒健仁的生意里。 如今司徒健仁的生意中,沈咏洁可要占七成,司徒健仁占两成,还有一成,被沈咏洁当初送给了司徒宗族。 如果沈咏洁一抽股,自己马上就会打回原形。 况且他也不清楚沈咏洁到底记不记得是如何病的。 这始终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如果沈咏洁只是在装失忆,那么如果放她合离,她肯定告诉她爹沈大丞相,到时候更加变本加厉打击自己! 沈咏洁虽然是个不声不响柔顺的女子,可是沈家并不是吃素的…… 司徒健仁脑海里闪过这么多的念头。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马上道:“夫人这话就见外了。你是我的原配嫡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当初以为你难产不治身亡,我守了一年才另娶填房。如今既然你病愈归来,那肯定还是回我们的家。做我的原配正室。” 沈咏洁笑了笑。瞥了一眼已经面色雪白的张氏,对司徒健仁道:“哦?你还是要我做你的原配嫡妻?” “那是自然!当初是我求娶夫人,夫人才下嫁与我的。”司徒健仁向沈大丞相躬了躬身。 沈大丞相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看着他。神情十分严厉。 司徒健仁又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藏到吕大掌柜身后去。 可惜他个子瘦高,吕大掌柜又矮胖,根本罩不住他…… 沈咏洁拿着帕子又咳嗽两声。道:“可是那你的填房妻子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张氏那张国色天香的面颊之上。 张氏神情凄然地看着司徒健仁,正要张口。司徒健仁看也不看张氏,已经狠心道:“她自然就是妾室了。填房本来就在原配灵前执妾礼。如今你回来了,她就是妾,你是妻!” “哦?”沈咏洁目光在张氏面上打了个转。问她:“那你愿意吗?” 张氏嘴唇翕合着,打了个哆嗦,越发小鸟依人般往司徒健仁那边看去。 她没料到沈咏洁这样厉害。一上来就把两个人的名份企图定了下来,一时踌躇着低下了头。 沈咏洁面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问她:“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能让你来承担后果。你要不愿意做妾,我完全理解。你当初就是奔着做妻来的,怎么会甘心做妾呢?是吧?让你由妻变妾,确实也难为你了。我本来是想跟老爷合离,成全你,但是老爷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你知道,女人都是以夫为天的。夫君说什么,我们就只有怎么做。这样吧,如果你想走,我送你一副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送你出嫁,你看怎样?” 司徒暗香急得直跺脚。 姐姐的娘亲也太过份了! 一上岸,还没有进家门呢,就想把自己和娘亲赶走! 司徒暗香挤到司徒健仁和张氏中间,托着他们俩的胳膊,脆声道:“这位夫人,烈女不侍二夫,我娘既然嫁给了我爹,就不会想改嫁的!”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司徒盈袖背后的谢东篱斜眸定定地看了司徒晨磊一眼。 司徒晨磊瞥见谢东篱的目光,会意点头,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司徒暗香面前,大声道:“如果你娘是烈女,那你是打哪儿来的?你可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你娘本来就是改嫁!——你说这话,凡家人知道吗?!” 司徒暗香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最近这阵子她经常去长兴侯府跟慕容长青说话。 慕容长青如今就跟老学究一样,对女人的要求十分严格,为了附和他,司徒暗香这种“烈女不侍二夫的话”经常是张口就来,今儿说顺溜了,居然没想明白娘亲的情形,就冲口说了出来! 她顿时泪盈于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的眼睛却紧紧盯在戴了幕离的司徒盈袖面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司徒盈袖轻声笑了笑,对司徒晨磊嗔道:“小磊!没规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 晚上七点给书香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o(n_n)o~。本来今天是想偷个懒地……( ̄︶ ̄) 。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o圈圈魚0o、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77章 除名 (第二更,书香迷恋168仙葩缘+) 司徒晨磊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道:“姐姐叫我不要说白话。” 在场的人轰地一声笑起来,还有人忍不住冲着张氏和司徒暗香指指点点,就连站得如同木雕的盔甲军士都有人轻笑出声。 张氏的面上只红了一红,便很快镇定下来,淡然点头道:“沈夫人好眼光,晕迷十年刚刚醒来,没人跟你说,你就知道我是老爷的填房……” 这话是在暗示沈咏洁有故意装病之嫌。 司徒健仁一愣,独眼里马上闪过一丝凶光,暗忖如果沈咏洁是真的是装晕,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溜走! 沈咏洁却正在等着张氏发难。 如果张氏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她沈咏洁也真是白受了十年毒药缠身之苦。 沈咏洁轻轻叹息一声,目光温柔地看向张氏,含笑道:“其实我不想说,不过你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你这样的美人儿,想忘记也是很难的。我怎会不知道你是谁?” “你说什么?什么十年前?我可不认得你!”张氏悚然而惊,用手掩住了口,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咏洁当然不容她打岔,笑着又悠然道:“十年前,我不知道你认不认得我,可是我认得你。那时候,你刚刚死了丈夫,就辗转认得了我们老爷……唉,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说。只是如今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站在我们老爷身边,穿着正室的大红衫子,我如果还猜不出你应该是做了老爷的填房,那也太没眼力价儿了……” 沈咏洁没有把话说尽。说一半,留一半,才最有效果。 司徒健仁听了沈咏洁的话,只觉得她好像在跟张氏争风吃醋一样,顿时一颗心又妥妥地放回心底,暂时没有起疑了。 张氏立刻用扇子掩住脸,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前。沈咏洁就注意她了! 张氏一阵心慌意乱,不知沈咏洁知道了多少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低下头。 司徒暗香见状,忙要扳回场子,情急道:“姐姐的娘亲不过是十年前见过我娘一面,可现在过了十年。还能把我娘认出来,啧啧。这份心机眼力,真是……太少见了,我可做不到。” 司徒盈袖弯腰给沈咏洁盖好羊毛绒毯,一边笑着道:“你做不到。不要认为别人也做不到,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我弟弟还能过目不忘呢,你连三字经都要背好久。所以不要拿自己来衡量别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人要虚心。” 谢东篱跟着接口道:“确实有人天资聪慧。一般人想比也比不来。比如司徒晨磊,这孩子过目不忘,无论什么书,给他念一遍,立刻倒背如流。这份聪慧,想来是从沈夫人那里承继的。” 司徒盈袖夸自己的弟弟,大家还可以当是夸张。 但是谢东篱都这样说,就没有人不信。 沈大丞相眼中的惊喜一闪而逝,再打量司徒晨磊,已经有了不同的意思。 人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司徒晨磊面上溜了一圈。 这个沈大丞相的外孙,曾经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傻子,如今听谢东篱这样一说,这孩子不仅不是傻子,而且是个难得的神童! 这反差也太大了! 再想到司徒晨磊刚出生,他娘亲就“去世”了,他是在继母手下长大的,大家又觉得像是明白了什么。 四周的人哗地一声,再看司徒健仁和张氏,都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之意。 张氏一直低着头,咬牙咬得下唇都出血了。 张氏真没想到,沈咏洁一上岸,马上将她打为妾室,又往她身上泼脏水,暗示她跟司徒健仁在嫁人前就勾勾搭搭,然后又立马洗刷了司徒晨磊“傻子”的名声…… 哼!你以为洗刷他“傻子”的名声,有多少好处吗? 傻子才能活命!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傻子,就算自己不出手,有人都容不下他……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本不用跟沈咏洁争什么正室的位置,她稀罕这个位置,就以为别人也稀罕! 当务之急,自己还是应该赶快生下司徒健仁的孩子…… 张氏在心里冷笑,整了整脸色,抬头道:“姐姐,不管怎样,您是先进门的,是大,我是后进门的,是小。是妻也罢,妾也罢,我这辈子既然遇到老爷这样好的人,就没打算再嫁给别人了。您要容得下我,我就跟老爷回去。如果您容不下我,我跟老爷合离。” 司徒健仁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着急地摇摇头。 张氏看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镇定。 沈咏洁垂下眼帘,声音里多几分疲累,道:“如果你愿意做妾,那自然是可以回司徒家的。至于容不容得下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你的名分,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老爷说了算。除非老爷容不下你,我是不会说什么的。在家里添双筷子而已,我还不至于出不起这个钱。”说完拉拉司徒盈袖的手,“袖袖,我累了。” 司徒盈袖忙把软轿的垂帘放下,对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娘累了,让她歇一歇吧。” “快歇着!快歇着!先回家!明儿我再来看你们。”沈大丞相忙道,对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一个婆子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对沈咏洁的软轿行礼道:“姑太太,老夫人担心您,让奴婢照顾您。” 司徒盈袖不解地看了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却朝沈大丞相那边努嘴。 原来是外祖父派给娘亲的奴婢。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奴婢了。 司徒盈袖往旁边让开一步,让那婆子守在沈咏洁的软轿边上。 前面的人群让开一条路,他们一家人缓步往前头的大车走过去。 谢东篱没有跟上去,而是对沈大丞相拱了拱手,道:“沈相。这一次去江南贡院,倒是发现一些好东西。” “哦?有空去我家坐坐,咱们好好说说!”沈大丞相对谢东篱十分热情,又说:“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陛下嘱咐让你一回来就马上进宫面圣。” 谢东篱点点头,往前伸手,“沈相请。” 他们都走远了。帷幕也撤走了。军士回营了,只有张绍天一个人背着手依然站在青江边上。 自始至终,沈咏洁没有看他一眼。 张绍天轻叹一声。举目远眺。 青江的江面上开阔得看不到边际,偶尔几只飞鸟划过,从水里钓起一条鱼。 那鱼的尾巴拼命拍打水面,却逃不过被捕捉的命运。 张绍天想过很多结局。却没有想到沈咏洁还是执意要回司徒家。 他不认为沈咏洁对司徒健仁那个商人还有什么情意。 如果她想离开,她肯定有法子。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回去。 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吗? 张绍天的心隐隐作痛。 不过如果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他的心还好受些。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张绍天恨不得跳到江里,再也不起来了…… “四弟。你还不走?”张绍洪在远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在江边流连,只好过来叫他。 “大哥。我以为你走了。”张绍天挠了挠脑袋,“大哥。我想……” “你又想离家?!想都别想!娘多大年纪了,你还要娘担心!”张绍洪拿出长兄的架势训斥他。 张绍天垂下头,讪笑道:“我又没说要走。” 其实沈咏洁回了京城,他哪里走得出去? 他这一辈子,只能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 司徒盈袖终于带着娘亲回到司徒府。 看见沈咏洁的软轿进了门,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不过在沈咏洁的软轿要过门槛的时候,从沈家来的那个仆妇居然一手就把软轿提了起来,抱到屋里去了! 张氏心里一沉。——这个婆子,有功夫…… 司徒盈袖也看见了,她的心里倒是很高兴。 看来外祖父还是有成算的,知道娘亲如今身子虚弱,需要有得力的仆妇在旁边伺候。 她本来还想找师父借几个会功夫的仆妇,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沈咏洁在码头上耗费心神过度,这会子睡得很沉。 司徒盈袖将沈咏洁暂时安置在自己和小磊住的至贵堂。 这里都是她的人,张氏的手还伸不进来。 司徒健仁和张氏都有心事,也没有来聒噪她。 司徒暗香倒是来过,泪眼淋漓地向她道歉,还说,“我是为我娘不平,没有对姐姐和弟弟不满的意思。” 司徒盈袖笑了笑,道:“我明白的,我也为我娘不平。” 一句话把司徒暗香噎了回去,半晌她才讪讪地道:“这是天意弄人,我们也没有想到你娘没有死。” “不是我娘,是你嫡母。”司徒盈袖正色说道。 以前司徒暗香老说称呼沈咏洁是“姐姐的娘亲”,已经让司徒盈袖不满了,如今沈咏洁活着回来了,张氏已经成了妾室,司徒暗香还是“我娘、你娘”分得那么清楚,司徒盈袖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暗香,你回去跟姨娘说一声,就说司徒家的族谱里,我娘的原配位置已经上去了,她的名字已经从族谱上去掉了。”司徒盈袖淡淡说道。 “啊?凭什么去掉?”司徒暗香更紧张了,“我娘虽然不再是正室,但……但也是妾室,是司徒家的人!” “嗯,但是妾室要上族谱,至少要生个司徒家的孩子。不说一定要生儿子,生女儿也行。但是姨娘这些年并未生出一男半女。”司徒盈袖一边说,一边将床旁边羊油蜡烛点燃了,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我不信……”司徒暗香就快哭了。 如果她娘的名字不在司徒家族谱上了,那她呢……? “大伯父和大伯母过两天就来京城了,到时候你就知道真假。”司徒盈袖不想多说了,“我们在船上走了十来天,累得要死,想歇一歇,恕我不能招待妹妹了。” 司徒暗香只好告辞离去,马上去给张氏报信。 张氏冷笑道:“我早料到了。没关系。他们不是要一男半女吗?我多生几个,还不重样!” …… 司徒盈袖把司徒晨磊安置睡着之后,自己也倒头睡下。 一觉睡到半夜,她的耳边又听见那悠扬动听的笛声,立刻惊喜地睁开眼睛。——是师父来了! 她一下子从榻上跳了起来,匆匆忙忙拉了一件袍子穿上,跻上绣鞋,往至贵堂后院跑去。 银白色月光下的海湾,深蓝色的海水波光粼粼。 师父一身青衫,长身玉立,手握长笛,立在港湾边的大石头上,黝黑的长发在头顶用白玉簪束一个发髻,其余的头发披散在背后,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 “师父!”司徒盈袖高高兴兴唤了一声,拔足飞奔过去。 她跑得太急,路上一个小坑没有注意,差一点被绊个跟斗。 师父回头见了,立刻从大石头上飞身而下,在她跌倒之前接住了她。 她伏在师父怀里,抓住他戴着手套的双手,笑嘻嘻地又叫了一声:“师父!我好想你!” 师父凝视着司徒盈袖盛满喜悦的双眸,声音中带着笑意:“……师父也想你。”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ps:昨天的第二更第175章《盛况》修改过,亲们重新看过今天早上就不会有疑惑了。俺早上急着发文,忘了提醒大家去重看昨天晚上的第二更。o(n_n)o~。俺经常会回去修改前面的章节,有时候该错别字,有时候是加一些细节。修改后会提醒的。前面还有一章,就是青江的东西面起始方位写反了,我已经改过来了。o(n_n)o~。 章节目录 第178章 托付 “师父真的也想我?”司徒盈袖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意料到师父也这样说,笑得眉眼弯成了两轮月牙。 师父没有回答她的话,托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自己单腿半跪,低头在她的脚踝处揉捏了几下,发现没有肿,才放了心,起身问她:“……疼吗?” “不疼。”司徒盈袖笑着把脚往裙子里缩,咯咯笑道:“就是有些痒……” 师父的面容藏在银色面具后面,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司徒盈袖觉得,师父这会子应该是担心她的。 她索性挽起师父的胳膊,道:“师父,我这一次出去,发生了好多事呢!我要说给师父听!” 师父点点头,指着港湾附近的那块大石头道:“坐到那边去吧。” “那是师父的石头,我也能坐?”司徒盈袖笑嘻嘻地问。 师父偏过头,目光从她面上掠过,含笑道:“这是你家的石头,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了?” “当然是师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就是师父的!师父不用客气!”司徒盈袖豪爽说道。 师父的胳膊一瞬间僵硬如磐石。 司徒盈袖却在这时候正好放开了师父的胳膊,飞快地爬上了那块如同卧牛一样的大石头上坐着,朝师父招手:“师父过来坐啊!” 师父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脚尖轻点,飞身上了那块卧牛石,和司徒盈袖隔着一尺宽的距离坐下来。 “师父。”司徒盈袖往他那边挪动,坐近了一些。 师父没有再动了,任凭她靠近自己,听她叽叽喳喳说开了。 “……师父。我们这一趟好凶险,居然遇到了北齐的战船!”司徒盈袖开始说起她这一趟江南之行。 师父一直沉默不语地听着,等她说到在古北小镇歇脚,救了生产的薛玉娘的时候,师父才点头道:“这件事你做得对。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这位龙大奶奶还是要自己能够立起来才行,你帮她一次可以,难道还能帮一辈子?” 司徒盈袖忙道:“是呢。谢大人也这么说!” 师父便紧紧抿了唇。不再说话了。 司徒盈袖也没有在意,很快说到他们到了金陵城,要给娘亲移灵。却意外发现棺材里面没有人! 后来经过一番波折,她才发现娘亲没有死,而是晕迷了十年之久! “……师父,我总觉得我娘的病。有些蹊跷。她不肯告诉我,沈嬷嬷也不肯说实话。我总是想不明白。生孩子难产而已,怎么会得上这种奇怪的病?师父教过我辨药,我自己也略懂一些医理。看我娘的情形,不像是单单生病。更像是……中毒了。”她说完,一双黑曜石般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师父,似乎想从师父那里得到肯定。认可她的想法。 师父心里一紧,回头握住她的胳膊。仔细打量她的面容,杀气腾腾地道:“……真的有人下毒?!你没事吧?是谁下毒?有没有人给你们使绊子?如果有,尽管告诉师父,师父一定一个不留,杀光他们!”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师父,您刚才还说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呢!怎么这会子又要大包大揽了?您还是教我法子,让我自己去找出真凶,为我娘报仇雪恨才好!” 师父被司徒盈袖说得一愣,忙不迭地放开她的胳膊,如同放开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这个时刻,师父只庆幸自己戴着银色面具,挡住了他突然浮上面的红晕。 他别开头,看着远方的海岸线,戴着手套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司徒盈袖见那手套在月光下黑得发亮,顺滑无比,又严丝合缝,好奇地摸了上去。 她玉白的手指在那玄黑色的手套上滑过,看得师父的喉咙紧了一紧。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你自己不也有一双?”师父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站了起来。 “我是有一双,就是觉得奇怪。这手套和水靠是一样的质地,到底是什么皮做的呢?”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跟着站了起来。 师父的个子很高,司徒盈袖虽然也算高挑,但也只到师父的胸口处。 “鲨鱼皮。”师父淡淡说了一句,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 这连在水靠上的手套当然不仅仅是鲨鱼皮做的,还有别的东西,说了司徒盈袖也不懂,所以他没有说。 师父双手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沸腾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盈袖在他身边继续叽叽喳喳说话:“师父,我娘刚醒不久,身子弱,有没有什么方子,能够最大程度的固本培元……”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司徒盈袖的红唇一张一阖,知道她在说话,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他想着自己的心事,心情有些茫然。 跟她越接近,他发现自己越是放不下她。 明明知道要帮她自立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恨不得把她捏成泥人儿,揣兜里日日夜夜伴着自己才算放心。 他这番心思,简直跟父母养孩子一样了。 可是慈母多败儿,他不得不警醒自己。 她是他徒弟,他要教她技能,而不是主动出手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师父闭了闭眼,很快,刚才有些朦胧的双眸变得清明了。 他启唇,声音如同金石铿锵,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有。以南郑国最好的虫草为底,用我以前教你的那几个方子,可以事半功倍。” “真的啊?谢谢师父!”司徒盈袖笑着对他福了一福,又想起来对谢东篱的承诺,马上又问:“师父,还有一件事,您一定要帮我!”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个长辈,他得了一种怪病,不能被人碰触,一碰就出红疹,严重还会发高热,看上去挺吓人的。——师父,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这种疑难杂症?”司徒盈袖热心说道。将谢东篱的病情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过为了谢东篱的脸面着想。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是一位长辈。 师父听了,半天没有言语。 “……师父?您也没有法子?”司徒盈袖很是失望。她摸摸头上的束发金环,喃喃地道:“难道真的要把小磊给他做儿子,为他养老送终?” 师父这时才咳嗽一声,问道:“这怪毛病也不是不能治。” “啊?师父您能治?!”司徒盈袖眼前一亮。双手合什站在师父面前,央求道:“师父快说快说!” “……让他出家做和尚就不治而愈了。”师父淡淡说道。握住司徒盈袖的手,带着她离开这片港湾,往院子那边走去。 “师父您说笑吧?”司徒盈袖的脸垮了下来,“怎么能让人家出家做和尚啊?人家年轻有为。还没有成亲呢!” “那你说是长辈?”师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长辈是辈份高,又不一定年纪老。”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忍不住斜了师父一眼,“师父。您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师父本来想干脆说“不能”,但是看见司徒盈袖哀求的眼神,一个“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个怪病该怎么治,但是没有必要打破小徒弟的希望,再说也许他仔细研究研究,或许能治呢? 过了良久,师父将她送到至贵堂的后廊上,道:“我回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法子。” “一定有法子的!师父最厉害了!”司徒盈袖再一次谀辞如潮,使劲儿拍师父的马屁。 “行了!你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怕别人误会。”师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是小姑娘了,明年就及笄了。” “我哪有?!我只在师父面前这样说话!在别人面前再不这样的。”司徒盈袖忙解释,生怕师父误会她。 “进去吧。好好歇一歇。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师父对她挥挥手,转了个身,兔起鹘落般飞身而起,往远方离开了。 司徒盈袖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才匆匆忙忙进了屋子,悄悄在里屋躺下。 她一觉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司徒盈袖忙去洗漱,出来去看娘亲,见娘亲早就醒了,小磊偎在娘亲床边,给娘亲念书。 “娘,小磊。”司徒盈袖笑着走过来,“你们吃了午饭吗?” “沈嬷嬷去要了。”沈咏洁笑了笑,“你累坏了吧?” 司徒盈袖忙摇头,“不累,好多了。”转而又道:“午饭都是灶上的婆子送来的,怎么沈嬷嬷还要去要饭?” “你说呢?”沈咏洁看了她一眼,“我刚才已经使人去张姨娘那里让她把内院的对牌交出来。” 司徒盈袖马上反应过来。 张氏还没有把管理内院的对牌送过来! “娘,我去吧!”司徒盈袖忙起身,“别人恐怕不管用。” 沈咏洁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头对埋头看书的司徒晨磊道:“小磊,你去那边的书房写十张大字,娘等下要查,行不行?” 司徒晨磊忙点头,“我这就去写。”又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陪着娘说话啊?” “姐姐会陪的。小磊去写字吧。”司徒盈袖笑着送他过去,帮他展开笔墨纸砚,才回到沈咏洁床边,低声道:“娘,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您。——张姨娘,可不是一般的穷寡妇。她有功夫在身……” “什么?!她居然有功夫?!”沈咏洁的双手猛地抓紧了身上盖的羊毛薄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 晚上六点给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加更。( ̄︶ ̄) 。 。(未完待续) ps: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o圈圈鱼0o、kamus^_^~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79章 逼急 (第二更,浅笑轻纱灵宠缘+1) “你确定?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沈咏洁震惊之余,目光落到了司徒盈袖身上,上下打量她,心里更是一沉。 和张兰莺那个贱人比,她还是更关注自己的女儿。 司徒盈袖既然向沈咏洁说了张氏的事,早就想好了托辞。 她坐到沈咏洁身边,伸手搭上她瘦弱的双肩,轻轻给她揉按,一边道:“说来话长,不久以前,小磊差一点着了别人的道……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张姨娘原来不是一般人。她有功夫……” 她把司徒晨磊差一点被鲁大贵猥亵的事情说了出来,就连自己将计就计,把张氏拉过来顶缸的事都说了。 沈咏洁听到小磊的事,先是伤痛难忍,泪如雨下,很快擦干了泪,她已经气得面色煞白,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好好好!原来他们是这样对待我的儿女的!”沈咏洁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她抬头看着司徒盈袖,忍不住齿冷道:“你外祖父呢?他有没有帮你们出气?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张氏这个贱人还活得好好儿的!他们没有除掉她?!” 司徒盈袖忙轻拍沈咏洁的后背,低声道:“外祖父也没有袖手旁观,至少帮我们顶住了鲁家的压力……您想想,鲁家是太子妃娘家,也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如果没有外祖父从中周旋,恐怕鲁家不会善罢甘休。” 司徒盈袖自己很清楚,鲁大贵已经被她废了…… 沈咏洁却只冷笑,闭了闭眼,抚着胸口,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眯了眼道:“袖袖,娘这次既然活着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们姐弟受这样的委屈。那鲁家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打我儿子的主意!毁掉一个鲁大贵就算了事了?!” “娘,您身子刚好,还是不要太过激动了。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调养,等身子好了,咱们在一起收拾那些奸贼!”司徒盈袖端起床边小桌上的虫草鸡汤。一勺一勺喂给沈咏洁吃。 沈咏洁心里既难受。又失望。 她本来以为,就算自己不在了,有自己的娘家。特别是自己的爹沈大丞相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肯定不会有事的。 如今才知道,她爹并没有真正护着她的一双儿女,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她大口大口喝着汤。就算吃不下了,也强迫自己往下咽。 她要赶快好起来。她有很多事要做。 吃完鸡汤,司徒盈袖亲手服侍沈咏洁漱口,又拿了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换好衣裳,司徒盈袖扶着沈咏洁慢慢往外走。想去院子里溜一圈。 她们才刚从里屋出来来,便看见外堂上沈嬷嬷和另外一个婆子满脸不安地站在那里。 司徒盈袖知道沈嬷嬷是去张氏那里取对牌的,看这样子。是没有取来了。 “张姨娘怎么说?”沈咏洁淡然问道。 沈嬷嬷摇摇头,上前说道:“夫人。张姨娘说对牌不知搁在哪里,等找到了再送过来。然后老爷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张氏这么大架子,原来是自以为拿捏了司徒健仁…… 沈咏洁扶着司徒盈袖往外走,一点都不放心上,道:“既然如此,那些对牌就作废算了。传我的话,内院上下都用新对牌。旧对牌一律不作数,都给我收上来销毁。” 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张氏掌权的路。 司徒盈袖忙道:“跟商院的吕大掌柜说一声,就说内院要用新对牌,让他新弄一批进来。” 司徒家是商家,这些东西也都有存货。 吕大掌柜听说是沈夫人要新对牌,立刻找了一套五十六个最贵重的紫藤竹包云头金饰的对牌出来,亲自送到内院至贵堂。 司徒盈袖和沈咏洁还在院子里溜圈儿,见吕大掌柜亲自来了,沈咏洁颔首致意:“吕大掌柜有劳了。” “夫人怎么跟小人客气上了?小人不敢当!实在不敢当!”吕大掌柜忙向沈咏洁躬身行礼,恭恭敬敬把那对牌奉了上去,又道:“您的吩咐已经传下去了。少顷内院的管事婆子都会来至贵堂回话。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她们吧。” 沈咏洁伸手拿了一个对牌在手里细看,点头道:“确实是上好的,有劳吕大掌柜。”又谢了一番,才目送吕大掌柜而去。 司徒盈袖感慨道:“娘,吕大掌柜对您真是很敬重呢。” “他管着司徒家的生意,能做到他这样就不错了。”沈咏洁淡淡地道,将对牌放回匣子里,对捧着匣子的沈嬷嬷道:“等下她们来了,嬷嬷帮着分派一下。袖袖在旁坐镇就行了。我身子还弱,要养一养。” 她暂时不打算见那些管事婆子。 可想而知,现在这些管事婆子,都是张氏的人。 她肯定是要都换下来的。 只是这批人关系到张氏的来历,沈咏洁也不想放她们走。 在院子里溜了一会儿,沈咏洁自去屋里歇息。 管事婆子们果然很快就到了,惴惴不安地问司徒盈袖:“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要换对牌?” “以前那些对牌旧了,自然换新的。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要跟你们解释?”司徒盈袖好笑,又道:“你们是司徒家的下人,我们要清查卖身契。你们等会回去,跟张姨娘说一声,让她把你们的卖身契交过来。” 这些管事婆子心里一紧,互相看了看,点头下去了。 她们一下去,果然马上就去张氏的院子回报。 张氏听说沈咏洁一气换了全新的对牌,心里很是懊恼,面上却不露分毫,摆摆手道:“你们的卖身契我会让春竹送给大夫人,不用担心。你们还是要好好当差。就跟在我手下一样,别歪着心思给大夫人使绊子,知道吗?” “二夫人真是心善!” “二夫人菩萨心肠,一定会有好报的!” 管事婆子放了心,纷纷奉承张氏。 等她们走了,司徒健仁从里屋出来,笑着对张氏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夫人对你有误会。时间长了就好了。” 张氏含笑道:“老爷这下信我了吧?——不是我要针对夫人。是夫人不肯放过我。” “怎么会呢?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司徒健仁拍着胸脯打包票。 张氏笑了笑,道:“我明儿要去大慈悲寺上香。去求个符回来,好给老爷生个儿子。” 原来是要求子。 司徒健仁呵呵一笑,道:“要求子,你求那些泥塑木胎做什么?还不如求求老爷我!” “老爷要求。庙里也要拜!双管齐下,才能心想事成。”张氏似笑非笑地斜了司徒健仁一眼。 司徒健仁半边身子都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张氏收拾好东西,带着司徒暗香要出门。 可是在二门上就被拦住了。 “张姨娘,出二门得要对牌。”这二门上的婆子已经被司徒盈袖换上了她至贵堂的一个粗使婆子。 这些人都只听她司徒盈袖的,不买张氏的帐。 以前沈咏洁没有回来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沈咏洁回来了,这些婆子就更不怕张氏了。 张氏一愣,道:“我要出去庙里上香。老爷答应了的。” “老爷是男人,不管内院的事儿。您要出内院。得要夫人同意。”那婆子不阴不阳地道,转身将二门关得紧紧的,一边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哼!打扮得花红柳绿往外跑,谁知道是上香,还是会野男人去了?” 张氏听得面上一红,瞪了那婆子一眼,拉着司徒暗香就往至贵堂去了。 司徒暗香很不高兴地道:“娘,那婆子当真可恶,您就不让人掌她的嘴?” “那是你姐姐的婆子,你敢打她,你姐姐就敢打你。”张氏吓唬司徒暗香,“这是我的事,你别乱掺和。” 司徒暗香只好闭嘴个,跟着张氏来到至贵堂,求见沈咏洁。 沈咏洁刚起身不久,正在堂上吃早饭。 张氏忙上前行礼,笑着道:“姐姐,老爷让我今儿出去上香,给姐姐祈福,还望姐姐行个方便,给我出去的对牌。” 沈咏洁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没有说话。 沈嬷嬷在旁边冷笑道:“我们家老夫人只生了夫人一个女儿,我们夫人哪里来的妹子?” 张氏也不跟沈嬷嬷搭话,只看着沈咏洁,又道:“姐姐,您说行吗?” “张姨娘,没看我娘在吃早饭?您去外面候着吧,等我娘吃完早饭再说话。”司徒盈袖掀开帘子出来,正好看见张氏在一旁聒噪,又骂在门口伺候的丫鬟婆子:”没看见夫人在吃早饭?你们怎么就把人随便放进来了?” 司徒暗香见司徒盈袖这个样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很是难过,默默地低下头,跟着张氏出去了。 沈咏洁一顿早饭用了接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吃完茶,起身到院子里遛弯。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左一右扶着沈咏洁,在院子里慢慢地走,小喵翘着长长的尾巴,在前面领路。 阳光洒满了至贵堂的院子,照在正堂门口两株垂丝西府海棠上。 几只硕大的斑斓彩蝶慢悠悠飞了过来,在院子一角种的白茶花上停留下来,扑闪着五彩的蝶翼。 张氏在回廊上看见这一家三口旁若无人的样子,眼神黯了黯。 她抬头看看天色,见跟大人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却还不能出去,只好咬了咬牙,又道:“夫人,妾身想出去上香,老爷也是允许的。请夫人行个方便。” 沈咏洁扶着司徒盈袖的手,慢慢走过来,看着她笑道:“家里佛堂菩萨都有,你出去上什么香?” “……家里的佛堂,没有外面的灵验。”张氏忙跪了下来,“请夫人成全。” 沈咏洁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这也不怪你。你没有做过妾,不知道做妾的规矩,也是我这个做主母的错儿。——来人,给张姨娘拿一份妾室守则,让她抄十份,明白做妾的规矩。” 初一十五去庙里上香,是正室的权利。 做妾。是没有资格和正室一样。动辄出去上香的。 张氏猛地明白过来,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沈咏洁这个妒妇是不会让她好好出去的。 她只好低低地应了声“是”,从地上起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司徒暗香跟着她回去,心里堵得慌,闷闷地回自己屋里睡了。 张氏知道白天她是出不去了,只有等晚上…… …… 中午时分。沈家人来看沈咏洁。 最先来的是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司徒健仁亲自陪着送了过来。 沈老夫人见沈咏洁已经能站起来走动了。高兴得不得了,连声道:“你们院子里那个给你建的佛堂,可以拆了吧?” 司徒盈袖笑着挽了沈老夫人的手,道:“姥姥。咱们和爹一起去拆!”说着,还眨了眨眼,一边拉着司徒健仁。一边带着司徒晨磊一起去正院旁边那块“风水宝地”上建的小佛堂收拾沈咏洁的牌位。 这边沈大丞相留下来单独跟沈咏洁说话。 沈咏洁等人都走了,才对沈大丞相拉下脸。沉声道:“爹,我这十年不在家,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小磊?” 沈大丞相讪讪地道:“起先以为他是傻子……你也知道,我们的大事,一个傻子如何能做?” “就算他是傻子,他也是您的嫡亲外孙啊?”沈咏洁忍不住眼圈红了,忙拿帕子印在眼角。 沈大丞相沉默了半晌,道:“咏洁,你一向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先前那十年,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盈袖是女孩,小磊是傻子,你让爹怎么办?还不是得小心看着你男人,最好让他再生一个儿子……” “说来说去,在您心里,东元国比您的儿女都要重要。”沈咏洁忍了气,“可是在我心里,我的儿女,比东元国重要!” “咏洁,不要意气用事。”沈大丞相悄然阻止她,“如今你平安归来,小磊变得聪明伶俐,一切重回我们掌握之中。你只要哄得健仁回心转意就万事大吉了。” 沈咏洁只是笑,并不搭话。 她的笑很僵硬,淡淡地浮在面上,并没有直达眼底。 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走了之后,沈咏洁疲惫地靠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沈嬷嬷悄悄走进来,低声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张姨娘霸着老爷,不除去她,您如何能哄老爷回心转意?” 沈咏洁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连嬷嬷都以为我回司徒家,是为了这个狼心狗肺的贱男人?!” 沈嬷嬷眨了眨眼,心里一动,往前走了两步,觑着眼睛问她:“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沈咏洁低低地啐了一口,“我根本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他休想碰我一根头发丝儿!” 当年初嫁的时候,她曾经努力要做一个好妻子。 但是十年磨难,从棺材里劫后余生,已经让她对司徒健仁没有任何夫妻之情。 她回来,是讨债来的,为她自己,更为她的一双儿女! 不仅要向司徒健仁讨,还有她爹沈大丞相,以及沈大丞相背后的人! 沈咏洁闭上眼,唇角浮起讥诮的笑意。 …… 吃过晚饭,司徒健仁说商院有事,今儿不回来了。 张氏正中下怀,笑着道:“暗香今儿有些不舒服,我要去陪她睡。老爷您自便吧。” “暗香不舒服?请了大夫吗?”司徒健仁忙问道,“要不让吕大掌柜去请太医?” 张氏眼珠转了转,亲手服侍司徒健仁换衣,又道:“等明儿再看吧。如果明儿她还不好,就请太医。” 司徒健仁忙点头,“明儿后儿都使得,就别耽误了孩子的病。”一边说,一边出去了。 张氏梳洗过后,拿着一个包袱去了司徒暗香的屋子。 她燃起一根安息香。 司徒暗香很快沉睡过去。 张氏吹熄灯,在黑夜里换上一身夜行装,从司徒暗香屋里偷偷溜了出来,跃上围墙边的树上,四处看了看,便往后院飞奔而去。 她知道前院有明卫暗卫守得严严实实,后院至贵堂那边临着海湾,是天险之处,没有人守卫。 司徒盈袖此时正在至贵堂后院海湾附近的那片空地上练功。 师父坐在卧牛石上,看着她一遍遍重复,一边指点她:“腰要下弓,塌到底,腿要稳,手要快。” 这一招“仙人献寿”她练了许久,都不得要领,师父又比往日更严格,她的倔劲儿上来了,拼命咬牙死撑,不练到精熟不收手。 师父眯着眼睛在旁边看着,心里很是踌躇,他很想出声叫她歇一歇,但是想到她面临的境遇,又担心自己太松了,她没有学到本事。 正在天人交战中,他突然听见远方传来异动的声音,心里顿时一喜。 他的声音停了一停,若无其事地道:“藏起来。——有人来了。” 司徒盈袖忙往海湾边上的山石阴影里躲了进去,师父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她前面。 她从师父身后探出头来,看见一个婀娜的人影穿着夜行衣,往他们这边的海湾纵跃而来。 这人的身形看着很眼熟! “这是谁?”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那人已经来到近前。 司徒盈袖想起来了。——这是张氏!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80章 密会 司徒盈袖着急地从背后拽了拽师父的胳膊。 师父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 “师父,我要去追她!”司徒盈袖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说了这句话。 师父居然也看懂了,他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两个人就从刚刚藏身的大石头后面跃了出来。 前面的张氏脚步轻轻一点,从港湾旁边的小山上跃了下去,扑通一声跳入水里,往远处游了出去。 司徒盈袖倏然变色,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师父忙伸出手臂,托住她的纤腰,没让她跌倒在地上。 司徒盈袖紧紧盯着海湾里正往外拼命划水的张氏,双手紧握,长长的手指甲深深挖入掌心,抠得几乎流血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氏居然还会游泳! 那上一世自己和弟弟落水,就算她不是幕后主使!她也曾经见死不救! “松手!”师父似乎察觉到她在做什么,忙托起她的胳膊,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开她的手掌。 水银般的月色下,她掌心的红痕渗出细小的血珠,却一点都不感到疼痛。 师父握着她的手掌,抿了抿唇,从袖袋里拿出雪白的帕子,轻轻盖上她的手掌心,将那些血珠擦拭干净,低声责备她道:“你这孩子,又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师父白教你了。” 司徒盈袖茫然抬头,眼圈都红了:“师父,我要追上去!” 师父没有抬头,只是手顿了顿。淡然道:“她还在海里,不远。”说着,指了指她的屋子,“赶紧去换水靠。” “可是她已经游得远了!”司徒盈袖跺脚,“咱们赶紧追吧!” “放心,她那点本事,就算早下水一个时辰。我们也追得上。”师父轻描淡写地道。“快去换!” 司徒盈袖往远处看了一眼,见张氏好像在转着圈儿的游,确实没有游多远。速度很慢的样子,咬牙点点头,对师父千叮万嘱:“师父帮我看着她游的方向啊!可别让她溜了!我就是要看看,她深更半夜跑出去。到底要干嘛!” “放心。”师父轻轻推了她一把。 司徒盈袖只好赶紧跑回屋里换水靠。 屋里的人都睡得死沉死沉,根本就不知道她悄悄出去。又悄悄回来了。 而在远处海水里面的张氏,发现真是邪了门了。 就跟在海水里遇到“鬼打墙”一样,无论她怎么游,都游不出去。只能在海水里转着圈儿。 师父负手,闲闲看着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完全没有把远处转着圈儿。游得筋疲力尽的张氏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司徒盈袖就换了水靠出来。脸上蒙着面具,那水靠连着手套包着脚,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这猫是怎么回事?”师父往她脚边瞥了一眼。 司徒盈袖低头,看见小喵不知什么时候悄没声息地跟了出来,蹲在她脚边,虎视眈眈盯着师父。 “小喵,快回去。”司徒盈袖往屋里指了指。 小喵抬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站起来,却没有往回跑,而是往海水里先游了过去! 司徒盈袖:“……” “算了,走吧。”师父摇摇头,从山石纵跃入水,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司徒盈袖见小喵在前面竖着长长的尾巴,游得有模有样,有些好笑,紧跟着轻盈入水,舒展手臂,往前方游去。 他们俩一下水,前面的张氏才觉得那阵突如其来的“鬼打墙”突然散去了,前方就是她要游过去的海岸。 从海里上来,张氏累得歪歪倒倒,在海滩上坐了一会儿,等自己气息均匀了,才抖抖身上的衣衫,往前飞奔。 小喵最先游了上来,司徒盈袖和师父也跟着上了岸,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张氏丝毫没有觉察自己被人和猫跟踪了。 她熟门熟路钻入京城南城蜘蛛网似的坊市中,一时飞檐走壁,一时又贴着墙根慢行。 遇到有打更的更伕,她往后退一步,隐入黑暗中,等更伕走了,她才又悄悄钻出来。 司徒盈袖和师父遥遥跟在她身后,不敢高声说话,司徒盈袖忍不住凑到师父耳朵边上纳闷说道:“师父,她到底要去哪里?” 因隔得太近,她的呼吸软软地从师父耳边掠过,虽然隔着那层材质特殊,将耳朵都能包起来的面具,师父还是觉得自己半边脸都麻了,他的手紧了紧,低声道:“跟着往前走就知道了。” 司徒盈袖闭了嘴,目光盯着前面张氏的背影不放。 两人一猫又跟了一程,才看见张氏终于停在南城一个坊市中间的三进小宅院前面。 那宅院围墙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大门口有一棵又高又直的大叶黄杨树,粗大的树干上爬满常青藤,绿绿的叶子顺着树身蜿蜒向上伸展,远看像一条粗大的青蛇。 司徒盈袖想跳到那黄杨树上,借着黄杨树树叶的遮掩,看看宅院里面是怎么回事。 师父却一下子拉住她,指了朝那黄杨树书树干上的常青藤,低声道:“这常青藤有毒,沾上一点汁液就全身溃疡,又痒又疼。” “啊?”司徒盈袖忙往后退了两步,又将师父拉回来,“您也小心!” “……我没事。你要小心才是……”师父顿了顿,还是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师父!”司徒盈袖很想跟着进去,“我可以试试吗?” 师父摸摸她的头,“我先进去探探路,看看里面有没有护卫陷阱。如果没有,我再来带你进去。” 司徒盈袖这才展颜用力点头:“那师父小心!” 两人说话间,小喵似乎不耐烦了。在地上伏了下来,两条前腿伸得长长的,将胖胖的小身子拉成一道弓,然后嗖地一声,就跃上围墙,在墙沿上转了几圈,才跳了下去。 师父“嗯”了一声。飞身而起。越过那道五尺高的围墙,也往院子里面去了。 一到里面,师父就觉察到这个小院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实坑还真不少。 靠近墙边的地方,栓了几只黑色的獒犬,此时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连头都敢抬,几只爪子紧紧抱着狗脑袋。瑟缩成一团。 如果是别人闯进来,这几只獒犬肯定一拥而上,将那人能瞬间撕成碎片! 但是现在小喵蹲坐在它们面前,冷冷看着它们。它们一个个老实得跟新出生的猫崽子一样,就差匍匐过来舔小喵的猫脚了…… 师父不动声色瞥了它们一眼,身形晃动。往第二进宅院跃了过去。 他一走,小喵也跟着走了。那股压制一切的气势才慢慢消失了。 那几只獒犬终于能够站起来。 它们看了看小喵站过的地方,小小的黑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凶光。 已经跃上第二道围墙的小喵回头看了它们一眼,“嗷”地叫了一声,那几只獒犬吓得一哆嗦,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回自己的狗窝去了,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要嚎叫报信了。 前面师父已经来到内院,他一眼就看见正房西厢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夜色中,一灯如豆,屋檐下的铁马被风吹动,哗哗作响,划破了夜的宁静。 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太过自信,还是故意的,总之西厢房的窗户半掩,并没有关严实。 小喵一动不动伏在内院的院墙上,和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卧了一只猫。 师父纵身一跳,落地无声,来到西厢房外面的回廊上,贴着墙壁,倾听里面的人说话。 张氏果然在里面。 她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人,请恕属下来迟” “不怪你。那沈咏洁居然没死,连我都没有预料到。”屋里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中气十足。 师父透过半掩的窗户,往里看了进去。 只见张氏穿着那身湿淋淋的水靠,单腿半跪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 那男子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身穿一件赭黄色绫缎长袍,腰系白玉腰带,身形清瘦,很是儒雅。 “大人恕罪。这件事是属下的错。当初应该在沈咏洁盖棺之前,在她胸口再捅一刀。”张氏惭愧说道。 不过当时她还没有进司徒家的门,想做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咏洁的葬礼,京城沈相家派了很多人过来吊唁,沈咏洁的灵堂还有明卫暗卫把守,而她是亲眼看见沈咏洁的棺材盖被钉起来了,就没有想到沈咏洁还有死里逃生的这一天…… 半晌,那男人抬起头,对着张氏道:“没事。你起来吧。这一次我亲自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沈咏洁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说着,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男子眉目俊雅,嘴唇极薄,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人时眼风斜飞,很是含情脉脉。 师父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避开那男子往外看的眼风。 张氏摇摇头,“属下不知。”说完又叹息道:“本来这一次提出要给她移灵的主要目的,是要把那两个孩子调离京城,方便我们的人下手。没想到被谢东篱破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如果没有谢东篱,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根本不能活着到金陵城给他们的娘亲移灵,沈咏洁也不会活着回到京城。 总之是一着错,着着错,全着落在谢东篱身上。 “大人,谢东篱不能留了。”张氏阴沉着脸说道,国色天香的面容,顿时露出蛇蝎般的毒辣之色。 那男人见了张氏这幅样子,反而被吸引住了,他在张氏面前停下脚步,伸出一根手指,托住她的下颌,啧啧道:“这样美的面容,这样黑的心肠,叫我怎么放得下你?”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亲到她嘴上,一只手已经伸到她湿淋淋的衣衫里面去了。 师父在窗外瞥见这幅情态,明显愣了一下。 门外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动。 门内的男子猛然意识到门外有人偷窥,头也不回,一把细如牛毛的金针从半开的窗户处洒了出来! 师父旋身一拧,避开那些牛毛细针,双手一阖,闭上眼,转身从回廊下急退。 门内的男子一掌震破窗户,从里面扑了出来,往师父背后猛击过去! 师父并不惧他,在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回身,凝气于掌,跟着飞了上去,和那男子凌空对了一掌! 一击之下,师父心里一惊:这人居然也是血裔之后!虽然只是半血…… 绝对不能让这个半血血裔发现自己的存在! 师父心念电转,顺势往后疾退,身形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飘荡荡往外斜飞出去! “大人真厉害!”张氏跟着从破损的窗户处跳了出来,正好看见那男子一掌击退偷袭的刺客! 那男子志得意满地摸了摸下颌,轻笑道:“论功夫,这天底下能打得过我的人,要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要么还没有出生!哈哈哈哈!” 他纵声而笑,十分快意。 司徒盈袖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终于看见师父从宅院里面倒退着飞了出来,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来到她身边,一手拽住她,说一声“走!”同时将三颗霹雳雷火弹扔到宅院里面。 轰!轰!轰! 那宅院上空瞬间腾起一团火球! 火星四溅,就连宅院门口的这棵大叶黄杨树都熊熊燃烧起来。 小喵从火海里跳了出来,身上油亮的黑毛分毫无损,翘着尾巴跟在司徒英雄和师父身后,离开了南城。 司徒盈袖一路紧张,一直回到了司徒府内院至贵堂后面的港湾岸上,她才着急地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在外面听见了里面那人张狂的话语,但是并不相信,她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被里面那人打败了! 师父笑了笑,握住她的肩膀,温言道:“他打不赢我,你别担心。” “可是……”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师父您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师父摇头。 “我不信!您脱下衣裳给我看看!”司徒盈袖担心师父会报喜不报忧,隐瞒受伤的事实,猴了上去要扯下师父的手套。 师父:“……”急忙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恼道:“你别过来!”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师父表示七夕的时候十分想要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祝所有投过票订过阅打过赏的妹纸七夕都跟男神约会!!! 祝所有投过票订过阅打过赏的汉纸七夕都跟女神约会!!! 晚上六点给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o(* ̄▽ ̄*)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天空已微蓝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redfoxpoppy、o圈圈魚0o、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81章 恩情 (第二更,浅笑轻纱灵宠缘+2) “师父!”司徒盈袖眼圈都红了,跺着脚追了上去:“您让我把把脉!如果您没受伤,我能把出来!” 当然受了伤,就更能把出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师父瞪了司徒盈袖一眼,“什么脱衣裳?你脑子里有没有男女大防?这种话是女孩儿家说的吗?” 司徒盈袖伸手去够师父的衣袖,不假思索地道:“您是长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事急从权,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听她的意思,好像没有把师父当成是需要防备的外男…… 不知怎地,师父听了她的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欣慰,也好像是失落,更或者是难言的心悸,他抿了抿唇,做出生气的样子,拂袖往后轻轻一掠,退得远远地,“你反了!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你再这样,信不信师父永远不见你了!” 司徒盈袖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微张了唇瓣,愣愣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师父,眼里不由自主露出恐惧的神色。 她想起上一世,师父就是在教了她半年之后,便无声无息消失了,直到她在二十二岁那年跳白塔而死,师父都再没有出现过…… “师父,我……我不看了……”司徒盈袖哽咽着说道,用衣袖抹了抹泪,“但是您老人家真的别讳疾忌医。受伤没什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弟子……弟子真的是担心您。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弟子……弟子发誓,有生之年,必当手刃那恶贼,为师父报仇雪恨。以祭师父在天之灵!” 师父这下真的恼了,声音跟着颤抖起来:“……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发的什么誓?”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逼近司徒盈袖,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在你心里。师父就这样不堪一击?” “不!不是!”司徒盈袖慌忙摇头。 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一想到师父有可能因为她的好奇而受伤。就有万箭穿心之感。 她不想背负这样大的人情,可是师父对她的恩情,她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师父。您别误会。在我心里,您是最厉害,最强大的,这个世间没有人能比得过您。”司徒盈袖定了定神。伸出两根手指头,悄悄将师父一只衣袖角拽住。“您对盈袖的大恩大德,盈袖这辈子都还不清!” 师父垂了垂眸,瞥见司徒盈袖攥住他衣袖的小动作,混乱的心情奇迹般熨帖下来。声音和缓得如同流水淙淙,碎金漱玉:“……真的只是担心?不是看不起师父的本事?” “哪能看不起师父的本事?!谁?谁敢看不起?——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我只将他碎尸万段!”司徒盈袖咬牙切齿在师父面前发誓,恨不得拿蜜抹在师父的嘴上。“师父,所以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着。好给盈袖一个报恩的机会。您要早早去了,盈袖想报恩都没处报去……” 师父“嗯”了一声,声音越发温和:“……我等着你报恩。” “师父太好了!”司徒盈袖见跟师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又被自己追着在这海岸边上跑了一阵子,但是师父说话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走路也没有一瘸一拐,应该是没事,“你要想什么吃的,什么喝的,可以跟我说,我想法子给您老人家弄了来。” “你就这样报恩?”师父斜睨她一眼,“弄些吃喝就打发师父了?”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我给师娘打套头面首饰,用十足真金,西域粉红金刚石,南海黑珍珠,南郑国点翠黄羽,找东元国最好的工匠陆大师来做。” 这个好做,陆大师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工匠。 师父依然垂眸看着她,又问:“还有呢?” 还要啊? 司徒盈袖又想了想,偏着头,道:“还有?您有几个儿子女儿?几个孙子孙女?我都会传话下去,只要是师父的后嗣,都会由我们司徒家照应!” 师父听了,半天没有言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道:“……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我看上去有那么老?” 司徒盈袖纯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狡黠笑道:“我没有见过师父的真面目,不知道您看上去是老当益壮,还是年轻有为。”顿了顿,她又赶紧打铁趁热说道:“师父,不如让徒弟看看您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以后徒弟也好孝敬您啊!” 师父没有上套,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袖从司徒盈袖手里挣了出来,悠然道:“我就是个糟老头子,无家无室,你不用变着法儿打听我。” “啊?师父,您这么大年纪还未娶妻?”司徒盈袖十分遗憾,“要不?我给您做媒?您想要什么样的师娘?说出来,我让我娘帮您找,一定能找到!” 师父闭了闭眼,有点想把这个越来越棒槌的徒弟掐死,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翻滚的思绪,淡然道:“行了,你顾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怎么行?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一定要操心,一定要操心的!”司徒盈袖越发热情,“美人配英雄,我让我娘给师父找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肯定就行了!” “真的不用。师父四海为家,没得耽误别人家的姑娘。”师父皱了皱眉头,觉得今天说得太多,抖了抖衣袖,打算要走,改了话题,叮嘱司徒盈袖道:“张氏的事,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静观其变。” 司徒盈袖见师父不想再说这话了,便也乖觉地不再提了。 反正不管师父有没有家室,只要他还认她这个徒弟,她就一定会给他养老的。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也气定神闲起来。笑着应道:“知道了,我暂时谁都不说。” 师父点了点头,“最近这些天,我每晚都会过来监督你练功,不要偷懒。” “嗯!师父一定要记得来哦!”司徒盈袖笑眯眯地挥手,目送师父离去。 等师父走远了,她才转身。结果看见小喵蹲坐在她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司徒盈袖:“……” 小喵见她转身,才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毛。甩了司徒盈袖一身的水。 “你这小喵,真是作死!”司徒盈袖忙不迭地躲开,正要抓住小喵,耳边却传来不同寻常的海浪声。——有人从水里上来了…… 司徒盈袖忙躲到岩石后面。看着小喵也跟着走到她身后。 “嘘——!”司徒盈袖对小喵摇了摇手指,回头觑着眼睛往外看。 原来是张氏回来了。 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够慢的 司徒盈袖不屑地撇了撇嘴,看着张氏躲躲闪闪,往她住的正院那边去了。 内院里也有护卫,但是比外院的人要少得多。 以张氏的本事。还是能够躲开这些人的。 她回到司徒暗香的屋里,见她还在沉睡,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把身上的夜行衣换下,用个包袱包好了。塞到床底下。 等明天天亮了,再给她的心腹婆子拿去洗。 躺到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刚才南城那个小宅院,已经被三颗霹雳雷火弹摧毁了,而且引来一大堆官差。 不得已之下,大人才匆匆离开东元国京城,连夜回北齐去了。 看来,她的任务是越来越难做了。 张氏叹了口气,摸了摸放到枕头底下的药丸。 是大人给她的催生丸,吃了能够很快怀上身孕。 据说是前朝大周药圣盛家留下的好东西,很多一直怀不上的女人吃了这个药丸,都很快就怀上了。 她以前没有吃这药,是因为她生过司徒暗香,以为应该没有问题。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怀上。 所以这一次,大人给她送了药过来。 张氏细细盘算一番,觉得再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慢慢睡了过去。 …… 自此张氏便老老实实待在后院,连二门都没有迈出过。 沈咏洁一边派人去打探张氏嫁的第一家姓凡的人家,一边闭门谢客,在家里调养身子。 她想马上好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到了金秋十月,东元国京城金桂飘香的时候,沈咏洁的身子终于调养得差不多了。 她不再是以前面黄肌瘦的骷髅样儿,而是身子丰盈许多,脸上有了肉,就显得肌肤白腻润滑,双眸灵动,恢复了以前清秀佳人的模样。 张氏也天天炖各种补药,自己吃,给司徒健仁也吃。 她没有什么效果,倒是把司徒健仁补得白白胖胖。 这两个月,因沈咏洁在养病,司徒健仁就一直跟张氏住在一起,没有踏足过至贵堂一步。 现在沈咏洁终于好了,张氏又担心司徒健仁会去睡沈咏洁,更是处心积虑,变了法儿地用各种花招把司徒健仁留在自己房里。 司徒健仁大喜过望,只当张氏一人是命了。 因将她从妻降为妾,对她很是愧疚,就对司徒暗香越发好了,源源不断的金银珠宝和各色衣料、古董,都送到她房里,又着手在后院给她单独盖一座绣楼。 “……夫人,您真的看着那张姨娘就把老爷绊在她房里?”沈咏洁身边的婆子忍不住劝道。 如果夫人一直没有宠,那这个正室夫人就是个空架子。 沈咏洁却笑道:“我的身子是不行了,张姨娘伺候老爷伺候得好,当有嘉奖才是。”说着,又命人给张氏送了两匹衣料尺头,让她裁两件衣裳穿。 张氏一见这赏赐就跟外面青楼里打赏花娘一样,心塞得脸都绿了,但是还不得不给沈咏洁磕头谢赏。 沈咏洁懒得敷衍张氏和司徒健仁,她现在第一要紧的,是先把女儿的婚事说定,明年就出嫁。 她要做的事太大,还是先把女儿儿子都安置好了再说。 因此到她身子刚一好转,就定了十月初八,在家里摆桂花宴,将以前熟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做客,特别是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也是她从小的手帕交。 没想到别人都高高兴兴接了她的帖子,就陆瑞枫一人没有接,只是托管事送了礼,婉拒了她的邀请。 沈咏洁心里便琢磨开了。 她这两个月在家里养病,虽然说闭门谢客,但是跟她有交情的那些人家隔三差五都会让管事上门,给她问好请安。 而陆瑞枫作为她的儿女亲家,却一次都没有来。 若不是慕容长青来得还算勤,她都要打上门,问问陆瑞枫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她主动邀请,对方还是不来,难道真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沈咏洁想了想,吩咐沈嬷嬷:“让外院大管事拿我的贴子去长兴侯府,就说,多年不见,想跟长兴侯夫人叙叙旧。”表示想要登门拜访之意。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前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82章 名声 (5K,两更合一求月票) 东元国的秋日素有“秋老虎”之称。 白日里依然艳阳高照,满城枫叶飘红,看上去更热了几分。 但是到了晚上,还是凉的很快。 到底是秋天了,跟夏日有很大的不同。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戴着雪白的帷帽,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花剪,在自己小花园的菊圃里整治菊花。 一品品美不胜收的名菊在菊圃里开得如火如荼,绿牡丹、火凤凌空、鸳鸯荷、琥珀残阳是四大镇圃之花,陆瑞枫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贵重。 陆瑞枫的丫鬟在她身后拎着花篮,笑着凑趣:“夫人,您这品绿牡丹,是皇后娘娘都夸过的。上日您插的那盆绿玉仙子,就是用这绿牡丹做主花,让侯爷敬献到宫里,给皇后娘娘的千秋贺寿,皇后娘娘赞不绝口,给您赐下好些赏赐呢!” 皇后齐雪筠赞不绝口地,不仅仅那盆绿玉仙子的插花,还有慕容长青的亲事,并且夸她慧眼识珠,给慕容长青定的好亲事,特意问了陆瑞枫,打算什么时候给慕容长青成亲,她到时候要来喝一杯喜酒…… 一想到这里,陆瑞枫脸上笑容不变,手里的花剪却不受控制一样,咔咔咔咔几下剪刀过处,所有的绿牡丹都丧身刀口,被剪得稀烂,玉白青翠的花瓣飘飘荡荡落了下来,洒了一地。 那丫鬟吃了一惊,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忙放下花篮,跪到地上清扫那些被剪碎的花瓣。 这品菊花花朵硕大,跟牡丹的花型很相似,只是花瓣没有牡丹那么多层。外层白玉色,越到花朵里层,那些细长的花瓣却渐渐变成绿色,青翠欲滴,宛如绿玉,因此虽然是菊花,却被世人称为“绿牡丹”。 绿牡丹非常娇气。一般人家养不出来。 陆瑞枫这辈子的心血都在这些花花草草上。养出了不少名品花种。 她又爱花道,插的花或者清雅,或者华贵。在东元国也算是一绝。 而她身份也比一般的花匠艺人更加高贵,她插的花,外面拿银子都买不到。 因此皇后娘娘千秋的时候,长兴侯府用侯夫人亲手侍弄的“绿玉仙子”敬献。赢得皇后娘娘凤颜大悦,给长兴侯夫人赐下很多赏赐。其中有一套绿玉头面首饰,更是华贵异常。 陆瑞枫想起那套绿玉头面,牙根儿都快咬得咯嘣响了。 她啪地一下把花剪扔到地上,转身进屋里洗手去了。 “夫人。司徒府的沈夫人送来帖子,说好久不见,想登门拜访。跟夫人见一面。”二门上的婆子从外院管事那儿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报信。 司徒家不管是来人还是来帖子。他们都不敢怠慢。 未来世子夫人的娘家,他们有几个脑袋敢不放在眼里? 就算司徒家是商家,但是司徒夫人沈氏,可是沈大丞相的嫡女,而且人家现在也没死…… 一个活着的丞相嫡女岳母,当然比过世的丞相嫡女岳母要有地位多了。 陆瑞枫刚洗了手,拿柔绢细细擦着手,头也不抬地道:“不是送了礼吗?怎么还要见?” 沈咏洁的桂花宴,陆瑞枫没有打算参加。 因皇后千秋节的事儿,严重影响了陆瑞枫的心情,她也没有心思去敷衍沈咏洁,便只派了管事去送礼,回绝了沈咏洁的请帖。 没想到沈咏洁不依不饶,还要上门了…… 陆瑞枫脸上泛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很快又平复了唇角,从丫鬟手中接过漱口茶喝了一口,再吐到另一个丫鬟捧过来的小铜盂里。 “送贴子的人只说了沈夫人很想念夫人,说想上门一叙。”那婆子低着头,垂手竖立在正房门前。 陆瑞枫轻笑一声,想了想,道:“那就请她过府说话吧。”说着站起来,走到东稍间自己专门用来插花的花房去了。 别的丫鬟婆子都留在外头伺候,只有她带进来的一个陪房陆婆子跟了进来。 “夫人,您真的要见沈夫人?” “你说我躲得开吗?啧啧,人真是不能行差踏错。你看,当年她是沈家嫡女,她爹还是大丞相。我虽然也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但是我爹却不是副相,比她差远了。如今呢?”陆瑞枫摇摇头,“我跟你说,她哪里是想我了?她是想我们侯府的权势了。说来她也是命苦,堂堂大丞相嫡女,却只能嫁给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人。嫁了商人不说,还一早就生孩子,差一点死了。这十年,她在外头也不好过……” “您的意思是,她来侯府,是想催世子跟她女儿成亲的事儿?”陆婆子眨了眨眼,悄声问道,给陆瑞枫披上一件软绸披风,一边道:“外头热,屋里已经凉飕飕的,夫人小心着凉。” 陆瑞枫含笑看了她一眼,拢着披风在贵妃榻上歪了下来,捧起一碗晶莹的桂花藕粉慢慢吃,一边道:“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她爹把她嫁给那独眼商人,我还未诶她可惜了好久,一直挺同情她的……” “夫人菩萨心肠,当然看不得沈夫人落难了。”陆婆子殷勤说道,半跪下来,拿了美人捶给陆瑞枫捶腿。 世人都以为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给她的儿子,长兴侯府的嫡子兼世子慕容长青定下沈咏洁的女儿,是因为她顾念两人当初手帕交的情意,所以不顾两家门户悬殊,执意定亲。 而陆瑞枫当初定这门亲事,开始确实是因为可怜当年的至交好友沈咏洁遇人不淑,想帮帮她。 她的朋友不多,沈咏洁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当沈咏洁第一胎生了女儿,陆瑞枫立即决定要给三岁的儿子慕容长青定下一门娃娃亲。 当时长兴侯慕容辰大力反对,但是陆瑞枫一力坚持,后来慕容辰不知怎地,就同意了。 这桩亲事一提出来。司徒家当然是求之不得。 长兴侯慕容辰当时心里很不高兴,不过连沈大丞相和皇后娘娘都表示大力赞同,他才不敢反对。 沈大丞相赞同这桩婚事,慕容辰不奇怪。 但是连皇后齐雪筠都赞同,慕容辰就很是奇怪了。 他曾经试图旁敲侧击地问过皇后原因,皇后只是说,他们已经对不起陆瑞枫了。何必在长青的婚事上跟她过不去呢?反正不是嫁女儿。而是娶媳妇,不管那家姑娘有多不好,等娶到侯府。还不是想怎么调理,就怎么调理?让他不要担心,而且说慕容长青这种出身,比太子也差不了多少。哪里需要一个有力的妻族来帮他呢? 说了很多理由,慕容辰听得半信半疑。但是他也知道,齐雪筠不想说的话,就算是说梦话,她都不会说出口。 这个女人的嘴比蚌壳还紧。 可惜这样一桩亲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陆瑞枫心里慢慢变了调。 最开始改变心意,是在她得知慕容长青的生母到底是谁的时候……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皇后齐雪筠。但是这种恨意,却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天长日久,那恨意发了酵,浓得跟酒一样,却不是好酒,而是酸得跟陈年老醋一样。 最近在皇后齐雪筠的千秋宴上,发现皇后对这桩婚事居然乐见其成,很是高兴的样子,陆瑞枫心里就更难受了。 一切能让皇后齐雪筠高兴的事,都会让陆瑞枫难受到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陆瑞枫歪在贵妃榻上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沈咏洁上门,肯定是来谈婚事的。 结一桩亲不容易,破坏一桩亲还不容易吗? 以前她若是想退婚,还真不好退。 因为以前沈咏洁“死”了,她生前定下的亲事,死后就要退亲,未免让人说她趋炎附势,不近人情,名声也不好听。 而陆瑞枫最在意的东西,除了她的花花草草,就是她贤惠大度、仗义仁厚的名声了…… 但是现在沈咏洁没有死,如果闹出事来,对方主动退亲,就怪不得她了吧? 再一想到退亲之后,皇后惊怒交加的嘴脸,那真是大快人心呢! 陆瑞枫越想越高兴,从贵妃榻上坐直了身子,先问道:“世子在家吗?” “在,在校场演习骑射呢。” 陆瑞枫点点头:“准备八样点心小菜,再温两壶菊花清酒,我要跟沈夫人好好喝两杯。” …… 沈咏洁这一次倒是很快接到陆瑞枫的回帖,说已经备好酒菜,等她过府一叙,又说多年不见,实在想得紧,只是家里事忙,一时脱不开身来桂花宴,望她见谅云云。 沈咏洁面无表情看完陆瑞枫的信,轻轻叹一口气,将信放到妆台上。 她当年是有名的才女,陆瑞枫这点心思虽然极力隐藏,但还是在她的信里表现了出来。 如果说多年不见,真的很想她,怎么会她回京两个月了,一次都没有来过?就连这样的亲笔信,也是第一次送来。 还说家里事忙,脱不开身赴宴就更是笑话了。 长兴侯府又不是平民百姓家,要主妇在家里亲手操持家务,准备一日三餐? 说脱不开身,其实是因为你份量不够,人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而已。 若是别人家请客,比如沈相家里,陆瑞枫除非是病得起不来床了,否则不可能不去。 沈咏洁没想到这个当年的手帕交如今也对她用上这样的心机,脸色有些不好看。 司徒盈袖过来看她,见沈咏洁脸色不太好,忙问道:“娘,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是不是张姨娘?” 沈咏洁摇摇头,“不是,跟她没有关系。”说着握了握司徒盈袖的手,含笑打量她,“你去看看你弟弟。我要出去一趟。” “娘要去哪里?”司徒盈袖很是紧张地问道,“要不要带我一起去?” “我要去长兴侯府,你也要去?”沈咏洁笑着对她眨了眨眼,“长青不知道在不在府里……” 司徒盈袖脸上一红。不依地跺了跺脚,“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不在府里跟我什么相干?”说着便跑了出去。 到底是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 沈咏洁看着司徒盈袖的背影,微微地笑。 也罢,不管陆瑞枫如何,慕容长青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孩子,对盈袖也好。关怀备至。见天上门请安,每次来,都要问司徒盈袖在做什么。 沈咏洁虽然没有见慕容长青。但是这些事情,帮她管家的沈嬷嬷都一五一十说与她听了。 “来人,备车,去长兴侯府。”沈咏洁吩咐道。一边去屏风后面换了出门的衣裳出来,坐着司徒府的大车。往长兴侯府去了。 …… 陆瑞枫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沈咏洁。 “咏洁,好久不见,你的身子都养好了吗?”陆瑞枫虽然一直没有去看沈咏洁。但是这一次一见到她,就十分热情地上前跟她打招呼,就跟先前的冷落是沈咏洁自己多心了一样。 沈咏洁也含笑握着陆瑞枫的手。跟她一起走进上房。 为表示亲热,陆瑞枫带着沈咏洁来到她日常起居宴坐的东稍间。 两人分坐在贵妃榻上的乌木海棠团刻矮几两边。 矮几上摆着八碟干果和小菜。还有两瓶酒。 “来,我记得你当初的酒量很好的。”陆瑞枫亲手给沈咏洁斟酒,“尝尝我酿的菊花清酒。” 那酒一倒出来,就清香四溢,闻到酒味儿就醉了。 沈咏洁脸上的神情又松泛了几分。 她捧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吃了几口小菜,又跟陆瑞枫寒暄几句家长里短,才进入正题,道:“瑞枫,既然我今天来了,就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问你,明年袖袖及笄之后,咱们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为好?” 陆瑞枫露出几分惊讶的样子,很是尴尬为难地道:“咏洁,咱们今日是叙旧,说这些话做什么?来,再喝一杯……”又给沈咏洁斟了一杯酒。 沈咏洁没有再喝了,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陆瑞枫,淡淡地道:“我知道在咱们东元国,女家主动上门谈亲事,是上杆子倒贴,确实有些没脸面。但是对我来说,我女儿的终身幸福,比脸面重要。你就给句话吧,这桩亲事,到底想怎样?” 当年他们可是过了三书六礼的,是真正定了的亲事,不是只交换信物的口头婚约。 陆瑞枫轻轻咳嗽一声,只好笑着道:“咏洁,咱们是定了亲的,当然要成亲,不过,婚期这种事,我做不了主,还得等侯爷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沈咏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仰脖儿吃了一杯酒,道:“我知道瑞枫你也不是那种人,不然不会跟我们袖袖定亲了。你放心,你不要小看我们袖袖的出身,她决计不会辱没长青的。” “嗯,这个我信。只怕长青会辱没你们家袖袖。”陆瑞枫笑着嘀咕了一句,眼里却没有笑意。 沈咏洁愕然抬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陆瑞枫却已经低下头,给她夹了一筷子金玉藕夹,笑道:“我说笑呢,你还当真了!——来,这是你从小最爱吃的菜。” 沈咏洁吃了那金玉藕夹,一边絮絮叨叨说起新房和打家具的事儿,问陆瑞枫什么时候能把新房定好了,他们来量尺寸打家具。 现在开始打家具,到明年成亲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陆瑞枫笑着道:“新房我都想好了,就在长青现在住的院子旁边再起一个新院子,把他现在的院子并进去当做是跨院就好了。” 这样一说,那地方可真是不小。 沈咏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殷切地道:“会不会太大了?” “不大,不大,以后人多,住得下。”陆瑞枫笑眯眯说道,又问沈咏洁:“对了,你们家二小姐最近怎么不能出来了?我给她送了好几次帖子,让她来陪我说说话,她都说不能出门。咏洁,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太要强了。司徒二小姐本来正经是嫡女,因为你,她生生变作庶女,已经很吃亏了,你还苛待她,这话传出去,你的名声会很不好听的。” 沈咏洁微微皱起眉头,道:“瑞枫,你还是那么好那些虚名啊?” “不是虚名。”陆瑞枫叹口气,“人活一世,不就图旁人看自己的眼光吗?如果大家都看不起你,在背后嚼舌根,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再说,你已经得回了一切,不如大度一些,把司徒二小姐养在名下,别人也会对盈袖高看几分的。” 沈咏洁这下子听得不顺耳了,放下筷子,盯着陆瑞枫,平静地道:“你倒给我说说,我把凡春运养做嫡女,别人为什么会高看盈袖几分?——这个理儿我真的想不明白。” “凡春运是谁?我说司徒二小姐,你扯到哪里去了?”陆瑞枫不解地问道,拿帕子擦了擦嘴。 “呵呵,你连凡春运是谁都不知道,却来帮司徒二小姐说项,还要我把她养在名下当嫡女。——瑞枫,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沈咏洁似笑非笑地说道,眼里的光芒已经凌厉起来。 陆瑞枫眨了眨眼,放下帕子道:“你说什么呢?我真不知道凡春运是谁。咱们还是说回司徒二小姐。你想想,女人最坏的名声,一个是不孝,另一个就是善妒。你若是对司徒二小姐养在名下,视为己出,人家都会知道你贤良淑德,而盈袖作为你亲生女儿,自然沾的光最多。” “原来贤良淑德的名声是这样来的,瑞枫,请恕我做不到。”沈咏洁站了起来,正色说道:“凡春运是张姨娘跟她前头男人生的女儿,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司徒二小姐。已经让她姓了司徒家的姓了,还不知足?还要做嫡女?瑞枫,你的胳膊肘儿到底往哪边拐?”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有票就投啊,给俺一点点鼓励!!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an105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凌晨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83章 觉察 (5K5,两更合一求月票) “唉,咏洁,你既然眼里容不下砂子,当初怎么会嫁到那种人家?三侯五相家的好男儿难道你一个都看不上?”陆瑞枫见沈咏洁不买账,脸上也过不去了,放下筷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怜悯,又带着几分讥诮。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她说道。 谁都知道,沈咏洁当时下嫁的时候,司徒家只是东元国不入流的小商家。 后来司徒健仁能成为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还是沈咏洁嫁给他之后才发的迹…… 就这样一个攀着老婆的裙带关系发家的商人,等沈咏洁一死,就忙不迭地娶了一个穷寡妇做填房,还把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改成自己的姓,比自己的亲生孩儿还要疼。——这样的家世,沈咏洁倒不觉得丢脸?还有脸来说自己? 沈咏洁对这种酸话,在她当年初嫁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的手帕交嘴里说出来。 “瑞枫,嫁人这种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为你明白的。”沈咏洁笑了笑,“看来我想错了。今儿来,我是想来谈谈两个孩子的婚期。不过你说你做不了主,那就罢了。等长兴侯回来,我再送帖子请他过府,跟我们老爷商议吧。——告辞!” 看着沈咏洁干脆利落地起身要走,陆瑞枫心下大急。 如果真的直接找侯爷说婚期,那这个亲,肯定是要成了…… 可是她一想到这个亲事原来衬了皇后的意,就觉得万箭穿心! “咏洁,你现在跟我话都说不了几句了,你真的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陆瑞枫讪讪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沈咏洁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瑞枫,你当年求娶袖袖为媳的时候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却一个字都记不得了,是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这么多年不在。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去问问我有没有怠慢司徒家?”陆瑞枫眼神轻闪,将手里的麻纱帕子缠来绕去。不敢跟沈咏洁犀利的目光对视。 沈咏洁想到这两个月,袖袖给她说的话,确实提到了这十年来他们姐弟在司徒家,如果不是有长兴侯府的亲事撑着。早就被她爹和张氏不知道踩到哪里去了…… 她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缓缓地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然也不会腆着脸亲自上门来跟你商谈婚事了。瑞枫,你给我一句准话,这亲。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陆瑞枫见状,忙道:“成。当然要成!等侯爷回来,我就让他去你家。跟司徒老爷商议婚期!” “那就好。”沈咏洁点了点头,伸手往屋里指了一指,“我回去了,你别送了。” 陆瑞枫便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目送沈咏洁离去。 沈咏洁一走,陆瑞枫便叫了自己的心腹婆子过来,道:“把世子叫过来说话。” 慕容长青在校场跑了一上午的马,汗流浃背,正要回房去洗个澡,就听见他的小厮说,他娘叫他马上进去说话。“ 慕容长青衣裳都没有换,急急忙忙来到内院上房,对陆瑞枫行礼道:“娘,有什么事吗?这么急叫儿子进来?” 陆瑞枫笑着看了看他,道:“全身都是汗,脸都晒黑了,快来喝点冰镇酸梅汤。” 慕容长青坐下来喝酸梅汤,陆瑞枫手拿一柄双面绣猫儿扑蝶的团扇坐在他身边给他扇风,一边闲闲地道:“沈夫人今儿刚刚来了,说要商议你跟盈袖的婚期的事儿……”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慕容长青的反应。 慕容长青听了,晒得黑红的面上更加红了,有些着急地问:“那定了哪一天吗?” “咦?你还挺着急啊?你不是前一阵子对盈袖很不满吗?我还以为……”陆瑞枫眼珠转了转,打着扇的手停了下来。 “那时候是很生气,不过她回江南,接回了她娘亲,也算是功大于过。”慕容长青将一碗冰镇酸梅汤喝得干干净净。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送上洗漱的巾栉和铜盂,让慕容长青漱口,再给他擦脸梳头。 陆瑞枫“嗯”了一声,道:“那敢情好。等你爹回来,就要跟司徒家商议成亲的日子。明年盈袖及笄之后,就要办喜事。家里面,我都想好了,就在你住的院子旁边另盖一所新院子,把你现在住的院子圈进去坐跨院,你看怎么样?” 慕容长青更加高兴,点头道:“都听娘安排!” 陆瑞枫凝目注视慕容长青,想从他脸上找出跟皇后齐雪筠相似的地方,但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 慕容长青实在是跟他爹慕容辰生得一模一样,所以一直到现在他十七岁了,还没有人知道慕容长青不是她亲生的…… 陆瑞枫垂下眼眸,用手揉着额头,道:“我自然会为你打算。你最近多去司徒府,找盈袖说说话,她一生下来就跟你定亲,你们俩不是普通情份,你要好好待她。还有,司徒府你沈伯母准备的桂花宴,我身子不好,去不了,你沈伯母很不高兴。你也知道,司徒家那个样子,我们不去,就是打他们的脸,别人眼里看着也不像,所以你一定要去。顺便帮我向沈伯母道歉,多去走动,帮他们家把桂花宴撑起来。” 慕容长青笑着点头,起身应了。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才让慕容长青下去。 慕容长青走了之后,陆瑞枫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就命人拿了几匹尺头和一幅梅花攒珠的花冠,放在一个大大的礼盒里,命人给司徒暗香送了过去,说是答谢司徒暗香给她做的鞋子和抹额。 司徒暗香别的不说,一手针线活真是出神入化。 从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下江南接沈咏洁的灵位开始。司徒暗香就开始很勤便地往长兴侯府跑。 开始的时候,还不敢求见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只是跟着送礼的婆子在院外给她磕头。 好巧不巧的是,每一次磕头,都被来请安的慕容长青遇到了。 慕容长青最看重规规矩矩的姑娘家。 司徒暗香先前跟陆家四少爷陆乘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让慕容长青很不待见她。 但是在司徒暗香磕了一个月的头后,慕容长青终于对她改观了。相信了她是无辜受累。 后来沈咏洁回来后。司徒暗香就不能随便出门了。 但是这两个月里,司徒暗香给陆瑞枫做了八双鞋,有软底的大红鸳鸯睡鞋。千层底梅青色缎面皂里的走步鞋,还有好几双家常穿的百花齐放金丝绒绣鞋,石青、赭蓝、月白、绛红,颜色都很耐看。鞋垫上密密麻麻绣了五蝠捧寿图。针脚细密,摸在手上更是舒服。 陆瑞枫本来是不穿别人做的鞋。但是司徒暗香做的鞋一上脚,她就脱不下来了。 受了人家的鞋,当然要还礼。 况且司徒盈袖对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两相一对比。就显出司徒盈袖这个姐姐不懂事。 陆瑞枫捧着茶盏,走到后院的菊圃里,将热茶浇到那株被她剪了花的绿牡丹花根上。 看着那花根被烫坏、沤烂了。她才觉得神清气爽。 …… 司徒府里,沈咏洁刚回去不久。就听见婆子回报,说长兴侯夫人给二小姐送了礼盒过来。 这种从外面送进来给内院女眷的东西,肯定是要报给当家主母知晓,然后由当家主母登记入册之后,再送到女眷房里。 如果不经过这一道手续,就是私相授受。 沈咏洁从回来之后,一直在养病,最近才好些了,可以起来当家理事。 听了婆子回报,她看了沈嬷嬷一眼,“怎么回事?” 陆瑞枫专门给司徒暗香送礼,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嬷嬷想了一下,道:“应该是给二小姐的回礼。”说着,就把司徒暗香这两个月给长兴侯夫人做鞋和抹额的事说了出来。 “哦?那是谁给她送出去的?”沈咏洁端起茶盏润了润唇,她不认为沈嬷嬷会主动帮她送出去。 沈嬷嬷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是老爷。” 司徒健仁出面,让外院的管事把司徒暗香的东西送给了长兴侯夫人。 沈咏洁听了,只觉得一阵胸闷。 这就什么事儿啊! 帮着别人的女儿讨好自己亲生女儿的未来婆母,还要不要脸?! 沈咏洁气得将手上的茶盏咣当一声扔到地上,恼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沈嬷嬷窒了窒,不敢说是司徒盈袖让她别说的,忙跪了下来,道:“是奴婢的错。” “嬷嬷快起来!不关您的事!”司徒盈袖听见了这屋里的动静,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朝沈嬷嬷使眼色,让她赶快出去。 沈嬷嬷不敢动,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便知道这件事是盈袖的手笔,只好点点头,让沈嬷嬷出去了。 沈嬷嬷出去的时候,将屋里的丫鬟也带走了,在门口的滴水檐下站着。 司徒盈袖便圈起小拳头,给沈咏洁捶背,笑着道:“娘,您消消气,消消气。” 如果连这都气,那知道了她爹做的别的事,还不气晕了? 司徒盈袖可不想千辛万苦才活过来的娘亲,就被这种破事儿给耽误了。 “消气?你跟我说说,怎么消气?”沈咏洁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捶下去,“你说吧,暗香给长兴侯夫人做鞋,你爹还给人家送过去了,现在人家连回礼都送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沈咏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地道:“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司徒盈袖站起来,走到沈咏洁身后,两根指头按上她的头,开始给她轻轻按摩,一边道:“娘。你真别生暗香和爹的气。暗香做鞋是一回事,别人愿意收,是另一回事。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样一说,沈咏洁也回过味来。 是啊,按理说,司徒暗香跟长兴侯府没有任何关系。陆瑞枫根本就不应该收她做的鞋。 结果她不仅收了。而且还不止收了一次,并且送了贵重的回礼,表示她很满意…… 这就有些意思了。 司徒盈袖可没有给陆瑞枫做过任何针线活。 当然。她的针线活儿不好,也是一个原因。 给谢东篱改的那两条裤子,至今还在她房里的针线柜子里放着,还没有改完。 “嗯。娘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是很多事情,你不起头。那些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起头的人最可恶。”沈咏洁眯了眯眼,转而吩咐道:“把那些东西给长兴侯夫人送回去,就说。无功不受禄,我这个当家主母没有给给她单送礼,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礼还错了?” 按东元国的礼节。女眷给女眷送礼,是要通过家里主持中馈的主母。男人给男人送礼。那只要通过男主人和外院管事就可以了。 司徒暗香的鞋和抹额,是司徒健仁这个男主人命外院管事送到长兴侯府的,理应是给长兴侯,不应该送到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手里。 陆瑞枫拿到手,本来就于理不合。 她偷着用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回礼来恶心沈咏洁和司徒盈袖。 沈咏洁知道陆瑞枫这辈子最看重的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就是她“纯洁无暇”的名声了。 因为如果司徒家主母不承认这礼是女眷送的,那就是陆瑞枫收了司徒家男人的礼…… 往大了说,是不贞。往小了说,是治家不严。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陆瑞枫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咏洁这一下将回礼正大光明送回去,不仅当面打了陆瑞枫的脸,而且让她跟吞了个苍蝇一样,不仅难受得说不出来,而且还得将司徒暗香给她做的那些活计瞒了下来,不可能再大肆宣扬了。 只是这脸虽然打回去了,沈咏洁却不高兴。 打了女儿未来婆母的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样做,将来女儿嫁了,迟早会被还到女儿身上。 可是如果不打回,后果会更严重,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恶心的事来。 沈咏洁怔怔地看着司徒盈袖带着淡淡嫣粉的雪白侧颜,头一次,对自己当初定的这门亲事,产生了怀疑。 长兴侯府,真的是女儿的好归宿吗? 她自己当初吃尽了“以大局为重”的苦头,自己的女儿,可不能再同自己一样了。 “袖袖,你觉得慕容公子到底怎样?你悄悄告诉娘,不用害羞。”沈咏洁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推心置腹的问道。 司徒盈袖感动地看着沈咏洁。 透过她背后半空的月洞窗,她能看见湛蓝色的秋日长空。 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摇摇曳曳从天上飞过。 院子门口的西府海棠飘出淡淡的幽香,那粉粉的小花朵堆积如雪,沉甸甸的,挂得树枝一根根垂了下来。 四周静谧得似乎能听见落花的声音。 在这静默之中,有种窝心的温馨和镇定在蔓延。 这就是有娘亲的感觉吧? 什么事情都可以对她说,不用担心是不是于理不合,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嘲笑,或者被传到别人耳朵里。 这种感觉,就跟师父对她的感觉差不多。 不过师父是男人,她这些小女儿的心思,可没法跟男人说…… 司徒盈袖在心里扮个鬼脸,窝在沈咏洁怀里,低声道:“娘,慕容公子这个人如何很难说,因为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慕容夫人的态度很怪异。我不知道她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怎么说?长兴侯夫人为难你了?” 司徒盈袖摇了摇头,她想起上一世苦等的那十年,长兴侯夫人并没有出面让她成亲,而是一味让她等…… 从十二岁等到二十二岁,如果她那一年没有出事,她觉得自己也会等一辈子,都不能嫁到长兴侯府。 这一世,慕容长青对她比上一世是热络多了。 但是他娘陆瑞枫的态度却一如既往,一点都没有变。 现在她娘亲活着回来了,陆瑞枫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可是今天却出了给司徒暗香回礼这一出戏。 这是往司徒盈袖和沈咏洁脸上打了响亮的一个耳光! “……娘,我觉得,您应该好好打听一下,长兴侯夫人,为何态度会变了。”司徒盈袖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这个问题提一提。 她记得,在她刚来京城的时候,陆瑞枫对她比现在好多了,而且根本就对司徒暗香理都不理。 可是两年过去,特别是他们从江南回来之后,陆瑞枫的态度却突然变了。 不仅对司徒暗香和颜悦色,而且还用她来膈应自己。 沈咏洁也醒悟过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来,这其中应该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司徒盈袖坐直了身子,抱着沈咏洁的胳膊道:“您知道就好。陆伯母是您的手帕交,如果她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摊开来说……” 沈咏洁应了,道:“行了,我去查一查,你别管了。明天就是桂花宴,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只要打扮得飘飘亮亮,到时候跟着娘去大吃大喝就好了。”司徒盈袖将脑袋靠在沈咏洁的肩膀上,笑弯了眉眼。 有娘的孩子就是宝啊! …… 很快到了桂花宴那天,沈咏洁让司徒健仁把司徒晨磊带在身边,跟他一起在外院迎接宾客。 沈咏洁自己在内院招待女眷。 司徒盈袖就没有过去,只在自己房里做针线。 只等宾客来齐开宴的时候,沈咏洁叫她出去。 慕容长青来到司徒府,先给司徒健仁行了礼,然后站在他身边,跟司徒晨磊一起迎接宾客。 来赴宴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是司徒府大小姐的未婚夫,对他都笑着恭喜,问什么时候能吃喜酒。 慕容长青满脸笑意,不断地说:“明年,明年,到时候一定请您吃喜酒。” 司徒健仁也乐得哈哈大笑,觉得倍儿有面子。 没过多久,一个仆妇从大门里面出来,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大小姐请您进去说话。” 慕容长青笑着看了司徒健仁一眼,道:“伯父,您看……?” “去吧去吧,我这里再等一会儿也就进去了。”司徒健仁笑眯眯地道。 该来的贵客都差不多来了,剩下的人都是无关紧要,他不用在门口候着了。 慕容长青拱了拱手,转身要跟着去,司徒晨磊却看着那个婆子道:“你不是我姐姐的婆子,你怎么给我姐姐传话?” 那婆子没料到司徒晨磊居然记得她这个无关紧要的粗使婆子,慌乱一阵子便道:“大少爷,奴婢是二门上管洒扫的。大小姐的丫鬟在二门上候着,奴婢就自告奋勇来报信了。” 司徒晨磊还是定定地看着她,慕容长青却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你姐姐不方便出来,让别人传话也有的。”说着,跟着那婆子去了。 进了二门,他没有看见司徒盈袖身边的丫鬟,却看见司徒暗香站在二门上,笑着对他招手道:“慕容大哥,总算把你盼来了。来,我们去看看姐姐。” ※※※※※※※※※※※※※※ 大章五千字五百字,两更合一。 亲们表傲娇!在床上刷手机看文的亲,赶紧动动手指,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84章 “奸|夫” (6K,大章 求月票) 司徒盈袖在至贵堂的东稍间埋头做着针线。 她这两个月一颗心都在娘身上,没有做过针线。 等娘好了之后,她才拿起针线做活。 谢东篱那两条深蓝色江绸裤子,她已经重新改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给他送回去。 拎起两条裤子的裤腰,迎着光提起来抖了一抖,看看是不是又把前后两片缝一块儿了。 司徒盈袖细细打量,见裤腰那里是分着的,没有和上一次一样缝起来,满意地点点头。 她把裤子放到面前的长案上,转身去另一边屋子取烧红的炭斗来熨衣服。 这时,胖胖的小喵悄没声息地从窗户缝里爬了进来,歪着头看了看窗下长案上摆着的两条江绸裤子,然后一跃而下,来到长案上,对准裤腿下方,伸出肉绵绵的小爪子,噌地一声亮出藏在肉缝里的小尖爪,朝那裤腿扒拉过去。 唰!唰!唰! 谢东篱两条长裤的裤腿,起码被小喵抓破了一半。 它还不罢休,又跑到腰上的位置,伸出小爪子,勾住司徒盈袖来不及拆的线头,轻轻一勾,便将那腰间的线头也扯开了。 “小喵!你在做什么?!”采芹刚进来给司徒盈袖通传夫人沈咏洁的吩咐,就看见小喵在窗下的长案上抓来勾去,忙叫了起来。 司徒盈袖拿着红红的炭斗走进来,一眼看见小喵翘起来的长尾巴刚刚从窗台上消失了,忙问道:“怎么了?它又淘气了?” “大小姐,您看……”采芹指了指司徒盈袖刚才做针线的条案,欲哭无泪地道。 司徒盈袖放下烧红的炭斗。走过去一看,差点没有晕过去! “……作死的小喵!一年别想吃咸鱼!”司徒盈袖也快哭了。 这这这……这条裤子还怎么穿啊! 腰身撕得线头打开,下半边裤腿也有明显的划痕,绸丝都拖出来了…… “大小姐,您把这裤子下半截剪了,再给缝上半条裤子吧。还有腰上,这线头坏成这样。都不能再修补了。剪了吧。”采芹帮司徒盈袖拿主意。 采桑则默默递上一把大剪刀。 司徒盈袖心乱如麻地接过来,比划了一会儿,还是下不去剪子。道:“算了,我看,还不如再做两条新的算了。”她没精打采地道,也不想再做了。将那两条被小喵撕坏了的裤子塞回到长案靠东墙边上的针线柜子里。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等下会有些客人来您这里坐坐,让您好好收拾。”采芹这时才对司徒盈袖说了沈咏洁的嘱咐。 司徒盈袖应了,忙去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换了首饰,走到至贵堂门口候着。 很快一群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大小姐在沈遇乐的带领下,来到至贵堂前。跟她打招呼。 这一次来的有沈家的二小姐沈遇乐,三小姐沈遇缘。谢家大房的三小姐谢同心、四小姐谢同德,二房的二小姐谢同巧,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二小姐唐海嘉,王家的大小姐王锦园,另外还有司徒家相与的几家皇商家的小姐,挤了满满一屋子。 司徒盈袖忙着招呼丫鬟上茶,上点心,又要安排大家的座次,忙得不可开交。 开始大家都是坐在外间的堂上,不过说了几句话之后,彼此熟悉了,说话也就大胆了一些。 唐安侯府的姑娘今儿是第一次来司徒府,对至贵堂很是好奇。 唐海洁坐着看了一会儿,就对司徒盈袖道:“老是听说司徒家是东元国富可敌国的大皇商,今儿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司徒盈袖眼眸闪了闪。 她的记性很好,在他们家刚从江南来京城定居的时候,唐安侯府的二公子唐海浪曾经公开嘲笑小磊是傻子…… 唐安侯府跟司徒家一直没有什么交情。 今天他们能来做客,完全是看在她娘沈咏洁面子上。 以前大家以为沈咏洁死了,司徒健仁又娶了填房,他们司徒家跟沈家的交情就淡了,所以有些人家就更加不把司徒家放在眼里。 如今沈咏洁活着回来了,背靠着沈相府这个腰杆子硬的娘家,还有谁不敢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唐大小姐过誉了,我们家不过给宫里打理几笔生意而已,哪有您说的那样有财势?”司徒盈袖掩袖而笑。 唐海洁打个哈哈,“司徒大小姐真是谨慎。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 沈遇乐见状,忙把话题岔开,问司徒盈袖:“你这一次去江南,去了那么久,都有些什么趣事儿?给我们讲讲吧?” 司徒盈袖应了,绘声绘色给她们讲起旅途见闻。 当然,遇到北齐战船血战一场的事太过血腥,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所以她一个字都没有提。 一个皇商家的大小姐突然问道:“听说你们是跟着钦差大人一起走的,还在古北小镇那边挑了个贵人入宫献给陛下,是不是真的啊?”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宫里这么多年没有添妃嫔,今年却是一气儿多了好多。有谢侍郎选来送回去的,还有应蓝郡主选的。——司徒大小姐你跟谢大人这么长时间同住在一起,一定知道得很清楚吧?”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笑嘻嘻说道,将“同住”两个字咬得重重地。 司徒盈袖当然不会顺她的意,笑着推托道:“这我可不知道。我跟我弟弟是跟着钦差大人的船走,哪有福气‘同住’啊?而且钦差大人办公事的时候,我们可以没有在旁边守着。” 沈遇乐往唐海洁那边打量了几眼,见她不断找司徒盈袖的茬儿,索性刺她道:“唐大小姐,大家都知道你心仪谢侍郎,你们家还托人去谢家求过亲。是不是啊?求到没有?” “你——!胡说八道!我们家哪有这样不要脸!”唐海洁顿时气红了脸,有些心虚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她确实心仪谢东篱。——在座的大小姐凡是见过谢东篱,哪个会不心仪他?! 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不苟言笑,但是生得样貌是要了命的好看,而且气势无人能及…… 不管他站在哪里,大家的眼睛里都只有他,别人都成了他的陪衬! 而唐安侯府近来确实在商量要不要遣官媒去谢家提亲。为此他们专门去了沈相府。找沈大丞相套口风,当然,也是托沈大丞相传话的意思。 提亲这种事。总要两家私下里谈得差不多了,才能正式遣媒人上门。 不然贸贸然上门,只会自讨没趣。 沈遇乐是沈家人,恰好从她娘亲王月珊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本来她是不想说的。但是唐海洁不断在她面前拿话刺司徒盈袖,就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既如此。她还给她留什么脸面?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屋里的姑娘们大多是还没有定亲的,所以家里人愿意让她们出来做客,也是为了说亲着想。——总是躲在家里面,怎么能有好亲事上门呢? 听见沈遇乐这样说。大家都对唐海洁起了敌意。 谢侍郎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这唐家太过份了,居然女家上赶着男家去提亲! 唐海洁的妹妹唐海嘉见势不妙,忙嚷嚷道:“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们家哪里有去谢家求过亲?这种没影儿的事能够编出来!” …… 司徒暗香一边领着慕容长青往至贵堂走。一边叮嘱他:“……我姐姐面皮薄,等下肯定是不会承认她让我来请你去说话的。你问了,若是她说不是,你也别在意,就当是我请慕容大哥进来的好了。” 慕容长青知道自己跟司徒盈袖的婚期就要定了,心情非常好,笑着道:“说是你请的?你为什么要请我?你姐姐也不会信啊……” “慕容大哥相信我就可以了。”司徒暗香对着慕容长青绽出绝美的笑容。 慕容长青被那笑容晃得眼睛都花了,笑道:“暗香要是大了,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才能消受呢!” “慕容大哥的福气更大,因为你能娶我姐姐。”司徒暗香羞怯地笑了,飞了他一记眼风,快步进了至贵堂的大门。 因今日宴客,刚才来了一批客人,至贵堂守门的婆子以为是夫人让他们过来的,便没有阻拦。 司徒暗香和慕容长青进来的时候,正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 司徒暗香在门口笑道:“咦?怎么这么多人啊?” 屋子里的姑娘看见一个俊逸英武的青年男子来了,忙都住了口,变得文雅娴静起来。 司徒暗香笑着走了进来,在屋里找了一圈,才看见坐在沈遇乐身边的司徒盈袖,笑着道:“姐姐,慕容大哥来看你了。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你这里就多了这么多客人?”说着还对她挤挤眼,又道:“在这里坐着有什么趣儿?咱们去东稍间吃点心玩投壶吧,不然打双陆也行。” 司徒盈袖正头疼怎么打圆场,听司徒暗香一说,忙点头道:“正是呢,忘了招待大家去吃点心了。采芹、采桑,把点心摆到东稍间,还有,准备投壶、双陆,让大家好好玩玩。”说着,便带头往东稍间走去。 采芹和采桑忙带着丫鬟婆子布置起来。 东稍间的长榻上摆了一张长长的条桌,地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花梨木镶螺钿的大圆桌,桌上摆着七八盘点心,屋角有个茶龛,上面坐着茶壶,旁边是茶具,有个小丫鬟在那里烹茶。 慕容长青没有跟进去,便一个人坐在外间的堂上喝茶,等司徒盈袖出来。 司徒暗香在东稍间笑着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快出去跟慕容大哥说几句话吧,慕容大哥都喝了一肚子茶水了!” 屋里的姑娘们都知道司徒盈袖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从小定亲的,便笑着推她出去:“你快去陪贵客,我们在这里自己玩!” 沈遇乐也笑着对司徒盈袖挤挤眼。 司徒盈袖也想问问慕容长青有什么事,问完了好赶紧把他打发走。 而且她不高兴看见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走得那么近。打算要提醒提醒他。 司徒盈袖便大大方方地道:“来者是客,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没事就让婆子送他去外院吧。” “去吧去吧。”司徒暗香笑眯眯地说道,在外人面前跟她表现得很是亲热,虽然私下里她们已经不太说话了。 司徒盈袖去了外间,对慕容长青问道:“你怎么进来了?我爹和小磊不是在外院吗?” 慕容长青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笑道:“不是你派人来找我的吗?有什么话吗?” “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请你了?”司徒盈袖皱起眉头,“是暗香说的吧?她啊。惯会说白话。” 慕容长青见果然被司徒暗香说中了。司徒盈袖是不会认的,而且还把责任推到司徒暗香身上,便笑着摇摇头。“你啊,如今还不如你妹妹爽朗大度,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难道你娘回来了,你也变得娇气了?” 司徒盈袖见慕容长青又犯了左性。根本就不听她说话,只是自以为是地在那里瞎琢磨。也很头疼,知道跟他不能拐弯抹角,得把话说实了,就道:“暗香也不小了。她姨娘正想给她说亲,但是她老往你们家跑,还给伯母送鞋。你不觉得不妥吗?” 慕容长青听得这话里面好像带着淡淡的醋意,心里更高兴。笑着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招待她,也是看在你……家的面子上,否则谁知道她是谁,是吧?” 司徒盈袖听他这样说,也不像是没成算的,心里好受些,笑着点头道:“我不过白提醒一声,你知道就行。” “我当然知道。你放心,我娘已经在家准备盖新房子,给我们成亲了。”慕容长青说得手舞足蹈,“你想要什么样的院子?说给我听,回去我让他们改图纸……” …… 东稍间里,姑娘们聚在一起玩投壶,很快玩得投入了,大呼小叫十分热闹。 司徒暗香特意把那投壶放到司徒盈袖的针线柜子上,笑说:“这里不高不矮,正好咱们玩。——来,谁投得最多!谁就赢!” 几个人闹哄哄投了一圈。 唐海洁觉得不过瘾。 她是将门世家唐安侯府出来的姑娘,手劲儿大,在家里也练过的。 为了拔得头筹,她卯足了劲儿往那八仙过海冰裂纹细颈梅瓶里砸投竿! 沈遇乐也是玩投壶的行家,而且投壶这玩意儿讲的是巧劲儿,不是牛劲儿,所以她的得分很快就比唐海洁高了。 唐海洁看不得沈遇乐得意,咬了咬牙,索性拿了三根投竿在手里,对着那只细口梅瓶瞄准了半天,终于脱手扔了出去! 哗啦!咣当! 放在针线柜子上的梅瓶晃了两圈,终于不堪重负,要掉下来了! 唐海洁和沈遇乐两人一起冲上去,要把那梅瓶扶住。 两人跑得太快,一起装到那针线柜子上。 梅瓶没有扶住,在她们脚下啪嗒一声摔得粉碎。 两人忙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撞一退当中,那针线柜子的柜门晃了两下,吱吱呀呀被撞开了,柜子里面没有放好的东西一股脑儿掉了出来。 唐海洁和沈遇乐往后又退了一步。 司徒暗香忙道:“采芹、采桑,还不去收拾!” 采芹和采桑对视一眼,分开众人,走过去收拾从针线柜子里掉出来的东西。 “慢着!这是什么?”唐海洁眼尖地看见采芹慌乱地把两条打眼的酱色男式裤子揉在一起,忙探头过去看了一眼,掩袖笑道:“哎呦,司徒大小姐真是贤惠,给未婚夫都亲手补裤子了!——啧啧,别人不过是亲手做鞋,司徒大小姐真是豪放,直接上裤子!” 沈遇乐撇了撇嘴,护着采芹,道:“关你什么事?你以后要是定了亲,你给你未婚夫做小衣都没人说你。——就怕你找不到可以让你做小衣的人!” 唐海洁竖了眉毛,指着沈遇乐道:“你骂谁?!” “好了好了。别吵了。”司徒暗香走过来,大声道:“这是我姐姐给慕容大哥做的针线活儿,你们吵什么啊?给我!慕容大哥就在外头呢!” 她这话传出来的时候,司徒晨磊带着谢东篱刚刚走进至贵堂外堂的大门,在对慕容长青行礼。 慕容长青忙向谢东篱行礼,道:“五表叔,您有事说一声就行了。怎么亲自来了?”又说司徒晨磊:“小磊。你怎么把外男带到你姐姐的闺房来了?” 他当然指的是谢东篱。 谢东篱肃着脸,背着手冷然道:“……我来叫你出去外院坐席。” 这是在说慕容长青不该一个人跑到司徒盈袖的闺房里。 司徒晨磊当然对谢东篱更有好感,教他念书。护他性命,还把小喵让给他,便大着胆子顺着谢东篱的话道:“慕容公子,我娘让我和谢大人来请你出去呢。” 慕容长青的眉头拧了起来。正要说话,便听见里屋司徒暗香说司徒盈袖给他做了针线活儿。脸上露出笑意,得意地瞥了谢东篱一眼,然后问司徒盈袖:“你给我做了什么针线?” 司徒盈袖心里一紧,暗道糟糕。不会是谢东篱的那两条裤子被她们发现了吧? 情急间,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东稍间的门帘掀开了。司徒暗香捧着那两条裤子跑了出来,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大哥。你看!姐姐给你补的裤子!”说着,她当着大家的面抖开了。 慕容长青马上变脸:他从来没有给司徒盈袖送过旧裤子修补! 他回头怒视司徒盈袖,想也不想伸手就朝她脖子处掐了过去,厉声道:“你房里怎么会有野男人的裤子?!说!奸|夫是谁!” 司徒盈袖被慕容长青吼得一愣。 眨眼间慕容长青的手已经快掐到她的脖子边上了。 她忙纤腰轻拧,脚下一滑,不动声色避开慕容长青掐过来的手掌,站到司徒暗香身边。 而就在司徒暗香抖开裤子那一刹那,那两条长裤居然飞快地以大家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缩了水”! 谢东篱眯了眯眼,微笑着垂眸,满意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两条裤子处移开。 没人看到他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云雾氤氲,有绿莹莹横七竖八的线条一闪而过…… 大家只惊讶地盯着司徒暗香手上拎着的两条裤子,那不过是两条小孩子穿的裤子而已! 别的人根本不知道刚才那裤子是长还是短,只是看着司徒暗香得意洋洋拎着两条小短腿江绸裤的样子太滑稽,都忍不住笑开了。 司徒盈袖侧头看去,也惊讶地发现那两条裤子突然奇迹般地变细变窄、变小变短了! 原先明明是给谢东篱或者慕容长青这样身高腿长的男子穿的裤子,如今看起来只有短短的两个小裤腿,最多只能司徒晨磊这样的小孩子穿! 沈遇乐马上指着那两条小短裤腿儿道:“暗香,你真是会指鹿为马。这明明是小磊的裤子,你怎么说是慕容世子的裤子?” 小磊是司徒盈袖刚满十岁的弟弟,还未成人,可不是慕容长青这样的大男人! 哪怕他们定了亲,但在未成亲之前,传出司徒盈袖给未婚夫补裤子的传闻,可不是什么好话! 更何况这流言还有可能会走样,变成是别的男人的裤子! 刚才慕容长青不是企图掐司徒盈袖的脖子,大叫这是“奸|夫”的裤子! 这样说来,这裤子明显也不是慕容长青的…… 所以沈遇乐立刻回击,不让这件事继续被“误会”下去。 慕容长青听了也是一愣,他犹犹豫豫缩回手,狐疑地看了看司徒暗香手里的裤子,又看了看司徒盈袖,不确定地问:“……真的?这真是你弟弟的裤子?你们家什么时候连针线上人都用不起了?还要你亲手给你弟弟缝裤子?” 司徒盈袖根本不敢看站她斜对面谢东篱的脸色,只能侧头盯着司徒暗香,素着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司徒晨磊也很疑惑,不过他看见那裤子上被猫爪扯脱的江绸丝,心里一动,扑上去从司徒暗香夺过那两条裤子,翻了她一个白眼,道:“小喵把我的裤子扯坏了,我本来说不要了,姐姐说要练针线活儿,就把我的裤子拿过来了。——这也值得大做文章?还是你又想给我姐姐泼什么脏水?!” 。 ※※※※※※※※※※※※※※ 大章六千字,可以算三更合一了。(现在都是两千字算一章,其实也有一千字一章滴……亲们不要欺负俺老实银……/(tot)/~~) 大喊一声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俺这是为了剧情需要,没有把一章砍成三章,让亲们能够一气呵成看完。 俺这么贴心,亲们是不是也应该爽快投月票和推荐票粉红票捏!!!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85章 意决 司徒暗香被司徒晨磊问得张口结舌,再一看司徒晨磊手里夺过去的裤子,根本就是给他量身定做一样! 说好的外男的中裤呢?! 难道自己又被坑了?! 司徒暗香一阵心慌意乱,但是张氏这些日子教她的东西不是白教的,忙眨了眨眼,脸上堆起笑,对司徒晨磊道:“啊?原来是你的裤子?怎么不给二姐给你修补呢?二姐没别的本事,就是针线活儿还不错……” “是啊,小磊,你二姐给长兴侯夫人又做鞋,又做抹额,却从来没有想过给你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做做针线。啧啧,暗香,你真是厚此薄彼啊!”司徒盈袖忙把话接了过来,和司徒晨磊一起把司徒暗香的话头压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司徒盈袖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幕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设局。 但是好端端地,那两条裤子怎么突然变成了小磊这样大的孩子穿的尺寸呢? 司徒盈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屋里的人听说司徒暗香居然去给她姐姐未来的婆母做针线讨好卖乖,再想到她之前跟陆家四少爷闹出来的事,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捏了捏手,笑道:“看来暗香小小年纪,最喜欢是姐夫呢。先是表姐夫,这会子是亲姐夫……”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以为是慕容大哥的裤子!”司徒暗香急了,跺了跺脚,绝美的小脸涨得通红。 沈遇乐因司徒暗香被搅了婚事,虽然她也庆幸没有嫁人之后才发现陆乘元的不堪,但是司徒暗香本来就没有安着好心。沈遇乐也不会对她感激涕零,只冷笑道:“哎哟喂!你怎么这么熟悉慕容世子的裤子?难不成你见过……?” 司徒暗香眼见自己越描越黑,终于大哭一声掩住脸,从至贵堂的上房冲了出去。 “跑什么跑?疯疯癫癫成何体统!”门口传来沈咏洁一声带着怒气的低斥。 司徒暗香用帕子捂着脸往外跑,结果一头扎进一个婆子怀里。 那婆子将她拦住,用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她顿时动弹不得。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首先下意识向谢东篱看了过去。谢东篱却一直垂眸负手,对堂上这幅乱糟糟的情形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司徒暗香只好又看向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却依然满脸疑惑,目光定定地落在司徒盈袖脸上。 司徒暗香马上哀求地叫了一声:“……姐姐。”这是想让司徒盈袖帮她说情。 她一直觉得。司徒盈袖是姐姐,当着外人,特别是她未婚夫的面,肯定是要装和善大度。是不会计较那些事的,只要她服个软。司徒盈袖如果不给她说情,落在慕容长青眼里,肯定又是疙瘩。 屋里的人都被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两人吸引住了,就没有看见沈咏洁铁青着脸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已经站在了至贵堂门口。 沈咏洁在门口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幕。特别是慕容长青刚才瞬间变脸出手要掐司徒盈袖脖子的情形,更是看得她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掐老婆脖子要老婆命的男人,怎么能嫁?! 特别是想到自己被无良的男人灌药毒害。差一点被活埋的经历,沈咏洁当下就下了决心:这个亲。是一定不能结了! 她想马上将女儿嫁了,本来第一目的就是为了她能保命。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她又何苦把女儿嫁给这种人家?! 总不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站在一起,听见声音是沈咏洁来了,忙迎了上去。 沈咏洁拎着裙子跨过门槛,一边一个拉住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手,极力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对屋子里的姑娘小姐们笑道:“让大家见笑了。暗香这孩子一向是她姨娘带的。我才刚刚病好,没有功夫去教她,她说话是有些不知轻重,大家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为难她。以后我会让她姨娘好好管教她的。”轻描淡写将管教不严的罪名给张氏安上,又道:“木樨亭那边已经开席了,咱们快过去吧。” 反正司徒暗香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了,大家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对沈咏洁行了礼,跟着领路婆子往木樨亭去了。 等客人都走了,沈咏洁沉下脸,对始终拉着司徒暗香胳膊的婆子道:“二小姐今儿行止不端,哪有大家小姐在来客的时候到处乱跑,领外男进内院的?我说了让你们姐妹在房里候着,等客来齐了自然叫你们去前头见客。看你完全不懂什么规矩!关回后院的小佛堂跪上一天。小小姑娘家,长嘴饶舌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司徒暗香今天不应该出来晃荡,当然更不应该去领慕容长青进内院。 因先前时辰还早,沈咏洁本来是嘱咐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都在自己房里候着,等客来齐了再叫她们去见客。 以前沈咏洁不在的时候,司徒盈袖没有倚仗,只能和张氏争这家里的话事权,因此有大宴小宴,她都要在前头料理,也是没法子的事。 现在娘回来了,她就不用再做这些管事娘子做的事,加上又要出嫁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里才是正经。 只是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事也不放过她。 司徒盈袖知道今天的事,都是司徒暗香一手扯出来的,既无奈,又心烦,只当没有看见司徒暗香求助的目光,淡淡注视前方,并不说话。 慕容长青在旁边听见了,也有些讪讪地,见司徒盈袖不开口,只好自己笑着道:“沈伯母,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暗香也是一番好意。她也不知道的。——不知者不为罪,您就饶她一次吧。” “哟,慕容世子给二小姐说情,二小姐好大的脸面。”沈嬷嬷在旁边笑着凑趣,劝沈咏洁:“夫人,看在慕容世子的面子上,您就饶二小姐一次吧。” 沈咏洁淡笑点头。“那好吧。既然慕容世子说情,今日就暂且饶她一次。罢了,让她回去吧。今儿的桂花宴,她就不用出来了。” 司徒暗香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转头就跑下至贵堂的台阶。回张氏的院子去了。 沈咏洁看了看谢东篱和慕容长青,伸手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两位,外院也已经开席了。小磊,你快带着谢大人和慕容世子过去吧。”还对慕容长青说:“你娘刚才来了,还问你呢。” 谢东篱颔首应允。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司徒晨磊忙道:“谢大人!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急匆匆将两条裤子塞到司徒盈袖手里。追了出去。 他跟谢东篱来内院,本来是听谢东篱问起他的功课。他一时心热,打算要向谢东篱展示他这些日子写的功课,没想到遇上这样一出戏…… 慕容长青觉得自己跟谢东篱是不一样的,依然留了下来,还是不放心地对沈咏洁道:“沈伯母,这件事有些蹊跷。您想想,盈袖就算要学针线,也不会拿小磊的破裤子来练手吧?贵府上难道连像样子的布匹尺头都拿不出吗?” 这还不依不饶了! 沈咏洁心头腾起一股怒气,面上却越发温和,她微笑着道:“依慕容世子看,又是什么蹊跷呢?” 慕容长青看了看低下头的司徒盈袖,狠了狠心,咬牙道:“这件事,应该彻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小磊的裤子!” “呵呵……”沈咏洁干笑一声,往屋里走了两步,悠闲地坐了下来,又问:“如果查出来,不是小磊的裤子,是别的孩子的裤子,又当如何?” “别的男人,不管年纪多小,这都是不能允许的!”慕容长青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说道:“圣贤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件事,不管那孩子多小,只要是男的,都是有伤风化!” 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会给别的男人补裤子,哪怕是她亲弟弟,慕容长青都觉得别扭…… 沈咏洁看着慕容长青这个样子,更是大怒,坐直了身子,冷笑道:“原来给自己弟弟补条裤子都叫有伤风化。——慕容世子,你这想头是教给你的?我看你疯了吧?!”说着,沈咏洁从靠背交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慕容长青被沈咏洁的气势盖住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难道不是吗?”他的想法难道不对? “当然不是!如果连亲姐弟都要想到风化上头,慕容世子,我看你要去看太医治治脑子了!”沈咏洁厉声说道,双手交握在腰间,控制住自己的怒气,眸光沉沉:“慕容世子,我已经说了,请你去外院赴席,今天的事,我等会去你娘说个明白!” 慕容长青却以为沈咏洁是赞同他的话,要跟他爹娘道歉,忙喜笑颜开搓着手道:“不用不用了!您只要好好在家里教导盈袖就可以了,在她出嫁前,最好不要见外男。还有,小磊也十岁了,不太适合继续跟盈袖一起住在至贵堂。” 沈咏洁当然不是要找长兴侯夫人道歉,她是要退婚! 看着慕容长青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沈咏洁也有些头疼。——这孩子的性子,跟他娘陆瑞枫一点都不像! 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 长兴侯慕容辰也没有这样脑子一根筋啊! 沈咏洁想了想,只好对他沉下脸,道:“慕容世子先请回吧。今日之事,是你失礼。不过,你不用向我们道歉了,我自会找你爹娘。” “我失礼?”慕容长青惊讶得瞪大眼睛,忍不住道:“沈夫人,您不能护短到这种程度吧?!——慈母多败儿,您不能这样纵着盈袖!” “我如何教女儿,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指手画脚。——慕容世子,你哪来的自信?!我看,你真是要找太医治治脑子,是不是撞客着了?!”沈咏洁伸臂指着至贵堂门外,“你出去!”明明白白赶慕容长青走。 慕容长青这才明白沈咏洁是说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姑爷是娇客,司徒夫人这个样子,哪有把他当娇客的意思?! “沈伯母,今儿多有得罪!我去问问我娘有什么事,就不领宴了!——回见!”慕容长青怒气上头,傲慢地拱了拱手,饭都不吃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司徒府。 “娘……”司徒盈袖拉拉沈咏洁的手,“您别生那么大气。只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里屋走,“你跟我进来!” 司徒盈袖忙跟了进去。 沈嬷嬷就在月洞门前守着,不让别人进来。 司徒盈袖来到东稍间,将那两条“肇事”的裤子扔回到针线柜子里,回头对沈咏洁道:“娘,您真别生那么大气,慕容公子确实有些糊涂,但是心地不坏……” “心地不坏?!要不是你机灵,他都要掐死你了!”沈咏洁心疼地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脖子有没有伤到?” “没有,我那么机灵,早就躲得远远的,他伤不到我。再说,慕容公子只是吓唬我,没有真心想伤我……”司徒盈袖吐了吐舌头,不敢跟娘说她有功夫,就算跟慕容长青对打,她都不怕他! 沈咏洁却抚着她的面容,叹息道:“你这孩子不知道轻重!有这种恶习的男人,动手动惯了,真的会打死人的!” 她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就见过把自己的妻子活活打死的男人…… “袖袖,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娘告诉你,这种男人不能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迟早有一天,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沈咏洁轻声劝道。 而且通过这件事,她还发现了慕容长青的一个问题,就是太过偏执,对老婆跟防贼似的,还怎么过日子?! 司徒盈袖一愣。 娘这话,好像是要退婚的意思…… 她对于嫁给慕容长青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能她曾经有过的一丝幻想和憧憬,在上一世十年的等待中已经耗尽了。 而这一世,长兴侯夫人的变化无常,慕容长青的偏执易怒,已经让她心萌退意。 但两家地位权势的差距,让她也只能气极了偶尔发个狠说句气话而已,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这样一天! “娘,这是您给我定的亲事,您不觉得如果退婚,会让您没面子吗?”司徒盈袖软软地说道,抱住了沈咏洁的肩膀。 沈咏洁心疼地道:“什么面子,有我女儿的终身幸福重要?你放心,这个亲,我们退定了!” ※※※※※※※※※※※※※※ 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别忘了。 o(* ̄▽ ̄*)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o圈圈魚0o、sadiebear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86章 退亲 (求月票!!!) “真的能退?!”司徒盈袖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可是娘亲刚刚去长兴侯府催婚了,怎么能突然开口退婚呢? 催婚期,跟请期差不多,这种事让女方来做,是很丢人的,但是娘还是去做了,是不是娘亲也很重视这门亲事呢?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低声把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 沈咏洁没想到司徒盈袖能想得这么多,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 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心疼。 这要吃过多少苦头,才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思虑周详呢? “袖袖,娘也不瞒你。开始的时候,娘真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没有想到他们会变成这样……”沈咏洁摇摇头,当初陆瑞枫突然起意要跟她刚出生的女儿定亲,沈咏洁其实是很欢喜的。 这桩婚事,在司徒盈袖刚出生的时候看,无论是从大局来说,还是从一个做母亲的私心来说,都无可挑剔。 长兴侯府手握重兵,如果司徒盈袖能够嫁进去,他们的大业也会更有保障。 而且长兴侯府的主母陆瑞枫是沈咏洁从小的手帕交,性情温和,最爱花花草草,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料到陆瑞枫如今会态度大变。 也许陆瑞枫改变态度是有原因的,但是如今见了慕容长青的样儿,沈咏洁已经不想去弄明白陆瑞枫为何会态度大变了。 因为不值得。 现在对沈咏洁来说,什么家国天下,都比不上女儿和儿子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本来还想着只要长青是个好的,慕容夫人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太过份。没想到。现在是长青有问题。” 沈咏洁也知道,婆母不是亲娘,肯定不会如同亲娘一样关怀备至,但是她女儿要嫁的男人却绝对不能是慕容长青这样的。 还没过门呢,就动上手了! 司徒盈袖有些惘然,眉头轻蹙,“……齐大非偶。我也想过的。” “你也觉得有问题?”沈咏洁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看着这间宽阔轩朗的东稍间笑了笑。 这样宽敞的东稍间。就算在长兴侯府,也找不出几间。 寻常人家宴客的正堂有这么大就不错了。 他们司徒家虽然是皇商,身份不高,但是过得从来就比那些世家大族只好不差。 只是这份富贵。也是有代价的。 不然怎么只有司徒健仁发财,别人难道都是傻子? 沈咏洁停住脚步。回身凝望司徒盈袖:“长青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刚来京城的那两年,慕容公子还算不错。并没有这般偏执。只是他后来跟着长兴侯和皇后娘娘出使了一趟北齐,回来就不一样了。” “和他爹一起跟着皇后娘娘出使北齐?”沈咏洁心里一沉。 凡事跟这个皇后娘娘沾上边,都不会有好事。 这样一想。她这个亲更是要退,而且都不用跟别人商议了。 但是长兴侯府跟皇后娘娘走得这么近。难道陛下不担心? 沈咏洁半天没有说话。 司徒盈袖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娘是不是很为难?不过长兴侯府应该是不愿意娶我过门的。长兴侯看不上我做侯府的世子夫人,他从来不掩饰这一点。” 其实司徒盈袖也知道,人家长兴侯府,应该压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上一世,她等了十年,长兴侯府也没有要履行婚约的意思。 这一世,娘亲活着回来了,还要亲自上门去催婚期。 这样看来,不管哪一世,他们压根都没有想过要真的娶她过门吧? 可见他们对她也很不满意。 既然如此,退婚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吧? “呵呵,他还敢看不起我女儿?”沈咏洁讥嘲地撇了撇嘴,“我还看不上他儿子呢!” “您刚刚去了长兴侯府,跟长兴侯夫人谈过婚期的事儿,转头就要说退婚,长兴侯夫人最要脸面,她会同意吗?”司徒盈袖担心地问道,“这件事好聚好散最好,不要闹得满城风雨。咱们家得罪不起长兴侯府。” “我省得,不会让他们闹的。”沈咏洁笑了笑,“长兴侯夫人最近态度变来变去,我不耐烦再跟她打哑谜了。趁着她今天也来了,等散席了,就把话说开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你们不愿意娶,我们还不愿意嫁呢! “要定亲当然不容易,但是要退亲还不容易吗?”沈咏洁讥讽了一声,起身拉起司徒盈袖,“好了,咱们也要去坐席了。” 司徒盈袖跟着娘亲来到木樨亭。 偌大的花厅布置得一派富贵风流景象,满厅里珠围翠绕,莺歌笑语,比司徒府以前请客的时候,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大部分人都是跟红顶白的。 现在司徒府比以前热闹,就是因为他们司徒府现在的主母,是大丞相嫡女沈咏洁…… “大表姐!过来坐这边!”沈遇乐举着琥珀犀角杯,向她招手。 司徒盈袖看了看她娘。 “去吧去吧,跟你表妹好好喝几杯。”沈咏洁笑眯眯地道,也走到夫人奶奶们那一桌坐下,就坐在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旁边。 今天来的女眷当中,就数陆瑞枫的品级最高了,坐了首席,沈咏洁是主家,也只能坐在她的下手。 陆瑞枫见沈咏洁坐下,马上侧头往她身后看了看,带着酒意笑问道:“咦?怎么只看见你的亲生女儿?你家不是还有一个二小姐?虽然人家是填房带来的女儿,如今由嫡变庶,已是吃了大亏。你还不依不饶,连见客都不让人家出来见了。啧啧,这孩子我倒是经常见,见天去我们侯府给我请安,比她姐姐勤勉多了。很乖巧伶俐,生得又美。照我看,满京城的贵女。通没有一个人有她生得好。如今才十岁。就已经是美人胚子了。” 司徒家大小姐的未来婆母,见面就问二小姐,不仅夸得花好月好。还是当着大小姐的亲娘面上夸。 这是什么情形? 大家都看住了。 沈咏洁眸光轻闪,往陆瑞枫脸上看了过去。 以她们俩从小手帕交的交情,沈咏洁对陆瑞枫太了解了。 自从她回京城之后,他们家和长兴侯府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一在沈咏洁脑海里掠过。 再想到昨天陆瑞枫特意给司徒暗香送来的回礼,沈咏洁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 陆瑞枫这样做。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跟他们退婚! 但是她一向图贤名,所以要退婚,她陆瑞枫是绝对不会先开口! 所以她挤兑沈咏洁,故意打司徒盈袖的脸。好让她沈咏洁知难而退,主动提退婚! 陆瑞枫也盯着沈咏洁,目光闪烁。心里面微微有些歉意,但是这歉意。比不过她对皇后的蚀骨恨意。 本来她今天是不准备来司徒家桂花宴的,早就婉拒了帖子,还引得沈咏洁昨日亲自上门催婚。 结果今天早上,慕容长青走了没多久,皇后齐雪筠就给长兴侯府赐下大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各色古董孤本,明说了是给长兴侯世子成亲的时候用做给司徒大小姐的聘礼! 陆瑞枫一见这些赐下来的“聘礼”就疯了,恨意在她心里如春草般蔓延生长,无可抹灭。 所以她立刻决定,她要来司徒府,出席沈咏洁的桂花宴! 她要马上把这桩亲事给搅黄了! 沈咏洁明白了陆瑞枫的意思,从她面上收回目光,淡淡笑道:“长兴侯夫人对我们家二小姐倒是关怀备至。” “那是自然。暗香这小姑娘特别可人意儿,就冲她给我做了这么多双好鞋子,我也不得不看顾她。”陆瑞枫笑着说道,还伸出脚下的鞋子给众人看。 众人跟着连声称赞,言笑不绝。 今天司徒府桂花宴来的贵客虽然多,但是论品级身份,还真没一个人有长兴侯夫人陆瑞枫高。 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家都只有跟着附和的份儿。 沈咏洁跟着笑了一回,转身对沈嬷嬷道:“去把二小姐请来吧。”说完又对陆瑞枫道:“我把她放出来,完全是看你面子上。你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事?——我不得不禁足她啊!” 沈咏洁一说,今日去了司徒盈袖至贵堂的那些小姐都掩面轻笑。 “禁足?为什么要禁足?”陆瑞枫眨了眨眼,“暗香年纪小,她不懂事,你多教导她就是了,何必这样呢?” 这是在暗示沈咏洁故意挤兑司徒暗香,不让她出来见客人。 沈咏洁笑着没有说话,转头给坐在她另一边的娘家大嫂王月珊敬酒。 王月珊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咏洁对她做了个“放心”的眼神,表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很快,沈嬷嬷就带着司徒暗香来了,对沈咏洁道:“夫人,二小姐来了。” 司徒暗香委委屈屈给沈咏洁行礼,娇怯怯地道:“母亲,我再不敢了,您饶我这一次吧。”说着就跪了下来。 沈咏洁故意慢了一拍说话,果然陆瑞枫已经起身走到司徒暗香身边,亲手扶起她,嗔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我夸你是个聪明懂事的,这会子怎么钻牛角尖了呢?你嫡母最是和善仁德,一定不会为难你。——来,到我这边坐。”说着,拉着司徒暗香在自己身边坐下,不断给她夹菜。 席上的人看着这番情景,都把目光投向了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在意,笑嘻嘻地捧起仙鹤展翅的酒瓶,起身给大家一一斟酒。 司徒暗香见长兴侯夫人在这样的大场面上给她脸面,惊喜交加,更加使出浑身解数笼络她。 等司徒盈袖斟酒斟到陆瑞枫这边的时候。陆瑞枫居然拿手盖住了自己的酒杯,对司徒暗香努努嘴,道:“暗香,你从你姐姐那里接过酒瓶,给我斟酒。” 竟然拒绝司徒盈袖给她斟酒。 沈咏洁一直冷眼旁观,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一拍桌子。做出羞恼不已的神情斥道:“长兴侯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瑞枫见沈咏洁发火了,心里高兴起来。脸上不露分毫,诧异道:“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让二小姐给我斟酒而已,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沈咏洁做出一副怒极反笑的样子,掰着指头数:“您收了暗香给您做的那么多双鞋和抹额。后来又重礼回送给她,一直夸她比她姐姐好。这会子居然连敬酒都不用我们大小姐敬了。只用二小姐。——在您心里,二小姐真的比大小姐要好得多吧?” 陆瑞枫淡笑道:“我跟你是手帕交,不说那些虚礼。确实,暗香在我心里。是比盈袖好一些。不过,我也知道,是你亲生女儿跟我们侯府世子定的亲。你大可放心,就算我更喜欢暗香。也是绝对不会违背我们当初定下的亲事的!”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用心险恶。 一边把司徒盈袖踩到脚下,一边把司徒暗香捧到天上,然后转头就说到当初定的亲事,说得好像是司徒盈袖抢了她妹妹的亲事一样! 沈咏洁虽然对陆瑞枫知之甚深,此时也被陆瑞枫的话恶心得刚才吃的酒都要吐出来了,她冷笑道:“那是呢。难怪您这样喜欢暗香,她连慕容世子穿的什么裤子都晓得,自然对您的喜好也摸得一清二楚了。我们盈袖是个直肠子,做不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你说谁见不得人?什么裤子?你在说什么?”陆瑞枫微微一怔,起身站了起来。 屋里的姑娘们才从司徒盈袖的至贵堂过来,闻言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在席间传开了。 待知道司徒暗香将自家弟弟的裤子看做是慕容世子的裤子在人前显摆,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沈遇乐更是笑得弯下腰,拉着她娘王月珊要给她揉揉肠子。 司徒盈袖也不仅莞尔,打圆场道:“不过是看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徒暗香暗暗叫苦,尴尬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陆瑞枫听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翕合了两下,慢慢坐了下来。 沈咏洁却不会放过她。 “既然您看不上我们家大小姐,只看得上二小姐,那我也给个实话,我们高攀不起你们长兴侯府!请您把我们盈袖的庚帖赶紧送回来,咱们就这样算了吧。”沈咏洁快刀斩乱麻,趁着长兴侯不在,赶紧把婚约给解了,又吩咐沈嬷嬷:“你去把慕容世子的庚帖和定婚书都拿过来,顺便也请张姨娘过来一趟。” 陆瑞枫正中下怀。 她要的就是马上解除婚约,免得夜长梦多。 “沈夫人您真是……既然您执意坚持,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总不能鸳偶成了怨偶。——来人,回侯府把司徒大小姐的庚帖和定婚书都拿过来。”陆瑞枫也赶紧吩咐下去,让自己的贴身婆子回侯府去取庚帖和定婚书,生怕沈咏洁会反悔。 没过多久,沈嬷嬷就拿着准备好的司徒暗香的庚帖和慕容长青的庚帖和婚书送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头雾水的张氏。 很快,陆瑞枫的贴身婆子也赶了回来,将司徒盈袖的庚帖和两家当日立下的定婚书都拿了过来。 陆瑞枫将司徒盈袖的庚帖和定婚书忙不迭地交回给沈咏洁,带着歉意道:“咏洁,对不住了,是我的错。等以后我置酒给你赔礼。” 沈咏洁微笑着取过庚帖和定婚书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作假,正是当年的原件,满意地将庚帖收下,将那自己和长兴侯府一共两份定婚书撕得粉碎,命沈嬷嬷拿到一旁的熏笼里焚了,才笑着道:“好了,以后咱们各自婚嫁,两不相干了!” 陆瑞枫也笑,伸手道:“我们世子的庚帖呢?” 沈咏洁却没有给她,只是将司徒暗香叫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对陆瑞枫笑道:“长兴侯夫人,您这样喜欢暗香,甚至为了她,不惜跟我们大小姐退婚。而她又跟慕容世子过从甚密,连人家的裤子都上了心,我不知道以后她还能不能嫁得出去。既然如此,您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娶她做儿媳妇吧!——来人!把暗香的庚帖拿过来,给长兴侯送去! “夫人,您说真的?!”张氏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张姨娘,今儿是你女儿大好的日子。蒙长兴侯夫人青眼,她想娶暗香做儿媳妇,我也觉得妥当。因此今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跟长兴侯府解除盈袖跟慕容世子的婚约,改由暗香顶上。——长兴侯夫人,这岂不是求仁得仁,皆大欢喜吗?您一定是不会拒绝的吧?”沈咏洁冷冷看着陆瑞枫说道。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一脸怒气。 陆瑞枫慢慢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头,知道上了沈咏洁的恶当,只得强作镇定,推辞道:“婚姻大事,怎么能这样儿戏?” “儿戏?您也知道是儿戏?我好好的女儿,从生下来就跟令郎定亲,刚才您却是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您刚才做的事更儿戏的!我们大小姐既然不入您的眼,为何一定要嫁到您家去受挫磨?而您刚才把暗香夸成一朵花,恨不得是她做您的儿媳妇。如今我说把暗香给您做儿媳妇,您怎么又不愿意了?难不成刚才您说的话,都是假的?!”沈咏洁步步紧逼,不肯给陆瑞枫留丝毫余地。 ※※※※※※※※※※※※※※ 这一更五千字,退亲一气呵成!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别忘了。 o(* ̄▽ ̄*)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凡女、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为了众望所归的退亲!!! 好久木有发求票单章了,今天为了众望所归的退亲也要单章求月票!!! 其实主要是今天点娘又抽了!!! 俺担心很多亲一怒之下不登陆了,俺的月票就会长着翅膀飞走鸟!!!/(tot)/~~。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求月票!!! 求月票!!! 求月票!!! 看看这一个月能不能逆袭上前十!!! (如果木有月票了,推荐票也是要求的。o(n_n)o~) (不是不想多更,但是看点娘现在抽的频率,多更俺会吐好多血……每天看见有亲说看不到新章,俺的心都碎好几次了/(tot)/~~)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87章 截胡 (第一更,求月票) 陆瑞枫本来以为沈咏洁怒而退婚,肯定是会跟他们长兴侯府划清界限,两不干系了,结果居然还要把司徒暗香再塞给她! 司徒暗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给司徒盈袖比…… 司徒盈袖好歹是大丞相的嫡亲外孙女,司徒暗香呢?不过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改了名而已,还想到侯府登堂入室? 陆瑞枫紧紧抿了唇,露出鼻子两边两条深深的鱼尾纹。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想给慕容长青聘了司徒暗香做妻子的。 小杂种只配小贱人,明明是天造地设的良缘……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做得太过份。 当初主动给慕容长青定下司徒盈袖,她还是捏了一把汗的。 不管怎么说,司徒盈袖到底有个大丞相的嫡亲外祖父,而且那时候沈咏洁没死,司徒家虽然是不入流的小商家,但因为有了高门出身的亲娘,这桩婚事也不算特别离谱,所以她敢拍板定亲。 她的夫君长兴侯慕容辰虽然不满意,但并没有强烈反对,最后还是默许了这桩亲事。 可是现在如果马上给慕容长青定下司徒暗香这个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别说慕容辰会劈了她,就连慕容长青都会跟她反目…… 而她,绝对不能让慕容长青跟她离心,因为那样只会便宜了齐雪筠那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所以慕容长青的婚事,她一定要捏在手里,徐徐图之…… “这个啊,和大小姐退亲我可以做主。但是和二小姐定亲,我一个人确实做不了主。当初已经错了一次。让我们侯爷很不高兴了。这一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得回去跟我们侯爷商议。”陆瑞枫曼声说道,看也不看张氏。 张氏心里一紧,咬着下唇,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笑着轻轻推了陆瑞枫的肩膀一把,道:“慕容夫人啊慕容夫人,您当初要跟我们盈袖定亲的时候。那个果断。那个迅速,根本不容长兴侯反对!如今怎么又胆儿小了,说自己不能做主?您别说话言不由衷。给个实话吧。您到底是喜欢暗香呢,还是不喜欢?” 陆瑞枫扯着嘴角“呵呵”两声,敷衍道:“喜欢,我当然喜欢暗香了。暗香是个好姑娘。” 刚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暗香比盈袖好,怎么可能马上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呢?! “喜欢?那就好办了。喜欢她。就把她娶回去!不愿意把她娶回去,那就是不喜欢她!——您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两面三刀、低三下四的贱人吧?那多伤您和善仁德的名声啊?您说是吗?”沈咏洁字字句句扣着陆瑞枫爱名声的毛病。不许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陆瑞枫被沈咏洁挤兑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张口结舌拧着帕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得回了侯爷才能定夺。”咬紧牙关,不肯再轻易许婚。 沈咏洁微微一笑,回身对沈嬷嬷道:“把慕容世子的庚帖给张姨娘。还有长兴侯府的三书六礼,也给张姨娘送去收起来。”说着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在心底叹息一声,赶紧回去将昨天找出来的东西送到木樨亭。 昨天他们还指着这些东西成亲呢,今儿就要退婚了。 在场的宾客顿时来了兴趣,打点精神看着这出好戏。 “既然已经退婚,我也把盈袖的庚帖还给你了,长青的庚帖当由我带回去,你怎么能给别人?”陆瑞枫当然不干了,上前伸手要慕容长青的庚帖。 “慕容世子的庚帖,我已经给张姨娘了。如果你们侯爷不愿意,让他来找我们老爷来拿。”沈咏洁就是不肯如陆瑞枫的意,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 想定亲就定亲,想退婚就退婚,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呢?! 何况就算她是皇后娘娘,沈咏洁也不买她的帐! 将这些事情吩咐清楚,沈咏洁又对张氏眨了眨眼,道:“张姨娘,还不快去找老爷报喜?我给暗香找了这么好一个婆家,你该谢谢我才是!” 张氏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明白过来:这件事要成,肯定要司徒健仁出面! 张氏忙对沈咏洁行了大礼,道:“多谢夫人成全!”说着,拉了司徒暗香就走,到外院去找司徒健仁说话去了。 沈咏洁看也不看一头汗水的陆瑞枫,只望着张氏和司徒暗香的背影微笑。 这桩亲事,只要张氏说与司徒健仁听,至少成了一大半。 为了张氏这个女人,司徒健仁连杀妻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做,更别说只给她的女儿找个婆家罢了! 只要司徒健仁的要求不过份,在这东元国内,自然有人会出各种力,帮他达成心愿…… 所以沈咏洁只提醒了一句,张氏就赶紧去外院找司徒健仁拿主意去了。 司徒健仁被人从宴客的外院花厅匆匆叫了出来。 听张氏说长兴侯府跟司徒盈袖退了婚,而夫人沈咏洁想把司徒暗香嫁到长兴侯府,简直喜得要晕过去,连声问道:“当真?当真?你没哄我吧?夫人会那么好心?!” 这下子,他是确实相信,沈咏洁完全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在他心底提心吊胆两个多月了,生怕什么时候沈咏洁就要跟他反目,要对付他…… 现在他肯定沈咏洁是不记得他当初对她做过的事,所以就更加高兴了,哈哈大笑道:“这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刚退了长兴侯府的亲事。 张氏见他这样高兴,也跟着笑了一回,然后拉着他走到僻静的地方,低声道:“老爷别高兴得太早。长兴侯夫人虽然跟大小姐退了婚。但是并不愿意跟我们暗香定亲。”说着,就在司徒健仁面前哭了起来,“我知道他们是嫌弃暗香的出身,可是我没有办法,谁让我遇到老爷的时候,已经成亲了呢?” 这话说得司徒健仁浑身上下骨头都酥了,他将张氏搂在怀里连声安慰。一叠声地道:“我的心肝儿!别哭!别哭!你放心。我去找人,让吕大掌柜找人,去长兴侯那里说项。到时候。我给暗香多多陪送,比给盈袖的陪送还多!” 张氏这才破涕为笑,伸出一根葱管一样的手指在司徒健仁的胸前点了点,道:“老爷可别哄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老爷了……” “你老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健仁豪气陡升。忍不住将张氏拉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儿子?只要你生儿子,我的这份家私都是你们娘儿俩的!!” 张氏打了个激灵,抓紧了司徒健仁的胳膊:“老爷。您是说……?” “现在暗香的终身有了着落,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儿子了。”司徒健仁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生了儿子,我的一切都是你们母子的!——正室位置算个屁!” 张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吃了那药好几个月了。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她都快愁死了。不过这个时候,她是不会告诉司徒健仁真话的。 “老爷,生儿子这种事,我一个人可不行。您少喝点儿,晚上早点回房。”张氏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媚眼如丝,斜睨司徒健仁。 海棠树下,张氏的笑容比树上的海棠还要艳丽夺目。 司徒健仁晕陶陶地走回宴客的大厅,眼睛都快发直了。 他刚一离开宴会花厅,这边的人也得知了内院刚散出来的*辣的新消息。 “哎!唐兄,你知不知道,司徒府的大小姐,刚刚跟长兴侯府的世子退亲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说婚期都定了吗?刚才慕容世子还说明年成亲?” “切!你听他的!你忘了?刚才慕容世子只打了个花呼哨就走了,根本就没有留下来坐席。我当时看着就觉得不对劲……” “这倒也是。明明先前在门口还好好地,他去了一趟内院出来脸色都变了,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哈哈,这事儿我知道!刚才我那夫人的婆子出来给我传话,让我少喝点儿,顺道说了内院的热闹事儿!——这一次啊,又是妹妹截了姐姐的胡!” “快说快说!” 一群平日里正儿八经的男子突然变身喜爱八卦的三姑六婆,把内院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张家二房的三少爷*全一听是司徒盈袖退亲了,马上嚷嚷道:“一定是那司徒家的大小姐不守规矩!不然怎么人家侯府不要她了?” “就是就是!被退了亲的人,都是有毛病的人!以后肯定没人要!”跟司徒盈袖曾经有过过节的唐安侯府二少爷唐海浪趁机埋汰司徒盈袖。 谢东篱听了,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静静看着唐海浪。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峻,目光如有形质,渐渐压得唐海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缩了头就想躲出去。 谢东篱往门口一站,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出口,眼神往花厅里一扫,喧闹的花厅顿时静了下来。 谢东篱漠然出声:“……我也退过亲。” “敢说我们才高八斗、英明神武的谢大人有毛病,没人要?!——唐海浪,你死定了!”跟着来凑热闹的南郑国二皇子郑昊看热闹不怕台高,敲着碗大笑说道。 ※※※※※※※※※※※※※※ 这是第一更,今天有加更。亲们表忘了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袖袖退亲了,表示很可怜,需要亲们怜惜,特别是用月票安慰安慰她。o(* ̄▽ ̄*)o(←_←这是谢五爷的目光……)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加第一更。o(* ̄▽ ̄*)o 。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两个灵宠缘。感谢木槿1219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o圈圈魚0o、尛小雨、sadiebear、雨后的太阳花、%凡女、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众多亲们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89章 补偿 (第一更4K5,求月票)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掸了掸衣袖,冷声道:“不用了。⊙頂頂點說,..我用不着别人为我出气。”着跨出抱厦,带着阿顺往出外门的垂花门那边走。 司徒盈袖朝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喃喃地道:“……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这个气,是一定要找人为谢东篱出的! 她的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谢东篱脚步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回过头,走到司徒盈袖面前,漠然看着她:“我又不是为你话,更不是为你挨打,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欠我人情。”顿了顿,见司徒盈袖面露窘迫之色,声音不由自主温了一温:“我也退过亲。他们这样你,也是在我。” 司徒盈袖恍然,想起来这位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状元郎,当初在还没中状元的时候,也曾经被人嫌弃,并且退了亲。 原来他挺在乎这桩婚事的,所以被人一提退亲就发火了…… 司徒盈袖霎时对谢东篱充满同情,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对谢东篱诚恳道:“谢大人,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您还念着张家的那桩亲事。唉,也是造化弄人。我听那张家三姐已经嫁人了,好像儿子都抱上了,您千万别太伤心了。强扭的瓜不甜,人家已经嫁了,您就不要再纠缠了,也不能强绑着人家拜堂是不是?您想开儿……” 谢东篱心底的怒气腾地一下窜了起来,他背着手。也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司徒盈袖晶亮的杏眸,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那桩婚事?” “当然了!”司徒盈袖并不怕他。倒很同情他,忙道:“您别不好意思,别生气上火,我懂的,我明白。我不会告诉别人……”着还对谢东篱眨了眨眼,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俏模样儿。 谢东篱只觉得五内俱焚,胸口如有一团火。烧灼得他无与伦比地难受,可是看着司徒盈袖一脸同情安抚的样子,他一个字都不出来。只好闭了闭眼,只觉得一口甜腥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哇地一声捂住胸口,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司徒盈袖大惊失色。想上前搀扶。但想起谢东篱的怪病,又不敢造次,急得连声对司徒晨磊道:“不成!快拿帕子!还有漱口水,对了,娘亲那里有冷雪丸,可以败火止血,磊,快去取两丸过来!” 司徒晨磊忙飞跑去内院找娘亲沈咏洁。 阿顺先还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只觉得这两人越站越近,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只没过多久,五爷居然就吐起血来了! 阿顺以为是刚才谢东篱在花厅被张相家和唐安侯府家的厮长随们殴打所致,到底是受了内伤,心中大急,扑过去道:“这群狗娘养的!到底伤了五爷的脏腑!——不行!得赶快去见大夫!”着伸手要搀扶谢东篱。 “不要过来!”司徒盈袖大叫一声,用胳膊将阿顺格开,瞪着他道:“你给我站远儿!” 她记得谢东篱过,现在什么人都不能碰触他,一碰他的怪病就要发作了…… 眼看谢东篱已经受了内伤,再要怪病发作高热不退,乖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顺吓得忙往旁边跳了一下,避开司徒盈袖,见她挡在谢五爷面前不许他靠近,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正想问她为什么,却见谢东篱在司徒盈袖身后对他微微摇头,阿顺便不再靠近,伸出手指指着司徒盈袖道:“你赶快给五爷吃药!吐血可不是玩的!” “我知道!还用你!”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转身见自己的丫鬟端了漱口水过来,忙接过来用托盘装着送到谢东篱手里,心翼翼不要碰到谢东篱,甚至连他的衣服边儿都心防范。 谢东篱阴沉着脸,对阿顺做了个手势,阿顺会意,倒退着先出去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见阿顺走了,不满地道:“谢大人,您这个厮实在是太大模大样了,您不能太宽纵他,都蹬鼻子上脸了。” 谢东篱没理她,自己漱了口,深呼吸几下,舒缓胸口的堵塞之气,又听见不远处传来司徒晨磊的声音,好像还有沈咏洁的声音,知道这位不是一般精明的沈夫人要来了,匆忙间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在司徒盈袖耳边耳语道:“我被退亲,就是因为我得了那个怪病。而那个怪病,又是你带过我的。你你连人情都不愿意欠,那你闯的祸呢?——要如何补偿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的头压得那样低,低沉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话时候的炙热气息,很快给她洁白晶莹的耳垂描上一抹嫣粉。 “……我会补偿你。”司徒盈袖低下头,捻弄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谢东篱的眉梢跳了跳,简直不敢相信司徒盈袖突然开窍了,心头不受控制地升起一抹狂喜,正要话,只听司徒盈袖又道:”……要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简直是一盆冷水迎面泼来! 谢东篱全身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虽然失落,但是并不失望,他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他冷冷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道:“嗯,你等着,等我想清楚了,再给你开价。”着,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他的背影刚从几步远的垂花门前消失,沈咏洁就带着司徒晨磊一起过来了。 “袖袖,谢大人怎么了?伤得严重吗?你这孩子,也不早些跟娘。谢大人在咱们家受了伤,这可不是事!”沈咏洁快步走了过来,探头张望。 司徒盈袖看见娘手里拿的白瓷瓶。忙道:“这是冷雪丸?快给谢大人送去!他刚走了!” 沈咏洁回头叫了沈嬷嬷过来,“把这瓶药给谢家送去,就。是我送给谢大人疗伤用的。这冷雪丸,止血治内伤有奇效。” 沈嬷嬷应了,袖着那冷雪丸,急急忙忙出垂花门,往外门上去了。 司徒盈袖这才问沈咏洁:“娘,客人都走了?” “都走了。”沈咏洁脸色有些疲惫,她一只手扶在司徒盈袖肩上。带着转身往二门上走,“我也累坏了,咱们得好好歇歇。” 宴散之后。司徒盈袖跟着沈咏洁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然后跟着沈咏洁回至贵堂歇息。 …… 这边慕容长青怒气冲冲离开司徒府,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并不想回长兴侯府。所以他走了之后。司徒府里发生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 他在东市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一个厮打扮的人突然拦下他的马,笑着道:“慕容世子,我们皇太孙有请。” 慕容长青抬头,见皇太孙元应佳背着手立在鹿回头酒楼的二楼窗前,微笑着对他颔首示意。 慕容长青牢记着娘亲的嘱咐,不跟皇室中人太过亲近。笑着抬头对皇太孙拱手道:“见过殿下,我还有事。今儿不能陪殿下吃酒了。” 皇太孙居然从酒楼上走了下来,也翻身上马,对慕容长青道:“正好碰见你了。孤今日回东宫,有要事要跟你。”不容慕容长青拒绝,又道:“是跟你父亲有关的。” 慕容长青心里一紧,忙道:“殿下请!”便跟着皇太孙去了东宫。 结果来到东宫,皇太孙却没有有关他父亲的事,只是笑着命人治酒席,请慕容长青上座,又道:“长青真是孝顺。孤不过是托辞一,你就信了。其实令尊好的很,没什么事。是孤想跟长青话。” 见慕容长青正要发火,皇太孙赶忙又道:“不过确实也有一事。”着,对自己的太监吩咐道:“去跟皇祖母一声,就长青来了,皇祖母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要成亲了,今天刚给你赐了聘礼,也没见你进宫谢恩。孤只好为皇祖母分忧,亲自去寻你过来话了。” 慕容长青因还没有回侯府,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赐聘礼的事儿。 此时听了,心情很是复杂,闷了半天,瓮声问道:“真的赐了聘礼?我却是不知道。我一大早就去司徒府了,还没来得及回家呢。” 皇太孙听慕容长青起司徒府,便笑着转了话题问道:“听司徒府的主母沈夫人因病假死避世,如今病好归来,是这回事吗?” “是的。沈伯母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憔悴得不成人样儿。养了两个多月才养好,不过听身子还是挺虚弱的。”慕容长青叹息道,他对沈咏洁还是敬重有加。 “是不容易啊。病卧十年,听一直晕迷不醒?” “嗯,我亲眼看见她在京城码头才醒过来。”慕容长青感慨道,给皇太孙斟了一杯酒。 两人还没喝完一杯,就听见太监回报:“皇后娘娘到!” 皇太孙拉着慕容长青站了起来,笑道:“皇祖母来得这么快,可见你们长兴侯府的圣眷正浓呢!” 慕容长青阴沉着脸,低头不语。 随着一阵香风传来,还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正是皇后齐雪筠的声音:“……来了?在哪里呢?” 落地罩的深紫蜀锦垂花帘被人从两边分开,一个华贵美貌的宫装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见过皇祖母!” “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太孙和慕容长青一齐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赐座!”齐雪筠扶着宫女的手,坐到素花碎锦四方高榻上。 两个宫女搬来两个锦凳,一个给皇太孙,一个给慕容长青。 皇太孙优雅地坐了下来。 慕容长青却直梗梗地站着,低头道:“臣不敢造次。”拒绝坐下来。 “长青,皇祖母让你坐你就坐,难道你敢抗旨不成?”皇太孙半是玩笑,半是命令道。 “不用了。别逼他,长青是个老实孩子,他想站。就站着吧。”皇后齐雪筠看见这个自己从来没有尽过一天母亲责任的孩子,居然很快就要娶妻生子了,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慈母之心。 皇太孙忙跟着头:“皇祖母得是。” 齐雪筠又看了慕容长青半天,才缓缓地道:“……本宫今儿给你赐了聘礼。”又问慕容长青:“婚期定了吗?” 慕容长青想起司徒盈袖温婉的样子,心情好了些,低着头道:“定了,明年等盈袖及笄。就成亲。” “那快了。只有半年多了,来得及准备吗?”皇后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股甜意。听起来很悦耳。 “家里已经要盖新房了。半年差不多,多请些工匠。”慕容长青的头渐渐抬了起来。 齐雪筠看着他俊朗的五官,跟长兴侯慕容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心里不由对他更加内疚。 因她开始的时候担心被人看出来慕容长青是她的孩子。从来没有跟慕容长青单独见过面。如今知道他生得跟自己一都不像,才敢大着胆子来见他。 她笑着对他:“你是长兴侯府的世子,长兴侯是我们东元国的国之支柱。你大婚,本宫一定向陛下请旨,为你和盈袖请一道赐婚旨意!” 这个“赐婚”,不是要为他们的定亲,而是在他们成亲的时候,御赐一份婚书。 有了御赐婚书。以后要合离,也需要陛下许可。 对女家来。这可是了不得的赏赐,比赏金银珠宝要实惠得多。 慕容长青绽开笑颜,微微头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若是不麻烦,还请在我们大婚的时候,御赐一份婚书。” “你放心!包在本宫身上!”齐雪筠觉察到慕容长青态度的变化,心头大喜,想着以后要跟这个儿子多亲近亲近。反正这个秘密,除了慕容辰,还有北齐的两个大人物,别人都不知道…… 皇太孙见状,也忙恭喜慕容长青:“司徒家的大姐能嫁给慕容世子,真是有福气啊!” “那是我有福气。太孙这话偏了。”慕容长青忙道,在外人面前很给司徒盈袖面子。 皇后齐雪筠笑了笑,对慕容长青嘱咐道:“以后多进东宫,多亲近太孙,别跟那些没眼力价儿的人瞎混。”如此嘱咐一番,才放慕容长青回去。 慕容长青离开东宫之后,皇太孙问皇后齐雪筠:“皇祖母,您也太看得起姓司徒的一家人了。他们何德何能,能跟长兴侯府结亲?我以前,妹妹的亲事还没定呢,不管是谢东篱,还是慕容长青,都合适,您总也不拿主意。” 皇后捧着茶盏,一边转着茶盖,一边似笑非笑地道:“你妹妹不能嫁给慕容世子。就算本宫同意,你皇祖父也不会同意的。而司徒家,虽然只是商人,但是能够做这么大生意,也不是等闲之辈。你要跟慕容长青交好,顺便将司徒府笼络过来,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谢东篱,本宫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其实脸酸心硬,手段狠辣。这种人,你目前只能跟他做朋友,不要跟他做敌人。” “我把妹妹嫁给他,还不是跟他示好的意思?”皇太孙不解地问,“妹妹好像……” “大哥,我没有想过要嫁给谢侍郎。”郡主元应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先对皇后屈膝行了礼,“皇祖母。”然后看向皇太孙,“如果要嫁,我宁愿嫁给慕容世子,对大哥的帮助更大。” 不为别的,只为长兴侯府手里的兵权,就值得她嫁。 十万大军,可不是着玩的。 “不行!你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慕容长青!”皇后齐雪筠断然翻脸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够大够肥吧?今天双更都是大章!! 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可以投出来了!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加肥肥的第二更。o(* ̄▽ ̄*)o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redfopoppy、大九九99、菡萏为莲、甜妞蒙奇、六月Ÿ飞雪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90章 不甘 (5K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2) “皇祖母?”皇太孙和应蓝郡主被皇后娘娘的反应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都很疑惑。 在他们的印象里,皇祖母齐雪筠一向是个雍容华贵,举止稳重的聪慧女子,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当然,跟着齐雪筠长久一些的宫女太监们,都记得皇后娘娘曾经有过比这更严重的失态,就是在先太子暴毙的那一个早上…… 齐雪筠瞥见皇太孙和应蓝郡主惊疑不定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镇定下来,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皇太孙和应蓝郡主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很多问题没有想清楚。” “孙儿、孙女愿闻其详。”皇太孙和应蓝郡主一起躬身说道。 齐雪筠从素花碎锦的高榻上走了下来,束着手,来到东宫正殿门口,看着朱红的大门和空荡荡的院子叹了口气,回头道:“长兴侯府手握重兵,应蓝如果嫁给慕容长青,那是什么状况?你们的皇祖父会放心吗?” 军权旁落,就是皇权贰微的时候。 元宏帝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再说,如@√,果慕容长青成了郡马爷,以后又继承了长兴侯府,权势军力集于一人之身,到时候,不是别人容不下他,就是他容不下别人,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想过吗?”齐雪筠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说话也从容多了。 皇太孙和应蓝郡主都倒抽一口凉气,一齐躬身道:“皇祖母。是我们考虑不周。” 应蓝郡主还分辨道:“皇祖母,孙女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为大哥多帮些忙……”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皇太孙一眼。 皇太孙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对皇后齐雪筠的话深以为然,也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皇祖父和皇祖母为什么这么赞许慕容长青和司徒盈袖的亲事! 明明一个是三侯五相之首的长兴侯府世子出身,一个只是不入流的商家之女,虽然也有个大丞相的嫡女做亲娘,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种关系只是跟一块遮羞布一样,勉强能够不太掉价而已。 原来这桩亲事能够得到皆大欢喜的认同。就是因为一个门第太高,权势太盛,长兴侯府已经不需要找高门联姻。攀附裙带关系。 而且他们和司徒家联姻,也能避开帝王天生的猜忌之心。 应蓝郡主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讥嘲说道:“……可惜了。这样人人赞好的良缘。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妹妹,你什么意思?”皇太孙怔了怔,眉头拧了起来。 “我刚刚听说,司徒家跟慕容世子解除了婚约。慕容世子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呢。”应蓝郡主的声音有股淡淡的怜悯。 皇后齐雪筠猛地上前一步,瞪着应蓝郡主,怒不可遏地道:“你说什么?退亲了!?怎么可能?本宫才刚刚赐下聘礼!——他们怎么敢抗旨?!” “……皇祖母,他们原本只是定亲,又没有成亲?皇祖父也没有赐婚。他们如何不能退亲?”应蓝郡主走上前,扶着齐雪筠的胳膊。缓缓往东宫大殿外走去,“您就别操心了。反正是长兴侯府的事儿,咱们既然不能招揽他们,就看个热闹罢了……” “不行,本宫要去向陛下请旨。——定了亲的亲事,怎么能说退就退!”皇后齐雪筠十分不甘心。 她回到内殿,马上差人去问元宏帝有没有空,她有话要跟他说。 自从那个婉嫔进宫,后来应蓝郡主又带了几个女子入宫,元宏帝就很少来她的皇后寝宫了,多半在外殿的御书房里理事看奏章见副相,回内宫就去婉嫔和另外那些低等妃嫔的宫里坐一坐。 皇后现在想跟元宏帝说话,还要命人传话才行。 她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独宠了那么多年,再去跟那些年轻女子吃醋未免太掉价,因此她只有装作大度,摆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元宏帝被太监请了过来,问道:“梓童,有什么事吗?朕还在看奏章,马上秋闱就要开考了,考题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齐皇后眼神闪了闪,在科举考题和儿子的终身上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儿子的终身大事目前来说更重要。 反正科举每三年就有一次,而儿子的原配妻子,一辈子只有一个。 “陛下,是这样的。臣妾刚刚听说,司徒家的大小姐跟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退亲了,这可不好。他们俩的亲事,陛下您当初都是亲口赞誉过的。他们现在悄没声息地就退亲了,完全是不给陛下面子。依臣妾看,您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一道赐婚的旨意,让他们不要太过草率了?”齐皇后给元宏帝亲手奉上一杯香茗,“明前龙井,陛下最喜欢的。” 元宏帝接过五彩牡丹龙纹茶盏,低头看了色泽青润,通透如碧玉的茶水,轻啜一口,仔细问道:“怎么回事?是退亲了?谁退的谁?” 齐皇后一窒,暗道皇帝一把年纪了,居然也挺八卦……她笑着摇摇头,“臣妾也是刚刚听应蓝那丫头说的。陛下要知道详情,不如叫她过来说说话?” 元宏帝点点头,捧着茶盏把玩,悠然道:“朕听说沈相的女儿病愈归来,今儿是司徒府桂花宴的日子,真没想到会来这样一出……” “陛下对这司徒家真是了如指掌呢……”齐皇后半是含酸,半是打趣说道。 元宏帝放下茶盏,抬眸飞快地睃了她一眼。 浑浊的双眸里闪过一道精光,在齐皇后回眸看他之前。又耷拉下眼皮,挡住齐皇后试探的视线,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沈大丞相在朕面前说了很多次。想让朕去司徒府坐一坐,给他女儿撑腰,朕都懒得去。” 齐皇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戳破他。 两人闲话几句,应蓝郡主已经赶了过来。 给元宏帝和齐皇后分别行礼之后,应蓝郡主就把她知道的情形说了出来。 “哦?这样说来,是沈夫人主动退亲?”元宏帝沉吟起来。盯着那秘瓷茶盏的盖子沉默下来。 应蓝郡主走过去拎了紫砂刻花鸟小茶壶,亲自给元宏帝续茶,“皇祖父。这雨前龙井要第二次才入味,你看这水,是不是清了很多?” 元宏帝温和地笑了笑,对应蓝郡主点点头。“应蓝泡得一手好茶。” 齐皇后等了半天。见元宏帝还是不发话,忍不住道:“陛下,您还是发一道旨意,赐婚……” 元宏帝打断她的话,温和却坚定地道:“梓童,朕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您是皇上!谁还能管着您不成?”齐皇后急了,她是真想慕容长青娶司徒盈袖,这是给她那个可怜儿子唯一的补偿了…… 元宏帝站起身。往殿外走去,淡淡地道:“朕虽然是天子。但是朕也不能管臣子家事。婚姻之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没有听说要听君上的旨意!” “可是在北齐,皇帝经常赐婚!下面的大臣百姓,都以得到皇帝赐婚为荣!”齐皇后不甘地在元宏帝背后说道。 元宏帝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眼风从她面上掠过,道:“可是这里是东元,不是北齐!” “陛下,您是真的不赐婚了?!”齐皇后握了握拳头。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自己下懿旨赐婚。 可是她也知道,元宏帝不答应,她就算下了懿旨,也会被驳回,只会打自己的脸。 她也不敢造次,因为事关司徒家,元宏帝虽然装得云淡风轻,但是一定不会让她含混过去…… “皇祖母,算了吧。皇祖父都说不管了,您也别管那司徒家了。他们上不了台面,您这么关心他们,他们承受不起,会折福的。”应蓝郡主咬了咬唇,走上前轻声劝道。 齐皇后一听应蓝郡主的话,就知道她误会她这样做,是为了司徒家。 这样也好,就让她误会吧。 齐皇后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应蓝,你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要歇一歇。” …… 慕容长青从皇宫回到侯府,才得知这个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什么?!退亲?!大胆奴婢!——竟敢信口雌黄!”慕容长青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他的脑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啪! 他抡起胳膊,一记巴掌狠抽了过去,将那个告知他消息的婢女打得直直地飞了出去,从门口一直飞到院子的照壁上,狠狠撞了一下,才面朝下滚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她身下的青砖地上显出了殷红的血迹。 慕容长青看都不看她,怒气冲冲地跑到他娘亲陆瑞枫的院子里去了。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退亲了?!”慕容长青朝陆瑞枫怒吼,愤怒无法遏制。 陆瑞枫忙道:“长青,你别生气。唉,这件事,娘也不想的。但是你沈伯母……沈伯母……”陆瑞枫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见陆瑞枫哭了,慕容长青气得昏了头的脑子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陆瑞枫哭泣,过了一会儿,才道:“……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伯母看样子不是不讲理的人。” “误会?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误会。”陆瑞枫拿帕子擦了擦泪,哽咽着道:“我不过是夸了盈袖的妹子暗香几句话而已,就戳了你沈伯母的眼睛。她看不得别人说盈袖一丁点不好。你说,这怎么成呢?盈袖又不是圣人,还不让人说了?” 慕容长青对陆瑞枫的这话很有赞同之感。 早上他就对沈咏洁说过“慈母多败儿”这种话,此时听到陆瑞枫也这么说,大起亲切之感。忙道:“娘,您别伤心了。沈伯母也许是这么多年没能在盈袖姐弟身边,所以偏疼他们一些。等过一阵子。她回过味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顿了顿,慕容长青又道:“娘,如果沈伯母反悔了,来找您,您千万别给她脸色看,就痛痛快快应了她吧……” 陆瑞枫:“……”这下她更坚信她这个亲退得对了! “长青。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这东元国的贵女,你可以随便挑。司徒家打得好算盘呢。还想把他们家的暗香许配于你。呵呵,姐姐不要你,就换成妹妹,当我们长兴侯府是什么?”陆瑞枫讥诮说道。拿着团扇若无其事扇了扇。 “暗香?她比我小那么多。怎么可能?”慕容长青也觉得可笑,“我已经十七了,明年十八。娘,您还是先把成亲的院子盖起来。沈伯母只是一时糊涂。跟我退了亲,盈袖怎么可能找到更好的亲事?您放心,明年我一定接盈袖进门!”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除了自己,司徒盈袖找不到更好的人家。 虽然现在退了亲。但是只要他去向沈伯母表示诚意,沈伯母还是一定会把盈袖嫁给他的! 陆瑞枫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了话题,道:“也好,你那院子是要先盖一个,免得以后有事的时候手忙脚乱。” 母子俩便开始讨论给慕容长青的新院子盖成什么样子的。 “夫人,夫人,出事了……”陆瑞枫的婆子悄悄走了进来,凑到陆瑞枫耳边说道:“……世子爷刚才在他院子里打的一个婢女抬下去就咽气了……” 陆瑞枫心里一抖,看了慕容长青一眼,见他脸色沉郁,便对那婆子低声道:“别大惊小怪的,哪里是世子打死的?是她犯了错了,受了罚,挨不过去而已。——给他们家五十两银子,好好发送吧……” 那婆子应了,自去料理。 慕容长青听说了,也有些后悔自己手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起身回到自己院子,也命人送了五十两银子去那婢女家里。 那婢女一家都是长兴侯府的家生子,虽然死了女儿很难过,但是主子出手就赏了一百两银子,他们卖十个女儿都卖不出一百两银子,因此将此事不再提起,依然在长兴侯府当差,奉承陆瑞枫和慕容长青不提。 …… 司徒府里,一家人忙了一天的桂花宴,现在都懒得动弹。 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还有司徒晨磊三个人坐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看着夕阳,吃茶闲坐。 沈咏洁将今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问司徒盈袖道:“对了,我想问你,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针线活儿怎么被人闹出来了?丫鬟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完全是无妄之灾。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 是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巧了…… “采芹、采桑,进来一下。”司徒盈袖扬声叫道。 采芹、采桑从门外进来,躬身对她行礼道:“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针线柜子撞开了?”司徒盈袖盯着她们俩问道。 知道她在给谢东篱缝补裤子的,只有采芹和采桑。 如果这件事漏出去了,那内奸只在这两人当中。 采芹没有做声。 采桑看了她一眼,道:“先前是二小姐把投壶的梅瓶放到了那针线柜子上,后来被唐大小姐和沈二小姐相争的时候,撞倒了梅瓶,才把针线柜子也一并撞开了,掉了出来……” 采芹低声道:“是奴婢的错,手脚太慢了,把裤子拾起来的时候,被唐大小姐看见了。” 采桑又看了采芹一眼,垂眸不再说话了。 司徒盈袖把她们两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慨。 这两个丫鬟上一世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跳白塔自尽的时候,都对她不离不弃。 这一世,她们两人中却至少有一个人变了…… 沈咏洁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动声色地道:“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采芹和采桑忙屈膝行礼,倒退着出去。 “看来,你也要再买个丫鬟了。”沈咏洁笑着说道,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刚接手家里的事,这家里上上下下都会换一遍,你不用担心。”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央求沈咏洁:“娘,这两个丫鬟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置吧。” 毕竟跟了她这么多年,上一世没有功劳也苦劳,她不想做得太绝。 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别心软,该怎样就怎样。如果你姑息,娘会帮你补一刀。” 司徒盈袖噗嗤一声笑了,在沈咏洁怀里挤了挤,道:“娘,您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你胆儿小?我看你胆儿一点都不小。”沈咏洁笑着打趣,“那慕容长青都要吓死我了,你还能从他手边从从容容躲过去……” “……也许是慕容公子没有用上全力吧。”司徒盈袖还是为慕容长青说了句好话,她倒不认为,慕容长青真的有杀她的心思。 当然,她的自信,是建立在她有功夫这个前提上的。如果她跟别的一般女子一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她确实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 到了晚上,司徒盈袖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在等师父。 自从她娘亲回来之后,她的师父就很少过来了。 这两个月,一共才来了三次。 这一次,更是差一天就满一个月了。 她有预感,觉得今天晚上,师父一定会来的。 果然她等到半夜,终于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笛声,顿时大喜过望,从床上一跃而起,换上水靠,外面罩着玄色紧身窄袖外衫,脚穿鹿皮过膝靴子,朝后院飞奔而去。 师父这一次没有站着,而是坐在那块卧牛石上,一支青翠的长笛横在他的唇边。 听见她过来,那曲调随之一变,由悠远变得欢快,心情很好的样子。 ※※※※※※※※※※※※※※ 肥肥滴第二更五千字!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老胳膊老腿,滚不动了←_←亲们记得多投几张票吧,如果还能投的话的。如果已经投了五票,就不能再投了,可以下个月投给倾世宠妻。)o(n_n)o~。 亲们给力点撒(*^▽^*)。 为霁鱼儿盟主大人前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1章 想嫁谁 (第一更5K,求月票) 。 。 “师父!”司徒盈袖轻轻叫了一声,走到卧牛石下,笑着仰起面庞。 师父的笛声戛然而止,他将玉石一般莹澈的碧色长笛别在腰间,低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来了。”顿了一顿,又问:“怎么这么高兴?” “我有吗?”司徒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 “你的眼睛在笑,只是你自己都没有觉察吧?”师父朝她伸出手,“上来。” 司徒盈袖看着师父的手上戴着跟那水靠同样质地的手套,在月光下发出玄黑的光,如同黑色骏马背上最闪亮的鬃毛。 她把小手搭了上去。 月光下显露出黑与白最炫目的反差。 师父眯了眯眼,手掌一紧,手臂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师父,您呢?也有高兴的事吗?”司徒盈袖坐定了,想起刚才从悠远变得欢快的笛声,也好奇地问道。 “我……?”师父似乎愣了一下,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摇头道:“没有,我没有高兴的事。” “没有?〖←,那是我听错了?师父刚才的笛声可是很欢快呢!”司徒盈袖歪着头,看向师父的侧颜。 师父的银色面具反射出月白的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有吗?哦,师父是看见你过来了,心情很好。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好好练功?”师父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长笛,当成兵器,丝毫没有提醒。就平平送了过来,往她肩上的肩井穴敲去! 司徒盈袖面色一整,整个人往后倒去,一个轻盈的鹞子翻身,瞬间从卧牛石上跳了下去,踢出的长腿带着内力,往师父的手腕处踹过去! “好!”师父忍不住赞叹一声。平地跃起,往前一纵,跳下卧牛石。避开她的连环踢,“不错!反应迅速,在躲避的时候还能寻找机会反击!——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你总算明白这句话了。” 司徒盈袖单手撑地,借着一撑之力让自己很快站了起来。 师父很快又攻了过来。 他手中的长笛如同青色闪电。不断向她进攻。 司徒盈袖开始的时候还能抵挡得非常轻松。但是慢慢地,随着师父功力的加重和速度的加快,她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双手出得越来越慢,双腿更是觉得有千钧重,都快提不起来了。 师父见她这一次在自己的全力进攻下,居然能够支撑半个时辰之久,已经很厉害了。便收了内力,引着她在沙滩上跑了一圈。才停了招数,笑着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司徒盈袖哀嚎一声,坐在了沙滩上,气喘吁吁地道:“师父!您今天吃什么药了?力气太大了吧!” 师父看着她小脸上晶莹的汗珠,还有因为出了力,更加红艳的双颊和丰润的双唇,咽喉紧了紧,别开头,不去看她,将长笛别回腰间,背着手道:“行了,今儿就到这里。你练的不错,继续保持。”说完就要走。 司徒盈袖想起要求师父的事,忙一撑沙滩,站了起来,在师父背后叫道:“师父!师父!您等等!我有事要求您!”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回转身,静静地凝视着她,“……什么事?” “是这样的。”司徒盈袖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今天我家里桂花宴,出了点儿事。有位世交大人,在我家的宴席上被人打了,我想为他出口气……” “被人打了?为何被打?”师父负手转身,看向远处的海岸线。 海浪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衬得四周更加寂静,甚至连秋虫的唧唧声都听不见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今天,我……我……我退亲了。” “退亲了?”师父似乎很是意外,皱了眉头道:“你的未婚夫不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吗?这么好的亲事,是他们不要你了?”声音跟着变得肃然,“谁敢看不起我徒儿?!”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暗忖师父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说话口气恁般地大,一边摇头道:“是我们要退的亲。——齐大非偶,总之他们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大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 师父回眸,轻轻瞟她一眼,问道:“那你想怎样?还想着慕容世子?” 司徒盈袖摇摇头,苦笑道:“师父您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想着慕容世子!退了亲,我可算松了一口气了。不然以后成亲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过日子。——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哦?还有这回事?来,要不要跟师父说说,你为什么不跟他是一路人?”师父似乎有些好奇,循循善诱地问道。 司徒盈袖却不想在别人面前说以前的未婚夫,不管是好话坏话她都不愿说。 “师父!这不是重点!您别打岔!”司徒盈袖跺了跺脚,猴上前一把攥住师父的胳膊,“您听我说,您帮帮忙,去给我家那位世交大人出出气,好不好?” “你还没说你退亲,跟你家那位世交大人被打有什么关系。”师父不为所动,伸手将她的胳膊推开。 司徒盈袖斟酌半天,才想好说辞:“是这样的,有两个嘴贱的人埋汰我退亲的事儿,那位世交大人正好也被退过亲,因此一怒之下,就跟他们打了起来。而那位大人是文官,不会功夫,所以被打成了内伤,还吐了血!” “这么没用?”师父斜睨着她,“你确定是被打得吐了血?” “当然啊!不是被打得吐血还能怎样?而且您不知道。那位大人本来就很虚弱,以前也动不动就生个病,吐个血啥的。对了。那次我跟您说起的那种怪病,也是那位大人得的。”司徒盈袖着急说道,“您想想,人家在我家受的伤,又是因我的事而起,我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请师父出手。好好教训那两个嘴贱的人!” “……如果师父没空呢?”师父低声说道,声音似乎闷闷地。 司徒盈袖很是惋惜地一摊手,“那没法子了。如果师父没空。那就只有我自己亲自出手了。”说完又看着师父道:“师父,我这是为了还人情,可不是惹是生非!您不会怪我吧?” “好了,就知道威胁师父!在别人面前也没见你这样伶牙俐齿。”师父似乎有些不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发髻揉得松散。 她忙抬手重新绾紧了发髻,笑嘻嘻地道:“我没有威胁师父。是师父说的,有事要跟您商量,不能莽撞。” 师父背着手,迎着月光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好,我帮你出气。——是哪两个嘴贱的人?” 司徒盈袖喜得眉眼弯弯,“一个是唐安侯府的唐二少唐海浪。一个是小张大人府上的张三少张林全。” 师父嗤笑一声,手指着她道:“你还真会给师父出难题。唐安侯府是三侯之一的掌军侯府。小张大人是副相之一。张家是相府。——你这么看得起你师父,能去这种地方帮你教训人出气?” “在我心里,师父是无所不能的。唐安侯府和张相府在师父眼里算个什么玩意?——别说师父,就算是我自个儿,也能在他们府上来去自如!”司徒盈袖狡黠说道,她磨掌擦拳,很是跃跃欲试。 以她的功夫,她确实能够一个人去找这两人算账。 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做过这种事,担心一个不周全,落入别人的圈套就不好了,因此想拉着师父一起去探探路。 再说她刚退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轻松,就像笼中鸟没了套儿,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再被那一纸婚书束缚住了,总想出去走走看看,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师父失笑,拉起她的手,“就一张嘴甜!——走!师父今晚心情也很好,那两人就算他们倒霉,嘴贱不选好日子,得罪了我徒弟,管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带着她一跃而起,往海湾里跳了下去。 两人从海湾游了出去,来到京城的大街上。 等他们避开巡夜打更的官差,摸到唐安侯府外院的时候,他们俩身上的外袍已经被夜风吹干了。 里面都是穿着那身不沾水的特制水靠,因此并没有受凉。 他们俩从唐安侯府五尺高的院墙跳了进去。 司徒盈袖低声道:“……想不到这里的护卫还不少……” 师父握了握她的手,问她:“你知道唐海浪住在内院还是外院?” 如果在内院,就会麻烦一些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她听沈遇乐说过,唐海浪年岁不小,已经搬到外院书房住了,就指着外院的方向,道:“应该是在外院。” 两人避开唐安侯府外院巡查的军士,穿墙入户,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查到了唐海浪住的院子。 那是一间比较偏僻的书房。 唐海浪白天在司徒府惹是生非,回家就被他爹罚抄书。 他抄到半夜三更,才抄完一本书。 抬头往窗外一看,月上中天,繁星闪烁。 一阵夜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揉揉酸疼的手腕,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大叫道:“怎么搞的?热茶呢?我要热茶!” 他叫了半天,并没有人进来。 唐海浪气得扔下茶盏,掀开帘子出去,发现伺候他的小厮七歪八倒在地上睡着了,怎么踹也踹不醒。 “他娘的!就知道睡!你们都是猪托生不成?!”唐海浪瞪着眼睛骂骂咧咧,到底肚子饿,一刻也等不得。便自己出来,往耳房那边走去,去拿东西吃。 他刚在回廊上走了一段路。突然眼前飘过一个人影。 长长的头发,似乎还有银光闪烁。 唐海浪一愣,停下脚步,立着眼睛到处看,并没有见有人过来。 他摸了摸脑袋,又往前走。 这时候,他听见有一声女人的咯咯笑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偏头,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过,还有一根长发往他面上拂过来。再定睛看时,却又空无一人,只有空荡荡的庭院,回廊下大朵大朵粉白的茶花绽放。每一朵看上去都像美人的脸。白日里看上去风情万种,到了晚上,却像是惨白的死人脸……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前走了,猛地一转身…… “啊——” 一张狰狞的鬼面浮现在他面前,上下晃动! “有鬼!”唐海浪吓得狂叫一声,尿了裤子,晕倒在回廊上。 他的小厮们睡得死沉死沉。居然到天亮才醒。 他在门外的回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被人就叫醒就开始发高热。说胡话,不得不被家人送到庙里静养,此是后话不提。 这边司徒盈袖见将唐海浪吓晕了,笑着取下脸上的面具,对师父道:“师父,您从哪里弄来的这个面具?怪好玩的。” 师父将那面具收了回来,揣到怀里,说道:“这不是一般的面具,这叫傩。我从别处看见,买来给你玩的。”他的声音逐渐温润,不再有以前的金石铿锵之声。 司徒盈袖忙道:“多谢师父!确实挺好玩!——走,咱们去张相府?” 师父点点头,带着她飞檐走壁,来到了张相府外头。 司徒盈袖马上就想跃上墙头,跟去唐安侯府一样,夜探张相府。 “等等!”师父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伸手拽住她,“不能轻举妄动。” “啊?这里难道比唐安侯府还要难闯?”司徒盈袖讶然地看了看四周,屏息凝气,仔细感受了一下,脸色也严肃起来,“真奇怪。这里的防卫,居然比掌军权的侯府还要森严。” “这里是内紧外松,还有阵法,是大手笔布置的。”师父眯了眯眼,抬手往院子里扔了几颗石子儿,将附近的几个暗卫都打晕了,才带着司徒盈袖一跃而进。 他们找张林全,比找唐海浪容易得多。 因为他们刚一进到内院,就看见两个丫鬟拎着食盒走过来,一边叽叽喳喳地在说:“……三少爷被罚跪祠堂,夫人担心得不得了。这里都是他爱吃的菜,今儿饿了一晚上,现在偷偷吃应该没问题吧?” 师徒俩便跟在这俩丫鬟身后,顺利摸到了张林全罚跪的祠堂。 见张家已经在处罚张林全了,司徒盈袖想了想,便找了个机会,将泻药偷放在那丫鬟拎着的食盒里面的茶水里面了事。 等张林全狼吞虎咽吃完饭,又咕噜咕噜把里面的茶水都喝尽了,两个丫鬟才收拾东西,拎着食盒离去。 她们一走,张林全的脸色就变得紫涨,慌慌张张要上茅厕。 祠堂里面是干净的地方,当然不能放马桶。 管祠堂的下人只好带着他去离祠堂比较远的下人茅坑解决。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跑那茅坑跑了三四趟! 只拉得腿虚脚软,最后一次从茅坑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居然一阵头晕,没有站稳,整个人往后栽倒在茅坑里! 司徒盈袖在茅厕外头听见里面扑通一声响,再也忍不住,忍着笑,捏着鼻子从张相府里迅速撤出。 “可以走了?”师父带着她没有回司徒府,而是领着她去了司徒府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 司徒盈袖见这里方圆五里都没有人,才放开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师父……哈哈……师父……您看见张林全的脸色吗?最后那一声扑通,是掉茅坑里了吧?”司徒盈袖笑着向师父求证。 师父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应该是。” 司徒盈袖满足地伸了伸胳膊,抱膝在山顶坐下,四下看了看,问师父:“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看星星。”师父跟着坐下,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问道:“你心情好些没有?” 司徒盈袖这才醒悟过来,师父今晚陪着她瞎胡闹,其实还是在担心她因为退亲难过,是为了让她散心…… 司徒盈袖心里暖烘烘地,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酝酿,有些甜,又带着酸,她不习惯这种感受,忙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笑道:“不,我一点都不难过,反而如释重负。” “是吗?你真的不难过?不想嫁给慕容世子?——在师父面前,你不用拘束。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师父不会说你的。”师父看着天上的星星,含笑说道。 “真不难过。”司徒盈袖断然摇头,“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强撑着说不难过。但是我知道,我跟长兴侯府根本就是八字不合,有缘无份。而慕容世子,他能找到更好的姑娘嫁给他。我高攀不上。” 上一世就是如此,所以这一世早早退亲,对彼此都好。 上一世她拖到二十二岁没有嫁人,慕容长青也不比她好多少,二十五岁了,也没有娶妻。 她真不明白,既然不愿意娶她,上一世为何不早一点跟她退亲?! “那你想嫁给什么人?”师父幽幽地问道,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的大肥章。够大够肥吧? 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可以投出来了!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第一更。o(* ̄▽ ̄*)o。 。(未完待续。。) ps: 感谢菡萏为莲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192章 你嫁我娶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1) “想嫁给谁?”司徒盈袖双手撑颐,坐在高高的山,仰望着深蓝色的星空出神,面露茫然之色。 四周山风呼啸,林木萧然,师父坐在风口处,帮她挡着山风,一边淡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司徒盈袖长吁一口气,双眸黯然。 两世为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她从生下来就定了亲,上辈子到死都以为会嫁给慕容长青。 而继母张氏上一世的时候,一直教导她要守规矩,不能行差踏错,还跟她,姑娘家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的淫妇,万万不可对男人动心,更不可主动对男人示好,不然长兴侯府不会娶她过门。 在张氏的“谆谆教导”之下,司徒盈袖在别的事情上事事聪明,唯独男女之情从未开窍动心。 今天被师父这样一问,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上一世规规矩矩等了十年,结果没嫁人就惨死在白塔之下。 这辈子才过了两年,她就跟慕容长青退亲了,实在没有机会来自己选择。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问师父道:“成亲难道不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哪里轮到自己选呢?” 师父听了微微一笑,放缓了声调,对她颔首道:“你想得很对。姑娘家应该嫁给对自己好的人,不要自己去胡思乱想。”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么笨。怎么看得出谁好谁坏?” “那……师父认为我应该嫁给什么样的人呢?”司徒盈袖犹豫着问道,真的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师父转眸看着她,银色面具背后的双眸黑得深不可测。“这你不用急,多看看,多想想,找个人品好,有本事,还能护着你,凡事为你着想。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 司徒盈袖听了只是骇笑不已,连连摆手道:“师父!您太看得起我了!没有男人会对我这么好。若是按您的标准,别这辈子。我下辈子都嫁不出去!” 师父仰了头,望着深蓝璀璨星空微笑,淡淡地道:“你敢不敢跟师父打赌?——这个世上,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不计代价。不计得失,默默地对你好。你要做的,就是睁大眼睛,找到这个人。”完,他回头静静地看着她。 司徒盈袖被得怦然心动,她捧着越来越热的面颊发了一会儿呆,但是想到深处,又觉得沮丧。嘟哝道:“师父得容易,可是世上人这么多。谁知道那人在哪里?——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师父闭了闭眼,转头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一定能找到,相信师父。” “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找不到,我娶你。找到了,你嫁给他。——你愿不愿意?”师父的声音似乎有些厚重,如同秋日的埙,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坦极了。 “师父会娶我?”司徒盈袖眼前一亮,但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忙摆手道:“师父是长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敢有非份之想。” 师父一下子沉默了。 “……这辈子,我只希望师父您不会如同上辈子一样,无声无息消失了就好了。”司徒盈袖见师父一直不话,终于鼓足勇气,伸出两根手指头,抓住了师父的衣袖,轻声道。 她知道师父明白她的话。 这个世上,也只有师父明白她了。 师父这才摸了摸她的头,笑:“傻孩子,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好了,你既然把我当成长辈,那要记得,以后如果有人提亲,你一定要问过我同意之后才能答应,记住没有?” 司徒盈袖使劲儿头:“一定一定!其实我正想跟师父呢。以后有提亲的人上门,我想请师父帮着暗中查访一番。您也知道,很多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想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不是跟在人前一样。” “没问题,包在师父身上。”师父的心情好了许多,将她送回了司徒府内院靠近海湾的至贵堂。 司徒盈袖晚上在外面玩得高兴,回去之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她好久没有做过梦了。 这个晚上居然做起了梦。 她梦见师父在大白天要见她,在一个山崖上等她。 她欢快地跑去,大叫“师父”! 师父转过身,没有戴着银色面具,脸上却是谢东篱的面容! 谢东篱对她微笑,阳光下他的容颜俊美不可方物。 她却如同见了鬼一样,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后退! 一不心,她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山风烈烈,白云从她身边飘过,而她在急速坠落……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谢东篱却跟着跳了下来,将她拥在怀里! 太惊悚了有木有! 司徒盈袖大惊,用力捏住谢东篱的脸,连声道:“师父快变回去!快变回去!不要这张脸!” 谢东篱立马翻脸,猛地松开手臂!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再次急速下坠,比先前刚掉下去的时候还要快! 就跟上一世她从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跳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顿时手脚僵硬,全身冰凉。 抬头,看见头上方全是灰白云雾,还有电闪雷鸣。 低头,看见脚下一片苍茫,无边无际。 一声“师父救我!”顿时脱口而出! 这时,她头的云雾再次变幻。 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穿云破雾而来,驱散闪电,拽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抱着她,缓缓降落。 这一瞬间,她好似又经历了一次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过程,紧紧揽住师父的脖颈,眼泪无声涔涔而出,再也不肯松手。 师父无奈地长叹一声,将她放在地上,在她面前冉冉消失了…… “师父!”司徒盈袖大惊失色,用力往前一扑,却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床上翻滚到脚踏板上,砸得轰隆一声响。 值夜的丫鬟婆子却照例在师父来的晚上睡得格外熟,因此她弄出来的声响并没有吵醒她们。 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发现刚才只是一场噩梦,忙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想:“我的天爷!实在太惊悚了!我怎么会把谢五爷的脸安到师父脸上?!——真是见了鬼了!看来是自己吓唬别人,反把自己吓到了。师父您老人家有怪莫怪!”一边想,一边胡乱拱了拱手拜了几下。 再一想是自己的梦,只要自己不,别人一定不会知道…… 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她没睡好,所以做噩梦了。 司徒盈袖安慰好自己,便爬到床上再次安然入睡。 同一时刻,谢东篱从睡梦中醒来,紧紧抿住唇,再也睡不着了,因为更心塞了…… ※※※※※※※※※※※※※※ =__=(←_←这是心塞滴谢五爷……亲们投月票吧,投了就不心塞了……) 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 咱们逆袭上前十!!! 甜甜滴第二更!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 亲们给力撒(*^▽^*)。 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3章 出气 天还没大亮,只从东面溢出一丝鲜红,掩着云后的日头,只等时机成熟,就要一跃而出,普照天下。 谢东篱早早起身,早饭也没吃,板着脸,穿好朝服,拿了绷带将自己昨天被鞭子抽到的左胳膊绑起来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拿上奏章,走出了他住的南山轩。 阿顺蹲在南山轩上房门口的滴水檐下,捧着一碗黍米鸡粥吃得稀里哗啦,满头是汗。 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阿顺回头一看,见是谢东篱出来了,忙一口将剩下的鸡粥都吃尽了,把碗搁在桐油清漆的座栏上,起身道:“五爷,您这就要去上朝?” 谢东篱冷峻地横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阿顺愣了一下,忙跟上去,斜眼瞥着谢东篱吊起来的左胳膊,欲言又止。 他明明记得昨天这胳膊还没事,今儿怎么就吊上了?! 谢东篱并没有看他,但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声道:“昨夜我的胳膊疼了一夜,跌打药呢?” “小的这就差人去找管事要去!”阿顺忙弓着腰说道,又问:“您既然受了伤,不如今天就请假在家歇一天吧?” “歇?我哪有功夫歇!——我忙着呢!今儿不整治那几个贱人,我谢东篱也白做这个官儿!”谢东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袍袖一拂,肃着脸,快步往大门外去了。 阿顺明白五爷的心里不顺。 瞧这黑沉沉的脸色……有人要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不长眼,会撞到五爷刀口上? 来到谢家的大车前,趁着谢东篱上车的当口,阿顺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忍不住打了寒颤。——五爷的脸色。比他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阴沉冰寒! 天上的云雾渐渐散去,初升的太阳洒下万千金光,将初秋的东元国京城装点得黄灿灿的。 谢东篱在大车里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阿顺睃了一眼,见五爷那俊美无俦的面容连朝阳的光芒都压制不下,却肃着颜,一丝笑容都没有。 昨天的事让五爷真的生这么大气? 还是因为说到退亲……五爷其实挺在乎张家的亲事的? 就在阿顺的胡思乱想中。谢家的大车来到宫门前。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等着上朝的官员。 见谢东篱过来了。都来给他打招呼。 他不过点点头,抱着奏章站到最前头沈大丞相身后。 看见他的胳膊绑了绷带,吊在脖颈上。有昨天去过司徒家赴宴的人忙关切问道:“谢大人,您的胳膊不碍事吧?” “不碍事,还没断。”谢东篱淡然说道,目光从缩在一旁讪笑的副相张绍齐面上掠过。 “……谢大人。下官认得一位国手神医,最擅长跌打。不如举荐给您瞧一瞧?” “要什么国手神医?!谢大人,家父是太医院医正,特别擅长看骨科,不如下朝之后。您去我家坐一坐?……或者我爹去您家坐一坐也行……” “你就胡吹吧!你爹明明最擅长内科!——谢大人,我大伯父才最擅长骨科,是太医院有名的‘一指禅’!就是说。只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正骨!” 一些闲官见有机可乘。顿时围了上去,纷纷向谢东篱讨好卖乖。 谢东篱只把这些人扔给阿顺料理:“各位,谢某公务在身,今儿不能陪大家叙谈了。有事找谢某的小厮。——改日再聊!改日再聊!”说着拱一拱手,见宫门大开,他跟在沈大丞相身后,走进了宫门。 东元国的大朝会十日一次,今日正是大朝会的日子。 各位服朱佩紫的官员鱼贯而入,迎着初升的朝阳,来到东元国举行大朝会的保和殿。 元宏帝在太监的簇拥下走上保和殿高高的宝座。 宝座下方摆着两只青铜仙鹤香炉。 淡淡的龙涎香从那仙鹤嘴里袅袅升起,将君臣的界限隔开一道鸿沟。 司礼太监唱和之后,沈大丞相带着四位副相和百官一起大礼参拜元宏帝。 谢东篱就站在五相之后。 他身形颀长,本来就很醒目,再加上黑地红边的官袍映着白色的绷带,更加打眼。 果然官员行礼之后,元宏帝一眼就看见了谢东篱吊在胸前的胳膊,诧异问道:“谢爱卿,你的胳膊怎么了?” 站在副相位置的张绍齐只好硬着头皮出列,抢在谢东篱前头躬身道:“陛下,是下官管教不力,才让谢大人受了伤。不过下官已经狠狠管教过犬子,罚他跪祠堂……” “张副相,不如我打断你儿子的胳膊,然后我也在家跪祠堂,你说可行么?”谢东篱这才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说完也不等张绍齐回答,已经对着元宏帝颔首道:“多谢陛下垂询。下官的伤势不碍,还能上朝理事。” 元宏帝听了两句,笑了笑,捻着胡须道:“这么说,是小张爱卿的儿子伤了谢爱卿?——小张爱卿啊,你这管教可是不力,把人打成这样,只用跪祠堂?” 张绍齐抢先说了已给儿子*全惩罚,就是担心谢东篱借题发挥。——已经罚了,总不能再罚一遍吧? 没想到谢东篱根本不给他留脸面! 连元宏帝都偏袒谢东篱,张绍齐就忍不住了,讥诮道:“陛下,您可不能拉偏架!您怎么不问问,谢大人为何被打?!” 明明是谢东篱的小厮先动手! 元宏帝含笑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却已经整了神色,对着张绍齐温和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张大人,咱们东元国十日一次的大朝会,可不是让我们如同碎嘴婆子一样数落对方不是的。——我知道小张大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宝贝一般。我若是要求一定打断您独子的胳膊,岂不是让您怀恨在心?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个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弱书生一个,还想留着有用之身效忠陛下。没那么多功夫来应付这些明枪暗箭。不如这样。趁着大家都在,就让陛下做个见证。咱们这件事就此揭过,我这条胳膊就算折了也藏在袖子里。以后我不找你儿子麻烦,小张大人也不要费尽心机来为难打击在下,如何?”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做了好人。显得自己宽正仁厚,不斤斤计较。又阴了张绍齐一把,堵了他的嘴,还把一顶“挟私报复”的帽子提前给他戴上了。 张绍齐是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被谢东篱气得气血上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手指着谢东篱,一连串“你你你……”说了半天,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东篱单手拿着奏章,往旁边让了一步,浅浅笑道:“小张大人这是不肯了结?——那怎么办?难不成您儿子打折了我的左胳膊,您还要打折我的右胳膊不成?” “你你你……胡说八道!”张绍齐怒极,终于吼了出来,但是胸口一股大气涌了上来,生生堵在喉咙口,让他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两手向前探出,谢东篱却已经让开。 扑通! 张绍齐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满脸紫涨,动弹不得。 大朝会上也有太医随侍。 此时一见张绍齐的样子,当值的太医忙冲过来,大声道:“小张大人中风了!拿门板来,将小张大人平抬出去!千万不可用力!” 很快一群太监抬着门板进宫,将张绍齐抬了出去。 大朝会上的官儿们面面相觑,对谢东篱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温文尔雅的状元郎,说话却如同刀剑,只一番话就骂得小张大人中风倒地! 谢东篱眯着眼睛看着被太监抬走的张绍齐,摇头道:“唉,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张大人也做了十几年的副相,怎么就这点气量?——便说撑船,连穿根丝线都难!” 这是在讥讽张绍齐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张绍齐的大哥张绍洪也是副相之一。 他弟弟张绍齐这个副相之位,就是占的谢家的位置。 如今谢东篱在大朝会上这一番做作,张绍洪心里门儿清。——这是要开始了…… 谢东篱回身,不动声色看了看张绍洪,也在心里道,算你们张家倒霉,撞小爷枪口上了。小爷心里不舒坦,就管教你们心里更不舒坦! 谢东篱两年前中了状元,本来元宏帝说了三年之期,让他先做礼部侍郎,等三年之后,再接手属于谢家的副相位置。 五相之中,因谢家这十几年没有中科举的进士,所以谢家的丞相位置一直被张家占着。 本来是五相,这十几年,却只有四个姓。 张家就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 张绍齐正管着礼部这一摊子事。 元宏帝却把今年的科举秋闱事务全权交给谢东篱打理,几乎是架空了张绍齐。 张家当然不愿白白将一个副相的位置拱手让出,已经打算好了要跟谢东篱谈条件。 没想到昨天是司徒家一个桂花宴,居然就跟谢东篱在明面上结了怨。 这样一来,他们张家能出的招儿就更少了。 元宏帝似乎没有觉察到殿内大臣们之间的明涌暗流,只笑着道:“谢爱卿,秋闱的事,筹备得怎样了?” 谢东篱举着奏章奉上,道:“臣都写在这折子里了。” “呈上来!” 元宏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忙下来从谢东篱手中接过奏章,呈给元宏帝。 元宏帝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忙不动声色地阖上,又问了几件朝事,就道:“今天就到这里,还有事的,上奏章。沈爱卿,你和谢爱卿跟朕去上书房,仔细商议一下今年的科举取士。” 大朝会散了,谢东篱在百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和沈大丞相一起跟着元宏帝去了上书房。 …… 上书房内,元宏帝刚在紫檀木嵌螺钿的书桌后坐下,就看见太监抬了两个上了锁的箱子进来。 谢东篱指着那两个箱子道:“陛下,臣这一次去江南贡院查到的东西,全在这里面了。” “打开。” 谢东篱拿出钥匙,交到太监手里。 太监将两个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两堆册子。 “陛下,左面的这个箱子,是臣从江南贡院抄来的‘孔方谱’!而这右面的箱子,就是这十年来金陵城的取士名单。”谢东篱说着,指了自己的奏章,道:“臣的奏章里摘抄的是两年前春闱取士名次和‘孔方谱’。您一看便知,两者简直对得严丝合缝,一个都不差!” 孔方者,钱也。 孔方谱,当然就是送钱的排行。 谁送的钱多,谁就排在前面。 元宏帝白胖的圆脸抽搐了两下,咬着牙根道:“谢东篱,你可知道这件事,要掀起怎样的大浪?!” “臣当然知晓。”谢东篱从容颔首,“朝中官员有四成在这‘孔方谱’上。” “四成?”沈大丞相咂舌,“这么多?!那是要动摇我东元国的根基了!” “陛下、沈大丞相,还有一事。除了这‘孔方谱’,臣还查知,这四成的官员中,其中大概有六成的人,是原籍北齐。这些人做官之后,大肆从我东元国库里借银,搬了银子孝敬北齐!”谢东篱不声不响,又扔出一个大杀器! 沈大丞相叹息一声,对谢东篱投去赞赏的目光,转头对元宏帝道:“陛下,臣一直觉得东元国的库银和账目对不上,有问题,也跟陛下多次说起此事。陛下总是说空口无凭,不能作数。如今证据确凿,您不能再姑息了。” 元宏帝定定地看着那一箱子“孔方谱”,沉声道:“谢爱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弄到的?” 如果这些“孔方谱”是真的,对方肯定会珍藏秘敛,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人拿到? 谢东篱早有准备,道:“是陛下洪福齐天。臣去江南贡院巡查,遇到有贼偷了金陵城贡院头儿的家,后来贼跑了,贼赃被拿到,送到金陵城知府正堂,正好被臣看到。臣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结果看见最上面的一本谱册记载的名次跟上一科科举的取士名单很接近。臣就是上一科中的进士,对同年的名字和名次耳熟能详。机缘巧合之下,臣不想惊动金陵城上上下下的官儿,更不想没命回到京城,因此就命令心腹属下,将这两箱贼赃又‘顺’了出来。”说着,谢东篱深深弓腰道:“臣也做宵小之举,请陛下责罚。”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的大肥章。够大够肥吧? 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可以投出来了!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第二更。o(* ̄▽ ̄*)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4章 会错意 (加更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2) 谢东篱为了不被人注意地将这两箱证据带出金陵城,没有主动向金陵城的知府要求提取证物,而是派了人悄悄把它们偷了出来。 当然,谢东篱不会说,最开始那个把这两箱证据从江南贡院头儿的家里偷出来的“贼”,也是他的人…… 也是这些人做这种事做习惯了,十多年来没有被查处过,所以他们才越来越大胆,甚至堂而皇之留下证据授人以柄。 元宏帝闭上眼,深深吁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谢爱卿此举乃是不得已为之,朕恕你无罪。” 沈大丞相也道:“谢侍郎这一手确实是老成持重之举。如果让金陵城那帮子人知道这东西被谢侍郎拿到了,他们拼死也会把谢侍郎永远留在江南,再也不能回到京城,更别说整治科举,揭穿这十来年的科举黑幕!” “陛下,我东元国科举取士,是为了给国家选拔栋梁之材!可是在这帮贪官的糟践下,四成官员都是靠着‘孔方兄’上台。这样下去,东元国还有何前途可言?更别说这四成当中又有六成是北齐派出来的蛀虫!损东元以肥北齐,实在是没法忍!”谢东篱历数科举舞弊黑幕,希望元宏帝能意识到这样放纵下去的严重后果。 元宏帝起身,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背着手在上书房里转了几圈,伸出一根手指,道:“谢爱卿奏了两件事,咱们一件一件解决。从东元国国库借银的事,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是科举。”说着,元宏帝抬头看着谢东篱。“礼部这十来年是张绍齐管辖……” 谢东篱垂眸点头,“江南科举舞弊的银子,张家肯定有分赃。就不知道是大张大人,还是小张大人,又或者,两个张大人都有份!” 沈大丞相的眉梢跳了跳。 谢东篱这一本参的可是有些狠…… 如果两个张副相都被牵扯进来,张家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说起来。沈、谢、王、陆、张这五相世家从东元女帝立国的时候发迹,参赞朝政,数百年来大权从未旁落。 但是从十几年前张家排挤谢家开始。五相世家同气连枝不可动摇的地位就被打破了。 张家栽到谢东篱手里,得到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沈大丞相面上的不忍没有逃过谢东篱的眼睛。 谢东篱想了想,又拿出一份奏章。放到元宏帝的书桌上,道:“陛下。张家在这科举舞弊一事上纠葛有多深暂且不知。不过,臣有实据,弹劾小张大人为保他的副相位置,十几年来一共三次将我谢家举子刻意打压。篡改他们的试卷,压低他们的取分,不许我谢家人考上功名!” 东元国科举三年一次。三次就是九年时间,彻底断了谢家一代人进入东元国官场的路。 谢家也是大族。 除了谢家嫡支以外。还有庞大的旁支偏支,这十几年来,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考中进士?! 如果不是张家捣鬼,谢家这个副相之位早就拿回来了! 谢家人看出了张家给谢家穿的小鞋,所以数年前,谢东篱在下场科举之前,有意在东元国闯出了“最是才高看谢郎”的名头! 只有出了名,张家才没法子无声无息将他的功名掐死在摇篮里。 而且那时候,他还有跟张家三小姐的婚约,张家一边防着他,一边又企图笼络他,让他极是不齿。 元宏帝看了这份奏章,唔了一声,手指头点了点桌子,“这倒是证据确凿,可以拿到台面上说。” 因张家在科举上打击谢家一事,只关系到谢家和张家两家人,暂时不会动摇到东元国的朝堂根基。 谢东篱也知道整治科举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科举舞弊的源头是张家。 张家是五相之一,十来年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收了诸多门生故旧,权倾朝野,就连沈大丞相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要扳倒这样的家族,是不可能光靠一件事,一个人就行得通的。 所以谢东篱目前的目的,只是要张家乖乖地把副相的位置让一个出来。 而且他的计划本来也不是现在发难,而是在一年之后,等他把这一次科举的事情布置完再说。 但是昨天出了件让他无比心塞的事,他一口气无处可发,只好拿张家出气了! “那好。沈爱卿,给朕拟旨,将这些证据转交大理寺,让大理寺丞会同刑部,和沈爱卿一起审理此案。——张绍齐营私舞弊,打压同僚,收受贿赂,着革去副相一职,由礼部侍郎谢东篱接任。——钦此!”元宏帝当机立断,顺势将张绍齐的副相位置撸了,授给名正言顺接任副相一职的谢东篱。 沈大丞相很快就把元宏帝的旨意写了下来,给元宏帝看过之后,又用了玺,才发往吏部、刑部和大理寺,并且抄送东元国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府机构。 处置一个副相,抬举一个新副相上台,对于东元国的朝堂来说,已经是除了皇帝继位以外最大的政治事件了,必须将旨意颁行天下。 …… 午后时分,张绍齐府邸的内院里,他被太医施了针,吃了药,刚刚醒过来。 幸亏太医救治及时得法,他的中风也不算很严重。 醒过来之后,很快就能动弹了。 不过太医说,还是卧床静养比较好。 张绍齐的妻子赵氏见他醒了,忙道:“二爷,天不早,全儿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了,您就饶了他,把他放回来吧。可怜的孩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好好儿的,罚跪祠堂,还不能吃饭!” 张绍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哼哼唧唧地道:“这小子不吃个亏,学不乖!就他这个样子,以后出去做官,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二爷,全儿他还小,您慢慢儿教他,他自然就懂了……”赵氏和声劝道。亲手捧了莲子燕窝羹喂给张绍齐吃。 没吃两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还有脚步飞奔的声音。 “吵什么吵?没见二爷要静养吗!——一群下作小蹄子!仔细你们的皮!”赵氏放下碗,柳眉倒竖。对着窗外呵斥。 “呵呵!我看你还是仔细你自己的皮吧!”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咚地一声,里屋的门被人踹开,一群刑部的官差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 “奉旨!除去张绍齐副相之位,捉拿张绍齐入刑部大牢。——钦此!”那领头的官差冷笑一声。“带走!” “什么?什么?刑部大牢?我们二爷犯了什么罪?又罢官,又入狱?”赵氏看着这些官差。厉喝说道。 因旨意还没说抄家,而且大张大人的府邸就在对面,这些官差不敢造次,也想速战速决。因此并不理会赵氏的喝问,一把将她推开,几个官差从床上将张绍齐拖了起来。戴上头枷,用绳索牵了。迅速离去。 张家的下人护院被大理寺衙差在外头挡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冲不过来。 赵氏急得不行,但是这些衙差堵着大门,她也出不去。 只能等这些衙差走了之后,她才哭着去对面大张大人的府邸,求见张家的主心骨张老夫人。 “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们二爷刚被蠲了副相一职,还被抓入刑部大牢!——娘,我们二爷今儿刚刚中风醒来,需要静养。这被抓入刑部大牢,是要他的命啊!”赵氏跪在张老夫人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张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脸色十分严峻,“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没人告诉我,老二中了风?” 这是张绍洪和夫人曾氏匆匆赶到,曾氏拉着赵氏的手道:“二弟妹,你别急。我们大爷会跟娘商议商议,再去刑部看二弟。” 赵氏点点头,“有劳大哥大嫂。”说完垂首站在一旁只不断拭泪。 张绍洪就把今天上午大朝会的事说了一遍。 张老夫人又气又急,道:“你说什么?全儿打折了谢侍郎的手臂?!”说着,她转头怒视着赵氏:“你生的好儿子!闯出这么大的祸,你们只是罚跪祠堂,难怪别人不放过你们!” 昨天*全在司徒府闯的祸,还没有人跟张老夫人说。 他们又不住在一个府里,张老夫人就更无从知晓了。 “娘啊,全儿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责怪他了,还是想想怎么救二爷吧。”赵氏拿帕子醒了醒鼻子,不想继续责怪自己的儿子。 “糊涂!”张老夫人拿拐杖杵了杵地,“你说,好端端地,为何全儿要打折谢侍郎的胳膊?” 张绍洪略知一二,叹息着摇头道:“还不是为了退亲的事……” 赵氏一下子反应过来,指着张绍洪和曾氏道:“大哥大嫂,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你们而起。要不是你女儿逃婚,不愿嫁给谢东篱,他怎么会恨上我们?!——我们全儿和二爷根本是代你们大房受过!” “退亲?”张老夫人更加疑惑了,“怎么又扯上退亲了?这都退了两年多了吧?” 赵氏就叽里呱啦地道:“娘不知道吧?昨天司徒府的大小姐跟长兴侯府的世子退亲了。我们全儿不过是嘲笑了司徒大小姐几句话。您知道,司徒府是商人,嘲笑他们怎么了?结果就捅了马蜂窝!谢家的小厮嫌我们全儿说退亲,是影射他们家谢大人,就跟我们全儿打起来。后来谢侍郎也下场,我们全儿不小心……” “真是嘴贱!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老夫人怒骂赵氏,“你管不好儿子,就送过来我管!免得被他一个人连累我们张氏满门!” “娘啊!娘啊!您救救我们二爷吧!”赵氏见势不妙,忙把话题又转到刚被抓到刑部大牢的张绍齐身上。 张老夫人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谢侍郎退亲之后,这两年都没有再定亲,以他的身份地位,人品样貌,如果想定亲,还不是大把的贵女争着上?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定亲,听见我们家的人说退亲就要发火,林林总总看起来,他对贞琴,还是余情未了……” “娘?您是说,谢侍郎心里还有咱家三姑奶奶?可是她已经嫁人了啊!还生了儿子!”赵氏惊讶地叫道,“这可怎么办啊?” “桂婵,你们这一房不是有个庶女叫贞妙的?今年十四岁了吧?这些年你都不让她出来见人,我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记得她的样子越来越像贞琴了……” 张老夫人下了决心,“只有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谢家走一趟了。谢侍郎由他的两个嫂子养大,长嫂如母,我去求求谢大夫人和二夫人,可能还好些。你去把贞妙送过来,我带着一起去谢家!” 赵氏立刻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去把贞妙送过来。只要谢侍郎能把我们二爷放回来,贞妙给他做妾都行!” 如果谢东篱真是对张贞琴余情未了,那么看见跟张贞琴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张贞妙,应该也能补偿一二吧? ※※※※※※※※※※※※※※ 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离前十差得不多了!求亲们给力投月票!!! 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5章 开窍 “就这么办,桂婵,你先回去,给贞妙收拾收拾,送到我这里来。我差人给谢家大夫人陆瑞兰送帖子,明日去谢家拜访陆瑞兰,顺便让谢侍郎见贞妙一面。陆瑞兰是陆家大房嫡女,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讨几分情面。”张老夫人定了定神,先把二媳妇赵桂婵打发走了。 “你也是,若不是你平日里太娇惯贞琴,她要嫁了谢侍郎,如今就是一家人,纵然把这个副相的位置给他也没啥。可是现在闹得……唉!”张老夫人忍不住又说了曾氏几句。 曾氏也实在后悔当日依着女儿的意思,让她逃婚,并且趁机退了谢东篱的亲。 无论家世、人品,还是长相、地位,都不是余顺豪这个没有根基的武状元能比的。 但是张贞琴已经嫁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听张老夫人数落。 因这件事,张绍洪对曾氏的意见也很大,这两年在她身上的心都淡了,曾氏本是小户人家出身,被张绍洪宠了十来年,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没想到张绍洪心一变,她就什么都摸不着了,以前的恩爱怜惜,就跟假的一样。 她怨念地瞅了张绍洪一眼,并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 这十几年,她把张绍洪的独宠当做是理所当然,越宠性子越大,脾气越坏,生生耗尽了张绍洪的情意。 张老夫人被这儿媳做张做致恶心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儿子对这媳妇心冷意冷的一天,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放下茶盏,吩咐道:“过两天。我娘家侄女漱玉来东元做客,记得把客院收拾出来,就是绍天旁边的那间琉璃坊就不错。” 曾氏忙躬身应了。 她知道,这是婆母给小叔子张绍天相看的媳妇。 希望这一次,张绍天能静下心,好好成亲生子。 他的年岁已经三十好几,别人这样的年纪。儿子女儿都要说亲了。可他还一直不肯成亲。 早年离家去了西域,两年前才回到京城,最近这一年又常往外跑。至于在做什么,好像全家上下都不知道。 也是时候要逼他娶个媳妇收收心了。 曾氏温婉应了,躬身退下,张老夫人才把张绍洪叫到近前。低声嘱咐他:“去刑部大牢,想法见老二一面。如果事发。让他把所有事情兜下来,不要牵扯张家别的人。不然,我担心陛下会借谢东篱的手,将我们张家一锅端了。” 张绍洪忙道:“娘放心。当日已经说好。所有事情都是二弟经手。我们兄弟早就防着这一天,各有分工,一房事发。不会牵扯到旁人。”不过说完这话,他还是对二房的弟媳妇赵桂婵很不满。“二弟只有一个儿子,您看看她把那孩子教成什么样儿了?我的女儿是没有教好,但是儿子个顶个的懂事听话,不像他,没个眼力价儿,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都不知道!若不是他,二弟怎么会被抓到刑部大牢?!” 官场上的人谁没有一脑袋小辫子? 端看你会不会做人,有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一旦越了那条线,上面的人要整你,随便挑一条小辫子,就能让你数十年的苦功都白费了。 “你还知道你女儿没有教好?”张老夫人冷哼一声,“其实桂婵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们大房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你媳妇偏着你女儿瞎胡闹,好好的一门亲事给退了,能得罪谢家这个谢侍郎吗?我说过多少次,这三侯五相,如果不能做到把对方灭族,就不要得罪,不然谁知道哪一天对方起兴了,反咬一口,那真是伤筋动骨的痛!” “娘说得是。”张绍洪终于低头认错,“当日我不听娘的话,执意要娶曾氏,如今看来,确实不够持重。” 这十几年来,曾氏并没有长进多少,在张绍洪面前至今只会撒娇和哭闹两手,就跟个大巨婴一样,不能帮忙,反而尽添乱,这一次更是影响到家族的生死存亡! 张绍洪真觉得累了,心一淡,行动上就带了出来。 曾氏察觉到了,便乖巧了不少,事事看张绍洪的脸色行事,张绍洪反而觉得曾氏连最后一个保持自我的优点都没有了,色未衰,爱已驰。 张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算了,反正已经进门,还生了两个儿子,她也没有当家。等你四弟娶了漱玉,把这个家给她当也就是了。” 张老夫人娘家姓齐,也是北齐的大户人家。 她的娘家侄女齐漱玉今年刚刚及笄,因早年定亲的未婚夫一病死了,她不想守望门寡,就跟娘商议,要到东元国,托张老夫人寻一门亲事。 她是死了未婚夫的人,身价不如以前了,在北齐只能给老头子做填房,或者给高门做贵妾。 当然嫁到小户人家做正室也行,但是她和她娘都不愿意,最后想到家里的老姑奶奶嫁的是东元国响当当的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家主,如今已经是张家的老封君,因此收拾包袱,往东元国的京城来了。 张老夫人和大儿子张绍洪商量完毕,就给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送了帖子。 陆瑞兰接到帖子,见上面说了要见谢东篱一面,当面道歉,就知道是为了张绍洪的事,就让人把谢东篱叫了过来,道:“五弟,张家老夫人送了帖子,说要亲自来探望你。” 谢东篱也明白肯定是为张绍洪的事,坐下来笑道:“大嫂,别的事可以谈,唯独张绍洪这件事没法谈。” “那是自然。他占了我们家的位置十几年,早年几个叔伯家的子弟怎么考也考不中,阴了我们一代人,还想说个软话就把这个过节揭过?这也是太看不起我们谢家了。”陆瑞兰也很不高兴,“不过。张老夫人到底是长辈,她亲自来,你就见一见吧。手上不轻饶,但是礼也不能废。” 谢东篱点点头,“我听大嫂的。” 陆瑞兰笑着应了,看了看他的脸色,见他眉间依然有郁卒之色。诧异问道:“副相的位置都拿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开心?” 谢东篱的心事也没法跟陆瑞兰说,纵然他奇计百出,智谋过人。但是遇到在意的人,什么手段都没法使出来。——不是他不会使,是舍不得…… 他总想那人能心甘情愿、高高兴兴跟他在一起。 不过经过昨晚的事,他觉得这个想法好像太苛求了。 对于还没开窍的那个人。也许他只有出奇兵,才能把那颗顽石般不开窍的心给笼络过来…… 谢东篱心里一动。微笑道:“大嫂,这一次我升了副相,是不是应该请几桌客?” “当然是要请的,我已经在拟请客单子了。”陆瑞兰凝视着他。深思道:“你有什么想请的人?” 谢东篱觉得,陆瑞兰拟的请客单子里,肯定是没有司徒家的人的。 因为他们跟司徒家。真没有什么交情。 “……沈夫人大难不死,回到京城。又蒙她惠情,请了我们去她家的桂花宴做客。再说这一次我升了副相,沈相也是出了大力的。不如给沈相一个面子,将司徒家的人都请了来?”谢东篱沉吟说道,“沈相只有这一个嫡女……” “你说沈咏洁?”陆瑞兰笑着点头,“我和她也是幼时好友,不用你说,我的单子里有她。不过,我只请了她和她的夫君、儿子和女儿。” 谢东篱抿着唇角笑了笑,脸上的郁色渐消,“那就多谢大嫂了。” …… 司徒府内院的至贵堂里,司徒盈袖一觉睡到中午才懒懒起身。 昨夜的梦如同秋日晨间枯草上的露水,只在她脑海里闪现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小姐醒了?”采桑和采芹一起进来将帐帘撂开,挂在两旁的鎏金白铜金鹧鸪的帐钩上,“饿了吗?耳房里炖了烂烂的银耳莲子燕窝薏米羹,还有佐粥的炸鹌鹑、酱牛肉、三丝拌蛋皮,您看还要加点儿什么?” 司徒盈袖下了床,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笑道:“我这一觉是睡到中午了吧?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不是奴婢不叫,是夫人吩咐不要叫,说大小姐累了,让您多歇息。”采芹笑眯眯地道,给司徒盈袖捧来今天要换的衣衫。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去浴房洗漱换衣,然后出来吃了早饭,就去看沈咏洁和司徒晨磊。 他们娘儿俩在东稍间坐着。 沈咏洁一边看账本,一边听司徒晨磊背书,不时问他背的书的意思,不懂的地方就给他讲解。 司徒盈袖自己没有娘亲的学问,笑着走过去,道:“娘,账本我来看吧,您教弟弟念书。” 沈咏洁抬头见她进来了,招手让她坐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道:“早上我去看你,见你有些发热,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累的,就让你多睡了会儿。这会子看你不发热了,身上还好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很好啊。娘,您看着小磊背书,我来看账本吧。”说着,从沈咏洁手里接过账本。 沈咏洁意外,“你会看账本?” “会啊。若是娘没有回来,如今司徒家的生意都要归我管了。”司徒盈袖笑着道。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会子开始正式掌管司徒家的生意,跟着吕大掌柜经常出去谈生意,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 沈咏洁沉下脸,“你管生意?是在人前管呢,还是人后管?”又问她:“你爹和张氏也同意?” “当然是人前。张姨娘同意啊,还是她催爹把生意交到我手上。”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的脸色,“不妥吗?” “当然不妥!”沈咏洁的声音扬起来,“莫说你以前是长兴侯世子的未婚妻,就算没有跟长兴侯府定亲,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掌管司徒家的生意,哪个大户人家还愿意娶你过门?!——你爹不知道。张姨娘还能不知道?!” 这是在坑司徒盈袖呢! 真的为她着想,可以在人后掌管生意,看账本,跟掌柜合作都可以。 唯独抛头露面这一条,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来说,是大忌。 出嫁之后倒是无所谓了。 东元国没有北齐那样严苛的礼法规矩。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咏洁。“……娘。您说不好,以后我不做了。” “不是不好,是方式不对。”沈咏洁忙舒缓脸色。只在心里冷笑。 张氏好手段,一套套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若不是自己活着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女儿都难逃她的毒手! “你还是可以看账本,但是别跟外人说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不是掌柜。这样往外头一说,你就低了暗香一头了。你明白吗?真是个傻女!”沈咏洁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以后有娘在,这些事情都由娘打理。你帮着娘在后面看看账本,出出主意就行。不管是不是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的份额都不会少。娘实话告诉你,这司徒家的生意,七成是娘的。以后你和你弟弟平分。” 司徒盈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咂舌道:“……张姨娘的心思还真不少!”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够警惕了。但还是能够在不经意间着了张氏的道儿…… 母女俩说着话,一个婆子拿着一份邸报走进来,双手给沈咏洁呈上:“夫人,这是今日的邸报,是吕大掌柜送进来的。” 沈咏洁接了过来,随便翻看了几页,突然停住了目光,盯在邸报的一个地方,喃喃地道:“张绍洪……居然被谢东篱参倒了……” “什么?”司徒盈袖听到谢东篱的名字,心里一颤,很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沈咏洁笑着摇摇头,一边吩咐下人:“给谢家送一份大礼,最上等的,恭喜谢大人升任副相之位。”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谢大人已经是副相了?!他才二十岁吧!” 上一世,谢东篱要再过两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才升任副相! 那时候已经是东元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相了,没料到这一世还要更早一些! 这是自己破了自己的纪录吗?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 “不过,这人不能锋芒太露了。”沈咏洁看着邸报摇摇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他还年轻,千万不要因才招忌。” …… 司徒家的管事去给谢家送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华贵的蓝色金丝绒大车停在谢家大宅门前。 从车里下来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上戴着一支凤钗,钗顶上的珍珠足有龙眼大,显得贵气十足。 扶着老夫人的,是一个穿着莲青色蜀锦对襟短襦,月白色宁绸马面裙的少女,裙边绣着繁杂绚丽的缠枝牡丹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眼角眉梢有些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看人。 司徒家的管事朝那边努了努嘴,“那是谁家的老夫人和大小姐?” 谢家的门房张了一眼,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张相家的老夫人,那位小姐不认识,没有见她出来走动过。” 司徒家的管事嘿嘿一笑,知道这张老夫人定是来给她儿子说情的,便拱手回去了。 张老夫人带着张家二房的庶女,也就是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张绍齐的亲生女儿张贞妙,来到谢家,想当面向谢东篱致歉。 陆瑞兰听说张老夫人来了,一边出二门迎接,一边命人去请谢东篱过来。 ※※※※※※※※※※※※※※ 四千五百字大肥章送上!昨天的第二更亲们表忘了看。 倒数第二天了,亲们的月票赶紧投出来吧!还有推荐票!!!o(n_n)o~。 点娘昨天是又抽了吗?最近加更都是提心吊胆,生怕服务器又抽……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6章 激将法 “瑞兰,你不用如此多礼。”张老夫人在二门上看见谢大夫人陆瑞兰立在那里迎接她,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陆瑞兰伸臂搭住张老夫人的手,“老夫人言重了,您这边请。” 张老夫人忙对自己身后的张贞妙使了个眼色,朝陆瑞兰那边努了努嘴。 张贞妙低着头走了过来,对着陆瑞兰福了一福,声音小小地道:“给谢大夫人请安。” 陆瑞兰看了她一眼,笑着命人扶起她,“这是哪一位?好像没有见过。” 张老夫人含笑道:“她是我们家四小姐,贞琴的堂妹,我家老二绍齐唯一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及笄。”一边说,一边跟着陆瑞兰往正院去了。 原来是被抓到刑部大牢的前副相张绍齐的女儿。 陆瑞兰明白了。 真的是来给张绍齐讨情的。 不过怎么着也应该带着闯了祸的儿子*全来赔礼吧? 只带女儿……呵呵,真有意思…… 陆瑞兰也不说破,带着她们来到正院上房,请他们坐下,又命人上茶。 张贞妙斜签着身子坐在张老夫人身边,一声不吭,一脸羞怯惶恐的样子。 张老夫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对陆瑞兰道:“瑞兰啊,我今儿来,是想向你讨个情。我知道我家孙子得罪了你五弟,不仅弄伤了他的胳膊,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是我们不对,还请你看在我们五相同气连枝的份上,不要太过纠缠。总之我们张家一定会补偿你五弟的。” 陆瑞兰暗道,前十几年将谢家压得都要卖祖屋了。现在却来说“同气连枝”了,看来人老了真是脸皮就厚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虚与委蛇,“张老夫人,您别这样说。外面朝堂上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不过家里的事儿。我倒是略知一二。这公是公。私是私,您怎么能说我五弟参了小张大人一本,是因为小张大人的儿子打伤了我五弟呢?——完全没有这回事。我五弟尽忠国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您孙子没有打伤我五弟,我五弟还是一样会参小张大人。” “你——!”张老夫人早知道陆瑞兰胸有丘壑,伶牙俐齿,但没想到她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当面就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怎样。都要参张绍齐一本! 张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堆出一脸的笑,道:“瑞兰,你把你五弟叫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陆瑞兰点点头,“您一来,我就传话与他了。他有空就会来的。” 张老夫人想把两家人以前的交情拿来说。但是想到自从谢复死后,张家对谢家做的事。她脸皮再厚也开不了这个口,只好把话题又转到谢东篱身上,试探着问道:“瑞兰啊,前一阵子听说你在给你五弟相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啊?” 说起这件事,陆瑞兰也有些发愁,她拿着团扇扇了扇,无奈道:“我五弟眼界太高,他看得上眼的姑娘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张老夫人松了口气,一副总算找到话题的样子,开始说自己家的姑娘了,“瑞兰,当初是我们不对,不该退了亲,弄得你五弟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 陆瑞兰:“……”张老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谢东篱刚好走到正院上房门口,听见这句话,他倒不忙着进去了,抱着胳膊往门边一闪,默然听着屋里人说话。 “不过这过去两年了,没想到你五弟还是放不下我们贞琴……”张老夫人这话说得又惋惜,又骄傲。 不仅陆瑞兰听得火星直冒,就连谢东篱都抿紧了嘴唇。 “张老夫人,以前的话就不要说了。已经退亲了,大家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何必再说那么多呢?”陆瑞兰很是恼火说道,但是心里也有些嘀咕:不会被这老虔婆说中了吧? “我们贞琴已经嫁人了,连儿子都生了,跟你五弟也算是有缘无份。”张老夫人察言观色,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不离十,心头更是大定,叫了张贞妙过来,“去,给谢大夫人磕个头,求她放你爹一马。” 张贞妙忙起身走到陆瑞兰面前跪下。 谢家内院上房的地上是青石砖地,硬邦邦的,张贞妙的膝盖磕得生疼。 她忍着痛,磕了三个头,道:“求谢大夫人垂怜。”说着,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陆瑞兰一眼。 陆瑞兰这时才正眼看张贞妙的长相,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了张老夫人带张贞妙来谢家的更深一层意思:这姑娘居然生得跟张贞琴有七八分相似! 再穿上同样的衣衫,梳上同样的发髻,乍一看去,真是一模一样! 陆瑞兰忙亲手将她扶起来,道:“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又问她:“你这么大了,怎么以前没有见你出来过?” 陆瑞兰知道张家嫡系两房有三个女儿,从来不知道还有张家嫡系还有第四个女儿。 张贞妙面上一红,低头道:“……我是姨娘生的。” 原来是庶女。 陆瑞兰窒了窒,不好太热情,又往外探头看了看,道:“五弟怎么回事?还不来?” 谢东篱这才转身走了进来,对着堂上的人颔首,先道:“大嫂,您找我?” 陆瑞兰如释重负,忙起身道:“张老夫人来看你了。” 张老夫人跟着起身,仔细打量谢东篱。 两年不见,谢东篱越发沉稳练达,双眸如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容颜深邃隽永,落落清华,虽然一只胳膊缠了绷带,依然要命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张贞妙对谢东篱闻名已久,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 今天初次见面。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能和这样轩然萧举的男子伴随终身,纵然是做妾,她也是千肯万肯的。 张贞妙脸上更红了。 谢东篱目不斜视地对张老夫人微微躬身颔首道:“见过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看着他那只伤了的胳膊,关切又尴尬地问:“可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些补骨头的好药材,已经交给你们管事了。” “多谢张老夫人记挂。”谢东篱点了点头,又问:“您有事跟我大嫂说,我还有公事要忙。” “谢大人!”张老夫人只好急急忙忙叫住他。又把自己的孙女推上去。“贞妙过来,还不快给谢大人请安?你爹能不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就看你的了!” 张贞妙的心扑通扑通跳。迈着小碎步上前,对谢东篱深深福了下去,小声道:“见过谢大人。”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小张大人犯的是国法。请恕谢某无能为力。放不放小张大人,得刑律说了算。”说着。转身就走。 一点情面都不给,不仅张贞妙的脸涨得通红,就连张老夫人的脸都腾地一下如同红布。 陆瑞兰仔细查看谢东篱的神情言辞,一点都看不出对张贞琴“情根深种”到能够移情的地步…… “张老夫人。我早就说了,小张大人的案子,触犯的国法。您求我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去求皇后娘娘。”陆瑞兰知道张家唯皇后马首是瞻,就算她不提这一茬。张家也是会去求皇后娘娘的。 张老夫人瞪了张贞妙一眼,只觉得她跟木头似地不中用,心里着急,见谢家人油盐不进,心里已经又生一计,对陆瑞兰告辞道:“您说得对,既然谢大人不便插手,我们就去找皇后娘娘吧。” 张老夫人她们走了之后,陆瑞兰又去南山轩找谢东篱说话。 “五弟,你看见今天张老夫人带来的那位姑娘了没?”陆瑞兰有意套谢东篱的话。 谢东篱点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谁?”谢东篱诧异问道,“我没看出来像谁啊。” 陆瑞兰:“……”好吧,是她想多了,张家应该也是想多了。 谢东篱对他前未婚妻张贞琴连样貌都记不清楚,怎么可能因为她的原因才不定亲?! 陆瑞兰本来也不信,今天只是被张老夫人一说,有些生疑而已。 “五弟啊,你跟大嫂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还念着以前的未婚妻张家三小姐,才一直不肯定亲的?”陆瑞兰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是从何说起?”谢东篱不由自主想起了司徒盈袖那天说的话。 她也是说他对以前定的亲事念念不忘,所以才发火! 真是岂有此理! 一想起那天司徒盈袖说话的神情,谢东篱就想堵住她的嘴……如果他能碰她,他那天肯定就“堵”了…… “……你那天在司徒府的桂花宴上,因为退亲一事,跟张家和唐安侯府的人大打出手,别说张家人误会你是对张三小姐念念不忘,就连大嫂我刚才都差一点被她们唬住了。”陆瑞兰忍不住使出激将法,“五弟啊,你的年岁也不小了,真的应该定亲了。大嫂不催你马上成亲,但是至少定个亲,打打张家的脸,行不行?我一想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嘴脸,还有说你一直忘不了那个你连样子就记不清的张家姑娘,大嫂就替你心里堵得慌!” 谢东篱看了陆瑞兰一眼,淡然问道:“大嫂,您真的想我早些定亲?” “当然当然!”陆瑞兰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快告诉大嫂,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谢东篱当然不会被陆瑞兰套出心里话,他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看上哪家姑娘。不过单凭我这个人,要找个姑娘定亲还不容易?——如果大嫂让我自己决定,我在年底之前就能找个姑娘定亲!” ※※※※※※※※※※※※※※ 加更送到!!!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离前十差得不多了!求亲们看看票仓,能投的尽量投月票!!! 另外,推荐一下某寒的倾世宠妻群,群号146941331,进群要全订阅,可以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不能跟帖的,可以进群之后截订阅图给管理员看。o(n_n)o~。 可以和群里妹纸一起聊情节,吐槽开脑洞,也有各种福利。这个群也是盛宠的群,以前在群里的亲们不用另外申请了。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7章 谣言 “年底就能找到姑娘定亲?!” 幸福来得太快,陆瑞兰扶着桌角差一点要晕过去了。 “你没哄大嫂吧?如果你真能在年底之前找到姑娘定亲,我一定去祠堂给公公婆婆上香!——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对公公婆婆有交代了!”陆瑞兰欣喜地眼泪都出来了。 她拿帕子印了印眼角,深深吁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地道:“好了,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大嫂也不想你为了争这口气,就随便找个姑娘定亲。你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再退一次,你人再好,也找不到好姑娘嫁给你了。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虽然希望你早日成家,但并不想逼你将就。还是那句话,找个真正合适的姑娘最好。不仅合你心意,也符合咱们家的地位。” 这话是在警告谢东篱,别想随便找个人敷衍他们…… 因为谢东篱说了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放手,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放手? 总得圈个大致的范围,然后谢东篱在这个范围里面找。 “……老话说的好,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你找个不合适的媳妇,比如张家的大夫人,当年大张大人为了娶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也是跟家里人打了饥荒,张老夫人无奈退让,让他娶了回来。这些年,不能在张家当家不说,还纵容女儿逃婚,那真是坑了自家男人又坑别家男人,并且给张家招祸……”陆瑞兰一长一短给谢东篱分说清楚,让他知道谢家在给他找媳妇这件事上的底线。 谢东篱沉默了半晌。手中捧着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不断转着,垂眸看着茶盏里碧绿晶莹的茶水,和茶水里粒粒分明的碧螺春,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道:“……大嫂,您先前明明说是要找个姑娘定亲好堵住张家的嘴,怎么很快又变卦了呢?” “先前说的是气话!”陆瑞兰敲了敲桌子。“气话懂不懂?但是终身大事。怎能意气用事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您只是要堵住张家的嘴,我肯定能在年底前找个姑娘定亲。记住,是定亲。不是成亲。”谢东篱下颌微扬,语气很是决断,“什么时候成亲,我说了算。” 陆瑞兰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然后低下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团扇,在心里迅速思忖着:这是头一次。谢东篱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他自己亲事问题的强势。 以前的他,总是无可无不可。 让他们相看各家姑娘,不管问哪一个,他都是不置一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一看他这态度,大家也知道他是不满意。 可是如今他要把挑人的大权握在自己手里,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有人了,但是别人还没看上他。所以他不好意思对家里人说? 这样一想,陆瑞兰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整个东元国,真的有看不上他家五弟的姑娘?! 陆瑞兰忍不住想大叫一声:这位可亲可敬的姑娘你粗来!咱们好好谈谈人这辈子成家立业的大事! 但是她知道谢东篱面皮薄,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是死不肯承认的,因此陆瑞兰忍着没有说破,只是目光闪烁着点点头,道:“好,大嫂答应你了。就连你大哥、二哥和二嫂那里,大嫂都能保证,一定不去干涉你挑媳妇儿!” 谢东篱虽然面色不变,但是悄悄染上两丝红晕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陆瑞兰更加笃定:五弟心里是一定有人了…… …… 张老夫人带着张贞妙出了谢家,径直去皇宫求见皇后娘娘齐雪筠。 张家一向跟皇后齐雪筠交好,齐雪筠也很给他们面子。 见是张老夫人的拜帖,齐雪筠马上命人领她们进来。 张老夫人和张贞妙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齐雪筠的长春殿。 “见过皇后娘娘。”张老夫人带着张贞妙向齐雪筠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齐雪筠笑着抬手,“赐座。” 又问张老夫人,“这位姑娘是谁?没有见过呢。” 张老夫人指着张贞妙道:“这是我家老二的女儿,平时很少出来。她爹刚刚被人参了一本,关进了刑部大牢。——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他们张家也是为皇后娘娘办事。 那些好处,大多数都孝敬皇后娘娘了,现在出了事,皇后娘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齐雪筠也才知道小张副相张绍齐的事儿。 她摇着一柄鹅毛绒扇,头上的九凤挂珠钗跟着摇晃,带起一片珠光,映得她面上一片光华。 “……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自会向陛下求情。”齐雪筠不以为然地道,“总不能让你们吃亏。不过,这副相的位置,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一边说,一边扫了张老夫人一眼,“这也是你们的错儿。谢东篱明明是你们张家的女婿,怎么当初就猪油蒙了心,跟他退了亲呢?你看现在,人家就为了当初退亲的事,都要狠踩你们张家一脚。说起来,还是你们的错在先。” 张老夫人早就在心里把曾氏和张贞琴骂得贼死,但是现在不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接着骂,况且刚才她去了一趟谢家,发现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谢东篱明显对张贞妙无动于衷。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当初退亲的张贞琴含恨报复,他是不可能对着跟张贞琴长得一模一样,并且更加年少貌美的张贞妙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张老夫人隐隐觉得他们是想多了,真相恐怕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就算是他们想多了,他们还是要扣住谢东篱是为了退亲的事才报复他们张家,因为这样说起去他们张家才不会丢面子,也才能更顺当地将张绍齐救出来。 现在听皇后娘娘也说起这个原因。张老夫人便顺着话头马上道:“是是是……是我们的错……我已经在家骂过我那大儿媳妇了。是她当初太惯着贞琴,才惹出如今的滔天祸事!” 顿了顿,张老夫人觑眼看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又将张贞妙推出来,“不过,皇后娘娘,我们也不是不想补偿谢大人。您看看我家贞妙。她跟她堂姐贞琴生得是一模一样。而且比贞琴还要美貌三分。贞琴跟谢大人退了亲,是她没福气。我们可以把贞妙嫁给谢大人,如果谢大人愿意。马上将贞妙送到谢家都是可以的……” 这样岂不是做妾? “张家的女儿可以做妾?”皇后娘娘挑了挑眉,“谢家还是不允吗?” “他们不肯撤本。”张老夫人无奈地道,用衣袖抹了抹泪,“您帮着说说情吧。谢家要副相的位置。我们可以让出来。但是能不能把我儿子从刑部大牢放出来呢?” “你先回去吧。待本宫好好跟陛下说说。”齐雪筠没有打包票,但表示会插手。 张老夫人和张贞妙一起跪谢皇后。才离开长春殿,回到张家。 他们回去不久,京城里就开始流传出谣言。 说新任副相谢东篱,因不满两年前被张家大房的三小姐退亲。又可能是因为对张家三小姐情根深种,所以找了个由头,借机打压张家。不仅将张家二爷小张大人送入刑部大牢,夺了他的副相之位。而且不肯理会张家的示好,一心一意要跟张家死磕到底! 司徒盈袖听见这话的时候,她正跟着娘亲沈咏洁和弟弟司徒晨磊去外祖家小住。 沈咏洁从回到京城,一直闭门谢客将养了两个多月,才把身子养得好了大半。 她刚能下地行走,她娘沈老夫人就迫不及待派了车过来,将她接回娘家小住去了。 沈咏洁要回娘家,司徒健仁当然不敢阻拦,而且还笑呵呵地亲自送他们三人去了沈家。 “表姐,你听说了吗?现在城里传得满城风雨,都说谢大人对以前的未婚妻余情未了,不仅不肯再找别人定亲,而且还对张家整得要死!”沈遇乐从她大哥那里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说与司徒盈袖听。 司徒盈袖和她一起坐在沈家内院待霜亭内吃茶赏玩茶花,闻言很感兴趣,笑道:“真的吗?那可怎么办?我听说张三小姐早就嫁人了,连儿子都生了。” 她还安慰过谢东篱,说这件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真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得到处满城风雨。 “我也觉得可惜啊。”沈遇乐笑着摇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谢大人那样的人,怎么会对张贞琴那小家子气十足的姑娘念念不忘?” “说得好!” 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喝彩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讶然回头,见谢东篱、郑昊和沈家的大公子沈名诚站在亭外,像是刚刚从外院过来。 “大哥、谢大人、郑二皇子,你们怎么来了?”沈遇乐欣喜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沈名诚笑着负手道:“谢大人刚刚跟祖父谈完公事,听说姑母回来了,便特意来探望姑母。郑二皇子是受长兴侯世子所托,来给姑母和表妹、表弟送东西,所以我就带他们一起进来了。” “长兴侯世子”五个字从谢东篱耳边掠过,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目光从司徒盈袖言笑盈盈的面上扫过,觉得非常碍眼,突然沉声道:“司徒大小姐,你那天答应我的话,怎么不作数了?” 司徒盈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谢东篱不会认为那些说他对前未婚妻念念不忘的话是她传出去的吧?! ※※※※※※※※※※※※※※ 这是第一更!昨天晚上有第二更亲们表忘了看。 八月最后一天了,亲们的月票赶紧投出来吧!!周一的推荐票也很重要!!!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凌晨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八月最后一天,求月票,还有周一的推荐票!! 章节目录 为了梦想!!!求支援!!! 八月最后一天,某寒又要振臂一呼求月票了!!! 喜爱倾世宠妻的亲们,你们在哪里?!!! 倾世宠妻急需亲们的月票支持!!! 亲们看看票仓,是不是还有月票,是不是还能投!!!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努力,逆袭上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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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心里最坏的猜想得到证实。 她用手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地道:“谢大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外面的这些谣言,绝对给我无关!” “发誓?”谢东篱轻笑,“发誓管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背信弃义的人了。” “我真的没有!”司徒盈袖脸色也沉了下来,霍地一下子站起来,手撑在石桌上,微向前倾,恼道:“再说谢大人口口声声说是我传的,总得拿出证据吧?光靠您觉得,您认为,恐怕不足为据!” “证据?”谢东篱的神情冷峻疏离,“那天不是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我还念着张家的那桩亲事,还说造化弄人,让我不要再纠缠了,并且保证你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别人,只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司徒盈袖虽然对“大放厥词”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有些不满,但是后面那些话确实是她那天说的,便点了点头,“我是说过这些话,而且我只在您面前说过,绝对没有对别人说过,包括我娘亲、弟弟和表妹,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没有?”谢东篱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站了起来,往司徒盈袖那边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很快她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后面便是待霜亭的朱红色廊柱,再往后她就要栽到亭子下面的池子里去了…… 司徒盈袖背靠着廊柱,瞪了谢东篱一眼,警告他道:“你别过来!就站那儿说话!” 谢东篱肃着脸,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离她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他们站得这样近。 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谢东篱清冷的呼吸在自己头顶徜徉,像是有一只最温柔的手在给她梳头,头皮被揉捏得恰到好处,那股酥麻酸痒从头顶心直冲而下,一直贯穿到她的脚指尖上…… 藏在绣鞋里面的脚趾头暗暗蜷了起来,司徒盈袖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谢东篱,鼓足勇气道:“谢大人,您真的是误会了。外面的传言真的跟我无关。至于那些话为什么跟我说的差不多……我觉得您不能只想到是我传出去的……事实上,那些谣言只能证明,有很多人,跟我的想法差不多……”说完她就别过头,把目光投向远处,不敢看谢东篱清冷的眸光。 谢东篱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道:“看着我!” 司徒盈袖只好斜睨着他。“……有何贵干?”转眸看见谢东篱的头垂得那样低,和她的面颊离得那样近,连忙道:“谢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站远点儿。再说您要再进一步,碰到我了,惹出您的怪病。可别说我没提醒您!” 她一说话。嘴里香喷喷软绵绵的热气便盖了过来,印在谢东篱侧对着她的那一边面庞上。 谢东篱的耳根子都红了,面上却还是清冷一片。在她耳边冷冰冰地道:“实话告诉你,我心里有人了,跟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的谣言,传到我心上人耳朵里。她要不高兴,我该怎么哄她?你告诉我。我一定照做。——不然的话,咱俩没完!”说完便急速后退,回到待霜亭的另一边去了。 司徒盈袖的心砰砰直跳,觉得谢东篱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发起火来,气势好吓人,她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谢东篱一直冷眼看着她,心里也捏着一把汗。等她抬头,才迅速别过头,在她看过来之前,已经转身道:“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大,不然我还要来找你。”说着,走下待霜亭,也往棠梨苑去了。 司徒盈袖走到自己刚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谢东篱消失的方向,回想着谢东篱的话,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并没有对张家的亲事念念不忘? 谢东篱的本事,司徒盈袖这一次跟着他下江南,是彻底领教过了。 不管是在青江上镇定自若地指挥官船跟北齐的铁甲战船火拼,还是去了金陵城之后,几次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他们将娘亲完好无损地接了回来。 林林总总都在显示,这样一个算无遗策的男人,是不可能在被动的情况下,被退亲的。 以他的本事,如果他不想退亲,张家肯定是退不了的…… 这样一想,那张家能够退亲,其实是因为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想退亲?! 而且他刚才明说了他心里有别人! 司徒盈袖豁然开朗,轻轻拍了一下石桌,悄声嘀咕道:“……真是太厉害了!饶是算计了别人,还被别人以为是占了他便宜!——这谢大人,真是不能惹!” 这一瞬间,司徒盈袖决定,她一定不能得罪谢东篱! 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 但是外面有关谢东篱因对退亲不甘心,所以挟私报复的谣言,却甚嚣尘上,甚至传到言官的耳朵里去了。 这一天大朝会上,东元国的御史大人便参了新任的副相谢东篱一本,说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因为当初被张家退亲,所以挟私报复,故意整张家,将小张大人打入刑部大牢! 朝会上的官儿们都以为谢东篱一定会严辞反击,大家都用同情送别的目光看着那御史大人。 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谢东篱居然一言不发,完全没有辩解和反驳的意思! 他的这番姿态,就跟往已经要熄灭的火里加了一捆柴,再淋了一桶油一样! 众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各种谣言都出来了。 甚至连张家企图用一个长得像张三小姐的庶女去代替张三小姐,送与谢东篱做妾的事都有鼻子有眼地传出来了。 张家趁机煽风点火,说谢东篱是因为女人才心怀不忿,死整张家,硬是将朝廷大事扭成儿女之情,借此掩盖张绍齐的真正罪责。 谢家当然一概否认,声称他们谢五爷还没有娶妻,不要张家庶女做妾。 张家眼看着谢东篱无动于衷,传的谣言没多大用处,而张绍齐在刑部大牢里过了几次堂,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由更加着急。 张贞琴抱着儿子回娘亲省亲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虽然觉得无奈,但是心里也有一丝窃喜。 特别是当她知道谢东篱对她的堂妹正眼也不瞧的时候,心里更是一动。 当初她见了谢东篱满脸红疹的样子,又对他文人的身份不满,所以不惜逃婚也要退亲。 后来见到谢东篱褪去红疹时候的模样,只是很惋惜他不是武将,并没有后悔。 但是如今听说他这样痴情。心里没有感触是不可能。 “娘,您别担心,我去找谢大人说说情吧。”张贞琴微笑着说道,“不值什么的。我只要跟他说清楚了,他自然对我就没有念想了。” “我的儿啊,若是你能说服他收手,咱们全家上下都会把你供起来!”曾氏连忙说道。 她对自己女儿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自己当初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就因为生得好。所以才引得张绍洪这个三侯五相家的嫡长子,不顾违抗母命也要娶她…… 谢东篱,也许就是另一个张绍洪而已。 张老夫人见张贞琴回来了。也对她道:“贞琴啊,论理你是嫁出去的姑娘,这娘家的事,你本来不应该插手。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它是由你而起,如果你能去撕掳干净。咱们张家上下都感激你!” “祖母,我已经跟我娘说了,我去找谢大人说清楚。他不是坏人,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我劝他几句。他应该就会收手了。” 张贞琴信心满满地在娘家人面前夸下海口。 但是她却连谢家的门都进不去。 她坐着大车来到谢家门前,想见谢东篱,谢家的门子理都不理她。拿了大扫帚出来扫地,让她不要站在他们谢家的地方。 张贞琴一点都不生气。 谢家人越对她这样。她越是觉得谢东篱一定是对她情根深种,连带对谢家人的不敬之处也原谅了。 谢家不能进去,她问了谢家的门房,知道谢东篱去了沈相府,便又命车夫把车赶到沈相府。 她来到沈相府门口,一眼就看见了谢家的大车,知道是找对了地方,便在旁边候着。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沈相府门口的梧桐树上,照得一片金黄。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坐着沈家的大车从外面回来,在门口下车,看见角门前又多了一辆车,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时候,角门吱呀一声打开,谢东篱带着阿顺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贞琴见了,忙从自家大车上下来,款款来到谢东篱面前,颔首道:“谢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张贞琴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不由自主抬手抚了抚发髻,暗忖难道是自己刚生了孩子,变了样儿了? “这是我们家三姑奶奶,也是谢大人您以前定过亲的未婚妻。”张家跟来的婆子赶紧说道,“谢大人,您真的不认得了?” 谢东篱看也不看那婆子,抿着唇,拂袖而去。 张贞琴咬了咬唇,见谢东篱一副生气的样子,轻叹一声,追在他身后道:“谢大人,贞琴感激您的情深意重。但是贞琴已经成亲有子,跟夫君和睦安好,不可能弃夫改嫁,只有来世再报答您的深情厚意!——请您放我二叔一马,不要再为难他了!一切错都在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谢东篱倏地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目光冰寒地看了张贞琴一眼,然后走到不远处好奇打量他们的司徒盈袖身边,低声道:“你不是要补偿我?现在时机到了……” “干嘛?”司徒盈袖警惕地看着他。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要我跟她说话?”谢东篱朝张贞琴那边努努嘴,“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嗯?”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张贞琴面前。 她觉得尴尬死了,但是谢东篱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在她背后盯着,如芒刺在背,她想退却都不可能,只好道:“张三小姐,哦,不对,我要称您余大奶奶,这件事,我是旁观者清,其实您真的是误会了。” 张贞琴沉下脸,不悦地道:“误会了?你怎么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司徒盈袖想到谢东篱如今的困境,都是因为自己的退亲,让他受了池鱼之殃,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也不认为这件事跟自己无关,扬了下颌只想替谢东篱挽回面子,脆声道:“我是谁你别管。总之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谢大人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人并不是你。您要知道,以谢大人的手段,若是他不想退亲,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不放你,你还是退不了亲!” 张贞琴一愣,下意识道:“可是我退亲了。” “那就说明,人家本来就是想退亲的。”司徒盈袖两手一摊,“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不想说得太直白,免得张贞琴臊得要钻地缝。 不过已经够直白了。 张贞琴绯红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她踉跄退了两步,看了看司徒盈袖,又看了看在她背后垂眸不语的谢东篱,冷笑道:“我今儿才算明白,原来是你演的一出好戏!” “余大奶奶,您还是少说两句。谢大人给您面子,不想您太难堪,才一言不发。但是泥人也有土性。若是你们家再捏造事实,散布谣言,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把真相抖出来,您还要不要做人了?!” 真相就是,是谢东篱不要她,不想跟她成亲,所以将计就计让她主动提退亲! 这个认知彻底打击了张贞琴,她怨毒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仓惶离去。 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回头对谢东篱道:“谢大人,我可够意思吧?帮您把仇恨都转移了。” 谢东篱忍不住侧目:“……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 “谢大人!谢五爷!既然是要吓唬人家,当然要夸张一些。您别当真。如果说得过火,您多包涵!我都是为了您,和您的心上人!”司徒盈袖笑盈盈说道,“不用谢我,我回去了。” “你刚才说得很对。如果我想退亲,什么都挡不住我。如果我不想退亲,谁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像是发誓一般说道。 ※※※※※※※※※※※※※※ 五千字大章加更送到!!!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八月最后几个小时了!求亲们看看票仓,能投的尽量投月票!!! 拜谢!!! 最后预定九月的保底月票!如果亲们八月不能投给宠妻,九月可以投!!!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199章 长辈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谢东篱握紧手掌,恍如示威般在司徒盈袖面前晃了晃。 “是啦是啦!谢五爷最厉害了!”司徒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忙笑嘻嘻地恭维谢东篱,“好了,张家应该不敢再拿这件事做借口了。您可以放心了,我也要跟我表妹回去了。” 谢东篱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收回手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狭长深邃的双眸里一片清明。 “多谢司徒大小姐援手。”谢东篱点了点头,“让二位见笑了。”他对着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微微颔首示意。 “谢大人太好心了,还顾着那人的面子!若是我,一定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挟私以报!”沈遇乐对着张贞琴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真是好大张脸!——简直恨不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了!她也配!” “哈!你们三个退过亲的人,在这里做什么?!”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往他们面前一站,叉腰大笑,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缓步走过来的慕容长青,“这边还有一个退了亲的,今儿真是齐全!” ◇,司徒盈袖见慕容长青来了,忙转过身,在沈遇乐发作之前,拿手掌捂在她嘴上,对郑昊道:“二皇子,您怎么又来了?有何贵干?” 谢东篱本来转身要走,眼角的余光瞥见郑昊和慕容长青来了,脚步就慢了下来。 郑昊笑嘻嘻地道:“我这不是又来陪人送东西了吗?”说着往慕容长青那边努努嘴。不过他的话是冲着司徒盈袖说的,目光却往沈遇乐面上扫过去。 沈遇乐将司徒盈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掰开,装作没有看见慕容长青。对郑昊故意说道:“给谁送?别又是长兴侯世子吧?!——郑二皇子啊郑二皇子,你本是天潢贵胄,奈何要做这低三下四的三姑六婆之举啊!”说着,还在脸上刮了两下,不留情面地埋汰郑昊。 郑昊的心情却似十分愉悦,一点都不以为忤地道:“沈二小姐真聪敏!没错!我就是又帮长兴侯世子送东西的!”一边说,一边指着身后的大车道:“那里是一车皮子。是慕容世子孝敬沈夫人的,刚从北面兴州运来的,我看这车皮子着实不错。不是兴州本地的货,应该是跟北齐那边的榷场交易换来的皮货。皮子厚实,软乎。一张银狐皮,底下玄黑。只毛尖上有一丝银白。一点杂色都没有。我南郑国的皇宫里,也很少见到这样好的皮子!” “切!”沈遇乐撇了撇嘴,“你们南郑就没有冬天,从来没有下过雪,有皮货才有鬼了!” “哈哈!被你识破了!沈二小姐确实机智无双!”郑昊一跟沈遇乐搭上话,就十分兴奋,“那我考考你,我这车上。还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你不许看,只许猜!” “这有何难?”沈遇乐白了他一眼。“让我来猜!”她大步向郑昊带来的大车走过去。 郑昊抿唇微笑,容色无双,连树上的鸟儿似乎都看呆了,连叫都不叫。 司徒盈袖笑着要跟上去。 谢东篱赶忙叫住她:“袖袖!别过去!”一边走过去,有意无意将司徒盈袖挡在他身后,隔绝了慕容长青的视线。 明摆着郑昊对沈遇乐有别样的情愫,大概只有袖袖这个榆木疙瘩看不出来…… 慕容长青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谢东篱道:“谢大人,袖袖这个名字,不是您能叫的。”袖袖是司徒盈袖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这样叫她。 就连慕容长青以前都没有叫过。 “我为什么不能叫?”谢东篱漠然问道。 “连姑娘家的闺名您都不能随便叫,更何况是乳名。”慕容长青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司徒盈袖缩在谢东篱身后的样子十分碍眼,“盈袖,你过来。”说着,对着司徒盈袖伸出手。 司徒盈袖摇摇头,“慕容世子,您要见我娘,就进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长青一愣,正要说几句软话挽回司徒盈袖,就听郑昊那边大叫:“长青!长青!快过来!有话要问你!” “来了!”慕容长青应了一声,对司徒盈袖沉声道:“你别动,就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说着,大步往郑昊那边去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对着慕容长青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让她别动?他以为他是谁? 司徒盈袖甩了袖子就要走。 “……袖袖。”谢东篱有些话要叮嘱她,便出声叫住了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想起刚才慕容长青说的话,似乎谢东篱这样叫她的乳名,确实有些不妥。 她笑着小声道:“谢大人,那个咱们熟归熟,但是礼不可废。您确实不能叫我‘袖袖’……” “为什么不能?”谢东篱的神情越发冷漠,心里难受得紧,“是因为刚才慕容长青说不能,所以你也觉得我不能叫你袖袖?”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忙摆手,“而是男女授受不亲。袖袖是我的乳名,您凭什么叫呢?让别人听见多不好……” 按东元国的习俗,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叫,或者长辈也能叫。 司徒盈袖觉得似乎确实有点儿太亲昵了…… 谢东篱抿了抿唇,冷峻地道:“……凭我是你的长辈!”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不敢看司徒盈袖的脸色,匆忙转身,走到街道拐角处,背靠在沈相府粉白的围墙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摊开手一看,他的手掌握得几乎青紫。 司徒盈袖:“……”好吧,长辈最大。 她尊老爱幼。不跟他一般见识。 “表姐,咱们回去吧。”沈遇乐笑眯眯地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支浓绿正阳四美皆具的翡翠镯子。那镯子碧汪汪地,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看吧?我刚才赢过来的。郑二皇子大手笔,输了我好多东西,等回去了,咱们对半分。”沈遇乐笑呵呵地道,挽住了司徒盈袖的胳膊。 司徒盈袖跟她一起往角门进去了。 郑昊和慕容长青跟在她们身后也进来了。 来到沈相府内院的棠梨苑,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先进去。郑昊和慕容长青等在外头。 ”娘,慕容长青又来了,还有郑二皇子。又给您送东西呢。”司徒盈袖把今天出去买的东西放到沈咏洁面前。 沈咏洁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算了,叫他进来,我跟他说。别往这白费功夫了。” 司徒盈袖应了。命人将慕容长青和郑昊一起叫了进来。 两人对沈咏洁行礼之后,沈咏洁还了半礼,就命人领着郑昊去东稍间,让司徒晨磊陪着他吃茶说话去了,只把慕容长青留了下来。 沈咏洁端着茶盏,一手揭开茶盖,拿盖子挑着,拨了拨茶水上的浮沫。一边缓缓地道:“慕容世子,您不断往我这里送东西。是不是看中了我司徒家的女儿?” 慕容长青脸上一喜,笑着道:“还是伯母明白我!——其实我……” “好了,我明白了。”沈咏洁打断他的话,“我大女儿已是跟你退了亲,况且我们也是要脸的人,不会被人退了亲,还巴巴地送上门,死乞白赖地非要再定一次亲。纵然以后嫁了,也是人一辈子的把柄,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趣儿?所以你肯定不是为了我大女儿而来。不然的话,你当初也不会跟她退亲了?是不是?” “啊?”慕容长青被沈咏洁绕昏了头,只觉得不对,但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沈咏洁又道:“但是你刚才又说确实是看中我司徒家的女儿,那就肯定是为了我家二女儿司徒暗香而来。暗香虽然年岁小,但是懂事得很,比她姐姐还要聪明伶俐。如果你真的想娶她,自然能够如愿。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庚帖,早就给了张姨娘。你们当初给盈袖下的聘礼,也给了张姨娘。如今只要你爹娘松口,你就能马上跟暗香定亲!”说完笑盈盈地看着慕容长青,“暗香也是我女儿,我当得你叫我一声‘岳母’,还有那些东西,我会分一半给张姨娘,好用做暗香的嫁妆。” “谁说要跟暗香定亲!”慕容长青一听就恼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挥舞着双臂,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跟着怒吼道。 司徒盈袖在西次间听见了,吓了一跳,嗖地一声从西次间钻出来,挡在沈咏洁身前,警惕地对慕容长青道:“慕容世子!你想做什么?!我娘可是长辈!” “我不做什么!我也不会跟暗香定亲!——盈袖!你跟你娘说,你要嫁给我!你说啊!”慕容长青见司徒盈袖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沈咏洁面前带,“跟你娘说啊!” “你疯了!”司徒盈袖的左胳膊如同被铁钳拿住,动弹不得,她只得装作不经意地挣扎状,右手往慕容长青胳膊肘的麻筋处轻轻一弹。 慕容长青右手一麻,不由自主松开手。 再看司徒盈袖,她已经满脸寒霜,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剪刀对着他道:“慕容世子,你敢再走一步,信不信我一剪刀捅了你!” 她的小脸紧绷,因生了气,双颊绯红,一双眸子更是黑亮如同最上乘的黑曜石,夺人心魄。 慕容长青看得目眩神迷,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得生气勃勃的女子,他的脑子一阵迷糊,忍不住再上前一步,道:“盈袖,你听我解释……” “退后!”司徒盈袖一咬牙,手里银光一闪,剪刀就要往慕容长青的手腕扎过去。 “哎呦喂!你们干嘛啊!”郑昊已经从东稍间冲了出来,一手将慕容长青往后推,一手隔开司徒盈袖的剪刀,“好了好了!长青,你太冲动了!咱们先回去吧!”说着,匆匆对沈咏洁赔礼道歉,拉着慕容长青赶紧走了。 郑昊一阵风一样将慕容长青撮走了。 沈遇乐和司徒晨磊一起跑出来,围着司徒盈袖问长问短:“表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司徒盈袖摇了摇手腕,回头问沈咏洁:“娘,您没事吧?” “没事。”沈咏洁摇摇头,对下人吩咐道:“传我的话,以后不能再让慕容世子到内院来了。” 到了晚上,司徒盈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很想见师父,跟他说说心里话,但是在沈相府,她知道师父是不会来的。 沈咏洁在隔壁屋里也睡不着。 她想了半天,从床上坐起来,掌了灯,来到司徒盈袖睡的暖阁里,轻声问道:“袖袖,你睡了吗?” “没有。”司徒盈袖翻身坐了起来,“娘,您过来坐。” 沈咏洁将宫灯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片腿坐上床,抚了抚司徒盈袖的面颊,低声道:“袖袖,娘不想逼你,但是如今这个情形,娘觉得你最好赶紧再定一门亲事。” ※※※※※※※※※※※※※※ 这是第一更!九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当然也有推荐票!! 八月答谢感言等下写。今天码字的笔记本突然罢工,俺吓出一身冷汗,好在最后修好了,就是更新晚了点,亲们见谅o(n_n)o~。 晚上有加更。 。(未完待续。。) ps: 感谢木槿1219、enigmayanxi 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凡女前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胜利的九月!风云再起!! 惊心动魄的八月过去了! 亲们和某寒一起不离不弃,在八月最后一天终于逆袭上前十!!! 这份荣耀和成绩属于所有给倾世宠妻投月票的亲们!!! 对我们来说,第十只是一个开始!!! 在金秋九月,我们要一起铸造另一个辉煌!!! 如同盛宠时期,我们曾经并肩作战!!! 到了倾世宠妻,风云再起!!! 没有了粉红榜,我们还有风云榜!!! 永不言败!!! 永不放弃!!! 永不后退!!!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有加更。(*^▽^*) 。 (某寒衷心感谢霁鱼儿、enigmayanxi、浅笑轻纱、书香迷恋168、o圈圈魚0o几位盟主大人在八月的慷慨解囊、倾力相助! 感谢群里活泼的妹纸们各种脑洞大开的神吐槽,特别是只怀念、尛小雨、玖月卿、o圈圈魚0o这四位高居群发言排行榜前列的妹纸,么么哒!!! ↘, 感谢各位不离不弃一直跟随某寒走下来的书友亲们!!!抱住亲一个~~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0章 好久不见 (加更求保底月票!!!) “娘,不用这么着急吧?”司徒盈袖将头靠在沈咏洁肩上,闭上眼睛,一切急躁烦闷都在娘亲温暖的怀抱里得到纾解。 她还想陪着娘多过些日子。 上一世没娘的苦,她吃够了。 沈咏洁也很舍不得马上让司徒盈袖嫁人。 对于她来说,能够跟自己的儿女重新生活在一起,简直是天赐的机缘,她舍不得放手。 但是慕容长青也不肯放手,最近更是不断上门。 沈咏洁关心则乱,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万全的法子,既能保全盈袖的名声,让她能够好好生活,又能不受干扰地为她好好择一房夫婿。 “……原以为退了亲就没事了,没想到慕容长青居然还想再续前缘。”沈咏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是万万不能让他得逞的。” 司徒盈袖听了好笑,抱着沈咏洁的肩膀摇了摇,道:“娘,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但是你到底是女孩子家,如果他真的硬来怎么办?就算不会让你真的吃亏,但是伤了名声,你一样嫁不出去。而且他老是上门,一副对你志在必得∑,的样子,别人怎么还敢来提亲?”沈咏洁气恼说道,“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他就吃定你了!” “他做梦!”司徒盈袖不屑地挑了挑眉,上一世,她苦等他来娶他,他却如同闷葫芦一样拖了她十年。 这一世,她不奉陪了。 再说。她又不是非他不嫁…… 司徒盈袖拖过自己的被子给沈咏洁的盖上腿,低声道:“娘,我能不能不嫁人呢?我只想跟娘在一起。还有弟弟……”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沈咏洁又好气,又好笑地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做什么要你一辈子在家做老姑娘?娘的袖袖,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娘。您把我想得太好了……”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是娘的话,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师父的话。 果然沈咏洁又问道:“袖袖。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司徒盈袖:“!!!” 这话师父也问过! 看着司徒盈袖瞪大眼睛一脸怔忡的样子,沈咏洁笑了,用手轻抚她的秀发,将她的脑袋揽在怀里。低声道:“告诉娘。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娘,亲事不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难道还能自己选?”司徒盈袖低下头,将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在指间缠绕,如同她纷纷扰扰的心事,摸不着头绪。 “是,要定亲自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娘希望袖袖能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子。不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沈咏洁感慨说道。 “可是,张姨娘以前对我说。身为女子,一定要守规矩,不能行差踏错,还说,姑娘家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的淫妇,万万不可对男人动心……”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什么?!”沈咏洁一下子怒了,“那个淫妇还有脸对你说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啊呸!那她简直就是无耻之尤了!” 张氏那时候为了引起司徒健仁的注意,用了多少私下里见不得人的招数?——真当她沈咏洁是死人呢…… “娘,您别生气!”司徒盈袖忙给沈咏洁顺气,在她胸前一下下轻抚,“娘这样想,至少她没有教着我去走邪路……” 如果将她教成烟视媚行的浪荡女子,岂不是更加不堪? 沈咏洁苦笑着拍拍司徒盈袖的面颊,“你啊……也对,这样想,确实没有那么生气了。但是娘可以告诉你,只有亲娘才这样告诉你,到了你这个年纪,确实应该想想要嫁什么样的人。不是说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而是不能过界。凡事过犹不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我懂。”司徒盈袖似懂非懂地道。 “你不懂。”沈咏洁平静下来,“娘来告诉你,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你要嫁的人,首先要人品好,懂得心疼人,而慕容长青那样动不动就要打老婆的,是万万不能嫁。” “哦。”司徒盈袖点点头,“我记住了。” “其次呢,要有本事。没有本事的男人,以后是无法护你周全的。”沈咏洁欲言又止,那话在舌头里打了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她会给两个孩子找好退路之后,才会跟司徒健仁撕破脸。 目前来说,她还得等一等。 “最后呢,凡事要为你着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沈咏洁说了一长串的条件。 司徒盈袖默默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沈咏洁。 若不是她知道沈咏洁真的没功夫,她都要怀疑师父是不是娘假扮的了…… 因为关于她应该嫁给什么样的人的问题,他们俩人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娘,我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人吗?”司徒盈袖很是疑惑,“我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怎么能知道这人会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呢?” 沈咏洁窒了窒,“那你就别管了。娘来帮你物色。” 司徒盈袖点点头,想起师父的叮嘱,马上道:“不过,娘如果看中了谁,一定要跟我说,我也想考考自己的眼力……” 其实是要拿去考师父的眼力,让师父帮她把关…… “那当然。”沈咏洁做了这个决定,很是欣喜,心里一松,困意就上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你睡吧,娘也要去睡了。” 司徒盈袖拉着沈咏洁的寝袍,悄声道:“娘。您陪我睡啊?” 沈咏洁心里一软,点头道:“好,来。娘陪袖袖睡……” …… 第二天,沈咏洁便带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收拾了东西,回司徒府去了。 她在沈相府住了七八天,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去之后,司徒健仁来探沈咏洁的口风,问道:“听说慕容世子经常去沈相府做客。你有没有跟他提暗香的亲事?” 沈咏洁淡淡地道:“提了,人家不愿意。” “不愿意?!”司徒健仁提高了声调,“可是他的庚帖都给了。怎么会不愿意?!” “庚帖的事,其实并没有定下来。长兴侯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你找他去说吧。能不能定下来,就看长兴侯的了。”沈咏洁给司徒健仁和张氏指了条明路。 长兴侯慕容辰被元宏帝派到北面兴州带兵。还没有回来。 司徒盈袖跟慕容长青退亲的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早就希望退亲,所以听见消息,只有高兴的份儿。 至于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的事儿,陆瑞枫大概没有这个胆子亲口对慕容辰提起,所以等慕容辰回来之后,才能正式谈暗香的亲事。 不过从陆瑞枫的态度来看,沈咏洁认为司徒暗香嫁给慕容长青的可能性不大。 首先当然是两人年纪差得比较多。慕容长青又不是娶填房,他已经十七岁。是定了亲,就马上要成亲的人。 司徒暗香才十岁,如果等不及及笄再嫁,也要等她来了葵水之后再嫁。 但是东元国的姑娘一般十四五岁才来葵水,所以…… 沈咏洁没有提醒司徒健仁这个问题。 这些是张氏需要考虑的。 张氏如果不提,沈咏洁也懒得做声。 司徒健仁说完这话,想起来自从沈咏洁活着回来之后,自己还没有在她这里过过夜,有些惭愧地道:“……夫人,今儿我不走了吧?” “不用了。”沈咏洁立刻拒绝,“我身子还没好。自从生了小磊,我的身子就坏掉了,不能再伺候老爷了,您还是去张姨娘那里吧。”一边说,一边叫了丫鬟过来,“送老爷出去。” 司徒健仁本来担心沈咏洁用尽心机留住他,他不好对张氏交代。 此时见沈咏洁忙不迭地送他走,又觉得不满。 不过沈咏洁向来很厉害,司徒健仁想想也就丢开手,自去找张氏说暗香的亲事。 司徒盈袖趁机去旁边的烟波阁看司徒晨磊。 进了院子,来到他当书房的东次间,见他坐在书桌前默写谢东篱给他布置的功课。 小喵趴在书案的另一头,埋头大睡。 黑黢黢地软毛如同上好的皮筒套子,让人见了就想把手捂进去取暖。 司徒盈袖轻轻走过去,将手抚在小喵背上,给它顺了顺毛。 小喵毫不客气地翻个身,露出软软的肚皮,示意司徒盈袖给它挠。 司徒盈袖笑着拍了它一掌,“美得你!” 小喵“嗷”的一声叫,从书案上翻身跳下来,翘着长长的尾巴,往屋外走去了。 司徒晨磊抬头看着司徒盈袖笑,道:“姐姐,看看我写的字。” “小磊写得真好。”司徒盈袖仔细看了看,真心实意地赞道:“比姐姐写的好。” 姐弟俩说了会儿闲话,司徒盈袖就道:“娘说要过来跟你住,你记得要小心照顾娘亲。娘亲的身子还不好……” “我知道。”司徒晨磊忙点头,一脸笑意:“姐姐,娘跟我住几天就回姐姐那里去了,姐姐不要着急。” “得了吧你!”司徒盈袖敲了敲桌子,“好好念书,不要给娘和谢大人丢脸。” 司徒晨磊应了,送司徒盈袖出去。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司徒盈袖双眸炯炯,比白日里还精神。 娘去了旁边的烟波阁,暂时跟司徒晨磊住。 诺大的至贵堂就只有司徒盈袖一个主子了。 “师父……师父……师父……您快来啊……”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就在司徒盈袖的念叨声中,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久违的笛声。 司徒盈袖忙跻了鞋,绕过屋子里睡得东倒西歪值夜的丫鬟,飞跑到至贵堂靠近海湾的后院。 师父和平日里一样,戴着银色面具,立在卧牛石上,迎风望月。 听见她过来了,师父将长笛别在腰间,从卧牛石上飞身而下,在她面前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徒盈袖也停下脚步,笑着叫了一声“师父!好久不见!” 师父一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不过九天零三个时辰,也算好久不见?” ※※※※※※※※※※※※※※ 第二更送到!!!大吼一声:求保底月票冲榜!!! 能投月票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第153章小小修改过方位问题。看文不深究的亲可以略过,有强迫症的亲可以重看一遍。←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1章 拦路石 (4K5,求月票) “九天零三个时辰?”司徒盈袖听着这话,笑得更加甜滋滋地,她走过去挽住师父的胳膊,“师父您记性真好!” 师父一晒,拉着她走到后院的藤萝架下坐了下来。 时至深秋,藤萝架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只有空荡荡的木头架子爬着粗细不均的藤萝蔓。 月光从那枝蔓的缝隙照了下来。 司徒盈袖只觉得师父脸上银白色的面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眯着眼睛把头别开,看向远处的海湾,低声道:“师父,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嗯,说吧,师父听着。” “……我娘说,要快些给我定亲。”司徒盈袖一只手在藤萝架子下面的石桌上画来画去,另一只手托着下颌,很是苦恼,“可是这么短的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定亲人选吧?” “哦?”师父似乎很是惊讶,愣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要赶快定亲?心急吃不了热粥,你娘不知道吗?再说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草率从事?!” 语气里似乎对司徒盈袖的娘亲沈咏洁颇有些不满。 司徒〗,盈袖抿嘴笑了笑,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师父,我娘很好,很为我着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师父的声音有些急促了,“尽管跟师父说,看看师父能不能帮到你。”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垂眸道:“……是慕容世子。依然想跟我重新定亲。我娘……我娘不想我再跟他定亲。” “那你呢?你想吗?”师父再一次问道。 “当然不想。”司徒盈袖又摇了摇头,“退亲也是我同意的,婚姻大事。我怎会跟人玩欲擒故纵这种伎俩?但是慕容世子不死心,经常来看我娘,给我家送礼……我娘担心这样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师父放了心,五指在石桌上轻轻敲打,如同弹琴一样,“他老是这样,会伤你的名声。让别的想提亲的人都上不了门。” “正是如此!我娘也是这么说!”司徒盈袖心里一喜,忙抬头说道,“师父。您跟我娘很多事情都说得很像!——您对我真好!” 跟娘一样好…… 师父默然,不太喜欢这种比喻。 他咳嗽一声,将这种不快的想法抛诸脑后,道:“你别担心。也别着急。让我想想法子,能不能帮到你……” 这一晚,师父只是简单考察了以前教她的功夫,没待多久就走了。 司徒盈袖看出来师父有心事,但是没有多问,免得太唐突了。 毕竟师父一直不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示人,司徒盈袖就很体贴地从来不多问一句话。 …… 师父这一去,有三四天没有再来。 司徒盈袖虽然有些挂念。但是并不担心。 师父在她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她并不担心师父会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她去烟波阁看沈咏洁。见娘在跟吕大管事说话,便候在一旁。 “你去寻访一下,京城各府邸有哪些合适的青年公子尚未婚配的,给我报个单子上来。”沈咏洁见司徒盈袖来了,便没有再说了。 吕大掌柜笑嘻嘻地应了,又道:“夫人,听说北齐国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不日就要来东元国,为咱们皇帝陛下的万寿节献礼了。” 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辰。 东元国的朝廷每年都要大办一番。 今年恰逢秋闱,因此更加热闹。 沈咏洁“哦”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深思道:“北齐这一次居然来了两位皇子?” “不仅是两位皇子,而且是两位最重要的皇子。”吕大掌柜悄声说道,“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夭,这大皇子和四皇子,其实是北齐皇帝年纪最大的两个儿子。” “我知道。大皇子今年应该三十多了,是长。四皇子是嫡出,二十多岁,不过北齐元后早就过世了,如今北齐没有皇后,只有贵妃掌凤印。所以这两皇子,在北齐国是分别占了长、嫡两个党派,是不是?”沈咏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吕大掌柜说道。 她虽然十年晕迷,但是对于天下局势还是了解得非常透彻。 “正是。”吕大掌柜一向对沈咏洁十分信服。 “以前北齐都派什么官儿参加咱们皇帝陛下的万寿节?”沈咏洁招手让司徒盈袖进来,指了锦杌让她坐下。 吕大掌柜对司徒盈袖点点头,“大小姐来了。”然后回答沈咏洁的话,“夫人,以前的十年里,北齐只派过他们礼部的四品官儿带着礼物来咱们东元国参加万寿节献礼。” “那今年真是不同寻常了。”沈咏洁笑了笑,“行了,这事该我爹和皇帝陛下操心,我就不管了。你下去吧。” 吕大掌柜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司徒盈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笑着问沈咏洁:“娘,您的铺子都清理好了吗?这是您的嫁妆单子,我从外祖母那里抄来的。” “你这孩子。我的嫁妆,还要去你外祖母那里抄单子?我自己难道记不住?”沈咏洁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那张单子看了看,带着她去里屋盘账去了。 …… 东元国的皇宫九仪殿内,元宏帝和自己的五个丞相正在议事。 谢东篱拿了一沓奏章过来,送到元宏帝案前,道:“陛下,北齐国的大皇子齐言榕,御封榕亲王,和四皇子齐言栋,御封栋亲王,带着北齐贺寿团,取道兴州,来咱们京城给陛下恭贺万寿节。” “哦?这一次北齐居然派了两位亲王过来?!”张绍洪很是欣喜,拱着手谀词如潮:“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都是我们东元国国力蒸蒸日上。四海来朝的吉兆!” 元宏帝倒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吩咐道:“吩咐礼宾司,要好好招待两位皇子殿下。还有。给皇后也说一声,是她的侄儿,她一定很欢喜。” “是,陛下。”五位副相一起躬身应道。 谢东篱又若无其事地道:“陛下,长兴侯慕容辰带领大军在兴州戍边。这一次北齐两位皇子一起取道兴州来京城,不如让长兴侯慕容辰护送他们过来?不过长兴侯一走,兴州未免群龙无首。臣琢磨着。要不要派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去兴州接替他爹的位置?等京城的事了,长兴侯再去兴州将他儿子换下来。——您看如何?” 大家都知道,说是让长兴侯慕容辰“护送”北齐两位皇子来东元国京城。其实是信不过这两位皇子,非得有大军监视他们不可…… 只不过谢东篱说话婉转,既达到目的,又给彼此留了面子。 沈大丞相看了谢东篱一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跟着道:“陛下,臣以为谢副相此议甚妥。” 元宏帝也看了谢东篱一眼,垂眸道:“唔,也行,就这样办。沈相去拟旨,让长兴侯带兵护送北齐两位皇子南下,同时宣慕容世子尽快去兴州接任戍边大将军一职。” 谢东篱亲自带着这道旨意来到长兴侯府传旨。 慕容长青跪在地上,三跪九拜地接旨谢恩。仰头问道:“谢五表叔,能不能等我爹回来了。我再去兴州?我还有些话要对我爹说。” 谢东篱淡然道:“圣旨已经下了,请恕东篱无能为力。”并不以表叔自居。 慕容长青只好点点头,改称谢东篱的官职,“谢副相,那我就尽早起身,希望能在我爹南下之前见我爹一面。” “这没问题!你马上动身,大概还来得及赶在兴州见长兴侯一面。晚了,长兴侯就接旨护送北齐两位皇子南下了。”谢东篱点点头,抬手让慕容长青起身,“兵部那边的任命书和虎符都准备好了,你马上去拿,可以在中午时分就出城了。” 慕容长青急着要去跟他爹说有关定亲的事儿,因此很快应了,急急忙忙收拾了包袱,带着几个小厮和亲兵出了京城,往北面兴州去了。 等司徒盈袖知道慕容长青已经离开京城,往北面兴州去接任戍边大将军一职的时候,他都到了兴州了。 一到兴州的大将军行辕,慕容长青就找到还没有起身南下的慕容辰,“爹,我跟您说,我是非盈袖不娶。您可别给我定了司徒暗香!” 慕容辰大吃一惊,道:“我知道你是退亲了,但是司徒暗香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就把沈咏洁将他的庚帖给张姨娘的事儿说了一遍,千叮万嘱:“爹,您一定要给我把庚帖拿回来!” 慕容辰连连点头,“我省得。” 司徒盈袖他都不想要,更何况司徒暗香?! 慕容辰将大将军行辕里要紧的东西指给慕容长青看,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带三千军士,护送北齐两位皇子南下。我不在的日子,你记得好好守住兴州。” 慕容长青忙拱手应了。 过了一天,他全副武装,带着军士去给北齐两位和慕容辰送行。 北齐的大皇子齐言榕三十多岁,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红紫面庞,看上去十分彪悍,他也确实很彪悍,是沙场上的一员猛将。 四皇子齐言栋是北齐元后所出,比大皇子小六岁,生得文质彬彬,很是俊秀。 兄弟两个一文一武,骑在马上气势完全不同。 “恭送两位皇子、慕容大将军!”慕容长青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军士忙齐声说道。 声音浩大响亮,军威极盛。 一个容颜绝美,生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穿着江水海牙的锦袍,头戴黑色官帽,腰系绣春刀,懒洋洋骑着马,走在北齐皇子身后。 “他是谁?”慕容长青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慕容辰低声道:“他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大人,你别惹他。” 慕容长青忙点点头。目送自己的爹带着三千军士,护送着北齐的两位皇子和他们的随从,以及北齐的御林军。浩浩荡荡往东元国的京城去了。 他们骑着快马,没几天就到了东元国的京城。 北齐两位皇子很快就被东元国的礼宾司迎到东元国最豪华的馆楼住下。 …… “老爷,听说长兴侯慕容辰回来了,您要不要去上门拜访一下?”自从长兴侯慕容辰护送北齐的两位皇子回到东元国的京城,张氏就坐立不安了。 她非常想把女儿的亲事敲定下来。 司徒健仁也听说慕容辰回来了,便备了厚礼,来到长兴侯府拜会。 慕容辰本来不想见司徒健仁。但是想起来自己儿子的庚帖还在司徒健仁的小妾张氏手里,便命人叫他进来。 “侯爷!”司徒健仁一进门就给慕容辰行了大礼,“您可回来了!这阵子在外面累着了吧?您看您都瘦了!” 慕容辰笑了笑。让司徒健仁坐下,两人寒暄几句,就入了正题。 慕容辰不等司徒健仁开口,马上道:“令媛跟犬子有缘无份。退了亲。确实让人唏嘘。不过,大家好说好散,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还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好事。就请您把犬子的庚帖退还给我。” 司徒健仁忙道:“侯爷!小可正是要跟您商议这件事。虽然我大女儿给您儿子退了亲,可是我还有个二女儿,而且这二女儿,比大女儿生得还要美貌!您聘了我二女儿做儿媳,我可以陪送得比大女儿还多!” 慕容辰听了。无语半晌,道:“……你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吧?” “……是。不过。暗香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胜似亲生!”司徒健仁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道。 “呵呵……”慕容辰干笑两声,“不用了。您的一番慈父之情令人感慨。不过,我儿子说了,他非盈袖不娶。可是他们又退了亲,所以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咱们两家以后两不相干最好。”一边说,一边端了茶,“来人,送客!”又对司徒健仁道:“下午我派管事去贵府上取我儿子的庚帖。如果您还不退还,我们就只有去大理寺打官司了!” 司徒健仁吓得一抖。 做生意的人最怕打官司。 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都会被扒掉一层皮! 从长兴侯府回来,司徒健仁马上去张氏那里拿了慕容长青的庚帖,甚至连沈咏洁转送给张姨娘的那些侯府聘礼,也都一股脑儿送了回去! 待张氏从花园里回来,见庚帖没有了,聘礼也没有了,才知道这桩亲事是彻底黄了! 她在司徒健仁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很是难过。 司徒健仁没说是自己不敢跟慕容辰仗腰子,就把司徒盈袖当做幌子抛了出来,“兰莺,不是我不想,可是慕容世子口口声声说,这辈子非盈袖不娶,人家不要暗香。我也没法子……” 一边说,一边哄了张氏半天,才把她哄过来。 张氏总算是不哭了,心里却对司徒盈袖真正恨到骨子里去了。 司徒盈袖,就是挡在她女儿面前的一块大石头。 不把她搬走,自己女儿永远出不了头! 晚上,张氏一个人坐在灯下,摩挲着大人给她寄来的密信,上面说,北齐的两位皇子来到东元国京城,让她想法子弄死大皇子,好扶四皇子登位做太子! 张氏知道,大人是站在四皇子齐言栋这一边的。 “……大皇子言榕,性暴虐,好处子,非有德之君。汝可便宜行事,使之死于东元……” 张氏看着看着这张字条,微微地笑了,将那字条凑到灯芯的火焰处,将那字条焚了。 等司徒健仁回房之后,张氏已经想好一篇说辞,对他悄声道:“老爷,我听到消息,北齐的大皇子要悄悄儿地在东元国挑侧妃,您想不想让大小姐做北齐的皇妃?”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下午有加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为了求月票,今天要来点狠的了! 今天月票要是投过三百,会有第三更奉上!昨天到十二点是370票,今天到670晚上就有第三更! 如果超过670票,就算是明天的。明天970,照样三更!!! 这是月初,俺知道亲们有月票的,乖乖投出来吧。o(* ̄▽ ̄*)o 。(未完待续。。) ps: 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02章 画像 (第二更,求月票) “北齐大皇子的侧妃?!”司徒健仁激动得瞪大眼睛,就连声音都颤抖了,“你……你说真的?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对司徒健仁来说,跟长兴侯世子夫人相比,北齐国大皇子侧妃的位置当然更有吸引力! 谁不知道北齐国的大皇子能征善战?! 如果不是北齐皇帝死把着军权不放,北齐大皇子就是军方第一人了! 张氏叹息一声,道:“老爷,不瞒您说,这个消息,是我从凡家人那里听说的。” “凡家?”司徒健仁的面色转向狐疑,“你怎么见到他们的?” 张氏不好意思地道:“凡家有亲戚在迎宾馆做打扫上面的下人。这一次她正好被派在北齐大皇子住的临风馆打扫院子,是亲耳听北齐的大人们说的。凡家那亲戚想到我们暗香可怜,就想为她谋一份前程,便偷偷来说与我听,说只要先把画像送上去就可以了。人家北齐大皇子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东元国的姑娘们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纪,家里有钱请得起画师的,都会给女儿画两张肖像画留存。 “哦?是为了暗香?”司徒健仁信了几分,“你别急,我去打听打听。” 张氏含笑点头。 ◇,北齐大皇子那边有大人照应,不愁司徒健仁不上钩,因此她并不担心,只是诚恳地道:“我原想着暗香年岁太小,北齐大皇子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就回绝了,但是转而想到大小姐刚刚跟长兴侯府退了亲,到哪里再找比长兴侯府更好的亲事呢?——如果老爷能给大小姐找上北齐大皇子这门亲事。岂不是比长兴侯府的婚事强百倍?!” 张氏又道:“夫人不计前嫌,帮我们暗香在长兴侯夫人面前说合,虽然没有成,但是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也是投桃报李。您先别跟夫人说,悄悄儿地自己去打听,等差不多了再告诉夫人和大小姐,免得她们白欢喜一场。” 司徒健仁对于自己妻妾能够和睦相处表示十分愉快。笑呵呵地道:“你们俩能这样为对方着想,是我的福气。我这就去迎宾馆问一问。” 张氏微笑着看着司徒健仁带了两个小厮出去,自己赶紧去给大人写回信。 “……已为大皇子寻得处子一名。请大人帮为周旋。事成可以一石二鸟。” 信送了出去之后,张氏便在家里安心等着。 司徒健仁很晚才回来,喝得醉醺醺地,对张氏道:“北齐果然在给大皇子偷偷选侧妃。我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托人把盈袖的画像送了进去。过两天就知道信了。——说不定我也能做北齐大皇子的岳父了!”说着。哈哈一笑,就倒床上醉死过去。 吕大掌柜吃完晚饭才知道司徒健仁做了什么事,吓了一大跳,忙来内院求见司徒健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氏没让他进来,隔着门帘道:“吕大掌柜,老爷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吕大掌柜见不能亲自问司徒健仁,从司徒健仁的小厮那里听来的消息又十万火急。知道不能再等到明天,只得赶紧去沈咏洁住的烟波阁回报。 司徒盈袖正好还没有回自己住的至贵堂,而是在烟波阁跟司徒晨磊下棋。 “夫人,吕大掌柜说有事要见您。”沈咏洁的丫鬟在门口通传道。 沈咏洁刚刚沐浴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知道,这么晚了,吕大掌柜还亲自进来,肯定是大事,忙吩咐道:“让吕大掌柜进来吧。” 沈咏洁梳好头,出来见吕大掌柜。 已经到了深秋的夜里,吕大掌柜却是满头大汗,一幅十分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吕大掌柜?”沈咏洁坐了下来,“你也坐,坐下慢慢说。” “夫人,出大事了!”吕大掌柜颤抖着声音说道,他圆胖的脸上红成一片,连眼睛都红了。 “什么大事?”沈咏洁的心里一沉,暗暗祈祷不要是跟自己的两个儿女有关。 但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吕大掌柜悄声道:“夫人,小的才刚听说,老爷听了张姨娘的话,下午拿了大小姐的画像,往北齐大皇子住的临风馆送去了,说是……说是……北齐大皇子在挑侧妃!” “胡闹!”沈咏洁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挑侧妃?张姨娘怎么会知道?!我都不知道!从来没有听我爹提过!再说北齐皇子,怎么会自己来东元国挑侧妃?都是咱们送过去,由北齐皇帝再分派下去的!——真是太胡闹了!” “小的听说,是张姨娘前夫家里的亲戚,在迎宾馆做打扫上人,听说了这件事……”张氏跟司徒健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人,因此吕大掌柜打听到了。 司徒盈袖在里屋听见,也吃了一惊,忙走出来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没事,娘有事要去问问你爹。”沈咏洁回头对司徒盈袖道:“你在这里看着你弟弟,我去去就来。”说着,急匆匆带着吕大掌柜又往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地方去了。 “我要见老爷。”沈咏洁来到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正院上房,疾言厉色说道。 张氏笑着迎了出来,道:“大夫人,老爷睡下了。有事您明天来说吧……” 啪! 沈咏洁挥手就是一巴掌,将张氏打翻在地,指着她厉声道:“若是我女儿有个好歹,你就给她陪葬吧!”说着又踹了她一脚,自己往里屋闯去。 司徒健仁果然在里屋睡得呼呼地,满屋都是酒气。 沈咏洁立刻对自己的婆子吩咐道:“打一盆冷水过来!” 一个婆子去了浴房。拿小铜盆装了一盆冷水出来。 “给我泼!”沈咏洁指了指在床上醉得睡死过去的司徒健仁厉声说道。 那婆子是司徒家原来的婆子,很怕司徒健仁,只低着头。畏畏缩缩不敢动。 沈嬷嬷从她手里接过铜盆,呼地一声往床上睡着的司徒健仁身上泼了过去! 那冷水泼了司徒健仁一头一脸,连床上的被褥都浇湿了! “老爷!”张氏抢着从外屋扑到司徒健仁床前,也被泼了一头的水。 司徒健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张氏满头满脸的水,趴在自己床边瑟瑟发抖,再抬头。他看见沈咏洁满脸怒气地站在床边,脸色又变了变,忍着怒气道:“这是怎么了?” 沈咏洁挥了挥手。 沈嬷嬷忙带着丫鬟婆子退到门外的回廊上去了。将里屋留给沈咏洁、司徒健仁和张氏三个人。 沈咏洁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对司徒健仁压低声音道:“你把我女儿的画像送到北齐大皇子那里去了?” 司徒健仁见沈咏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便不再隐瞒,坐了起来。掀开湿漉漉的被子。不满地道:“就这事?你就敢泼我的水?” 沈咏洁深吸一口气,恼道:“你快说!是还是不是?!” “你操哪门子心?人家未必瞧得上你女儿呢!”司徒健仁轻蔑说道,下了床。 张氏忙拿了大巾子过来给他擦头脸。 沈咏洁心里一沉。——真的是送去了……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我都没有听我爹说过。”沈咏洁沉声问道,不善地瞥了张氏一眼。 张氏忙低下头,缩在司徒健仁身边。 司徒健仁知道沈咏洁看不惯张氏,一见张氏被打得脸上红肿一片,他就心软了,硬着头皮道:“我在酒楼听人说的。亲自去迎宾馆打听了一下了,送了一千两银子才把画像送进去!——你以为很容易啊!” “你还骗我?!明明是张姨娘嚼的舌根!”沈咏洁确证了这个消息。气得手都发抖,她哆哆嗦嗦指着司徒健仁:“我现在就去找我爹,把我女儿的画像拿回来!——我不贪图什么王妃。想做王妃,让她的女儿去做!”沈咏洁指着张氏怒斥。 张氏哭哭啼啼地捂着脸道:“我也想啊!夫人,您以为我不想得这个巧宗儿?可是人家嫌暗香太小!不然我就送自己女儿的画像了!我是一片好心,您怎么能冤枉我?!大小姐要是做了王妃,是您和老爷的福气,我想沾光都沾不上!” 司徒盈袖听见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沉。 她才不想做什么王妃! 才刚刚跟慕容长青退了亲,结果又来什么北齐大皇子?! 还要悄悄送画像…… 什么意思? 一看就不是正经主意! 沈咏洁从司徒健仁那边回来,安抚司徒盈袖道:“你别急,下午才刚刚送进去,北齐大皇子一直在宫里宴饮,未必看见了。我现在就回娘家,跟你外祖父说,把你的画像拿回来。”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按住沈咏洁的手,“娘,天晚了,明日再去吧。” “不行。这种事,一刻都不能等。”沈咏洁深知,跟皇权扯上关系,一旦箭在弦上,就是有进无退。 她只祈祷,那大皇子还没有看见盈袖的画像…… 不管北齐大皇子看不看得上盈袖,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外孙女,就算不喜欢,也会带她回去做个侧妃。 她不能冒这个险。 沈咏洁披上斗篷,带着丫鬟婆子和护卫,匆匆忙忙坐了车,拿着沈相给她的宵禁令牌,急忙往沈相府去了。 司徒盈袖没有跟去,因为她自有主意。 沈咏洁一走,司徒盈袖就说困了,要回房休息,让采芹和采桑不要打扰她。 其实她一回房,就换上那身特制水靠,外面罩上黑色夜行衣,吹熄了屋里的灯,从窗子里钻了出去。 她习惯性走的是后院海湾。 她要亲自去礼宾司的迎宾馆,将自己的画像拿回来! 司徒盈袖的运气不错,她刚刚从海湾游上岸,就遇到了来看她的师父! “师父!”司徒盈袖这个时候见到师父,简直是喜从天降,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抱住师父的胳膊,又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师父见司徒盈袖半夜偷跑出来,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司徒盈袖就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哽咽着道:“……师父,我要去把我的画像拿回来!我不要做什么皇子侧妃!” 师父闭了闭眼,凝神半晌,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变得极为冷厉:“好,我带你去取画像。不过,在去之前,我要再画一幅!”说着,他托起司徒盈袖纤细的腰身,带着她腾地而起,往远处飞奔而去! ※※※※※※※※※※※※※※ 这是第二更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中午更新的时候看了一眼,快到500了,亲们别藏着掖着了,俺知道你们有月票的!o(* ̄▽ ̄*)o 到了670,晚上会有第三更奉上!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3章 鱼目混珠 (第三更,求月票) 师父带着司徒盈袖如同风驰电掣般来到海湾附近的一个小山上,停在一间小小的茅屋前面。 黄泥墙,枯黄的稻草屋顶,门前一挂木编的栅栏。 茅屋后面都是树,叶子落光了,只有树枝横斜。 一轮弯月斜斜地映在天边,一眼望去,就像是挂在树枝桠上一样。 秋虫在枯草间唧唧鸣叫,衬得夜色更加安宁温馨。 “师父,这里是哪里?”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觉得心里的急躁一点点被这里的宁静磨去了锋芒。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这是我家。”说着,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忙跟了上去。 她是第一次来到师父的住处,十分好奇,在屋里东张西望,差一点都忘了自己刚才心里的苦楚。 师父的住处十分简洁大气。 茅屋一明两暗,进门是堂屋,屋里很黑,只能通过屋外的月光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摆设。 堂屋里看见只有两排竹椅靠墙放着,当中一张小圆桌。 师父往里屋走去,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司徒盈袖探头看了一眼。 那里应该是卧房。 ℉, 一张小小的清漆木床靠墙放着,青纱帐幔,洁净的枕头和被褥。 靠南窗底下放着一张长长的书案,师父站在书案前,从插得琳琅满目的笔海里抽了几支画笔,只用黑墨。就在书案上的一张大宣纸上画了起来。 手腕灵动,笔锋犀利,下笔如点睛。 司徒盈袖看得眼花缭乱。 没过多久。一张栩栩如生的司徒暗香的画像出现在宣纸上! 寥寥数笔,也没有五彩缤纷的颜色,只有黑与白,却画得如同真人一般美貌! “哎呀!师父你画得真好!”司徒盈袖笑着夸道,不知怎地,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她没想到师父居然对司徒暗香的样貌了如指掌! 师父像是明白她的心思,抬头看了看她。拿起宣纸,吹了吹纸上的墨,淡淡地道:“师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放心,师父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徒弟。” 司徒盈袖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司徒暗香已经抢去她爹,她可不想司徒暗香又抢去她的师父! 等墨干了。师父将那画像卷了起来。放到一个画筒里,背到背后,朝司徒盈袖伸出手,“我们走吧。” 司徒盈袖将手搭在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掌里,任他带着自己,走出了茅屋的栅栏门。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凄嚎。 司徒盈袖下意识往远处看了一眼,目光顿时一凝。 站在茅屋的这头往山下看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在司徒府内院住的至贵堂! 师父是不是曾经站在山头,默默地凝望过她的院子呢? 司徒盈袖心里陡然升起一阵胡思乱想。 她的脸有些发烧。忙甩甩头,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想多了。 师父这是疼她,时时处处把她放在心头,如同娘亲一样照顾她,她可不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只要如同孝敬娘亲一样,孝敬师父就可以了…… 夜色宁静,往前走的路不再崎岖。 司徒盈袖满心地欢喜地跟在师父身边,脚步软绵绵地,如走云端,很快就来到了东元国礼宾司招待别国贵宾的迎宾馆。 师父像是很熟悉这个地方,带着她悄没声息地避开迎宾馆森严的守卫,来到了北齐大皇子住的临风馆前。 “你在这里等着,师父进去把你的画像换出来。”师父悄声对她说道,拍拍她的肩膀。 司徒盈袖应了一声,趴在临风馆的围墙上,看着师父穿门越户,毫无障碍地钻进了临风馆。 他径直往北齐大皇子住的屋子闯过去。 宫里的宴饮还没有结束,这里只有两个护卫东倒西歪地靠在门边打瞌睡。 师父悄悄绕过他们走了进去。 北齐大皇子的屋子非常的宽敞,只用两道屏风做了隔断。 师父一眼就看见在南窗的条桌上,放着一张卷起来的画像! 他急忙走过去,展开看了看,见正是司徒盈袖的画像,便一把揉了,瞬间将那画像揉成碎末,放到自己的袖袋里。 他刚要把司徒暗香的画像放到书案上,突然觉察到空气中起了微妙的变化,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虽然很小很轻,但是逃不过他的感觉! 师父的手一抖,司徒暗香的画像掉在了地上。 背后一道劲风呼啸而来! 师父顺势往前猛扑,卸去从背后传来的劲道,推开窗户,从大开的窗户里飞了出来。 “哪里走!”有人在黑暗中轻斥,追了出来。 又是那个半血! 师父在心里低低地斥骂一声,头也不回地御风而去! 他从围墙上掠过,顺手捞起司徒盈袖,将她背在背上,跑得比平时更快! 司徒盈袖只听见呼呼风声从耳旁掠过,眼前的景象在她眼里快得拉成了一条条直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在哪里! 但是她伏在师父背上,觉得特别安心,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不能逃脱…… 后面的那人刚要去追,眼角的余光瞥见大皇子喝得醉醺醺地走了进来,大声在叫唤:“掌灯!给我掌灯!——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跟着伺候的小厮忙上前点亮羊油蜡烛。 大皇子正好看见一张画像躺在书案旁边的地上。 他弯腰捡了起来,一看那画像上的姑娘,全身的血顿时往他身下某个地方招呼过去! 这谁这么贴心?! 很少有人知道,北齐大皇子除了好处子,更好稚年的处子…… 特别是这张画像上的姑娘,看上去才十岁出头,是最鲜嫩,最销魂的…… 更难得是这姑娘还要了命的美貌! “夏督主!夏督主!你进来!快快进来!”北齐大皇子将他们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叫了进来。 夏凡暗暗叹息一声,放弃了追寻,忍着不耐,慢慢走了进来。 “榕亲王有何吩咐?” “这画像上就是你今天下午提的那个司徒家的姑娘吧?——我要她!我就要她!”北齐大皇子指着那画像斩钉截铁说道! ※※※※※※※※※※※※※※ 这是第三更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虽然670还不到,不过也差得不多了。俺提前送上。 明天照样,再有三百票,三更送上。o(n_n)o~。 亲们别藏着掖着了,月初,俺知道你们有月票的!o(* ̄▽ ̄*)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4章 陪你看 (第一更,求月票!) “榕亲王,您小声点儿……”夏凡踱了进来,四下看了看,再凝神静听,这周遭十丈以内并没有异常的声响,才松了口气,皱着眉头道:“下官下午的时候跟榕亲王说得很清楚,这件事不能声张。咱们并不是真的选侧妃,只是给榕亲王找几个合心意的姑娘陪您睡一晚上,玩完就扔的,闹大了怎么办?” 以司徒盈袖的身份,如果闹大,倒是得不偿失。所以她只能有死路一条…… 夏凡是不可能让她真的嫁给齐言榕,让这位暴虐成性的大皇子如虎添翼的。 “哈哈,是本王粗心了!”北齐大皇子齐言榕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垂涎地看着那张画像,着迷地道:“不过这姑娘太合我心意了。不管了,我要带她回北齐多睡几天!” 这么销魂的小姑娘,只睡一晚上就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暴殄天物是要天打雷劈的…… “榕亲王……”夏凡笑着抬头,扫了那画像一眼,顿时愣住了。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一抓一带,就从齐言榕手里夺过了画像。 齐言榕从小就拜了北齐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习武,在众△,兄弟中间功夫最好,也最能打仗,没想到在夏凡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就被他夺了手中的画像! 不过齐言榕也不恼。 他知道,夏凡这种出身普通的人如果没有一身过人的本领,是坐不了北齐锦衣卫督主这个位置的。 打不过夏凡不奇怪。别说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的皇孙公子,恐怕整个北齐,甚至东元、南郑三国加起来。也没有人能在拳脚上胜过夏凡。 “这画像是打哪儿来的?!”夏凡的声音都变了,脸色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嘴角的抽搐还是暴露了他的一丝懊恼和惶恐。 “不是你给我送来的吗?”齐言榕侧头,就着夏凡的手再次细看那画像,眼里的光芒淫邪贪婪,如同一只刚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淫兽,“我下午忙着出去赴宴。没有来得及看。”说着,他觉得身下涨得更厉害了,若不是宽袍大袖。都要在胯下支起一顶帐篷了…… 明明是司徒盈袖的画像,怎么变成了司徒暗香的画像?! 夏凡沉着脸没有言语,脑子里飞快地琢磨这件事。 他想起刚才在屋里窗口边那个奇怪的陌生人的背影,只可惜那人溜得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全力。对方就顺势溜走了。 不然的话,他一定能把他留下来,严加拷问。 让他尝尝他们北齐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 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那人刚刚换了画像! 能摸到迎宾馆的临风馆换了画像,还换的不是别人的画像,而是司徒暗香的画像,足以说明这件事跟司徒家的人有关!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前脚司徒健仁把大女儿的画像呈给他,后脚就有人把司徒暗香的画像偷来换掉?! 夏凡冷冷一笑。已经拿了主意。 对方以为换了画像,就能坑了司徒暗香? 但是对方千算万算。应该没有算到司徒暗香有他这个最大的后台…… 谁敢算计他女儿?! 他必让对方百倍、千倍偿还! 夏凡脑子里闪过条条计策,只不过一瞬间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画像,将错就错地道:“是了,我忘了。下午只扫了一眼,没有看清楚。这会子在晚上看,又是别有一番风情……”说着看着齐言榕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榕亲王放心,这个妞儿,我就一定给您弄了来。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定要尽兴。” “真的?”齐言榕狂喜,“快!去给我把她找来啊!” “榕亲王,您是想玩得随心所欲呢,还是遮遮掩掩,不能尽兴呢?”夏凡低笑着问道,“不同的玩法,有不同的讲究。” “随心所欲怎么玩?遮遮掩掩又是怎么玩?”齐言榕很感兴趣地问道,他当然是偏向前者,但是对后者也很好奇。 因他是皇子,还在跟四弟夺嫡的过程中。 他一直将自己这个比较怪异的癖好深深隐藏,知道的人很少。 也可以说,知道他这个癖好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对外,大家都只知道他好处女,喜凌虐。 其实他最好的,是凌虐童女。 这么多年,只有两次偷偷摸摸的经历。 那两个十岁的小姑娘最后都不成人形了,但是却给予他极大的满足。 他长到如今三十多岁,也不过就满足了这么两次而已。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做上北齐皇帝之前,是再也不能有这样畅快的满足了。 没想到夏凡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上两次,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如果这一次能够随心所欲,那这夏凡,他是笼络定了! 看着齐言榕眸子里贪婪淫邪的光芒,夏凡一阵恶心,不过还是镇静地道:“遮遮掩掩呢,就在今晚,就在这临风馆内,下官去把这姑娘带来,您偷偷摸摸在这里过过瘾就行了。明儿下官再把那姑娘送回去。” 齐言榕一听就反对,“不行!都离了北齐了,我还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断然不行!——要随心所欲怎么玩?快说快说!” “如果要随心所欲呢,您今晚就先忍一忍。明天一早,您带兵出京城,去郊外狩猎。然后就在郊外驻营,下官将那姑娘送去您的驻营地……荒郊野外,四周都是您的心腹,您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夏凡为齐言榕想得很周到,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齐言榕沉吟半晌。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拊掌道:“好计策!就这么办!本王爷今天就等一晚上。明天你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把那姑娘送到我在城外的营帐!” “天黑之前不行。”夏凡仔细给他解释。“司徒家也认得几家权贵,若是让他们知道姑娘突然丢了,又联想到他们曾经给您送过画像,很快就会找到殿下的营帐,这岂不是坑殿下吗??殿下还怎么尽兴呢?” 齐言榕听到这里,才咧嘴一笑,在夏凡肩上拍了拍。“夏督主!好!我齐言榕,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他知道夏凡跟四皇子走得近,因此一直对夏凡有所提防。 但是这一次。夏凡说的做的,无一不合他心意,他对夏凡的防备渐渐放下,跟他仔细筹划起来。 “……那就说定了。明晚子时一过。你将人带来。”齐言榕摸了一把下颌,就像在擦口水一样,“……后天一早,你来收尸。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理。” “是,榕亲王。”夏凡微微躬身,姿态有着说不出的优雅闲适。 …… 天还没亮,师父已经带着司徒盈袖从海湾处游回司徒府的后院港湾。 两人从海水里直起身。不约而同吁了一口气。 司徒盈袖抬头看着天上渐渐西斜的明月叹道:“……真是恍同隔世啊。” 师父拉着她从浅滩走上岸,叮嘱道:“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不要出门。就待在自己屋里。” “……师父,他们会看上暗香吗?”司徒盈袖走了两步,回头犹豫着问道。 “看上不是更好?司徒暗香和你姨娘肯定希望她能做王妃。”师父的声音有些讽刺。 司徒盈袖听出来了,皱眉道:“……我记得张姨娘说,人家嫌暗香年岁太小,所以才把我的画像送上去。” “那你担心什么呢?反正是选不上,她们也不会知道。”师父不动声色说道,“回去吧,别想太多。” 司徒盈袖抿嘴笑了笑,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她转身往前走,一步步走到她至贵堂后院拱门前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 没想到师父还没走,还在原处站着,负手定定地看着这边。 司徒盈袖只觉得双颊如火般热,忍不住转身又跑回来,来到师父身边,仰头对师父道:“师父,您怎么还没走?” “我看着你进去了,我再回去。”师父淡然说道,眸光轻闪,银白色的面具藏住了他微翘的嘴角。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看海湾对面的那座小山。 师父的家就在那小山上。 从师父家门口的小山坡向这边望,正好能看到她的至贵堂。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一个从刚才就一直徘徊在她脑海里的问题不由自主问出了口:“师父,您在您家门口的时候,能不能看到我这边啊?” “能啊。我经常看……”说完师父就觉得不妥,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 真是阴沟里翻船…… 居然被这榆木疙瘩不开窍的小姑娘套了话! 司徒盈袖心头升起一抹狂喜,脸上的笑容比月光还要皎洁明媚。 不过她没有高兴多久,师父已经又从容打趣道:“从我那边看你这边,风景特别好,特别是这片海湾,湛蓝纯净,跟镜子一样,看得人物我两忘,俗世红尘都不在话下。师父是出世之人,每天观景看日月,领悟不少。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可以飞升了。” “啊……?”司徒盈袖听得嘴角抽了抽,讪讪地道:“我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我也喜欢看。” 看着司徒盈袖脸上不加掩饰地失望,师父极不忍心,窒了窒,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没想到司徒盈袖自己想开了,展颜笑道:“师父,那以后我们每天约定一个时辰好不好?我在这里看师父那边,师父在那边看我这里。我们就能一起看这里的美景,还有潮起潮落,日月星辰。” “好。”师父缓缓点头,“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我在那边每天都会陪你看。” “那说定了!”司徒盈袖高兴地往师父手掌上击了一掌,“师父一定要记得哦!” 师父点点头,再次催她,“去吧,快回去,天都快亮了,你娘该着急了。” 司徒盈袖只好一步一回头往后院拱门走去,直到她进了拱门,看见师父还站在卧牛石边,微笑着看着她这边。 她笑着朝师父挥了挥手,再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才跑进自己后院的抱厦里,从那里进了里屋。 屋里的丫鬟婆子睡得东倒西歪,没人知道她又溜出去了一次。 司徒盈袖换下水靠,含笑躺下,沉入梦乡。 师父却依然站在卧牛石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 但是他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他这个人一向冷心冷性,万事不挂怀。 没想到还有这样心绪烦乱的时候。 师父抬头看了看天上渐渐西斜的一轮弯月,闭了闭眼,转身从那海水上飞掠而过,回对岸去了。 没过多久,天边露出鱼肚白,一轮红日就要喷薄而出,而从云端洒下的阳光却红得异样,如同血色一般,染遍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贵堂!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下午有加更。 亲们啊亲们,昨天虽然只有630票,俺依然三更了哦。(⊙o⊙)。 今天也是一样吧,月票要是投过三百,会有第三更奉上!!! 这一次俺是不是要不见兔子不撒鹰捏?昨天俺没到票数就更了第三更,结果好多亲就不再投月票了233333…… 不要欺负俺老实厚道银啊!o(* ̄▽ ̄*)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5章 力敌 (第二更,求月票!) 夏凡回到自己房里,想了想,拿着司徒暗香的画像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也看不出端倪。 他这人聪明伶俐,从小天纵奇才,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但是这幅司徒暗香的画像,他却完全看不出这人画功的师承。 果然在这小小的东元国,也能藏龙卧虎。 难怪三十多年前北齐百万大军陈兵东元国边境,依然没有能灭了东元国。 许是时候未到吧…… 夏凡叹了口气,将司徒暗香的画像收了起来。 天一亮,夏凡就拿着这张画像,将司徒健仁委托的那个临风馆的七品小官叫了过来,道:“把这幅画像还给司徒家,就说,这姑娘太小了,我们大皇子没有看上这姑娘。还有,我们大皇子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们不用再送画像上来了。” 那小官收了司徒健仁一千两银子才传了话,见北齐大皇子没有看上,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是转交一下,难道做媒还要包生儿子吗? 取了画像,那小官瞥了一眼,发现跟自己转交的画像好像不太一样,但是他也没有多问。 北齐锦衣卫督主大人亲自退回来的画像,就算不是以前那张,也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小官就叫了自己的随从过来,将画像装在画筒里,让他马上拿去司徒府,还给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十分失望地接过画像,一看就傻了。——这好像不是他送上去的画像啊! 他送上去的明明是盈袖的画像,怎么变成暗香的画像了? 难道是他拿错了? 司徒健仁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人家北齐把画像退了回来,还口口声声说看不上他家姑娘,也许大概真的是他拿错了画像。 那小官的随从也道:“北齐大皇子没有看上你家姑娘。说太小了,这画像还给你。” 当然,一千两银子肯定是不还的。 司徒健仁十分懊恼,忙道:“这位小哥,我们能不能再送一幅画像啊?我还有个女儿……” 那随从摇摇头,“我们大人说了,北齐大皇子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不用再挑了。” 司徒健仁只好感叹自己没福气。很乖觉地没有提那一千两银子的事,反而给了那随从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五两碎银。算是跑腿钱。 回到房里,他也不敢跟张氏说自己拿错了画像,只说人家北齐大皇子不喜欢,没选上。 张氏已经从大人那里得到消息。知道这件事出了岔子,因此也没有深究。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哎哟,那可没法子了。等下夫人要来兴师问罪,您可得好好劝劝夫人。”说完,扭身进屋里躺着去了。 那小官的随从前脚刚刚离开司徒府。沈咏洁后脚就从沈相府回来了。 她在沈相府提心吊胆一夜时间,到了天亮才回家。 沈咏洁疲惫地扶着沈嬷嬷的手下了车,叹息道:“还好。幸亏没出什么事。” 她连夜回了沈相府,跟她爹沈大丞相说了司徒健仁做的事。 沈大丞相立即找人去礼宾司的迎宾馆查问。得到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答复,说有人是送来民女的画像攀附,但是他们大皇子看不上,嫌太小了,所以把画像退回去了。 这个结果,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沈咏洁回到司徒府,专门去问司徒健仁:“……盈袖的画像是不是还回来了?” 司徒健仁刚在堂屋里吃早饭,闻言没好气地点点头,指着桌上的东西道:“我昨儿拿错画像了,送上去的是暗香的画像。人家说年纪太小,不要,退回来了,就在那儿。我就说了,人家还看不上你女儿呢。——你着什么急啊?”说着,甩了袖子出门,去商院跟吕大掌柜商议入冬的年货采办去了。 沈咏洁见画像终于取回来了,又听说根本不是自己女儿的画像,才松了口气,走过去展开画像仔细看了看,见真的不是自己女儿,才放下心,回了内院烟波阁。 司徒盈袖昨夜在外面奔波了一个晚上,又紧张,又激动,实在是困死了,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沈咏洁来看了她好几次,见她还在熟睡,就没有打搅她。 司徒盈袖醒来之后,听说娘来看她几次了,忙起身去见沈咏洁。 “娘,我昨儿太担心了,走了困,早上没有起来。”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道,给沈咏洁行礼请安。 沈咏洁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对她分外和蔼,笑道:“没事,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你又没什么事,多睡睡。” “我睡好了。”司徒盈袖上前坐到沈咏洁身边,悄声问道:“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咏洁道:“我早上才回来。” 司徒盈袖还在踌躇,要不要问沈咏洁有关画像的事儿,沈咏洁已经说道:“……虚惊一场。你爹送错画像了,把暗香的画像送了过去。人家说太小了,给退回来了。没事了。” 司徒盈袖一下子就想到是因为昨夜师父给换了暗香的画像,才有这个结果,心里更加高兴,但是面上还得小心翼翼,不让她娘看出端倪…… 师父一开始就警告过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存在。 …… 谢东篱从一大早起来,就跟着沈大丞相巡视京城的贡院。 今天是秋闱的第一天。 各地的举子陆陆续续进了贡院的考房,开始为期三天的秋闱考试。 这三天,不仅考大家的学问,也考大家的体力。 虽然他们每一次都做了周全的准备,比如准备汤食、药丸,还有喝的茶水,但是每一次。都有体力不支,晕倒在考场里,最后被人抬出考场的人存在。 谢东篱上一次还是坐在这些考房里考试的举子,这一次却已经成了考官的考官。 因他已经成了掌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这一届中举的人,都算是他的门生了。 走过一个考房的时候,谢东篱看见了龙泰生。 这个举子是他前一阵子在南下的时候。在古北小镇认识的。司徒盈袖还帮了他妻子一个忙,让他的孩子平安生了下来。 龙泰生一抬头,看见谢东篱来了。忙对他笑了笑。 谢东篱却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考房前走过,并没有任何表示。 龙泰生知道谢东篱这样做,是为了避嫌,也没有不高兴。提笔开始答试卷。 谢东篱跟沈大丞相巡视了一圈,才回到贡院给监考的官员们歇息的屋子里。 沈大丞相问谢东篱:“你觉得这一科如何?” 谢东篱道:“不管他们有什么本事。至少这一次,不会有吃里扒外,为北齐着想的东元国人做官了。” 沈大丞相满意地点点头,“张绍齐的事。等秋闱放榜之后,陛下就要做出决断了。” 谢东篱点点头,没有追问会如何处置。 反正张绍齐这一次无论是死是活。张家都还是会屹立不倒,所以没有追究的必要。 贡院外面。北齐的四皇子齐言栋和锦衣卫督主夏凡站在街对面,对着这边感慨,“东元国虽然没有兵强马壮,但是做官儿的聪明人倒是不少。” 夏凡笑道:“也许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东元永远不敌我们北齐。” 齐言栋笑着摇摇头,“督主大人,你不要太掉以轻心了。东元国能存活至今,自然有它不可代替的地方。”说完又问他:“大哥呢?说好一起来看东元国的秋闱的。” “榕亲王殿下一大早就出城狩猎去了。”夏凡躬身说道,对齐言栋使了个眼色。 齐言栋心里升起一阵狂喜。 夏凡终于要动手了! 齐言榕这个大哥,一直压在他头上,压了十几年,他早就不耐烦了。 “栋亲王殿下放心,榕亲王殿下说他今儿不回来了,带着兵士在郊外驻营。您早些回去吧。”夏凡彬彬有礼地道,“臣遵从殿下您的吩咐,今日请了东元国的三侯五相,南郑国郑二皇子,还有东元国皇太孙殿下,以及应蓝郡主,去风雨楼吃酒,栋亲王殿下请一定要到场。” 齐言栋就住在迎宾馆的风雨楼,地方比齐言榕住的临风馆要大多了。 “嗯,我一定会去的。”齐言栋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督主大人也是主家,记得跟我一起招待东元国的贵客。” 夏凡既然今晚要动手,那他和夏凡,一定要有不在场的证据。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东元国的世家高门都请来济济一堂,大家同乐。 谢东篱也接到了夏凡的请帖,不过他以秋闱为名,婉拒了夏凡的邀请,而且不止他不去,他下令礼部和刑部所有的官员都不能去,要回家待命,为秋闱做坚实后盾。 沈大丞相跟着婉拒了邀请,只让自己的大儿子代表自己去了。 夏凡本来也不认为他真的能把东元国所有的高官都请到,大部分能来,他就很满意了。 到了晚上,迎宾馆的风雨楼里人声喧哗,世家子弟们呼朋唤友,高官们济济一堂,一边吃着好酒好菜,一边欣赏着轻歌曼舞,玩乐得十分开心。 北齐四皇子齐言栋对这些贵客道:“晚上过了子时,会放焰火,大家过了子时,看了焰火再回去。” 这些人轰然叫好,一边听歌看戏,一边跟亲朋好友说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亥时中的时候,夏凡一个人悄然离去。 此时的宴饮已经繁华热闹到了不堪的地步,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悄悄离开了。 夏凡的功夫奇高。 他一闪身隐藏到黑暗中,就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身影。 夜已深沉,天上月色昏暗,京城的老百姓已经沉入梦乡。 夏凡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司徒府。 司徒府的防卫一如既往的森严,但是在夏凡眼里,这些明卫暗卫都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 况且他有手下给他的司徒府舆图,对这里的方位一点都不陌生。 他轻轻松松避开这些护卫,摸到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贵堂。 这里的人也不少,值夜的婆子丫鬟有的还没有睡觉。 但是夏凡拿出来一支奇怪的笛哨吹了一会儿,那些丫鬟婆子便七歪八倒地睡着了。 夏凡冷冷一笑,收起笛哨,往至贵堂里屋闯了进去。 司徒盈袖倒没有睡着。 她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走了困,根本睡不着。 夏凡的笛哨声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听见了那奇怪的哨声,觉得跟师父吹的有些像,但是曲调完全不同,就如一个是仙乐,一个却是妖歌。 是谁在吹呢? 司徒盈袖坐了起来。 夏凡走进屋里,看见司徒盈袖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他,很是吃惊,道:“咦?你居然没有被我的笛声迷倒?” 司徒盈袖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顿时知道不妙,马上伸手往枕头底下掏自己的兵器。 但是夏凡的动作比她快多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握住司徒盈袖的后颈,迫使她扬起头,然后一手将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 那药丸遇到口水离开化成液体,流入她的喉咙里。 只一刹那的功夫,司徒盈袖已经全身酥麻,动弹不得,就连喉咙都麻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怒视着夏凡,在心里不断默念:师父救我……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夏凡被她的双眸看得心烦,一拳将她打晕,然后将她扛在肩头,迅速离去,往城外大皇子的驻营地飞奔而去。 同一时刻,至贵堂后院海湾对岸的小山上,师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满身冷汗。 他的耳畔似乎还有睡梦中司徒盈袖呼唤他的声音! 师父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是心慌意乱,马上就睡不着了,很快套上那身特制的水靠,戴上面具,往对岸飞跃而去。 “盈袖?盈袖?”师父闯进司徒盈袖的闺房,见里面的丫鬟婆子东倒西歪地睡着,而盈袖的床上一片凌乱,空无一人! ※※※※※※※※※※※※※※ 这是第二更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昨天到630三更了,今天到930三更!o(* ̄▽ ̄*)o 亲们加油!!!有月票就投,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6章 千钧一发 (第三更,求月票!) 盈袖被掳走了! 这个认知一瞬间如同一支利箭一样扎入师父的胸膛。 焦躁、恐惧、愤怒、悲伤,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在他的胸腔里翻滚煎熬,让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像是堕入无间地狱,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师父……师父……”盈袖的声音穿破他脑海里的壅塞,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师父陡然清醒过来。 他不能悲伤,现在不是悲伤愤怒无助彷徨的时候。 他要好好想想,盈袖在哪里…… 师父闭上眼,用尽全部精力感知。 世界在他耳边变得透明。他侧耳倾听,力图从世间万物的声音中寻找着司徒盈袖的踪迹。 幸亏是在夜里,大部分人都睡了,繁杂的声音并不多。 很快,他的听力锁定了东元国京城北门外的一块空地处。 在那里,他听见很多军士喧闹和马蹄来去的声音,还有野兽的嚎叫,以及……虽然微不可闻,但是却清晰无比的那声“师父!” 应该就是在那边! 师父从司徒盈袖的闺房疾奔而出,跃上司徒府的围墙,往街外奔去。 他太着急了,来不及从后院走,也不再在乎自己能不能避开那些明卫暗卫。 不过他的速度太快了,虽然是从那些明卫暗卫眼前掠过,那些人却只感觉到面前突然刮过一阵风,地上的落叶还打了几个旋儿,却根本没有人看清是有人从他们眼前跑走了! …… 夏凡扛着晕迷的司徒盈袖,来到北城门外北齐大皇子齐言榕的驻营地。 他用一个斗篷从头到尾将司徒盈袖包起来,没人看见他到底扛得是谁。 “督主大人。”齐言榕的亲兵在他的帐篷前给夏凡行礼。“榕亲王去山里追一只豹子,还没有回来。” “哦?”夏凡笑了笑,拍拍自己肩上的司徒盈袖,“这是给你们王爷送来的美食,让他好好享用。”说着,将斗篷掀开一道缝,露出司徒盈袖沉睡的面容。 她肌肤雪白。在黑色斗篷里似乎发出莹澈的光。 那亲兵只看了一眼。就忙道:“麻烦您把她送进去吧。” 齐言榕性子严苛,对属下管教更是严格。 这些人也知道齐言榕好处子,并不敢去碰他想要的女人。 因此夏凡很放心地将晕迷的司徒盈袖放到帐篷柱子后面的床铺里。 那床很矮。只是一块木板放在地上,上面铺了很厚的褥子。 夏凡将斗篷抽走,转身走出齐言榕的帐篷,对门口的亲兵吩咐道:“等王爷一回来。就跟王爷说清楚。我那边还有事,今天先回去了。” 那亲兵点点头。拱手道:“恭送督主大人!” 夏凡刚走,齐言榕就骑着马,带着一百来个军士从小路上走了回来。 他这一次上山打猎,为了追一只猎豹。没想到在山上迷了路,转到快子时了才找到下山的路。 他想到夏凡要给他送美人儿过来,一路上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两个军士用长矛抬着一只花斑猎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那猎豹的四条腿都被绑在长矛上。整个身子吊在长矛下面,不时发出凄嚎。 齐言榕非常喜欢听到这种声音,也不吩咐他们将猎豹打晕,就这样一路嚎叫着回到自己的驻营地。 这是两山之间的一块空地,山间有淙淙地溪流通过,还有柔软的草坪,正好够他五百军士扎营。 走到山口的时候,他勒住马,满意地看着这满山谷的帐篷,伸手打个呼哨,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到亲兵手里,转身看见两个军士抬着的猎豹。 那猎豹愤怒地盯着他,又长嚎一声。 “叫什么叫!”齐言榕感觉到热血上涌,一拳头打了过去,将那猎豹的脑袋瞬间砸得血肉模糊! 众军士见自己的主将一拳就打死了猎豹,忍不住齐声喝彩。 齐言榕哈哈大笑,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往后扔到亲兵怀里,道:“马上剥皮,烤肉!我要尝尝猎豹肉的滋味儿!——好久没有尝过了……” “是,大人!” 齐言榕一路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沿途的军士都起身给他行礼。 走到自己帐篷边上的时候,站岗的亲兵先行了礼,然后道:“大人!督主大人给您送……美人来了。” “啊?来了?”齐言榕心里一喜,也不进去,回头吩咐道:“给我割一碗生鹿血!再拿几块烤好的鹿肉!你家王爷我今晚要好好跟美人温存,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了,下去吧。” “是,大人!” 不一会儿,一个亲兵捧着一碗刚刚割出来的鹿血送了过来。 齐言榕接过碗,仰头全喝了下去。 鹿血性热,特别能壮|阳。 齐言榕当然不是不能做,只是他希望今晚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最好的状态,才能好好地尽兴。 另一个亲兵捧着一盘刚烤好的鹿肉过来,呈给齐言榕吃。 齐言榕就着他的托盘,狼吞虎咽将那鹿肉吃尽了,才挥了挥手,“都下去!都下去!”说完矮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面。 他的帐篷是亲王建制,有十数层牛皮,再加上一层层的薄毡条,挡得密不透风,关严实了,连声音都传不出去。 齐言榕撂开帐帘走了进去,然后回身,将那帐门放下来,门闩插紧了。 帐篷里面亮着几只儿臂粗的牛油蜡烛,照得屋里火光瞳瞳。 就在帐篷中间大柱子后面的床铺里,躺着一个身穿月白色中衣的姑娘,一头青丝秀发浓如海藻,纷纷乱乱披在枕头上。 齐言榕走了过去,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容和一双盛满愤怒的大眼睛。 长得跟他见过的那张画像并不一样,但是肌肤晶莹,眉目如画,虽然年岁大一些,但是双眸坦荡澄澈,比他见过的那张画像上的绝色童女还要动人心弦…… 司徒盈袖刚刚才醒过来,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动弹不得。 以她对药性的了解,那个男子给她吃的药丸,应该是软筋散一样的东西。 就算她有功夫,此时也浑身无力,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司徒盈袖暗暗叫苦,有心要跟这个北齐的大皇子说话,晓以利害,求他放她一马。 可惜她一开口,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连舌头都不能动了! 这可怎么办?! “夏凡怎么给我找了你过来?!”齐言榕有些不满意,但是他已经喝了鹿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算了,先将就一个晚上,明天再找夏凡算账!” 他一把将司徒盈袖从床上抓起来,抽出一根绳子,将她绑在了帐篷中间的大柱子上。 “哈哈,好久没有尝过抽鞭子的味道了。今儿我可要再试一试了!”齐言榕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鞭子! 就在这时,师父已经冲到了北齐军士的这个驻营地! ※※※※※※※※※※※※※※ 这是第三更加更送到!!今天又是万字更新,求月票和推荐票!!! 好吧,虽然月票差得远,但俺是个心软的人。 亲们表看俺又更了第三更,就又不投月票了哈。o(n_n)o~。 互相信任心疼才是最贴心的良好互动关系。爱你们,么么哒o(* ̄▽ ̄*)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7章 夜杀 (第一更,大章求月票) 师父立在两座小山间的入口处,眸光沉沉,望向这座搭着一百来个帐篷的山谷。 天上黑沉沉的,刚才还有半轮弯月,现在已经全被云层遮住了。 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但是营地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堆,火上架着一只只被剥了皮的油光锃亮的野兽。 一群群军士围坐在火堆旁,喧哗笑闹,翻转着火架上的烤肉。 肉香带着油香,顺着夜风飘了出来。 师父闻之欲呕。 他心急如焚地望着这片营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有绿光闪过。 眼前的景色很快变了。 天地成了他眼底的网,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格线。 他能看见这里的每个方位,每个变化。 眼前山谷里的军士从他眼里看去,只是一个个会移动的行点。 师父从山谷的入口处跨了进来。 “谁?!”两个看守山谷的军士从黑暗处蹿了出来,“站住!报上……” 第一个军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师父手一抖,一根长鞭出现在他手上。 唰! 一声呼啸的凌厉鞭声响起,将挡着他路的两个军士拦腰抽成两截。 “啊——!有刺客!” 在火堆前烤肉的军士训练有素,马上拿起自己的兵器,不顾一切冲了上来。 师父只有一个人。 而这营地的军士起码有五百人! 当这些军士发现只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陌生人闯了进来,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弟兄们,车轮战!——上!”齐言榕手下亲兵的头儿狰狞地笑了一声,扬手吩咐。 他的声音刚落,师父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他身边! 一只大手伸出。拧住他的脑袋,用力一转! 咔! 那亲兵头领的脑袋马上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了下来,挂在胸前,摇摇欲坠。 师父的手一松,那亲兵的头领就扑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兄弟们!上啊!” 那些军士见闯进来的这人二话不说,已经连连杀了他们三个人。眼睛都红了。立刻集阵,肩挨着肩,一步步往师父这边围了过来。 “不要命的就上吧!”师父冷哼一声。手中长鞭再次挥出! 在他正对面首当其冲的四五个军士立时死于他的鞭下! “杀!”北齐军士也杀红了眼睛,不管不顾举着刀剑冲了上来! “师父……师父……师父……” 司徒盈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迫,他甚至感受到她惶恐无助和面临着的巨大恐惧! 他听得越清楚。心里就越急躁,急得连方位都辨识不出来了。 “说!你们大皇子在哪里?!”师父长鞭一卷。将面前一个看上去职位最高的军士圈住脖子扯了过来。 他的手戴着黑色手套,握住那军士的咽喉,力道奇大无比。 那军士冷笑:“知道是北齐的大皇子,还敢来找死?!” 咔嚓! 师父不再追问。如捏核桃一样,将那军士的咽喉捏碎了,甩了出去。 北齐军士发一声喊。有被吓得尿裤子,落荒而逃的。也有悍不畏死,继续集结人马,往师父这边强攻的。 师父肃着脸,眼前还是那些横七竖八的格线,脑海里回荡着的却是司徒盈袖紧张的呐喊。 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是要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查看,他也要马上找到她! 面前的北齐军士挥舞着大刀和长剑,往他面前冲过来。 师父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一般,就算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毫无畏惧! 他轮转着长鞭,腾挪跳转,飞天遁地,在这北齐营地里大开杀戒,一捧捧鲜血在他面前喷洒,他的眼里却完全看不见颜色,只看见格线,只看见在他面前挡路的一个个格线上的小点…… “……这人什么来头?!” “他的功夫,看起来好生眼熟!” “是啊!好像……好像……督主的功夫!” 北齐军士一边跟师父打斗,一边被他的气势震撼,越来越多的军士躲了起来,不敢再正面直对他的锋芒。 师父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历,将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只想快一点去到司徒盈袖身边。 啪! 一声长鞭的巨响在他脑海中响起。 师父往前踉跄了一步,胸口突然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一样火辣辣地疼。 这股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他眼底的绿光散去,脑海回复清明,而司徒盈袖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师父眼神轻凝,往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飞扑而去! 他急得已经顾不得找那帐篷的门在哪里,而是径直飞到帐篷顶上,一脚硬生生踩破帐篷顶,纵身一跃,跳到那帐篷里面。 帐篷里面燃着巨大的牛油蜡烛,照得帐篷里面亮如白昼。 师父从外面乍然进到帐篷里,眼前的明亮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让他的呼吸都停止了,全身血液似乎都化作寒冰,将他整个人都冻成了冰块。 …… 齐言榕举起了手里的长鞭,往绑在柱子上的司徒盈袖胸前一鞭子抽了过去! 嗖! 鞭子带着凄厉的风声迎面而来。 司徒盈袖下意识转开头,只堪堪避开了自己的脸被那鞭子抽到。 但是她胸前两峰之间却被斜斜抽了一鞭! 一道长长的鞭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她的右下腹处…… 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这股火辣辣的疼刺激得司徒盈袖全身一激灵。 她发现自己似乎能动了,正努力要咬舌自尽,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轰响,然后上面的帐篷顶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 “唔唔……荷荷……”司徒盈袖惊喜地看着师父,虽然还不能说话,面上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师父心痛如绞,一手往绑着司徒盈袖的牛皮绳扯去,靠一双肉掌的力量就拉断浸了桐油的牛皮绳! “你是谁……?”对面站着的齐言榕一惊,手里的长鞭再次卷了过去! 齐言榕才刚刚把帐篷的门关了。打算在这个隔音极好的帐篷好好“尽尽兴”。所以没有听见外面的屠杀嘶喊。 师父的突然出现让他心生不妙,迅速后退,想逃了出去。 但是怎么逃得出去? 师父另一只手一抖。手上长鞭绷得直直,如同长剑一样,往齐言榕的肩膀处连点两下,再往他的膝盖处横扫过去! 齐言榕的琵琶骨立刻被根根绞断。膝盖骨也被敲得粉碎。 他“嗷”地一声惨叫,手一软。长鞭松脱,整个人咕咚一下滚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嚎大叫,“我是北齐大皇子!你敢动我!我要诛你九族!” 司徒盈袖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但是软筋散的效力还在,她根本站立不稳,刚要往地上倒去。师父已经打横抱起了她。 一动之下,她胸前的伤口被撕拉得更疼了。 虽然极力忍耐。她还是下意识地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师父低头,往她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胸口看了一眼,眸色不由更加黑沉。 他看了看司徒盈袖,又看了看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大皇子,声音刺耳得很:“……是他伤得你?都伤了哪里?” 司徒盈袖双臂抱在胸口,又唔唔两声,大大的杏眼里含了泪,怔怔地看着师父的银色面具。 师父这才发现她不能说话,忙将她放下来,搭手到她的手腕处,给她诊了诊脉,“……你中了软筋散?”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动作了。 师父深吸一口气,一手搂着司徒盈袖在怀里,一手拎着长鞭,往齐言榕那边走了过去。 “他哪只手抽的鞭子?”师父拎着长鞭指了指地上的齐言榕。 司徒盈袖往右偏了偏头,表示是右手。 师父长鞭挥起,啪地一声抽了下去,一鞭子居然将齐言榕的右手齐腕断开! 用刀剁手容易,但是用鞭子将一只手齐腕断开,需要多深的功力?! 司徒盈袖崇拜地看着师父,连胸口的疼都不在乎了。 “既然没有了右手,左手也不要了吧。”师父挥鞭又起,往齐言榕的左手抽去! “啊——!”齐言榕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眼睁睁看见自己两只手都被鞭子硬生生断开,“……谁?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师父想起自己中了夏凡的套儿,在心底冷冷一笑:就你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师父扬起头,傲然对齐言榕道:“四皇子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你要恨,就恨你生在帝王家!”说着,又一鞭子挥出,将齐言榕抽晕了过去。 咚!咚!咚! 外面传来用木柱撞帐篷大门的声音。 那些军士来救大皇子齐言榕了。 师父抬头看了看帐篷顶的大洞,一手揽住司徒盈袖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一手用长鞭卷住齐言榕的左脚,往前疾奔几步,大喝一声,抱着司徒盈袖腾空而起,同时倒拖着大皇子从那帐篷顶钻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雾倏地散去,露出半轮弯月,还有满天星光。 齐言榕带来的那些军士正在企图撞开帐篷的大门,这时听见头顶有声响,齐齐仰头。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两个人影搂抱着从帐篷里飞跃而出,后面还拖着一根长鞭,长鞭上倒卷着一个粗壮的男子,正是他们的大皇子齐言榕! 师父抱着司徒盈袖从众人头顶掠过,将拖着的长鞭抖了几抖,弄醒了刚刚晕过去的齐言榕。 “老四害我!夏凡害我!告诉父皇!为我报仇!一定要救我!”齐言榕大叫着在半空中手臂乱挥,却抵不过脚腕上那根长鞭。 师父手腕再一用劲,力透长鞭,齐言榕再一次晕了过去。 师父回头,往山谷周围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声长啸,惊醒无数林雀,倏倏飞上夜空。 月光下的山谷里,师父一手搂着司徒盈袖,一手握着长鞭,倒拖着齐言榕,在半空中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往山谷边的小山上纵了过去,身影翩翩,很快就在群山间消失了踪影。 等北齐的这些军士醒过神来,发现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顿时发一声喊,都叫:“四皇子派来的杀手掳走了大皇子!四皇子派来的杀手掳走了大皇子!” “肯定是督主的手下!” “没错!那人的功夫明明跟督主是一个路数的!” 这些军士都是大皇子的亲信,对他忠心耿耿。 他们亲眼见到那人的功夫,亲耳听到大皇子说害他的人是四皇子,都是无比愤怒,发誓要为大皇子报仇! 从山谷涌了出来,他们商议了一下,分作两帮人,一帮往北而去,直接回北齐报信,另一帮往北城门那边,要进城找四皇子和督主夏凡问个明白。 他们这次南下,一共只带了一千军士。 大皇子五百,四皇子五百。 但是大皇子是武将,带的兵比四皇子那五百花架子御林军要厉害多了。 因此大皇子的这些亲兵根本就不怕四皇子那边的兵,再说这里是东元,又不是北齐? 他们气势汹汹冲进北城门,往东元国礼宾司的迎宾馆扑去。 此时迎宾馆里刚刚放完焰火,四皇子和夏凡一起站在门口送客。 大皇子的亲兵冲了上来,拔出腰刀指着四皇子和夏凡,眼里露出极大的杀气。 夏凡一见大皇子的兵杀气腾腾而来,顿时有些奇怪,也不跟他们硬拼,冷着脸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大皇子呢?” “你还好意思问!”大皇子的亲兵拔出了腰刀,“你这个奸臣!居然和四皇子合谋,派杀手掳走大皇子!” 夏凡:“!!!” 靠!这些人怎么知道他的计划?!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而已…… 他的计划,正是等送完客人,就要出城摸到山谷处,亲自乔装成东元国的杀手,趁着大皇子欲仙欲死的时候,将他杀死在那女人肚皮上…… “你们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督主大人?”夏凡的护卫跟着喝叫起来,“大皇子被杀手掳走,一定是东元国的阴谋!” 东元国的贵客们才刚刚走出来,还在跟四皇子和夏凡告别,此时听见夏凡的护卫这样说,大家脸都绿了,一起不善地盯着夏凡和四皇子。 万宁侯首先沉了脸,毫不客气地道:“夏督主,您的手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夏凡回答,大皇子齐言榕的那些亲兵已经朝夏凡和四皇子那边啐了一口,恼道:“你们还栽赃给别人?!我们亲眼所见,那杀手跟夏督主师出同门!我们也亲耳听见,大皇子被掳走的时候大喊,说是四皇子和夏督主害得他!”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精彩在后头。o(* ̄▽ ̄*)o 亲们没有月票投给俺,推荐票总可以吧?俺很努力在写啊……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08章 反击 (加更求月票) 北齐*士对自己皇子和督主的指责,让东元国的贵宾们大开眼界。 “怎么回事?四皇子杀大皇子?” “那还用说?早听说北齐皇室儿子太多,整天斗得乌眼鸡似地,你杀我,我杀你,出现这种事不奇怪!” “切!要杀回去北齐杀,做什么跑我们东元国来杀?!” 东元国的人很是不满。 “胡说八道!我和夏督主今天一直在招待东元国的客人,怎么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四皇子心里一抖,连忙站了出来,制止那些人乱说话,他伸出胳膊,指着那些亲兵道:“你,你,还有你,跟我进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又对万宁侯拱了拱手:“宁侯爷,我大哥在东元国的地面上出事,如果能找到就罢了。若是找不到,哼,我父皇自会找你们皇帝陛下说个明白!” 齐言榕的亲兵见四皇子矢口否认,都大声鼓噪,吵吵嚷嚷举着腰刀就要冲上来:“四皇子!您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您下毒手……” “住手!你们敢犯上?!”夏凡见四皇子齐言栋镇不住大皇子齐言榕的这些亲兵,只好从他背后走出来,厉吼一声,如同半空响起一个炸雷。 那些亲兵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不敢再上前,只能又气又怒瞪着夏凡。 夏凡的功夫出神入化,北齐国无人能及。 这些亲兵想到刚才在山谷里如同地狱杀神一样的那个蒙面杀手,正是跟这位夏凡夏督主的功夫如出一辙,不由心里一颤,一齐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 夏凡一语之威。就镇住了这些兵痞子。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上前还要劝说,却见迎宾馆的四周渐次亮起了大红灯笼。 长兴侯慕容辰穿着一身青色儒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笑了笑,道:“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东元国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在人家的家里动刀动枪?——四皇子、夏督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边往前走。身后很快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正是盔甲俨然的长兴侯府军士们出现了。 乌压压的军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迎宾馆包围得严严实实。 夏凡心里一震,他一点都没有想到,今晚他们原来一直处于东元国的严密监视之中! 那刚才他偷跑出去掳人。不知道被这长兴侯看见没有…… 夏凡看向长兴侯慕容辰,潋滟的桃花眼眯了眯,笑道:“慕容侯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虽然是带兵侯爷。但这是在东元国京城,没有手令。您怎么能带兵进城呢?意欲何为?” 慕容辰其实也才刚来不久。 谢东篱因是掌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一早请了圣旨,让慕容辰带兵过来埋伏在迎宾馆四周,以防有什么不测。 慕容辰临动身的时候却被皇后齐雪筠突然召见。所以进宫去了一趟,耽搁了时辰,到现在才来。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也能对谢东篱有个交代了。 慕容辰拱了拱手:“我奉谢副相之命,在贵国宴饮结束之际来帮着送客。请问何罪之有?” 原来才过来…… 夏凡松了一口气。讥讽道:“谢副相今儿人没来,但是心却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这边啊。——真是难为他了……” 东元国的这些贵客不管对谢东篱什么想法,但此时都极佩服他想得周到。 若不是有长兴侯慕容辰带兵过来,今天会出现一场什么乱子,谁都不能担保。 “大家散了吧,天很晚了。”慕容辰挥了挥手,一边命令自己的兵将各就各位,一边对四皇子和夏凡道:“请两位约束自己的兵将,不要在东元国闹出什么事儿。不管怎样,过了陛下的万寿节,我慕容辰亲自送你们三位回北齐。” 四皇子飞快地睃了夏凡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夏凡不动声色地道:“刚才的话,您也听见了,我们榕亲王像是出了什么事,我和栋亲王要好好问问这些军士,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齐言榕的军士连忙大声道:“哪有假?我们亲眼看见大皇子被人掳走了!” “被掳到山上去了!” “就是四皇子和夏督主派的杀手!” “好了!进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夏凡厉声呵止他们,“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在你们眼前看见的东西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深更半夜的山谷当中!——你们进来,我们一个个问!”说完,又邀请慕容辰:“慕容侯爷,您请进来一起听一听。如果真的有事,我们还要东元国鼎立相助,帮我们找到榕亲王。” 慕容辰想了想,对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去向宫里回报,还有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那里,都要一一回报。” 那亲兵点点头,忙叫了几个人,分头去了。 慕容辰就跟着四皇子和夏凡进了风雨楼。 他们沉着脸听那些亲兵七嘴八舌说完事情经过,慕容辰首先看向夏凡:“夏督主,他们说您亲自送了个姑娘给大皇子,请问这姑娘是谁?” 这个当口,夏凡肯定不会说是司徒盈袖,如果说了,这件事就真的洗不清了,他便淡笑着道:“我们榕亲王好女色,特别是处子,北齐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过是依了榕亲王的吩咐,找了个东元国的清倌人给他送去尝尝鲜。” 清倌人便是还没有破身的**。 夏凡经营北齐锦衣卫三十多年,在北齐、东元和南郑都有大量的据点,大部分都是秦楼楚馆和客栈当铺。 如果慕容辰要查,夏凡随便给个他们北齐在东元国开的妓院的名字就行了。 若他们知道是夏凡出面做的事,让那妓院**把亲生女儿献出来都行。 他一点都不担心会穿帮。 而司徒家那边,有张氏自去周旋。暂时不能让她把这件事公开了…… 齐言榕好女色的毛病确实天下皆知,慕容辰也去过北齐几次,对他这个毛病心知肚明,见夏凡说的对得上,便没有再深究,只是道:“那两位怎么看?他们说榕亲王在城外被人掳走,是不是要去搜寻一番?” 夏凡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点点头。握紧拳头:“当然要!” “那我跟慕容侯爷走一趟吧。”夏凡站了起来,“栋亲王在这里坐镇指挥,五百亲兵留给您。我带榕亲王的亲兵去城外山谷搜寻。” 大皇子齐言榕,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凡和四皇子都不是那种可以含糊过去的人。 这种事就不能不明不白! …… 北城门外齐言榕他们驻营的山谷旁边的一座小山山腰上,有一个大大的溶洞。里面都是雪白的钟乳石,晶莹剔透。如同琉璃世界,白雪乾坤。 师父一手搂着司徒盈袖,一手拖着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大皇子齐言榕,往这溶洞走了进去。 他将司徒盈袖小心翼翼放到溶洞里面一块洁净的空地上。低头看了看她。 司徒盈袖面色雪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苍白脆弱,如同午夜昙花。似乎很快就要凋谢了。 再看看她的胸口,那里氤出来的血迹已经将她银白色的中衣前襟染成了黑红色。黑乎乎一团触目惊心。 “……盈袖?盈袖?”师父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无比温柔,跟他平时带有金石铿锵之声的语音完全不一样。 司徒盈袖的脑子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听见师父唤她的声音。 她的胸口已经痛得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难受,她想往上飘,但是全身上下如同绑着几百斤重的大石头,一个劲儿地把她往下拽。 她在师父怀里半躺半坐,两只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抓住师父的外袍。 师父没有动,就这样一直定定地坐在溶洞里,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徒盈袖的面容。 直到她沉沉睡去,才将她放到地上。 师父起身走到溶洞口,看着晕迷过去的齐言榕咬了咬牙。 敢伤了盈袖,他要让他永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度! 师父垂眸,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伸出手,掐住齐言榕的咽喉,咯噔一声,拗断了他的脖子。 齐言榕的双腿在地上抽搐踢蹬两下,很快就不再动弹了,死得不能再死。 杀了齐言榕,师父甩出长鞭,卷住齐言榕的尸体,往溶洞里面走过去。 在这溶洞最深处,有个很深的天坑。 把尸体扔下去,永远不会有人找到。 师父手腕抬起,用力往前一掷,齐言榕的尸体往那天坑里面直掉了下去。 他站在天坑边上,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见天坑底部传来一声扑通的闷响声。——总算是掉到底了…… 可见这天坑有多深。 从今以后,齐言榕就算永远失踪了。 他要让北齐人知道,他们的大皇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皇子的生死,从此要成为悬在北齐皇室诸多皇子头上的一柄利剑! 无论最后谁等上皇位,“北齐大皇子”都将如同史书上曾经写过的“朱三太子”一样,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来给北齐皇室添乱…… 师父的唇边流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身离开天坑,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坐到地上,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低头看了看她胸口,犹豫了许久,慢慢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想要解开她的前襟,看看她的伤口…… ※※※※※※※※※※※※※※ 加更送到,打滚啊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09章 上药 (4K,第一更求月票) 鲜血已经在胸口的衣衫上凝固,中衣本来是月白色软绸,此时也因鲜血的渗透变得硬邦邦的。 她仰躺在他怀里,纤细的脖颈搁在他的臂弯,海藻般的长发纠结散乱,打成了结。 小脸在那海藻般黑黢黢的长发里显得更加苍白,仿佛寒冰将融未融之际,看着坚硬,其实脆弱。 紧抿的唇角,深深蹙起的眉头,还有细微的呼吸,滚烫的额头,都在显示她遭受的痛苦和磨难。 “娘……”司徒盈袖在晕迷中梦呓,“……师父……” 师父的手在她胸前一毫处停住了,再也无法靠近。 在她心里,他就是跟她娘亲一样的存在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将手缩了回去。 …… 与此同时,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带着大军,和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一起,已经在几个大皇子亲兵的带领下,往来到山谷驻营地,正审视着附近的山峰,制定方案要搜山。 东元国京城内,沈大丞相和四大副相府邸的大门都被人拍得山响。 慕容辰派出来的军士向这些人家的门子说了北齐大皇子被人半夜掳劫的事,要求东元国的五相出面解决这件事。 因为事关北齐皇子,这是影响两国关系的大事。 沈大丞相连忙起身,命人将四副相找来议事。 三个副相都来了,只有谢家派了阿顺过来传话,说谢副相得到消息,马上就坐车赶去北城外主持搜寻一事了。 “好!东篱去那边,我放心!”沈大丞相松了一口气。和长兴侯慕容辰比起来,谢东篱当然更得他的信任。 他对阿顺道:“你去给你们谢大人传话,就说,让他便宜行事,我这里给他全面支持!” 阿顺应了,离开沈相府,也出城去了。 沈大丞相对屋里另外三个副相道:“你们跟我进宫面圣。出了这样大事。陛下一定要拿个主意。” 北齐国的大皇子在东元国的地面上遇害,还是专程来给元宏帝贺寿的时候,无论怎么说。他们的责任都不容推托。 ……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照了进来,这不起眼的钟乳洞里突然不再黑暗,晶莹的钟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那光影响了司徒盈袖。 她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好像是一片七彩霞光。 她忙闭上眼,有些不适应。 “……醒了?” 司徒盈袖耳边响起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听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再一次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钟乳上五彩的霞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眸光缓缓下移,看见了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那银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并没有和钟乳一样反光。 “师父?!”司徒盈袖抓住师父的胳膊。“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是软筋散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手脚无力。非常虚弱。 师父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直了。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师父腿上,背后是顺滑的钟乳石壁,还有……师父的胳膊。 她靠在师父怀里。 “这是一个钟乳洞。”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金石铿锵之声,“离前面的山谷不远。”又道:“你受了重伤,要好生将养,我先送你回家。”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有嘈杂的人声从山下传了上来。 师父立时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别说见过我……”说着,将她放到一根长长的钟乳石背后藏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往钟乳洞外冲了出去。 外面的山脚下,已经亮起了鳞次栉比的火把。 司徒盈袖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 没过多久,一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进来,自言自语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那人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件长袍。 司徒盈袖听见那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怎么是谢东篱那厮的声音? 她从钟乳石背后悄悄探出头,看了过去。 谢东篱侧对着她这边站着,正在仔细审视从地上拾起来的那件长袍。 月光照在他无懈可击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温润的仰月唇,还有紧紧抿起来的唇角,正紧紧盯着手上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看来,要找人来搜一搜这个溶洞。”谢东篱又一次自言自语地道,转身要走。 司徒盈袖急了,扶着钟乳石从背后探出头来,“谢大人留步!” 谢东篱的身子一震,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缓缓转身回头。 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有着千山万水,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司徒盈袖见正是谢东篱,忙颤抖着声音道:“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会是你?”谢东篱一脸诧异的神情,走到钟乳石背后,看见她斜坐在钟乳石背后,“我听说北齐大皇子在这山里出事,长兴侯正和北齐督主夏凡一起搜山,那杀手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个溶洞。——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着司徒盈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着急地道:“谢大人,是您来就太好了。求求您,救救我吧!” “……你受伤了。”他漠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跟北齐大皇子有关?” 司徒盈袖还穿着刚被掳过来的时候穿着的月白色中衣,当然,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头上鬓发散乱,小脸雪白,胸前的血迹凝固了。黑得发红,手腕上还有被绳索绑过的痕迹。 司徒盈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在家里好好的,半夜被那北齐督主掳过来送给北齐大皇子!那北齐大皇子就是畜生!他把我绑在柱子上鞭打,幸亏……” 她突然闭了嘴。 差一点就把师父说出来了! 谢东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原来北齐锦衣卫督主送给大皇子的清倌人,就是你……北齐大皇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杀手是谁?你知道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她才刚醒。还没有来得及跟师父说太多的话,师父就匆忙离去了,“我不晓得。我被那北齐大皇子打晕了。等再醒来,发现就在这个溶洞里。” “……这事麻烦了。”谢东篱在溶洞里来回走了几圈,“北齐大皇子不知所踪,那杀手也不见去向。只有你……这可怎么办?” 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司徒盈袖,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司徒盈袖捂住胸口,额头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走到司徒盈袖近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问道,“伤得很重?” 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势越发沉重,一说话,胸口就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没有及时清洗,她开始觉得全身凉飕飕地发冷。 她知道。她是发高热了。 司徒盈袖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脚。 谢东篱低头,看见她的绣鞋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锦絮。 “……我是受了一点伤。”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只是位置难以启齿,她别过头,“不过没关系,我能忍。谢大人求你想法带我出去。我不要被长兴侯和那个督主找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落入他们手里,她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性命不保。 而谢东篱,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少次,这一次看在她外祖父面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因为她一卷入进去,就连沈相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谢东篱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很是不满,“忍什么忍?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你伤得很重?你这个样子,真的能走出去?” 司徒盈袖转头看了看谢东篱,想起来他的怪病,不由默然。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救命心切,恐怕让对方背一背她是可能的。 但是谢东篱,绝无可能。 这个人不能碰触别的人。 如果把他也给弄病了,他们俩就要一起毁在这里了。 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那怎么办?我可以慢点儿走。”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慢点儿走?你以为在你家后花园散步吗?”谢东篱讥嘲一声,“求人救你,要求还挺多。” 司徒盈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靠着钟乳石斜坐在地上,她苦笑着摇头,低声道:“那北齐督主给我吃了软筋散,我如今动弹不得……” 谢东篱窒了窒,思忖半晌,伸手到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你运气不错,这是我找一个神医配的碧玉凝露,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你知道我不能被别人碰触,有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我都要马上滴上这个东西,能缓解痛楚,对软筋散那种下三滥的迷药也有解毒的奇效。——你能不能自己擦?” “我连手都抬不起来,你说我能不能自己擦?”司徒盈袖苦笑,但是眼盯着那小药瓶,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谢东篱抿了抿唇,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腿半跪,仔细看着她的胸口,半晌沉声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擦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你也知道,我有那种病,占你便宜,我自己并没有好处。” 司徒盈袖不禁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是艰难地道:“好,不过,你能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再给我上药?” 谢东篱皱眉,举着那小药瓶给司徒盈袖看,“你看看,只有这么一点儿,若是闭着眼睛,滴到别的地方,可别怪我。——滴完就没有了。” 那没办法了。 司徒盈袖只好做鸵鸟:“那我闭上眼睛。你给我擦吧。”说着,她挺直了脊背,胸也挺得直直的。 谢东篱抽出一方帕子,包在自己手上,然后伸过去,将司徒盈袖的中衣带子拉开。 他的手势非常轻柔,力道刚好拉开她的衣带,但是一点都没有碰触到她的肌肤。 她的中衣本来就破烂不堪。 衣带一开,那中衣就往两边畅开,露出内里晶莹的肌肤。 她的肌肤莹白中泛着淡粉,平直的双肩,纤细的锁骨,半扣莲蓬般的胸房高高隆起,嫩生生地,如同刚刚凝结好的凝脂,就连最细微的呼吸都能带着那凝脂一颤一颤…… 只是一道长长的鞭痕,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正好从双峰间穿过,里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黑乎乎的,皮肉翻滚,看着十分狰狞。 谢东篱的呼吸有几分粗重。 他极力凝视着那鞭痕,发誓自己没有看见鞭痕旁边凝脂般软绵双峰上两颗娇弱的小红粒。 司徒盈袖悄悄睁开眼,见谢东篱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胸口,不由嗔道:“……你看什么看?!快给我上药!” 谢东篱回过神,一手打开瓶塞,一手对着她身上的伤口,从左肩开始,往下滴着碧玉凝露,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在看……你没有穿肚兜……” “要你管?!”司徒盈袖雪白的脸上红云顿起,羞不可仰。 她自从跟着师父习练功夫之后,身上越发长得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爱穿箍着她胸房的肚兜,向来只穿中衣睡觉…… 谢东篱本想反唇相讥,但是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羞得快要钻到地下去了,便闭了嘴,一言不发的将那碧玉凝露全数滴在她胸口的鞭痕之上。 那药刚擦上不久,司徒盈袖就觉得胸口痛楚立减,虽然依然火辣辣地,但是已经没有那样钻心地疼了,手也能抬起来了。 她忙将中衣阖上,掩住胸口,扶着钟乳石壁站起来,低声道:“谢大人,你又救了我一次。” 谢东篱看了看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她身上,“穿上,跟我下山。” 司徒盈袖套上谢东篱的外袍,看着谢东篱将地上那件沾了血的外袍捡起来,往溶洞外走去。 两人走到溶洞口,见山下的火把如同一条长龙,往山上过来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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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长剑从黑暗处唰地亮了出来! 夏凡急忙停下脚步。 再多走一步路。他简直就是要迎着别人的剑尖撞过去了! 这是谁? 怎么有这样的本事?! 夏凡眯着眼睛看过去。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握长剑,护在谢东篱身边,警惕地盯着他。 “退下。”谢东篱挥了挥手,“夏督主不过是跟谢某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以为夏督主和四皇子刚刚谋害了他们大皇子的性命,还有胆子再来害我东元国副相的性命吗?” 那人收剑回腰,低声应是,又退入黑暗中。 “……他是你的影卫?”夏凡恍然明白过来。 东元国的三侯五相这些世家高门。谁没有自己的影卫暗卫呢? 谢家最好的影卫,肯定是要保护谢家最有出息的人。 谢东篱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谢某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没有他,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夏凡退后一步,还是不肯放弃先前的疑问:“请问谢副相,您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谢东篱负手看了看山脚,再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淡然道:“我是推算出来的。” “推算?呵呵,我倒不知,谢副相还会做算命瞎子做的活儿?!”夏凡咯咯一笑,将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绣春刀上。 谢东篱面不改色,娓娓而谈:“……刚才听你们大皇子的亲兵过,那杀手掳了大皇子,腾空而起,往这边的山间飞过来。从距离来看,从山谷到这边的山腰,有三百五十步远。那杀手抓着两个人,整个重量最少也有三百斤。这样算来,从那人在山谷腾空和到在这山间消失的时间来看,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从山谷腾空,到这边的山腰消失,只有夏督主师门的‘幻影疑踪’可以办到。因为天下间最快的速度,应该就是夏督主你修炼的‘幻影疑踪’,据每一柱香可以跑出一百八十步。因此从时间、距离,以及天地间最快的奔跑速度来推算,那人最后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在这里。” 谢东篱完,静静地看了夏凡一眼,又道:“我就按照这种推算,过来随便看了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山洞,还有……这件北齐大皇子的血袍。” 夏凡听得晕头转向,没有发现谢东篱已经默默给他挖了个坑,只是不屑侧目道:“……想不到谢副相还是算术高手!” “我们副相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区区算术算什么?!”东元国的军士马上自豪道,纷纷围上去护住谢东篱。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夏凡拂袖,往山洞里面一头扎了进去,想要寻找大皇子齐言榕的踪迹。 他比谁都更想找到大皇子齐言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东篱负手看着夏凡钻进山洞里面,笑着对北齐大皇子齐言榕的亲兵道:“那杀手果然跟你们夏督主师出同门。你们给夏督主好好送份礼,不定他就告诉你们大皇子到底在哪里了。” 夏凡从山洞里冲出来,这才明白谢东篱给他挖了什么坑。恼得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几乎竖了起来,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谢副相!含血喷人不是君子所为!” 谢东篱掸掸自己的衣袍,漠然拱了拱手,道:“我对君子向来都是行君子之事。若你是人,请恕谢某不能以君子待之!” 这不是含沙射影夏凡是人?! 夏凡气得脸都白了,但多年的密探素养。还是让他很快镇定下来。 “谢副相真是牙尖嘴利,我夏凡自愧不如。”他笑着微微躬身,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缓缓抬头,看着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不管谢副相如何巧舌如簧,那杀手跟我夏凡,以及夏凡的师门。一关系都没有!” 谢东篱也笑。慢条斯理地道:“嗯,不管夏督主如何否认,刚才那杀手的功夫和速度都是有目共睹。北齐国的军士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 夏凡眼珠一转,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拱手笑道:“是夏某唐突了,谢副相请勿见怪!——你们跟我来,继续搜!”着。带着东元国的军士,跟着齐言榕的亲兵继续往山道上搜过去了。 谢东篱冷眼看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才放心地叫了一个长兴侯府的军士过来,道:“你去跟你们侯爷一声,我一夜未睡,已经支撑不住了,要回去复命歇息。今天就劳烦你们侯爷陪夏督主搜山。如果有什么消息,迅速来报!” 那军士对谢东篱充满崇敬,马上敬礼应道:“是!属下遵命!” 谢东篱了头,匆匆忙忙往山下自己的马车处行去。 过了这么久,司徒盈袖应该已经上到马车上了。 谢东篱来到山脚下,看见阿顺坐在道旁,已经在等着他了,对他头,“来了?” 阿顺起身把沈大丞相的话转述了一遍,又道:“五爷,那边怎样了?北齐大皇子找到了吗?” 谢东篱摇摇头,“反正是他们内讧狗咬狗。想栽赃跟我们东元国,让他们尽管试试!”着,他一撂车帘,顿时愣住了。 车上没有司徒盈袖。 谢东篱赶紧放下车帘,手都在发抖,他定了定神,回头对阿顺道:“你去山谷那边,看他们搜山。就是我让你来的,代表我在这里帮他们的忙。” 阿顺不疑有他,忙应了,翻身上马,往山谷那边去了。 等阿顺走远了,谢东篱才冷声唤道:“出来!” 那影卫悄然而出,“大人?”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山里看看。”着,往山间那条羊肠道去了。 影卫钻到车,伏在上面,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到有一个人伏在大车上。 谢东篱来到那羊肠道上,闭了闭眼,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往道的另一边岔道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司徒盈袖的路痴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凡是有岔道,她一定会选错! 司徒盈袖扶着一棵树站定,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围越来越黑,她虽然还是能看见路,但是……真的找不到方向! 好像总也走不出去的样子! 她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猛然看向声音的方向,却是谢东篱来了! 她心里一喜,忙站起来道:“谢大人!” 谢东篱向她走过来,责备她道:“这么简单的路,你也会找不到方向?!” “……我是遇到鬼打墙了!”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为自己辩解道。 “鬼打墙?我看你是鬼难拿!”谢东篱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忙跟了上去,低声嘀咕道:“这里的路乱七八糟,又是晚上,我怎么找到方向?” 谢东篱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里就两个岔道口,你要下山,得往南走,就算看着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够辨清方向吧?” “我不懂看星星!”司徒盈袖理直气壮地道,“又没人教我!” 谢东篱又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不知谁那么幸运,有你这样的笨徒弟!” “……谢大人,你管得太多了。”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再话,闷头跟着谢东篱下了山,来到谢家的大车前面,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谢东篱也坐了进来,了声:“走吧。” 车的影卫翻身下来,扮作车夫,带着他匆匆往北城门那边去了。 他们在北城门亮出谢东篱的副相令牌,城门官马上躬身行礼:“谢大人回来了?那边的情形怎样了?” 谢东篱疲惫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还在找。我要回宫复命。” 大车进了北城门,径直往谢家去了。 两人从车上下来,悄悄又从谢家后门出来,换了辆普通的车,往司徒府那边行去。 此时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来到司徒府的后门处,司徒盈袖打算翻墙过去,她转身对谢东篱道:“谢大人,今晚多谢您了,我先进去了。” 谢东篱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跟着去敲门,因为会惊动司徒府里面别的人。 “你先回去。明天晚上我来看你。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见你娘亲。”谢东篱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 ※※※※※※※※※※※※※※ 第二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哈哈,重要的事,是神马?亲们好好准备月票庆祝吧。啦啦?(^?^*)啦啦。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揭穿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一晚上担惊受怕,胸口还有严重的鞭伤,若不是她这两年跟着师父习练功夫,还是以前那个纤纤弱女,早就扛不过去了。 不过她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完全靠一口气强撑着回到自己家。 听谢东篱说明天还要来看她,司徒盈袖虚弱地摆手道:“不用了。谢大人贵人事忙,已经为我的事耽搁了一晚上……” “我要给你送药过来。一瓶碧玉凝露不足以让你的伤口复原,还要多给你几瓶。”谢东篱振振有词。 “……我会自己配药。”司徒盈袖还是不想麻烦谢东篱太多。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抬起头,往司徒府的围墙上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在司徒盈袖面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就走了。 他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一个人的背影默默地融入黑夜中,很快看不见踪影。 司徒盈袖靠在围墙下轻轻喘息,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觉得这人性子好生古怪。 不过想到他虽然嘴里没什么好话,但总是帮了自己好多次,心中对谢东篱还是充满感激。 司徒盈袖转身运了运气,翻进围墙里面,仗着路熟,终于避开了那些明卫暗卫,往自己的至贵堂那边去▲,了。 从内院的小道路过的时候,司徒盈袖有些惊讶地发现爹和张氏住的内院正院里居然还是星星点点的烛火。 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没有睡? 这念头在司徒盈袖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有回头,憋着一口气,终于回到了至贵堂。 屋里值夜的丫鬟婆子依然睡得很香。 虽然屋里没有掌灯。但是透过从窗棂照来的月色,司徒盈袖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还是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松了一口气,脱下谢东篱的外袍,然后去浴房悄悄就着昨晚剩下的凉水重新洗了洗身子,特别把那身已经被血浸得硬邦邦的中衣换了下来。 水太少,她没法洗全身。只能将就着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将里面清洗干净。 胸口的鞭伤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谢东篱的碧玉凝露功效确实不错,但是要完全愈合。一瓶碧玉凝露确实是不够的。 司徒盈袖仔细看着自己胸口狰狞的鞭痕,想起北齐那位督主的嘴脸,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他是怎么能在深更半夜闯到他们司徒府的内院,径直来到她的闺房。却不惊动别的人的?!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家的护卫不少,就连师父这样大本事,都不敢直接从前院进来找她,每一次都是从后院的海湾处游过来。 那北齐督主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不惊动别人就摸了进来。 而且看他的行动举止,似乎对司徒府内院很是熟悉。 司徒盈袖确信,这人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司徒府,那他为何会对这里的路径和护卫这样熟悉?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司徒府里有内奸。 这内奸是谁,司徒盈袖几乎一眨眼。就想到了一个人身上。——张氏。 北齐大皇子要选侧妃的消息,就是她第一个说出来,鼓动自己爹司徒健仁去送画像的…… 后来被师父换上司徒暗香的画像,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还是自己倒霉,居然惹得那位督主亲自出动,将自己掳走,塞到北齐大皇子的营帐里。 这样一想,呵呵,是不是张氏竟然跟北齐督主有联系?! 司徒盈袖狠狠将手上沾湿的巾子扔到铜盆里,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了身轻柔无比的鲛绡丝中衣。 看着那张床,想起自己一个多时辰前,就是被人从这里掳走的,心里很是膈应,不敢再睡在这张床上,就绕过屏风走到南窗下的软榻上,随手拉了床薄毯过来,仰躺着睡下了。 她实在太累,太困了,还是等到明天再来跟她们算账吧…… …… 天刚蒙蒙亮,外面还飘着小雨,天气似乎一下子从热燥的秋老虎,变得凉飕飕地。 采芹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掀开窗子往外看了看,见外面天还没大亮,只是因为下雨,所以天色灰蒙蒙的。 “糟了,是不是起晚了?”采芹七手八脚地穿好衣衫,腰间系了条月白色汗巾子,匆匆忙忙来到司徒盈袖的卧房。 她一路走来,见值夜的丫鬟婆子还在呼呼大觉,忙推醒她们道:“起来了!起来!都已经快辰时了,我去叫大小姐起身!” 这些丫鬟婆子打着哈欠,从地铺上和暖阁的榻上坐了起来,都在抱怨,“天不是还黑着吗?” “……外面下雨了。黑什么黑?”采芹不满地将垂在胸口的大辫子往后一甩,迅速往司徒盈袖的卧房行去。 她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司徒盈袖的卧房很宽敞,中间有一道长长的半人高的屏风,做成隔断。 隔断北面,是司徒盈袖的千工拔步床,还有妆台和衣柜。 隔断的南面,有靠窗的软榻,软榻旁边的多宝阁,还有几个立柜。 墙角放着美女耸肩瓶,插着几支富贵堂皇的姚黄魏紫。 快步绕过那屏风,采芹看见了对面黄花梨木拔步床上低垂的帐帘,脚踏板上的鞋一只朝上,一只朝下。 采芹微勾唇角,还快步上前,唰地一下拉开帐帘,一看帐子里面只有散乱的被子,并没有司徒盈袖,就转身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不在床上!大小姐去哪里了?你们看见没有?!”说着,她将帐帘挂在两旁的金鹧鸪帐钩上。 司徒盈袖在南窗下的软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森然地看着在屏风的另一面大呼小叫,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不在床上的采芹! 外面的丫鬟婆子静了一瞬,便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小姐是不是出去了?你们看见了没有?” “你们谁出去四处找一找?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去外院了?还有。派个婆子去老爷那边问一问,就说……”采芹在屏风后叫喊的声音格外地大。 司徒盈袖本想呵止她,但是见她不依不饶地要往四处报信,眼光黯了黯,悄悄从窗下的软榻爬了起来,闪身躲到里面的浴房去了。 采桑撂开帘子走了进来,不满地对采芹道:“你乱吵嚷什么?不在房里。就是出去了。谁让你这会子才起来的?” 采芹不满地道:“我这不是在找吗?大小姐一向起来的晚,今天外面又下雨,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巴巴地早起?还出去?外面下的泼天的雨。大小姐能去哪儿?” “你管大小姐去哪儿。”采桑一向没有采芹伶牙俐齿,这一次居然一点都不退让,“大小姐是主子,主子做什么事。还要向你我报备不成?” “你——!”采芹被采桑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跺脚,恼道:“你别拦着我!我去给老爷报信!大小姐在自己房里不见了……” “谁在自己房里不见了?”沈咏洁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才采芹一闹腾,立刻就有人飞跑去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院子报信。 沈咏洁放在至贵堂的婆子见势不妙,也赶紧来给她报信了。 沈咏洁一大早起身,胃口有些不太好,刚吩咐人给她炸点鹌鹑好吃粥,就听见有婆子回报,说大小姐那边一大早就闹起来了。有人说她不在房里…… 沈咏洁便马上赶了过来。 她住得近,比司徒健仁和张氏来得都快。 采芹一见来的是夫人。气焰顿时降了不少,讪讪地上前行礼道:“夫人,刚才奴婢来叫大小姐起身,见大小姐不在房里,才有些着急。” “不在房里?”沈咏洁也一怔,忙走到司徒盈袖的床边看了看。 床上一片凌乱,伸手一摸,床上到处都是凉凉的,没有睡过的痕迹。 沈咏洁心里一沉,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正想解决方法,就听见司徒健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怎么了?盈袖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听说她一晚上不在房里?” 说自己的闺女夜不归宿,天!有这样做爹的吗?! 司徒盈袖在浴房听见司徒健仁这样说话,立刻握紧了拳头,眼前火星直冒。 若不是想再看看还有谁在这里蹦跶,跟她被掳这件事有关,她真要冲出去抽采芹几个耳光了! 沈咏洁很是不满,厉声道:“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盈袖一晚上不在房里?昨夜可是这些丫鬟婆子服侍她睡下的?!” 屋里的丫鬟婆子忙说是。 司徒健仁甩着袖子走进来,道:“可是她人呢?” 张氏也跟着走进来,皱眉道:“外面下雨呢,大小姐会去哪儿呢?”又对屋里人道:“你们别乱说。大小姐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一晚上不在房里?” “可是大小姐确实不在屋里。奴婢第一个进来的,撂开帐帘,里面没有人。奴婢才问别人有没有看见大小姐。您看这床上,根本就没有人睡过。”采芹指了指司徒盈袖的床,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像是委屈地哭了。 采桑怒不可遏地啐道:“采芹!你失心疯了!大小姐不过早起了一会子,到你这里成什么了?” “采桑,我知道你向来对大小姐忠心耿耿,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话遮掩的时候,我们现在要马上派人去把大小姐找回来!——我可怜的大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啊!”采芹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也着急得很,但是听见采芹这个贴身丫鬟一盆一盆的脏水往司徒盈袖身上泼,已经气得发抖,冷笑道:“采芹,你真是忠心护主。上一次拿小磊的裤子故意抖出来给外人看,这一次又想什么花招?” 上一次桂花宴时候那条裤子从柜子里掉出来,就是采芹冲过去捡起来,然后故意让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发现的…… 沈咏洁从那时候起,就怀疑采芹了,还专门找了人看着她。 没想到她这阵子一直老老实实,却在今天早上又给了司徒盈袖致命一击! 张氏忙劝道:“夫人,您还是别忙着追究采芹了。她也是心急,一时说错话是有的。不过她说得也对,当务之急,是要把大小姐赶紧找回来。”又道:“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大小姐刚退了婚……” 好嘛! 别人本来还没有把这件事当个事儿,经她这样一提醒,大家都不由自主想歪了! 司徒盈袖这才推开浴房的门,披着寝袍走出来,打着哈欠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都到我房里来了?!” “你怎么会在房里?!”张氏和采芹一齐失声叫道,如同见了鬼一样瞪着司徒盈袖。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情节好像有些多,会努力三更。o(n_n)o~。 希望亲们不管是在起点,还是云起看文,都请月票和推荐票支持。两边的票已经合并,所以云起那边投票也算加更滴。( ̄︶ ̄) 。(未完待续。。) ps: 感谢“蘑菇,来吃肉!”妹纸凌晨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12章 抽打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眼珠往自己房里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这话奇怪了。这是我的卧房,我不在自己房里,倒是要在哪里?——倒是你们,为何会在我房里?” 她的目光在房里众人面上一一掠过,眉梢轻动,“出去!” 平时外屋里伺候的粗使丫鬟婆子赶紧退了出去。 紧接着,沈咏洁带来的二等丫鬟和婆子也退了出去。 司徒健仁瞪了采芹一眼,恼道:“小题大做!真是吃饱撑的!”说着,拂袖而去。 张氏很快回过神,心头疑云大起,一边疑惑为什么司徒盈袖能全身而退,一边急着要跟大人去传消息,忙道:“……大小姐既然无事,那我先告退了。” “慢着。”司徒盈袖却叫住了她,走到自己娘亲身边站定,道:“张姨娘,你这么早就来看我,实在是令我太感动了。对了,暗香呢?她怎么没有来?” 张氏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天还早,暗香还在睡呢。大小姐没事最好,妾身告退了。”说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司徒盈袖暗暗对沈咏洁使了个眼色。 ≈, 沈咏洁明白过来,忙用袖子掩住半边面庞咳嗽一声,其实从袖子后面给自己那个娘家送来的有功夫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马上退了出去,跟着张氏去了。 很快屋里只剩下沈咏洁、司徒盈袖、沈嬷嬷,还有采芹和采桑五个人。 司徒盈袖忍着胸口的刺痛。若无其事地对沈咏洁道:“娘,您先坐,等女儿处置了吃里扒外的贱婢。再跟您说话。” 采芹面色发白,但是强作镇定,深深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咏洁含笑点头,“早该处置了,你啊,就是太心软。” 司徒盈袖目送沈咏洁和沈嬷嬷出去。回头看着采芹,冷声道:“采桑,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采芹说。” 采桑闭了闭眼,眼里流下两行泪。 采芹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是司徒盈袖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小主子。 司徒盈袖对她们俩从来都是信任有加,没有把她们当下人。而是跟自己的姐妹一样相处。 可是采芹……别说是司徒盈袖。就是采桑都觉得她做得太过份了,这一次无法饶恕。 所以采桑什么都没说,低着头退了出去,将这间屋子留给司徒盈袖和采芹。 采芹有些心慌地退了一步,飞快地睃了采桑的背影一眼,心里一团乱麻。 大小姐这个样子,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呢? 采芹的心里还是留着一丝侥幸。 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坐下来。对采芹道:“采芹,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你给我说说,我身边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到底是谁?” 采芹听了,陡然轻松下来,忙堆起满脸笑意,走到司徒盈袖身边,凑到她耳边,道:“大小姐,您这样信任奴婢,奴婢也顾不得姐妹情了。——实话跟您说,奴婢早就怀疑大小姐身边有张姨娘的人,所以这些年一直帮大小姐留意,没想到还真的被奴婢找到了。只是奴婢不该顾念着跟她一起长大,犹豫着没有说,差一点酿成大祸。好在大小姐没事,奴婢就放心了,也可以说出来了。” “哦?”司徒盈袖挑了挑眉,“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又有什么大祸会酿出来?——采芹,你这话我真的不明白。” 采芹窒了窒,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忙掩饰道:“今天早上大小姐突然跑到浴房去了,吓了奴婢一跳,还以为大小姐被那个贱婢跟人里应外合,被掳走了……” “哪个贱婢?”听到这里,司徒盈袖的怒气已经无法遏制了。 这采芹真是贼喊捉贼的一把好手! 也不知张氏到底给她了什么好处,居然能这样陷害自己?! 司徒盈袖的手在袖子里发着抖,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垂下眼眸,但是手掌已经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当然是采桑了。”采芹连忙说道,生怕说慢一点,司徒盈袖就怀疑到她头上了。 啪!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闪电般扇了采芹一个耳光! 采芹嚎叫一声,被那耳光打得连转两圈,滚到地上,脑袋撞到硬实的花梨木屏风脚上,咚地一声起了个大包。 司徒盈袖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过去,站到采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昨夜受到的苦楚和疼痛一一浮上心头。 如果不是有师父,她昨夜受到的磨难简直会令人难以想象! 真的落在大皇子那种人手里,她不仅会死于非命,而且死前会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死后还会被人拿来做文章,羞辱自己的家人! 看着采芹摊在地上的手掌,司徒盈袖对着她的手指一脚踩了上去。 踩定了,再用了暗劲慢慢旋磨。 采芹杀猪般嚎叫起来,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啊啊啊……”的惨叫。 她的手指在大小姐的脚下,就如同被大石碾碾碎一样,她甚至能听到骨头被碾成碎粉的声音! 都说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痛,那痛楚可以被放大到无数倍! 司徒盈袖碾了一圈,才停住脚,半蹲下来,伸出手,抬起采芹的下颌,看着她又是汗,又是泪的小脸,咬了咬唇,冷声问道:“死不悔改,还诬赖自己的姐妹。采芹啊采芹,张氏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做尽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大……大小姐……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采芹还想负隅顽抗,她觉得自己不能承认。张氏对她说过,只要不是人赃俱获,就一定咬牙不能承认…… “听不明白?”司徒盈袖起身。走到针线笸箩边上,拿起一根绣花针,在采芹眼前比划,道:“你不说,我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你说。比如说,我拿绣花针,将你眼睛仁儿挑破。又比如说,我拿绣花针,把你的嘴缝起来。你从此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只能活活饿死,渴死……你想先试试这两种吗?” 司徒盈袖的声音森寒刺骨。眸光沉沉。如有千钧重,看得采芹不寒而栗。 她的手指指骨已经被碾碎了,对司徒盈袖现在说的话深信不疑,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马上道:“大小姐,大小姐,我说!我都说!请您一定饶我一命!” “你先说。”司徒盈袖摇了摇手上的绣花针。“饶不饶你,要看看你是不是都说出来了。” 采芹忍住手上剧痛。连忙说道:“……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是张姨娘跟奴婢说,只要帮她扳倒大小姐,她就做主,送奴婢去长兴侯府伺候慕容世子……” “哦?伺候慕容世子?”司徒盈袖冷笑,“你凭什么去长兴侯府?” “张姨娘想把二小姐嫁给慕容世子,已经想了很久了。张姨娘说,二小姐会和慕容世子定亲,但是不能马上成亲,她会出面,给慕容世子送几个房里人,免得慕容世子被他们长兴侯府的狐媚子勾了心,要我们为二小姐笼络住慕容世子……”采芹断断续续说道,低下了头,“大小姐,奴婢……奴婢……实在仰慕慕容世子,开始是不肯的。奴婢本以为,会跟着大小姐一起嫁到长兴侯府。可是大小姐……大小姐您根本不喜欢慕容世子,又有张姨娘的手段,还有老爷的偏心,奴婢担心,大小姐最后不能嫁到长兴侯府,才……才……” “呵呵,这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司徒盈袖站了起来,很是感慨说道,“你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没有!奴婢没有想过要大小姐死!”采芹慌忙摇头,“张姨娘说,只要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就行,没有想过要大小姐的命……” “哈哈哈哈……”司徒盈袖忍不住笑了,“坏了女子的名声,比要女子的命还毒辣。采芹啊采芹,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沈咏洁在外面听着声音不对,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脸都吓白了,忙走过来道:“这个背主的贱婢,还跟她废话什么?赏她鹤顶红!” 司徒盈袖也知道不能留采芹的性命。 而且她的事,并不能拿到外面说,只能悄悄处置。 “娘,让我来。”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弯下腰,握住采芹的下颌,手劲一错,卸下了她的下颌骨。 采芹立刻呜呜不能说话了。 “传院子里的下人都去刑阁。”司徒盈袖对外面吩咐,“采芹背主,偷盗财物,已经人赃并获,按家法,杖毙!” 外面的丫鬟婆子吓得一哆嗦,忙跟着去外院刑阁。 采芹面如金纸,奄奄一息地被人拖了出来,扔到刑阁里。 几个粗使婆子拿了凳子和绳子过来,将采芹绑起来,嘴里堵上麻核,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抡起大板子就往下捶! 采芹一声声惨叫,但是什么话都叫不出来。 沈嬷嬷在刑阁里守着人打板子的时候,沈咏洁在至贵堂的卧房里看着司徒盈袖,正色问道:“袖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司徒盈袖惨笑一声,缓缓拉开自己的衣襟,“娘,您要解释?——这就是解释!” 只见她洁白如玉的胸脯上,偏偏有一道长长的鞭痕,从左上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 鲜血已经凝固了,暗红的肉翻了出来,正在凝结,触目惊心。 沈咏洁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得扑上来,仔细看着她胸口的伤痕,“袖袖,袖袖,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受这样的伤?是谁?是谁害得你?!” 司徒盈袖掩上胸口,偎依在沈咏洁怀里,一长一短把昨天晚上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从张氏教唆司徒健仁送她画像给北齐大皇子开始,到她半夜被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掳走,到送到北齐大皇子的营帐, 被他鞭打,然后,司徒盈袖含糊带过,只说谢东篱及时赶到,将她救走,后来又连夜送她回家。 沈咏洁听得肝肠寸断,眼泪如落线珠子一样打湿了整幅前襟。 她马上明白过来。 早上采芹和张氏一唱一和的双簧,就是因为她们早知道司徒盈袖昨夜会被掳走! “袖袖……袖袖……我的袖袖……你受的所有苦楚,娘都会百倍还给那个贱婢!”沈咏洁抹了一把泪,对外面高声吩咐道:“着人请张姨娘去烟波阁说话。” 沈咏洁派人传话,张氏本不想理会,但是她一时找不到大人联络,只能跟着那婆子来到沈咏洁的烟波阁。 那婆子看上去老态龙钟,并不起眼。 但是张氏一跨进烟波阁的东次间,就发现不对劲。 那婆子出手如电,迅速扣住张氏的手腕,然后两手连点,掐住她的琵琶骨,用内力捏得粉碎! 张氏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上。——她苦练多年,而且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功夫,就这样被废了! “把她绑到柱子上!”沈咏洁走了进来,拿着一根有倒刺的鞭子,递给那婆子,“给我抽!给我狠狠地抽!” ※※※※※※※※※※※※※※ 第二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第三更。今天三更哈。亲们有月票的投月票,没有月票的记得投推荐票也行。o(n_n)o。 扣扣阅读的月票推荐票也算的。谢谢亲!!!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13章 全看了 (第三更,求月票) 张氏大吃一惊,嘴唇翕合着哆嗦了半天,惊慌失措地道:“你要干什么?老爷知道了,不会饶过你的!” 沈咏洁冷笑,走到她跟前,扬起下颌,傲然道:“老爷?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给我狠狠地抽!” 那婆子沉着脸上前,举起鞭子,往张氏身上狠狠抽去! 张氏忙别过头,避免自己的脸被抽到,但是胸前被抽打得血肉模糊。 带有倒刺的长鞭每一次从她身上挥过,都会带起一串皮肉,令她痛彻心扉。 张氏的一声声哀嚎顺着窗子传了出去。 张氏的丫鬟在外面听见张氏的叫喊,忙去找司徒暗香报信。 司徒暗香听了张氏丫鬟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不敢自己跑来求情,最后决定还是应该找她爹司徒健仁来解救娘亲。 她跑到商院,找到正跟吕大掌柜议事的司徒健仁,跪下来抱着他的膝盖哭道:“爹!爹!大夫人将我娘绑起来抽鞭子!爹去救救我娘亲啊!” 司徒健仁也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道:“这可是真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骗爹啊?”司徒暗香哭得像个泪人儿,“您跟我去烟波阁看看就知道了!” ±, 司徒健仁忙带着司徒暗香往烟波阁跑。 一进烟波阁的院子,司徒健仁就听到张氏的声声惨叫,忙循着声音冲到东次间。 只见张氏被绑在东次间里的一根柱子上,已经被抽打成了一个血人! “住手!住手!”司徒健仁心疼得肝都颤了。忙扑过来一把抱住张氏。 司徒健仁的冲力太大,一下子扑到张氏身上,将她胸口的鞭伤蹭得如同又被抽了一遍。简直比刚才还疼! 张氏“啊——”地惨叫一声,终于痛晕了过去。 司徒暗香哭天抢地:“娘啊!娘啊!娘被打死了!” 啪! 沈咏洁听不下去,亲手给了她一巴掌,恼道:“我还没死你,你哭什么哭?——你要叫她娘,也由得你,我已经给江南的族长写信了。你还是改回你原来的名和姓吧!” 沈咏洁是原配嫡妻,张氏只是填房改的妾室,司徒暗香本来是不应该叫张氏“娘”的。 司徒暗香捂着脸。不敢再大声哭了,一个人躲到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屋里的情形。 “沈氏!你疯了!做什么要打兰莺?”司徒健仁小心翼翼地将张氏从柱子上解下来,抱在怀里。冲沈咏洁怒斥。 沈咏洁冷笑一声。道:“她害我女儿,我只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后再有下次,我直接要她的命!” “你——你——你不可理喻!我要休了你!”司徒健仁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在他心中徘徊很久的话脱口而出。 “休我?”沈咏洁不屑地啐了他一口,“你也配?——我要跟你合离!你滚回去做你的穷光蛋吧!” “你敢?!”司徒健仁怒气冲冲打横抱起张氏,“我去找大夫给兰莺治伤!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不饶你!” “我等着。如果她没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饶了我自己!”沈咏洁毫不示弱说道。 司徒暗香见司徒健仁抱着张氏走了。忙跟在他们后面,偷偷溜走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问沈咏洁,“夫人,您想怎么做?” 沈咏洁叹了口气。 她已经为自己和司徒晨磊想好退路,唯一担心的,就是司徒盈袖了。 因为她是女子,又刚退亲,一旦有个合离的娘亲,她的亲事,以后会很艰难。 沈咏洁本来一直想着等给司徒盈袖找到合心意的婆家,风风光光出嫁之后,她再和司徒健仁撕破脸。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放过她,步步紧逼,对司徒盈袖下了黑手! 这个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呢?! 沈咏洁暗暗垂泪。 那婆子轻声安慰沈咏洁:“夫人,您比大小姐苦多了,不也过过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夫人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咏洁抹了一把泪,来到司徒盈袖房里,对她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司徒盈袖只好又把衣襟解开,低声安慰她娘:“昨夜我运气还算不错,谢大人来的及时,而且他身边带有上好的疗伤药,我用了,已经好多了,就是得养一养。” 要等那鞭伤愈合、结疤,然后才能用祛疤痕的药,慢慢擦去。 要完全不留痕迹,起码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司徒盈袖自己精通药性,已经想了好几个方子,等配了出来,内服外敷,再加上每天药澡泡洗,不会弄得不可收拾的。 这一刻,司徒盈袖再一次想起师父,深深地感谢师父。 就是因为师父有先见之明,教她辨药,又教她功夫,她才能一次又一次从厄运中逃出生天…… 沈咏洁咬了咬唇,低声道:“袖袖,你这伤,真的不碍事吗?你别怕,娘可以帮你找很好的大夫,一定会嘴紧,不会说出去的……” 司徒盈袖忙道:“娘,真的不用了。我……我……看医书学了点儿辨药的本事,能自己配药,效果很好的。” “你自己看医书?管用吗?”沈咏洁觉得有些太儿戏了,“不行,我得去找给太医。” “娘!”司徒盈袖一想到还要被别的男人看胸脯,脸都要烧起来了,忙拉住沈咏洁:“那个,那个……不用了,谢大人说,还会再给我送几瓶别人给他配的碧玉凝露,对这伤口的恢复有奇效。我昨儿用了,确实很好。” “哦?”沈咏洁敏感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垂眸想了想,道:“你仔细给我说说,谢大人昨夜到底是如何及时赶到,救了你出来的?” 司徒盈袖不由大汗。——娘唉,要不要这么精明啊?! 她一时情急,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好捂着自己的头,叫道:“娘,我头好痛!我是不是生病了?” 沈咏洁一摸她的额头,发现真的很烫,忙放下刚才的疑问,吩咐道:“快去床上躺下歇着,可怜的袖袖,娘去给你煎药!” 司徒盈袖一边躺下来,一边悄声道:“娘,谢大人说,晚上会来拜访您,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到时候有什么疑问,您问谢大人好了。” 想到谢东篱那么聪慧,而且巧舌如簧,一定能应付娘亲的盘问的。 司徒盈袖放心地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谢副相今日还在主持秋闱,白天肯定没有空。明日就是秋闱最后一天了。”沈咏洁喃喃自语,坐到司徒盈袖的床边细细思量。 到了傍晚时分,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谢东篱冒雨来到司徒府,求见沈咏洁。 沈咏洁一直在等他,见他求见,忙让人领他来至贵堂的东稍间说话。 谢东篱手里拎着一个木盒,先送到沈咏洁面前,道:“沈夫人,这里是一百八十瓶碧玉凝露,您拿去给司徒大小姐治伤吧。” 那盒子一打开,就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白玉小瓷瓶,看得人眼花缭乱。 “怎么要这么多?”沈咏洁有些惊讶,“用得着吗?” “一天用一瓶,起码要用半年,一定用得着的。”谢东篱诚恳说道,“我亲眼见了司徒大小姐胸前的鞭伤,实在太严重了,所以先准备了一百八十瓶试用。如果效果好,我再准备两百瓶。您放心,一定不留疤痕。” 沈咏洁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眯了眼,一字一句地道:“你,谢副相,看了我女儿胸前的鞭伤?怎么看的?看了多少?” 谢东篱一脸肃然,“解开衣裳看的,全都看了。虽然是为了救命,事急从权,但我依然会负责。沈夫人,我想向您求娶司徒大小姐。” ※※※※※※※※※※※※※※ 第三更送到,哈哈,求娶了哦!!!求月票和推荐票!!!(*^▽^*) 亲们有月票的投月票,没有月票的记得投推荐票也行。o(n_n)o。 扣扣阅读的月票推荐票也算的。谢谢亲!!!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全看了,就全投了吧!(明天更新提醒) 既然全看了,月票就全都投了吧!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看看票仓里还有没有月票!!! 为谢五求娶袖袖助助威嘛!!! ps:今晚第三更在七点已更,第213章 《全看了》。o(n_n)o。 (如果五票投满,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么么哒!!!明天第一更会比较晚一些,亲们不要着急。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14章 以身相许 全都看了…… 全都看了…… 全都看了…… 沈咏洁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这一句话在她脑海里不断转圈回旋。≥,.. “你……你全都看了?!”沈咏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忙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闭了闭眼,脑子里急速思考起来。 袖袖的身子被这个男人看了,大概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下午司徒盈袖支支吾吾的情形,沈咏洁已经信了大半。 司徒盈袖睡了之后,沈咏洁仔细将她说的从被掳到后来被救的情形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发现其中有很多关键之处连不起来。 比如说,谢东篱这人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将司徒盈袖从北齐大皇子的营帐里救出来的? 明明看袖袖的伤势,她的手腕被捆绑,身上有鞭伤,要救她出来,肯定不是那么容易。 而谢东篱似乎毫发无损,这就很令人奇怪了。 第二,将救她出来之后,如何能在很快的速度里,从容地从山谷的营地,到了山腰的山洞?而且还能避开数百个北齐大皇子的亲兵…… 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于后来治伤,确实就是权宜之计了。 昨夜情势紧急,如同谢东篱所说,是事急从权。 沈咏洁并不是迂腐的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平静下来极品修真狂少。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淡然颔首道:“谢大人不拘小节,救了小女一命。民妇感激不尽。”说着,起身对着谢东篱深深福身下去。 谢东篱却不动声色避开了,不肯受沈咏洁的谢礼。 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所以他早有准备。 “沈夫人,您不必行此大礼。昨夜唐突之处,还望沈夫人和司徒大小姐原宥。为了弥补我的过失,谢某真心向沈夫人求娶司徒大小姐。”谢东篱说着。一撂长袍,对着沈咏洁抱拳拱手,半跪了下来。 沈咏洁的动作没有谢东篱快。没能及时闪避开他的大礼,只好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坐回太师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抬手让谢东篱起身,压低声音道:“谢大人,一码归一码,您救了我家袖袖,我自是感激,我想问问您,昨夜您是如何将我女儿从北齐大皇子的营帐里救出来的?” 谢东篱挑了挑眉,“难道司徒大小姐没有对您说起吗?” “她说。是你救的她。但是我看谢副相……”沈咏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像并没有功夫在身。” “哦。是这件事。”谢东篱释然了,反正那“夏督主派出的杀手”的事,明天沈咏洁肯定就会知道了,谢东篱就道:“司徒大小姐可能没有说明白。我也是听那些北齐大皇子的亲兵说道,说是有个功夫很厉害的杀手,据说跟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师出同门,突然出现,将司徒大小姐和北齐大皇子一起掳走,跑到半山腰就不见了。800我听说北齐大皇子出了事,就连夜赶去查探,根据他们说的时辰和距离,最后找到那山腰的山洞里,发现了司徒大小姐……” 沈咏洁大吃一惊,“还有个杀手?!那抓住没有?” “没有。”谢东篱摊了摊手,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而且北齐大皇子也不知所踪。大家都头疼呢。” “哦?”沈咏洁的眼珠又转了一圈,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谢副相,容我多说一句,这北齐大皇子,就算找到了,也要说没找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夫人的看法,跟谢某不谋而合。”谢东篱笑着躬身行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对我们东元国最好的结局。” “你知道就好。”沈咏洁赞许地点点头,又忧心忡忡地道:“现在没有人知道袖袖被掳的事吧?” 谢东篱想了一想,还是对沈咏洁直言相告:“外人并不知道,就连北齐督主夏凡,也只说他给北齐大皇子送去的是一个清倌人。但是司徒大小姐还活着的消息,肯定会让他震惊,也会被他盯住不放。您应该已经知道,司徒大小姐,就是被北齐督主夏凡从您家里掳走的。” 沈咏洁的眼神眯了眯,缓缓地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他也不可能公开这件事。此事注定只会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烂在他们的肚里。” 但是双方私下里,是应该已经撕破脸了。 彼此对对方的底牌都心知肚明。 沈咏洁没有一下子将张氏毁了,就是不想让对方狗急跳墙,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这样一想,她就更要赶紧给袖袖定亲了。 可是谢东篱,真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沈咏洁犹豫地看着谢东篱,道:“不过……你求娶这事儿……” 谢东篱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到沈咏洁下首,定了定神,仔细想了一遍,开始向沈咏洁摆事实讲道理,“……沈夫人,谢某今年年满二十,比司徒大小姐大六岁,可能年岁上比她大了些,但是谢某从未娶妻,也没有通房妾侍,有功名在身,家世清白我的私人漫威系统全文阅读。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谢某从小父母双亡,但幸亏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将谢某带大。我大嫂二嫂都是跟沈夫人从小相与的熟人,对她们的人品您自有了解。请问您还有什么顾虑?” 沈咏洁咳嗽一声,垂眸不语,暗暗衡量谢东篱的提议和谢家的好坏。 谢东篱见沈咏洁迟迟不语,又道:“我以前是退过亲,不过司徒大小姐也退过亲,在这方面,我绝对不会挑剔她的不是。” 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东元国退过亲的男女,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择偶方面,会比从来没有定过亲的男女的地位要低一等。 沈咏洁先前对司徒盈袖的亲事一时不能定夺,就是因为自从司徒盈袖跟慕容长青退亲之后。再有想向他们家提亲的人家,都有些拿不出手。 也难怪慕容长青后来一直觉得他们还会再回头,因为确实除了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别的人家不能跟他比。 不过她在京城里看了个遍,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谢东篱。 因为谢东篱的爹,跟沈咏洁的爹是一辈的人。 谢东篱的大嫂二嫂,跟沈咏洁从小相识。也是一辈的人,所以下意识里,沈咏洁把谢东篱也当成跟自己一辈的人。——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考虑去定给自己的女儿? 若是司徒盈袖真的跟谢东篱成亲,那她就成了陆瑞兰、宁舒眉这两人的长辈了…… 当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沈咏洁现在想想也就放下了。 这些事情和她女儿的终身幸福相比。都不重要。 所以唯一重要的。就是谢东篱刚才说的“负责”二字。 沈咏洁因跟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相熟,自然知道谢东篱在谢家的地位。 说句公道话,谢东篱这个人,无论从家世还是个人的能力本事来说,都比长兴侯府的世子慕容长青要高一等。 在别人看来,司徒盈袖配慕容长青都是高攀,更别说现在要跟谢东篱定亲了。——如果真的成了,肯定要吓掉京城不少人的下巴……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难听话会说出来。 还有谢东篱的两个嫂子。据说也是卯足了劲儿,要给他找一家最出色的闺秀相配。就连皇太孙唯一的双生妹妹应蓝郡主据说都有意谢东篱。 在这种情况下,谢东篱说这样的话,到底是礼仪上的敷衍,还是真心实意要求娶? 她沉吟良久,对谢东篱缓缓地道:“谢副相,你救了小女一命,我们感激不尽。负责这种事,就不用说了,不必勉强。古人有云,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谢大人既然是为了救命,事急从权,就无所谓‘负责’这一说了。你的终身大事矜贵得紧,小女不敢高攀。” 谢东篱抿了抿唇,听出来沈咏洁话里有话,就道:“沈夫人,您是觉得我说‘负责’二字,没有诚意?” 沈咏洁拢拢身上的披帛,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但是她面上的神情,表示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沈夫人,那您觉得,怎样的求娶,才是有诚意的?”谢东篱没有正面回答沈咏洁的疑问,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说我没有诚意,那你说,什么才叫有诚意? 这样一问,沈咏洁倒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幻世之刺客传说。 她总不能大咧咧地说,她就想找一个真心对袖袖好,将她什么都放在第一位,又有本事的男人…… 因为好不好,不是放在嘴里说的,而是要看对方怎么做。 如今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功夫,去看对方怎么做?! 谢东篱见沈咏洁再次迟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容款款地道:“沈夫人,这么说吧。我想求娶司徒大小姐,真的是出于真心,而且想要负责。您不必对这个词耿耿于怀。在我看来,有担待,肯负责的男人,才是最最可靠的。我跟司徒大小姐并不熟,如果这会子我说是心悦司徒大小姐,心悦到非她不娶的地步,您会信吗?” “当然不信。”沈咏洁断然摇头。 “那就是了。”谢东篱赞赏地点点头,“您要是信了,那就是在质疑您女儿的人品和闺誉。再说我跟司徒大小姐并不熟悉,对她哪里来的刻骨铭心的深情呢?这不是胡扯吗?我再不济,也不会用这种话来糊弄您。” “所以你的求娶,就是为了负责任。”沈咏洁感慨说道,眼珠一转,又道:“我可不可以这样想,若是以后,你又碰到同样迫不得已的情形,你也会想着要负责任吗?” “当然不会。”谢东篱马上否认。 “……嗯?为什么?”沈咏洁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暗道这谢东篱刚才说的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 谢东篱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脑子转得快,马上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求娶司徒大小姐的原因。” “哦?愿闻其详。”沈咏洁眸光一闪,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从茶杯沿上抬眸,饶有兴味地看着谢东篱,心中已经对他越来越期许。 谢东篱清了清嗓子,眼睛往东稍间门口扫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从门帘下露出一双青绿色绣花鞋的鞋尖,和那鞋尖上绣着鹅黄色的小花。 他收回目光,斩钉截铁说道:“我仔细想过,我好像只对司徒大小姐有这种想负责的心思。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姑娘身上,对我来说,看了也是白看,是绝对不会以身相许的。” 噗! 沈咏洁刚含的一口茶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个大男人要以身相许?! 说反了吧这是?!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今天晚上有加更。o(n_n)o~。 希望亲们不管是在起点,还是云起、扣扣阅读看文,都请月票和推荐票支持。两边的票已经合并,所以云起和扣扣阅读那边的投票也算滴。( ̄︶ ̄)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群:146941331,入群需要全订阅,如果不能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可以报起点、云起或者扣扣阅读的账号,然后进群截订阅图给管理员。 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感谢爱情不在了亲、芙露月仙、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广寒宫主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末语休言、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15章 暴露 先前还口口声声对袖袖不熟,只是想负责…… 自己差一点都被他蒙过去了。(∷) 都说得这样了,还敢说跟袖袖不熟,只是想负责?! 啧啧啧啧,果然不愧是自己的爹沈大丞相最赞许的年轻副相,瞧这口是心非的劲儿,果然东元国后继有人,她不用为东元国的朝堂担心了…… 沈咏洁忙用帕子擦了擦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正襟危坐,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像是没有看见沈咏洁的失态。 司徒盈袖在帘子外听见谢东篱的话,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头发都劈得根根焦直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向很鄙夷她的谢大人,居然会来亲自求娶她?! 这一瞬间,她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师父变脸的梦,忍不住打个寒战。 她一定是在做梦,又在做梦…… 司徒盈袖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她慢慢转身,离开了东稍间的门帘,如游魂般飘回自己的卧房躺下了,却再也睡不着了,两眼醒得目光炯炯,愣愣地盯着帐顶出神。 谢东篱虽然端直地坐在椅子上,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半分也没有离开东稍间的门帘。 看着那双青绿鹅黄的绣花鞋渐渐远离,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沈咏洁仔细想了一想,谢东篱的条件确实不错,但是……能扛得过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 为了找到北齐大皇子的下落,夏凡一定会盯着司徒盈袖。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线索。 “谢大人,您的诚意和好意我都心领。”沈咏洁打定了主意,“不过。你想过没有,如今袖袖已经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你跟袖袖定亲,你能扛得住夏凡吗?我虽然是妇道人家,也知道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威名。”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声?”谢东篱淡笑摇头,“这人三十年前,就号称是北齐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高手。但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没错,我也早就知道他的大名。”沈咏洁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这人的确是名不虚传,居然这样早,就探悉了他们东元国最大的秘密,并且早早派了人来到他们身边。 “沈夫人您不要害怕。”谢东篱像是一点都不把夏凡放在眼里。“这人以前一直躲在幕后,确实很难对付。但是这一次。他跟着北齐两位皇子来到东元露脸,就是他的不智之处。” “他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也是北齐的朝廷命官,露脸怎么了?你还能把他怎样不成?”沈咏洁淡淡摇头。眉头蹙了起来。 谢东篱眼睛移向窗外,看着北面的天空,胸有成竹地微笑:“我不能把他怎样。但是有人把他怎样。” 从他决定来求娶司徒盈袖之时,谢东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知道。司徒盈袖目前面对的最大敌人,就是北齐督主夏凡。 因为司徒盈袖是最后一个见过北齐大皇子的人,夏凡肯定想方设法,要抓她去拷问北齐大皇子的去向。 他不能把这件事明着抖出来,只能暗着动手。 “谁?”沈咏洁很是好奇,“我不知道谁有本事,能对付得了天下第一高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谢东篱淡然颔首,“不过,有时候,要对付夏凡这种人,不需要高手,只需要地位比他高的人。” “地位比他高的人?”沈咏洁略一思忖,恍然大悟,“你说,是北齐皇帝?!” “当然。”谢东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这是我代北齐大皇子的亲信给北齐皇帝写的一封密函,请沈夫人指教。” 沈咏洁好奇地接了过来,低头细看。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督主派杀手掳走大皇子,不知意欲何为。” 只有一句话,却简洁有力,将一个贼喊捉贼的帽子牢牢扣在夏凡头上。 凡是做皇帝的人,都是疑心病最重的人。 北齐皇帝又是缠绵步多年的人,那疑心病,更是比一般的皇帝还要多上几分。 谢东篱这封“代写”的密函一送到北齐,夏凡的督主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沈咏洁忍不酌了敲桌子,赞叹道:“高!真是高!”但是夸完又觉得遗憾,摇头道:“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你的信送到北齐,再从北齐传圣旨回来,那不得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咱们能撑这么久吗?” 谢东篱默然半晌,道:“……这我也考虑过。” “你有什么想法?”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夏凡自诩为天下第一高手,就让他跟我谢家的暗卫斗一斗!看看是他的功夫高,还是我谢家的底蕴强!”谢东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漠然说道。 沈咏洁凝视着谢东篱,一边将信函递还给他,一边深思道:“……你们谢家的暗卫,很厉害吗?” “我们谢家的祖籍,本来不在东元,而是在北齐西面的圣地,我们家有几个暗卫,是从那里来的。”谢东篱若无其事地道,接过信函,放回自己的袖袋里。 沈咏洁眼前一亮,“北齐的圣地?!” 她知道,北齐西面的圣地,就是前朝大夏时期的堕民之地,后来堕民之主做了大周的开国皇帝,堕民之地就被称为“圣地”了。 虽然数百年过去了,大周的皇室和堕民都不复存在,但是他们的各种神奇事迹还在这中州大陆上口口相传。 如果谢家有暗卫是从那里来的,是不是真的能跟夏凡一战呢?! 谢东篱将沈咏洁激动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这样吧,沈夫人,若是我能成功阻止夏凡。您就把司徒大小姐许配于我。如果我做不到,您也不用给司徒大小姐找婆家了。”因为她肯定活不下去了。 沈咏洁:“……” 这谢东篱好大的口气! 但是她知道,他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如果来自北齐西面圣地的人都无法阻止夏凡,这天上地下,确实很难有人再阻止他。——除非,她去找自己的爹,逼他将袖袖和小磊的身世大白于天下! 可惜。在袖袖、小磊和司徒健仁这三人中。她知道,目前来说,在那些人心中。袖袖和小磊,还不能跟司徒健仁比。 也罢。 沈咏洁的眼睛不善地眯了起来。 如果谢家的暗卫无法阻止夏凡,那司徒健仁也就不必活命了。 一切的罪孽,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方。那就只有弄死司徒健仁,才能逼自己的爹爹和他背后的人别无选择地保护袖袖和小磊…… 沈咏洁无奈地闭了闭眼。 她为了自己。都没有起过杀心。 但是事关自己儿女的安危,她发现自己无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怎样?沈夫人?您敢不敢说句话?”谢东篱见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有些着急说道。 “好。”沈咏洁的声音温柔而决断,“如果你能成功阻止夏凡打袖袖的主意。我可以考虑把袖袖许配于你。如果不能……” “我一定能阻止。”谢东篱打断沈咏洁的话,站了起来,抱拳说道:“我晚上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沈咏洁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既然跟谢东篱有了别的约定。沈咏洁倒是不急着跟司徒盈袖说了。 她走到司徒盈袖的卧房,撂开帐帘看了看她,见她双目紧闭,还在熟睡当中,便给她掖了掖被角,阖上帐帘,才回自己的烟波阁去了。 等她一走,司徒盈袖又睁开眼睛,心里焦躁不安,就像二十五只猫在抓——百爪挠心。 “师父……师父……师父什么时候会来啊……” 像是听见了她心底的呼唤,那熟悉的笛声再次响起。 司徒盈袖大喜,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一手撂开帐帘,披上外袍,将枕头底下的银光软剑掏出来,围在自己腰间,当做腰带。 她身上早就穿好了那身特制水靠,只等师父的笛声响起来。 她一路飞奔,往后堂跑去。 暖阁和外屋里值夜的丫鬟婆子如同每一次师父到来一样,睡得死沉死沉的。 司徒盈袖陡然想起自己被掳走那一天,北齐督主夏凡好像也是毫无阻碍地进到她的卧房。 那个时候,这些丫鬟婆子,好像也跟师父到来一样,睡得死沉死沉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心生疑惑,飞跑出去,在后院的港湾处看见了站在卧牛石上的师父。 “师父!”一见师父,司徒盈袖就把自己的疑惑抛诸脑后了,欢笑着跑了过去。 师父忙从卧牛石上跃了下来,伸出胳膊,握在她的肩膀之上,轻责她道:“你受了伤,不要跑得那样快。” “我的伤好多了。”司徒盈袖忙道,“师父,您怎样了?那天您说有事,我一直挂念您呢。” 师父凝视着她,道:“你这样着急,没有别的事要问我吗?” “没有啊。”司徒盈袖摇摇头,挽爪父的胳膊,“我想来想去,觉得那夏凡不会放过我的。师父,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师父:“……” “师父,我想,您经常说,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不如,我们……”司徒盈袖叽叽喳喳说道,突然,师父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然后两人一起往后隐退到那卧牛石的阴影之处。 师父的手掌捂在她的口鼻之间,可以闻到师父手上那特制手套淡淡的皮革硝石之气。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只能暗自庆幸是在黑夜里,师父看不到…… 一条黑影从前院纵跃而来,一个跟斗翻进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贵堂。 司徒盈袖就着师父的手,看见了那条黑影,惊讶得睁大眼睛。——这身影和举止,不正是那个夏凡?! 他还敢送上门来?! 司徒盈袖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她拼命攥师父的手,要推开他。 师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躲在这里别动,我去会会他。”说着,在她脖颈处停了一停,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笼罩在她耳际。 等司徒盈袖回过神,师父已经从卧牛石后飞跃而出,如同一只暗夜里的猎豹,往司徒盈袖住的卧房奔了过去。 …… 夏凡循着上一次来的路,避开所有的明卫暗卫,又一次来到司徒盈袖住在至贵堂。 这一次,他看见那些丫鬟婆子不用他动手,就睡得死沉死沉的,略微有些诧异,在门口停留了一瞬。 就在一瞬的功夫,一道劲风从他背后飞快地袭来,带着孤注一掷地狠辣,往他腰间的带脉痛击过去! 夏凡大吃一惊,连忙将腰一拧,往旁边错开,躲过那道劲风,但是后面那人似乎对他的步法极为熟悉,就在他拧腰错开的时候,对方已经一脚踹在他刚刚移到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的督脉上。 夏凡只觉得身上就像被砸开两个口子,内力源源不绝从那两个口子里倾泄而出,不由大惊,腿上一踉跄,竟然在院子差一点摔一跤! 那人再次稿下来,变拳为掌,在他后心狠击了一掌! 夏凡简直惊得无以复加。 那人的一招一式,完全是扣住了他的弱点! 夏凡忍住吐血的冲动,将毕生功力汇于一掌,回身和那人对击了一掌,然后借住那一掌之势,迅速飞离至贵堂的院子。 他跃上围墙,回头冷笑道:“原来真的是同道中人_!”说着,将身一纵,离开了司徒府的内院。 这两招击退夏凡的人,正是司徒盈袖的师父。 他目送着夏凡离去,并未乘胜追击。 因为他也暴露了自己。他一直极力避免让夏凡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阴差阳错,最终还是暴露了…… “师父!”司徒盈袖看见师父走了回来,很是惊喜地从卧牛石后跑了出来,“那夏凡怎样了?” “师父已经把他打跑了。”师父淡然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听到北齐督主夏凡生了重病,要闭门谢客的消息。” 他知道他那两招,几乎破了夏凡一半的功夫,而后背上那一掌,更是直接重伤了他的肺经。 夏凡不养个三五年,是不可能再出来招摇的。 顺便,他还要把北齐督主夏凡重伤的消息传出去。 夏凡执掌北齐锦衣卫三十多年,仇人多得数不胜数。 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会接二连三前来寻仇。 “我就知道师父比夏凡厉害!”司徒盈袖欢喜说道,走上来拉着师父的手,“师父,您没事吧?” 师父看了看她,摇摇头,又问她:“你真没有别的事要问师父吗?” ※※※※※※※※※※※※※※ 第二更四千字,还是要和推荐票。周一特别是推荐票,很重要滴!!! 亲们表忘了。o(n_n)o。 。 。(未完待续) : 章节目录 第216章 套问 “别的事?”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将这两天的事想了一遍,摇摇头,“没有别的事。(¤无弹窗小说)我就一直担心夏凡会来找我和我家的麻烦。现在他被师父打伤了,就没有事了。” 师父“哦”了一声,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默默垂首望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昨天,是被谁救了回去?” 司徒盈袖很是惊讶,偏着脑袋看着师父道:“师父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师父似乎有些不悦,拂袖转身,跃到卧牛石上坐了下来,一手拔出腰间的长笛摩挲,一边眼望着远处的海湾出神。 司徒盈袖:“……”师父生气了? 她忙跟着爬上卧牛石,坐到师父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师父,您别生气。昨天……昨天……是谢副相赶到,从那溶洞中救了我。” “谢副相?”师父回头看她,眸子藏在银白色的面具后面,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他没有功夫,是如今将你从那些人手里救走的?” 司徒盈袖温婉一笑,将那晚后来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谢副相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这人聪慧得紧,几句话就把那些人唬得晕头转向,一点都没有怀疑。” “谢副相这么厉害,当真难得。”师父清了清嗓子,又问:“你的伤势怎样了?那天晚上我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仔细帮你查看……”说着,已经伸出手,轻轻扣住司徒盈袖的右腕脉搏。 司徒盈袖在师父手里当然动弹不得,忙道:“我没事。谢副相正好身边带着有一种好药。给我用了,很及时。” 师父查知她并没有留下严重的内伤,才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道:“这就好。” 他放下司徒盈袖的手腕,往她胸前瞥了一眼,又道:“你胸口的鞭伤……” 司徒盈袖大囧,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连声道:“已经好多了。谢副相的药当真好,那晚他马上帮我上药,连软筋散的药性都解了……” “谢副相帮你上的药?”师父一字一句问道。往前探头过去,“他如何帮你上的药?”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那晚中了软筋散,连站都站不起来,要不是谢东篱的药。自己真没法自己走回家。 她一向敬师父如爹娘,不想隐瞒师父。低下头,小声道:“谢副相解开我的衣衫,把药滴上去的。不过他是救我,师父不要生气……” “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师父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他救了你,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你这是什么念头?!” “师父真的不生气?”司徒盈袖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指了指师父手上的碧玉笛,“您要不生气。怎么把手里的碧玉笛都快捏断了?” 师父窒了窒,低头一看,自己握在手里的碧玉笛果然已经被自己紧张之中,握得已经出了一丝裂缝……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很惊讶。他……谢副相既然看了你……他有没有什么表示没有?”师父顿了顿,又苦口婆心地道:“你年岁小,性子和顺,又厚道,师父总是担心你被人欺侮。” “没有没有!”司徒盈袖忙摆手,“谢副相没有欺侮我。他这人虽然说话不好听,性子小气又爱记仇,但是品行还是不错的。” 抬头见师父好像不信的样子,司徒盈袖只好又道:“而且他今晚也特意来我家,说……说……要负责,向我娘……向我娘求娶我……” 师父明显松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笑意,颔首道:“这就好。他能来求娶你,算他识相!不然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说完又说司徒盈袖的不是,“师父不是跟你说了,如果有人来求亲,你一定要跟师父说,怎么谢副相来求亲,你就不说了?难道……”师父又往前探了探,脸上的面具都快触到司徒盈袖的额头了,试探着问道:“难道,他在你心里,地位不同一般?” 司徒盈袖往后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摆手:“没有没有&父您又误会了!他在我心里完全没有地位!完全没有!”说完又甜甜笑道:“师父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跟我娘和小磊一样重要!” 这一次师父怔住了。 “……我今晚没有跟师父说,是因为我娘也没有跟我说谢副相求娶的事儿。我是在门口偷听的,不作数。”司徒盈袖细细解释,握爪父的胳膊摇了摇。 “你娘没有跟你说,就不作数?”师父的心里跳了一下。 “当然。我觉得我娘大概是不想同意,所以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司徒盈袖用手指绕着自己脸颊般垂下来的一缕秀发,转头也看向远处的海湾。 天上一轮弯月,在海面上洒下万千月辉,照得海上波光粼粼。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司徒盈袖突然觉得这一生哪怕只是和师父一直这样静静地并肩坐着,看海上日升月落,也是好的。 师父沉默许久,把胳膊从她手上抽出,起身道:“那我走了。”说着,往远处的海湾飞跃而去,踏浪而行,如同凌波微步,很快消失在对岸的山间树林里。 司徒盈袖觉察到师父似乎很不开心,有些担心地站起来,望着对岸山上师父的住处看了一眼,闷闷地回去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咏洁就把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叫了起来,命人套车,带着他们霖娘家,去沈相府。 司徒健仁忙着找太医给张氏治伤,根本就没有管他们娘儿仨去哪儿。 不过沈咏洁回到娘家,才刚刚去了她爹沈大丞相的书房,还没有说上话,就听有人来给沈大丞相回报:“大丞相。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昨夜突发急病,北齐的四皇子殿下向沈大丞相求助,想找几个好太医给夏督主瞧一瞧。” 沈大丞相忙道:“去找太医院的医正,让他调集太医,给夏督主治病。” 那人应了,去寻太医院的医正不提。 沈咏洁心里既惊讶,又欣喜。 她真没有想到。谢东篱的计策真的成功了! 不用说。这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一定是昨夜被谢家的暗卫打伤,所以今天连起身都起不了。还要传召东元国的太医治病。 既然谢东篱的法子成功了,她倒是用不着对司徒健仁下狠手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来沈相府,就是打算要跟沈大丞相摊牌,让他看看北齐对他们的底牌已经尽在掌握了。 但是现在夏凡再没有能力兴风作浪。她也不必提醒自己的爹了,还是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沈咏洁想着。立刻就把来意换了一番说辞。 当沈大丞相问她一大早回娘家,有什么事的时候,沈咏洁就笑着回道:“是这样的。谢副相昨夜来我家,亲口向我求娶袖袖。我想着。谢副相是爹您的得意门生,这件事,是不是要问一问您的意思。心里着急,所以一大早就跑回来了。” 说完又提醒沈大丞相:“爹。袖袖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再定亲,可要好好斟酌,您看呢?” “东篱?!”沈大丞相听了,简直是又惊又喜,“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他……他为何会主动去司徒府求娶?!” 完全看不出来。 谢东篱自从退亲之后,有无数人家上门提亲,都被他大嫂和二嫂推掉了。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名门贵女。 司徒盈袖,从目前来看,只是商家之女,虽然是沈相的嫡亲外孙女,但真的算不上出身名门。 沈咏洁当然不想说谢东篱“负责”之语,而且也不想把夏凡做的事说出来。这邪,目前她还不想让沈大丞相知道。 “女儿想着,谢副相,应该也是看在爹您的面子上。司徒家虽然门第不显,但她是爹的嫡亲外孙女。再说,我们袖袖又能干,又漂亮,还聪慧,谢副相看上她,怎么就不行了?”沈咏洁把长兴侯府也搬了出来,“您想想,袖袖之前可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的亲。长兴侯府和谢家同属三侯五相,袖袖又是沈家的外孙女,无论怎么看,也不会辱没了谢副相吧?再说了,爹,有谢副相做您的外孙女婿,您岂不是更放心把这大丞相之位交与他?” 知父莫如女。 沈大丞相打什么算盘,沈咏洁一清二楚。 沈大丞相哈哈大笑,颔首道:“说得好!既然东篱有这个想法,我自然乐见其成。不过,他亲自求娶总是不像话,还是让他大嫂找官媒上门吧。——你说呢?” “爹,您同意了?”沈咏洁惊喜地笑了起来,“那这一次,我们可是要好好办一办这个定亲礼!” “当然。”沈大丞相得意地背起手,“今天是秋闱的最后一天。结束之后,就要改卷批名次了。在出皇榜之前,东篱都不能出宫。但是皇榜出了之后,他就没事了,希望在过年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 沈咏洁笑道:“爹,您别想得太早。人家谢家还没个准话呢。还有,以您对谢副相的了解,觉得这人如何?我总觉得袖袖有些怕他。” ※※※※※※※※※※※※※※ 这是第一更!提醒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n_n)o~。 想要入群的妹纸,如果不想去起点书评区跟帖,申请入群的时候就说一下会进群截订阅图。千万不要和谢五一样高冷,神马都不说,俺的尽心尽责的管理员们见到神马都不说的申请,都会拒掉滴。亲们莫怪。(~︶~)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群:146941331,入群需要全订阅,如果不能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可以报起点、云起或者扣扣阅读的账号,然后进群截订阅图给管理员。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浅※陌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右朵、我步行者、尛小雨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217章 落定 (5k ) “这有什么好说的。东篱是人中之龙,无论家世、品行、才干,甚至样貌,都是无懈可击。这样的人,多少人家想让他做女婿都不得啊。”沈大丞相满脸地笑,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很是激动:“能看上袖袖,是她的福气,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哦,对了,如果他跟袖袖定亲,就能让小磊多去谢家,跟着东篱学点儿本事。” 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这门亲事能给他们的“大业”带来多少好处…… 袖袖个人的爱憎喜好,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沈咏洁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她年轻的时候,她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 “爹,我们袖袖也不差。”沈咏洁拎起小茶壶,给沈大丞相沏了一盏茶,双手捧着送过去,将张氏的事说了出来:“对了,爹,我昨天把张姨娘用鞭子抽了一顿。” 沈大丞相接过茶,一时愣住了,“你用鞭子抽张氏?” “对啊。”沈咏洁虽然在笑,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很坚定,“她这人太嘴长,先前怂恿着我们老爷把袖袖的画像送到北齐大皇子的住处,说他们要选侧妃……” “选侧妃?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沈大丞相疑惑,“没有听说过啊?” “就是说本来没这事儿,她听了一个下人的道听途说,就怂恿老爷做出了这种事。您也知道,袖袖怎么可能去北齐做侧妃?所以我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的手伸得不要太长。”沈咏洁收起笑容,声音很是冰寒。 “那是该给她一个教训。”沈大丞相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过是个穷寡妇。看在健仁份上,你就多担待一些。这些年,你……也是不容易。” 想起女儿这些年的苦楚,沈大丞相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那个张氏是健仁心爱的人,能不动,就不动。” 沈咏洁在心里冷笑。面上不露分毫。垂下头,道:“我知道了。我就跟爹说一声。她在老爷面前无论怎样做张做致我都不会管,但是她万万不能把手伸到我的孩子那里。您要知道。有一就有二,这一次是袖袖,下一次可能是小磊……” “她敢?!”沈大丞相果然怒了,“小磊多尊贵!岂容她这样放肆?!——你放心。我马上把健仁叫来,狠狠训他一顿!敢宠妾灭妻。问问我答不答应!” 沈咏洁蹲下身福了一福,“那我先带袖袖和小磊回去了。” “走吧。”沈大丞相挥了挥手,“记得跟谢家说,让他们找官媒上门。这件事可不能拖。一定要在过年前办好。” “我还没有问过袖袖呢。”沈咏洁不软不硬地道,“等袖袖愿意了再说。”说完旋身就走。 “你回来——!”沈大丞相着急了,招手叫她。但是沈咏洁已经飞快地离去。 …… 沈咏洁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从沈相府回到司徒府的时候,正好碰见沈相府的人来请司徒健仁。 在门口碰见了。司徒健仁恼怒地看着沈咏洁,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上了沈相府的大车。 沈咏洁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进了司徒府的角门。 回到司徒府的内院,沈咏洁让司徒晨磊回烟波阁念书,自己送司徒盈袖回至贵堂。 司徒盈袖见沈咏洁从外祖家回来就到她院子里来,肯定是有事要说,忙请了沈咏洁去暖阁里坐着,拿了大迎枕给沈咏洁靠在后背。 沈咏洁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问她:“伤口还疼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不太疼了。” 疼是有一点疼,但已经好了很多了。 不过她自己都不愿去看那伤口,实在是太狰狞了。 她有些担心这伤口是不是会好。 沈咏洁对门外的丫鬟吩咐道:“去找沈嬷嬷把昨天那个装药瓶的大匣子给大小姐送来。” 丫鬟应了,很快捧了一个大匣子过来。 司徒盈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匣子小白瓷瓶,就跟那天晚上,谢东篱用来给她上药的那个瓶子一模一样。 “这是碧玉凝露?这么多?”司徒盈袖又惊又喜,忙拿了一瓶出来,“我等下就抹上。昨天没上药,今天痒得很。” 沈咏洁点点头,“娘就跟你说件事儿,说完就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司徒盈袖点点头,“娘您说。” “是这样的。昨夜谢副相过来给你送药,同时向我提亲,说想求娶你。”沈咏洁不动声色观察司徒盈袖的神情。 司徒盈袖一怔,回过头,一双大大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显得瞳仁大而深黑,如同一口深井,看得要把人吸进去。 “……娘,您答应了?”司徒盈袖昨夜就听见了,也曾惶恐过一阵子,但是后来沈咏洁只字不提,司徒盈袖还以为娘也不看好谢东篱,所以回绝了…… 没想到又跟她提起来了。 沈咏洁倒是没有瞒她,一长一短地道:“昨晚我觉得还没有问过你,所以没有答应他。今天回去你外祖家,跟你外祖提了一下,你外祖倒是很乐见其成。你仔细想想吧。” “娘,您觉得呢?”司徒盈袖心里砰砰直跳,真的要嫁给谢东篱?! 不知怎地,她的心里有一丝不愿意…… 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她又说不出来。 只觉得是跟以前说起跟慕容长青的婚约不一样的感觉。 那时候她真无所谓嫁不嫁他。 上一世她曾短暂地憧憬过做长兴侯府的世子夫人,后来这股念想也被漫长的等待给磨没了。 这一世完全没有任何遐想。 本来是觉得嫁谁都是嫁,只要能对她好,对她弟弟好,对她娘好。她就愿意嫁。 可是现在亲事到了眼前,她居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真是好奇怪。 沈咏洁看着司徒盈袖一脸怔忡不安的样子,便明白她对谢东篱没有私情,满意地笑了笑,用手将她垂到脸颊边上的秀发绕到耳朵后面,轻抚她的侧脸,道:“这种事吧。娘没法说得很明白。从家世、人品、才干、样貌。这四样大家都看得见的东西来说,谢副相当然是无可挑剔。东元国的未婚男子,他要说第二。没人说第一。”顿了顿,又道:“当然,皇太孙除外。那是龙子凤孙,不能跟我们这些人相提并论。”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那还有呢?除了这些外在的东西以外?” “我还没说完呢。”沈咏洁笑着打断她的话,“还有。他这样有本事,谢家又是从北齐的圣地搬来东元国的,就这一点,就比三侯五相里面别的世家要更有底蕴。除了长兴侯府以外。也就只有谢家能护你一世平安了。” 司徒盈袖沉默不语。 她禁不住想起前一世,自己遭遇的那个不测。 直到如今,她还是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原因。 如果她能嫁给谢东篱,是不是这个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如果她不知道原因。又如何能避开呢? 她不信上一世盯着她的人,这一世会放过她。 她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张氏下的手。 但是想到上一世抓她的人,明明是东元国的飞鱼卫,是皇帝直属的机构,张氏最多跟北齐的锦衣卫有勾结,而飞鱼卫跟锦衣卫明明是死对头。 如果她的死是张氏下的手,她到底有什么背景,连东元国的飞鱼卫都能指挥得动? 有这么大能力的人,为什么又要屈居做自己父亲的填房? 这一世,更是连妾她都能咬牙做了…… 司徒盈袖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想,但是并不清晰,只像大雨夜里被雨云遮得严严实实的月亮,在厚重的云彩后面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只看得清一个轮廓。 “娘,我要好好想想,能过几天再给您答复吗?”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咏洁怜惜地抱了抱她,“没事,好好想想,不用太着急。”不过,她还是提醒她:“我们这种人家,是不可能让你真的跟男人在成亲前就过从甚密的。我只能跟你说,只要对方人品好,有担待,成亲之后,你们可以慢慢熟悉彼此,夫妻感情才会日渐深厚。” 司徒盈袖红着脸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娘,您让我想几天。” 她其实没什么主意,只想问问师父的意思。 如果师父说可以嫁,她肯定就嫁了。 如果师父说不能嫁,她一定不会嫁。 …… 这几天,司徒盈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心一意等着师父的笛声。 但是师父的笛声始终没有响起来。 白天的时候,她坐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目视着远方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小山,看着师父的住处出神,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上,她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很快整个人都消瘦下来。 很快十来个日升日落过去了,师父依然踪影全无。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次师父离开的时候,很是不高兴的样子,终于明白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师父了,以致师父一怒之下,再也不愿见她了。 沈咏洁这些天见司徒盈袖瘦得厉害,暗暗称奇,她虽然对谢东篱很满意,但是更希望袖袖能嫁给她也心悦的人,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如果袖袖说她不愿意,沈咏洁是拼着走另一条路,也不会逼她嫁的。 但是看司徒盈袖这个样子,难道她心里有别人? 不会还是慕容长青吧? 沈咏洁心里一急,这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还是来到司徒盈袖的至贵堂,将她带到卧房,小声问道:“袖袖,你这阵子怎么了?是真的不愿意嫁给谢副相?”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淡然道:“没有。娘。您说我嫁谁就嫁谁,我都可以。” “你这就是气话了。”沈咏洁叹息地拉着她的手,“娘总是希望你能一辈子过得快快乐乐。女人啊,虽然自己要自强,但是能嫁一个能疼惜自己的好丈夫,还是比一个人苦撑要好。” 司徒盈袖也叹了一口气,捏捏沈咏洁的手。“娘。我知道。您为我找的未婚夫婿,一定是好的,我愿意嫁。” 师父既然一直不来看她。她就把自己嫁出去算了。 反正师父不管她了……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眼圈都红了,十分委屈。 “你老实跟娘说,心里是不是有别人?”沈咏洁突然冷了脸。严肃说道:“别告诉娘是为了慕容长青。那个男人,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司徒盈袖啼笑皆非。倒是把自己的委屈抛开了,忙举起手道:“娘,真的不是这回事。我心里没有人,更不会想嫁给慕容长青。我可以发誓!” “好了!”沈咏洁忙拉下她举起来的手。“不用发誓了,娘信了。既然你同意了,那今天秋闱放榜。我已经遣人去谢家送信,请东篱有空过来说话。等他来了。咱们就要把这件事说定,剩下的,就是过礼下聘了。” 司徒盈袖讶然,“秋闱已经放榜了?” 她这些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受了伤,娘又一直让她静养,连出来晨昏定省都不必,因此她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是啊,东篱这阵子都不能出宫,一直在宫里负责批卷打分排名次。你要知道,科举是东元国瓤大典,国之重器,不得不慎重。”沈咏洁见司徒盈袖松了口,也改口叫“东篱”,显得亲近许多。 司徒盈袖点点头应了,送了沈咏洁出门。 谢东篱这些天一直没有出宫。 他整个人也瘦的非常厉害。 本来就瘦高的个子,官服在他身上穿着都打晃。 下颌还生出了微微的髭须。 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见了,十分心疼,忙张罗着热水和酒菜,让他好好洗个澡,然后吃饭睡觉。 谢东篱一边擦手,一边问道:“大嫂、二嫂,这些天,可有人找我?” 陆瑞兰想了想,“没有什么人。” 宁舒眉也道:“确实没什么人,就是今天早上,司徒府的沈夫人遣人过来,说请你有空过去一趟。还是我打发的,说你回来之后,会好好歇息,明天再去。” 谢东篱一听,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略微松开了,丰润的仰月唇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 他转身笑着对陆瑞兰道:“大嫂、二嫂,我有件事,想请您二位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跟大嫂/二晒客气。”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说道。 “我想请你们帮我定一门亲事。”谢东篱淡笑着说道,黑得深不见底的双眸深处有一抹狂喜的晶芒一闪而过。 “定亲?!”陆瑞兰和宁舒眉又惊又喜地彼此对望一眼,齐声道:“是哪家姑娘?!” “你们也认得。”谢东篱走回自己的里屋,取了自己的庚帖过来,“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司徒盈袖。” “是她?!”陆瑞兰首先笑了起来,还对宁舒眉挤了挤眼,“我就说,这姑娘跟咱们家有缘份!” 宁舒眉也笑,道:“五弟,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司徒大小姐的?” 谢东篱没有回答,只是道:“好了,我先去司徒府一趟,看看沈夫人有什么话说。你们帮我准备定亲吧。” 她们找了那么多贵女,谢东篱都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他看上的人,就算是穷家效的姑娘,她们也要给他先娶回来再说! “没问题!包在大嫂、二嫂身上!”陆瑞兰和宁舒眉忙欢欢喜喜出去筹备去了,先要请官媒上门,然后要准备下聘了,再就是拟定婚期。 她们俩都知道,明年司徒盈袖就要及笄,马上就能嫁人了。 “公公婆婆,我们很快就要给五弟娶媳妇了,你们可以瞑目了。”陆瑞兰和宁舒眉甚至去谢复和他妻子刘氏灵前上了柱香。 谢东篱匆匆忙忙来到司徒府,求见沈咏洁。 司徒盈袖正好在烟波阁跟沈咏洁和司徒晨磊一起吃晚饭。 听见谢东篱马上就来了,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道:“娘,我先回去了。” 沈咏洁知道她是避开,笑着点点头,“去吧,回去好好歇着。今儿可要好好睡觉。看你眼睛底下都是青黑,多少天没有睡好觉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低头旋身掀开帘子,却正好看见谢东篱站在帘子外面。 见是谢东篱含笑站在门帘外头,司徒盈袖脸上红了红,嘴唇翕合嗫嚅两下,说了声“谢大人”。 她一眼就看出来谢东篱瘦了很多,又道:“谢大人这阵子很忙吧?虽然国事为重,也要好生保重身子。”说着,福身离去。 谢东篱也很惊讶,司徒盈袖整整瘦了一圈。 她的腰本来就很细,现在更是不盈一握。 瘦削的小脸上只见到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瞳瞳地,里面似乎有会说话的小人儿。 临走的时候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谢东篱却有惊心动魄之感。 平时泰山崩于前都泰然自若的谢副相,就有嘘不守舍起来。 沈咏洁后来说了什么话,他都听得心不在焉。 横竖就是她应了他的求娶,让他找媒人来提亲。 谢东篱早就料到了,在来司徒府之前就安排好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司徒盈袖瘦削的身影和苍白的面色。 是伤势太重?他的碧玉凝露不管用?还是有人又给她气受了?! ※※※※※※※※※※※※※※ 第二更五千字,落定了落定了!W们的月票鼓励一下撒!俺可以看在月票份上加快进度。(_亲们严肃脸:某寒,你的节操呢?被月票吃了……) 和推荐票鼓励!!! 亲们表嫌烦。o(n_n)o。 。 。(未完待续) : 章节目录 第218章 紧拥 “谢副相,如果我刚才说的您都没有异议,我就在家里恭候大驾了。(△)”沈咏洁谦逊了一番,才结束了今天的说话。 谢东篱起身拱手道:“沈夫人所言极是,东篱莫不相从。” “东篱客气了。”沈咏洁站了起来,“我家袖袖从小虽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越是懂事,我越疼她。还望东篱以后看在我和她外祖父份上,对她多担待几分。” 司徒晨磊在旁边听了半天,也明白过来,这谢大人,是要做他姐夫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跑上来对谢东篱道:“我是该叫你谢五表叔,还是谢大哥呢?!” “当然是大哥。”谢东篱笑了笑,然后向沈咏洁告辞而去。 等谢东篱走了,沈咏洁又去烟波阁旁边的至贵堂看司徒盈袖。 “袖袖,刚才东篱来了一趟,都说好了。他家的媒人,明天就上门了。”沈咏洁很是欣喜地道,用手轻抚着司徒盈袖的秀发,“你欢不欢喜?” 司徒盈袖侧过头,将小脸藏在沈咏洁手掌心来,小声道:“……我都听娘的,我愿意……”语气平静中带着萧索,丝毫没有“欢喜”的意思。 沈咏洁又觉得她回应得太平淡了,连小姑娘应该有的羞涩之意都没有。 “袖袖,还没放定,你要不愿意,还来得及。”沈咏洁握住她的肩膀,仔细看着她的面容,盯着她的双眸,似乎要看出来她藏在内心深处的心事,“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跟娘说。娘必不怪你。”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倔强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话要说。娘是为我好。” 沈咏洁看了她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司徒盈袖的肩膀瘦削得很,不由心疼地道:“袖袖,你的伤势怎样了?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伤势有了反复?你不要讳疾忌医。要不。娘找个女大夫来给你瞧瞧?” 她以为是司徒盈袖不好意思让男大夫看她胸口的鞭伤。 司徒盈袖还是摇了摇头。默默将胸口的衣襟解开,给沈咏洁看:“娘,您看。真的好多了,我没事。就是最近,可能有点苦……秋,吃得不顺口。所以瘦了些。” 沈咏洁仔细看她胸口处的鞭伤,确实好了一些了。已经开始结痂,只是黑黑红红的伤处衬着白皙细腻的肌肤显得很是吓人。 “还疼吗?”沈咏洁更加心疼了,又恼道:“张兰莺那个贱人!我迟早会收拾她!” 司徒盈袖掩上衣襟,愕然笑道:“娘。您不是已经废了她的功夫,又抽了她一顿吗?还要怎么收拾?” 沈咏洁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沉声道:“抽一顿鞭子就算收拾她?你也太小看你娘亲了。——真的要收拾她。这只是个开始。你别管了,好好养伤。等定了亲。就开始备嫁。” 司徒盈袖点点头,默然半晌,道:“娘,您也莫要太恨她。其实她能兴风作浪,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司徒健仁。 如果没有司徒健仁,张兰莺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她们伸伸手指头都能捻死她。 沈咏洁也知道司徒盈袖说得是谁。 不过她不想司徒盈袖知道太多,免得生出对亲生父亲不孝的心思。 不管怎样,司徒健仁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亲生父亲,他们俩作为子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对司徒健仁太过不敬,授人以柄的。 “我都知道。”沈咏洁按住她的手,“你别操心了。这个家,以前是你撑着的。现在娘回来,你就把这幅担子,放心给娘担着吧。”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偎到沈咏洁怀里,轻轻吁出一口气。 沈咏洁走后,司徒盈袖就去浴房洗漱睡下了。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以为师父不会再来了。 所以在夜深人静,她又一次被那熟悉的笛声唤醒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不肯睁开眼睛。 那笛声一直在她耳边回旋,她忍不住将被子拉了上来,盖住自己的头。 这样笛声确实小了一些了,后来甚至都听不见了。 司徒盈袖在被子里松了一口气,暗忖自己这是怎么了? 耳朵出毛病了吗? 她怎么会想师父想到这种地步? 就在她暗自嘀咕的时候,头顶蒙着的被子突然被人唰地一下又拉开了! 司徒盈袖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想把自己的银光软剑抽出来! 但是一睁开眼,她看见的确实是师父那熟悉的银色面具! 在黑暗中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师父背着窗子,站在她床前,一手撂开帐帘,一手拎着她蒙在脑袋上的被子,透过窗子里的月光,能看见他清晰的剪影,高大挺拔。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 她本来是应该生气的,也一直想着等师父再出现了,她一定要发发小脾气,不然师父以后要是再说都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她可怎么活?! 可是当她真的再一次看见师父的时候,这些小心思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师父!”司徒盈袖只惊喜地叫了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纵身入怀,抱爪父的脖颈,又哭又笑:“师父&父!您跑哪儿去了?我以为您生我气,再也不会来了!——师父,您别忘了,您答应过我!以后一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离开我!” 她这是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提到“上一世”这三个字。 以前他们俩对这件事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及过。 师父的心里也是波澜起伏,那股失而复得、从狂悲到狂喜、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比司徒盈袖一点都不会少,只会更多。 他下意识猛地拥住司徒盈袖纤细的腰身。狠狠往怀里搂了一把。 师父的力气那样大,箍得司徒盈袖的腰都要断了,箍得她前胸的伤口在师父胸前磨得更是痛了起来。 但是她却一声也没有吭,只觉得这样的痛是她需要的,她只有凭着这股痛,才能证明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梦。 师父。是真的来看她了。 “你怎么不出去?师父的魂都要被你吓掉了。还以为你又被人掳走了……”师父紧紧抱了她一下。终于松开了胳膊,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到一尺远的地方。 司徒盈袖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不由红了脸,忙从床边的架子上将自己的外袍扯过来披上,低着头,讪讪地道:“……我……我听见那笛声。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就……就没有出去。” 师父这才察觉司徒盈袖只穿着轻若无物的鲛绡丝中衣。紧贴着她初露端倪的少女曲线,如猩初苞,盈盈欲滴。 他目光似电,看见的却只是司徒盈袖胸前的鞭伤。那样一道长长的伤痕横亘在她细嫩的胸前,师父眼神里腾起熊熊怒火,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转过身去,道:“快穿好衣衫。跟我出去。” 司徒盈袖高高兴兴“嗳”了一声,连忙找出自己那身特制的水靠穿上,在外面套上外袍,不过她想带上银光软剑的时候,师父制止了她,“不用带那东西了。有师父在,谁能伤得了你?” “嗯。”司徒盈袖使劲儿点点头,扎上一条绸带,走到师父身后,“师父,我都穿好了。” “走吧。”师父头也不回,带着她穿堂越室,来到至贵堂后院港湾处。 “就坐这里吧。”师父指了指藤萝架下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摇头,指着师徒俩经常坐着的卧牛石道:“师父,我们还是去那边吧。” 察觉到师父征询的眼神,司徒盈袖笑着道:“在那里能够看到海上的月色。” 师父回头往半空中看了一眼,笑了,带着她走到卧牛石上,先跃了上去,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放到自己身边,再对她伸出手:“来,到师父这边来。” 司徒盈袖握爪父戴着手套的手掌,也跳了上去。 “坐吧。”师父指了指他用自己的外袍折成的四四方方的小垫子,“坐到这里。” “师父,这是您的外袍。”司徒盈袖不肯,“天凉了,您还是穿上吧。” “我没事。你现在身上有伤,别坐在凉地儿。”师父不动声色说道。 司徒盈袖脸上火辣辣地,简直可以煮熟鸡蛋了。 她默默地坐了下来。 身下果然很温暖,不是石头特有的凉意。 她现在身上正来小日子,确实不能这样坐在寒凉的地方…… 师父……应该不知道吧? 这只是巧合。一定是的。 司徒盈袖双手捧着下颌,偏着头看着师父,问道:“师父,您这些天去哪儿了?我以为您每天都会来看我的……” 师父看着远方的月色,淡然道:“有些事要处理,一时来不及通知你。” 司徒盈袖定定地看着师父,暗暗责备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点新就对师父生气呢?师父明明不会不管她的……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就想起了自己娘亲刚刚跟谢东篱说定了亲事,忙用手一拍额头,道:“呀!我都忘了,师父,我娘刚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您帮我去查一查,那人背后的情形如何好不好?” 师父的情绪像是陡然高涨起来,他回过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好,告诉师父,那人是谁,师父帮你去查!” ※※※※※※※※※※※※※※ 这是第一更s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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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惊悚了! 司徒盈袖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忙道:“倒是梦见过一次,把我吓坏了,真是太可怕了,太离谱了,肯定不会是那样!” “不会是哪样?”师父似乎不放过这个问题,步步紧逼:“你做过什么梦?梦见师父是什么样子的?” “是……是……慕容长青的样子!”司徒盈袖一急之下,将慕容长青拿来当挡箭牌,“所以把我吓死了&父,您一定生得跟慕容长青不一样吧?!” 她眼巴巴地看着师父,明明心里非常想看师父的真实面容,却不敢说出口,更不敢说。自己曾经在梦里将谢东篱的脸安在师父脸上…… 特别是现在她又要跟谢东篱定亲了,说出来多尴尬啊?! “慕容长青?”师父的笑声渐渐淡了下去,他点点头,“嗯。我长得确实跟慕容长青不一样。我要走了,你回去歇着吧。天晚了,现在天凉的很,你不能着凉。” 司徒盈袖只好应了,一步一回头地往至贵堂的后院拱门那边走过去。 师父一直站在卧牛石边上。手里握着一支白玉笛,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如同上一次一样,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在师父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屋子,司徒盈袖觉得心里很是满足,没有上一次心慌意乱到不能自已的心情。 这一晚,她睡得很香,是这十几天第一次睡了整觉。 第二天一起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大小姐,您醒了?”采桑忙过来撂开帐帘,挂在两旁的金鹧鸪帐钩上。 司徒盈袖笑着伸了个懒腰。道:“饿死了,给我做点儿好吃的。” “好咧!”采桑忙爽脆答道,“您等着,奴婢去跟您做吃的。” 这个时辰,司徒暗香刚吃完午饭,她不想睡午觉,一个人从屋里跑出来,带着两个丫鬟,在后院的回廊上瞎转悠。 这次她娘张氏被沈咏洁命人用鞭子抽打成重伤之后,沈咏洁也不怎么看管她了。因此司徒暗香才能有机会出来内院走动走动。 一个婆子匆匆忙忙从二门上赶过来,见了司徒暗香,忙给她屈膝行礼,道:“二小姐。” “嗯。”司徒暗香点点头。问道:“什么事?着什么急啊?” 那婆子笑道:“是喜事!谢家派了媒人上门提亲来了,奴婢要去请夫人过来说话。” “谢家?哪个谢家?”司徒暗香开始没有在意,随意问道,一边继续往前走。 “当然是三侯五相的谢家9有哪个谢家?!”那婆子喜笑颜开,“我们大小姐啊,真是命好。前头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亲。等退了亲,还能跟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副相定亲!啧啧,奴婢一直说啊,大小姐出生的时候红光满屋,一定是有大造化的!” “谢……谢副相?”司徒暗香猛地停下脚步,慢慢转了过来,目光阴森地看着那婆子:“你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是谢副相?谢副相那种天人一般的男人,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家?” “切,二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夫人如今活着回来了,我们大小姐,也只比三侯五相这些世家的姑娘小姐们差一点点而已,一般的世家贵女,还赶不上我们大小姐呢!”那婆子说着,往烟波阁行去。 司徒暗香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婆子远去的背影,心里跟刀割一样难受,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用手握着自己的脖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她思来想去半天,还是狠狠一跺脚,往司徒府内院待客的院子里去了。 一个穿着暗红色五福盈门宁绸褙子,燕青色三滚三镶锁边的媒婆坐在堂上,鬓边插着一朵大红的绢花,正是官媒的打扮。 司徒暗香见了那媒婆,笑着进去福了一福,道:“这位妈妈,请问怎么称呼?” 那媒婆一抬头,见是一个生得千娇百媚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拊掌,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真俊!” 司徒暗香被气得倒仰。 这是司徒家,她不是司徒家的姑娘,还是谁家的姑娘?!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媒婆到底是真不认识她,还是假不认识她,只得陪笑道:“我母亲马上就来了。我是司徒家的二小姐,请问您是……” “二小姐?”那官媒的眼睛转了转,道:“没听说过。我是来给大小姐说亲的。” 司徒暗香非常诧异地瞪大眼睛,道:“大小姐?不会吧?我姐姐和慕容大哥心心相印,早说好了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怎么会跟别人说亲?您不是弄错了吧?!” “什么?2么慕容大哥?”那官媒狐疑,上下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番,“你可不要瞎说。那是你姐姐!你这种话,可是要毁她的名节!” 司徒暗香用手捂住嘴,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要毁姐姐的名节!但是……但是……慕容大哥本来就是姐姐的未婚夫啊!怎么会毁她名节?!” 这官媒这下子才明白。 原来司徒暗香说的是司徒盈袖以前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世子慕容长青! 那官媒松了一口气,满脸笑容地道:“原来是他啊!你小姑娘不知道吗?你姐姐已经和慕容公子退亲了,不然我怎么会上门给你姐姐提亲呢?!” “我知道是退亲了。”司徒暗香神神秘秘地凑到那官媒身边,“不过慕容大哥还是经常给我母亲送礼物,还来我家看我姐姐。在他去北面兴州换防之前,我亲耳听见他说,他非我姐姐不娶……” 啪! 一个婆子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将司徒暗香抽到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拖着她的衣领将她拎了出去。 沈咏洁站在门口的回廊上,看着被打肿了脸的司徒暗香冷笑,悄声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 第二更,提亲了提亲了!W们的月票鼓励一下撒!!! 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xh211 倾世宠妻网址→ωωω.Вl5.СС,欢迎前往阅读bl588读书,更新第一,全文字,无弹窗 章节目录 第220章 要她 司徒暗香捂着被打肿的脸,泪眼盈盈地看了看沈咏洁,垂下眼帘,掩盖住她眼底深处无法遏制的恨意和嫉妒。 “……母亲,您真能把我卖到窑子里?我也是姓司徒的。人家不会管我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我在窑子里接客,您和姐姐有什么可光彩的?母亲是三侯五相的沈相府大家小姐出身,不会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吧?”司徒暗香也轻声答道,并没有被沈咏洁吓到的样子。 沈咏洁有些惊讶,再一次打量司徒暗香。 这小姑娘才十岁,就已经这样厉害了,不仅口齿,就连心机都天生比同龄人要深沉。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还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咏洁轻声笑了笑,拿帕子掩了嘴,轻描淡写地道:“可是你跟我们司徒家有什么关系?你既不是老爷生的,也不是我养的。至于你的姓,如果你真的惹得我要卖了你,那肯定是要改回你的本名本姓的。——你想想,凡家的姑娘被卖到窑子里,跟司徒家有什么荣,又有什么损?” 司徒暗香猛地抬起头,眼里似乎要喷出怒火:“爹不会答应的!爹一向当我是亲生女儿!甚至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嗯,那又怎样?再好也不是亲生,这家里的一分一毫,一草一木都是我女儿和儿子的。让你白吃白住这些年已经够本了,不要得寸进尺。——滚!”沈咏洁不想再跟司徒暗香废话,低声呵斥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沈咏洁的婆子忙将司徒暗香押着,送回张氏的院子。道:“好好待着!别没事跑出来害人!我们忙得很,没功夫再搭理你!” …… 沈咏洁这边走进正厅,对那焦急等待的官媒笑道:“让您久等了。我离家十年,才刚回来两个多月,家里的苍蝇蚊子太多,还没有打扫干净,让您见笑了。” “沈夫人说哪里话。谁家没有个磕磕碰碰?不满您说。我虽然是做官媒的。家里也是一大家子人。我那老不死的男人,也有两个小妾,家里庶出子女也有一堆。您这谐难事儿,我比谁都门儿清!”那官媒爽利说道,要宽沈咏洁的心。 沈咏洁笑了笑,坐到上首的位置。招手让官媒坐下来,“好了。既然来了,咱们就说正事吧。您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官媒刚坐下,忙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将谢大夫人陆瑞兰写得信函,还有谢东篱的庚帖给沈咏洁呈上,道:“我是替谢家来向沈夫人提亲了。谢家有意跟您结亲家。想求娶您的大女儿司徒盈袖。这是庚帖,您请收下。” 沈咏洁却没有伸手接。只是颔首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劳烦您回去对谢家大夫人说,多谢她的美意,我会考虑。——送客。”说着,端茶送客。 那官媒也不以为意,笑着告辞离去。 这也本来都是双方都说好的。 男方为了表示诚心,要求娶三次,女方才会松口。 绝对不会对方一次登门,就马上定下亲事的。 …… 司徒暗香被送回张氏住的院子,她眼睁睁看着那婆子将院门关了,心里越来越惶恐,仔细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惶恐。 她跑到张氏养伤的屋子,一头扎进张氏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暗香?”张氏摸了摸她的头,“出什么事了?” “娘!谢家……谢副相……来向姐姐求亲了!”司徒暗香哽咽着说道。 “就为这事儿?”张氏叹了口气,“她跟慕容世子退了亲,肯定是要再定一门亲事的,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她明明有了慕容大哥,为什么还要占着谢大人?!”司徒暗香愤愤不平地说道,她跪在张氏床前,两腿在地上乱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慕容大哥非她不娶?谢大人也要跟她定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东西,好男人都要她先挑,我只能要她不要的?!” 张氏的眼神黯了黯,咳嗽两声,抚着胸口,幽幽地道:“……都怪娘。当初如果让你跟着那人走了,今天你就不会天天眼馋别人了……” “娘?您说什么?”司徒暗香抬起泪水淋漓的小脸,很是着急:“娘,您别把我送回凡家!我要跟娘在一起!” 张氏轻抚着她的小脸,没有再说话。 自从她被沈咏洁用鞭子抽伤,又被废了功夫,就再也没有跟外界联系过了。 大人那里不知道怎样了。 司徒盈袖平安归来,大人那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氏思来想去,见女儿这样难过,咬了咬牙,撑着身子起床,冒着被沈咏洁发现的危险,偷偷将消息传了出去。 …… 那官媒回到谢家,说了在司徒府见到的情形,将沈咏洁的答话也都说了,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司徒暗香说的话,说与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听。 “陆大夫人、宁二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总比以后不能挽回了再说要强。”陆瑞兰忙说道。 “那好。”那官媒顿了顿,“我在司徒家,听司徒家的二小姐说,大小姐退了亲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依然对她有情,在去北面兴州换防的时候,曾经说过非她不娶的话……” “这可是真的?”陆瑞兰和宁舒眉对望一眼,眉头皱了皱,“那司徒大小姐怎么说?” 陆瑞兰心里咯噔一声,想得比宁舒眉还多。 因为司徒暗香说的有关慕容长青的话,跟她堂妹陆瑞枫曾经跟她抱怨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陆瑞枫是慕容长青的娘亲,在慕容长青跟司徒盈袖退亲之后,曾经跟陆瑞兰抱怨过。说慕容长青还是对司徒盈袖念念不忘,不肯再找别的姑娘。而陆瑞枫本来是打算要把陆家的姑娘定给慕容长青的。 陆瑞兰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是现在发现慕容长青的心思,连司徒暗香都晓得,那司徒盈袖肯定知道得更清楚了。 这样细细一想,焉知不是两人早就私下里有约? 所以那官媒一说,陆瑞兰见跟陆瑞枫那边的话对景。就信了多半。 “我没有见到司徒大小姐。只见到二小姐和沈夫人。为了二小姐说这话,沈夫人还让婆子打了那二小姐一个耳光,把脸都打肿了。”那官媒尽职尽责地把自己所有看到听到的话都说了。“不过两位也知道,这二小姐,跟大小姐并不是同父、也不是同母,只是司徒老爷以前的填房、现在的小妾带来的拖油瓶。所以她的话。您要斟酌着听。” “我们知道了。”陆瑞兰和宁舒眉一齐点头,“你做得很对。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们,不管好的还是坏的,这样才不枉我们托付你一场。” 那官媒松了一口气,道:“那明天。我还去不去呢?” 按理,她要连去三天,求娶三次。最后一次,司徒家才会松口允婚。表示自家姑娘矜贵,不是别人说娶就能娶的。 陆瑞兰抿唇细细思量一番,道:“现在还早,你先回去,等晚上我使人给你送信,你就知道明天还去不去了。” 那官媒应了,告辞离去。 宁舒眉坐在上房的扶手官椅上,脸上也有蓄眉不展,问陆瑞兰:“大嫂,您看这亲还能做吗?” “唉,我们俩说得都不作数。五弟不松口,我们难道还能逼着他娶,或者不娶?”陆瑞兰也是忧心忡忡,在上房里来回转着圈地走动,看得宁舒眉眼花缭乱,对她说:“大嫂,您坐下说话,在这里走来走去看得我眼晕。” 陆瑞兰笑着嗔了她一眼,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道:“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跟五弟说,看他是什么想法。” 宁舒眉应了,和陆瑞兰一起去南山轩看谢东篱。 谢东篱刚刚结束秋闱的放榜工作,累得整个人瘦脱了形,一直足不出户,在自己的院子里将养。 “大嫂、二嫂,你们来了。”谢东篱从里屋迎了出来,“坐。”又命小厮上茶。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说:“不用着忙,我们说完话就走。”说着,陆瑞兰起头,宁舒眉补充,将刚才官媒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与谢东篱听,还说:“……大嫂和二嫂都是为你好,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看看你是什么想法。如果你一定要娶,也可以,反正她娘是同意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那二小姐的名声不好听,但是她的话却不像是假话。慕容长青的娘是我堂妹,她也曾跟我抱怨过,说长青自从退亲之后,不肯再跟别的姑娘定亲,只想跟司徒盈袖复合,经常催着他娘亲再去司徒府求娶,还经常给沈夫人送礼物……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我是头一次听说。” 才怪……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慕容长青那档子事儿。 也不想想慕容长青是如何被他弄到北面兴州去驻防的…… 就是因为他一直纠缠司徒盈袖,都退亲了还不肯放手。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上眼药的遇到专做眼药的大行家,注定是要瞎了眼了…… “你现在知道了,好好考虑考虑吧。”陆瑞兰怜惜说道,“司徒大小姐虽然不错,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你要不高兴,咱们再找别家。” 谢东篱清了清嗓子,淡然说道:“我还是要她。” 陆瑞兰:“!!!” 宁舒眉:“!!!” 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心里简直翻江倒海般起了波澜! 都到了这份上,还要非卿莫娶。这司徒大小姐,当真不简单! 既然谢东篱这样笃定,陆瑞兰和宁舒眉再无异议。 因为她们相信谢东篱的眼光和判断。 能让她们家这位“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五弟看上,司徒盈袖肯定有她过人的地方。 “至于司徒家二小姐,这小姑娘品行不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嘴里的话要有一句是真的,我的谢字倒过来写。”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一脸对司徒暗香嫌恶的神情。 当然,在他心里,就不仅仅是嫌恶这么简单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刚走,阿顺就进来回报正事。 “五爷,迎宾馆传来消息,说这几天,有好几拨江湖人士在他们那边踩点。北齐四皇子向兵部求救,说夏督主病重,不能起身,想让他们多派人手看守。兵部使人过来找您拿手谕调兵。” 谢东篱心里正不舒服,闻言想了想,吩咐道:“跟兵部说,北齐的四皇子和夏督主是咱们东元国的贵宾,怎么能派咱们的兵去看守他们?!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人家是来参加咱们陛下的万寿节的,不是来做阶下囚的。我们东元国是礼仪之邦,派兵围馆只会授人以柄,是万万不可的。再说我们东元国大多是文弱人士,哪里有什么江湖人士?让他们不要乱说话,也请北齐四皇子和夏督主不要听风就是雨。”又道:“咱们东元国的兵士金贵,伤一个就少一个,不像北齐,人力众多,兵强马壮。人家怎么会看得上咱们东元国那点子虾兵蟹将?记得对咱们在迎宾馆的护卫们说,自己的性命要紧,要为国保得性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阿顺很是愕然,抬头道:“大人,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谢东篱冷声呵斥他,“去兵部传我的话,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向礼宾司的迎宾馆派遣一兵一卒!——如果因此挑起两国战端,让兵部侍郎和尚书提头去见沈大丞相!” 阿顺听得甚是有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挠了半天脑袋,他还是绕不过自家五爷,忙晕头转向地去兵部传达了谢东篱的意思。 兵部的官儿比阿顺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忙笑呵呵地道:“多谢小哥儿传话,下官一定照做!一定照做!”说着,不仅没有派更多的军士去迎宾馆站岗,反而对以前就在迎宾馆做护卫的军士传达了兵部的指令,让他们以保存有生力量为己任。 这个命令一传达,那些军士就呵呵哒了,站岗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不知放了多少江湖人士进内。 据说迎宾馆内见天厮杀声不绝于耳,北齐锦衣卫夏督主带着重病多次护主,伤痕累累,多次吐血晕迷,奄奄一息…… ※※※※※※※※※※※※※※ 这一更四千字。和推荐票。 昨天两更八千多字啊,亲们的月票怎么那么少?难道亲们不喜欢看又甜又爽的情节?当真打击……晚上还要加更不?好心塞…… 。 。(未完待续) ps:感谢广寒宫主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anna1978、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221章 定亲 这样到了第三个晚上,夏凡已经累得眼睛都花了。(♀无弹窗小说网) 他抱着长刀,坐在自己房里的黑暗中,但还是勉力睁着眼睛,一点都不敢阖上。 只要他一阖上,那些一拥而上的仇家还不把他的皮给撕了! 咚咚!咚咚!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房门前居然传来拍门声。 夏凡警惕地睁大眼睛,沉声问道:“是谁?” “夏督主,是我,能让我进来吗?我不敢一个人住啊……”外面传来北齐四皇子齐言栋颤抖的声音。 这三日来的杀戮,已经将他们从北齐带来的五百护卫,杀得只剩一百多人了。 这剩下的一百多人,绝大部分还受了伤,都在养伤。 四皇子不同大皇子,他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带过兵,受不了这种场面也是难免的。 夏凡松了一口气,扶着墙根摇椅晃站起来,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应了一声:“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刀剑碰撞声。 这声音本是轻得那拿刀剑的人都听不见。 但是夏凡不是普通人,那轻微的铿锵声没有逃过他耳力极其灵敏的耳朵。 夏凡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精光,他来到门边,一手猛地拉开房门,另一只手挥舞着长刀,看也不看,就往四皇子背后砍去! 一刀直劈,一刀横扫! 将四皇子背后拿刀指着他过来叫门的三个歹人全都砍翻在地。 “……去死!”夏凡气喘吁吁地击毙了这三个来寻仇的仇家,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长刀带着呼啸的刀声从四皇子耳边掠过。 四皇子吭都没吭一声,就晕倒在夏凡门前。 夏凡冷着脸走出去,又在那三个歹人身上各补了一刀。确信将他们都杀死了,才一手拎着晕倒的四皇子,一手杵着长刀当拐杖,一瘸一拐进了屋子,咣当一声,反脚将门给踢上。 四皇子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醒过来。睁眼看见自己在黑暗里。吓得赶紧缩起来。 月光从糊着厚重窗户纸的半月窗透进来,照见屋里模模糊糊的轮廓。 四皇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见坐在自己身边伸着长腿的夏凡。忙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带着哭腔道:“督主,夏督主,我不是故意的!那些人拿刀指着我。让我带路,我也是没法子……呜呜……” 夏凡在黑暗中闭着眼睛。疲惫不堪地靠墙坐着,顺手抹了一把嘴边流出来的黑血,淡淡地道:“我知道,我没有怪罪栋亲王的意思。” “督主。夏督主,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可怕的仇家?怎么这三天来了这么多人?”四皇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往他身边又挪了挪。紧紧靠着他坐着。 夏凡轻轻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我病了。这些人在我手上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没错没错!”四皇子连连点头,“夏督主如今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督主别难过,等回了北齐,我向父皇回禀督主的功绩,父皇一定会大大奖赏于您。” 夏凡没有说话,只在心里嗤笑。 大皇子生死不明,一顶“勾结四皇子谋害大皇子”的帽子被那个狡猾的谢东篱牢牢扣在他头上,真是怄死他了。 就算回了北齐,他知道自己一时也讨不到好。 他现在根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功力被人重创,还伤了肺经……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他苦苦寻了那么久的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果然是在东元国现了身。 要不是他有对方极度忌惮的东西,以他现在的状况,完全只能等着对方来取他性命,对方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对方虽然不敢来,他也不敢上前挑衅,反而逃都来不及。 因为对方忌惮的那东西他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留在北齐…… 对方如果琢磨过味儿,真的豁出去来杀他,他就死定了。 这里真不能待了,他必须要马上回北齐,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 在伤好之前,他不能露面。 因为一露面,他就离死不远了…… “四皇子,微臣没法再保护四皇子了。”夏凡轻轻叹一口气,“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皇上肯定要下旨捉拿微臣回北齐受审了。” “啊?”四皇子吃了一惊,“那怎么办?元宏帝的万寿节还没到呢……” 好好的一趟东元国之旅,四皇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被这些软弱可欺的东元人变成这个样子? “哼,东元国别得意。等我登上皇位,一定派兵攻打东元。等打下东元国,我把它分封给督主,让你做东元王!”四皇子毫不犹豫地慷他人之慨,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连太子都不是,凭什么来谈分封?! 夏凡倒是心里一动,睁开眼看了看四皇子,微微笑道:“好,就凭栋亲王这句话,微臣一定尽心辅佐栋亲王登上皇位!”说着,他伸出手,和四皇子击掌为誓。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鸡叫声。 天亮了,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洒下万千金辉,照到他们的屋子里,能看见许多灰尘在晨光中起舞。 “天又亮了。”四皇子愣愣地说了一句。 “是啊,天又亮了。”夏凡也重复了一句。 他木着脸,将手里一直攥着的张氏送来的字条捏碎了扔到血泊里。 这一次没有整死司徒盈袖,让她逃了回去,他们必然要付出重大代价。 夏凡闭了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很有些惆怅。一时竟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张氏肯定是暴露了,被废了功夫,向他求救。 夏凡沉吟了许久,虽然舍不得,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形,根本是自身难保。张氏和司徒暗香。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 这一天也是谢家到司徒家的第四次求娶。 昨天第三天的时候,沈咏洁终于松了口,初步答应了谢家的求娶。但是只是口头上的约定,还要经过问名、纳吉和纳征三项,才算是正式定亲。 问名其实就是合八字。 纳吉则是男方将合八字的结果告知女方。 纳征就是送聘礼。 依照东元国的习俗,女方收下聘礼。然后双方交换堕书,这亲就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昨天那官媒就把司徒盈袖的庚帖拿走了。也将谢东篱的庚帖留在司徒家。 谢家拿到司徒盈袖的庚帖,连夜去找普济寺的高僧合八字,合出来的是“天作之合、上上大吉”! 陆瑞兰和宁舒眉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就将早就准备好的“鹿、雁、丝、茶”四样标准的聘礼取了出来。 按照习俗。野鹿和大雁,丝绸和茶礼各拿一样就算是依了古俗的聘礼,已经很慎重了。因为一般人家只会送茶礼,简单方便又实惠。 讲究一点的用野鹿或者大雁。再加上上好的丝绸布帛,和茶礼一起送到女方家里。 而谢家,真是依足了古礼,将这四样不同时期的聘礼一股脑儿都送了出来。 一只大大的梅花鹿,头上生着长长的枝节横生的鹿角,脖子上挂了红绸,背上也搭着红绸,挂着两个礼盒。 每个礼盒里都放了一只被绑了翅膀的大雁。 梅花鹿的身后,是一个下人担着两担上等丝绸,放在最上面的,是有价无市的流光缎。 光泽如同行云流水,在阳光下变幻着不同的颜色和花样。 流光缎最是难织,用流光缎制成的衣裳被中州大陆的人称为“天衣”,取天衣无缝的意思,因为用流光缎裁制的衣衫浑然天成,真是看不见接缝和针脚。 在两担丝绸后面,是一个下人担着茶礼。 茶礼顾名思义,肯定有茶,还有礼,礼便是金银。 谢家的这茶礼,送出来两斤大红袍,还有两盒黄金小锭,一共六十六两黄金,一两一个,铸成一个小猩巧的元宝样儿,每个元宝下面都刻着“篱.袖”两个字,表示两人情比金坚,百年好合。 早上陆瑞兰和宁舒眉拿出这些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衅金元宝锭装盒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一番,无意中发现了元宝下面刻的字样,两人都无语了。 除了谢东篱,谁那么闲,谁那么有本事,能在一夜之间往这六十六锭黄金元宝下面刻上谢东篱和司徒盈袖的名字?! 宁舒眉掩袖笑道:“大嫂,看来五弟对这司徒大小姐真是很上心呢。” 陆瑞兰也很感慨,摇头道:“真是难为他了。偷偷将这六十六个黄金元宝拿出来,刻好字再没事人一样放回去,咱们就别揭穿他了,也别对司徒家说。等盈袖自己发现,岂不是更好?” 宁舒眉使劲儿点头:“嗯!我听大嫂的!” …… 第四天是司徒盈袖和谢东篱纳吉和纳征的日子。 一大早,谢家的官媒就把合八字的结果送了过来。 “天作之合,上上大吉”的签语让沈咏洁高兴得不得了。 为了凑热闹,沈大丞相甚至请了元宏帝御笔亲书“佳儿佳妇”四个字的条幅,一大早就送到谢家。 今天其实没有司徒盈袖什么事,但是因为谢东篱要亲自来,而且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要来,这样慎重,几乎是举家出动,因此沈咏洁还是让司徒盈袖打扮一番,等客人来齐了,要出来见礼。 司徒盈袖的至贵堂上房里,司徒家的大伯父司徒健行和大伯母赵大太太代表司徒家也及时赶到了。 沈咏洁早就在筹备这件事,就算没有司徒盈袖的定亲礼,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都会来一趟厩。 这一次,不过是赶巧,还能给司徒盈袖的定亲礼添箱。 “大伯父、大伯母,喝茶。”司徒盈袖亲自捧着茶盏和点心,给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一一送上。 在沈咏洁晕迷的时候,还多亏了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看顾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沈咏洁对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十分恭敬,亲自上前对他们行了大礼。 赵大太太一把拉住她,爽朗地笑道:“三弟妹,你多礼了。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那睬全好了吧?” 沈咏洁点点头,“托了您的福,好多了。” 司徒健仁最怕他大哥司徒健行,此时不敢不给沈咏洁和沈家,还有谢家面子,只得挤出一抹笑容坐在堂上,跟司徒健行闲聊,“大哥,江南那边的生意怎样?” 一家人正说着话,婆子进来回报:“夫人、老爷,谢家人来了。” 司徒家的人一齐站了起来,到门口去迎接。 司徒盈袖在后堂等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谢家确实是极好的亲事,她知道,谢东篱这人虽然冷心冷面,但是只要是他的人,他一定会护持到底。 作为一个女人,能嫁这样的夫婿,是她的福气。 司徒盈袖笑了笑,端坐在房里候着。 很快外面的仪式一一进行。 她听见谢家送上野鹿、大雁,又送上两担流光缎,最后是两匣子一共六十六锭黄金小元宝。 “纳征礼成!两家交换堕书!”外头的司仪高声宣告。 “好!” “定亲了!” “定亲了!” 堂上传来雷鸣般的喝彩叫好声,外面的窗子还传来唢呐锣鼓声,声声喜庆悦耳。,一点都不觉得嘈杂。 司徒盈袖被沈咏洁牵着手,带到堂前,跟谢家的人一一见礼。 谢东篱是最后一个见的。 她微微福身下去。 谢东篱也对她拱手作揖。 两人一齐抬头,目光对视了一眼。 司徒盈袖在他眼里居然看见一丝来不及掩藏的喜悦,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忍不住微勾唇角,对他笑了笑。 司徒盈袖的笑容让谢东篱也很意外,他一直淡漠的脸上跟着绽开一丝笑颜,如同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神光离合,姿容绝世。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都被谢东篱的笑容震撼住了。 …… 定亲礼结束之后,沈咏洁命人把野鹿、大雁、流光缎和黄金小元宝都搬走了,只对司徒盈袖道:“很快谢家就要请期定婚期了。明年你及笄之后,就要出嫁,赶紧养伤吧。”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送了沈咏洁和司徒晨磊出去。 转过身,看着妆台上躺着那封大红色的堕书,司徒盈袖感慨万千。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对她若即若离,拖了十年也不肯娶她了。 这一次,不会有人让她一个人在这世上独自挣扎,求告无门了。 她走过去,将那封堕书拿起来靠在胸口,满足地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幸福…… ※※※※※※※※※※※※※※ 第二更四千字。 这一次,没别的说的,就三个字:定—亲—了!!! 亲们的月票投还不是投?! 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 章节目录 定亲了,求月票!(不看后悔) 终于定亲了,求月票!!! 月票是什么? 月票是支持! 月票是鼓励! 月票更是期许! 用亲们手里的月票告诉某寒! 这样的情节你们喜欢!!! 这样的故事你们爱看!!!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ps:今晚第二更在六点已更,第221章《定亲》。o(n_n)o。 (亲如果五票投满,不要有压力,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就行哒。么么哒!!!明天的更新会比较晚一些,因为可能要加班,亲们不要着急。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22章 改名换姓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暗香这几天如同活在地狱里一样,天天趴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人欢声笑语,忙里忙外准备着司徒盈袖的定亲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外面的繁花似锦,都不是她的,她就跟一个多余的人一样。 一直告诉自己这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是真的,老天爷不会对她这样,她一向心想事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人能越过她去,没有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眼睁睁看着到了定亲礼的这一天。 司徒暗香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天塌了地陷了最后所有人都死去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的天崩地裂的感觉。 她的心就是止不住的下沉。 窗外的天空明朗靓丽,看在她眼里,却灰蒙蒙如同地狱一样。 她身在地狱,只能仰望天堂。 那些美好都不是她的…… 她一直固执地认为这定亲礼一定成不了,但这一次,老天爷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这定亲礼不仅成了,而且成得声势浩※∞,大,满城皆知。 “谢家的聘礼真是大手笔……” “是啊,聘礼就不说了,今天谢家全家都来了,给我们大小姐好大的面子呢!” “何止谢家?你们不知道连皇帝陛下都赐了条幅吗?——佳儿佳妇,多好的吉祥话儿啊!” “住嘴!”司徒暗香再也听不下去了,对着窗外刚刚走过的几个丫鬟怒斥。“我娘病着呢,你们这样大声喧哗,等我爹回来。把你们一个个都卖到窑子里去!” 沈咏洁曾经说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这话一直让司徒暗香耿耿于怀,结果骂丫鬟的时候,居然不小心带出来了。 那几个丫鬟回头,见是二小姐趴在张姨娘住的卧房窗口瞪着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掩着嘴走了。 虽然张氏叮嘱司徒暗香不要闹事。她只有忍了又忍,但是她只有十岁,忍耐力其实也有限。 这几个丫鬟的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司徒暗香终于忍不了了,她四下看了看。 暮色四合,天边泛着淡淡的烟霞紫。院子里的下人婆子好像都去吃晚饭了。她和张氏的晚饭还没有送过来,然而她一点都不饿。 她探头出去四下看了看,发现连看院门的婆子都溜走了,终于找到个机会,从沈咏洁看管下钻了出来,往司徒盈袖的至贵堂跑去。 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婆子也赶紧去给沈咏洁回报:“夫人,二小姐跑出来了。” 沈咏洁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别拦着她。” 也是时候让她跑出来了。 不然还不好收拾她。 …… “二小姐!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大小姐在沐浴!”采桑在至贵堂门口拦住了司徒暗香,不许她进去。 司徒暗香推了采桑几把,可惜她人小力弱,根本推不开采桑,眼看就要被她推走了,只好对着浴房的方向大喊:“姐姐!姐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司徒盈袖刚刚从浴房出来,一边走,一边拿大巾子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听见外面传来司徒暗香娇媚的声音,司徒盈袖的手顿了顿,对外面扬声道:“进来吧。” 既然司徒盈袖发了话,采桑不好拦了,只好松开手。 司徒暗香将她猛地一推,冲到司徒盈袖的卧房。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放在妆台上的大红订婚书给吸引住了。 司徒盈袖见了,若无其事走到妆台站住,挡住司徒暗香的视线,淡然问她:“有什么事吗?” 司徒暗香缓步走了过去,脸上堆着笑,俏声道:“姐姐,听说你今天定亲了?真是恭喜你了。我可以看看你的订婚书吗?” 司徒盈袖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妆台放着的大红订婚书,道:“这不就是?有什么好看的?” “我……我能看一看吗?”司徒暗香伸出手,往那大红订婚书探去。 司徒盈袖点点头,“看吧。” 司徒暗香的手微微颤抖,将那订婚书拿了过来,捧在手里,翻看来,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看过去。 她看来看去,只看见“谢东篱”三个字,如同会发光一样,牢牢吸引了她的视线。 司徒暗香伸出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谢东篱”三个字。 司徒盈袖见了,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伸手轻轻一抽,就将那大红订婚书从司徒暗香手里拿了过来,道:“几行字而已,用得着看这么久吗?” 司徒暗香抬起头,看着司徒盈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悲戚,眼中很快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有了慕容大哥,还要……还要跟谢大哥定亲?” 司徒盈袖的眉头不耐烦地拧了起来,将手上的大巾子往椅背上一扔,道:“什么慕容大哥,谢大哥,关你什么事?——我跟慕容长青已经退亲,今日跟谢大人定了亲,你要来恭喜我,我自然客客气气。如果你是来找茬的,好走不送。”说着坐到妆台前面,开始拿梳子梳头。 “姐姐,慕容大哥非你莫娶,你这样做,他会多伤心,你为他想过没有?”司徒暗香定了定神,按捺住内心的剧痛和难过,慢慢劝道,“你现在不说一声就跟别人定亲,难道以前你们那些好都是假的?等慕容大哥回来,你要如何跟他交代?” 司徒盈袖对着镜子笑了笑,道:“我不需要对他交代,我也没有跟他相好过。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早就各不相干了。”顿了顿,又道:“很快谢家就要请期定婚期,最晚明年我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了,你不要再提慕容世子,他跟我不相干。” 看着司徒盈袖轻描淡写的样子,想到自己无论怎样做,这个姐姐都轻而易举拿走自己最好的东西。司徒暗香终于崩溃了。 她从头上拔下簪子,往司徒盈袖脸上狠狠划去,大声道:“凭什么我只能要你不要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她的小胳膊小腿根本伤不到司徒盈袖。 甚至还没有轮到司徒盈袖出手。从她卧房门口已经闪电般冲进来一个婆子,一手握住司徒暗香的胳膊,一手往上用力一格! 咔嚓! 司徒暗香的手腕顿时折了,那簪子叮咚一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司徒暗香低头看着地上的簪子。想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低下头往那婆子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婆子下意识松了手,将她甩开。 司徒暗香便借机一头往墙上撞去。 那婆子见状,身形晃动,后发先至,很快站到墙前面。 司徒暗香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胡闹!”门口传来赵大太太愤怒的声音。 司徒暗香全身吓得一个激灵,她回头一看。见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铁青着脸站在月洞门前,旁边站着一脸冷笑的沈咏洁。 “你……你诳我!”司徒暗香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其实是掉进了沈咏洁的圈套。 这些天的层层相逼,到今天晚上说闲话让她听见的丫鬟,还有突然不知去向的守门婆子……都是坑! 沈咏洁淡淡摇头:“我诳你做什么?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还要你同意?”说着,她转头看着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二位看见了,我们家庙太小,容不下这样大的菩萨。大哥,刚才她做的事您也看见了。若不是我的下人眼疾手快,也有几分功夫,我家盈袖就要被她毁容了。这样心狠手辣的小丫头,我真不敢跟她一个姓。她才十岁,就这样胆大包天,还不知道以后长大会做出些什么抄家灭族的事儿。” 司徒健行连连点头:“三弟妹,我都看见了。我在家早就跟你大嫂说明白了,我们司徒家,确实不能让这种品行不端的人上族谱。就如三弟妹所说,这孩子以后真不知要闯出什么大祸。——族谱我带来了。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开祠堂,将司徒暗香从我们司徒家的族谱里除名,让她改回原来的名和姓吧。” “不——!你不能——不能改我的名字!”司徒暗香这才大惊失色,吓得整个人缩到地上,不住打着颤。 她转头看见司徒盈袖,忙膝行过去冲着她磕头:“姐姐!姐姐!我刚才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我不是有意的!姐姐!我们多年的姐妹,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抹杀我们的姐妹情啊!” 司徒盈袖眼望着地上碎掉的玉簪,仿佛看见自己上一世从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跳,摔得血肉模糊的尸身…… “不,凡春运,我们不是姐妹。”司徒盈袖低声但坚定说道。 “好。”沈咏洁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给她打气,“这就对了。不要做东郭先生,不吃后悔药。” 司徒健仁这时也被沈咏洁命人叫了过来。 司徒健行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了司徒暗香刚才做的事,还道:“健仁,你可以继续疼她,把她当她的亲生女儿都行。但是,她绝对不能再姓司徒了。因为司徒这个姓,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整个司徒家族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改名换姓吧!” 这是要把司徒健仁也驱逐出族的威胁。 司徒健行硬气起来,司徒健仁不敢再争,只好将司徒暗香拉起来,叹息道:“孩子,别哭,跟爹走。你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爹的女儿,爹的亲生女儿。”说着,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张氏的院子去了。 赵大太太看得目瞪口呆,等他们走远了,才对沈咏洁道:“这三弟怎么回事?宠妾灭妻到了这种地步,你可以去衙门里告他了吧?!” 沈咏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没关系。他这个爹,谁想要谁拿去,我的儿女不稀罕。” 司徒健行见司徒健仁当着他的面都给沈咏洁没脸,也没法给他说好话,只得劝沈咏洁道:“行了,你们家只有盈袖和小磊两个孩子。那司徒暗香,哦,不,凡春运已经除了名,以后不会再膈应你们了。” 沈咏洁笑着谢过司徒健行,命人将他们送回客院去了。 …… 司徒暗香跟着司徒健仁回到张氏的屋子里,趴在她的床边痛哭。 “这是怎么了?”张氏忙问道。 司徒健仁哼哼唧唧半天,才道:“……我大哥说,暗香不合适姓司徒,所以给她在族谱上除了族,如今她改回叫凡春运了。”说完又安慰张氏:“你别担心,就算她不跟我姓,我也把她当亲生女儿待,比亲生女儿还好。” 张氏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虽然不虞,但也没跟司徒健仁明着闹,只是道:“老爷一片好心,我自然知道。不过,今儿我家春运心里难过,我想好好安慰她。” “行行行!”司徒健仁忙道,“你们娘儿俩聊,我出去了。”说着,便去他的外书房住着去了。 张氏明知是采芹和司徒盈袖的事东窗事发,沈咏洁这是在杀鸡骇猴,自己被她废了功夫,虽然和以前不能比,但是有司徒健仁,还能自保。但是司徒暗香被除了族,改回凡春运,在东元国是混不下去了。 张氏紧紧抱住她,不住摩挲她的头颈道:“春运,咱们不沾他们的光,不用姓他们的姓。你听娘说,你的爹,是个了不起的盖世大英雄。你有自己高贵的姓氏,司徒算什么东西?在娘心里连狗屎都不如!” “什么?娘,你是不是疯了?”司徒暗香猛地抬起头,泪痕狼藉的脸上满是不信的神色,“娘,凡家是什么东西,您不是不知道吧?” 她真看不起那一群泥腿子乡下人! 张氏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你爹不姓凡……你血统高贵,这司徒家不过是癞鸡土狗,咱们不稀罕!听娘的话,你别问了。娘想法子送你出去……去你舅舅家。” “舅舅家?在哪里?娘跟春运一起去吗?”凡春运皱起眉头,“可是娘,春运不想离开这里。” “娘不能走。娘要走了,他们马上就发现了,到时候谁都走不了。”张氏悄声嘱咐她,“你略等几天。等娘把信送出去,就有人来接你了。” …… 沈咏洁的烟波阁里,她一个人坐在窗前,书案上一盏孤灯,照在搁笔的笔架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夫人,张氏的信送出去了。”一个婆子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 沈咏洁点点头,将信封在信封里,递给那婆子,“明天把这信给东篱送去,就说,这是我回送他的定亲大礼。” ※※※※※※※※※※※※※※ 第一更四千字。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就是想问问,还有月票和推荐票没? 这几天都是半夜两点睡,早上六点起,累成狗。但是看见月票在迅速增长,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睡觉也要写加更滴。o(n_n)o。 晚上有加更。 。(未完待续。。) ps: 感谢会飞嘚尛鱼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23章 威逼 (第二更,求月票) 深夜,谢府的角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婆子闪身入内,带着沈咏洁的密信连夜找到谢东篱,将那信函呈了上去,道:“谢大人,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说是给大人的回礼。” 谢东篱淡然接过,点点头,“有劳沈夫人。” 等那婆子走后,谢东篱拆开信扫了一眼,眼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两下。 真没想到,司徒家还真是藏龙卧虎…… 他看完信,将那信拿到屋角半人高的铜枝烛台上点着的牛油蜡烛上烧了。 黑黑的灰烬和烛泪浸在一起,很快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顺便吹熄了蜡烛,并没有睡意,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夜色很黑,头顶的星空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锅罩在众人头顶。 如果盯着那夜空细看,还能看见厚重的云层后面,似乎透出隐隐的光芒。 那里有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什么都有。 谢东篱沉吟半晌,将窗户关上,回到床边,和衣而卧。 他要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 东元国的迎宾馆座落在京城西北角,离琅琊山不远。 ≌,这里是专门给北齐、南郑,还有一些更远处的国家派来东元国的使节住的地方。 迎宾馆里有常驻的贵宾,比如南郑国的质子——“国民郎君”二皇子郑昊,也有如同北齐四皇子和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这样的临时贵宾。 自从三四天前北齐锦衣卫的夏督主突发重病。这迎宾馆里就热闹起来。 各种人士白天黑夜地往里面窜,寻找北齐人住的临风馆在哪里。 咚! 一声巨响! 郑昊住的南郑馆大门又被人撞开了。 他手捧书卷坐在书案后面,头也不抬。伸手指着北面的方向,道:“北齐夏督主住在北面风雨楼,从我这里出去左转左转再右转,看见院门前有两棵冬青树就到了。好走不谢,顺便给我关门。谢谢。” 那闯进来的正是夏凡的仇家之一。 闻言愣了一下,狐疑地四处看了看,见这里果然不是北齐的陈设布置。又见郑昊的样貌俊逸非凡,举手投足美轮美奂,心里便起了邪念。 咧嘴一笑。将腰刀拔了出来,就要往屋里闯。 郑昊叹口气,放下书卷抬起头,看着那满脸胡子的粗壮大汉。道:“以前来的还算身手和脑力齐飞。身材共样貌一色,现在来的怎么尽是这样没脑子的歪瓜裂枣?” 一个“枣”字说完,郑昊已经将手一抖,手里的一支毛笔如同箭一样激射过去,扎在那人握着腰刀的手腕上! 啊——! 那人嚎叫一声,一只手掉在地上,连腰刀都咣当一声和手一起应声落地。 原来他手里一直在把玩的根本不是毛笔,而是一支伪装成毛笔的柳叶刀! “这么蠢。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夏督主的主意。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郑昊起身走过去,骂骂咧咧地朝那人踹了一脚,将那人从门口一直踹到院子里的 天井处,才轰得一声关上门。 那人的同伙见状,悄悄将这人抬走,其余的人,便依照郑昊所说,去寻夏凡的麻烦去了。 在这些寻仇的人当中,也不乏乔装打扮,另有目的的人。 噌! 几个跑在前面的仇家刚架出弩箭,一个人影从黑暗里窜了出来,连挥几刀,将这些人砍翻在地上。 夏凡在屋里窥见外面的动静,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还有好心来帮他的人?! 他不动声色躲在门背后,窥探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那黑衣人从回廊下掩了上来,敲了敲他的门。 那敲门的方式非常奇特。 那黑衣人五指蜷起,指向掌心,只用中指的中骨节,在门上敲打。 嘀……嘀嗒……嘀嘀嗒……嗒……嗒……嘀嘀嗒嗒…… 长长短短,再加几声断断续续的嘀嘀声。 夏凡眉梢挑了挑。 这是他们北齐间者专用的联络信号。 那人敲出来的话,用他们特有的密码本对照解释,意思应该是:“急!小莺鸟要回舅舅家。” 然后不等夏凡开门,那人就往后倒跃,很快离开了风雨楼,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夏凡怔了怔。 张氏名叫张兰莺,代号“莺鸟”,长期跟他们联系,用的是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的黄莺。 小莺鸟,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司徒暗香,也就是凡春运了。 上次已经传过一次信。 那时候夏凡觉得自己自身难保,没顾得上她们娘儿俩。 但是这一次,见张氏动用了他们最秘密的联络方式,夏凡就不得不考虑了。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求援,而且是威胁…… 如果他不想法将凡春运带走,张氏就会反水。 那他的损失就太大了。 毕竟当初为了张氏的任务,他把东元国里从京城到江南金陵城隐藏的所有北齐间者都交到她手里了…… 夏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胸口依然壅塞不堪,再深吸一口气,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被那人伤了的肺经本来可以痊愈,但需要绝对静养。 结果他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每天还在经历高强度的战斗,肺经的伤害已经不可逆转。 这虚弱的肺,将会伴随他终身了…… 夏凡将自己的门闩牢牢扣上,走回里屋,开始布置将凡春运带出去的步骤。 …… 那黑衣人给夏凡送了信,便赶紧从迎宾馆的风雨楼退出。 他一路小心谨慎地避开各路护卫。从墙根底下摸了出去。 其实这人想多了。 那些护卫得到兵部的暗示,对于从风雨楼那边出来的刺客,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不管。 不过这些护卫虽然不管,但是不远处的大树枝桠里,却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是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头戴银色面具,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黑衣人的去向。 那黑衣人从迎宾馆顺利钻出,四下看了看。然后贴着街边的屋檐,飞快地往远处奔去。 他根本没有觉察到,有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见他进了大慈悲寺。才溜进去转了一圈,收获真是不小。 …… 元宏帝的万寿节在十二月初一。 就在离元宏帝万寿节还有三天的时候,北齐皇帝的圣旨终于姗姗来迟。 北齐大皇子的亲兵早先就分了两拨,一拨留在东元国。找四皇子和夏督主的麻烦。一拨提前回北齐,向北齐皇帝禀报。 北齐皇帝震怒不已。 他生了十八个儿子,十个女儿,目前活着的有十二个儿子,六个女儿。 大皇子和四皇子是他最重视的两个儿子。 其中大皇子是他第一个儿子,能征善战,在尚武的北齐国,大皇子在国内的地位举足轻重。 北齐皇帝曾经忌惮过这年富力强、能征善战的大儿子。但是大儿子一死,以前那些忌惮突然不存在了。因为对于当政的中年皇帝来说,最好的儿子从来都只是死儿子和小儿子。 现在他只记得这大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是多么幼小可爱,曾经是自己的掌中宝,心头肉。 怎么能不明不白在东元国那个弱小的国家失去了踪迹?! 所以当那些跑回来的亲兵众口一词说是他们锦衣卫督主夏凡和四皇子合谋,做掉了大皇子,北齐皇帝几乎眼睛都不眨,就信了。 因为这个说辞实在太符合他这些儿子私底下明争暗斗的形象了……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本来就比下面的人看得高,看得远,疑心也更重。 一听这些亲兵的回报,北齐皇帝马上下旨:“着一万禁军!南袭东元国,着东元国割让北面兴州最北端的五百里地,作为害我皇儿的补偿!将夏凡锁拿回北齐!着皇四子脱冠易服,回北齐圈禁三年!——钦此!” 对于北齐皇帝来说,虽然主要错误在夏凡和四皇子,但是大皇子是在东元国境内遇害,所以东元国难辞其咎,不割点儿土地怎么行?! 这一万北齐禁军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内就来到了东元国京城。 “沈大丞相,北齐一万禁军要求进城!” 京城的城门官快马向沈大丞相回报。 “一万不行。让他们的禁军首领带一千亲兵入城就行。”沈大丞相笑着挥了挥手,心情极好地对谢东篱道:“东篱啊,你算得很准。果然只有北齐皇帝才能治得了夏督主!” 谢东篱如今已经是沈大丞相的准外孙女婿,沈大丞相对他更信任了,什么事情都要跟他商议。 谢东篱一听一万禁军,不由眉头微蹙,道:“抓个重伤的夏凡,用不着一万禁军吧?” 沈大丞相也疑惑起来。 两人没有疑惑多久,元宏帝就召他们入宫,指着北齐皇帝的圣旨恼道:“你们看看!他的儿子自相残杀,凭什么让我们割地赔偿?!” “陛下,可是北齐兵强马壮,我们不是对手。再说,对方只要五百里,北面兴州的最北端,本来就是无人区,纵然割了,也是无妨,还能让北齐皇帝息怒……”副相之一的张绍洪马上拱手说道。 别的副相和侍郎尚书都跟着附议:“张副相所言极是!”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都阴着脸,明显不愿意,但是手下人首先骨头就软了,他们两个人也是独木难支。 “谢爱卿,你认为呢?”元宏帝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谢东篱。 谢东篱摇摇头,断然反对:“我们目前是打不过北齐,但是以土地息事宁人的想法,万万要不得!” “为什么不可以?那片地本来就没有人住!是荒地!”张绍洪看谢东篱很不顺眼,这人不但抢了他们张家的一个副相位置,还把他亲弟弟张绍齐挤兑得下了大狱,眼看就要问斩了。 “张副相,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北齐真的只要北面那一块无人的荒地吗?”谢东篱义正词严地看着张绍洪,目露峥嵘之色。 他一字一句说道:“以地事北齐,如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因为北齐要的,根本不是一地一人,而是整个东元国!难道你也要白白拱手相让?! ※※※※※※※※※※※※※※ 第二更,跪求月票和推荐票!!话说自从写文之后,俺的骨头是越来越软了,动不动就跪了……╮(╯▽╰)╭ 看在俺劳心劳力,还态度端正谦恭的份上,请惠赐几张月票吧!!! 不胜感激!!!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24章 天罗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的话让张绍洪大没意思。 他羞红了脸,恼羞成怒,拂袖不悦道:“谢副相初生牛犊不怕虎,确实是后生可畏。但是这世上的事,不是凭一腔孤勇就能办到的!——以地事北齐,犹如以薪事火,薪不尽,则火不灭,这话说得好听,先别说北齐会不会占我们东元国,就按你说的,他要占,也要慢慢等下去,等到柴火燃尽的时候。这样我们至少还能争取到一些时间。要不想割地,北齐马上打过来,还燃什么薪?咱们东元国就已经灭国了!” 谢东篱年纪虽然连张绍洪一半都没有,但是却比他沉稳淡定多了。 “张副相这就是危言耸听了。北齐如果能马上打过来灭国,你以为他们不会做?——说得好像他们没有试过一样。”谢东篱漠然说道,目光从左到右,往这御书房里的各位重臣面上扫过去,又从右到左扫过来,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思索。 “谢副相说得有理。北齐国确实试过,而且还试了不止一次!但是没有一次真正能吞并我们东元国!我觉得我们确实不能妄自菲薄。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那还称什么国?直接做北齐的一个州算-→,了。”万宁侯也冷声说道。 万宁侯府向来跟谢家交好,万宁侯府的姑娘嫁给了谢东篱的二哥,就是他的二嫂宁舒眉。 既然有了赞成的声音,又有了反对的声音,后面跟着站队的人都多了。 “这种事。还是看陛下如何定夺吧。陛下说割,就割。陛下说不割,就不割。如果打仗。我长兴侯府当仁不让,一定冲在最前面,与东元国共存亡!”长兴侯慕容一向最听元宏帝的话,是有名的保皇派,别人的话他都可以不鸟。 到了最后,这些重臣分作了三派。 一派是以谢家、王家和万宁侯府为代表的强硬派,一派是以张家、陆家、唐安侯府的主和派。还有一派就是站在陛下周围,唯陛下马首是瞻的沈家和长兴侯府。 元宏帝已经年过花甲,有些胖。脸上没什么皱纹,但是眼袋很明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他听了半天,站起来道:“既如此。爱卿跟朕去北城门看看吧。” 一万北齐禁军。有九千留在城外,只有一千跟着禁军首领进了城。 他们一进城,先去迎宾馆传达他们北齐皇帝的旨意,同时将北齐皇帝的国书送到元宏帝的案头。 元宏帝看了北齐皇帝的国书,才召集东元国的朝廷重臣商谈此事。 大家跟着元宏帝出了皇宫,目送皇帝登上辇车,自己或是骑马,或是坐轿。浩浩荡荡往北城门去了。 东元国京城的北城门建得非常宏伟,楼高十丈。用沾了糯米浆的青石垒成。 当年北齐兵临城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打开北城门。 它的坚固程度,是受到战火的考验的。 元宏帝带着自己的重臣登上北城门的城楼。 黑底红边的东元国旌旗在晚风中猎猎招展,被西斜的残阳照得血红一片。 而就在北城城楼底下,九千北齐禁军已经在埋锅造饭。 大大小小的军用帐篷从北城门两边的空地延伸出去,似乎一眼看不到边。 帐篷的空隙处,不时有刀光闪过,肃杀之气溢于言表。 而那些在埋锅造饭的军士身材彪悍高大,全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人喧哗吵闹,军纪俨然,令行禁止。 东元国的君臣看见这一幕,一个个沉默下来。 张绍洪的气焰高涨,冲着谢东篱朝城楼下方努努嘴,“看见了吧?那些军士,你以为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拿下的?——年轻人,不要太目中无人了!我吃过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我过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谢东篱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道:“论年岁,我确实连张相一半都不如。但是论见识谋略手段,张相连谢某一半都不如。” “你知道就好!”张绍洪只听见了谢东篱说的前半句,一时很是得意,说得太快了,没有听清楚谢东篱的后半句话。 噗嗤! 站在他们旁边的两个尚书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绍洪这才回过味来,脸上涨得通红,对谢东篱道:“你得意什么?我还没见过你这样自高自大的人!” “您现在见着了,也不晚。朝闻道,夕死可矣。”谢东篱反唇相讥,“还有,这些军士我虽然不能动动嘴皮子就拿下。但是史书上也有谋士靠一张利嘴,生生骂死敌军大将的。您又怎么说?” 张绍洪想了想,确实史上曾有此事,刚才是自己说话太满,招谢东篱打脸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谢东篱也不想跟他打嘴仗,只是对元宏帝拱了拱手,道:“陛下,北面兴州的地,的确不能割。至于北齐皇帝的国书,陛下不要急,臣自有办法应付。” 元宏帝眼前一亮,捻须赞赏道:“好!谢爱卿果然智勇无双,不愧是我东元国第一才高之人!” 沈大丞相微微笑道:“陛下,咱们回去吧。天快黑了,这里的风大,省得着凉。” 元宏帝哈哈一笑,背着手高高兴兴走下城楼,回宫里去了。 东元国的这些重臣也三三两两离开了北城门城楼,各自回家。 谢东篱一直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北齐禁军出神,直到天黑了,才最后一个离开北城门城楼。 …… 东元国的迎宾馆内,北齐禁军首领一脸络腮胡子,手拿圣旨,站在夏凡和四皇子面前。大声宣读了北齐皇帝的旨意,然后往后一招手,“将夏督主收押!”又对四皇子道:“栋亲王。皇上有令,属下多有得罪。”说着,也命人送上一套白服,给四皇子换上。 两人暂时依然被关在自己各自的住处,只等明日天亮,就启程回北齐。 虽然两个人被关押了,但是夏凡和四皇子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北齐禁军不来,他们两人的性命说不定就要送在这东元国的迎宾馆…… 如今有了北齐禁军看管,那些江湖人士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夏凡和四皇子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 司徒府的内院里,张氏拖着病体起身,坐到月窗下。 一个空空的鸟笼挂在那里。 虽然没有养鸟,但是张氏也经常在鸟笼里添鸟食和清水。有时候会有野鸟飞来停留一会儿。吃吃鸟食,喝点清水。 当然,有时候也有一只漂亮的黄莺飞来。 张氏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那只黄莺又飞来了,落在鸟笼的架子上。 张氏起身,一边轻抚它的羽毛,一边将一个小纸卷绑在它的脚上。 那黄莺很快就飞走了。 没过多久,一个婆子弓着背来给张氏的浴房添热水。一边用手在浴桶上若无其事地敲击。 嘀嘀……嗒……嗒嗒……嘀嗒嗒……嘀嘀嗒嗒嘀嘀嘀嘀…… 除了张氏和那婆子,别人都不知道这不相干的敲击声。原来是在传送信息情报。 张氏坐在浴桶里,心里一沉。 那婆子给她传的消息,是大人明天就要启程回北齐,让她明天设法将凡春运送到大慈悲寺,那里有人会把她循安全的渠道送到北齐。 可是她明天怎么能出去呢? 张氏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想了个主意。 “啊——!”张氏发出一声尖叫,像是突然惊醒的样子,全身吓得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司徒健仁正在外屋吃早饭,听见声音,忙跑了进来。 他看见张氏脸色雪白,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像是受到严重惊吓的样子,忙坐过去搂住她,轻声安抚她。 张氏紧紧抱着司徒健仁的腰,在他怀里抽泣,过了一会儿,才道:“老爷,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大慈悲寺的菩萨来找我,说我曾经许它香油钱和金身,却至今不去偿还,让我拿命来偿……” 司徒健仁吓了一跳,忙道:“梦是反的!梦是反的!别怕!有我呢!” 张氏摇摇头,“老爷,菩萨的事,怎么做得假?——老爷,我想去大慈悲寺捐香油钱和金身,不然,我真的是命不久亦……” 司徒健仁一口应承:“好好!我带你去!带你去!” 张氏抬起泪眼淋漓的俏脸,轻声道:“谢谢老爷……老爷待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司徒健仁哈哈一笑,起身道:“你等着,我去外院让他们套车。” 张氏点了点头,目送司徒健仁离去之后,便命人将自己女儿叫了过来,“春运,一会儿跟娘去大慈悲寺上香。” 凡春运心里一动,“娘,真的要大慈悲寺?” 她知道那个地方不是普通的寺庙。 张氏笑了笑,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今天就送你去找你舅舅……” 凡春运激动得发抖,一把抓住张氏的手腕,“真的吗?娘,是真的吗?” 张氏点点头。 司徒健仁兴冲冲出去套车去,却在二门上遇到沈咏洁。 “你去干嘛?”沈咏洁故意问道,一副要阻拦的样子。 “我要出去,你管得着吗?”司徒健仁头也不回地道,大步离去。 沈咏洁对自己的婆子吩咐:“去张姨娘院门口守着,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如果有人要出去,立刻来回我!” 她对张氏的心理摸得很清楚。 如果不拦着她 ,她肯定要怀疑,说不定今天就不走了。 但是如果拼命阻拦她,张氏一定千方百计要出去。 贱人一般都是光明大道不走,专门要拣歪门邪道走的人。 凡春运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衫,戴上最喜欢的首饰,来到张氏房里,道:“娘,外面又多了几个婆子。” 张氏坐在妆台前梳妆,冷笑道:“我就知道!那沈咏洁笑里藏刀,根本就见不得我好!” 凡春运坐到她身边,想问话,但是见周围都是沈咏洁的耳目,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只等司徒健仁来接她们娘儿俩。 没过多久,司徒健仁就来了,道:“车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张氏站了起来,挽着司徒健仁的胳膊,道:“我要带春运一起去。” “当然一起去。”司徒健仁和蔼地朝凡春运点点头,“跟我们一起去。” 三个人走了出去。 在院门口的时候,被守门的婆子挡住了,她支支吾吾地道:“老爷,夫人说了,张姨娘和二小姐不能出去……” “夫人说不能出去,老爷我说能出去!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司徒健仁怒吼道,一把将那婆子推开,带着张氏扬长而去。 凡春运跟在他们后面急步跑了过去。 那几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忙去给沈咏洁报信。 张氏只怕沈咏洁追了出来,急忙催促司徒健仁走得飞快。 沈咏洁故意在烟波阁里磨磨蹭蹭,估摸着他们差不多上了车,才追了出来。 “张姨娘,你怎么能出去?!”沈咏洁大声说道,又叫司徒健仁:“老爷,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上香吗?非要去大慈悲寺?” 司徒健仁不去理她,正要吩咐车夫赶车,就听见吕大掌柜也追了出来,满头大汗地道:“老爷!有急事!内务府来了个公公,要见老爷!” “什么?”司徒健仁一听就撂开车帘,“内务府的公公?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咱们家刚刚送进宫的一批贡品出了问题。那公公只跟老爷说话,根本不理小的!”吕大掌柜白胖的脸涨成猪肝色,很是焦急。 司徒健仁心里一沉,回头看了看张氏。 张氏并不想司徒健仁跟去,闻言忙道:“老爷,生意要紧,您先回去吧。等忙完了,如果还有空,就去大慈悲寺找我们。” 司徒健仁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些。”说着,跳下了车。 张氏连忙吩咐车夫:“快走!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那车夫忙往拉车的马背上上抽了一鞭子:“驾!” 大车轰然一声往前启动。 凡春运从车窗里往后看,正好看见沈咏洁披着玫瑰紫缕金百蝶穿花织锦缎斗篷,站在司徒府门口的台阶上冷冷看着她们,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和森然。 ※※※※※※※※※※※※※※ 第一更四千字。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晚上尽量加更。o(n_n)o。 傲骨诚可贵, 节操价更高。 若为月票故, 二者皆可抛。(←_←求月票打油诗一首奉上)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冰芯焰舞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25章 地网 (加更求月票) 凡春运被沈咏洁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隐隐升起一丝慌乱。 她在马车上坐立不安,拉着张氏的胳膊悄悄地道:“……娘,不会出岔子吧?” “怎么会?你舅舅本事通天,这么点子小事,怎么可能出岔子?”张氏虚弱地笑了笑,将凡春运搂进怀里。 “娘,我不喜欢春运这个名字,我也讨厌凡这个姓。”她伏在张氏怀里闷闷不乐,“我还是喜欢暗香这个名字。” “这是小事,等你回到你舅舅身边,你就跟你舅舅姓。至于名字,你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跟你舅舅说一声就行了。”张氏怜惜地在凡春运额头亲了一下。 说是舅舅,明明是亲爹…… 只是她亲爹身份特殊,说是舅舅还好些,才能堂堂正正有个身份。 如果说是亲爹,她又一辈子见不得人了。 张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叫“舅舅”好…… 凡春运点点头,“那我以后还叫暗香,但是跟舅舅姓。”又问:“舅舅姓什么啊?” “姓夏,你舅舅姓夏。”张氏知道女儿这一去,不知多久才会见到,所以打算告诉她一些事情,免得她去了北齐,两眼一抹黑抓瞎就不好了。 “夏?那娘您怎么姓张?”凡春运疑惑问道,“舅舅不应该跟娘是一个姓吗?” 舅舅应该是娘的兄弟。 张氏笑了笑,“我也应该姓夏……” 如果她能嫁给他,她肯定是夏张氏了。 “哦。”凡春运没有转过弯,以为娘亲其实是姓夏,“夏这个姓好。我喜欢。我以后就叫夏暗香。” 张氏点点头,“你喜欢就好,以后还是叫你暗香吧,叫习惯了,再改总是别扭。” “好啊好啊!娘还是叫我暗香。”凡春运已经自作主张,等到了北齐,就要说服舅舅。将自己的名字改做夏暗香。 “夏。曾经尊贵无比,是中州大陆上的国姓,你舅舅。是最尊贵的皇室之后。”张氏低声对女儿说道:“所以我曾经告诉过你,司徒算什么东西?我们夏家在中州大陆高高在上的时候,他们司徒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做乞讨的贱民呢……” 凡春运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砰砰砰砰跳得那么快。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真没想到,原来自己不是一个穷家小户的后人。而是中州大陆上最尊贵的前朝皇室后裔! “娘,是真的吗?娘,您真的是夏氏后人?”凡春运惊喜问道。 “嘘!你小声点儿。”张氏忙捂住她的嘴,“这些事。你知我知就够了。若是你再说与别人听,咱们夏家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凡春运打了个寒战,小脸都吓白了。“为什么?娘?” “你要知道,如今虽然是三分天下。但是这三个国家的皇族,不过是窃取了周氏江山的窃国贼。而在数百年前,这中州大陆是周氏皇族主宰。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低贱堕民后裔,抢了我们大夏的江山,也是窃国贼!只有我们大夏皇室,才是中州大陆上最尊贵的血脉,最正统的主宰!”张氏说得很骄傲,脸上倏地亮了起来,因受重伤而变得蜡黄的双颊泛起了通透的嫣粉,“你舅舅……就是大夏皇室最嫡系的后人!” 随着张氏的话语,凡春运的心里升起一股神圣之感。 她仿佛看到在不远的未来,她被封为公主,不管是北齐、东元,还是南郑,这三国的皇室都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 到了那个时候,谢大哥……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她的出身,不比姐姐差! 这一瞬间,凡春运满心的愤愤不平之意都平息了。 她不着急。 她年纪小,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 而姐姐,却是过一年,就老一岁。 等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姐姐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凡春运勾起唇角,脸上漾起一个勾魂夺魄的微笑。 大车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上行走,很快来到大慈悲寺。 张氏披着斗篷,扶着凡春运的手下了车,站在车下看了看大慈悲寺的山门。 大慈悲寺的山门对面,有一个修鞋的鞋匠,专心致志拿着小钉锤在补鞋。 鞋匠左面,是一个篾匠,拿着篾片在编一个竹篓。 鞋匠右面,是一个卖糖人的,拿着小勺子专注地勾画一个拿着金箍棒的猴子。 而大慈悲寺的山门两边,有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农夫慢慢走过,小推车上盖着稻草,不知道底下什么东西。 还有两个醉汉,打着架,你推我搡地从山门前跑过。 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往日差不多,不多也不少。 张氏放了心,拢了拢斗篷,带着暗香往山门里面行去。 她们一进山门,山门外面的人就变了脸。 补鞋的鞋匠拎着小钉锤站了起来。 篾匠用手拉着手上一根长长的篾片,在半空中抽得飒飒作响。 卖糖人的握着糖勺起身,另一只手拎着一桶滚烫的糖液。 还有推着小推车的农夫停了下来,将手往稻草里一伸,噌的一声抽出一把长刀! 两个大架的醉汉干脆打到大慈悲寺山门里面去了! 等这些人都进去了,一个衙差模样的人才从墙角钻出来,对后面的人挥手道:“已经进去了!快向谢副相回报!” 张氏被废了功夫,耳力不如往日灵敏,丝毫不知道有一串人跟着她和春运进来了。 …… 东元国迎宾馆的风雨楼里,夏凡刚刚睁开眼睛,满意地叹息一声。 这么多天了,他几乎是第一天睡了整夜的觉! 他从床上起身,正要穿鞋下床。北齐禁军的首领匆忙走了进来,见四下里无人,忙对夏凡单腿下跪,拱手轻声道:“师父,徒儿来迟了,师父受苦了!” 夏凡满意地笑了笑,抬手让他起身。一边穿鞋。一边轻描淡写地道:“行了,你已经是北齐的禁军首领,不是我的徒弟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师父,就没有徒儿的今天。”那人还是执着地给夏凡磕了头,才起身。 这位禁军首领名叫刘斐,今年才十八岁。有胆有谋,因是夏凡的徒弟。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不过他能在十八岁就做上北齐禁军首领的位置,却不是靠夏凡,而是靠他的远房亲戚,曾经的北齐国大将刘常雄。 只有刘家的亲戚。北齐皇帝才会放心把禁军交给他。 刘常雄算是刘斐的本家族叔祖,但是已经出了五服,很远的亲戚了。 是夏凡千方百计找了刘家这样一门远亲出来。挑了其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孩子收在门下做弟子。 他本事高强,不是这些普通武人能比拟的。 在夏凡门下十年。刘斐早就超出同龄人一大截,就算是比他年纪大的人,也很少有打得过他的。 “你还是这么守礼。”夏凡似笑非笑地起身,去浴房洗漱一番,出来对刘斐道:“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要托付于你,你一定要帮我办好了。” “什么事?师父尽管说。”刘斐恭敬答道。 “你换下装,去大慈悲寺帮我接个人。”夏凡说着,从书案上的书里抽出一张小像,“就是这个姑娘,她姓凡,叫春运。” 刘斐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道:“……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看上去还是个小姑娘,就已经这么勾人了,长大了真不知怎么得了…… 夏凡得意地笑了笑,用手弹了弹那画像,道:“有比她更漂亮的,你没见着。” “谁?怎么可能比她更漂亮?”刘斐很是惊讶,从夏凡手里接过画像细看。 “她娘啊。”夏凡笑了一声,“她娘年轻的时候,比她好看多了。” 刘斐:“……”好吧,是他少见多怪。 “一路上小心,我总觉得不会平平稳稳让你接回来。你记得随机应变。”夏凡吩咐了一声,就出去外屋吃早饭了。 刘斐低头又看了一会儿画像,才整整齐齐折叠起来,放到自己胸口,从夏凡的屋里出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他把脸上假的大胡子取了下来,换上一身下人的灰衣,跟着出去买东西的杂役出了迎宾馆,往大慈悲寺去了。 …… 大慈悲寺里,张氏低声对方丈道:“方丈,大人是怎么交代的?” 方丈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将凡姑娘藏在静室里,等会儿有人来接她。” 张氏知道夏凡深谋远虑,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有时候,不止三步,可能五步、七步,甚至是九步。 他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安排妥当。 张氏这一次豁出去了,拿他们最大的秘密威胁夏凡,只求给自己女儿一个活命的机会。 “春运,你跟着这位小师傅去静室,等你舅舅派人来接你。”张氏对凡春运低声吩咐道,指了指往静室去的路。 凡春运很是不舍地拉着张氏的手:“娘,您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张氏定了定神,道:“娘只有留在东元,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你去吧,跟着舅舅好好过日子。”一边说,一边狠心将她推走。 凡春运跟着小沙弥刚去静室,张氏和方丈就听见大雄宝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喧哗的叫声。 “叫你们方丈出来!” “堂堂大慈悲寺,居然藏污纳垢,窝藏民女!” “你们这些贼秃!成天好吃懒做,骗别人的香油钱,如今更是连女人都敢窝藏,还要不要脸?!” 这些叫声一声比一声高,还骂得污秽不堪。 方丈听不下起了,走出来道:“你们有什么事?我们大慈悲寺是佛门清静之地,你们不要大声喧哗,污了出家人的清修。” “我呸!还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戒酒戒肉戒色?!你们大慈悲寺的和尚,既不戒酒,也不戒肉,如今连色戒都破了,还当他妈的什么和尚?!”那修鞋的鞋匠提起小钉锤,狠狠往大雄宝殿的柱子上砸去。 他后面那个篾匠大叫:“大家进去搜!看看他们把女人藏哪儿了!” “贼和尚的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 “快抢啊!去晚就没了!” 这几个人一通呼喊,把大慈悲寺外面的路人都吸引过来了。 先听见大慈悲寺的和尚私藏民女,又听见可以进去抢贼和尚的“不义之财”,很快吸引了一批贪婪的路人。 同时,一批便装的官兵也混在人群中钻了进来。 一群群的人往大慈悲寺里钻,四处搜寻女人和钱财。 张氏吓得脸都白了,忙悄悄往后门摸去。 进来的有些官兵根据谢东篱提供的线索,在大慈悲寺开始搜查。 很快,就让他们查出了一箱箱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女人用的东西! “狗秃驴!真的藏有女人!” 民众顿时沸腾了。 “打啊!打死这些假和尚!” “不仅有女人,还有写给北齐的书信!——这些金银财宝,都是要运到北齐的!” “天啊,!他们是北齐的探子!” 这些东西一搜出来,外面那些全副武装的官差便正式冲了进来,大声道:“让一让!让一让!刑部办案!捉拿北齐间者!” 那些冲进来的路人忙放下手里抢的东西,赶紧溜了出去。 很快更多的官差冲了进来,不仅有刑部的,还有大理寺的,更有兵部的军士! 将整个大慈悲寺围得水泄不通。 方丈知道不妥,忙要偷偷溜走,却被一个眼尖的官差看见了,将他拽了回来。 这方丈也是有功夫的,知道这一次不能善了,只有亮出功夫,跟官差对打。 大慈悲寺里的和尚见方丈带头打官差,他们也纷纷动手了。 一时大慈悲寺的各个殿堂都打得不亦乐乎,刀剑横飞,到处是呼喝哎哟之声。 凡春运在静室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吓得紧紧缩在墙角,不知道舅舅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接她。 正惶恐间,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凡姑娘,你在里面吗?是你舅舅派我来接你的。”一道清亮爽朗的男声传了进来。 不远处,张氏正要往这边走过来,可是后面追赶她的人官差也跑过来了。 情急之间,她只有拐上小道,拎着裙子从大慈悲寺的后门跑了出去。 …… “大人,张氏跑了。” “跟着她,一家一家抓。”谢东篱冷声吩咐道。 这就是他放出去的网,将要把北齐在东元国京城的第一条线一网打尽! ※※※※※※※※※※※※※※ 四千字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虽然每天都求票,但是亲们不要有压力,一定要倾听自己心底的召唤:“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_←听见了没?这就是亲们心里的声音……)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26章 爱恨 (第一更,求月票) 。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离大慈悲寺不远的一座小楼上,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这边的动静,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人,是回府还是去丞相阁?”阿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忙问了一声。 丞相阁在皇宫西边集贤殿后面,一排五个辉煌的府邸。 每个府邸的大门上都挂着写有丞相姓氏的牌匾。 谢东篱办公事的丞相官邸是在以前的小张大人张绍洪所在的小张阁,如今已经改名叫谢阁。 谢东篱走下小楼,“传沈大丞相令,封城门,进宫面圣。” 那就是要去丞相阁那边了,从丞相阁进集贤殿,然后就能进宫面圣了。 阿顺忙抢先跑下楼,给他安排车马,自己骑上马,去京城东西南北四个门传话封城门。 …… 凡春运打开静室的门,见一个面容朴实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脸惊艳地看着她,脸上倏然亮了起来,笑容阳光清澈。 凡春运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道:“你是我舅舅派来接我的?” 那男子正是北齐禁军首领刘斐,也是夏凡的徒弟。 他点点头,伸出手,“这是你舅舅的+∫,信物,让你赶快跟我走……” 凡春运接过信物,正在低头审视,就听见又有嘈杂喧闹的声音乱哄哄传了过来。 “看!那边有女人!” “大慈悲寺的秃驴!果然窝藏民女!” 一大堆人呼啦一声跑了过来。 刘斐见状,忙用一块帕子围在脸上。伸出手臂挽住凡春运的纤腰,说一声“得罪了”,然后往上腾空而起! 呼啦! 一张有倒钩的大渔网突然冲突而降。挡住了他们往上的去路。 凡春运尖叫一声,连忙将头扎在刘斐怀里,免得那渔网上的倒刺钩扎坏她的脸。 刘斐也没有料到这里的防范居然这样严密。 他目光凝重,亮出自己的紫金凤尾钩,哗地一声,往上横拉直拽,硬生生将那渔网扯出一个大洞。然后抱着凡春运从那洞里跃了出去。 “贼子跑了!” “射箭!射箭!” 带有弓箭的官兵一齐往天上逃走的两个人那边射箭! 刘斐的速度奇快,居然猛一提气,身形又快了几分。眨眼间就从大慈悲寺的院墙上消失了,再看他时,已经到了数十丈以外。 那些箭还没有射到他们身边,就已经掉了下来。 “娘的!追不上了!快去回报!”那官差头子恨恨地骂了一声。回身道:“把这些和尚统统给我抓起来!大慈悲寺搜到的所有东西。都送到刑部!” 东元国的大街上,一队官兵在大慈悲寺里已经抓住了所有的和尚,大声宣告:“大慈悲寺是个通敌卖国的贼窝子!” 山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哗然,都冲着那些被捆起来垂头丧气的和尚指指点点。 最后出来的衙差拿出官府的封条,啪地一声贴在大慈悲寺的山门,封了这个地方。 …… 另一队官兵循着张氏逃窜的足迹,一家家追了下去。 张氏慌不择路,下意识跑到了离大慈悲寺最近的一家当铺。 “快!给我一匹快马! 我要赶去迎宾馆!”张氏对当铺的朝奉说道。 这里是他们北齐的据点之一。平时听从张氏指挥。 那朝奉忙道:“后门上有马,马上有褡裢。褡裢里面有银子、吃食和衣裳,张主儿好走!” 张氏点点头,从后门溜出来,上了马。 可是她刚从后门刚走,一队官兵就从前门进了当铺,一通打砸搜寻,将这当铺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他们在东元国的京城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干净? 再加上这一次他们的大头目来到东元国的京城,为了迎接这位大头目,这些据点都绞尽脑汁地准备好礼物要送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让大头目最欢喜的礼物,当然是东元国的种种机密了。 比如,百年前从东元国宫里流出来的一些珍稀史料,都被他们当铺暗中收到了,装了箱,正要送走。 没料到就在这紧要关头,东元国的官差居然上门了! 跟抄家一样,恨不得在当铺里掘地三尺,找到不少他们准备的机密物品! “好你个元和当铺!居然也是为北齐做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很快,元和当铺里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当铺里所有人都被抓走,大门上也被贴了封条。 …… 张氏骑上马,刚跑了两步,就听见凌空飞来一颗小石子,狠狠打在马腿上。 那马长嘶一声,前蹄朝天跃起,差点把张氏掀下马。 张氏好不容易紧紧抓着缰绳,等那马的两条前腿回到地面上,它却又跪了下来,然后往旁边一歪,已经不能跑路了。 “真是一头蠢驴!”张氏从马上跳了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声,背着褡裢忙往前跑。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记得有一个酒楼,也是他们的据点。 她冲进酒楼,找到掌柜说了几句,那掌柜忙道:“后门有辆大车,你坐车走吧!” 张氏点点头,忙又冲到后门坐车。 和先前一样,她前脚刚走,官差就后脚进了这座酒楼的门。 查抄、查抄、再查抄! 这一天,对东元国的很多老百姓来说,都是如同一场大戏一样精彩,以至于后来过了许多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这一幕精彩的查抄场景。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亡我之心不死的北齐国。已经在东元国京城安插了这么多的据点! 只一个上午,东元国刑部、大理寺和御林军联合行动,一共查封了一座寺庙、两个当铺。三座酒楼、四个宅院、五个庄子! 他们查抄出来的,有金银财宝,也有机密信函,更有东元国矿产分布舆图和铁器工匠名单! 这最后两样简直是坐实了这些人的罪责! …… 张氏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东元国京城礼宾司下属的迎宾馆门前。 她已经气喘吁吁,累得走不动路了。 迎宾馆门前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风动树梢。吹下一地金黄的落叶。 张氏扶着迎宾馆的墙根站着,看着那大门前笔直竖立的两个东元国军士,眼神黯了黯。 她退后一步。靠坐在墙下,然后掏出脖颈上一直戴着的一根长链。 链子下方有个哨子。 她将那哨子紧紧握在手里,又松开,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吹。 这哨子发出的声音比较奇特。一般人是听不见的,猫啊狗啊,这些动物的耳朵能够听见,还有,大人的耳朵也可以听见。 这哨子,是当初大人给她的定情之物。 夏凡在迎宾馆风雨楼里,倏然睁开眼睛。 他听见了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哨声。 是兰莺来了? 先前刘斐已经回来复命了。 他顺利将凡春运送到城外禁军里面隐藏起来,后来回来的时候遇到东元国人关城门。要不是他功夫厉害,差一点就进不来了。 怎么张氏也来了? 夏凡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打开房门,对坐在他屋外天井里面的刘斐道:“刘首领,我想出去走走。” 刘斐已经重新装上络腮胡子,闻言瓮声瓮气地道:“跟我来。” 他带着夏凡走出风雨楼,往迎宾馆外走去。 两人走出迎宾馆的大门,已经是正午时分。 已经深秋时分,马上就要入冬了,天上的太阳并不烈。 夏凡用手搭成凉棚遮在眼前,眯着眼睛往前看,眼角的余光却往那哨声传来的方向溜去。 只见在迎宾馆外院的围墙根上,有个衣衫褴褛,满脸尘土的女人抱腿坐着,眼睁睁地看着他。 夏凡的心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痛得眼窝都酸了,险些流下泪来。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顾忌任何事情,急步下了台阶,往墙根那边走去。 “起来吧,跟我回家。”他向窝在墙根的张氏伸出手。 张氏嫣然一笑,将手搭在他手上,借着他一拉之力,慢慢站了起来。 她虽然满脸尘土,那一笑的风情却风华绝代。 两人手拉着手,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兵器叮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夏凡一怔,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东元国的沈大丞相、谢副相,长兴侯慕容辰,带着无数军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张氏忙躲在夏凡身后。 “各位,这是要做什么?”刘斐见势不妙,忙走了过来,一边对夏凡道:“还不进去?!谁让你偷跑出来的?!” 夏凡现在的身份,是刘斐的阶下囚,他可以这样呵斥他。 夏凡点了点头,带着张氏就要进去。 “慢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夏凡和张氏一齐缓缓转身,看见前后两顶大轿子抬了过来。 从前面的轿子里走出了一个仪态端庄的贵妇,正是司徒健仁的妻子沈咏洁。 刚才那声“慢着”,就是她说的。 “夏督主,请不要带走这个吃里扒外的卖国贼!”沈咏洁指着站在夏凡身边的张氏,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夏凡陡然变色,越发将张氏护在身后,“她怎么会是卖国贼?” “她怎么不是?”沈咏洁冷笑一声,举起手掌拍了拍。 两个婆子抬着一个雕花箱笼走了过来,放到当地。 沈咏洁走过去,弯腰打开箱笼,对沈友行和谢东篱道:“沈大丞相、谢副相,你们请看。今日我沈咏洁大义灭亲,状告张兰莺窃取东元国机密,送给北齐国!——她吃里扒外,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胡说!她不过是你夫婿的小妾,你是妒妇!容不下她,才罗织罪名,用堂而皇之的手段铲除异己!”夏凡反唇相讥,指着张氏跟沈咏洁辩驳,“看看她身上,还有你命人用鞭子抽打她的伤痕!” 沈咏洁呵呵一笑,莞尔道:“夏督主,先不说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就算我是容不下她,她也是我家的小妾,你这是做什么?要带她私奔不成?——私奔可是要浸猪笼的!” 张氏在夏凡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咏洁,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的心机…… 逼到这份上,已经让她是走投无路了。 如果她承认自己是司徒家的小妾,那这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和夏凡牵手,并且要跟他走,那真是要被浸猪笼了! 这是逼她跟司徒家撇清关系吧?! 如果她不承认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氏便冷笑一声,道:“我是你们司徒家的小妾?——你是有我的卖身契,还是有二房奶奶的婚书?沈咏洁,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东元国人!你不能用东元国的律法惩处我!” 沈咏洁点点头,“你不承认是小妾,那就对了。——我家没有你这样通敌叛国,会连累我们家株连九族之人!” 自从沈咏洁回归,张氏的名字就从司徒家的族谱上去掉了。 因为她没有生儿子,所以也没有以小妾的身份上族谱。 这几个月来,她其实已经跟司徒家毫无关系,根本就算不上正经的二房,就连司徒家的仆从下人都算不上! 张氏想明白这一点,突然气得浑身发抖。 沈咏洁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被人睡了白睡、毫无名份的娼妓! “就算你不是东元国人,你在东元国窃取国之机密,照样是死罪。——谁说不是东元国人,就不能用东元国律法惩处?”谢东篱冷笑,“你在我国犯案,我就拿得你!——来人!拿下!” 谢东篱一挥手,数十个官兵一拥而上,要将张氏绑了起来。 夏凡大喝一声:“住手!” 他看了看张氏,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她是我的人!是我北齐锦衣卫的人!——你们要抓她,问问我北齐禁军同不同意!” 夏凡承认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那就是北齐的间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商议的。 但是他想承认,有人不想。 “呵呵呵呵,她是北齐人,那我是哪里人?”这时候,从沈咏洁后面的大轿里,又走下来一个穿着杏黄色宫装的贵妇女子,正是皇后齐雪筠。 她扶着宫女的手,仪态万方地走到夏凡和张氏面前,细细看着他俩,转身对沈咏洁道:“沈夫人,本宫可以告诉你,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北齐人。——她是你们东元国人,我们北齐的军士性命宝贵,不会为了这种人枉送性命。” 皇后齐雪筠,正是沈咏洁特意请来的…… ※※※※※※※※※※※※※※ 第一更四千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如果还有的话。 晚上努力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阿呆1319、ヤ殇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摸摸头! 章节目录 第227章 报应 (第二更) 沈咏洁摊了摊手,道:“皇后娘娘明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不过……”她指了指地上的雕花箱笼,“这个箱笼里有她全部身份证明。——谢大人,这就要靠您和刑部、大理寺来判定她到底是哪里人了。” 张氏和夏凡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惊。 真没有想到。 当初他们为了将身份造的逼真,打通金陵城那边的官员,给张氏造了全套的身份文件,没想到如今作茧自缚,成了张氏不是北齐人的铁证了! 夏凡目光不善地盯着皇后齐雪筠,面色一分分淡了下去。 齐雪筠回过头,一点都不忌惮,反而微扬了下颌,毫不畏惧地道:“夏督主,你不能公私不分,为了救你姘头的性命,就用我们北齐锦衣卫当幌子。——你同意,你问过我皇兄同意吗?” 夏凡不能当着东元人的面,对齐雪筠无礼,只好垂了头,慢慢放开张氏的手。 张氏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大人!”她的手伸了过去。 如果她北齐间者的身份不能承认,她就是东元人,那就是妥妥的通敌叛国了…… 不管哪个国家,叛国者都没有好下场。 夏凡面无表情,往刘斐那边走了几步,也不8,回头,只叹息道:“我尽力了。” 这是又否认了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从侧面承认皇后齐雪筠的话是对的,证明他刚才这么说。真的是为了私情…… 但是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张氏其实是司徒健仁的填房。 如果不是沈咏洁又活着回来了,她就是正室妻子…… 这样的人。居然跟北齐督主有私情? 东元国第一皇商头上的帽子真是绿油油的。 沈大丞相脸上的神情不比夏凡好看。 他阴沉着脸望着张氏,心里一阵阵后怕。 他们这么多人,查了那么久,居然都没有查出张氏的真正身份?! 当初司徒健仁一力要娶张氏这个穷寡妇做填房,他们这些人开始是不允许的,但是架不住司徒健仁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娶张氏就恨不得不活了。再加上他们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破绽,终于相信张氏就是一个生得无比美貌的穷寡妇而已。 自古陋室出明娟。 这样美貌的女子出生寒门。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想着,沈大丞相又赞赏地看了自己的女儿沈咏洁一眼。 若不是她十年后病愈归来,他们恐怕到最后才会发现,自己自以为的底牌。早就在敌人掌握之中了…… 沈咏洁也在感慨。不过她是在感谢自己的女儿司徒盈袖。 若不是司徒盈袖将张氏的种种可疑之处告诉她,并且告诉她张氏居然有功夫这种不符合她原来身份的技能,沈咏洁也不会将这盘死棋走活了。 收拾张氏,沈咏洁相信,若是自己不回来,司徒盈袖自己也会做,但是沈咏洁还是觉得,张氏毕竟在名份是是盈袖的继母。与其盈袖出手,以后被人诟病一辈子。还不如自己出手。 最多被别人说成妒妇,总比盈袖一辈子被人说“不孝”、“忤逆”要好。 很多事情,就算别人畏惧你位高权重,不会在你面前说,但是别人心里真正怎么想,你防得住吗? 万一有一天,他们变得无权无势,到时候这些事情都会被翻出来做文章…… “不管张氏是哪国人,在我东元国的国土上犯法,就要接受东元国律法的惩处。当然,若她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我们倒是可以拿来商谈商谈。——夏督主,您认为呢?”谢东篱面色沉静地问着夏凡,又意味深长地道:“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张氏是为了北齐身陷囹圄,你们北齐想救她出去也行,拿你们北齐最南面跟东元国接壤的慈阳州来换就行。” 北齐的慈阳州跟东元国的兴州接壤,是两国的最前线,都在那里布了重兵防守。 夏凡听了,冷冷哼了一声,道:“国土大事,怎么能为了一个妇人就丧权辱国?——谢副相,若是我抓了你的夫人,让你用东元国的兴州来换,你肯不肯?” “无缘无故,你抓我夫人做什么?我还没成亲呢。再说,就算成亲了,我夫人又不去北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不会做间者,怎么会得罪贵国?如果你还是要抓我夫人,那就是故意要跟我过不去?——这种羞辱,是男人都不能忍。”谢东篱的话像刀子一样戳了夏凡的心窝子,他指着夏凡,淡定而决然地道:“我可以说,你敢抓,我就敢把你北齐掀翻了!大家都别想过!” 夏凡胸口大恸,情绪激动,气血翻涌,居然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为了他的“大业”,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留在东元国司徒健仁身边十年! 到了现在,他居然也不能承认她的身份,甚至眼睁睁要看着她被东元国折磨致死…… 谢东篱说的话,是他这一辈子不能承受之痛! 沈咏洁赞赏地看了谢东篱一眼。 这刀实在插得太准了,沈咏洁忍不住跟着补刀:“啧啧,夏督主,你为了北齐,连自己的夫人都能舍去,实在是蛮拼的。你这样拼命,北齐皇帝好像还要治你的罪,是吧?不如这样,你留在我们东元国,我爹可以向陛下请命,不仅保你一世荣华,还重新把张氏明媒正娶嫁给你,你愿意吗?” 夏凡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往后仰天倒了下去,晕倒在刘斐脚边。 刘斐心头震惊不已,忙将夏凡扶了起来,冷着脸对谢东篱和沈咏洁道:“两位慎言!我北齐督主。是不会被你们东元国利诱的!”说着,扶着晕迷的夏凡回迎宾馆,一边大声道:“整装!马上出发!回北齐!” 谢东篱在他身后扬声道:“刘大人。回去跟你们皇帝说,我们不追究你们这些北齐间者在东元国造的孽,同样,我们北面兴州的五百里,是不会割让的。” 刘斐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半扶半抱着夏凡回去了。 谢东篱转身吩咐道:“张氏通敌叛国。罪不可赦,关入白塔大狱,择日审案!” 皇后齐雪筠没有再说话。但是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目光越来越晦涩,她盯着夏凡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到面如土色。已经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张氏面上。 “回宫。”齐雪筠哼了一声,毅然转身,往自己的轿子里行去。 等她上了轿,沈咏洁才回到自己的轿子里。 只见司徒盈袖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脸上居然一点血色都没有,如同冬日的白雪,看得沈咏洁心疼起来。 “怎么了?吓到了?”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娘是为你好。这些事情。你一定要面对,不能逃避。再说。对于张氏的异样,没有你,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发现。或者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司徒盈袖朝沈咏洁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怕。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是感慨而已。” 刚才谢东篱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在她心里。 特别是谢东篱说,要将张氏关入白塔大狱的时候,司徒盈袖心里只浮出两个字:报应! 上一世,张氏在从江南进京城的半路上,就弄死了她弟弟,后来她又无辜被关入白塔大狱,最后跳塔惨死,张氏肯定难辞其咎!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靠在沈咏洁肩头,轻声道:“娘,爹那边,您要怎么办?” 沈咏洁唇角勾了勾,泛起一个讥嘲的微笑。 怎么办? 那要看他怎么办了。 …… 没过多久,一千北齐禁军簇拥着刘斐、夏凡和四皇子,从迎宾馆出来,往北城门行去。 谢东篱和沈友行站在北城门的城楼上,看着黑压压的北齐禁军鱼贯而出,和城外的九千北齐禁军汇合。 大家很快拔营起锅,翻身上马,赶着三辆大车,迅速而有序地离开了东元国的京城,往北面行去。 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带着东元国的军士,跟着在他们后面沉默相随,一直要护送他们回北齐,然后去北面兴州将他儿子慕容长青换回来。 “终于走了。”沈友行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一阵阵后怕。 元宏帝知道张氏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是大发雷霆,一脚将御案踹翻了,将好几个太监命人脱下去乱棍打死…… 沈友行也没有讨到好,被元宏帝罚俸三年,降了一级,和另外四个副相同一级了。 …… 司徒府的角门前,沈咏洁和司徒盈袖下了轿,一起走了进去。 她们回到内院,司徒晨磊迎了上来:“娘,姐姐,你们出去怎么不带我去?” 沈咏洁笑着道:“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了。”司徒晨磊高高兴兴把自己写的文章给沈咏洁看,还有谢东篱给他布置的算术。 “文章给我看看,算术给你姐姐看。”沈咏洁摸摸他的头,“去玩吧,不要整天待在屋子里。” 司徒晨磊点点头,拿着自己的小弓箭出去演习骑射去了。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至贵堂,才知道自己的爹司徒健仁带着吕大掌柜去了内务府,说是明天才会回来。 她的一颗心暂时放下了。 吃了晚饭,她从浴房沐浴出来,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师父那熟悉的笛声。 她心里一动。 师父终于来了! 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过师父了,就连定亲这样的大事,师父都没有露面,司徒盈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但是只要师父一来,她所有的抱怨再一次烟消云散了。 司徒盈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房里值夜的人已经睡得打呼噜了。 她微笑着起身,去屏风后面换上自己那身特制的水靠,又在外面罩上一件深紫色窄袖贴身短襦,下面穿着撒脚裤,却又套上羊皮小靴子,将裤脚塞到靴子里,整个人显得利索许多。 吹熄房里的蜡烛,司徒盈袖悄然起身,穿门越户,从后堂下了台阶,来到至贵堂的后院。 师父这一次没有在港湾边上的卧牛石上等着她,而是坐在她后院的藤萝架下的石桌旁。 见她出来了,师父抬起头,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辉下很是明亮。 虽然隔着面具,司徒盈袖却能感觉到师父今夜的目光格外专注和温柔,不同于以前若有若无的自矜和疏离。 ※※※※※※※※※※※※※※ 求票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每天这个点都要倾听自己心底的召唤:“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_←听见了没?这就是亲们心里的声音……)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28章 许诺 (第一更,求月票) 这么好的师父…… 时时刻刻为她着想的师父…… 只求她好不求任何回报的师父…… 司徒盈袖心里刹那间升起浓浓的歉疚。 她规规矩矩走过去,在师父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垂着头,如同说“我有罪”一样,低声道:“师父,对不起,我定亲了……” 师父对她那么好,她却定亲了。 司徒盈袖突然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她咬了咬下唇,不敢抬头看师父。 师父的气势却一下子冷凝下来,刚才的温柔和煦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抬头看着师父:“师父,您生气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股若有若无的自矜和疏离又一点一滴回到他身上。 “我生什么气?”师父漠然说道,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你定亲,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司徒盈袖飞快地瞥了师父一眼。 隔着面具,她看不见师10,父的神情,连眼神都只能揣摩。 师父的眼眸总是黑得深不见底,又是在夜里,她更是看不清了。 “可是什么?做什么在师父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师父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悦。 “可是您刚才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明明是欢喜的。但是我一说‘定亲’。您的情绪就变了,难道不是生气了?”这些话,如果师父不问。司徒盈袖是不会说的。但是如果问了,她只会说实话,不会骗师父。 “你以为,我是听见你说‘定亲’了才生气?”师父偏了头,打量她一眼,见她穿得单薄,没有再怪责她。手往身后一掏,摘下自己背在背上的包袱放到石桌上,推给司徒盈袖。“穿上。这是火狸皮做的。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穿这个,恐你受不了那里的寒气。” 司徒盈袖绽开笑颜,重重点一下头。一边解开那包袱的结。一边道:“师父不生气就好。” 她打开包袱,看见里面是一件乌云豹的氅衣,细细的貂绒为面,乌云豹为里,既保暖,又防水,特别能够抵御寒气的侵袭。 那貂绒炫黑得发蓝,看不见一丝杂色。 整件氅衣看不见丝毫的接缝。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又用了多少上好的貂皮和乌云豹。才制成这一件难得的氅衣,完全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的好物事。 司徒盈袖上一世给司徒家打理生意,对北齐来的皮毛见识不少,当下夸道:“好皮子!这貂绒和乌云豹,莫不是北齐最北面的极北苦寒之地来的?” 师父微微一笑,虽然司徒盈袖看不见,他还是极为愉悦地道:“眼光还不错。” 司徒盈袖站起来,将那件氅衣拎起来抖开。 月光下,那貂绒顺滑无比,滴水不沾,摸在手里极是柔软。 师父跟着站起来,绕过石桌走到她身边,将那氅衣从她手里接过来,轻轻给她披在身后,又拉过来颈边的缎带,给她轻轻系上,道:“走吧。” “去哪儿?”司徒盈袖全身被那氅衣包裹,顿时觉得暖烘烘的,十分受用。 “去白塔大狱。”师父定定地看着她,“你怕不怕?” 司徒盈袖猛地想起来白天张氏是被谢东篱下令抓到白塔大狱去了,不由眯起双眸,看着师父道:“为什么要去哪里?” “你不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形吗?”师父淡然说道,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司徒盈袖心脏的位置,“你这里,始终有个心结。不解开它,你这一世都不会真正快乐。” 司徒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从氅衣里伸出手,抓住师父抵在她心脏的手指,仰头看着他,无比信赖地说:“师父帮我……” 这样纯粹的依赖,不加掩饰的信任,让师父一向冷凝超然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将手指从司徒盈袖的掌握中抽出来,放到她纤细的腰间,微一用力,便带着她腾身而起。 这一次,他们离开司徒家大宅的后院港湾,没有从海水里游过去,而是涉水而过。 司徒盈袖抓着师父的胳膊,看着深蓝的海水在自己脚底荡漾拍打,头顶是莹白的月亮,将月辉铺满海面。 对面是海上若隐若现的群山岛屿,在夜色里露出巨大的剪影。 司徒盈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几乎没有来得及害怕,就已经被师父带到了远处的白塔大狱下。 师徒俩站在离白塔大狱不远处的小山上,小心翼翼地避开白塔大狱的守卫。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这百丈高的白塔,想起了上一世的经历,心顿时缩成一团。 她的牙关轻咬,极力稳住自己。 师父再一次圈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道:“闭上眼。” 她听话地阖上双眸,只有长睫不断抖动,如同她跳动惊惶的心。 师父抿了抿唇,拿出专门带着的鹰爪钩环,胳膊微一用力,往前奋力扔出! 那钩环带着一根长索,挂在了白塔大狱中间的一根铁齿窗棂上。 师父用力拽了拽,确认那处抓得牢了,才将鹰爪钩环的另一端系在他们身边的一棵百年古树的树干上。 “跟我来。”师父递给司徒盈袖一个拉环,自己拿着另一个拉环,挂在那长索之上,然后嗖地一声滑了出去! 司徒盈袖见了大为好奇,也学着师父的样儿,将那拉环套在长索之上,看那搭扣啪地一声阖上了。才将脚往地上一蹬,顺势滑了出去!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滑到了白塔大狱中间的一个窗户下面。 师父已经提前到了窗台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那窗户打开了,等她过来,师徒俩一起跳了进去。 司徒盈袖紧张地抓着师父的胳膊,轻声道:“这里没有关犯人吗?” 师父摇摇头,“白塔大狱里有九百九十九间牢房,平日里。连一个零头都没有关满。怕什么?” 连零头都没有关满,那就是说,关在这白塔大狱的犯人。连一百人都不到。 司徒盈袖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有这样的“殊荣”,被关在这里,唇角忍不住挂了一丝讥嘲。——真是看得起她…… 她知道,在东元国里。只有罪大恶极。当用极刑处死的人,才会被关到白塔大狱。 比如张氏的通敌叛国之罪,才是真正应该“享受”白塔大狱的。 自己上辈子真不知道是惹到什么人,能被人关到这里! 师父将她氅衣自带的帽兜掀起来,盖住她的头脸,又将前襟拉高,如同一个面罩一样,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师父自己本来就有面具。自然不用再多加遮掩了。 师徒俩轻手轻脚从这屋里走了出去。 师父像是对他们要去的地方十分熟悉,带着她在白塔大狱里左弯右拐。很快就来到一层关满犯人的屋子。 那屋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可以看得见里面有很多个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关着一个犯人。 张氏便关在最中间的铁笼里。 她两边的犯人有男有女,都在嘲笑斥骂她。 “……贱人!身为东元国人,居然给北齐通风报信!老子虽然是江洋大盗,也看不上你这种贱人!生得美有什么用?!呸!”一个满脸胡子碴儿的男人朝张氏啐了一口。 张氏躲闪不及,被那男人的唾沫吐到头发上,用手一抹,满手滑腻,恶心地都快吐了,忙手脚并用,往笼子的另一边爬去。 “呸!还想逃?!”她的铁笼子的另一边,是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妇,她两手撑着铁笼子的栏杆,也对张氏啐了一口。 这一口唾沫,正正好好啐在张氏的脸上。 张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一股酸腐的臭味在牢房里弥漫开来。 “臭婊|子!还装!三十多年前,天杀的北齐对我们东元发兵,老娘的三个儿子都是被那些北齐恶贼杀掉的!——今天居然能见到一个吃里扒外,帮北齐恶贼的婊|子,老娘拼着凌迟也要咬下你一块肉!为我儿报仇!如果老娘不是没了儿子,老娘能上山落草做土匪吗?!”那老妇狰狞地怒骂张氏,又哭又笑。 整个牢房里都沸腾了,喊打声不绝于耳。 张氏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大叫:“我不是东元人!我不是东元人!我是北齐人!” “北齐恶贼?那更该死!”那老妇桀桀一笑,噗地一声,踹了自己身边的破碗一脚,“鼠儿子们!给老娘上啊!” 一群黑色的老鼠突然从她破烂的草席底下跑了出来,往张氏的铁笼子里涌了过去。 张氏尖叫一声,爬了起来,抱着铁笼子的栏杆就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往下不断踹那些老鼠…… 司徒盈袖站在门外,透过门边的窗户,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切,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张氏通敌叛国,出卖了东元国,却还能享受一个人一个铁笼的待遇。 我呢……” 上一世,她被关入白塔大狱,很快就有几个壮汉来到她的牢房,想要污辱她…… 那背后之人,到底恨她到什么地步?! 师父拉着她的手,“走吧。”说着,带着她往白塔的最高处去了。 白塔的最高层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推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指着那屋子中央的地方,如同梦呓一样对师父道:“……当日我就是被关在那里……我本来想等着有人来救我,可是……我等不及了……他们送了几个男人进来……” 她没有说下去,浑身打了个寒战,似乎又回到那一日,她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情形。 师父喟叹一声,轻轻从背后拥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前。 他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原谅师父,来迟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我不怪师父。” 毕竟上一世,师父只教了她半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她在白塔大狱送掉性命,已经是师父离开后又过了十年才发生的事情。 师父这句“来迟了”,真是好生奇怪。 司徒盈袖不想把这个责任怪在师父身上。 “是那些坏人的错,不是师父的错。”司徒盈袖吸了吸鼻子,抬头朝师父笑了笑。 师父心情复杂地握紧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她从那旋转楼梯上往白塔顶上爬去。 上一世,司徒盈袖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司徒盈袖站在百丈高的白塔顶端,眺望着远方。 月明星稀,几只寒鸦在林间盘旋,偶尔叫一两声,显得寒意更浓。 也许是这里特别高的缘故,司徒盈袖觉得比塔下要冷很多。 她吐一口气,能看见白霜在面前凝结。 师父走到她身后站着,轻声道:“别怕,这一世有师父在,一定护你周全。”说着,将一双手搭在她的腰间。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我知道,师父答应过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如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离开她。 “伸开手,闭上双眼。”师父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声音说不出的暗哑,还有一丝熟悉,跟以往的声音很不相同。 司徒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就是从这个地方跳了下去,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完全没有心思分辨那声音,她依言伸开双臂,平举在身侧,闭上了双眸。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师父的胳膊传来一阵大力,将她整个人托起来,两个人从白塔上一跃而下! 司徒盈袖的心都要跳出自己的喉咙了! 可是这一次,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知道师父在她身后拥着她,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总会有他陪着她……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还有浮云掠过。 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上一世她从白塔上往下跳的时候,还是在别的时候? 司徒盈袖逼自己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 万物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她眼前闪过,前世、今生,无数人和事,从她脑海里一一闪现,又很快消失。 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就是她的心药。 这个自从她重生以来就一直纠缠她的噩梦,应该在今晚终结了。 “我来不及救你的前世,只能给你一个安稳的今生。”师父在她耳边许诺,在呼呼的风声中,终于带着她,平安地站在了地上,完好无损。 ※※※※※※※※※※※※※※ 第一更四千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特别是推荐票,周一推荐票特别重要啊亲! 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一定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阅阅123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29章 愿意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腿脚不再僵硬,呼吸、感知、视觉和听觉,慢慢回到她身上,整个人又一次活过来了,如同再一次的涅槃重生…… 她低下头,垂眸看着自己站着的这个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里就是上一世,她从高塔顶端纵身一跳,血染大地的地方。 从什么地方摔下去,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特别是当中隔着生与死的鸿沟,完全是不可能,只能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和悔恨。 但是,她却做到了。 她在师父的帮助下,做到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转个身,面对着师父,后退一步,双膝一软,就要给他跪下来。 师父一怔,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起她,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您帮盈袖太多,盈袖却不知要怎样报答师父的大恩大德。您让我给您磕个头……”司徒盈袖恳切地看着师父,很是激动说道。 “我帮你,是想你这一世过得顺遂平安,不是想要你的报答。”师父踌躇半晌,低声说道,“你看师父是那种趁人之危,挟恩以报的小人吗?” “师父当然不是。”司徒盈袖忙︾∟,摇头,“我知道师父是不求回报的好人,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给您磕个头,聊表心意。” “不用了。你只要这辈子过得好,师父的苦心就没有白费。”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前的铿锵之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很是刺耳。 司徒盈袖却一点都不觉得那声音不好听。 她和师父一起往白塔大狱旁边的山上走去。 夜风轻轻吹拂,她的氅衣往后迎风飘散,不含一丝杂色的玄色貂绒在夜色里如同晶莹的黑曜石。 “我一定会过得很好。”司徒盈袖微笑着颔首。她看着上山的路,信心满满,“谢大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也有些小心眼儿,但是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救过我和小磊好几次。对了,您查过他背后的为人处世吗?是跟他人前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侧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宁静,看着她言笑盈盈。星眸闪亮,在山林中穿行,如同林间精灵,不染尘埃。 他的目光渐渐迷惑。心神飞得很远。 他曾经最爱的是仰望星空。尘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没有分别。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他的目光,从璀璨的星空中拉回来。 司徒盈袖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等师父答话,自顾自说了一路。 “师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查过了。——他没事,是吧?” “如果他人前人后不一样。您肯定会阻止我嫁他。——您知道,如果您不同意。我是一定不会嫁的。” “谢家是三侯五相之一,而且谢大人是最有才华的状元郎。他这么本事,一定能帮我护着小磊平安长大。当然,我娘也回来了,张氏也被关了起来,家里应该好多了。”司徒盈袖感慨说道,“不过,暗香好像不见了,我猜,张氏临走的时候,把她女儿送走了。” “师父……” 师父的目光落在她不断开阖的小嘴上,又移到她闪动的星眸,心情更是复杂。 起初那淡淡的疏离已经消失不见,不久之后的淡然也荡然无存,再之后的同情没持续多久,已经化作不可割舍的怜惜…… 他们一路走了多久了,司徒盈袖不知道,连师父都差一点忘了。 当他们最后回到那片海湾,司徒盈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差一点没有捂住脸。 哎嘛!她怎么这么能说?! 她一向在师父面前不应该是温婉安静的贤淑女子吗?! 师父看着她满脸的羞惭,淡淡地笑了,温言道:“很好听。”说完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面颊,但是在离她面颊一毫的地方,却定定地停住了,“师父不爱说话,所以收一个爱说话的徒弟。” 司徒盈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笑道:“那好,以后我会多说话。师父可不能嫌我烦。” “嫌你烦,就把你的嘴堵起来。”师父笑着说道,那停在她面颊旁边的手指如有自我意识,突然滑到司徒盈袖饱满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如同被蜜蜂蜇过一样,飞快地拿开。 司徒盈袖也怔了怔。 “是我唐突了。”师父忙退后一步,“以后不会了。你回去吧。”说着,催促司徒盈袖,“快去睡吧,天不早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师父也快回去吧。” 她招了招手,转身跑回自己的屋子。 回到房里,她将衣服换下来,偷偷塞到自己的一个箱笼里,压到箱子的最低部。 那个箱子,她自己上了锁,从来不许丫鬟婆子动。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她也醒得很早,心情很好地去浴房洗漱,挑了一身鹅黄底淡金线竹叶纹缂丝小袄,葱绿盘金乱针绣绵裙, 领口和裙边都镶了白兔毛,既娇艳,又清新,头上只戴了一支点翠如意蝴蝶花枝步摇。 打扮好了,她去烟波阁给沈咏洁请安。 沈咏洁也刚起来,坐在妆台前梳妆。 司徒盈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笑着帮她在妆奁匣子里找首饰,翻出来一支金镶玉飞天毗蓝满池娇分心,“娘戴这个,好看。” 沈咏洁就着司徒盈袖的手看了一眼,道:“那你给娘戴上。” 司徒盈袖笑呵呵地给沈咏洁戴上了,“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沈咏洁端庄大气,平时打扮都是往庄重方面打扮,有了这支妍丽的满池娇分心。她的容色一下子美艳许多。 “我娘真漂亮。”司徒盈袖抱着沈咏洁的胳膊,很是亲热地蹭了蹭。 沈咏洁见司徒盈袖一点都没有被昨天的事影响到,在心里暗暗点头,拍拍她的面颊,道:“这才是我女儿,昨儿的事没有吓到你吧?” “当然没有。”司徒盈袖摇摇头,“我很高兴张氏能够伏法。不然。我和弟弟真不知要怎么应付她。” 沈咏洁也是一阵后怕。 这样一个厉害女人在司徒家当家做主,如果自己没有醒过来,自己的一双儿女。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娘对不住你们。”沈咏洁向司徒盈袖道歉,“如果娘当初……” “娘,您别这么说。谁都不是神,也不要把别人的错处加在自己身上。娘对我和弟弟很好很好。我和弟弟都很高兴娘能回到我们身边。”司徒盈袖诚恳说道。 司徒晨磊也跟了过来。坐在沈咏洁的另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娘,小磊一定好好念书,娘不要离开我和姐姐。” “嗯,娘不离开。”沈咏洁一手揽着一个孩子,微笑着颔首。 …… 同一时刻,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前。一顶青黑色八人抬大轿停了下来。 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上前掀开轿帘,伸手扶着里面的一个戴着幕离的贵妇走了出来。 很快。一群人围了上来,簇拥着那贵妇走入白塔大狱里面。 这贵妇正是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 她沉着脸,急步走入白塔大狱内。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白塔大狱里的狱官和狱卒排着队过来行礼磕头。 齐雪筠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走入白塔大狱给上官准备的屋子坐了下来。 她的太监走出来对白塔大狱的狱官道:“把张兰莺关到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我们皇后娘娘要亲自审问她!” 白塔大狱的狱官和狱卒面面相觑,互相犹豫了一会儿,将狱官推了出来,拱手道:“这位大人,白塔大狱的犯人,只有刑部和大理寺可以提审,又或者五相和陛下可以提审。” 意思是,没有规定皇后娘娘可以提审。 “放肆?!我们皇后娘娘,难道比不上刑部和大理寺那些官儿?”那太监立着眼睛,尖着嗓子骂,“赶快把张兰莺给洒家提出来,不然地话……” “这位大人,不是下官要抗旨,但是……这铁笼里的钥匙,我们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刑部、大理寺,还有五相手里。没有他们的那一半,下官就算交出钥匙,也打不开铁笼子!”那狱官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样啊?”那太监窒了窒,回去屋里向齐雪筠禀明。 齐雪筠站了起来,“那本宫就去看看那个贱人。” 她带着一行人来到张氏的铁笼子前面。 经过一夜的关押,张氏面色蜡黄,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虽然还是很美,但是那美已经大打折扣。 齐雪筠看着张氏,眼里的嫉妒一闪而逝。 她轻轻咳嗽一声,道:“张兰莺,你这样做,让北齐和东元很为难,你知道吗?” 张氏抬头,看了看面前戴着幕离的女子,皱眉道:“你是谁?” “大胆!敢对我们皇后娘娘无礼?!”皇后身边的太监忙呵斥道。 “哦?你就是皇后娘娘?”张氏扶着铁笼子的栏杆站了起来,她颤巍巍走到前面,攀着栏杆望着外面站着的皇后娘娘,质问她道:“娘娘也是北齐人,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胡说!”齐雪筠打断她的话,“本宫虽然是北齐人,但更是东元的皇后!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如果你认为本宫身在东元,心在北齐,那你就想错了!” “我想错了?”张氏冷笑,“皇后娘娘,做人可不能忘本……” “掌嘴!”齐雪筠大怒,马上吩咐道,“拿夹棍!夹她的手指!” 张氏一愣,正要放开铁笼子的栏杆往后退,却已经晚了一步。 皇后身边的太监似乎有些功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伸出胳膊到铁笼子里面,照着她的脸就啪啪啪啪扇了七八个耳光! 张氏被打得牙都掉了一颗,满口是血,双颊立刻肿了起来。 很快,狱官将夹棍拿了过来,当着大家的面,给张氏上了夹棍。 “给本宫狠狠地夹!夹断她的手指!”齐雪筠的面容都有些狰狞了,听着张氏的声声惨叫,似乎还不解恨,正要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刑具,就听见一个太监从外面冲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齐雪筠一愣,马上吩咐道:“那就走吧。”说着,朝张氏啐了一口,“便宜你这个贱人!” 皇后一行人匆匆离去。 他们的轿子刚刚离开白塔大狱,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坐着大车过来了。 来到白塔大狱前面,沈大丞相下了车,问谢东篱,“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谢东篱摇摇头,“大丞相您请。我还有事,这件事已经不归我管了。” 沈大丞相点点头,“我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问话,你不去也好。” 谢东篱再一次颔首抱拳,目送沈大丞相走入白塔大狱内部,才命人驱车离开。 他从白塔大狱离开之后,没有回谢家,而是去了司徒府。 沈咏洁见谢东篱来了,对他很是热情,留他下来,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吃完午饭,司徒晨磊又拿了自己最近做的功课,让谢东篱帮他查验。 谢东篱耐着性子,帮他一一指正,又给他布置了别的功课。 司徒晨磊正在兴头上,欢天喜地应了,拿着就去书房用功去了。 谢东篱便告辞要走。 沈咏洁见他来了半天,司徒盈袖都规规矩矩守在自己身边,没有跟他私下说话。 而谢东篱屡次看向司徒盈袖,都是欲言又止。 沈咏洁在心里暗笑,便道:“东篱要走了,袖袖你送送他吧。” 司徒盈袖这才应了,起身跟他一起往二门上走去。 司徒盈袖的丫鬟婆子远远跟在后面,让他们两人可以好好说话。 谢东篱一路沉默,等快走到二门附近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哑声道:“……你是真心愿意嫁我的吗?” 司徒盈袖一怔,抬头仔细看着他,奇道:“当然是真心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我有那种病……暂时不能碰任何人……你也愿意嫁我?”谢东篱很是艰难说道,声音特别地低沉。 “哦,是这事啊!”司徒盈袖欢快地笑了,“我早就知道了,况且这对我来说再好不过,我怎么会因此不愿意嫁给你?你想多了。” 谢东篱见她是真的欢喜,心里一松,暗忖是不是因为她年纪小,不谙男女之事,所以并不计较? 正要打叠精神,向司徒盈袖保证一定会早日找到治疗方法,突然往深里一想,顿时忡然变色,心塞得无与伦比,连告辞都没有说,旋身大步离去。 ※※※※※※※※※※※※※※ 求票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周一的推荐票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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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才能跟娘解释。谢东篱愿意娶她,多半是因为他那奇怪的病……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生儿育女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决定把这个事实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跟娘提起。 她定了定神,又试探着问道:“娘,连亲戚、长辈都不能拉手吗?” “亲戚、长辈?哪个亲戚、长辈要拉你的手?让他出来!娘保证不打死他!”沈咏洁眯了眯眼,心惊胆战地看着司徒盈袖。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个小伙伴,是王家的一个小姑娘,因为年幼无知。被她家的一个长辈亲戚弄了,后来事情闹出来,那小姑娘被远远送走。从此不知去向,王家那个人面兽心的长辈也永远消失了…… 从那时候起,沈咏洁的娘亲就告诉她,对外男要防。对自己家里的男性亲戚更是要防! 因为外敌好挡。家贼难防。 男性亲戚,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甚至是晚辈,如果年岁过了十五,就绝对不能允许他们对小姑娘动手动脚…… 司徒盈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亲戚、长辈要拉我的手!我就是好奇,看娘说得那么严,还以为自己家的人是没关系的。” “呵呵。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才是越伤人的。”沈咏洁郑重嘱咐司徒盈袖,“你要听娘的话……” 为了让司徒盈袖信服,沈咏洁将她童年那个王家小伙伴的事,一五一十对司徒盈袖说了,只是隐去了真实姓名。 司徒盈袖听得目瞪口呆,用手捂着胸口,恶狠狠地道:“娘!我不怕!如果有男人胆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亲手打死他!” 她可不是弱质女流,她有功夫在身! 沈咏洁说着又笑了,道:“其实啊,娘也是白嘱咐你。咱们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不管你走到哪里,她们都会跟着你,就连见自家亲戚都不例外,娘放心得很。”一边说,一边安抚司徒盈袖的情绪,免得把她吓坏了。 司徒盈袖明白娘的心意,跟娘又说了一会儿话,等管事婆子要进来回事的时候,才告辞离去,回到自己的至贵堂。 她在屋里坐着嫌闷,一个人走到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坐着,看着港湾对面的那座小山出神。 刚才沈咏洁的话,对她很是震撼。 但是她想来想去,依然认为师父是例外。 如果师父真的是那种人面兽心的男人,根本用不着教她这么多事情,更用不着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昨夜带着她去白塔大狱,解除她的心结,更是让她感激涕零。 重新给了她新生的人,就算要把这一切再拿走,她也毫无怨言。 ……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一,也是元宏帝的万寿节。 这一天,东元国举国上下张灯结彩,欢庆陛下的生辰。 东元国的京城打扮得尤其漂亮。 每条主要街道两边的树干上都披了红绸,挂了红灯笼。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象征长命百岁的萱草和万年青,还有一长串五福小荷包。 今天陛下生辰,要普天同庆,晚上会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放焰火。 司徒盈袖打算带着弟弟司徒晨磊去看焰火,因此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车马,还有在车上吃喝玩乐的东西,务必要占据最好的位置,跟弟弟和娘亲好好过一个万寿节。 沈咏洁没有阻拦,反而给她出了很多主意,甚至鼓励她去元宏帝要出现的西城门去凑热闹。 司徒盈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笑着问司徒晨磊:“小磊,你想去哪个门?东南西北四个门任选。” 司徒晨磊听娘说西城门的焰火是最好看的,马上道:“西城门!当然是西城门!”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对沈咏洁道:“娘,那我先去西门看看。” 沈咏洁点点头,“早去早回。” 她要早些出去,才能在西城门那边占一个停车的好位置。 东元国京城讲究的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他们司徒家住在东城区,不像那些达官贵人,直接就住在西城区,在自己家院子里的高台上就可以看见焰火,不用出去跟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司徒盈袖他们只是皇商,想去西城门看焰火,就得一早去占位置。 又因为陛下要去西城门,因此西城坊区那边一大早就设了关卡,为了控制人流,需要主人家出面去占位置,一般下人都没法进去。 司徒盈袖起了个大早,匆匆套了件雀金呢天马皮大氅,抱着手炉,坐着大车往西城区行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谢东篱骑马过来。 看见是司徒府的大车,跟着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忙过来打招呼,“请问是司徒府的车吗?” 司徒盈袖从大车里探出头,见是阿顺,先对他笑了笑,才道:“阿顺,你要去哪里?你主子呢?” 阿顺嘻嘻一笑,不好意思说,只朝身后指了指,“我们五爷在那边呢。” 司徒盈袖抬眼看去,见谢东篱在街角勒马而立,披着一件莲青色斗篷,面色苍白,眸光冷凝,瘦了很多的样子,忙朝他招手:“谢大人!”又要掀开车帘下车。 自从上次谢东篱在她家突然不告而别,她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过他了。 谢东篱本来不想理睬司徒盈袖,但是又做不到熟视无睹地从她身边走过。 况且他今日出门,说是随便逛逛,但是逛着逛着就走到往司徒府去的路上,已经被阿顺臊眉耷眼看了好几次,他脸上也有些过不去。 不过司徒盈袖主动跟他打招呼,又要下车来跟他说话,谢东篱脸色方好了些,忙策马过去,冷冷地道:“别下车,外面冷。” 司徒盈袖刚掀了一半的车帘,闻言放又不是,掀又不是,尴尬了一瞬,讪笑着道:“谢大人,真是巧。” 谢东篱点点头,漠然道:“我要去丞相阁。”说着,看向前方的路,也不看司徒盈袖,自顾自问道:“你要去哪儿?” 司徒盈袖看了看前方,暗道丞相阁怎么是那边?走反了吧?忙给谢东篱指路:“谢大人,丞相阁不在那边,在这边。”她往谢东篱的后方指过去。 谢东篱眯了眯眼,不再说话,勒转马头,往后方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摇摇头,暗忖脾气还是这么大……一大早上,跟吃了炮仗一样,好好说句话会死啊…… 一边腹诽,一边命车夫快点往前赶,等晚了就抢不到停车看焰火的好位置了。 谢东篱策马绕大街跑了一圈,又从街的另一边绕了回来,依然走在司徒盈袖大车旁边,冷冷问道:”你要去哪儿?” ※※※※※※※※※※※※※※ 这一更四千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特别是推荐票啊亲!不要逼俺发单章求推荐票好不好?很丢人滴。o(╯□╰)o 亲们乖乖投啊。o(n_n)o。 现在还在加班。 晚上的加更,只能尽量,不能保证。说好了,如果字数少,也表叫唤。 o(︶︿︶)o表打俺。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1章 夺妻之恨 (加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目光往谢东篱身上扫了一眼,又往他身后看去,滴溜溜转了一圈,才又落在他面上。 “我问你去哪里。你耳朵聋了?”谢东篱抿了抿唇,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他问这句话起码问了三遍了,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听见? 司徒盈袖无奈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还能去哪里?大家都往西城坊区跑,我当然也去那里。” “司徒大小姐,您是来找我们五爷的吗?”阿顺听了,忙驱马上前,从谢东篱身后探头问道。 谢家是五相之一,就是住在西城坊区。 “多嘴!”谢东篱回头低斥阿顺,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瞥向司徒盈袖,带了些许希翼。 司徒盈袖笑着摇摇头:“我是来占位置的。晚上我弟弟想来西城门看焰火。” 阿顺“哦”了一声,讪讪地缩回头,不敢再说话了。 谢东篱的眸子转了回来,重新平视前方,淡然道:“走吧,前面好像还有空位置。”说着,勒马上前,走在司徒盈袖的马车前面。 来到西城坊区门口,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很多人比她∑,更早! 坊区门口摆上了木栅栏,有守卫在那里指挥人群排队。 大家只能按顺序进去。 司徒盈袖囧了。 这得排到天黑啊! 等她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位置吗? 别说给马车停的位置。就连给人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了看,皱着眉头道:“算了,今晚这西城坊区没法来了。我回去跟小磊说,就在家里看东城门的焰火也是一样的。” 谢东篱瞥了她一眼,翻身下马,把缰绳扔到阿顺手里,道:“我进去一趟。你在这等着。”又对撂开车帘观望的司徒盈袖道:“下来。” 阿顺接过缰绳,将两匹马拉到一旁,忙躲开自家五爷的火气。 司徒盈袖也觉得谢东篱有些气不顺。忙从善如流地从车上下来,陪笑道:“谢大人,您去忙吧。我就转转,随便看看。这里人多……” 话没说完,谢东篱已经大步往坊市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那里没人排队,只站着两个玄甲军士。 司徒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背影。有些踌躇。 阿顺凑过来。在她背后低声道:“还不快去?!要五爷过来拖你啊!” 司徒盈袖一震,忙跟了上去。 她的两个丫鬟也要跟上去,却被阿顺叫住了,道:“有我们五爷,你们担什么心?” 再说这个坊市现在确实不能放下人进去,除非是本来就住在坊市里面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下人。 两个丫鬟只好停下脚步,在大车旁踮着脚盯着司徒盈袖跑去的方向。 那边的两个玄甲士兵见谢东篱来了,忙给他行礼:“谢副相!” 谢东篱点点头。“我要进去一趟。” 那两个玄甲士兵忙打开栅栏门。 谢东篱回身看着司徒盈袖,目光有些不耐。“我还有事,你快点。”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西城坊区。 一走到西城坊市里面,就如换了个世界。 这里街市宽广洁净,街道两边都是高屋大宅,亭台楼阁,庭院深深。 沿街挂着的红绸和灯笼也分外精致漂亮,和别的坊区确实非常不同。 司徒盈袖一路走一路感叹,很快跟着谢东篱来到离西城门不远的地方。 西城门前有一大块空地,这里是离西城门城楼最近的地方。 等晚上元宏帝来与民同乐的时候,这里是最接近他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城楼上的皇帝,皇帝低头也能看见城楼下的人群,是最好的黄金地段。 空地上用炭笔画了数个方格,有的写着字,有的没有。 司徒盈袖仔细看了一下,大概写了字的,就是已经被人占了,没有写字的,就是还空着的。 她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忙对谢东篱道:“谢大人!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去占个空位置吧!” 谢东篱的脸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是不悦,但是并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而是大步走到那边负责登记发牌的地方,对那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里的人当然是应之不迭,弯着膝盖将一个竹牌塞到谢东篱手里。 谢东篱点点头,转身走回来,将那竹牌递给司徒盈袖:“拿着,晚上中间那块地就是你的。” 司徒盈袖笑得眉眼弯弯,从谢东篱手里接过竹牌,又跑去看着衙差在最中间的那块地上用炭笔写上“司徒”两个字。 她一边看,一边赞叹,还拿出一块碎银塞到那衙差手里,笑着说:“您拿去打酒喝。” 那衙差知道她是跟谢东篱一起来的,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碎银子还是接了。 司徒盈袖将那竹牌塞到自己的袖袋里,笑着转过身,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谢东篱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而在她和谢东篱的对面,立着一个面色沉郁、身材高大的戎装男子。 正是几个月不见的慕容长青。 他好像刚从北面兴州回来,身上的戎装还没有换,风尘仆仆,白皙的肌肤晒成了小麦色,却更显彪悍。 “谢五表叔,真是幸会!”慕容长青瞪着谢东篱,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这句话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在兴州两个多月,没想到京城里风云突变。司徒盈袖居然又定亲了,而且是跟谢东篱定的亲! 一开始,没人敢告诉他这个消息。 直到前些日子他爹慕容辰带着人去兴州换防。却迟迟不放他回京城,他才觉得有异,暗中留心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司徒盈袖跟谢东篱定了亲…… 一知道这个消息,慕容长青就在兴州待不住了。反正他爹也去了,他在不在都无所谓了,他就不管不顾。一个人骑着快马跑回京城。 今天刚刚进城,才知道今天正是陛下的万寿节。 他一回来,连长兴侯府的家门都没有进。就去谢家找谢东篱,要问个明白。 但是谢东篱却不在家,他只好转了出来,没想到没走多远。就在西城门的边上。看见了这俩人! 谢东篱微微颔首,云淡风轻地道:“长青你回来了,先去兵部缴印吧。” “缴印?缴什么印?”慕容长青虽然在笑,眼里却满是痛楚。 他一步步向谢东篱这边走近,脚步沉重,手里拎着马鞭,目光紧紧盯在谢东篱面上,“谢五表叔好计策!好谋算!” 慕容长青怒极。忍不住长臂一抖,手里的马鞭唰地一声扬天抽响!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 她想起慕容长青以前易怒的性子。还有动不动就要打人的习惯,十分紧张地从谢东篱身后走了出来,挡在谢东篱身前,对慕容长青低声呵斥道:“慕容世子,你冷静点儿!大庭广众之下,你发什么疯?!” 谢东篱一怔,忙对司徒盈袖低斥:“旁边儿待着去!你捣什么乱!” 司徒盈袖也不回头,只是侧着头往后道:“你快走吧。我来对付他!”她有功夫,比谢东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强多了,至少对抗慕容长青,司徒盈袖还是试过的。 慕容长青见了这一幕,脸都气得扭曲了,恼得将手里的马鞭又抽了一响,冷笑道:“呵呵,大庭广众之下,郎情妾意做给谁看?!——盈袖,你给我过来!”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司徒盈袖,手里紧紧握着马鞭,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司徒盈袖扬着头,毫不畏惧地道:“慕容世子,这里是大街上,还请给我们几家留些脸面。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回去?你今天跟我回去,我就饶你们俩!”慕容长青朝司徒盈袖伸出手,“你要不来,我就告你们司徒家一女嫁二夫!” “你胡说!”司徒盈袖气得浑身发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朝慕容长青脸上狠狠砸去,“我早就跟你退亲了!” “退亲?我不同意,就不算数!”慕容长青看着司徒盈袖,眼圈渐渐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盈袖,你跟我回去,找我娘亲,我们……” 谢东篱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站到司徒盈袖身边,对慕容长青沉声道:“长青,我念你刚回来,不知者不为罪。刚才那些胡话,就当我没有听见,你回家,有话以后再说。” “以后?”慕容长青仰头大笑,“谢五表叔,盈袖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你把我调到北面兴州,然后抢了我的未婚妻,你好意思当我一句表叔?!——夺妻之恨,我跟你誓不两立!”说着,他双手一阖,抱拳揉身朝谢东篱冲了上来! 司徒盈袖大惊,顾不得要隐瞒自己有功夫的事实,左脚往前飞起,劲凝足尖,一条腿笔直地跟箭一样踹向慕容长青胸口檀中穴! 那是人身上的五个大穴道之一,只要被踹到,非死即伤。 慕容长青当然不会傻得直接迎上去,他两眼紧紧盯着谢东篱,耳边听到踹腿的风声,以为是他的暗卫来了,马上侧身避开,回手一鞭就朝刚才有人踹他的方向抽了过去。 司徒盈袖连忙收腿旋身,但是她刚才大惊之下,出力太大,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慕容长青察觉到不对,愕然回头,手中的长鞭已经挥了出去,却正是对着司徒盈袖胸口的方向! 他无法收手,大吼一声:“快让开!” 就在这时,谢东篱突然从侧面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司徒盈袖,用自己的肩膀,为她挡了这一鞭! ※※※※※※※※※※※※※※ 求票加更送到。俺这边已经半夜一点了,困死。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啊啊啊啊!点错了发布按钮啊!!!本来是要设定晚上六点发布啊啊啊!!!)好心塞。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2章 激化 (第一更4K5,求月票) 叱啦! 那鞭子从谢东篱背上划过,将他背上的袍子扯出一条口子。 谢东篱将司徒盈袖的头按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他的这一举动,不仅让慕容长青呆在那里,也吓得司徒盈袖魂飞魄散。 她比别人担心得更多。 不仅仅是他背上挨得那一下脆响的鞭子,还有她知道他跟别人不同,他有怪病,不能跟人碰触! 现在他却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抱住自己,为自己挡了一鞭…… 司徒盈袖大急,用手挡在胸前,着力要把谢东篱推开。 谢东篱双臂如铁般坚硬,把她箍得紧紧地,宽阔的胸膛将她罩在自己怀里,似乎能抵挡一切风霜困苦,给她撑起一片天…… 虽然只是一次万不得已的相拥,却好像已经熟极而流,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怀抱,好像就是为了契合她而生,宽一分则疏,窄一分则挤,不多不少,不远不近,恰恰正好。 那怀抱太过强劲温暖,甚至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是师父的怀抱…… 不过这感觉也只在司徒盈袖脑子里一闪而过,自己也明白这想法是极为荒谬的。 ¢≡,她知道师父和谢东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再说师父的功夫深不可测,不会被慕容长青的鞭子抽到,而谢东篱却只是在死撑而已。 一个连骑马都会喘的文弱公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鞭打?! 再说他不能跟人接触。这下子紧紧抱着自己,还不得病入膏肓?! 司徒盈袖越想越惧,不由更加用力推着谢东篱。带着哭腔急道:“谢大人,你松手啊!你松手啊!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这样!你这样会犯病的!” 谢东篱此时头晕脑胀,满脸通红,听她在耳边聒噪,忍不住低声呵斥她:“……住嘴!你才有病!” “好好好!我有病!是我有病!行了吧? 那你放开我行不行?看你脸上……”司徒盈袖惊恐地看着谢东篱面如冠玉的白皙面庞,几乎是眨眼间,就布满红疹。 这一次。不仅红疹又多又密,而且他的脸都肿了起来! 比以往任何一次发作都要严重。 司徒盈袖情急之下,只想挣脱谢东篱的怀抱。忍不住用了师父教的功夫,拿住他肘间的穴道,想要用劲挣脱,没想到谢东篱无意识地挪动几下胳膊。就给她全数化解了…… 怎么挣也挣不脱。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 谢大人看上去文弱,可是他的力气倒是不小…… 司徒盈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 不用照镜子,谢东篱也知道这一次的红疹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他不仅身上奇痒,胳膊腿酸软无力,就连喉咙都肿了起来,渐渐堵塞了他的呼吸。 谢东篱的意识终于模糊,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司徒盈袖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失去了知觉,晕迷过去。一双胳膊却还紧紧护住自己,心里感动莫名。忙扶着他,将他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抬头对慕容长青怒道:“你疯了!敢打谢副相?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慕容长青气势汹汹,来的时候一腔激愤,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恨不得对谢东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跟他拼了! 但是当他真的一鞭子将谢东篱给抽晕了,看见谢东篱就算晕厥,还紧紧护着司徒盈袖,心里那股气又泄得干干净净,只觉得全身冰冷,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了,高大的身躯略显佝偻,痛苦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盈袖……”慕容长青哑声说道,慢步走了过去,刚要弯腰将谢东篱扶起来,一个人影打斜刺里窜了出来,一脚将他踹飞,然后捞起地上躺着的谢东篱,飞快地向谢家奔去。 那人行动迅速得如同一阵风一样,谁都拦不住。 司徒盈袖回过神,大叫着追了上去:“你不能碰他!放下他!放下他啊!” 那人却径直翻墙,进了谢家。 司徒盈袖跑到谢家门口,看了看那院墙,虽然她也能翻,但是瞥一眼身后跟着的一长串看八卦看得目不转睛的人群,她还是跺了跺脚,走到谢家大门旁边的角门处敲了敲门。 门子应声而开,见是司徒盈袖,忙陪着笑脸道:“司徒大小姐,您有何贵干?” 这可是他们谢家以后的五夫人,他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司徒盈袖顾不得跟门子客套,着急地道:“谢大人受了伤,刚刚被人送进去了,你让我进去看看他。” “啊?五爷受伤了?什么时候进来的?小的不知道啊?!”那门子也唬得腿都软了,拉开角门四处看,却没有看见谢东篱人在哪里。 司徒盈袖推开那门子,进了谢家的角门。 慕容长青被刚才的灰衣人踹倒在地上,倒是没有受伤,他很快爬起来,见那灰衣人应该是谢东篱的影卫,才放了心,一直默默地跟在司徒盈袖身后,见她进了谢家角门,也想跟进去。 那门子却不让他进了,拖长声音道:“慕容世子,您先回家吧。要来谢家,请先送拜帖。” 慕容长青冷笑,手里拎着长鞭,指着司徒盈袖的背影,道:“她怎么进去了?她可有拜帖?” “司徒大小姐不是外人。”门子干脆利落说道,咣当一声关上角门。 慕容长青咬了咬牙,朝谢家的大门恨恨地瞅了一眼,大步离去,回长兴侯府去了。 …… 司徒盈袖跟着谢家的门子往二门上去,遇到刚刚得到消息的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 “盈袖。出了什么事?听说五弟受伤了?”宁舒眉很是担心说道,拉着司徒盈袖的手,“跟我来。去五弟的南山轩。” 司徒盈袖点点头,跟着宁舒眉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陆瑞兰道:“陆大夫人,劳烦您使人跟我的丫鬟送个信。她们就等在西城坊区门外,跟贵府上的小厮阿顺在一起候着。” 陆瑞兰应了,派了自己的心腹婆子去传话,一边走。一边问司徒盈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低声道:“我今儿早上本来是来西城坊区占位置。晚上好看焰火。路上遇到谢大人,承蒙谢大人多礼,亲自带着我去西城门城楼底下拿竹牌,结果我们刚看好地儿。就……就看见慕容世子来了。” “慕容长青?”陆瑞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小兔崽子,他做什么了?” 司徒盈袖想起来慕容长青正是陆瑞兰的堂外甥,飞快瞥了她一眼,还是据实说道:“……他是为了退亲的事而来,我就跟他吵了起来。结果慕容世子动了鞭子,谢大人为了救我,被鞭子抽了……” “什么?!”陆瑞兰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早就退了亲了,怎么现在才来闹?!这是故意不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挑衅是吧?!” 司徒盈袖不敢接话,只是道:“陆大夫人,您别急,赶紧去请大夫要紧。”又问她:“谢大人身边是有个影卫吧?刚才好像是他把谢大人送回家的。” 陆瑞兰胡乱点点头,对宁舒眉道:“二弟妹,你带着盈袖去看五弟,我去请大夫。”顺便跟谢东篱的大哥二哥说一声,让他们去陛下那里参慕容长青一本,然后自己再去长兴侯府兴师问罪!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打谢家的人,长兴侯府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司徒盈袖跟着宁舒眉来到谢东篱住的南山轩,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进了堂屋。 两个丫鬟迎了上来,给宁舒眉和司徒盈袖屈膝行礼,也是一脸焦急地道:“五爷刚刚回来,就在屋里躺着。奴婢去熬药了。” 宁舒眉叫住她们:“熬什么药?大夫还没来呢。” 那两个丫鬟忙道:“五爷不仅有鞭伤,还有红疹,这一次看着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奴婢不敢大意,想马上去煎药。” 不等宁舒眉回答,司徒盈袖就道:“我来帮你们。” 她熟知药性,知道这一次非要加大剂量不可,但是要如何加,却是一门大学问。 对于药材来说,剂量也是重器,可为治病良药,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那两个丫鬟不敢做主,只看着宁舒眉不说话。 宁舒眉想到谢东篱第一次发红疹的时候,就是司徒盈袖送的方子治好了他,便点点头:“让司徒大小姐看着吧,司徒大小姐上次送来的药方很管用。” 司徒盈袖谢过宁舒眉,跟那两个丫鬟去耳房煎药。 耳房里的小火炉常年不断火,上面坐着一口小铁锅。 司徒盈袖将那方子的剂量加了两倍,又怕太烈,中间加了几味佐使的陪衬药,免得谢东篱吃太多苦头。 她心里着急,将那火扇得很旺,恨不得马上就把药煎好。 但是这样急切,那药也只能慢慢煎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煎好了第一碗药。 司徒盈袖亲自捧着来到谢东篱的卧房。 陆瑞兰已经请了太医来了,坐在谢东篱床边,要给他诊脉。 谢东篱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床外面的方向。 司徒盈袖见了十分着急,忙端着药碗过去,道:“先给他喝了这碗药,给他消消肿。”一边说,一边将那太医挤开了,不客气地坐在谢东篱床边,要给他喂药。 那太医也认得司徒盈袖,知道是谢东篱的未婚妻,倒是没有在意,对司徒盈袖道:“这是什么药?给我看一看。” 司徒盈袖无法,只好把药给那太医递过去。 那太医闻了闻,沉吟道:“还好。给他吃吧。”又对陆瑞兰道:“陆大夫人,你跟我出来一趟,我先开个方子。你命人去抓药,是为了鞭伤。” 陆瑞兰忙应了,跟那太医出了屋子。 司徒盈袖一心想赶紧让谢东篱好起来,一只手拿起调羹在药碗里晃了晃,舀了一调羹药,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给谢东篱喂药。 谢东篱脸上肿的厉害。又晕着,怎么能吃药? 司徒盈袖费了好大劲儿,也只能将一点点药喂了进去。其余大半的药,都顺着谢东篱的嘴流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司徒盈袖急得上火,想要用嘴喂他,但是想起谢东篱不能跟人接触。如果嘴对嘴地喂。说不定就把他送上西天了…… 不过急了一会儿,她倒是想出一个法子了,问宁舒眉:“宁二夫人,贵府上有没有芦苇管?” 宁舒眉皱眉,道:“没有芦苇管,不过有麦秸管,你要吗?是小孩子玩的。” “要!要!麦秸管也行!”司徒盈袖眼前一亮,麦秸管不比芦苇管差! 很快麦秸管送了过来。司徒盈袖含着麦秸管,吸了一管子药。含住不放,然后将麦秸管的另一端送到谢东篱嘴里,就这样,将一碗药全给喂了进去。 司徒盈袖自己免不了吸进去一点点药滴,觉得舌头和嘴唇都被那药给苦得失去了味觉。 她放下药碗,回头去看谢东篱,不由更加着急。 只见谢东篱的脸上比先前肿得还要厉害! 她的药怎么不管用了?! 自己刚才明明是用麦秸管喂的药啊?! 又没有碰着他! 宁舒眉也发现了,跟着着急起来:”咦?这药怎么不管用了?” 两人说着话,陆瑞兰领着那太医进来了,见药已经喝完了,道:“万太医,您给诊诊脉吧。” 万太医,正要伸手按住谢东篱的手腕,司徒盈袖大喝一声:“慢着!” 万太医吓得一抖,缩回手,“怎么了?” 司徒盈袖四下看了看,问宁舒眉:“宁二夫人,您这里有没有丝线?不如拿根丝线过来,绑在谢大人手腕上,让太医悬丝诊脉吧。” “你放肆!”那万太医忍不住斥责司徒盈袖,“哪有悬丝诊脉这回事?你以为你是盛家的神医吗?!” “盛家人会,您怎么不会?”司徒盈袖不想万太医再碰谢东篱,免得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悬丝诊脉早就失传了。如果你能找得出一个盛家人,我就会悬丝诊脉!”万太医恨恨瞪了司徒盈袖一眼,回手就抓住了谢东篱的手腕,给他诊脉。 司徒盈袖还想扑过去推开那太医,却被宁舒眉一下子扣住手腕的脉搏,阻止她道:“司徒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给五弟治病要紧!” 司徒盈袖恨不得说出真相,但是一想到这件事实在太丢谢东篱的面子,就说不出口,可是不说,如果谢东篱病情更加严重怎么办? 一颗心千回百转,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脸上急成了猪肝色。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觉得这未来的五弟妹对五弟真是上心,两人悄悄抿唇笑了。 而那边万太医已经拿出金针,飞快地在谢东篱头顶和脖颈间插上明晃晃的金针,扎得他跟刺猬一样。 司徒盈袖不敢再看,别过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南山轩院门前那棵高大的菩提树,眼里渐渐蕴满了泪水。 如果谢东篱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就赔给他,再也不嫁人,为他守一辈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万太医的声音响起来:“好了,已经消肿了,再给他煎两碗刚才那药。还有这金创药,记得敷在他背上的鞭伤上面。那鞭伤抽得有些重,要好好照应,别碰水,等伤口结了痂就好了。” 司徒盈袖愕然回头,见谢东篱的脸上果然消了肿! 虽然还是有红疹,但是没有像刚才那样肿得都快看不清人样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万太医碰了谢东篱,他的病情没有加重?!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有月票投月票,木有月票投推荐票。 昨天半夜迷糊了,按错发布按钮,亲们不能幸灾乐祸,不厚道……o(╯□╰)o 终于忙完了,晚上努力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3章 坦白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怔怔地看着已经浮肿全消的谢东篱,脑子里云山雾罩,如同进了迷雾山,只看见前面有一星灯火,但是却不知道路在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瑞兰和宁舒眉看见司徒盈袖的怔忡神情,猛地想起当初谢东篱的前未婚妻张贞琴,她就是见了谢东篱出红疹的样儿,被吓跑的! 不会这个未婚妻,又这样被吓跑了吧?! 陆瑞兰和宁舒眉不约而同揉了揉太阳穴。 “盈袖啊,累了吧?来,去大嫂屋里坐坐,大嫂给你喝甜汤。你喜欢什么口味?”陆瑞兰眼珠转了转,走过来要将司徒盈袖拉走,免得谢东篱这一脸红疹的样子吓得这位姑娘又打退堂鼓。 宁舒眉会意,也跟着道:“盈袖啊,二嫂那里有些刚从南郑来的衣裳料子,虽然你家不缺这些,但是这些料子据说是南郑冈山上的雪蚕吐丝织就的,坚韧雪白,做成中衣最好了,还能作养肌肤。” 司徒盈袖被谢东篱两位大嫂一左一右拉着,忙道:“二位不必客气,我还是在这里陪着谢大人吧,等他醒了我才放心的。” “哦?”陆瑞兰眼神闪烁,仔细打量司徒盈袖,像是在判断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言不由衷,“去喝点甜汤再来吧,也不耽误功夫。你看五弟脸上好多了,都消肿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含笑道:“我不饿。”说着,她伸手指指在床上侧躺的谢东篱,道:“谢大嫂,有薄被吗?给谢大人盖上吧。” 陆瑞兰忙点头。快步去屋子另一边的箱笼里拿了一床袷纱被,抱着过来,亲手给谢东篱盖上。 司徒盈袖定定地在旁边看着,不放过陆瑞兰的任何一个动作。 她清清楚楚看见陆瑞兰将袷纱被盖在谢东篱身上,然后还帮他掖了掖被角,最后拿巾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整个过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谢东篱身上的衣衫。 如果按照谢东篱以前跟她说的话。他应该会起红疹。而且是很严重的红疹,就跟刚才他因为护着她,将她抱在怀里。所以才发了这么严重的病一样。 司徒盈袖决定要仔细观察一番。 她笑着对陆瑞兰和宁舒眉道:“谢大嫂、谢二嫂,我能不能在这里守一会儿,等谢大人醒了我就离开。但是这会子我真的很担心……” “真的很担心?”陆瑞兰忍不住脸现喜色,跟宁舒眉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好了。这姑娘一点都不怕! “是啊,真的很担心。”司徒盈袖郑重点头。“虽然刚才万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但是谢大人不醒过来,我还是很不放心。” “那好,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我使人给你送甜汤过来。”陆瑞兰放了心。知道司徒盈袖没有被谢东篱的病吓到,当然是求之不得,“丫鬟们在外面。有事你随便吩咐。” 宁舒眉也笑道:“那料子也就你配穿。我回头使人给你送家去。” “不用了,不用了。”司徒盈袖忙摆手婉拒。“谢大人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你们不怪我,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又吃又拿?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盈袖,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不拿你当外人,你也别外道。”陆瑞兰收了笑容,正色说道,“我们家一家子向来是和和睦睦,没有别人家当面对你笑,背后插一刀那样的事,也不会一家子斗得乌眼鸡似的。我们的公公婆婆去得早,五弟是我和二弟妹一起带大的。说句不客气的话,长嫂如母,我们看你们二人,就跟看我们自己的儿女一样,只有想着为你们好的。” 这番话说得动人至极。 司徒盈袖也感动了,微笑着道:“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嫂、二嫂你们也别客气,不要拿我当外人。自家人照顾自家人,就不用那些虚礼了。” 说来说去,还是不要那些礼物。 宁舒眉和陆瑞兰相视而笑,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以前她们也担心过司徒盈袖商家出身,会不会有些小家子气,锱铢必较,她们可得小心一些,宁愿让她多占便宜,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就好。 没想到司徒盈袖真不愧是沈相家的嫡出外孙女,是沈咏洁的亲生女儿,这番气度和举止,不比任何一个世家大族的姑娘要差。 “好了,我们就不客气了。不过,你也别叫五弟‘谢大人’了,就叫他东篱,或者,叫哥哥也行。”宁舒眉朝她眨了眨眼。 司徒盈袖一下子想起当初下江南的时候,谢东篱让司徒晨磊叫他“大哥”的事,心里又是一动,但很快按捺下来,红着脸点点头,“那我叫他五哥好了。” “哎!这才像个样子!”陆瑞兰和宁舒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一起离开了南山轩。 司徒盈袖站在冰裂纹的紫檀木窗棂前目送她们离去,等看不见她们的背影了,才转身绕过屋子正中半人高的屏风,来到谢东篱床边的摇椅上坐下,以手撑颐,靠在摇椅扶手上看着他。 谢东篱刚刚吃完药,又扎了针,呼吸渐渐平顺,脸上浮肿尽去,红疹虽然还没有消褪,但是也并没有如她想的一样增多。 司徒盈袖倒是不计较这个,她最计较的,是谢东篱的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爷!五爷!您怎么样了?”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阿顺的声音。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叫阿顺进来,道:“你们五爷背上受了严重的鞭伤,你帮我看看,那里的伤口清理干净没有?” 阿顺大急,忙扑到谢东篱床边,掀开袷纱被看了看,发现那绷带已经被血渗透了,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他回头,对着司徒盈袖恼道:“司徒大小姐,您先出去一下,小的要给五爷换身衣衫。” 司徒盈袖站着不动,笑着道:“他的衣衫在哪里?我去帮你拿过来。” 阿顺指了指墙角的箱笼,“在那边的柜子里。” 司徒盈袖走过去,拣了一身非常轻软的天青色薄绸中衣。给阿顺捧了过来。自己走到屏风后面站定,一边听着屏风里面的动静,一边问阿顺:“阿顺。你们五爷一般都是谁伺候的?” “丫鬟婆子啊,当然还有我阿顺。”阿顺掀开被子,将谢东篱背上的绷带解了下来,再解下来已经汗湿的中衣。拿巾子给谢东篱擦了擦背上的汗,又给他换上司徒盈袖拿过来的中衣。 阿顺的动作很快。马上就给谢东篱换好了。 司徒盈袖听见阿顺出来,悄悄叫住他,问道:“阿顺,你们五爷是什么开始有这个出红疹的毛病的?都有多久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阿顺实在忍不住。瞪着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您什么意思啊?我们五爷从小没有这个毛病的,第一次出红疹。还是两年前从外头游历回来之后!那次您也在这这里!” “哦?是哪一次?我好像记不清了。”司徒盈袖心里砰砰直跳,继续套问阿顺的话。 “就是你们来谢我们五爷送小黑的时候啊!哦。它现在不叫小黑了,叫小喵。”阿顺白了司徒盈袖一眼。 虽然知道司徒盈袖是他未来的主母,阿顺还是看她不顺眼。 司徒盈袖心里顿时有了隐隐的猜想。 “哦,是那一次啊,我想起来了。后来我还给你们五爷送了方子过来了。”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屋里慢慢走动,随便看着,又道:“那你们五爷要是生病了,能有人贴身服侍他吗?比如给他喂药、换衣、盥洗?” “当然有了。生病了自己不方便动弹,没人伺候怎么行?——司徒大小姐,您问这些干嘛?难道还担心我们没人伺候五爷?”阿顺瞪着眼睛,很是不满司徒盈袖的问话。 “那被别人伺候,总免不了碰触到他的身子,他……不会因此起红疹吗?”司徒盈袖终于忍不住,将这个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怎么会?!”阿顺又翻了个白眼,“那还能活吗?被人碰一下就起红疹!——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厉害起来,是要人的命的!”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问清楚,免得以后出了事,不知道该如何料理。” 阿顺这才心里好受些,抱着谢东篱换下来的中衣,道:“那您坐着,小的去把这些衣衫绷带拿到浣衣房去。” 司徒盈袖侧过身子,让阿顺走了出去。 她自己走回谢东篱的床边,没有坐回摇椅上,而是坐到了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东篱。 以前她就奇怪,谢东篱每次起红疹的时机,好像都是在跟自己有所碰触之后……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巧合。 后来还被谢东篱误导,以为他所有人都不能碰触! 这人真是!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眯着眼睛打量谢东篱,伸出一根玉白的手指,轻轻往谢东篱的眉间点了过去,却又在离他眉间肌肤一毫厘的位置停住了。 如果她再碰他一次,他的病会不会再一次复发? 但是复发起来实在太痛苦,司徒盈袖觉得有些不舍…… 就在这时,谢东篱睁开了眼睛。 司徒盈袖忙把手缩了回去。 谢东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绯红的双颊,还有一双若有所思的沉静双眸。 “你没事吧?”谢东篱脱口而出,他往后平躺过去,立刻碰到了背后的鞭伤,忙又侧了过来。 司徒盈袖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摇摇头,“我没事。你背上的伤还疼吗?”顿了顿,又道:“你有事。” “这伤?不碍事。”谢东篱淡淡地道,“死不了。” “是死不了。”司徒盈袖也淡淡地道,又伸出手,“能让我帮你换一下药吗?” 谢东篱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黑沉沉的,如同暗夜里的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不用吗?让我想想,刚才,你大嫂给你盖了被子,擦了汗。阿顺给你换了绷带和中衣。而你……”司徒盈袖低头俯视谢东篱,“你到现在都一点事都没有。——你告诉我,你的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和慌乱,他很快闭上眼,没让司徒盈袖察觉。 “为什么不说话?”司徒盈袖见谢东篱闭上眼睛,不由捶了捶床,虚张声势地吓唬他:“我最恨别人骗我!” 小样儿的,还不说实话?! 谢东篱心里一颤,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司徒盈袖,仰月唇抿成了一条薄线。 司徒盈袖再一次伸出手:“不说,我就自己寻求答案了。”作势要去碰他的手背。 谢东篱飞快地缩回手,放到被子里,垂眸看着被面,声音极是暗哑:“是,我是骗了你。我的红疹,只因你一人而起,跟别人没有关系。”顿了顿,又紧张地道:“所以你要负责,不能撒手。” ※※※※※※※※※※※※※※ 好久没有打滚了,今天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4章 算账 (第一更,求月票) “真的?你的病真是由我而起?”司徒盈袖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碰别人没问题啊!怎么碰了你就……” “碰别人?你还想摸谁?”谢东篱眯起眸子,不善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是我未婚妻,除了我,别人你都不许摸!” “你我也不能摸!摸了就要你的命了!”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还骗我!你说,我要如何跟你算这笔账?!” 谢东篱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只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后背,低声道:“背上有些痛……” 司徒盈袖顿时想起他几次相救,特别是今日不顾性命替她挡了一鞭,心里又软了,给他掖了掖被子,嘟哝道:“要不是知道你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换了别人这样骗我,我早跟他绝交了……” 谢东篱垂下眼帘,唇角却高高地勾了起来,怎么也不能平复,只好尽量平静地道:“我的性子怎么别扭了?我最大度和善不过,从未与人有过争执。” “你?”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嗤笑,但想着这样对救命恩人不好,还是忍住了,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傻?慕容长青那鞭子可是好挨的?” 我傻?谢东篱的唇角抿了起来,心里极是鄙夷。 比他聪慧的人这个世上根本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他明智地保持缄默,免得自己一还嘴,这女人又要说些戳他心肝的话。 司徒盈袖见他垂眸不语,只好又道:“其实慕容长青根本动不了我,你又何必强出头?” “我是你男人,他在我面前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谢东篱对这件事很是强硬。 他微扬着头。眸色深黑,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的眼睛。 不知怎地,虽然他脸上红疹密布,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但是司徒盈袖眼里只看见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隔着千山万水看了过来,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个久久的凝望。 谢东篱只是这样看着她。司徒盈袖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清了清嗓子,顺势咽下一口口水,站起来想告辞。笑道:“我能保护自己,你护好你自己就够了。” “你是看不起我?”谢东篱沉下脸。 说得好好的又翻脸。 “当然没有,我哪敢看不起谢大人您啊……”司徒盈袖忙陪笑说道。 谢东篱是病人,她得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谢大人?”谢东篱皱了皱眉头,别过头看向窗子的方向。声音有些飘忽:“……我好像听见你答应我大嫂、二嫂,要改称呼的?” 司徒盈袖的脸一下子红了,惊讶地道:“……你听见了?你刚才不是晕了吗?” 谢东篱一时语塞,只好又“嘶”了一声。显示自己的后背有伤没好很痛。 为了转移话题,司徒盈袖飞快瞥了谢东篱一眼,带着几分娇嗔又说:“瞧你以前吓得我。我还真以为你什么人都不能碰……” “那又如何?”谢东篱听着她这话不对,拖长了声音。很是不悦,“但是我的病只因你而起,你可别忘了,你得负责……” “当然,我当然会负责。”司徒盈袖含笑说道。既然知道了缘由,她就能帮助他了。 “……真的?”谢东篱听了“负责”两个字,却还是不太放心。 他万事尽在掌握,唯独司徒盈袖,总是能做出超出他掌握之外的决定,让他气极……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转了话题,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 谢东篱转头捶了捶后背,咳嗽了两声。 司徒盈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帮他,但是想到自己根本不能碰触他,只好讪讪地缩回手,道:“你看,你伤口痛我也帮不了你,我在这里有什么用?” 谢东篱从被子里伸出手,敲了敲床沿,头也不抬,说道:“当然有用……坐下。” 司徒盈袖不肯再坐下了,红着脸道:“你醒了就好。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能帮。” “怎么帮?”司徒盈袖左右看了看,“我去给你再煎碗药?” “不用。”谢东篱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期许看着她,“……叫声五哥我就不痛了……”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煮熟鸡蛋了,也深深低着头,坐在谢东篱床沿上,咬了咬唇,半天没有做声。 谢东篱知道她面皮薄,有些后悔唐突了,正要转移话题,就听司徒盈袖低低地叫了声:“……五哥……”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东篱却如听仙乐,只觉得一份酥麻从头顶灌入,一分分、一寸寸,攻城略地,一直酥到脚底。 司徒盈袖叫完就跳起来往外走。 谢东篱回过神,看着她一步步离去,眸子里似乎燃着一簇火苗,一直跟着她的背影来到门帘跟前,眼看她就要撂开帘子出去了,谢东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句话脱口而出:“晚上我陪你们去西城门看焰火。” 司徒盈袖果然停下脚步,讶然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啊……” 这个念头本来只是在谢东篱的心里打转,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否认了,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到司徒盈袖面前,一手撑在门框上,正好挡住司徒盈袖的路,他坚持道:“我晚上陪你们去。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可是你脸上这样……”司徒盈袖委婉地看了看他的脸,“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毕竟谢东篱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这样出去,有些太毁形象了。 “你不让我跟去,是不是嫌我丢你的人?”谢东篱指了指自己满上红疹的脸。神情肃然。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满头大汗地否认,“我是那种专门看脸的肤浅女子吗?” “不是吗?看不出来。”谢东篱斜睨她一眼,那双眸子牢牢吸引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我真不是。哪怕你天天蒙着脸,我也不会看不起你。”司徒盈袖诚恳说道,说完就知道说错话了,生怕谢东篱追问谁会天天蒙着脸,忙有些慌乱地别过眼眸。一只手抠在门帘的绣线上。将那绣着翠竹的丝线抠得飞了丝。 谢东篱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闷闷地道:“吃饱了撑的才天天蒙着脸……脑子有毛病吧?” 司徒盈袖不满。横了他一眼,嘀咕道:“蒙脸怎么了?你才有毛病……”言罢还特意紧紧盯了谢东篱满是红疹的脸看了一会儿,表示“你才有病”。 谢东篱捂住胸口拍了拍,给自己顺了顺气。才道:“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陪你们去看焰火。” “你真不怕别人笑话你?!”司徒盈袖急了,她记得以前谢东篱出红疹的时候,都是在家里养病从不见人,等红疹褪了才出门的。 “只要你不笑话我就行了。我管别人说什么?”谢东篱放开门框,往后退了一步,抱着胳膊。背靠在门框上,垂下眼帘。看着司徒盈袖,“再说,我眼里从来看不见别的女人。” 司徒盈袖听了这话,嫣然笑道:“这可怪了,你伯娘嫂子侄女她们不是女人?——就会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不是。”谢东篱正色说道,“在我眼里,她们是亲人,不是女人。” 司徒盈袖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对谢东篱点点头,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这样别扭的性子,大概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能这样曲里拐弯地给她解释,就是要她放心而已。 毕竟他这个人实在太招人了…… “那说好了,你先回去,晚上天黑之后我去你家接你和小磊来看焰火。”谢东篱这才让开门洞,允许司徒盈袖出去。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有伤,别跑那么远。等我和小磊晚上过来,顺便在你家门口停一停,你上车跟我们一起走。” 谢东篱想了想,点点头应了,又叮嘱道:“别担心慕容长青,他一时半会出不来了。我大嫂出手,已经让我大哥参了他一本,这会子应该已经被拘到兵部去了。” 司徒盈袖想起慕容长青不容分说就动手的习惯,也恨得牙痒痒,道:“该!让他吃个亏,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打人!” 谢东篱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等她一走,谢东篱就将门闩插上,自己走到屏风后头,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 打开匣子,里面有着整整齐齐一排金针,比万太医今天用的还要精致齐全。 他坐到屏风后面的太师椅上,拿起金针,往自己的头颈扎去…… …… 而就在谢东篱早先红疹激化晕迷的时候,千里之外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密室里,一个奇怪的黑匣子咯哒一声,自己开启了。 一粒粒红豆似的红光在黑匣子表面闪烁来去,发出肉眼看不见的信号,往遥远的星空传去。 密室里本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借着那红豆大的红光,可以看见那黑匣子的顶部刻着一个小小的齿轮。 那红豆似的红光在齿轮边缘不断闪烁,看起来就好像那刻着的齿轮在慢慢转动…… ※※※※※※※※※※※※※※ 第一更。觉得这章很甜啊,亲们求月票和推荐票鼓励!!! 让俺知道亲们喜欢看这样的情节。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5章 壁咚 (光看章节名就值得投月票好伐) 司徒盈袖离开谢家,急急忙忙出了西城坊区,看见两个丫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都快哭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司徒盈袖笑着上了大车,和她们一起回家去了。 采桑在车上对她道:“大小姐,您真是吓死奴婢了。那慕容世子没有把您怎样吧?” 慕容长青和谢东篱二人当街争妻的事,就这半天的功夫,已经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司徒盈袖没法子,只当没有看见路上的行人对她家的车指指点点,对采桑道:“我没事,咱们赶紧回家。娘和小磊肯定等急了。” 虽然谢家大嫂陆瑞兰已经派人去她家传过话,但是没有看到人,沈咏洁肯定会担心的。 果然她们回到司徒府大门前的时候,看见沈咏洁正带着司徒晨磊从角门出来,要坐车来寻司徒盈袖。 “娘、小磊!”司徒盈袖叫了一声,撂开车帘下车。 沈咏洁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左看右看,心有余悸地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谢家大夫人不是说你在他们家,马上就会回来的?” 司徒盈袖一窒,不好意思说谢东篱跟她歪缠,红着脸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娘、小磊,咱们先进去吧。”又道:“晚上谢五哥也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焰火。” 沈咏洁敏锐地察觉到司徒盈袖对谢东篱已经换了称呼,眯着眼笑道:“是吗?他不是受伤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他的伤不碍事。今天多亏了谢五哥,不然我就惨了,又要挨一鞭子。” 沈咏洁见司徒盈袖还是不开窍。提醒她道:“他这是一番苦心,你可要小心些。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才是。” “我当然对他好了!”司徒盈袖忙叫了起来,又在心里暗道,他骗我我都不在意了,还要怎样? 司徒晨磊笑着拉拉司徒盈袖的手,走到她的另一边。和沈咏洁一起,让司徒盈袖走在中间,一起进了角门。 去二门的路上。沈咏洁轻声对司徒盈袖道:“你爹来信了,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啊?”司徒盈袖很是惊讶,“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就在张氏被抓的那一天早些时候,司徒健仁被吕大掌柜拉去内务府。后来没有回家。径直带着吕大掌柜去了南面雷州,据说是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置。 如此忙乱一番,等司徒健仁送信说要回京城的时候,张氏已经在白塔大狱被关了好一阵子了。 既没审结,也没判刑,不知道还在等什么…… 而且自从张氏出事之后,沈咏洁就不再回沈家。好像跟他们生份了一样。 这一次来西城门看焰火,沈咏洁都没有让司徒盈袖去找沈家人帮忙。 司徒盈袖听沈咏洁说了话。掐指算着日子,皱眉道:“那岂不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来了?信怎么送得这么慢?” 一般信应该比人早个十来天的样子。 沈咏洁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肯定是你爹不想送信,百般阻挠。吕大掌柜费了好大力气,才提前把信送到了。不然啊,就等着你爹直接出现在家门口吧。” 司徒晨磊在旁边笑道:“爹还给张姨娘送了信……”说着,对司徒盈袖挤了挤眼。 她爹应该还不知道张氏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被抓的消息。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低声道:“娘,您打算好怎么跟爹说没有?” 沈咏洁掩袖而笑,道:“我打算什么?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又道:“你们别管了,跟你们也没关系。回去好好吃顿饭,等晚上咱们一起去西城门看焰火。” 司徒盈袖有些不放心,盯着沈咏洁细看。 沈咏洁只好摊了摊手:“娘都能想开了,你为什么不能想开?反正等你爹回来,肯定要大闹一场,咱们现在能快快活活地过,就赶紧快快活活地过吧。” 司徒盈袖仔细看着娘,见她真的一点不悦都没有,才放了心。 她虽然对男女之间的情爱不是很懂,也看得出来,娘对爹是一点夫妻情意都没有了。 司徒盈袖有些惋惜,不过她相信娘自己有主张,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内院,他们一边准备晚上出去要用的东西,一边准备了晚饭。 因晚上要出去,所以他们今天吃晚饭比平时要早一些。 吃过晚饭,司徒盈袖穿了浅紫色缠枝月季缂丝窄褃袄,领口和袖口翻着雪白的兔毛,下面套着撒腿裤和麂皮长靴,将裤脚塞在长靴里面,很是英姿飒爽。 司徒晨磊穿着一套海蓝色天马皮箭袖袍子,系着犀牛皮腰带,戴着兔毛帽子,玉雪可爱。 沈咏洁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觉得心满意足。 纵然司徒健仁不是东西,他和她生了一双儿女,她这辈子也别无他求了。 天色渐渐黄昏,残阳如血,挂在东元国京城西面的天空,洒下一片余晖,将整个京城装点得灿灿如金。 司徒盈袖和沈咏洁、司徒晨磊坐了司徒家的大车,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四个护卫,一起去西城坊区。 凭着白日里谢东篱帮司徒盈袖要的竹牌,他们顺利进了坊区的大门,往谢家那边行去。 谢东篱换了一身深紫色江水海牙云纹袍子,负手站在谢府大门口,身边跟着探头探脑的阿顺。 司徒盈袖撂开帘子,对台阶上站着的谢东篱叫道:“让您久等了!” 谢东篱走下台阶,来到司徒家的大车前面。对里面正襟危坐的沈咏洁颔首道:“沈夫人。” 沈咏洁细看谢东篱,发现他脸色很是苍白,额角和脖颈上还有着浅浅的红痕。像是红疹刚好的样子,在心里暗暗点头,和蔼地道:“东篱啊,听说你早上受了伤,不碍事吧?”不等谢东篱回答,又道:“其实我们只是去看个热闹,你不必跟我们去的。就在西城坊区里面。不会有事的。” 谢东篱拱了拱手,抱拳道:“沈夫人,我只是轻伤。早就没事了。今儿那边看焰火的人多,贵府上都是女眷和孩子,只有我一个女婿,自然是当仁不让。” 这番话说得体贴至极。沈咏洁都想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含笑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说完,对司徒盈袖道:“你陪东篱走过去吧。这车上坐不下。” 其实司徒家的车很大,里面可以坐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不过谢东篱是女婿,沈咏洁是丈母娘,按理说,这两人不应该坐在同一辆车上。 沈咏洁也知道谢东篱是为了司徒盈袖而来,他不可能上司徒家的车,但是又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焰火。所以只有司徒盈袖下车陪他走过去了。 沈咏洁一边感叹谢东篱的用心良苦,一边推了傻愣着的司徒盈袖一把。道:“袖袖,下去吧。”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将竹牌塞到沈咏洁怀里,攀着车辕跳下车。 沈咏洁命丫鬟放下车帘,先带着司徒晨磊往西城门的方向去了。 司徒盈袖站在谢东篱面前,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只有你一个女婿?!” “难道不是?难道你家还有别的姑娘?还是你打算一女嫁二夫?”谢东篱袖着手,悠悠说道,四两拨千斤一般将司徒盈袖的话推了回去。 “胡说!我是说你才和我定亲而已,哪里就称得上女婿了?”司徒盈袖拿手在脸上刮了刮,故意羞他。 谢东篱完全不以为意,当没看到,唇角含笑,漫步往前走着。 迎着路边的红灯笼,司徒盈袖这才看见他脸上红痕尽去,很是惊讶。——那样来势汹汹的红疹,居然一个下午就完全去掉了?! “你的红疹好得这么快?”司徒盈袖狐疑问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谢东篱面不改色地道:“本来就是来得快,去得快。——你的药方很管用,下午我喝了好几碗。” “啊?”司徒盈袖用手捂住嘴,“你吃了多少?!药可不能乱吃?!” 谢东篱没有看她,抬头平视着前方,唇角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司徒盈袖一看见他这笑容,顿时明白了,跺了跺脚,恨恨地道:“骗我骗上瘾了吧?很好玩是吗?!” 她已经回过神,很明显,谢东篱其实没有吃她的药,肯定是用了别的法子。 谢东篱走在她身边,垂眸斜睨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道:“难道你想我顶着满脸红疹出来丢你的人?” “怎么是丢我的人?”司徒盈袖撇了撇嘴,离谢东篱远一些,“明明是你自己不想丢人。” 再看他的面容,虽然红疹尽去,但是苍白得很,一看就知道是失血过多,背上的鞭伤还是很严重的…… 司徒盈袖心里升起一丝歉疚,不再跟他斗嘴,又往他身边靠近了些,跟在他身边,一路往前走去。 快要走到西城门城楼下面停马车的地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 西城坊区的大街上,红灯高挂,彩绸飘扬。 贵女公子们穿戴一新,呼朋引伴,在大街上穿行,就跟正月十五闹元宵一样,比平时都放松得多。 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在家里下人的护送下,嘻嘻哈哈大叫大笑,手里举着风车,吱溜溜地转,呼啸着从他们身边跑过。 谢东篱将司徒盈袖护在身侧,免得被那些孩子碰到。 司徒盈袖不忍,走到他的另一边,道:“你的伤还没好,你走里边吧。” 谢东篱的脸色沉了下来,绷着脸,大步往前走。 很快两人来到西城门的城楼附近。 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都翘首以待,等着陛下出现。 高高的城楼上,每个城垛中都挂着一盏大红宫灯,点缀着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靓丽。 沈咏洁和司徒晨磊在最中间的那片空地上。 她特意命人将车帘卷了起来,这样抬头就可以看见城楼上的情形。 而站在城楼上,也可以一眼就看见他们大车里的情形…… 谢东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了看。 他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是打眼。 “你娘在那边,咱们过去吧。”谢东篱回头对司徒盈袖说道。 司徒盈袖点点头,正要过去,却见人群中一阵汹涌,都往前面挤去,瞬间将他们挤出了人群。 “陛下来了!” “陛下来了!” 司徒盈袖抬头,看见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果然联袂走到城楼正中,站在一顶曲柄九龙黄金伞下,对着城楼下的人群招手。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天本是元宏帝的生辰,因此臣民恭祝贺寿的声音不绝,很多人都跪了下来。 看见人潮汹涌,司徒盈袖不想去凑热闹,也担心谢东篱被挤到,让背上的伤势更严重,因此没有再往前挤,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见旁边有个无人小巷子,转头对谢东篱道:“我们去那里候着吧。这里人太多了。” 谢东篱明白了她的用意,很是窝心,点点头,带着她走向小巷子。 黑黢黢的小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外面的热闹非凡如果两个世界。 啪! 很快,头上绽开了缤纷的焰火。 千花献寿、万载长青、瑶池蟠桃、北极仙翁…… 一朵朵璀璨的焰火在他们头顶盛开,照得整片天空如同开满了奇花异草的花园般美不胜收。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双手合什在胸前,感叹道:“真是太美了。希望陛下以后每年万寿节都要放焰火!” 浩大的焰火布满天空,绵绵不绝,声震寰宇,隆隆的烟气和雾气,很自然地隔绝了外界的气息。 谢东篱心里一动,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底一抹绿光飞快闪过,很快熄灭,沉寂到眼眸深处。 他看了看巷子外汹涌的人潮,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伸手拉过司徒盈袖,一手揽住她的后颈,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推到巷子深处的墙上靠着,凝望着她眸子里满眼的星光和焰火,飞快低下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瓣。 唇瓣和唇瓣的靠近和挨擦,软软地,凉凉地,很快又变得颤抖,变得滚烫。 两人都是丰润饱满的唇瓣,当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其酥软酸麻处比常人更胜一筹,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司徒盈袖的脑子只觉嗡地一声,也如这夜空一样,绽放了满天的焰火,她呆滞了一瞬,才用力将谢东篱推开,恼道:“你要死啊!” “死也要……”谢东篱看着她,眸色沉沉说道。 ※※※※※※※※※※※※※※ 第二更送到。亲们可以投月票的,为了谢五和袖袖的壁咚初吻,赶紧上吧!!!o(n_n)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 哇哈哈哈哈哈,某寒就是这么木有节操。这一次要写尽在各种地方的咚……包括但不仅限于壁……o(n_n)o。 章节目录 生命诚可贵,壁咚价更高!!! 冒着生命危险的壁咚初吻不求月票岂不是白亲了?! 某寒已经木有节操了!!! 来,亲们赶紧投月票!!! 让俺知道这样的情节你们喜欢!!! 让俺相信这样的故事你们爱看!!!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ps:今晚第二更在六点已更,第235章 《壁咚》。o(n_n)o。 (亲如果五票投满,不要有压力,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就行哒。么么哒!!。o(n_n)o) 公众章节不管用,还得发v章。←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6章 以毒攻毒 (第一更) “你真的不要命了?!”明知道跟她接触,他的病一次比一次严重,却还不要命地凑过来…… 谢东篱没有说话,反而又上前走了一步,深邃黝黑的眸子紧紧看着她,目光似有丝线盘旋,结成一张网,将她网在网中央。 司徒盈袖被谢东篱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是小巷子的墙壁,她已经退无可退。 巷子外面不远的地方,人群的喧嚣叫喊一浪高过一浪,浩若潮涌。 夜空里还在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焰火,开到极致,一重又一重,都是想象不到的美好。 谢东篱背对巷口站着,高大的身躯将从巷口传来的光亮全数阻挡。 司徒盈袖使劲睁大眼睛,却发现周围一切显得越发黑暗,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在那一片黑暗中,她只看得见他高大的身影。 就像置身空旷的原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他在她身边。 巷子外的喧嚣在焰火里渐渐燃成灰烬,夜空的璀璨渐渐被黑暗吞噬。 在这繁闹喧哗的夜晚,司徒盈袖耳朵里只能听见两道声音:她的和他的…… “我怎么会不要命?”谢东篱低沉丝滑的声音在黑暗的巷子●〖,里缓缓传来,如同潺潺的溪流,一直流到司徒盈袖心底。 “你要命,还要来碰我?你就没有……”司徒盈袖往旁边挪了挪,想要避开谢东篱越来越近的逡巡。 恰在这时。有一朵焰火正好在他们头顶的夜空绽放。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司徒盈袖看清了谢东篱的面容。 苍白中带了潮红,饱满的仰月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在邀请她去品尝。 司徒盈袖慌忙别过头,道:“……你居然没有起红疹!” 早上他只是抱了她一下,帮她挡了一鞭子,结果就差一点送了命。 这一次,他……可是抱着她,甚至亲了她的唇。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也糊涂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依然焰火满天的夜空扫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俯下身。凑到司徒盈袖耳边,低声道:“你看见了,我亲了你,却没有起红疹。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谢东篱直起腰。伸出一根手指,压上司徒盈袖玫瑰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碾压来去,“……因为,我发现了治我红疹的法子,就是这样……” 她的唇瓣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柔软丰润,光是贴上一根手指,就足以让他沉醉。 “怎么可能?!”司徒盈袖一把打掉谢东篱在她唇上摩挲的手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不可能?”谢东篱反问,“你不是说自己懂药。那你懂不懂什么叫以毒攻毒?” 司徒盈袖:“……” 沉默半晌,司徒盈袖摇摇头,“不行,我娘说不能……不能让男人这样碰我……我们还没有成亲。” “你娘没有说错,但那是别的男人不能。我是你夫君,你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谢东篱完全忽略她说的“没有成亲”这句话,伸出一只胳膊,撑在巷子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目光在她唇形分明的唇瓣上细细描画,“所以,为了我的病尽快好,你要多多配合。——你推开我,才是要我的命!”说着,他整个人如山般压了过来,一把揽住司徒盈袖的腰,另一只手从墙壁上滑下来,扶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再一次吻上去。 这一次,他吻得非常地慢,不像刚才,急切地只知道滚烫和颤抖。 他只觉得她的唇瓣是那样的嫩,如同刚出水的豆腐,嫩得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但是待亲到嘴上,才发现那嫩里带着股韧劲儿,像是在跟他较劲一样,让他想狠狠往下压,看看她的嫩什么时候会破碎,她的韧,又什么时候会到尽头…… 她的腰肢是那样软,在他的手掌中不盈一握,似乎可以依照他的心意,弯成任何形状。 司徒盈袖紧张得连脚尖都缩了起来,整个人却乖巧无比,在他手掌中一动不动。 她闭着眼,感受着谢东篱的双唇,脑子里比刚才还要昏昏沉沉。 她恍惚记得他的唇瓣曲线分明,双唇中间还有小小的凹槽,像是一个小小的半圆,在等着另一个半圆出现,好合为一体,成为一个完整的圆。 谢东篱吻得很仔细,又很耐心,并没有企图撬开她的嘴,只是唇与唇的相贴,两个初尝这种滋味的人就已经满足得不得了了。 没人想着更进一步。 就这样静静相拥,听着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感受着两心合一的美好。 …… “啊——那不是表姐和谢副相!他们在干什么?!”沈遇乐在小巷子口探头进来,吃惊地大叫起来。 “闭嘴!”跟着她出来的郑昊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别人是未婚夫妻,亲个嘴儿怎么了?” “咦——!快把你臭手拿开!”沈遇乐忙不迭一掌拍开郑昊的手,“你怎么跟我来了?我的丫鬟婆子呢?” “小姑奶奶,你跑得那么快,要不是我火眼金睛,你早就跑丢了!你的丫鬟婆子不知被你扔到哪里去了!”郑昊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想想到底不甘心,突然伸手,将沈遇乐的手拉过来,啪地打了一声,才算作罢。 “小气鬼!”沈遇乐揉了揉自己的手,再往巷子里看去,却见谢东篱已经转过身,完全背对着巷口。 高大的身躯将司徒盈袖完完全全罩住了,沈遇乐再也看不见是两个人在巷子里。 “都是小气鬼!看都不给看!”沈遇乐撇了撇嘴。狠狠往谢东篱的背影看去,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他的背燃出一个洞来。“哼——想不到谢副相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生人勿进的模样儿,私底下却这样缠人……” “切!他又没对别的女人这样,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难道你看上你家表姐了,见不得她有男人要?”郑昊拽了沈遇乐的手,“跟我走吧,回家!” 沈遇乐踹他一脚。恼道:“你又胡说!表姐能嫁给谢副相,我当然为她高兴,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拉拉扯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人家是在小巷子里,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拉拉扯扯。我们也拉拉扯扯。你是不是也要来一下?!”郑昊说着。突然凑过来,低头狠狠咬了沈遇乐的嘴唇一口。 沈遇乐一呆,继而恼羞成怒,用另一只手拼命擦着自己刚刚被郑昊咬过的下唇,扯着嘴角不断道:“脏死了!真是脏死了!——郑二皇子,你不要用那双万人尝的朱唇碰我,我恶心!”说着,一把挣脱郑昊的手。同时一脚往郑昊的脚上狠狠地踩,然后转身往沈咏洁和司徒晨磊的大车跑去。 “沈遇乐!——你给我等着!”郑昊疼得呲牙咧嘴。掰着自己的脚,单脚在街上转着圈地跳。 天上的焰火渐渐放完了,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也离开了西城门的城楼,周围的人群开始四下散去。 不知有谁,突然看见街上一瘸一拐的男子,正是南郑国二皇子,国民郎君郑昊,不由大喊一声:“国民郎君在这里!” 郑昊听得心里一抖,顾不得被沈遇乐踩肿了的脚趾,忙在自己护卫的掩护下,迅速拐到一条小路上,回他的南郑馆去了。 …… 夜空上的烟气和雾气慢慢散了,露出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 谢东篱的后颈处突然出现一阵熟悉的麻痒。 他睁眼看见天上焰火的烟雾已经散尽了,暗道一声不好,忙飞快推开司徒盈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粒药到嘴里。 低头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连呼吸也很困难。 司徒盈袖吃惊地看着谢东篱,发现他的脖颈处又有若隐若现的红疹出现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不安地问道。 “……有些不舒服。”谢东篱闷声答道,闭了眼,开始平息自己的情绪。 司徒盈袖嘟起嘴,不悦地道:“你啊,让我怎么说你?以毒攻毒也是要注意剂量的。一看你就不懂医。——看,你是不是以毒攻毒太过了,所以被反噬了?” 这是在埋怨谢东篱刚才亲她亲得太久太长…… 谢东篱不去理她,很快调匀了呼吸,制止了红疹的蔓延,才白了司徒盈袖一眼,道:“我不懂,难道你懂?” 司徒盈袖:“!!!”这是在欺负她不敢说实话啊?! 她缩了缩脖子,低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就算不照镜子,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一定肿了…… 谢东篱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瞥一眼月明星稀的夜空,唇角泛起淡淡讥嘲…… “走吧。”谢东篱转身,大步往巷子外走去。 司徒盈袖低着头,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前走,只敢盯着他的袍子边,不敢抬头看路,生怕被人看见她的唇…… 谢东篱带着司徒盈袖很快来到沈咏洁和司徒晨磊所坐的大车那边,却见那边围了一群人,似乎热闹还未散去,大戏正在上演。 谢东篱面色一肃,背着手,轻轻咳嗽一声。 立刻有人从旁边冲了过来,帮他开路,一边嚷嚷:“让开!快让开!——谢副相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让开一条路。 司徒盈袖好奇地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爹司徒健仁正叉腰站在自家大车前,对着车上自己的娘亲和弟弟破口大骂! ※※※※※※※※※※※※※※ 这是第一更。 感谢亲们昨天给壁咚的月票,俺秒懂亲们的心情!!! 俺知道亲们喜欢看这样的情节。o(n_n)o。 晚上有加更。忘了说,推荐票啊推荐票啊,亲们最好不用俺提醒就能自觉投,咱们都省事儿,是吧?乖啦\(^o^)/~。 。(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150318161401355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姹紫嫣红nj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37章 借力打力 (加更求月票) “沈咏洁你这个毒妇!妒妇!泼妇!贱妇!兰莺她如何惹到你了,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要送她进白塔大狱?!我跟你说,我不过是看在你爹份上,才让你继续坐在这个正室的位置上!你他娘的十年前早就该死翘了,谁知道你现在是哪里跑回来的孤魂野鬼?!兰莺让我收留你,不惜委屈从正室变为妾室,你居然恩将仇报!” 司徒健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车上的沈咏洁骂得唾液横飞。 沈咏洁低着头,紧紧抱着司徒晨磊,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遇乐听不下去了,从大车里探出头,皱着眉头道:“姑父,您有话回去再说,还请给姑母留些面子。” “呸!她想让我给她面子,就赶紧给我把兰莺从白塔大狱里捞出来!不然的话,她休想进我家的门!”司徒健仁一想到娇滴滴的心肝宝贝儿被人关到了白塔大狱那种污糟的地方,说不定从此就香消玉殒了,就心如刀绞,难过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这个毒妇!我说怎么内务府的生意出了错,原来是你捣鬼!你把我引开了,才好串通你的丞相爹,把兰莺抓走!”司徒健仁自觉道理都在这一边,趁着围观的人多,使劲儿地出胸口这种恶毒的气,“兰莺贤良淑德,除了出身不如你,别的方面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你还是大丞相的女儿呢,哪有正室的气度?尽知道小肚鸡肠地争风吃醋!兰莺她是不跟你计较!你看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什么时候去过你房里?” 司徒健仁骂得兴起,当着众人的面,连这些内宅私隐都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本来有些人还是听信了司徒健仁的话,觉得是沈咏洁仗着娘家的势。仗势欺人。 但是一听司徒健仁说出这种话,大家立刻觉得那张姨娘也不是善茬儿,难怪正室容不下她。 司徒健仁不屑地盯着沈咏洁,一副要大闹一场的样子。 沈咏洁嫁给他那么多年,他开始还是很喜欢她,仰慕她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最看重的女人就是沈咏洁。直到他见到张兰莺,才知道自己错了。 张兰莺才应该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变了心,再看沈咏洁。就觉得她哪里都不顺眼。 听她说话嫌声音太难听,看见她的容貌嫌她不够美艳,做生意嫌她太能干,把自己比了下去。甚至家里的管事、掌柜和下人,都是更愿意听沈咏洁的话。 但是沈咏洁的娘家实在太显赫了。司徒健仁自觉自己得罪不起他们,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让她死了更好…… 当年的事,虽然沈咏洁逃过一劫。但是司徒健仁一刻也不敢忘,那是扎在他心底的刺。——不除掉沈咏洁,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安枕。 司徒晨磊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挣开沈咏洁的怀抱,从车上跳下来。挡在车前,对司徒健仁道:“爹!您不要骂娘了!张姨娘犯下通敌卖国的大错,跟娘有什么关系?张姨娘通敌卖国的时候,娘还在江南养病呢!——张氏本来就不是好人!” “她不是好人?她不是好人,能把你这傻子拉扯大?能让你有如今的样子?!”司徒健仁见司徒晨磊也敢跟他顶嘴,忙捋起袖子,就要动手,“你这个小兔崽子,也敢跟你爹叫板了是不是?!” “住手!”沈咏洁这才抬头,冷笑道:“是,张兰莺贤良淑德,但就是非要指鹿为马,把我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儿子生生逼成傻子,才能在她手下活命!——司徒健仁,虎毒不食子,你呢?有了别的女人,就把我生的两个孩子往死里糟践!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这两个孩子都逃不过张兰莺的毒手!” “你胡说!”司徒健仁的瞳仁猛地一缩,生怕沈咏洁想起当初给她灌药的事,连声阻止,“兰莺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他……”司徒健仁指着司徒晨磊,哆嗦了半天,还是道:“他本来就是个傻子!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又给治好了!” “我不傻!”司徒晨磊大声说道,“我要不装傻,张氏根本不会容我活下来!” 围观的人群再次哗然。 司徒晨磊才十岁,生得比一般十岁小孩还要瘦弱一些。 才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要从小装傻,才能活下来。 那张氏的手段,真是可想而知了。 不远处的地方,元宏帝换了便装,正带着沈大丞相一行人往司徒家的大车这边走过来,结果还没走过去,就看见司徒健仁匆匆忙忙赶来,跟车上的沈咏洁和司徒晨磊吵了起来。 元宏帝便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越听司徒健仁的话,元宏帝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背着手,默默地旁听。 沈咏洁这时也从车上下来,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轻言细语地道:“老爷,张姨娘的事,是她咎由自取,您要不信,可以到刑部和大理寺打听。” “你别拿刑部和大理寺压我!谁不知道刑部和大理寺就是你爹的地盘!”司徒健仁怒吼,“当然是你说了算!” “住嘴!”谢东篱刚走了过来,就听见司徒健仁在夹带私货,暗指沈大丞相以权谋私,马上呵止了他。 司徒健仁一回头,见是谢东篱,被他冰冷的神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条件反射般要给他躬身行礼,但是很快想到谢东篱跟他大女儿定了亲,就是他女婿! 这女婿见了岳父,怎么可能摆得起架子?! 他要敢摆架子,自己就不把盈袖嫁给他了! 司徒健仁顿时觉得自己底气足了,冷笑着挺胸叠肚道:“东篱,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说说话。这女人把你庶岳母关到了白塔大狱,你快去找沈大丞相,把她放出来。” 谢东篱皱了皱眉,还没有说话,就听司徒盈袖已经赶了上来,对司徒健仁怒道:“爹,您说什么胡话?!我只有一个娘,哪里来的庶母?” “张姨娘难道不是你庶母?”司徒健仁恼火说道,“你可别忘,张姨娘就算对不起别人,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她对你,比对她亲生女儿还好!”说起亲生女儿,司徒健仁猛然想起了司徒暗香,逼着司徒盈袖问道:“暗香呢?你把暗香藏哪儿去了?” 司徒盈袖对司徒健仁又伤心,又失望,极力忍住泪水,道:“爹,您刚回来,还不知道张姨娘的事,也是情有可原。她跟北齐勾结,通敌卖国,罪证确凿!”又提醒司徒健仁:“通敌叛国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咱们家怎么可能有张氏这种人的位置?您不信,可以回去去问大伯父,他是族长,他可以证明,张氏的名字,在娘回来之后,就从咱们族谱上剔除了,她根本不是司徒家的人!” “呸!我要有爹做大丞相,我也能造出证据,说你娘通敌卖国!”司徒健仁大言不惭地道,死活不信张氏真的叛国,“你大伯父老背晦了,等我回江南,再把兰莺的名字加上去。” 远处的沈大丞相不安地看了元宏帝一眼,想要开口说话,元宏帝却伸出手,制止了他,淡淡地道:“没事,让他说。” “爹……”司徒盈袖定了定神,还想说服她爹,回去再仔细跟他解释,但是司徒健仁已经等不及了,他心急火燎一般,觉得自己多耽搁一分,张氏在白塔大狱就多受一分苦。 眼见谢东篱不搭理他,司徒健仁又有些怕谢东篱的官威气势,不敢催逼他,而司徒盈袖现在的未婚夫是谢东篱,他也不敢惹她,沈咏洁是沈大丞相之女,他更不敢惹,想来想去,只好把一腔怒气发到司徒晨磊身上。 “小磊,过来!”司徒健仁眯着眼,不善地唤道。 众目睽睽之下,亲爹叫他,司徒晨磊不敢不去。 他挣脱沈咏洁的手,对她笑了笑,道:“娘,没事,我过去,好过娘过去……” 他好像知道司徒健仁要做什么,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 司徒健仁狞笑着,等司徒晨磊一走到他身边,便抡起胳膊,一个大耳刮子朝司徒晨磊脸上扇了过去!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抬起胳膊的时候,竟然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司徒盈袖就站在司徒健仁身边,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司徒晨磊面前,抱住他,用自己的后背抵挡司徒健仁的那一巴掌。 谢东篱在旁边也不会让司徒健仁当着他的面打司徒盈袖姐弟俩,只不动声色咳嗽了一声,他的影卫便从斜刺里窜了出来,举手格住司徒健仁的胳膊,往后一掀,司徒健仁便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司徒家的护卫也冲了上来,将司徒健仁扶了起来。 “你……你敢打我?我可是你岳父!”司徒健仁站定了脚步,不由大怒,对着谢东篱道:“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把女儿嫁给你!你是副相又怎么样?总不能强抢民女!” 谢东篱脸色肃然,手一招,抬了下颌,带着几分高傲,沉沉说道:“司徒健仁,你口出恶言,诬陷朝廷命官,罪不容赦!——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先关到白塔大狱!” ※※※※※※※※※※※※※※ 第二更送到。小声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38章 出手 (第一更4K,求月票) 谢东篱话音刚落,他的几个手下就冲了过来,将司徒健仁的胳膊反剪到背后押了起来。 在不远处旁观的沈大丞相脸色很不好看,上前一步,正要呵止谢东篱,便服的元宏帝已经举起一只手,拦住他道:“没事,就带到白塔大狱。”说着,转身就走。 沈大丞相不敢抗旨,而且谢东篱并不知道司徒健仁是什么人,他也没有提醒他,只是叫了自己的随从过来,轻声道:“跟着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那随从应了,留在这里继续旁观。 司徒健仁见谢东篱一点都不怵他,居然将他真的抓起来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意思示弱,从小到大,他真没受过什么挫折,一向心想事成,如有神助一般。 谢东篱本来是他女婿,居然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司徒健仁不敢瞪谢东篱,只好将目光转向司徒盈袖,恼道:“盈袖!你就看着你未婚夫把你爹抓起来?!你但凡有一点孝顺的心,就不能眼睁睁看他这样羞辱你爹!” 谢东篱不容司徒盈袖说话,马上冷冷地道:“司徒健仁,我谢某向来不徇私舞弊,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谢某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你羞辱沈大丞相在先,威胁本副相在后,无论用哪一条治你,你都逃不了牢狱之灾!堵上他的嘴,带走!”说着一挥手,抢先转身,往白塔大狱那边行去。 白塔大狱在东元国京城东面靠海的地方,跟司徒盈袖他们住的司徒府在一个街区。 从司徒府可以看见白塔大狱。当然,从白塔大狱也能看见司徒府。 谢东篱带着人将堵了嘴的司徒健仁带回白塔大狱。 西城门城楼下面围观的人群才四下散去。 …… 就在离司徒府大车不远处的街边酒楼里,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背着手,满脸阴霾地看着这一幕,手掌握得咔咔作响。 这人正是张家的四爷张绍天。 自从沈咏洁从江南回到京城之后,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 这一次。他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思念。偷偷来到这个路边的酒楼,花了大价钱包了靠窗的包间,只为偷偷看沈咏洁一眼。 这一晚。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天上的焰火上,张绍天的目光却只在沈咏洁身上。 今天的情形,也给张绍天很大的震撼。 他一直以为,沈咏洁不顾司徒健仁对她做的那些事。还是执意要回司徒府,是因为她心里只有司徒健仁。 可是司徒健仁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的这一番真心践踏在脚下,实在是让他不能忍! 这种贱人,她当真还要跟他一起过日子?! 张绍天不想再忍了。 他想,他是时候要出手了…… …… 皇后齐雪筠坐着銮驾先回皇宫。 在半路上。她就听见了谢东篱将司徒健仁关到白塔大狱的消息,不由笑得前仰后合,不住嘴地夸谢东篱:“谢副相真是好样的!不徇私舞弊。也不怕得罪了沈相!” 她的两个孙子孙女,也就是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都陪在她身边。 听了齐雪筠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皇太孙道:“谢副相后生可畏,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未免畏手畏脚,不足为惧。” 郡主元应蓝也道:“沈夫人还是沈大丞相的嫡女,居然被司徒健仁这种小商户欺侮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们一家怎么想的。” 齐雪筠笑吟吟地捧着手炉,眯着眼睛享受着那股暖烘烘的感觉,心情极是愉悦,她看了看銮驾外面的情形,笑说:“你们啊,也别小看了沈相。姜是老的辣,这话是没错的。如果你们认为他把女儿嫁给一个商户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本宫就劝你们还是回学堂再念几年书,学学做人的道理再出来走动,不然白白被人卖了还给数银子。” “啊?”皇太孙和郡主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皇祖母,难道,这其中还有内情不成?”皇太孙马上问道,他是个很仔细的人,因知道自己身份贵重,更加慎重,从来不临险境,不立危墙。 郡主元应蓝深思道:“我听说,这司徒健仁当初是去沈家赴宴,当时还是大小姐的沈夫人被他瞧见,惊为天人才求娶的。谁知道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可见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外面的人都知道的就是这个缘由。 皇太孙忙道:“皇妹,沈夫人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你。以后哥哥一定为你找个好夫婿,绝对不能是司徒健仁这样的人。” “那就多谢皇兄了。”郡主元应蓝柔柔地说道,目光里满是对兄长的敬佩。 齐雪筠也不纠正他们俩,笑着道:“总之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揪着当初为什么要嫁的由头也没什么意思。皇祖母这么说,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是。”兄妹俩齐声应道。 …… 司徒盈袖站在大车的阴影处,担心地看了沈咏洁一眼。 今天爹实在是太过份了,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娘和弟弟,她不知道这日子还能如何过下去。 沈咏洁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道:“咱们上车回家。”又对在一旁呆立的沈遇乐道:“遇乐,让你见笑了。姑姑今天就不客气了,你赶快回去吧。” 听沈咏洁这么说,她似乎对今天的状况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意外。 司徒盈袖的眼角跳了几下。 她有了个大胆而又可怕的设想。 今天的这一切,莫不是娘给爹挖的坑? 当然,她一点都不怪娘。 张氏的事,沈咏洁已经通过吕大掌柜。将始末都说与司徒健仁听了,只是他不信,这就怪不了旁人。 就好比沈咏洁挖了个坑,并且在坑旁插了牌子,写着“此处有坑”,但是搁不住有人就是不信邪,非要跳一下。将自己摔得头破血流。以此来证明“此处确实有坑”…… 司徒盈袖便跟着道:“遇乐,我先送你回沈家。”又问她:“你是怎么来的?你的丫鬟婆子呢?” 沈遇乐想到刚才追着司徒盈袖一路疾跑,将丫鬟婆子都跑丢了。撞见她和谢东篱亲热,自己还被郑昊咬了唇,眼神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道:“……我家就在附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家。”说着。转身就跑。 司徒盈袖忙看了看沈咏洁:“娘,表妹年纪小,我先跟去看看,等她进了沈家门我再回来。”说着。不容沈咏洁回答,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沈咏洁忙命司徒家的护卫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追上沈遇乐,叮嘱她道:“这样的日子。拐子特别多,你可别乱跑。小心被拐子拐走卖了。” 沈遇乐笑道:“你光说我,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怕拐子?” 司徒盈袖扬了扬头,挥着拳头道:“你信不信我会把拐子打得满地找牙?” “信!信!我怎么不信?!”沈遇乐将她挥起来的拳头拽了下来,“你啊,自己小心些。到处都是人,你还敢……谢大人虽然是你未婚夫,你也当……”说着,她突然住了嘴,不肯再说下去了,眼神游移着看向别的地方。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谢东篱拉着她在小巷子里“以毒攻毒”,肯定被沈遇乐看见了,忙道:“表妹,你可别想多了。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为了给谢东篱治病,治病! 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能她知,谢东篱知。 她憋得十分辛苦。 “知道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做这种事不算是见不得人。”沈遇乐笑眯眯地推了她一把,马上转身往沈府的角门跑进去了。 司徒盈袖嗔了她一眼,见她进去了,才转身回去。 司徒府的大车还在原地等着她。 司徒盈袖上了车,先摸了摸弟弟司徒晨磊的头,夸他道:“小磊今天好厉害,说得好!” 不仅展示了自己的聪明伶俐,而且黑了张氏一把,对司徒健仁又显得孝顺守礼,完全是无懈可击的好孩子形象。 被有心人看见了,肯定会后悔他们之前押错了宝…… 沈咏洁也很感慨。 司徒晨磊今晚做的事,说的话,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之外,而且也有意外收获。 “天助自助者。小磊,你要记住这句话。你不放弃自己,老天爷就不会放弃你。”沈咏洁拍拍他的面颊,正色说道。 前面的车夫扬鞭抽了一下拉车的大马,大车往前行去。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 有些话,她不想当着司徒晨磊的面说。 回到司徒府,沈咏洁打发司徒晨磊睡了,才去至贵堂找司徒盈袖说话。 司徒盈袖也没有睡觉,掌着灯等她过来。 “娘,您坐这边,这里暖和。”司徒盈袖掀开被子,露出她床上垫着的厚实的狼皮褥子。 沈咏洁坐到她的被子里,先问她道:“你给我看看你胸前的伤口,好些了吗?” 司徒盈袖忙解开中衣,给沈咏洁看,自己也低头看了一回,道:“娘,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只余一条比周围雪白的肤色更粉的浅粉色条痕,横贯在她的前胸,弯弯曲曲,仔细看还是有些狰狞。 沈咏洁用手轻轻摸了摸,见没有凸起也没有凹陷,并没有疤痕留下,才点点头,道:“东篱的碧玉凝露当真好使,你有没有天天在用?” “用,天天都用,不然也不会好这么快。”司徒盈袖笑眯眯地道,从枕头底下摸了一瓶出来,“您看,我这一瓶早上用了一半,晚上要用另一半。” “娘帮你上药。”沈咏洁接过那白玉瓶子,拉开瓶塞,倒在手掌里,然后细细抹在司徒盈袖胸口的浅粉色条痕上。 司徒盈袖一动不敢动,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娘亲的手那样轻柔,那样温暖,让她很是窝心熨帖。 抹完了药,沈咏洁将那白玉瓶子放回床边的小桌子上,才对司徒盈袖道:“袖袖,娘跟你说实话,娘是不想跟你爹过了。等你成亲之后,娘就要带你弟弟离开这个家。” “啊?您是要合离?”司徒盈袖也猜娘是要合离,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娘,不过是合离而已,外祖父是大丞相,您如果铁了心要合离,爹怎么可能阻拦您?” 沈咏洁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不懂的。总之,娘要合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看着吧。”说完她也不愿再多说了,将枕头拉过来,道:“今儿我不走了,跟你睡,好不好?” “好啊!”司徒盈袖高兴地躺下,抱着沈咏洁的胳膊睡着了。 …… 同一时刻的白塔大狱里,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几个普通打扮的随从跟着两个文士一样的人进了白塔大狱。 白塔大狱的狱官本来是要拦着他们不许进去的,当先一个人笑着踹了他一脚,道:“你眼睛瞎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那狱官一看,正是曾经来白塔大狱问过张氏口供的沈大丞相! 虽然没有穿着丞相服,只是穿着普通的宁绸镶狐皮长袍,天马皮的帽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富户士人。 另外有个胖胖的老人跟在他身后,面色和蔼,像是师爷的模样。 “两位里面请,里面请!”那狱官赶紧让路,请他们进去。 “谢副相呢?”沈大丞相一面往里走,一边问道。 “谢副相将司徒健仁送来之后就走了。”那狱官恭恭敬敬请了沈大丞相和他带来的人去了白塔大狱最好的静室,亲自送了茶和点心上来。 沈大丞相哪里会吃这里的东西,但还是接过来放到身边的桌子上。 那胖胖的师爷模样的人,正是微服出访的元宏帝。 沈大丞相看了他一眼,就问那狱官:“司徒健仁关在哪里?” “地字一号房,就在地字二号房旁边。” 地字二号房,就是关押张氏的牢房。 沈大丞相忍不住莞尔,暗道谢东篱也是个促狭的,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道:“有几句话,你帮我去问问司徒健仁。” 那狱官忙点头称是,凑了过来,听沈大丞相说话。 …… 此时司徒府的内院里,却是漆黑一片。 一声悠悠的笛声在至贵堂的后院响了起来。 司徒盈袖从梦中惊醒,扭头看了看身边睡着的沈咏洁,有些犹豫。 是师父来了。 可是娘在这里,她倒是出不出去呢? 如果娘在她回来之前就醒了,那可怎么办?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点娘的苹果客户端昨天晚上好像抽了,一点开就闪退。好担心亲们看不见这个章节。 晚上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似水的人生、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39章 真相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但是师父似乎等不及了,笛声为之一变,不再悠扬淡然,而是有些急躁的杀伐铿锵。 她知道师父着急了,说不定会和上一次一样担心她出了事,不顾一切闯进来…… 那笛声听得司徒盈袖心烦意乱,索性将心一横,掀开被子下床,匆匆忙忙穿上特制水靠和师父送她的大氅,拉开至贵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怎么才出来?难道还有人没有睡着?”师父已经站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见她出来,才放下横在唇边的长笛,别在腰间的犀牛皮腰带上。 司徒盈袖低声道:“……我娘今天在这里陪我。” 师父明白过来,又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道:“没事了。”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师父今天要教我什么功夫?” 师父转过身,“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司徒盈袖十分欢喜地跟上去,想要挎住师父的胳膊,师父却不动声色绕开她的手掌,跟她保持着距离,指着前方道:“白塔大狱。” “又要去白塔大狱?”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心神都被白塔大狱吸引住了,没有意识到师父的疏离,“……◎≥,师父,您知不知道,我爹……我爹今天也被关到白塔大狱去了。” “嗯,那你想救他出来吗?”师父背着手,不动声色问道。银白色面具后面的长眉微皱,眸光深沉如海。 “师父说笑了。我怎么救他出来?劫狱吗?那我们一家子都要被关进去了。”司徒盈袖苦笑着摆摆手,“我知道我爹没有犯重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去白塔大狱吃吃苦头也好。” 师父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那师父还要带我去白塔大狱做什么?”司徒盈袖走在师父身边,已经来到了港湾前。 一望无垠的大海,在夜色里闪着粼粼的细碎光芒。 偶尔有鱼哗地一声从海水中跃起,带起一阵水花,再落了回去。鱼尾拍打着海面,荡起些许声响。 师父踌躇了一会儿,像是在琢磨到底是飞跃过这片港湾。还是游出去,思忖半天,最后还是伸出手臂,轻轻托住司徒盈袖的腰间。带着她一跃而起。踏浪而行,飞跃过曲折的港湾,落在对面的小山上。 两人一到对面的山上,师父便迅速缩回手臂,跟她继续保持距离。 司徒盈袖觉得师父今天有些不一样,不由看了师父一眼,笑问道:“师父,今天是陛下的万寿节。咱们京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放了焰火,师父去看了吗?” 师父摇摇头。淡淡地道:“没有。那些小孩子看的把戏,我没有兴趣。” 司徒盈袖:“……”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司徒盈袖又道:“师父,我以前托您帮我找红疹的治疗方法,您找到线索了吗?”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又举步往前走,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怎么了?你朋友的红疹很严重吗?” 司徒盈袖叹口气,暗忖自己还得继续帮谢东篱“以毒攻毒”下去,希望他能很快好起来,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还好。他好像找到了法子,正在试着治呢。”司徒盈袖没精打采地道,忍不住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唇。 她的唇瓣微嘟,有些肿,但不明显,像是在时刻诱人亲吻。 师父默默抬眸看向前方,一路再也没有说话,直到他们来到白塔大狱下面。 “咦?师父,今天这白塔大狱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护卫?”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 她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不下五十道细碎的呼吸,都是内家高手,吐纳绵长,如果不是师父对她特殊的训练方法,她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人埋伏在外面。 师父欣慰地点点头,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因为里面来了贵人。”说着,伸手将她大氅的前襟和帽兜都拉了起来。 帽兜盖住她的脑袋,前襟拉起来如同一个面罩,罩在她面上,只能看见一双寒星似闪耀的杏眸,在夜色里熠熠生光。 “走。”师父伸臂托起她的腰,带着她腾空而起。 他们的速度这样快,白塔大狱四周埋伏的高手们大部分都毫无察觉。 有少数两个人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异样的事,但是在他们眼里,只看见两道流星从夜空上划过,丝毫没有意识到是两个人窜到白塔大狱中间的那一层。 司徒盈袖攀着上一次来过的窗口,意识到这是关押着张氏的那一层。 她试探着看了看师父,挑了挑眉,朝里面努努嘴。 师父别过头,不去看她,直视着前方,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跃而下,来到这间黑黢黢的屋子里面。 他们没有再走动,而是站在门后,透过门边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情形。 只见外面有两间牢房开着门,一间里面关押着张氏和另外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间牢房旁边的那一间,便关着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的待遇不错,居然一个人住一间牢房,也不像张氏那边,都是铁笼子。 他这间牢房,有床有桌有椅子,桌上有茶壶小菜,床上有被子枕头。 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这牢房洁净整洁,和旁边那间满是铁笼子,发出阵阵臭味的牢房相比,简直是山庄胜地。 司徒盈袖张口想说话,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无声无息绕了过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司徒盈袖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再说话了。 师父的手才慢慢移开。 师徒俩站在这间黑屋子里。看着外面的光亮,也看见一个人从他们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司徒盈袖紧紧盯着这个人。 她认得这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是元宏帝身边的太监大总管史公公。 他怎么也在白塔大狱?还在他们旁边的屋子里? 司徒盈袖略一沉吟,也感觉到了他们旁边的屋子里也有人。 不过其中两个人应该是没有功夫的普通人,另外四五个应该是护卫或者随从,都是有功夫的。 上一世,司徒盈袖没有学过功夫。当然看不出这个太监大总管的异样。 但是这一世她学了功夫,见识不一样了,就察觉出来。元宏帝身边的这个太监大总管,原来身怀绝技…… 史公公奉了元宏帝的命令,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司徒健仁的牢房前。看着狱官问他话。 “司徒健仁。你当初是如何认得张氏的?” “我如何认得的?这有什么关系?她死了男人,又只有一个女儿,被凡家人欺负得走投无路,我见她可怜,便帮了她一把。” 当然,他不会说自己一看见张氏,就魂飞天外,心心念念只是要将她弄到手。 “你娶她为填房的时候。可知道她跟北齐人有联系?” “胡说!她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寡妇!跟北齐有屁联系!”司徒健仁大怒,“你们还要污蔑她不成?!” “司徒健仁。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承认张氏是他北齐锦衣卫麾下。就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还要护着她,跟她在一起?” 司徒健仁吓了一跳。 这话可没有人告诉过他。 “你说什么?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说兰莺是他锦衣卫的人?”司徒健仁变了脸,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皇后娘娘。”那狱官又道,“而且张氏不仅是北齐锦衣卫的人,更是北齐督主夏凡的人。——这种女子,你还要她吗?” 司徒健仁脸都绿了,他握着拳头,愤怒地道:“越说越离谱了!我不信!不信!” “不信?”史公公终于发话了,“也罢,把张兰莺叫过来,让她自己跟他说吧。” 那狱官一愣,“啊?真要把张氏带过来?” 史公公缓缓点头,退了出去。 那狱官不敢不从,带了两个狱卒过来,去隔壁地字一号房打开张氏的铁笼子,两个人架着她,将她拖了出来,扔司徒健仁的牢房里。 司徒健仁只看见一个血肉模糊,散发着恶臭的人披头散发扑倒在他脚边的地上,忙往旁边跳了一下,惊讶地道:“这是谁?” “这就是你的心肝宝贝张兰莺。”那狱官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有话尽管问她,看看我们有没有骗你。” 司徒健仁听说是张氏,才忙凑了过来,蹲在她面前,用手拨开她脸上的乱发细看。 张氏身上虽然被用了几次大刑,血肉模糊,臂骨碎裂,腿骨骨折,但是脸上却完好无损,除了有些脏。 司徒健仁一看见她国色天香的容貌,立刻心疼起来,忙拿了帕子给她擦脸,轻声唤道:“兰莺?兰莺?是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去。” 张氏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见是司徒健仁,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道:“我是不是在做梦?真的是老爷吗?” “是我是我,当然是我!”司徒健仁十分激动地将她扶起来,放到自己床上躺着,他急切地道:“兰莺,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信你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也不信你会害人!” 张氏苦笑了一下,闭着眼睛道:“老爷,他们诬陷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是东元人,您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司徒健仁一拍大腿,“我早就知道是沈咏洁那毒妇故意害你!早知道,当初我就该……”他猛地闭了嘴,差一点就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 张氏的嘴角微微翘起。 如何对付司徒健仁,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男人有哪些软肋和弱点,她一清二楚。 “……老爷,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我想求您一件事,您以后要有了大出息,请帮我照顾暗香。她在司徒府待不下去了,我将她送到乡下去了。”张氏缓缓说道,“您帮我照顾她,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偿还老爷的恩典!” “不用下辈子!你这辈子陪着我就行!”司徒健仁马上说道,“你放心,我女婿是副相,我一定会让他把你救出来!如果他不肯,哼,我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总之你放心,不管出多少银子,我都要把你救出来!” 张氏抓住司徒健仁胸前的衣襟,呜呜哭了出来。 她虽然对司徒健仁没有什么情意,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司徒健仁还愿意用一切方法来救她,她还是很感动的。 司徒盈袖听得心头火起,但是隔壁屋子里有人比她火气更大。 噌! 她听见隔壁屋子里有人砸了一个杯子,然后听见了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愤懑和失望:“……孽子!孽子!贪图女色,自私愚蠢,不顾东元国的利益。——这种孽子,要来何用?!” 司徒盈袖心里一抖。——这是元宏帝的声音。 不独她惊讶,她身旁的师父,比她更惊讶百倍! “陛下息怒!元后生了三个儿子,只留下这一根独苗,陛下费尽心机才将他养到这么大,不能意气用事啊!”这是沈大丞相的声音。 司徒盈袖茫然了。 他们在说什么话?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 第二更送到。还是想求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ps: 记得开书不久的时候,就有亲提过疑问,说俺的这本书写得不合理,比如司徒健仁只是商人,沈咏洁是丞相之女,为什么沈家奈何不了他,纵然他种种不堪。俺当时就回过,说这种错误俺是不会犯的。至于为什么呢,慢慢看下去就知道了。现在知道了吧? 相信俺,俺写了七本书,其中六本古言,一共超过一千万字,对古言的各种规矩还是很熟悉的。但是故事嘛,就是要在熟悉中给大家不同的感受,在看似不合理中,最后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才是好看的故事。跟大家共勉。o(n_n)o。 么么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40章 往事 (大章求月票) 司徒盈袖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愤怒,脑子里乱哄哄地,完全没有察觉身旁师父的异样。 师父整个人如同磐石一般僵在那里,一双手背在身后,越握越紧。 原来是这样…… 师父的目光牢牢落在司徒盈袖的侧颜,看着她眸子里熊熊的怒火,满脸的惊诧,还有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目光很快又转为晦涩幽深。 师父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一握她的手,让她镇定下来,但是伸到她手边,又缩了回去。 他不能再这样了,他是她师父,不能再对她有那些不避嫌隙的举止。 一直在门边冷眼旁观的史公公又开口说道:“张兰莺,你做的事,我们都有证据在手。不如,你跟司徒健仁说清楚,说不定我们大丞相会网开一面,送你回北齐?” 张氏眼前一亮,嘴唇翕合着,忍不住就要说出来,但是看看史公公冰冷阴森的眼神,她又知道哪里有这么容易? 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怎么回得去大人身边? 张氏反手拉住司徒健仁,眼含热泪,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地道:“老爷,我……我不是北齐间者,都是他们故意陷害我,我挡了大丞相女儿的路……” 司徒健仁立刻回-』,头,红着眼睛对史公公和狱官吼道:“你们怕大丞相,难道不怕谢副相?!——我倒是要看看,是谢家厉害,还说沈家厉害!” 居然为了一个北齐的间者。想挑起三侯五相之间的争斗了,野心也是不小。 司徒盈袖的唇越抿越紧,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跟张氏和司徒健仁理论。 师父及时出手,拽住她的大氅,才没有让她冲出去。 不过他的手,也是一拽即放,生怕沾到她一样。 司徒盈袖这时察觉了,回头上下打量了师父一眼。 对面的牢房里,有人冲了进来。将张氏拖走。 又有人拖了一个大箱子过来,紧接着,有几个穿着囚犯衣服的人也被一个个带了进来。 “司徒健仁。你自己看。这箱子里面,是张兰莺身为北齐间者的证据,还有她这些年为北齐做的事。这些人,是北齐在东元国这些年设下的暗桩。都听张兰莺统领。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被她利用了都不知道。如今知道真相了,尚可以悬崖勒马。”史公公耐着性子劝说司徒健仁。 那边穿着囚服的几个犯人也开始讲述这些年他们是如何被安插到东元国,并且从江南跟到京城,听从张氏指挥的。 说得丝丝入扣,很多细节都对得上。 司徒健仁虽然嘴里说不信,但是心里渐渐明白过来,这些不是能够光凭瞎编诬陷就能弄出来的…… 十年前,沈咏洁被他灌药。这十年肯定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不可能有空专门花十年的时间来捏造证据陷害张氏。 当然。更重要的是,沈咏洁身为大妇原配,也是丞相之女,她若是真的要对付张氏,完全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张氏的“通敌叛国”之罪一旦坐实,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沈咏洁这样聪慧能干识大体,怎么会玩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昏招? 想到这里,司徒健仁已经信了大半。 但是一想到张氏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就无法忘怀,更无法眼睁睁看她去死。 “这位大人,你们想出这些花招又有什么用?就算张氏是北齐的间者,但是她在我身边,这十年规规矩矩,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如果她这么有本事,为什么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司徒健仁摇摇头,一挥手,“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想见沈大丞相。我知道我只是一介商人,没有能力和本事跟沈家做对。但是我还有个好女儿,如果你们真的想杀了张氏,莫怪我翻脸无情。我对付不了你们,对付我的女儿儿子是绰绰有余!” 他这话一出,司徒盈袖他们隔壁房里的元宏帝已经怒不可遏,呼地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他实在不想再听了。 为了一个女人,别说不念家国天下,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儿子都能拿来做筹码! 这种狼心狗肺的儿子,他是怎么生出来的?! 沈大丞相见状,忙跟了上去。 “陛下,陛下,您别生气。这些年……”沈大丞相的声音低了下去,“您一定要三思啊。小磊才十岁,年岁小,如果这一位露了相,小磊可怎么办?” 元宏帝从白塔大狱里走出来,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白塔大狱,冷笑道:“他虽然没有养在朕身边,可是朕这些年可有慢待过他?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一力成全他。甚至以一介商人的身份,想娶丞相之女,朕都满足了他的愿望。可是他呢?把这些都当做是理所当然!朕这些年花费的心血还不如喂狗!——也罢,暂时留着他的性命,为小磊挡枪吧。”言罢转身就走。 沈大丞相叹了口气,低头跟在元宏帝身后。 他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一个混乱的夜晚。 元后陈仪大腹便便,快要临盆。 北齐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元后早上起床,床的脚踏板上却不知被谁泼了一摊菜油。 元后一踩上去,就从床上摔了下来,马上破了水。 那是元后陈仪的第三胎了。 东元国的皇室传到元宏帝这一代,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元后生的大皇子,长到七岁,刚一封太子,就骑马摔死了。 二皇子三岁的时候掉到宫里的金秀池里淹死。 现在第三个孩子还未生出来,东元国就已经面临着灭国的危险。 北齐太子带着妹妹齐雪筠出访东元国。他们身后,是北齐国的百万大军逼境。 是要子嗣,还是要江山?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那时已经查知。他们东元国的宫里,有北齐的暗桩,所以他们的皇嗣,才一个个活不到成年就夭折了。 这第三个孩子,如果是儿子,是绝对不能再养在宫里了。 因北齐太子提出要废黜元后陈仪,元宏帝娶齐雪筠为皇后。这样才能放东元国一马。 元后陈仪在产床上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拼着性命不要,跟元宏帝一起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不过是主动把真正的皇子换走了。 元宏帝从自己的飞鱼卫里挑了一个复姓司徒的女子,委以重任。 她是江南人,在沈大丞相和元宏帝的一手谋划下,以东元国飞鱼卫八十八个精英护卫的性命为代价。终于将刚刚出生的三皇子送到江南司徒府。 那时候司徒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当盛年。他们的三儿子刚刚出世,就染了时疫,被送到乡下庄子上隔离。 这个姓司徒的女子带着三皇子偷偷回乡,只跟司徒老太爷和老夫人说是自己的私生子,见不得光,本来打算是借司徒家的庄子养孩子,但是可巧正牌的司徒家三儿子没几天就病死了,所以三皇子便顶了这司徒家三儿子的缺。成为司徒家的嫡三子。 这个女子将三皇子的身世牢牢藏了起来,就连司徒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知道三皇子的真正来历。 而司徒家别的人只以为他就是司徒家三爷。连他两个大哥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被李代桃僵。 这些年,元宏帝命沈大丞相精挑细选,找了很多人照顾教养司徒健仁,甚至培养他身为皇子的一些习惯,比如说,从来不跟女人睡整夜,从不让人摸清他的脾性喜好,身边明卫暗卫成群,手面阔绰,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够重回皇宫,坐回他的元后嫡子之位。 司徒健仁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来京城,其实是元宏帝想要暗中见一见他,不然以他的身份,哪有那么容易进沈大丞相府内院做客? 就是那一次进沈大丞相的内院,让他见到了十五岁刚刚及笄的沈咏洁。 他想娶沈咏洁,但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足以跟丞相府攀亲,便跟身旁的随从商议,想让他们出个主意,让沈咏洁不得不嫁他…… 那随从是元宏帝的人,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元宏帝当然愿意他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做妻子,同时也想拉着沈家帮他共同支持自己这个养在外头的儿子。 沈大丞相不敢不从,对沈咏洁晓以利害,终于让她同意下嫁…… 这么多年的绸缪,没想到心机用尽,却还是抵不过“好色”这一个毛病。 元宏帝命人不许毁了张氏的容貌,就是要看看司徒健仁为张氏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个结果让他很是失望、伤心。 对于君王来说,好色是昏君的代名词。 元宏帝可以忍受他贪婪、无知、甚至暴虐、跋扈,但是不能容忍他将女色放在东元国之上。 国家利益重于一切,是普通东元国国民都能做到的事。 司徒健仁作为皇子,却完全无视这一点。 张氏容貌不毁,就是给司徒健仁的考验,他没有通过考验,便彻底失去了继承东元国的资格。 元宏帝步履蹒跚,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简直就七老八十了。 “陛下,您莫生气。您可得长命百岁,小磊还等着您帮他呢……”沈大丞相忙劝慰道,“再说,司徒健仁再不堪,也能再生几个孩子。张氏已除,我女儿身子有病,不能伺候,不如,给司徒健仁另寻佳人?” 沈大丞相的言外之意,就是把司徒健仁当种马,多生几个儿子出来,以后也好有选择。 只有小磊一个人,实在是太不保险了。 至于皇后齐雪筠的孙子,也就是皇太孙元应佳,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当他不存在一样。 元宏帝眯着眼,看着前面的路。 北风萧索,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元宏帝缓缓地道:“皇后十五年前知道了真相,朕一直防的是皇后。没想到,北齐居然走了两步棋,一边以皇后为障眼法,另一边居然已经偷偷将他们的人送到了健仁身边。你说,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下子弄死他?” 沈大丞相知道,十五年前,皇后齐雪筠知道了元后陈仪的第三个儿子没死,而是被送到宫外养了起来,便要派人下死手。 元宏帝当机立断,出手弄死了皇后齐雪筠的独子,也就是先太子元齐之。 先太子元齐之一夜之间得了“缠腰龙”,就是元宏帝的手笔。 皇后齐雪筠独子病逝,她心碎神伤,差一点跟元宏帝撕破脸。 但是得知元齐之的宫人中有一个姓鲁的女子已经怀了孕,才又活过来,将她接到皇后宫中照料,最后生下龙凤胎,才被封为太子妃。 这俩孩子出世之后,皇后齐雪筠借着养病为由,带着他们回了北齐探望当时已经做皇帝的皇兄,在北齐住了整整一年才回来。 从她回来之后,就开始布置人手,要取司徒健仁的性命。 但是因为有元宏帝在,北齐的势力再庞大,也是过江龙不敌地头蛇,跟元宏帝也只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些年来,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为了司徒家的人,已经明争暗斗好几次了。 比如,司徒健仁一家人刚到京城不久,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姐弟俩坐着沈相府的大车,在东元国京城的街道里遇到的那一次劫杀,就是皇后派来的人手。 还有,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南面的雷州接应司徒健仁,在路上遇到的专门为他们姐弟俩设的客栈黑店,也是皇后的手段。 只是这一切,皇后齐雪筠不敢拿到明面上。 因为她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孙子。 “陛下,您不如这样想。为何皇后明知张氏是北齐的人,依然要置她于死地?”沈大丞相忙说道,“这样想,您就明白了。北齐,也是两手准备。” 元宏帝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这样说来,就该更留着司徒健仁的性命了。你去找几个好生养的女子,送到司徒府。对了,还要再找几个好大夫,给他瞧一瞧。这些年,张氏肯定也想生儿子,为什么一直没有生出来?” 沈大丞相忙道:“张氏进门后曾经怀过一胎,但是……掉了。” “是啊,就那一胎,后来就再也没有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元宏帝坐上车,“走吧,回宫。”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一走,遍布在白塔大狱里外四周的那些高手也跟着走了。 司徒盈袖如同做梦般,跟着师父离开了白塔大狱。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司徒府内院至贵堂的后院港湾,司徒盈袖才看着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喃喃地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外祖父身为大丞相,却对我爹一介商人如此退让礼遇……” 师父默默地看着她,身姿笔直,似乎能顶天立地一般。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祝o圈圈魚0o盟主大人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有加更。\(^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shimingxin昨天打赏的香囊。 祝盟主大人o圈圈魚0o生日快乐!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41章 下手 (加更求月票) 前世的二十二年,今生的两年,很多以前没有想通的事,大多迎刃而解。 虽然她还是有些困惑没有解开,但是已经有了一条通向答案的路。 在外祖心里,她和小磊的地位,一直是不如爹,甚至连娘在外祖父心里的地位,都不如爹吧…… 司徒盈袖也想起了娘今天晚上对她说的话,娘说,她要合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时候她很不解,以外祖父家的权势,娘怎么会不能合离呢? “师父……”司徒盈袖茫然地看着师父,“我爹的身世,您知道吗?” 师父摇摇头,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如鲠在喉,“不,师父不知道。师父若早知道,你就不会……”不会遭受那样的命运了。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 上一世,娘亲去世,小磊早死,自己活到二十二岁,也被人逼死。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桩大秘密,上一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揭破。 她爹直到她死的那一年,也依然只是个皇商而已。 张氏一直在他身边,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生出儿子。 而张氏的北齐间者身份最后有没有揭露,司徒盈袖也不知道。 “……师父,张氏必须【☆,得死。”司徒盈袖回过神,决定不再纠结上一世的结局到底如何,反正上一世已经成为过去,她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已改变。 为了避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张氏是第一个要死的人。 师父看了看她。“为什么你一定要张氏死?她被关在白塔大狱,已经是生不如死。” “不,生不如死。到底不是死。我要她死。”司徒盈袖冷静说道,“为了给小磊报仇。现在已经证实,两年前小磊落水,是她下的手。还有,小磊以前的痴傻,也是她下的手。光这两样,我就饶不了她。——我要她以命还命。血债血偿!” 她想到她重生的那一晚,被小磊打翻的汤药,心里不寒而栗。 身边盘旋着一条毒蛇。他们姐弟俩还能逃出生天,真只能感谢上天了。 虽然小磊这一世并没有死,但是张氏依然下了手,若不是她重生之前就学过游泳。这一世小磊依然会死在她面前。 师父点了点头。“好,依你。” 司徒盈袖听着这语气有些奇怪,抬眸盯着师父细看,唇角微翘,道:“师父,您说这话,好像张氏的性命就握在您手里一样。” 她知道,张氏被关入白塔大狱。就连师父这样高明的身手,也不敢在白塔大狱里真的现身杀人。 本来司徒盈袖是不担心张氏的下场的。 通敌叛国。等待张氏的,本来应该是刑部和大理寺的斩立决。 但是看了她爹今天的表现,司徒盈袖又不确定了。 如果她爹执意不肯放弃张氏,皇帝陛下看在这唯一儿子的份上,一心软怎么办? 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张氏又从白塔大狱里活着回来,回司徒府继续戳她们母女的眼睛?! 不,她不允许。 师父转头看向港湾对面的小山,道:“她的性命不在我手里,而是在你手里。你想要她死,她就得死。不过……”师父顿了顿,明显也跟司徒盈袖想到一起去了,“你不想张氏被正大光明地处死吗?” “我也想啊。”司徒盈袖叹了口气,“但是我担心外祖父,还有皇帝陛下因为我爹的缘故,不会答应处死张氏。但是……”司徒盈袖突然想起了谢东篱。 今晚就是在谢东篱的坚持之下,才把她爹司徒健仁抓到白塔大狱。 就连沈大丞相都不敢下的命令,他却敢下。 “但是什么?”师父心里一动,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我在想,是不是能求谢大人帮这个忙。”司徒盈袖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见司徒盈袖有困难的时候能够想到谢东篱,师父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他笑着道:“……你求他做什么?难道师父不能帮你这个忙?” 司徒盈袖笑了笑,仔细想了一下,又摇头道:“不好,如果他出手,我爹肯定恨死他了。” 岳父跟女婿闹僵了,以后可怎么处? 师父的嘴角抽了抽,无语半晌,闷闷地道:“……你想得可真是周到。” 司徒盈袖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动手。 她要亲眼看着张氏死在她面前才能放心。 “师父,还是我来吧。”司徒盈袖握紧拳头,“这是我和张氏之间的事。如果律法无法惩处她,我就只能替天行道。” 师父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摇头道:“我想,你小看皇帝陛下了。张氏必须得死,而且会死在你爹面前。” 如果皇帝陛下还想挽救司徒健仁这个儿子的话,张氏肯定要死。 司徒盈袖半信半疑,“会吗?” “你拭目以待吧。”师父对她点点头,“我要走了,你赶快回去,天快亮了。” 司徒盈袖抬眼看见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吓了一跳,忙道:“那我进去了!”她转身拎着裙子跑上台阶,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回到卧房一看,沈咏洁还没有醒,屋里所有值夜的丫鬟婆子都睡得正香,她松了一口气,赶紧脱了衣裳,藏到只有自己有钥匙的箱子里,然后回到沈咏洁身边睡下。 沈咏洁醒来的时候,见司徒盈袖睡得很沉,怎么叫也叫不醒,不由莞尔,对前来唤她起床的采桑道:“这孩子真是心大,睡得这样熟,一点心事都没有。” 司徒晨磊过来给她请安,有些担心地问:“娘。爹怎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咏洁带着他回烟波阁吃早饭,给他倒了牛乳,盛了熬得起油的粟米粥。加上木耳菜鸡蛋汤,问他:“你爹这样对你,你还记挂着他?” 司徒晨磊给沈咏洁盛了一碗鸡蛋汤,一边道:“爹的脾气不好,我习惯了。” 沈咏洁听了心酸。 司徒健仁对着司徒晨磊的时候脾气才不好,他对着张氏和张氏的女儿凡春运,那真是好的不得了…… “好了。他只是出言不逊,你谢五哥是不会真的把他怎样的。”沈咏洁冷静地对司徒晨磊说道,“你别管了。吃了早饭去念书。娘去白塔大狱看看。” 司徒晨磊放了心,吃过早饭去看至贵堂看了看姐姐司徒盈袖,就去书房念书去了。 司徒盈袖睡到中午才起来。 她昨晚熬夜熬狠了,起来很是无精打采。眼下尽是青黑一片。 采桑见了。悄悄地问:“大小姐,您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司徒盈袖忙道:“快拿镜子给我瞧!” 采桑惴惴不安地将一面小靶镜递了过去。 司徒盈袖一看自己苍白的脸色,还有眼下的青黑,忙掩饰道:“是啊,我担心呢,爹被抓到白塔大狱,不知道放回来没有?” 采桑将拔步床的帐帘挂了起来,一边道:“早上夫人去白塔大狱了。应该是去探听消息。” 司徒盈袖一怔,狐疑问道:“娘去白塔大狱探听消息?” “是啊。”采桑点点头。“是为了老爷的事。” 司徒盈袖皱起眉头,慢慢掀开被子下床。 她从洗漱到吃饭的时候,都在琢磨沈咏洁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不过还没有等她想明白,一阵吵嚷声已经从隔壁的烟波阁传了过来。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对外面道:“出什么事了?别打量夫人不在家,就吵得家反宅乱的。” 采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紧张地道:“大小姐,是老爷回来了,在烟波阁跟夫人吵架呢。” “啊?”司徒盈袖一听就恼了,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拎着裙子就往烟波阁跑去。 她刚跑到烟波阁门外,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变得更大了。 “沈咏洁!你赶快给我印章!我要提一百万两银子出来!”司徒健仁大呼小叫,就差拍桌子打板凳了。 司徒盈袖闻言,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大声道:“爹!您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她跑到屋子里,见丫鬟婆子都躲在外面的回廊上,屋里只有沈咏洁和司徒健仁两个人。 司徒健仁一手抓着沈咏洁的胳膊,都要吼道她脸上去了。 沈咏洁拼命拽着自己的胳膊,但是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司徒盈袖忙大步上前,一手扣住司徒健仁胳膊肘的麻穴轻轻摁了一下。 司徒健仁只觉得胳膊一酸,手就不由自主松开了。 沈咏洁赶紧挣开,马上对司徒盈袖道:“你过来做什么?赶紧出去!” 司徒盈袖不肯出去,挡在沈咏洁身前,对司徒健仁道:“爹,您知不知道我们东元国朝廷一年也不过收入一百万两银子,您这一开口,就要东元国朝廷一年的入息!——这么能狮子大开口,您怎么不去抢户部的银库!” “你——!”司徒健仁抡起胳膊,就要扇司徒盈袖耳光。 司徒盈袖一把抓住司徒健仁的胳膊往下一拽,就给他拽脱臼了,自己却首先放声大哭了出来:“爹!您别打娘啊!您住手啊!” 司徒健仁“啊”地一声嚎叫,一只手捧着被司徒盈袖拉脱臼的另一只胳膊满脸是汗,痛得快要晕过去了。 他这辈子,连手指头都没有割破过。 昨夜被抓到白塔大狱,也是虚惊一场,没有受过任何皮肉之伤。 司徒盈袖上来就拉脱他的胳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是故意的,只不知道自己的胳膊怎么突然就痛得要命,抬都抬不起来了,不断嚎叫道:“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沈咏洁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爹要拿一百万两银子赎张氏出来,我说没有,你爹还不信。” 司徒盈袖知道,以司徒家这些年的财力,再加上元宏帝有意给自己养在宫外的儿子攒私房,司徒家还是拿得出来这一百万两银子的。 只是这一百万两,就占了司徒家一半的收入。 他们家凭什么要拿自己的银子去赎一个北齐的女间者?! 司徒盈袖对外面吩咐一声:“请吕大掌柜去找个太医过来。”一边说,一边走到她爹身边,道:“爹,您的胳膊是怎么了?是刚才抡胳膊要打我的时候,太过用力所以脱臼了吗?” 司徒健仁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抡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又要向她打过来。 司徒盈袖往旁边一让,脚下却轻轻一勾,对准司徒健仁左脚脚踝的部分踹了一脚。 司徒健仁又是“嗷”地一声,脚下一软,滚倒在地上。 他的脚踝处一阵钻心地疼,甚至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司徒盈袖内劲蕴集于脚尖,轻轻一脚足以踢碎司徒健仁的脚踝骨。 拉脱他的胳膊,是警告他以后不得对沈咏洁动手。 踢碎他的脚踝骨,当然是让他不能出去为赎出张氏而四处奔走了。 “爹,快让开!”司徒盈袖装作让开的时候身形不稳,不支倒地,手里抓着一把厚重的酸枝木扶手官椅,往司徒健仁的右脚狠狠推去! 那沉重的酸枝木官椅正正好好砸在司徒健仁的右脚踝上,只听咔擦一声,他右脚踝的骨头也碎裂了。 “啊啊啊——痛死我了!”司徒健仁再也受不了这锥心的痛,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 第二更送到。俺能说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42章 不值 (7K大章求月票) 。 。 随着司徒健仁的一声惨叫,几个暗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立刻冲进烟波阁里。 同时更多的护卫从二门上涌了进来。 不过一进来就愣在当场。 他们看见的,是桌椅凌乱的内堂,主母沈咏洁鬓发散乱,抱着倒在地上的大小姐司徒盈袖泪流满面。 老爷司徒健仁倒在地上,脚上压着一张官椅,已经晕了过去。 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敌人。 “出什么事了?”吕大掌柜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 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他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沈咏洁抽泣着回头道:“吕大掌柜,帮我们盈袖请个大夫吧,还有老爷……” “请太医!快拿我的名帖去沈相府请太医!”吕大掌柜声嘶力竭地对门外吩咐道,然后马上去检查司徒健仁的状况。 “吕大掌柜,老爷只是晕了。”一个先来的暗卫将司徒健仁扶了起来,粗粗检查了一遍,“胳膊脱臼了,脚踝好像伤到了。” “脱臼?赶快给接上√,?你们谁会?”吕大掌柜忙看着这群护卫。 都是习武之人,接个胳膊还是会的。 那暗卫托起司徒健仁的胳膊,咔地一声,将司徒健仁的胳膊摁回肩关节。 “啊——!”司徒健仁痛得又醒了过来,发现两只脚不能动弹。只能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拉脱臼的胳膊指着司徒盈袖和沈咏洁吼道:“给我打!狠狠地揍她们给我出气!给兰莺出气!” 屋里的护卫们目瞪口呆地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吕大掌柜。 就算是司徒健仁的亲口吩咐,他们也不敢对沈咏洁和司徒盈袖动手。 这两人一个是主母。一个是嫡出大小姐,谁敢得罪? 司徒健仁可以动手打她们,他们这些护卫没这么大胆子。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们不揍她们,我就要外院打你们的板子!”司徒健仁恼怒说道,被下人抬到春藤上躺着,虽然只有脚踝骨碎裂,胳膊脱臼。他却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心里这口气非要出出来不可。 这些护卫听了,不敢再违拗。举着刀剑,一步步向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走了过来。 毕竟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虽然也是主子,但是不能跟司徒健仁比。 他们一向得到的命令,也是以司徒健仁为重。其次才是沈咏洁。然后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盈袖面色一寒,扶着沈咏洁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道冷脆的童音传了进来,“怎么回事?你们要打谁?” 那些护卫停下脚步,看见司徒晨磊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才十岁,个子并不高,但是背着手站在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身前。却气势不减,大有“你们要打她们。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决心和狠劲儿。 吕大掌柜眼前一亮。 他知道现在的顺序已经变了。 现在是司徒晨磊第一,司徒健仁第二。 既然司徒晨磊发了话,他们肯定是要先听他的,然后才是司徒健仁。 “大少爷您来得正好。老爷不小心伤了脚,要抬去看太医。夫人和大小姐受了惊吓,劳烦您帮着劝一劝。小的这就告退!这就告退!”吕大掌柜说着,将手一挥,命人将司徒健仁赶快抬走。 屋里的护卫抬着司徒健仁的春藤,呼啦啦又退了出去。 司徒健仁大怒,对吕大掌柜吼道:“吕有钱,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吕大掌柜陪笑着点头哈腰:“老爷,您别生气,小的是为老爷着想。您这脚伤可不能耽搁,一耽搁,以后变成瘸子了怎么办?还是先把脚伤治好,别的事以后再说。”又道:“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自个儿也能绊倒在地上伤了脚……”一边说,一边对司徒健仁眨了眨眼。 吕大掌柜以前从来都是站在司徒健仁这一边,凡事都是为他着想,因此司徒健仁对他很信服。 吕大掌柜这样一说,司徒健仁也醒悟过来。 他知道不能对外面说是因为他想打司徒盈袖和沈咏洁,才伤了脚,只好哼哼唧唧接受了吕大掌柜的说法,又担心自己的脚伤真的很严重,如果耽误了治疗,变成瘸子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因此也耐着性子不再发脾气了,只在心里琢磨了无数个法子,等伤好了,要给沈咏洁和司徒盈袖好看! 吕大掌柜一阵风一样把司徒健仁撮走了,烟波阁的内堂才变得安静下来。 司徒晨磊仰头看着沈咏洁和司徒盈袖,握着拳道:“娘、姐姐,你们别怕!有我在,爹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司徒盈袖听了,又好笑,又感动,眼里不由盈满了泪水,伸手摸着司徒晨磊的头,泪中带笑:“小磊长大了,可以保护娘和姐姐了。” 司徒晨磊连连点头,“我天天去外院练骑射,练功夫,就是为了护着娘和姐姐!” 沈咏洁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看着他俩笑得很温和满足:“娘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顿了顿,又道:“你们的爹有些癫狂了,不要理他,也不要放在心上。” 司徒晨磊转头望向门外,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小嘴抿了一抿,担心地问:“……爹会把张氏赎回来吗?”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 沈咏洁微笑着看向门外,轻言细语地道:“她要能活着进咱们家门,这东元国,不如亡国算了。” 她不介意往亡国的火焰中再加一把柴…… 司徒晨磊不解地看向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明白沈咏洁是什么意思。但是还不能跟司徒晨磊说。 “小磊,你放心,她绝对不会被赎回来。”顿了顿。司徒盈袖收了笑容,握着司徒晨磊的手紧了紧,“等她被处决的那一天,姐姐亲自带你去看。你敢不敢看?” 司徒晨磊严肃地点头:“我一定去!姐姐一定要带我去!” 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司徒盈袖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她脸上漾起微笑,对沈咏洁道:“娘,您看。我和弟弟都不是胆小鬼。她若是真的敢回来,我就敢亲手送她上路。” 沈咏洁没有回头,依然看着门外摇了摇头。笑说:“哪里要你动手?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娘会亲自动手。” 司徒晨磊也大叫:“我帮姐姐动手!” 采桑和一群丫鬟婆子在门口听得战战兢兢。 这仨主子谈论张氏的口气,就跟在说杀鸡一样! …… 太医很快被请到了司徒府。 他仔细查了查司徒健仁的脚踝,倒抽一口气。道:“这伤得可是不轻?是如何伤到的?” 吕大掌柜轻轻咳嗽一声。看了那太医一眼。 那太医忙闭了嘴,知道自己太多嘴了。 司徒健仁不敢说实话,哼哼唧唧地道:“不小心在屋里被椅子绊倒了,太医您给看看。一定要治好我的脚!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司徒老爷别担心,我一定尽力而为。”吕大掌柜忙取了药箱过来,给司徒健仁正骨,又拿了夹板给他把两只脚都固定起来。 骨头碎了,一碰就疼。 司徒健仁痛得死去活来。哀嚎不止。 但是太医到底是太医,很快就给司徒健仁包扎好了伤处。又开了药方抓药,临走的时候说:“老爷身体底子好,这样养一养,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太医走了之后,司徒健仁立刻就拉了吕大掌柜过来,低声道:“快!给我准备一百万两银子!” “老爷,您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咱们司徒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挣了这么点儿。您一下子就要拿出一半!”吕大掌柜很是不解,“再说,夫人占七成股份,要拿一百万两出来,按规矩,要夫人同意才行。” “我管你怎么弄来?反正你就是借,也要给我借一百万两回来!”司徒健仁发起横来,“晚一天,小心你的脑袋!” “老爷,您总得跟小的说说是为了什么吧?小的就算死了,也是明白鬼,不做糊涂鬼。”吕大掌柜苦着脸说道,不知道司徒健仁想一出是一出,又想做什么。 司徒健仁瞪了他一眼,道:“兰莺被抓到白塔大狱,我怎么能不管她?横竖那些人就是要银子,我出一百万两,向朝廷把她买下来,不行吗?” 吕大掌柜“啊”了一声,心里有气,但是不敢发出来,只是道:“那您等一等,小的去想想可以找谁借……” “快去快去!能早一天,就早一天,大不了多付点儿利息,咱们又不是付不起?!”司徒健仁连声催促,将吕大掌柜赶了出去。 …… “哦?那太医是这么说的?”司徒盈袖带着丫鬟婆子守在司徒健仁住的正院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上,听吕大掌柜说着司徒健仁脚伤的情形。 “回大小姐的话,那太医真的是这么说的。”吕大掌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劝司徒盈袖:“老爷伤了脚,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先前说的话,只是气话,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司徒盈袖笑道:“我知道的,我不怪爹。”想了想,又问:“老爷还想赎张氏吗?” 吕大掌柜正是要出去办这事儿,摊了摊手,道:“老爷让小的去借银子,一百万两啊!” 司徒盈袖面色很不好看。——爹居然还是不放弃这个想法。 这张氏真是给老爷灌了什么迷药? 吕大掌柜看了看司徒盈袖的神情,想了想,对她低声道:“大小姐,实不相瞒,沈大丞相正在给老爷物色新的美女,您给夫人通个气……”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物色别的女人?” “正是。” “沈大丞相有说要找什么样的女子吗?” “有,当然是要绝色美貌的,比张氏更美最好。就算不比她美,也要跟她差不多。”吕大掌柜悄悄对司徒盈袖托底,是想要提醒沈咏洁的意思。 沈大丞相是沈咏洁的亲爹,却要亲自给女婿找小妾,女儿能到哪里去哭去? 司徒盈袖算是知道有的时候,就连娘家都是不可靠的。 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啊…… “我知道了。”司徒盈袖微微一笑。“其实除了容貌以外,我还教你几个乖。” “大小姐请说!” “要会做菜,至少也要有御厨的水准。要会些魅惑男人的本事。比如勾栏青楼的头牌花魁会的东西,也要会。另外也要进退有度,看上去是良家妇女的模样儿,不能是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女子。”司徒盈袖完全是按照张氏的情形说的。 北齐锦衣卫花了这么大功夫专门打造出来的“张兰莺”。自然是为司徒健仁量身定做的。 看看。效果多好? 哪怕是揭破了她是北齐间者,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女人,司徒健仁还是要她,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要她。 司徒盈袖只在心里冷笑。 她倒是要看看,她爹司徒健仁到底是对张氏这个人真的情有独钟呢,还是对这一类型的女子“情有独钟”。 吕大掌柜听得张大了嘴,咂舌道:“这种人到哪里找去?大小姐不是在说笑吧?!” “我没有说笑。大丞相不是要给我爹找美女吗?堂堂一国大丞相,要讨好自己的女婿。怎么也不能比北齐锦衣卫下的功夫少吧?人家拿得出来张兰莺这样的人,我们东元国只拿些庸脂俗粉。能跟张兰莺比吗?”司徒盈袖意味深长地说道,连外祖父都不叫了。 她为她娘不值。 吕大掌柜听着司徒盈袖这话有些不对,狐疑地看了看她,疑心她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也觉得沈大丞相对司徒健仁好得有些过份,但是他是沈大丞相的人,沈大丞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敢说个“不”字。 “小的记下了,等下就跟沈大丞相说清楚。”吕大掌柜忙说道,低头弯腰退下了。 司徒盈袖就带着丫鬟婆子往司徒健仁住的院子行去。 这院子以前是司徒健仁和张氏一起住的,如今只有司徒健仁一个人了。 司徒盈袖走了进去,四下看了看,就吩咐道:“把屋里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拖出去烧了,再去库房另外领一套家具陈设过来摆。——这是我的对牌,拿去给库房记下。” 司徒健仁房里的丫鬟婆子互相看了看,陪笑道:“大小姐,您这么做,老爷知道吗?” “我怎么做,要得到你们的同意吗?”司徒盈袖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伸手道:“茶呢?我来探望亲爹,你们连茶都不上?” 这些丫鬟婆子见司徒盈袖来者不善,都有些不自在。 但是她们跟着司徒健仁和张氏久了,一直没有把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放在心上过。 此时张氏虽然被抓走了,但是老爷又跟沈咏洁大闹一场,还要打这娘儿俩,她们就知道就算张氏不在了,沈咏洁和司徒盈袖、司徒晨磊这母子仨也翻不了身。 再加上司徒健仁口口声声说要把张氏赎回来,因此这些人就更没当回事,只认为张氏肯定还会回来的。 而司徒盈袖在这里要把这屋里的家具陈设都扔出去烧了,明显是要抹去张氏的痕迹,她们当然不会照做。 司徒盈袖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听她的,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如果她一说,这些人就照做,她还要想别的法子收拾她们。 此时见她们爱搭不理,司徒盈袖不由笑了,点头道:“真是厉害。这院子里的下人,惯得比祖宗还大。我们家真的留不下这样的人。”说着,她便扬声对外面吩咐道:“来人!找外院的赵管事进来!还有东街的刘婆子,就说,我们家要发卖一群丫鬟婆子。” 东街的刘婆子是有名的人牙子,专门往乡下庄子里买卖能种地的壮劳动力。 一听要刘婆子进来。司徒健仁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才慌了。 她们手足无措地看了一回会儿,就朝司徒健仁房里哭诉:“老爷!您要给我们做主啊!大小姐要卖了我们!” “她敢?!”司徒健仁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里屋响了起来。 身子倒是不错……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忖,一边吩咐道:“把我给爹煎的药端过来。” 她到司徒健仁这里来。就是来收拾这里的下人。 为了防备司徒健仁从中作梗,她给他备了“药”,可以让他闭嘴。 采桑忙把拎着的食盒送了过来。 里面有刚刚煎好的一碗药。 司徒盈袖接过来捧在手里,起身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就把司徒健仁里屋的房门闩上了,放下帘子,走到司徒健仁床前。笑道:“爹,您的伤好些了吗?” 司徒健仁哼哼唧唧地横了她一眼,道:“你不来气我。我的伤就好了。” “我哪儿敢?这些丫鬟婆子仗着资格老,爹又不能动,故意偷懒耍滑。我是担心爹被她们合伙欺侮,才专门来看看您的。”司徒盈袖和颜悦色说道。端着药碗坐了下来。“爹,这是止疼药,对您的脚伤很有好处的。” “真能止疼?”司徒健仁咽了口口水,他十分受不住疼,但是太医说伤筋动骨,不宜止疼,免得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就会误了伤处。 司徒健仁当然不管,只要不疼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司徒盈袖知道司徒健仁的这个脾气,就是上一世的时候,司徒健仁曾经从马上摔下来过,摔折了胳膊,太医就是这样吩咐的,但是张氏依然偷偷给司徒健仁煎了止疼药,司徒健仁因此对张氏更好…… “真能止疼。”司徒盈袖说着,自己亲自喝了一口。 这也是司徒健仁的脾气。 别人不在他面前亲口尝一下,他是不会吃的。 司徒健仁见司徒盈袖喝了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没事,才道:“喂我喝。” 司徒盈袖便将碗送到司徒健仁嘴边,给他喝了下去。 这药喝下去不久,司徒健仁的脚踝处果然不疼了,但是他也困得不行,脑袋点了几下,就滑到被子里睡着了。 司徒盈袖给司徒健仁掖了掖被子,放下帐帘,端着碗笑着出去了。 这药里没毒,但是里面有一味药,跟司徒健仁吃的治脚踝骨碎裂的药配在一起,能让人昏睡不醒。 她这碗药,至少能让司徒健仁昏睡到傍晚才能醒过来。 有半天的时间,她想做的事情也能做个差不多了。 从司徒健仁的里屋出来,司徒盈袖拿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老爷说了,你们任凭我处置。” “老爷真的说了?”一个婆子不信,眼风直往司徒健仁的里屋瞥过去。 司徒盈袖看了她这幅样子,脸色立即一沉,恼道:“大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看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说着,又朝外面扬声道:“赵管事和刘婆子来了没有?” “来了!”采桑在外面应了一声。 “带进来。” 赵管事和刘婆子陪着笑走了进来。 “大小姐,请问您有何吩咐?” 司徒盈袖从袖袋里拿出一沓卖身契,道:“这是三十六份卖身契,都是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她们以下犯上,又企图以奴害主。” “没有啊!” “冤枉啊!” 这些丫鬟婆子听了,顿时跪了下来喊冤,连连磕头。 以奴害主可是要杀头的! 司徒盈袖不过是吓吓她们。 等她们磕足了头,才和声道:“我是个心软的人。虽然你们对我和弟弟,还有我娘不敬,又害得老爷跌断腿,但是我还是不忍心送你们去死。这样吧,赵管事和刘婆子都在,我就把她们赏给刘婆子,你拿了去卖,身价银子就不用还我了,给你发个财。” 司徒健仁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当年都是张氏挑的。 丫鬟一个个水灵灵的。婆子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上去都很招人。而且一个个被她养得牙尖嘴利不让人,在这院子吃的好,穿的好,走出去又体面,就连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以前都不放在她们眼里。 刘婆子见了这三十六个丫鬟婆子,被司徒盈袖不要身价银子就赏给她去卖,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声道:“大小姐慈悲心肠,为这些人找条活路,是她们的福气!” 司徒盈袖笑着道:“你们听好了。这刘婆子是专门往乡下庄子买卖人手的。你们被卖到乡下的庄子,要好生跟着人学种地,千万不要偷懒耍滑。万一被人知道从我司徒家出去的下人好吃懒做,我可不依。” 这些丫鬟婆子一听是要去乡下种地。立刻就当场晕了几个。 司徒盈袖看也不看。就命人拖走,往刘婆子家送去了。 她叮嘱刘婆子:“一定要卖到乡下的田庄种地。不许卖到勾栏院。我还要做人呢,如果被你坏了我司徒家的名声,我掀翻了你的铺子!” 她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如果把人卖到勾栏院,说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再说,司徒盈袖觉得,卖到勾栏院。反而便宜了这些被张氏养出来的下人,就应该让她们去种地。尝一尝什么是真正的苦力。 那刘婆子忙道:“大小姐放心,这三十六人,我一定卖到乡下种地。大小姐半年一次去查都行。” “你放心,我必查的。”司徒盈袖抱着那沓卖身契点了点,“等过了一年,我再把卖身契给你。” 这些丫鬟婆子这时才慌了神,忙道:“大小姐就算要卖我们,也容我们回去打点行装,收拾行李。” “呵呵,你们有什么行装?什么行李?你们身上穿的一针一线都是我司徒家的,我没让你们光着出门就已经对得起你们了。”司徒盈袖恼道,“赶紧走。你们的东西,我自然分给听话的丫鬟婆子使。” 刘婆子也道:“你们本来是奴婢,还非要把自己当主子,这不是自找的么?还是快跟我走吧,走得慢了,大小姐一怒,送你们见官,可是要跟你们的张主儿一样,去白塔大狱待着?” 那些丫鬟婆子这才哭哭啼啼跟着刘婆子走了。 司徒晨磊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司徒盈袖道:“姐姐,她们在哭呢。” “我知道。”司徒盈袖招手让他进来,“她们骑在我们头上的时候,可是笑够了。”说完又问司徒晨磊:“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姐姐这里有事,过来帮帮姐姐。”司徒晨磊笑着说道。 他已经知道这个家里男人说的话,比女人管用。 虽然他才十岁,已经感觉到家里外院和商院那些管事和掌柜,都对他比对姐姐和娘亲更恭敬。 因此他时时刻刻想着要为姐姐和娘亲撑腰。 司徒盈袖点点头,“小磊你长大了。”说着,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通。 司徒晨磊忙道:“姐姐,我来帮你。”说着,便叫了下人进来,一一吩咐道:“把这屋里的家具陈设都拖出去烧了,再换一套新的。张氏的衣裳也烧了,首饰全砸了,送到首饰铺子里融了再铸新的卖。还有,给老爷这里换一批新的下人过来。这里的一切事宜,都要听我姐姐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所有的下人和管事齐声答道,已经是把司徒健仁架空的架势。 司徒健仁在里屋一声不吭,大家都以为他是默许了,便按照吩咐下去忙去了。 司徒盈袖感慨地带着司徒晨磊回了烟波阁,向沈咏洁说了司徒晨磊刚才做的事,夸道:“小磊越来越有出息了。” 沈咏洁笑了笑,道:“你们做得好。等过几日新的美人上门了,就更有的忙了。” 过了几天,司徒健仁的脚伤渐渐好了,虽然还是不能走路,便要人抬了他出去,非要去筹钱赎张氏。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司徒盈袖匆匆赶来,却见司徒健仁躺在春凳上,往二门上去。 “老爷要去借银子。”吕大掌柜苦着脸道。 “不许去!”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企图要阻挡司徒健仁。 “关你什么事?瞧我不打死你!”司徒健仁直直坐了起来,伸手要去扇司徒盈袖耳光,却没想到春凳窄小,他的胳膊一抬起来,整个人就从春凳上滚了下去,正好撞到站在旁边的司徒盈袖腿上。 司徒盈袖的身子晃了晃,被撞得站立不稳,就要摔倒,她往前踉跄一步,正好一脚踩到司徒健仁的膝盖处,用了暗劲,将他的左膝盖踩得粉碎,然后自己顺势倒了下去,从斜坡上滚到水沟里,将自己弄得满是泥水。 而司徒健仁又一次痛晕了过去。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大家都看到是司徒健仁要打自己的女儿,没打着结果摔了下去,把腿又摔着了。 吕大掌柜看看满身泥水的司徒盈袖,连声道:“快送大小姐回去!”一边又去找太医来给司徒健仁治腿。 这一次却非同小可。 那太医惋惜地道:“这膝盖碎成这样,就算接好了,他的左腿也会短一截。从此以后,他就成长短脚了。”意思就是瘸子。 司徒健仁三天之后悠悠醒来,还记挂着要去赎张氏,却听得吕大掌柜道:“老爷,赎不了了。张家的四爷张绍天刚刚上表陛下,要求处斩张兰莺!” ※※※※※※※※※※※※※※ 这是第一更七千七百字。 两更合一了。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周一的推荐票很重要哦! 嘛都不说了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43章 出息 (第一更,求月票) “谁?张……张什么?他是谁?凭什么上表管我家的事?!”司徒健仁大惊,嘴里刚刚吃的一口药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没想到除了沈咏洁,还有人这么恨张氏?! 吕大掌柜侧身躲过司徒健仁喷出来的药,一边拿帕子给他擦拭,一边道:“张绍天是张副相的亲弟弟,小张大人的堂弟。” 原来是三侯五相家中人。 司徒健仁皱了皱眉头,将吕大掌柜的手推开,不悦地道:“关他什么事?兰莺哪里惹着他了?他认得兰莺?” 吕大掌柜忙道:“张绍天是以御史台员外郎的身份上表请旨,言明张氏身为东元国人,却里通外国,助纣为虐,危害东元国利益,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胡说!”司徒健仁捶着床大叫,“兰莺一个内宅妇人,怎么里通外国?我说,都是沈友行这老贼的奸计!” “老爷!”吕大掌柜慌忙用手捂住司徒健仁的嘴,“您可别乱说话。沈大丞相既是官,又是您岳父,您这样直称他的名讳,真的不太好啊!” 司徒健仁忙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知道了,我一时忘形说走了嘴。吕大掌柜,你不会去告发我吧?” “小的当然不会!”吕大掌柜忙拍胸脯保证。 ∑∵, 只是不管司徒健仁好说歹说,吕大掌柜就是不肯去借银子赎张氏。 因看司徒健仁不管不顾的样子,吕大掌柜担心自己撑不住。忙悄悄命人将司徒盈袖叫了过来。 这几天司徒健仁彻底恼了沈咏洁,根本就不跟她说话。 也就司徒盈袖过来说几句,他还听一听。 司徒盈袖听说司徒健仁又闹起来要去借银子赎张氏。眉头蹙了蹙,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司徒健仁住的院子。 “吕大掌柜,我外祖父说要给我爹寻美女,找到了没有?”司徒盈袖在门口拦住吕大掌柜,笑着问道。 吕大掌柜点头哈腰地道:“快了,快了,小的去催一催。” “嗯。记得快一点。如果最好的找不到,次一等先进来也行。”司徒盈袖点点头,往屋里行去。 “爹。您今儿好些没有?”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道:“我好多了,你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就说我求她,先把张氏赎出来。我以后一定一碗水端平。” 还以为沈咏洁是在吃醋。所以不肯放张氏回来。 司徒盈袖也不接话,在司徒健仁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微微笑着道:“爹,您快别生气了,娘知道您心爱张氏,为了弥补您的损失,娘要给您寻一个不比张氏差的美女来服侍您,一进门就封姨娘。又体面,又尊贵。您要赶紧养好伤。别新人进门了,您还不能起身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不想让司徒健仁知道是沈大丞相在给他找美女,顺嘴就把这份功劳给她娘了。 因为到时候美人寻来的,肯定还是要通过沈咏洁的手带进来。 与其到时候对景,不如现在就把话先放在这里,也好分一分司徒健仁的心。 “啊?”司徒健仁果然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真……真的?!” “当然是蒸的,难道还能是煮的?”司徒盈袖莞尔,一边拿出小银刀,给司徒健仁剖了一个橘子吃。 腊月的橘子是秋天窖藏的,到了现在拿出来,养得熟了,十分甜中带了一点天然的酸,又好吃,又开胃。 司徒健仁吃得眉开眼笑,摇头晃脑地道:“唉,其实你娘什么都好,怎么就是容不下兰莺呢?” 司徒盈袖低着头,将橘子瓣上的白络一根根撕了下来,把剥好的橘子瓣摆在白玉盘里,捧到司徒健仁面前,笑着道:“爹,您别想岔了。娘从来没有容不下张姨娘,是张氏自己不安份。再说,您是没有看见,那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对张姨娘别提多情深意重,恨不得连北齐锦衣卫督主的位置都不要了,只为带张姨娘回北齐。” 司徒健仁听了,心里酸溜溜地,瞬间觉得手里的橘子也酸得倒牙,顺手扔回白玉盘里,哼了一声,道:“那又怎样?左右兰莺也没有跟他走。” “不是张姨娘不想,是咱们东元国的朝廷不允许。”司徒盈袖叹了口气,“爹,其实张姨娘回不回来,跟娘真的没关系。娘倒是想她回来呢,免得爹天天牵肠挂肚,是女儿多了一句嘴,说满京城的人都亲眼看见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跟张姨娘的情意绵绵,大家都笑爹头顶上的帽子绿油油地,女儿气不过,不想让她回来给爹头上抹黑。” “啊?真的都看见了?”司徒健仁还有些不信。 “这能有假?您要不信,出去装了普通人,去京城的酒楼茶馆里打听打听,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说的。您要丢得起这人,把张氏赎回来,我可真没法在这个家待了。她不要脸,我还要脸。谢家是堂堂三侯五相之家,我还要嫁人呢。”司徒盈袖不动声色将谢东篱祭出来做挡箭牌。 因谢东篱是唯一一个不买他账,并且执意将司徒健仁送到白塔大狱关了一夜的人。 司徒健仁虽然嘴上着恼,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挺怕谢东篱的,甚至比对沈大丞相还要怕。 沈大丞相这些年对司徒健仁照顾有加,一句重话都没说,特别是沈咏洁“没”了的这十年,沈大丞相连个屁都没放,司徒健仁潜意识里就没有再把沈大丞相放在眼里。 而谢东篱就不一样了,他完全不把司徒健仁放在眼里,因此一贯欺软怕硬的司徒健仁就怵了他。 “这……这可怎么办?”司徒健仁喃喃说道,“不如。赎回来后,就安置在外宅?” 居然还不死心? 司徒盈袖只在心里冷笑,面上一丝不显。将手上的小银刀收了起来,起身道:“我听说张姨娘不是一般的间者,她学的就是狐媚魇道,是在青楼里训出来的。您要是喜欢,咱们东元国的青楼也有不少绝色,随便拉拔拉拔,也能找出十个八个。还不带重样的,您何必一定要张姨娘?” 司徒健仁从小是养在蜜罐子里的,受的也是比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还更严肃的教养。也因为此,张氏给他特别不一样的感受,一下子就迷住了他的心神。 司徒盈袖如今知道了自己爹的身份,才明白了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是皇子一般的待遇。因此才会被张氏这种外表良家妇女。内里淫妇,又绝色美艳的女子深深吸引。 不得不说,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还真是个人物。 他挑出来的张氏,直击司徒健仁的内心,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不能自拔。 既如此,那就多给他几个这样的女子。 凡事吃腻味了。就不会念着前面的人了。 司徒盈袖深知她爹不是那种真正长情的人。 他的长情,一直持续到他遇到更好的女人为止。 对她娘沈咏洁如此。对张氏,也不会例外。 “话不能这么说,兰莺到底跟了我这么多年……”司徒健仁开始心不在焉了,又问司徒盈袖:“……真的能找到比兰莺更好的女子?” “肯定能。还更娇妍。”司徒盈袖斩钉截铁说道,“您就等着小姨娘再进门吧。” “可是,那兰莺那边?”司徒健仁还是不肯放弃,“她跟了我一场,总不能真的送了命?” “爹!”司徒盈袖不耐烦了,“您要是想跟她一道死,我不拦着您。——我会记得每年给你们俩一起烧纸上香。” “切!你这姑娘!怎么这样跟爹说话?!”司徒健仁不高兴了,“快去帮爹打听打听,那个张什么的,为什么要上表请旨杀兰莺?问他要多少银子?我可以考虑考虑……” 司徒盈袖听得心里一动,知道她爹开始松动了,没有像先前一样,死活要赎张氏了。 “好吧,我去问问。”司徒盈袖笑着起身,“您好好养伤。其实张姨娘这些年跟着爹享尽了福,也该知足了。她千不该、万不该,还拿着咱们东元国的利益,给北齐人送去。” “行了行了!说得好像这东元国跟你有关一样!”司徒健仁白了她一眼,“东元国不东元国的,关我屁事!——快去快去!” 司徒盈袖含笑福了一福,倒退着出去了。 她刚到门边,想要撂开帘子,一只修长洁净的手伸了过来,将帘子在她面前打开。 司徒盈袖一怔,目光从那只熟悉的手往上看,见是谢东篱一脸肃然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撂着帘子等她出来。 沈大丞相满脸寒霜,背着手站在谢东篱身边,他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又狠狠地往司徒健仁的房里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外祖父!您怎么走了?”司徒盈袖很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刚才她胡说八道,肯定都被这两人听去了,就是不知道听去多少…… 司徒健仁在里屋听见司徒盈袖的声音,也有些窘迫,忙钻到被子里,装睡下了。 其实他也是多虑了。 沈大丞相已经完全没有想进去的心思。 司徒盈袖追到门外,看见娘带着弟弟司徒晨磊含笑站在院门边上,就知道娘是故意的,忙朝娘眨了眨眼,然后向大步往前走的沈大丞相追去。 谢东篱倒是没有跟着沈大丞相往二门上去,而是立在沈咏洁和司徒晨磊身边,一边对沈咏洁道:“沈夫人,御史台的张大人向陛下请旨要杀张兰莺。刑部会同大理寺,还有御史台的张大人一起,要找您去问话,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送您过去?” 沈咏洁知道御史台的“张大人”,就是张绍天,心里有些异样,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插一手,闻言忙点头道:“好的,他们什么时候想问话都行,我随时恭候。” “那好,等我通知他们,再定个日子,就让他们来司徒府吧。您不用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刑部隶属谢东篱麾下,他当然可以说在哪儿,就在哪儿。 “有劳谢副相。”因是说公事,沈咏洁对谢东篱还是以官职称号。 司徒晨磊忙道:“谢大人,我能不能陪我娘一起去?” “当然可以。”谢东篱点点头,又问司徒晨磊:“我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可做了没有?我这会子有空,你要不要给我看看?” “好啊好啊!”司徒晨磊连连点头,带着他去自己的书房。 沈咏洁知道谢东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他眼角的余光一直追寻着司徒盈袖的方向,可恨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却追着她的外祖父往二门上去了。 “东篱你多担待小磊,我去看看袖袖。”沈咏洁笑着嘱咐一声,也往二门的方向去了。 二门上,司徒盈袖正跟沈大丞相说话:“外祖父,您要给我爹找什么样的女子?找到没有?” “关你什么事?姑娘家什么话不好说,这些事也是你管的?”沈大丞相心里憋着一股气,对司徒健仁十分地恨铁不成钢,却发作不得,只好虎着脸训斥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也不生气,嘻嘻笑着,小声道:“外祖父,您别拆穿我。就说是我娘帮找的,大家都方便。” “要你说!我难道会不知道?”沈大丞相见司徒盈袖这幅样儿,忍不住也笑了,回头看见沈咏洁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你们姐弟,更对不起你娘。” 司徒盈袖默然了一会儿,道:“我明白的,外祖父,您这样做,一定有您的理由,我和小磊都不怪您。”——才怪。 只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所以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也能为小磊在沈大丞相这里多争取一些好印象。 沈大丞相果然眼圈都红了,哽咽着道:“好孩子,你不怪外祖父就好。” “外祖父,您多对我娘好一些就行了。我们姐弟看见娘开心,我们也开心。”司徒盈袖见娘过来了,担心被娘责骂,她刚才跟司徒健仁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当,所以找了个借口,马上脚底抹油溜走了。 沈咏洁走到沈大丞相身边,笑着道:“爹,您怎么就走了?不多坐会儿?”又问:“袖袖怎么看我来就跑了?这孩子没淘气吧?” “没有。她很好,多亏了她这幅性子,不然她和小磊都会折在那张氏手里。”沈大丞相长叹一声,已经下了狠心。——张氏,他是非杀不可! 沈咏洁点点头,请沈大丞相去烟波阁再坐一坐。 沈大丞相对女儿无比歉疚,这时候是言听计从,就转身跟她走了。 这边司徒盈袖抄近路回到至贵堂,一进自己的卧房,就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好险什么?”谢东篱从她窗子底下的摇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看着她很是不悦,“你出息了!连东元国青楼里有什么样的女子你都知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求月票和推荐票啊!虽然是周二,推荐票依然很重要。 今天的加更在下午,为了月票和推荐票。\(^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话说俺昨天气得差一点就要跟点娘一刀两断了。结果今天又被点娘哄好了,点娘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再作死就不能好好滴一起玩耍了! 章节目录 第244章 要债 (第二更,求月票) “你你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司徒盈袖条件反射般用手背捂住嘴,嘟哝说道,眼风往门边飘了过去,有点想夺门而逃的冲动。 谢东篱看见司徒盈袖这般反应,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背着手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声音反而变得无比轻柔:“……你用手捂着嘴干嘛?提醒我又要疗伤治病了?——嗯?”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斜斜向上抬起,声音低沉中带着魅惑,听得司徒盈袖面红耳赤。 “不……不是……我是在想,这青天白日的,您怎么能来我房里?这可是我的卧房。”司徒盈袖放下手背,往旁边悄悄挪了挪,“男女授受不亲。谢大人别忘了。” “我没忘。”谢东篱伸出胳膊,撑在司徒盈袖身边的门框上,挡住她挪动的去路,“是你忘了吧?东元国的青楼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徒盈袖扯着嘴角干干笑了两声,索性抬起头,双手抱拳,放在唇边,双眸定定地看着谢东篱眨了眨眼。 虽然知道她在故意讨好他,转移他的注意力,谢东篱发现自己的注意力还是被转移了。 他的目光被她闪亮的眸子牢牢吸引,耳垂上一丝红晕悄悄爬了上来。 谢东篱有些慌乱地转头,却被司徒盈袖正好看见他变红的耳垂。 “咦?谢大人,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我刚才可没碰你啊!”司徒盈袖如同投降般举起双手,又往旁边挪了挪,跟谢东篱之间隔了四五步的距离。 谢东篱冷眼往她面上扫了一下,收了胳膊,坐回窗下的摇椅上。闭了闭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司徒盈袖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好自己撂开门帘,对外面吩咐了一声:“给谢大人上茶,还有点心。” “我不吃点心。”谢东篱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你别打岔,说。你在你爹房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盈袖怔了怔,反问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外祖父的打算啊。”司徒盈袖原本觉得她外祖父沈大丞相这样栽培谢东篱,肯定是事无巨细都会说与他听的。 不过从谢东篱现在的反应来看。他好像不知道沈大丞相的打算? “你外祖父的打算?”谢东篱皱了皱眉,“他本来是要看你爹的,结果被你爹气得够呛。这跟你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你娘真的要给你爹再寻人吗?” 当着谢东篱的面,司徒盈袖倒是不知道该像忽悠她爹一样忽悠谢东篱呢。还是规规矩矩说实话? 其实真正的问题是,她有那个本事忽悠谢东篱吗?这人比狐狸还精明。比野狼还警惕,脑子又好使,光要斗智,她肯定是斗不过的。 “你别想忽悠我。老老实实说实话。好多着呢!”谢东篱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立刻出言警告。 司徒盈袖马上放弃忽悠他的心思,连忙道:“是我外祖父要给我爹再找美女。我就提议要找跟张兰莺一样的人才行。” 虽然谢东篱依然绷着脸,司徒盈袖却能察觉到他的情绪没有刚才那样低沉了。 “……谢大人。我其实不知道东元国的青楼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是给我爹画个大饼而已……”司徒盈袖讪讪地道,“您也知道,我爹一直闹着要拿银子去赎张氏回来。” 谢东篱点了点头,沉声道:“这还差不多。以后这种话,不要你说,你是姑娘家,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对着谢东篱展露笑颜,放软了声音道:“知道了。谢五哥,我没有在外面说,只是在家里说说,而且谢五哥也不是外人……” 谢东篱本来是很想教训司徒盈袖一顿,免得她以后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就不好了。 但是司徒盈袖一句“谢五哥也不是外人”,让他的心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你不叫谢大人了?”谢东篱斜睨她,“转换得还挺快。” “五哥过奖了。”司徒盈袖见刚才叫“谢五哥”的效果不错,马上又打蛇随棍上,把“谢”字都去掉了,直接上“五哥”,果然效果更好。 看着谢东篱不由自主翘起来的唇角,司徒盈袖狡黠地笑了。 采桑在门外扬声道:“大小姐,茶和点心送到了。” “进来吧。”司徒盈袖站了起来。 采桑捧着茶和点心进来,送到司徒盈袖手里,自己连忙退下了。 司徒盈袖又转而呈给谢东篱。 谢东篱面色淡然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司徒盈袖自己拿着茶点吃,问谢东篱:“五哥你真的不想尝尝这点心。” 谢东篱不喜甜食,但是看着司徒盈袖红唇里咬着玉白软糯的糕点的时候,又改了主意。 他凑到司徒盈袖手边,低头往她咬了一口的糕点上也咬了一口,而且正正好好咬在她刚刚咬过的地方,一边咬下去,一边抬眸看着她,隔得那么近,她连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却又一点都没有碰触到,不管是他的唇,还是她的手指。 那块白玉糯米糕本来只有一个半月缺,现在有了一个满月缺。 司徒盈袖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手里捻着的糕点成了滚烫的热炭,烧得手指火辣辣地,恨不得扔了了事。 谢东篱慢条斯理吃完嘴里的糕点,虽然不太喜欢那软糯甜腻的味道,不过从她手上吃的,特别是她吃过的地方,又和别的糕点不一样,他不介意多吃一点。 “我还要……”谢东篱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看着司徒盈袖慢慢说道。 司徒盈袖将托盘里的白玉糯米糕拿过来,“给你,都给你。” 谢东篱摇了摇头。用目光示意司徒盈袖拿起来先吃。 司徒盈袖猛地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慌乱地将那托盘往他腿上一放,道:“你自己吃!我吃过的糕点,你怎么能吃?” “怎么不能吃?我又不嫌你脏。”谢东篱正色说道,“快吃!然后喂我,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治病。” 司徒盈袖:“!!!” 她怎么觉得这厮越来越不要脸了! 可是看着对方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简直是在谴责她自己想得太龌龊了…… “不要。”司徒盈袖摇了摇头。很有气节地拒绝他。 “不要?”谢东篱倾身向她凑了过来。他凑得那样近,偏着头,她甚至能感觉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唇上…… “好了好了!”司徒盈袖忙一转头。拿起那糕点咬了一口,然后送到谢东篱唇边。 谢东篱含笑咬着糕点,却不松口,就这样从她手边抬眸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深沉似海,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司徒盈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无比剧烈。快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连拿着糕点的手都开始轻抖起来。 谢东篱垂眸,感觉到她颤抖的手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又重重咬了一口,才抬起头,离开她手里握着的糕点。 然后从袖袋里拿出小瓷瓶。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糕点。放回盘子里,笑着道:“……你怎么还吃药?不是以毒攻毒吗?” “剂量不够。”谢东篱往她唇上溜了一眼,很是遗憾。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今天是没有法子“以毒攻毒”了。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低声问他:“你很难受吗?”她已经看见他手腕上起了红疹,脸上还没有起,可能没有那样严重。 谢东篱用袖子盖住手腕,若无其事地道:“难受怎样?不难受又怎样?” “如果难受的话……”司徒盈袖鼓起勇气,闭了眼,撮起双唇嘟了起来,是一幅要亲吻的姿势。 谢东篱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目光牢牢印在她的双唇上,过了许久,才暗哑着嗓子道:“我还有事,今天暂且寄下,等过两天,我一并来取……”说着,马上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过两天,就要下大雪了。 到时候,浓云密布,他一定会来……连本带息一起要债! 司徒盈袖没想到谢东篱居然没有碰她就走了,怔忡半晌,抬头看见细棱格子的窗上糊着的霞影色窗纱,还有窗台上放着两盆刚抽了芽的水仙,又微微地笑了。 谢东篱走了,司徒盈袖命丫鬟去烟波阁打听了一下,知道沈大丞相在跟娘亲说话,司徒盈袖打算不去打扰外祖父和娘亲商议事情,决定出去拜访张绍天,问一问他为何要上表请旨杀张氏。 此时张相府,张绍天正跪在张老夫人面前,低着头,并不说话。 张老夫人抡起拐杖要揍他,但是拐杖刚刚落下去,却又舍不得,轻轻收了,恼道:“你说!司徒家的小妾关你什么事?你做什么要请旨杀她?!” 张绍天沉声道:“她通敌叛国,罪该万死。——早就应该死了,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留着她的性命。” “陛下有陛下的考较,关你什么事?”张老夫人很是不满。 这件事,她躲还来不及,两边都不好得罪,张绍天偏偏还凑了上去。 张家老大张绍洪倒是给他说话,“娘,不怪绍天。他也难做。皇后娘娘一定要张氏死,暗示他出头上表,他能不听吗?” 张老夫人叹息一声,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你难做。下去吧。” 张绍天低着头出去了。 张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老大,我总觉得老四有事瞒着我们。你比他位高权重,都能想法子躲过皇后娘娘的吩咐,他犯不着自己冲上去啊?” 张绍洪好奇:“不会吧?我看不出来啊?” 张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仔细看!” 张绍天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听见书童回报:“四爷,司徒府的大小姐送了帖子过来,求见四爷。”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亲们的推荐票,记得投全票!!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45章 冒昧 (第一更,求月票) “见我?司徒府的大小姐?”张绍天马上想到司徒盈袖那双和沈咏洁神似的杏眸,心神往沈咏洁那边飘了过去…… 他站在窗前静默了半晌,招手道:“请她进来。” 一般的客人会在张府外院的有朋居招待,取“有朋自远方来”的意思。 而能进张绍天外书房的,只有他最信任的人。 整个张家,只有他大哥张绍洪和娘张老夫人进来过。 那书童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追问道:“四爷,是这里,还是……?” “当然是这个书房。”张绍天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听我说请她进来?——沈大丞相的外孙女,难道要跟别的人一样对待?” 司徒盈袖在张家大门口候着,本来也没有抱很大希望能马上见到张绍天。 毕竟她才刚递帖子,对方就算答应见她,也许要等几天。 但是没有等到回话她总是不好走。 就下了车,在门口的香樟树下候着。 没过多久,又有一辆大车驶了过来,停在张家门口。 司徒盈袖束着手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听见有车来了,并没有探头探脑去看热闹。 ︽⌒, 张贞琴抱着儿子,扶了丫鬟的手,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就看见还有一辆车停在张家门口。 再一转眼,就看见了站在香樟树下的司徒盈袖,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对自己的丫鬟努努嘴,道:“去问问,她为何站在我家门口?” 那丫鬟是张贞琴嫁到余家之后买的。不是张家带出去的,并不认识司徒盈袖。 她走到司徒盈袖身边,笑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在我们张家门口有何贵干?” 司徒盈袖抬眼上下打量了那说话的女子一眼。 十六七岁的年纪,头上绾着双丫髻,穿着青蓝色坎肩,藏蓝色青布裙子,面色微黑。眉目倒是比较俏丽。 看这打扮就不是张家的人。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只对她笑着点点头。 那丫鬟也仔细打量司徒盈袖,见她披着莲青色银缎面大氅。领口露出毛茸茸的一圈,是上好的皮子,她认不出是什么皮子,只觉得一看上去就暖融融的。 里面穿什么衣裳看不见。只看见她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珍珠飞凤步摇。那珠子有小拇指大,颗颗晶莹饱满,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丫鬟马上恭敬起来,不敢怠慢,蹲身福了一福,回来对张贞琴摇头道:“大奶奶,那位姑娘什么都没有说。” 张贞琴咬着下唇,瞥了司徒盈袖一眼。 她认得她。 司徒家的大姑娘。跟她不要了的未婚夫谢东篱刚定了亲。 “贞琴,咱们进去吧。在这里做什么?”又一个身材丰满,脸如满月,目似晨星的艳丽女子下了车,拉着她的胳膊往角门边走去。 张贞琴冲她笑:“漱玉姑姑。” 司徒盈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见一个眼生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身姿丰满的女子正是张老夫人娘家远房侄女齐漱玉。 她两个多月前从北齐国来到东元国,就住在张绍天院子旁边的琉璃院里。 齐漱玉弯着唇角,笑容满面挽着张贞琴的胳膊,从司徒盈袖身旁走过,连眼角都不扫她一眼。 两人刚跨过张府的角门,就见张绍天外书房的书童气喘吁吁跑过来,对门口的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我们四爷有请。” 司徒盈袖忙笑着点点头,“张四爷在家?真是太好了。”说着,拎了裙子,带着丫鬟婆子也进了角门。 张贞琴和齐漱玉不由站住了。 她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讶之色。 她们都知道,张绍天的外书房,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她们俩谁都没有进去过呢…… 齐漱玉朝张贞琴使了个眼色。 张贞琴会意,拉住那小书童问道:“墨雨,你说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四爷的外书房啊。”那叫墨雨的小书童笑着拱了拱手,“三姑奶奶,您又回娘家了?”又向齐漱玉问好:“齐表姑。” “我四叔的外书房只有我爹和我祖母能进去,你怎么能带她进去?”张贞琴不悦地指着司徒盈袖道,“小心我四叔回来打你板子!” “是四爷吩咐的。”墨雨忙道,“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带人去四爷的外书房啊!” “哦?四表哥在外书房?”齐漱玉眼波流转,放开张贞琴的胳膊,往司徒盈袖身边走去,笑着道:“我带你去吧,我正好有话要对四表哥说。” 张贞琴知道这从北齐来的齐漱玉,是祖母给四叔挑的未婚妻,便抿着嘴笑道:“那正好不过了。表姑帮四叔一个忙,领司徒大小姐去外书房吧。” 墨雨一听急了。 四爷只说领司徒大小姐去外书房,可没说让这位齐表姑跟着一起去,忙支支吾吾阻拦道:“不敢劳烦齐表姑,还是小的领司徒大小姐进去就行了。” “没事,没事,我路熟着呢。”齐漱玉说着,伸手要拉司徒盈袖的胳膊。 司徒盈袖不经意地抬头抚了抚鬓角的掩鬓,错开齐漱玉的手,笑道:“这位小哥,你们四爷在哪里?” 她等了半天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张家两个女子完全是在耽误她的时间。 齐漱玉见状,索性径直走在前面,往张绍天的外书房行去,一边跟司徒盈袖说话:“司徒大小姐是吧?您找我四表哥有什么事啊?” 司徒盈袖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也没有往前走,只是停下脚步,对墨雨道:“这位小哥。既然张四爷有别的客,我不如改天再来拜访吧。” 她要问的是司徒家的家事,不想让这自说自话的女子跟了去听见。 齐漱玉听见司徒盈袖居然不肯去了,不由停下脚步,回头又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番,笑道:“司徒大小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司徒盈袖是客。齐漱玉却是张家的亲戚,她自问没有失礼的地方。 亲自带她去见张绍天也是她客气的地方。 不料司徒盈袖毫不客气地道:“是,我是来求见张四爷的。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张家的姑娘我都认得。没有见过姑娘您。” 齐漱玉的面色僵了僵,讪讪地道:“……我也是担心你不认路。” “有这位小哥带路,您太多礼了。”司徒盈袖点了点头,抬眸看见张绍天居然亲自走了过来。 “墨雨!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我让你请司徒大小姐过来。你请到哪里去了?”张绍天不悦地横了墨雨一眼。 墨雨哼哼唧唧地道:“四爷。小的去请司徒大小姐了,不过齐表姑说要送司徒大小姐一起过去。” 张绍天对齐漱玉点点头,“有劳表妹。”说着,对司徒盈袖招了招手,“来了?到屋里坐。”态度很是和蔼。 齐漱玉微笑着站在路旁,看见司徒盈袖跟着张绍天往他的外书房行去。 等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了,齐漱玉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她看了看外书房的方向,转身快走几步。上了小轿,追上往二门上去的张贞琴。隔着轿帘就问道:“刚才来的司徒大小姐是谁啊?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张贞琴在轿子里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道:“表姑别担心,司徒大小姐已经是定了亲的人……” 齐漱玉顿时放了心,撂开轿帘笑道:“你胡说什么?她定不定亲关我什么事?” “表姑,您脸红了……”张贞琴抿嘴笑着,跟她来到二门上。 …… 张绍天的外书房里,司徒盈袖已经在他的堂屋里坐下,手里捧着书童送上来的茶水,并没有喝,只是小声道:“张四爷,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有关张兰莺的事儿。” “哦?”张绍天探身向前,态度很是殷切,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是你娘让你来问我的吗?” 司徒盈袖:“……”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是,是我爹。我爹想问问您,能不能赎张兰莺出来。” 一听不是沈咏洁让司徒盈袖来的,张绍天脸上的失望之色一晃而逝。 他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身材魁梧得将整张太师椅塞得严严实实。 “你回去跟你爹说,张兰莺通敌叛国,不管花多少银子都不能赎。”张绍天板着脸道,“这种女人人尽可夫,真难理解有人还对她念念不忘!——真是瞎了眼了……” 司徒盈袖虽然很赞同张绍天的话,但听着还是有些怪怪地,她笑着道:“这样啊?我就是帮我爹问问。” “你爹对你和你弟弟不过如此,你做什么为他跑前跑后?你要把你娘置于何地?”张绍天对司徒盈袖也很是不满,“你娘九死一生……” 司徒盈袖一愣,手里抓着茶盏的盖子僵在半空中,“九死一生?张四爷,您是什么意思?” 她娘被救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 而司徒盈袖确信,谢东篱没有对旁人说起过。 这张绍天是如何知道的? 张绍天忙用手堵着嘴咳嗽一声,道:“你娘回来的那天,我也去了码头,看见了她的样子,很是可惜。”又见司徒盈袖眼里有疑色,忙又道:“我以前认得你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所以那天见到你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很是感慨。” “哦。”司徒盈袖淡淡应了一声,紧紧盯着张绍天不放:“张四爷,请问您为何要上表请旨杀张兰莺?” 据她所知,自从张氏被抓到白塔大狱之后,东元国朝廷上到沈大丞相,下到六部的给事中,没有一个人提过这事。 就连谢东篱都保持沉默。 所以张绍天的这道陈表,确实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张氏一直是司徒健仁的女人,而沈大丞相摆明了要给司徒健仁撑腰,因此有关张氏的处置,大家都唯沈大丞相马首是瞻。 沈大丞相不发话,没有人敢捋虎须。 见司徒盈袖问起来,张绍天又反问一句:“这也是你爹要你问的?” 司徒盈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我和我娘都很想知道……” 张绍天这几天压抑的心情陡然好转,犹如微风吹散了雾霾,露出晴朗的天空,他笑着道:“是这样的。最想张兰莺死的,是皇后娘娘。但是陛下一直不吭声,皇后娘娘着急,找了我们张家好几次。我张绍天忝为御史台员外郎,也要为皇后娘娘分忧,便上了陈表。”说完又道:“这女人要活着,始终对你娘,对你和你弟弟都不好,还是杀了她了事。” 司徒盈袖极是赞同,忙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陛下不吭声的原因,司徒盈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皇后娘娘一定要杀张兰莺,她却有些想不明白。 “多谢张四爷解惑。”司徒盈袖站了起来,告辞离去。 张绍天主动送她出去,“对你娘说,明日我们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会去你们家,找她问话,让她不要害怕,就是有关张氏的事,让她尽管说,有事我兜着。。” 司徒盈袖点点头,又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皇后娘娘也是北齐人,她怎么会一心想让张兰莺死呢?这也是老乡啊。” “这还不明白?皇后娘娘虽然是北齐人,但是已经是我东元国的皇后,而且东元国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她嫡亲孙子,你说对她来说是北齐重要,还是东元重要?” 司徒盈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从张绍天这里得到确信,不管出多少银子都不能赎张氏,才放了心。 她不怕爹在家里折腾了。 从张家的角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上有些昏黄,云层开始变得厚重。 “要下雪了。”司徒盈袖眯着眼看了看天空,爬上自家大车,寻思家里的银霜炭要发下去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较早。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求月票和推荐票啊!!!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o^)/~。 。(未完待续。。) ps: 感谢云华月清、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46章 专心 (第二更,求月票) 到了傍晚时分,京城的气温陡降,北风呼啸,冰冷刺骨。 街上的行人裹紧了袍子,匆匆忙忙走在回家的路上。 司徒盈袖下午回到家,就看见房里已经燃了火盆,摆在屋角。 “大小姐,是夫人吩咐的。”她房里伺候的丫鬟上前给她解下大氅,另一个丫鬟送上来一杯热茶。 司徒盈袖捧着热茶暖了暖手,便放下了,道:“把手炉找出来,给娘和小磊都送一个。” 采桑应了,去库房领手炉出来。 司徒盈袖带着手炉去烟波阁跟沈咏洁说话。 烟波阁在风口上,冬季比较冷,因此这里建有火墙和地龙。 司徒盈袖来到烟波阁门口,看见门前吊着的两盏红色的羊角宫灯,立刻就觉得暖和。 门口的丫鬟笑着对她行了礼,为她掀开厚重的皮棉门帘。 司徒盈袖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温热的暖香扑鼻而来。 屋子里温暖如春,她立刻觉得背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忙脱了貂裘大氅,只穿着小袄坐在沈咏洁身边,细细地把她去张家见张四爷≧,的情形都说了,末了道:“张氏这一次一定在劫难逃。”又问沈咏洁:“娘,皇后娘娘真这么想张氏死啊?那天是不是您专门请了皇后娘娘过来?” 司徒盈袖想到抓张氏的那一天,沈咏洁专程进宫,将皇后娘娘说服跟她一起出宫,才在关键时刻。阻止了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 如果夏凡真的执意要带张氏走,一口咬定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元宏帝不敢不放她…… 只有皇后娘娘出面。夏凡最后才放弃了这个念头,没有继续坚持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 虽然张氏犯的罪是一样,但是她到底是北齐锦衣卫的人,还是东元国的人,对于结果的影响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沈咏洁将自己的手炉塞到司徒盈袖手里,一边吩咐下人:“今天晚上吃锅子,烧一个清汤羊肉锅吧。刚入冬。吃羊肉补一补。” 司徒盈袖捧着沈咏洁的手炉捂了捂,就塞回到沈咏洁怀里,伸出手指在嘴边呵气。“娘,您看,我一点都不冷。” 沈咏洁摸摸她的手,确实很暖和。就没有再坚持。捧着手炉带她去暖阁坐着说话。 暖阁里比外面堂屋还要暖和,司徒盈袖恨不得把小袄都脱了,只穿单衣。 沈咏洁到底不肯,她只好抓起团扇轻轻扇着,静静听沈咏洁说话。 沈咏洁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想到她明年就要及笄嫁人,也是时候将家里的这些事慢慢说与她听了。 毕竟他们姐弟身份不一般,小磊还小。以后要仰仗姐姐、姐夫的时候多着呢。 “袖袖,娘专门去把皇后娘娘请来。就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沈咏洁捂着手炉,神思回到当年太子突然身死的那一年。 “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对。在你跟我说了张兰莺的种种怪异之处后,我就有了不好的联想,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当年北齐锦衣卫专门做了个局,来引你爹入彀。结果你看见了,他们成功了,不仅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你爹几乎是一夜之间,一颗心就移到张兰莺身上去了。”沈咏洁靠在松花色绣石底兰草的大迎枕上,声音说得很低沉,目光透过凭几上银白色的宫灯,看向远方。 司徒盈袖捧着茶盏,坐在沈咏洁对面,默默听着,恰如其分地问:“……然后呢?” “然后,你娘我就难产了……”沈咏洁的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微笑,“张兰莺向你爹表示,她绝对不做妾。你爹又不敢合离,所以,他在我刚刚生下小磊的时候,冲进去给我灌了毒药。” 噌! 司徒盈袖手里的茶盏滚落到地上,砸得粉碎,茶水四溅,将她刚上身的裙子都染了色。 “娘……您说什么?!您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不是生了重病?!”司徒盈袖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嘴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整张脸煞白煞白的。 沈咏洁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袖袖,你虽然尚未及笄,但是已经比大人还要沉稳,娘觉得,这些事情,是时候要告诉你了。你不会怪娘吧?” 司徒盈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沈咏洁也没想过要一辈子隐藏这个秘密。 她没有那么高尚圣洁。 “这么说,是真的?!”司徒盈袖强忍着泪水。 她知道爹跟娘不合,也知道爹的心完全偏到张氏身上去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爹居然为了娶张氏,居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司徒健仁是你亲爹,娘这么说他,其实是很让你为难。”沈咏洁叹息着放开她的手,“而且,你爹的身份不凡。如果你愿意跟着你爹,娘不会怪你,而且会帮你和小磊扫清一切障碍。”沈咏洁含蓄说道,并没有点明司徒健仁的身份。 司徒盈袖跟着师父去了一趟白塔大狱,已经知道了司徒健仁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没有追问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只是脸上渐渐染了寒霜,冷声道:“娘,您放心。爹既然做出这种事,他就不是我爹。我没有这种丧心病狂的爹!” “爹就是爹,这没有什么可说的。”沈咏洁摇摇头,正色道:“娘告诉你真相,只是让你知道,你爹为了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和小磊,都要防着他。” 原配嫡妻算什么? 亲生儿女算什么? 都抵不过胯下三寸之处的快乐来得重要。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哽咽着道:“娘。我知道,我会为您报仇!” “不用。娘的仇,会自己报。”沈咏洁深深看她一眼。低头拿竹签子拨了拨手炉里的灰,又道:“跟你这么说,是告诉你,皇后娘娘,也知道你爹的真实身份。所以同样是以北齐为后盾,皇后娘娘跟张氏是天然的对头。” 司徒盈袖皱起眉头,“……她们俩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是对头?” “很简单。皇后和张氏来到东元国。都是为了东元国的皇位。如果张氏不死,那就说明北齐有两手准备,这是皇后不能允许的。她需要北齐完全站在她身后。不能再支持另外一个人。”沈咏洁一边说,一边抬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她这样说,其实已经把司徒健仁的身份几乎挑明了,但是看司徒盈袖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沈咏洁又觉得有些遗憾。 她以为。司徒盈袖不够聪慧,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这没什么,她再仔细教她就行了。 再说,有谢东篱在,袖袖就算不聪慧也无妨。 司徒盈袖当然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司徒健仁的身份,所以没有多在这方面考虑,她只是在思索。张绍天说是皇后娘娘让他上表杀张氏,也就说得通了。 可是张绍天……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些怪怪的。 司徒盈袖想了想。问沈咏洁:“娘,那您中了剧毒,是谁给您找来的解药?沈嬷嬷又是如何发现您没有死,将您从棺材里救出来的?” 如果沈咏洁是被司徒健仁灌的毒药,那以前沈咏洁跟她说的情形就有些说不通了。 沈咏洁一窒,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 她立刻收回了司徒盈袖不聪慧的想法。 这孩子不是不聪慧,而是非常聪慧犀利。 至于刚才关于司徒健仁的身份问题……沈咏洁眼皮一跳,突然问道:“袖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爹的真实身份了?” 不然以司徒盈袖刚才表现的敏感度,不可能对沈咏洁刚才说“皇后和张氏到东元国都是为了东元国的皇位”这句话无动于衷。 司徒盈袖脑子里想着沈咏洁被救的真相,一时大意,闻言点点头,“嗯,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咏洁狐疑地看着司徒盈袖,“谁告诉你的?” 司徒盈袖回过神,眼里有股慌乱的神情一闪而逝,丰润的双唇回复了淡淡的粉色,翕合嗫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咏洁挑了挑眉,“嗯?怎么不回答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徒盈袖情急之下,只好把谢东篱祭了出来,“是谢副相告诉我的!” “啊?是他?”沈咏洁疑虑顿消,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那应该是你外祖父告诉他的。看来,你外祖父真的很重视他。” 司徒盈袖垂下眼帘,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 她想,她得尽快跟谢东篱串好话,免得露陷。 她不敢告诉沈咏洁实话,只好求谢东篱了。 很快晚饭锅子准备好了,沈咏洁带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吃了晚饭,司徒盈袖才告辞回自己住的至贵堂去了。 一夜辗转反侧,没有怎么睡着,到天刚亮就爬起来,看见外面白得刺眼,扬声叫道:“采桑?” 采桑应声而入,帮她撂开帐帘,“大小姐醒了?外面下雪了,好大雪,院子里都盖起来了。” “啊?下雪了?!”司徒盈袖暗道一声要糟。 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看,外面搓绵扯絮一般,还在下着鹅毛大雪。 这么大雪了,她怎么去谢家找谢东篱串话啊?! 只能祈祷谢东篱这些天不要在她之前见到沈咏洁,不然沈咏洁一套话,她就真的露陷儿了…… 司徒盈袖霎时决定打死也不把师父说出来,哪怕真的露陷了! 做了这个决定,她反而镇静多了。 司徒盈袖站在窗前,愣愣地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雪景,想着如何想法去谢家看谢东篱好嘱咐他串话,一边不由自主咬起了手指甲。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采桑的声音:“大小姐,谢副相来看您了!” 司徒盈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想着谢东篱呢,没想到这人马上就来了…… 他怎么能这么可人心意呢?! 卧房的门被人咣当一声推开,紧接着门帘哗啦一声响,谢东篱大步走了进来,顺手就把卧房的门给带上了。 司徒盈袖惊喜地扑过去,在他面前一寸远的地方堪堪停下脚步,眉开眼笑道:“哎呀!你来了就太好了!我正想着你呢!” 谢东篱从来没有见过司徒盈袖这样欢喜的神色,没有听过这样热情的话语,面上冷淡的神情顿时如同冰雪般消融。 他幽深的眼眸深深看着司徒盈袖,二话不说,一手揽过司徒盈袖的腰肢,一手扶在她后脑勺上,抱着她轻轻转个身,将她摁在门上,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这样急切,丰润的双唇本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在贴上她唇瓣的那一瞬间,变得温软诱人。 谢东篱细细噙住她的唇瓣,一寸一寸吮吸,只觉得她满嘴甘甜,怎么吸也吸不够。 司徒盈袖仰着头,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折了,她转着头,在他唇齿间厮磨,含含糊糊地道:“唔……你别急啊……唔唔……我有话跟你……唔……” 谢东篱的声音有些粗重,含着她的唇,同样含糊不清地低斥:“闭嘴!专心给我治病!”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亲们的推荐票,记得投全票!!么么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47章 意难平 (第一更4K) 司徒盈袖被谢东篱的胳膊箍得喘不过气来,几次试图用功夫甩开他都做不到,不由着急了,暗道这人怎么力气这么大了? 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她又用力推了推,谢东篱还是纹丝不动。 司徒盈袖着急了,生怕娘亲会过来,情急间,她张开小嘴,一口咬在谢东篱丰润的下唇。 谢东篱回过神,睁开沉醉的双眸,目光渐渐回复清明,不再有刚才难以抑制的狂热。 他垂眸,看见司徒盈袖挺直的鼻子近在咫尺之间,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司徒盈袖的鼻尖。 司徒盈袖顿时觉得一阵酸麻,小嘴微张,已经放开了谢东篱的唇瓣。 “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谢东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被司徒盈袖刚刚咬过的下唇,“你没给我咬出血吧?” 司徒盈袖偷偷瞥了一眼,小声道:“还好……就是有牙印……” 他的唇瓣柔软又丰润,亲上去是很厚实的温暖,可靠又舒服,用牙一咬还有俩小牙印…… 谢东篱闭了闭眼,用力再紧紧搂了她一把,才松开她的腰,走到司徒盈袖的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下唇中间果然有俩小牙印,看上去整$⊙,整齐齐,不注意看倒是看不出来。 他回头,目光冷凝看了过来。 司徒盈袖想到还要求他串话,只好陪笑着挪了过去。偏着头往镜子里看了看,道:“你看,根本看不出来。没事没事。”说着,将自己的锦杌搬了过来,笑着道:“您快请坐,我给你上茶。” 谢东篱坐了下来,面色恢复了平静,只是双颊上还有淡淡的红潮,他看着她。和声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从开始的激动欢喜中冷静下来,谢东篱略想了想。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司徒盈袖刚才一见他进来就那么高兴,那么热情,绝对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要有求于他…… 他太了解她了。 司徒盈袖:“……” 这人太聪明了! 真想送他一只大鸭梨! 司徒盈袖搓着手。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大小姐,茶送来了。”采桑在司徒盈袖的卧房门口敲了敲门,很是无奈地大声道。 她知道谢东篱一来至贵堂就要进大小姐的卧房真是不好,但是她真的拦不住他啊! 谢东篱就算面色和煦,但只有一站在那里就能让她们这些下人心惊胆战,再一个眼神看过来,她们这些下人恨不得就跪了…… 别说拦住他。就算靠近他三尺以内大家都喘不过气来了。 司徒盈袖在屋里听见,如蒙大赦。忙推开门,撂开帘子,亲自接了托盘进来。 她捧着托盘走了几步,想到门还没关,又转身回去,将门带上,放下门帘。 谢东篱不动声色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下也在揣摩她到底有什么事要对他说? 这样慎重…… “五哥,这是冻顶乌龙,你尝尝喜不喜欢。如果喜欢,我这里还有一斤,等下给你包一包,带回去吃。”司徒盈袖殷勤地将茶盏送到谢东篱面前,语调甜如蜜。 谢东篱伸手接过来,轻轻吹了吹,看那茶汤清爽怡人,蜜绿中带着隐隐的金黄色,便尝了尝,韵甘味浓,确实是难得的好茶,且也很合自己的口味,但是并不想让司徒盈袖太过得意,只淡淡放下茶盏,眯着双眸看着司徒盈袖,“废话少说,我还忙着呢。” 事忙还一进来就要“治病”…… 司徒盈袖忍住想要白他一眼的渴望,低着头,手指绕着自己裙裾上挂着羊脂玉玉佩的穗子绕了一会儿,道:“五哥,我求你个事儿……” “嗯,说。” “是这样的,我……我……我无意中知道了我爹的真实身份,但是娘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时候,我一时着急,说是你告诉我的。——五哥,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就帮我在娘那里圆个话?”司徒盈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软,如同缠丝一样,丝丝缕缕要将谢东篱缠绕起来。 谢东篱却不为所动的样子,斜睨她一眼,看向她墙边的多宝阁,淡淡问道:“你是让我帮你圆谎?” “……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圆个话……”司徒盈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得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不帮你。”谢东篱转眸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微微一笑,向她招手,“过来。” 司徒盈袖犹豫地抬起头,看见谢东篱招手让她过去,便一步步挪了过去。 谢东篱用手一拉,她就坐到他腿上,忙将腰背挺得直直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催促道:“行不行啊?” “你告诉我,你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如何无意中得知的?”谢东篱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以手支颐,上下打量她。 如果真的要跟他串话,这些事情肯定要告诉他。 而且司徒盈袖想到谢东篱不知道司徒健仁真实身份的时候,还把他送到白塔大狱去了,就一阵后怕。 幸亏中间没有出什么事儿…… 如果被皇后娘娘找到机会下手,自己的爹死在白塔大狱,元宏帝再看中谢东篱的才干,都会对他心生恶感。 谁会重用一个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呢? 那样岂不是毁了谢东篱的前途? 因此司徒盈袖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道:“……我爹……我爹原本是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是元后所出第三子。”说完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的面容渐渐变得肃然,下颌紧绷,身子稍微向她靠了过来。“什么?!你说真的?——听谁说的?!” 他的脸色十分震惊,眼里也是惊怒不已的样子。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为难地摊了摊手,“肯定是真的,我娘也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是因我一早知道了,被我娘看出破绽,追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所以我才说是你告诉我的。” “那你到底听谁说的?”谢东篱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 他的面容虽然肃然冷凝。但是眸子深处却隐隐有火种在燃烧,像是期盼,又像是欣喜。紧紧盯着她,胸脯微微起伏,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司徒盈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诧异。但是她急着要谢东篱答应她的所求。所以没有多想,只是着急地推了推他:“你说到底行不行啊?!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是谁跟我说的,但是请你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不能说?”谢东篱又靠近了一点,将下颌搁在她的肩上,目光落在她白玉般的耳垂上。 “我承诺过,不会告诉任何人。”司徒盈袖咬了咬唇,焦急地道:“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 “我何止帮过你一次?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不能跟我说实话?”谢东篱又靠了回去,目光晦涩不明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手指做抚琴状,在她脸颊边轻抚,靠得那么近,其实并没有碰到她的面颊,但是搅动了脸颊旁边的空气,她能感觉到他手指间的热力一阵阵印在她的面颊上。 “……你跟我说实话,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谢东篱向她保证,“我可以发誓。” 司徒盈袖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说。” 谢东篱抚动的手指在她脸颊边停住了,“真的不能说?” 声音里又像是失望,又像是如释重负。 “不能。”司徒盈袖露出哀求的目光,“求求你了……” 谢东篱垂下眼眸,想了一会儿,“那人那么重要,值得你用性命维护?”说完他就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司徒盈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她有些失望…… 但是,谢东篱一句话,她又活了过来。 “好,我答应你。”他将她从他腿上放了下来,自己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掸掸衣袍,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们以后会是夫妻,夫妻之间要以诚相待。” 司徒盈袖坚定地摇摇头,“如果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不瞒你。但是这件事,与你无关,我没法告诉你。” “跟我无关?”谢东篱忍不住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一阵寒风从大开的屋门透了过来,司徒盈袖忙走回自己的床上,拉开被子坐进去。 她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穿着寝衣跟谢东篱说话、“治病”…… 司徒盈袖抱膝坐在床上,将头埋在膝盖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采桑又敲了敲门,问道:“大小姐,可是要洗漱?” 司徒盈袖应了一声,“给我拿银鼠小袄,还有貂裘过来。” 采桑带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 司徒盈袖进了浴房洗漱,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她:“谢副相这么早来干嘛?” 采桑拿着梳子给她梳头,一边道:“奴婢听外面的婆子说,谢副相是跟沈大丞相一起来的。沈大丞相来了,就去了夫人的烟波阁,谢副相来了咱们这里。” “哦?外祖父来了?这么早,还下着大雪……真是奇怪……”司徒盈袖很是好奇,忙忙地插了一根簪子,戴上观音兜,扶着丫鬟的手,出了至贵堂,往烟波阁行去。 外面依然飘着鹅毛大雪。 粗使婆子们拿着一人高的大扫帚不断扫雪,总算保证经常走的小路是通畅的。 来到烟波阁,司徒盈袖抬头就看见一个美艳女子束手站在堂上。 她头上只盘了如意髻,没有插首饰,倒是显出清水出芙蓉般的一张脸。 身上也只穿着粉绿色缂丝掐腰小袄,底下系着豆绿色皮裙。 裙边露出的皮毛好像是白狐,卓卓而立,皎皎不群。 光论样貌,比张兰莺差一截,但是论风姿,比张氏又多了一份超然的楚楚之态。 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样如冰雪雕出来的美人,才能不被张兰莺倾国倾城的美颜比下去。 司徒盈袖心悦诚服地拊掌道:“……真是太美了!太厉害了!——这是谁挑的?” 沈咏洁和沈大丞相听见她的声音,一起往门口看了过来。 谢东篱坐在沈大丞相下首,低头旁若无人地吃茶。 “外祖父、娘。”司徒盈袖忙给沈咏洁和沈大丞相请安,又浅浅笑着对谢东篱福了一福:“谢五哥好。” 这样殷勤的姿态,谢东篱倒不好再装看不见她了,只好放下茶盏,淡淡点头,道:“袖袖来了。” 沈大丞相捋着胡须笑道:“这女子不错吧?是东篱挑的。” 司徒盈袖的目光顿时如箭般射了过去,手里紧紧捏着帕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副相真是好眼光!” 谢东篱在心里暗恼沈大丞相给他添麻烦,却依然目不斜视地道:“为国尽力,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份。” 这是提醒司徒盈袖,他这样做,是为了她,为了她爹的“特殊身份”……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就是止不住地着恼。 他怎么能挑出这样一个冰雪般清丽的女子?! 他怎么能知道该如何才能够盖过张兰莺?! “谢副相真是鞠躬尽瘁,让我等小女子真是要汗颜死了!”司徒盈袖翻了个白眼,仰着头,分开帘子进里屋去了。 沈咏洁一看就明白司徒盈袖的小心思,笑着垂眸,对谢东篱道:“东篱,你帮我去问问袖袖早上要吃什么?她一向来我这里吃早饭,但是今儿她来晚了,我和小磊都吃完了。” 谢东篱也察觉到司徒盈袖的不悦,却一点都不生气,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个淡然的笑容,起身点点头,往里屋追过去了。 外间里,沈咏洁埋怨沈大丞相:“爹,您也真是!随便乱说话,害袖袖不高兴了……” “哈哈哈哈,我哪想这么多?走吧,咱们把人给司徒健仁送过去吧。”说着,沈大丞相起身,往外走去。 那美人忙低着头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趴在里屋暖阁的窗台上,看着那美人亦步亦趋跟在外祖父和娘亲身后,心里兀自愤愤不平。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求月票和推荐票啊!!! 今天真是有些忙,加更尽量在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俺会拼一拼的。\(^o^)/~。 另外,亲们记得,这里的各种咚,是为了治病!为了治病!为了治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要想多了!(大家懂得……) 。(未完待续。。) ps: 感谢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48章 香雪海 (第一更,求月票) 一张薄薄的羊毛绒毯轻轻落在司徒盈袖身上。 司徒盈袖进来的时候脱了外面的大袄,只穿着葱绿织锦的对襟琵琶扣小袄,趴在窗台上撂开厚厚的窗帘往外看,被那夹缝里吹进来的寒风扫了一脸,确实有些冷。 这张薄毯来的正是时候。 司徒盈袖以为是采桑拿过来的,忙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嘟哝道:“……采桑,你觉得那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没你好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到司徒盈袖耳边。 竟然是谢东篱的声音…… 司徒盈袖猛地回头,见居然是谢东篱站在她身后,一下子脸红了,抿了抿唇,警惕地道:“你进来做什么?你可别乱来!这是我娘的屋子。”一边说,一边盯住了谢东篱的唇瓣,担心他在这里也会不管不顾地要“治病”…… 谢东篱横她一眼,嘴角抽了抽,坐到暖阁湘妃榻旁边的摇椅上,双手搭在胸前,好整以暇地道:“我说的是真的。那女子在我眼里一点都不好看。” “那你还挑她?”司徒盈袖狐疑道,“你』□,休想哄我!” “我说了,在我眼里不好看,但是在你爹眼里,她会是绝色佳人,比张兰莺还要美的美女。”谢东篱坦然说道,“不然如何能取代张兰莺?”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心里舒服了许多。但是她绝不承认是谢东篱刚才说的话的缘故。 “你如何知道她在我爹眼里是比张兰莺还要美的美女?”司徒盈袖狐疑问道,很是不信。 “你不信?那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东篱站了起来,“你先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去你爹那边就知道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命采桑给她摆早饭。 …… 沈咏洁跟沈大丞相带着那刚刚送进来的冰美人去见司徒健仁。 沈大丞相没有进去,沈咏洁亲自带着人进了司徒健仁养伤的里屋。 “老爷,外面下雪了。老爷的伤好些了没有?”沈咏洁一进屋子,就挂上了满脸的笑,温柔大方地问道。 司徒健仁坐在床上,满脸的不高兴。抬眸扫了她一眼,眼角的余光马上看见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垂着头的女子。 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但是光站在那里的风姿。就如一支箭一样击中了司徒健仁的心房。 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就跟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张氏的情形一模一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厉害。 因为他连这女子的脸都没有看到,就已经色授魂与。 司徒健仁慌忙移开眼神。努力不去看那女子。盯着沈咏洁温婉大度的面容笑道:“好多了,有劳夫人了。” 沈咏洁点点头,“那就好。”也不让那女子上来给司徒健仁见礼,却自己坐下了,开始跟他寒暄。 “老爷,万太医的药您吃着如何?要不要在换个太医?” “……好。”司徒健仁心不在焉地听着沈咏洁说话,目光虽然落在沈咏洁面上,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全在沈咏洁背后的那位女子身上。 “老爷。快过年了,您的腿伤要赶紧好起来。不然这过年的年礼还有请客,没有老爷怎么行呢?” “……哦。” “老爷,我这几天盘点了一下这些年的账目,发现有些问题。如果老爷同意,我在过年前把各地的掌柜都叫到京城说说话。” “……行。” “老爷,我当年的嫁妆已经都拿回来了,盘点了一下,有一大半好像都被张姨娘给弄走了,您知道她弄到哪里去了吗?” “……啊?”司徒健仁皱了皱眉,这才回过神,看了沈咏洁一眼,“你说什么?” “我的嫁妆。这些年,我的嫁妆被张姨娘握在手里,老爷肯定是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不怪老爷。”沈咏洁笑着说道,故意把司徒健仁拎出来。 其实她的嫁妆被张氏握在手里,司徒健仁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故意用沈咏洁的嫁妆补贴张氏而已…… “呵呵,我确实不知道。她也没花多少吧?”司徒健仁讪讪说道,飞快地睃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还是垂着头,一声不吭立在沈咏洁身后,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司徒健仁却看见了她垂在身旁的小手,净白无暇,赛雪欺霜。 司徒健仁心里一哆嗦,身体的某个地方蠢蠢欲动,忙别开头,不敢再看那女子。 沈咏洁把司徒健仁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冷笑。 她故意就是不说她带来的这个女子,就是要让司徒健仁心痒难熬。 看得见摸不着才会越发挑起他的兴趣。 沈咏洁足足做了一顿饭的功夫,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才笑着站起来,道:“那老爷歇着,好好养病,有要什么的,尽管跟下人说,让她们来寻我。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离开,还是没有要说那女子的意思。 司徒健仁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对沈咏洁提出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眼巴巴地指望她会提一提这女子,可是沈咏洁眼看要走了,还是没有说,好像忘了一样。 沈咏洁转身,往门口走去。 那女子也转了个身,露出袅袅婷婷的背影,如风摆杨柳一般跟在沈咏洁身后,也要往外走。 司徒健仁急了,终于出声叫住沈咏洁:“夫人!” “老爷还有事吗?”沈咏洁停下脚步,回头温婉地看着司徒健仁笑。 司徒健仁只好指了指她身后的女子,陪笑着道:“夫人……这位姑娘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 “哦!老爷说莺莺啊!”沈咏洁双手一阖。拊掌笑道,推了那女子一把,“莺莺。老爷叫你呢。” “莺莺?她叫莺莺?”司徒健仁一下子想起了张兰莺的名字,狐疑起来。 不过那女子恰如其分地抬起头,眼波流转,往司徒健仁面上转了一圈,便垂下眼帘,娇声道:“妾身莺莺,老爷有何吩咐?”声音清脆。如同莺歌燕语,让人沉醉。 司徒健仁听得耳朵发麻,连声道:“莺莺这名字好!这名字好!” 沈咏洁点头道:“既然老爷喜欢。你就在这里伺候老爷吧。”又对司徒健仁道:“莺莺不是奴婢,是良家子。如果老爷想要她服侍,必得要明公正道摆酒,让她做二房才行。不然人家是可以报官的。” 司徒健仁无比欢喜。忙道:“这是自然!先住下。等我的伤好了,再大办!” 沈咏洁知道以司徒健仁现在的状况,最多过过干瘾,是不可能做别的事的,因此也不在意,对莺莺看了一眼,示意她留下,自己转身离去。 一掀开门帘。沈咏洁一眼看见司徒盈袖和谢东篱两人站在门口,盯着司徒健仁卧房的门帘出神。 “咦?袖袖怎么来了?”沈咏洁笑着问了一声。“吃早饭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对着里屋扬声道:“爹,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司徒健仁正忙着要跟新来的美女套近乎,哪里想在女儿那里浪费时间,忙在里屋大声道:“知道了!你回去吧。这几天不要来请安了。外面下雪,不好走,你自己待着吧!”说得还挺像回事儿…… 司徒盈袖无奈地摇摇头。 谢东篱对她扬了扬下颌,让她继续跟司徒健仁说话。 刚才来的路上,谢东篱告诉她,张氏想见司徒健仁一面,让司徒盈袖趁这个机会说与司徒健仁听,看看他愿不愿意去白塔大狱。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又道:“爹,张姨娘说想见您一面,您要不要去白塔大狱一趟?” 里屋的卧房里沉默了半晌,然后响起司徒健仁的声音:“……等雪停吧。” 司徒盈袖:“……” 娘没有说错,爹果然变心变得很快。 她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司徒健仁的屋子。 沈咏洁在门口的回廊上跟沈大丞相说着话,“……爹,等下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要来,您去里屋坐一坐吧。” 沈大丞相点点头,“走吧,去你的院子。” 司徒盈袖早已从台阶上走了下去,往雪地里走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天气比往年都要冷,雪落到地上,很快就冻硬了。 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司徒盈袖拢着厚厚的貂绒大氅,茫然地往雪地里走去。 谢东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见她渐渐偏离了内院的正道,出声提醒她道:“这里有个院子种着上好的素心腊梅,这个天气,应该开了吧?” 司徒盈袖回过神,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如何知道这里有素心腊梅?” 谢东篱笑了笑,背着手走到她身旁,不紧不慢地道:“你忘了?这宅子原是我家卖给你爹的。” 司徒盈袖恍然,讪笑道:“难怪。那时候我还在想,我爹怎么这么有本事,能买到大名鼎鼎的谢家的老宅……” 起初以为是沈大丞相做保,所以谢家卖了。 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谢东篱反客为主,带着她拐上一条不常去的羊肠小道,拐到了一个没有住人的小院子。 白墙黑瓦,粉白的院墙,大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香雪海”三个大字。 院子里数十棵素心腊梅开得黄灿灿的,推山填海一般,衬着满天大雪,在昏暗的雪天里分外耀眼。 “真好看!”司徒盈袖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果然是香雪海!” 她走到院子里,攀下一枝素心腊梅,凑到面前深吸一口,清雅的腊梅香顿时盈满胸怀。 谢东篱负手靠在院子前面的大树上,眯着眼看着司徒盈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脚步轻盈,笑颜如这些盛开的腊梅一样娇妍,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漫步走了进去。 院子中间有一棵最大的腊梅树,树干粗得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 这棵腊梅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心中间已经开裂,微向前凸起,犹如一只手掌前托,但是掩盖在密密麻麻的金黄色腊梅小花下面,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谢东篱却能知道这个地方。 “跟我来。”他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往那棵最大的腊梅树走过去,推开那些疏影横斜的腊梅树枝,将她抱着坐了上去。 两个人挤坐在树心中间托起的树托上,严严实实被周围繁星般晶莹璀璨的腊梅花包裹起来。 司徒盈袖被身边触手可及的海一样的腊梅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正凝神间,谢东篱已经凑了过来,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斜倚在树干上,慢慢吻上她的双唇。 司徒盈袖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他精致得带有几分凌厉的面孔迎了上来,看见了他睁大的双眸。 那眸子里黑沉沉地,像是极黑的夜,但是黑的背景里,却又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的面容。——她的面容。 他身后的素心腊梅开得如火如荼,映在司徒盈袖莹澈的眸子里,如同点亮了满天繁星。 一时间,两人唇瓣相缠,却没有和以前一样闭上双眸。 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对方,都只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不会被别人看见吗?”司徒盈袖启唇轻轻说道。 “不会。”谢东篱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没人看得见。” 几个丫鬟婆子守在院子外头。 她们确实没有看见这一幕。 她们只看见满院的腊梅飘香,大小姐和谢副相的身影在里面七弯八拐,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不过不管去了哪里,总在这个院子里,因此这些丫鬟婆子也没有着忙,安安静静垂手候在香雪海的院子外头。 “小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会一个人跑到这个树缝里坐着。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就会忘了不开心的事。”这一次,谢东篱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在她耳边呢喃。 司徒盈袖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场景。 一个小小的精致美貌的小男孩穿着大红色箭袖长袍,在这腊梅花下沉睡,醒来的时候,眼角似乎还有泪痕,但是已经记不得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他睁开眼,伸出手,托住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嘴角含笑…… 司徒盈袖心里那层硬硬的壳突然破了一个洞,露出柔软的内里。 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谢东篱谢副相,居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司徒盈袖伸出胳膊,破天荒第一次挽住谢东篱的脖颈,将他往下拉了下来……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树咚啊树咚!!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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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么真的身份文件。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张兰莺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眼睛都肿得几乎看不见了,但还是被狱官戴上厚重的枷锁,被拖到城门口示众。 她的身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通敌叛国”四个大字。 过往的民众一见这四个大字,顿时气愤不已,臭鸡蛋、萝卜、白菜帮子,还有石头子儿,全往她身上招呼过来,砸得她很快头破血流,全身散发着恶臭。 …… 而张兰莺被人上表要元宏帝杀了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齐。 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被北齐皇帝抓回北齐之后,只在大狱里待了一天,就被放出来圈禁在自己的督主府里。 他看着从东元国传来的消息,脸色非常阴沉。 “来人,叫刘斐过来。”夏凡沉声吩咐道。 没过多久,北齐禁军统领刘斐就来到夏凡的督主府。 “师父,您有何吩咐?”刘斐抱拳问道。 夏凡皱着眉头,道:“你带暗香往东元国去一趟,见她娘最后一面吧。” “啊?”刘斐很是惊讶,“她娘要死了?” “要被处斩了。”夏凡叹了口气,“腰斩弃市……” 那四个字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执掌北齐锦衣卫那么多年,曾经见过无数酷刑,也发明过更狠辣的刑罚,但是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腰斩弃市,还是有些受不了。 刘斐更加惊讶,脸色都变了,“腰斩?!还要弃市?!” 腰斩本来就够惨了,居然还要弃市?! 跟凌迟没有什么两样了。 “督主,您是不是让我……”刘斐试探着问道。 如果只是送夏暗香回东元国见她娘最后一面,其实用不着他亲自去。 但是夏凡让他亲自去,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夏凡果然点点头,“是,你动手吧,给她个痛快。再……”夏凡说着,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刘斐手里,“将这个扔到她的尸身上,让她化为劫灰飘散,也好过她的尸身被那些愚夫愚妇当街折辱!” 刘斐点点头,将那油纸包收了起来,然后笑着问道:“暗香大小姐呢?” “她在后面的绣楼里,你要去见她?”夏凡看了他一眼。 刘斐道:“既然要动身去东元国,应该早点走吧?” “嗯,那你去跟她说。”夏凡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 “不!我不去!”夏暗香一想到那一天的惊心动魄,就吓得魂不守舍。 她躲在自己屋子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拼命摇头:“不!我不去!刘大哥,你跟我舅舅说,别让我去东元国好不好!” “可是,你娘要处斩了,你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刘斐犹豫着问道。 夏暗香的眸色转为深黑,咬牙切齿地道:“光见她一面有什么用?!——我长大后给她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刘大哥,你对我娘说,她的仇,我记住了!” 司徒盈袖、沈咏洁、司徒晨磊,这些人都给她等着! 夏凡在门口听见了,就没有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的回廊底下出神。 刘斐走了出来,看见夏凡站在门口,忙道:“我一个人去更快更方便,带着大小姐路上不好走。一旦慢了,那边说不定就处斩了。” 夏凡缓缓点头,“你说得也有理。那你一个人去吧。”说着,他快步离开了夏暗香的绣楼。 刘斐便向北齐皇帝请了病假,然后偷偷一个人动身,风雨兼程,紧赶慢赶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来到东元国京城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京城第三日下大雪。 而张兰莺,正要在这一天被处斩。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亲们的推荐票,记得投全票!!么么哒!! ps:上一章的莺莺,该叫兰儿了。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0章 红差 东元国在中州大陆东面靠海的地方,一向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这一次却连下了三天,还没有停歇的兆头。 刘斐骑着马来到离东元国京城五百里的地方,就发现地上的积雪让他骑马还不如走路来得快,便果断将马寄养在一户农家,自己步行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站在京城的北城门,感慨地看着进城的小路两边垒起来的高高的雪堆,暗道什么时候东元国也如他们北齐一样,冬季有这么大的雪? 这场雪不仅大,而且来得急。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到了今天是第三天。 京城里很多贫户的房子都被大雪压塌了,挤到朝廷临时建起的善堂里。 善堂的炭火和吃食由城里的富户牵头供应,特别是东元国的第一皇商司徒府上, 更是出了不少力。 刘斐拿着从北齐带来的路引进了城。 他的路引是真的,当然,路引上并不是他的真名。 夏凡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东元、北齐和南郑这三个国家的路引、户籍和各种文书,他都能弄到全套的真东西。 ♂→, 刘斐虽然不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但是他是夏凡的徒弟,也是代夏凡来东元国执行任务,因此也是拿着夏凡给他准备的全套东西过来的。 东元国的守军完全看不出有问题。 就跟张兰莺的户籍身份文件一样,本来就是从官府弄的。自然都是真的不能再真。 再说刘斐上一次以北齐国禁军首领的身份来东元国的时候,特意在脸上贴了大胡子,和如今的样貌自然是完全不同。因此就算是站到上一次接待他的东元国礼宾司的官员面前,对方都认不出是他…… 刘斐从北城门进的京城,四下看了看,正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去打听张兰莺行刑的地方。 北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积雪,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挖出一条刚刚可以供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小路。 街道两旁民居的大门至少有一半都被大雪给掩埋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推门出来的时候会怎样。 屋顶全是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差一点的屋子都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快被那白雪压塌了。 屋檐下挂着一根根晶亮的冰棱,街道两旁的大树上也全是冰冻的冰棱树挂。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幸亏天上云层厚重,天气阴暗,不然太阳一出来,这些白雪冰挂反射了阳光。可是要把行人的眼睛都晃瞎。 看来看去。到处都是一个样儿,刘斐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客栈在哪里,就听见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喧哗。 “司徒老爷来送米送面了,还有炭火!” 从北城贫民区临时搭建起来的善堂里冲出了数百个男男女女,都捧着碗,拿着袋子,过来装米和炭。 刘斐忙让到路旁,站到屋檐下。 这些穿着乱七八糟五颜六色衣裳的贫民男女给这白雪皑皑的世界增添了一些鲜活的色彩。 “让开让开!司徒老爷不能走路。坐着软轿过来的!大家快让开,留出路来!”一个大管事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指挥人一边铲雪,一边将那些从善堂跑出来的男男女女们从主道上推开。 刘斐的眼睛眯了眯。 他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司徒老爷”,就是张兰莺的夫君司徒健仁。 他来做什么?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刘斐又往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过去。 他站在半人高的积雪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人来的方向。 咣!咣!咣!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另一边传来了刺耳响亮的铜锣声。 “处斩了!处斩了!王老七又要出红差了!” 一听见这铜锣声,那些捧着碗,拎着袋子的男男女女连米和炭都顾不得要了,全都转身往铜锣响起的地方跑去。 刘斐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不会这么巧吧? 他知道,出红差,就是刽子手要上法场杀人的意思。 难道他正好碰上了张氏行刑?! 刘斐心念一动,用手搭在眉间做凉棚,往前方看去。 虽然街道两旁都堆着积雪,但是有热闹看,东元国京城的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们一个个拉开了自家的房门,搬出凳子椅子踩了上去,踮着脚往前看。 长街的两端,此时有两群人正慢慢走过来。 从东面,走来的四个下人抬着一顶软轿。 那软轿只有顶棚,四面都是敞着的。 软轿上坐着两个男女。 都穿着狐皮貂裘,富贵非凡。 男的白净面皮,颌下一缕胡须,五官精致,就是瞎了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正是司徒健仁。 他的腿和脚都还没有好。 但是今天司徒家做善事,舍米舍炭,吕大掌柜和沈咏洁都让他出来做好人,他也知道这是给司徒家博名声的好事,并不想被沈咏洁占去了,所以一点都不推托,答应下来。 因他行走不便,刚到他身边服侍他的兰儿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兰儿,你冷不冷?”司徒健仁自家穿得暖暖和和,手里还捧着手炉,就担心身边那个冰美人会不会冻着。 这样冷的天气里,兰儿只穿了莲青色番莲花哆罗呢斗篷,头上别着的一只上等羊脂玉的玉兰花发簪,是司徒健仁刚刚送给她的。 她坐在司徒健仁身边,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衬着满天的冰雪,真如冰雕美人一般,看得司徒健仁愈发心痒难熬,总是忍不住要靠近她。关心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心里眼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兰儿虽然冷若冰霜。但是对司徒健仁还是有问有答。 “老爷,我不冷。”她淡淡摇头,端坐着看向前方。 刘斐心里一晒。 张兰莺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督主大人本以为已经牢牢抓住了司徒健仁的心。 却没料到,能被美色打动的男人,就不会一辈子只专一在一种美色上。 只要你能找到可以替代的美女,这男人变心只要一个抬头的时间。 东元国的这些人明显也明白了司徒健仁的弱点。看他们给他找的新美女,正好把张氏压了下去! 你有美艳佳人,我有清丽素女。总之只便宜了司徒健仁! 刘斐一边摇头,一边看见司徒健仁的软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善堂到了吗?”司徒健仁不满地问道,目光往四下看去。 咣!咣!咣! 又三声铜锣声传了过来。 这一次,声音越发近了。 司徒健仁和兰儿都愣住了。 这一次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是东元国刽子手上法场出红差的铜锣声! “晦气!晦气!真是晦气!”司徒健仁气急败坏地骂着给他抬软轿的轿夫。如果他的腿脚能动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怎么一大早上就碰到这种晦气的事!”司徒健仁把自己的管事叫了过来:“今天有红差你还哄我出门?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那管事用手捧着头,连声道:“是夫人吩咐的!说今儿也是张姨娘上法场的日子,您跟张姨娘夫妻一场,应该来送送她……” 司徒健仁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道:“什么?你说什么?兰莺?兰莺不是好好地关在白塔大狱?怎么会……怎么会上法场!” 他嘶吼一声,想起了这两天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张兰莺,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原本以为。等过几天雪停了,他再去求一求谢东篱。就能把张兰莺赎出来了,怎么就要上法场了?! 那大管事没有再做声,只用手指了指街道来的另一边。 司徒健仁已经不用再怀疑了。 因为囚车已经缓缓行了过来。 囚车里站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脸黑黑红红的女子,颈上戴着枷,脚下挂着重铁链。 囚车前的大木板上写着“通敌叛国”四个大字,下面用黑字写着小一些的“张兰莺”三个字,用红红的朱砂笔在名字上勾了一勾,如同判官的勾魂笔一样。 司徒健仁打了个寒战。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囚车向他这边缓缓走过来。 轿夫已经把他和兰儿的软轿抬到街边去了,给囚车让出路来。 “老爷,我怕……”兰儿这时突然娇喝一声,倒在司徒健仁怀里。 司徒健仁忙搂住她,哄道:“别怕别怕!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个……女死囚而已。” 张兰莺在囚车里听见司徒健仁的声音,猛地别过头,看见了司徒健仁坐在软轿里,忙叫道:“老爷救我!老爷救救兰莺!” 司徒健仁看了她一眼,低头依然安慰自己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兰儿,没有功夫去理睬张兰莺。 张兰莺这才看见司徒健仁怀里还有一个女子。 就在这时,那女子从司徒健仁怀里抬起头,也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笑,目光中满是挑衅之意。 张兰莺看见这番熟悉的场景,顿时如同被雷劈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 十年前,她还没有嫁给司徒健仁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偎在司徒健仁怀里,故意找了机会,引着怀胎十月,就要生产的沈咏洁看到这一幕! 当时她也是和这个女子一模一样的动作,在司徒健仁怀里抬起头,悄悄看了沈咏洁一眼,目光如水,嘴角带着挑衅的微笑,让沈咏洁一见之下,立刻心神激荡,马上破水……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张兰莺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哈哈大笑起来,状似疯癫。 天空上厚厚的云层遮天蔽地,他们都不见天日。 司徒健仁被张兰莺癫狂的笑声吓得一抖,抬头看了看她,皱起眉头,很是不悦地道:“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爷?那女人是谁啊?跟疯子一样……这样又脏又臭的女子,难道老爷认得她?”兰儿抬头看着司徒健仁,好奇地问道。 司徒健仁一窒,飞快地睃了张兰莺一眼,垂眸摇头道:“不,老爷我不认得她。这个疯子,我怎么会认得她?” 和怀里的冰美人相比,司徒健仁发现张兰莺似乎太浓艳了,有些俗气…… 这样一想,司徒健仁更不想看见张兰莺了,忙挥手道:“快走快走!还愣着干嘛?囚车不是已经走了吗?” “老爷不去法场送送张姨娘?”那大管事嘟哝着道。 夫人嘱咐过,让他多劝劝大老爷,不要做得太绝。 可是大老爷这个样子,新人搂在怀,旧人就丢过墙了,不仅让张氏寒心,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为这种天性凉薄的老爷寒心不已。 说起来,还是夫人厚道啊…… 不愧是大丞相的嫡女,不仅性子和善,而且大度得不得了。 老爷以前专宠张氏,夫人不仅没有怨言,而且在张氏犯了事,要处斩的时候,专门请老爷过来送她一程。 可惜,老爷是断断不会为了旧人,得罪新人了。 司徒家的软轿往善堂的方向抬过去。 和张氏囚车要去的法场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张氏靠在囚车上,失神的双目看着前方,硕大的枷卡得她脖子上都是血迹。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 她算计着夺了沈咏洁的性命,占了她的位置,可是没想到,沈咏洁居然这样命大,不仅没死,还能回到司徒家,如法炮制,以牙还牙,将她送上了法场! 和沈咏洁比,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张氏艰难地回头,看着司徒健仁的软轿远去的方向,把心一横,暗道沈咏洁能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让沈咏洁好过! 张氏突然大声道:“老爷!小心夫人!她貌似忠良,实则奸诈无比!我有今天,都拜她所赐!老爷您身份尊贵,一定要小心她!您是…… 嗖! 一支洁白羽箭突然从路边的民居墙头射了过来,从张氏左颊射入,从她右颊穿了过来,将她的脸射了个对穿! 司徒健仁从软轿上回头,看见张氏脸上横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羽箭,如同一根大针,将她的两边脸颊缝了起来! 张氏再也不能说话了,那羽箭将她的舌头也伤到了,顿时痛得晕了过去。 “小心!小心!有人劫法场!” 那些官差立刻围着囚车,拔出钢刀,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 刘斐见了,很是啼笑皆非。 这是劫法场?! 明明是有人不让张氏继续说话!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晚上有加更。\(^o^)/~。 推广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需要全订阅,进群的时候报账号昵称和女主姓名,可以进群截订阅图,也可以直接在起点书评区粉丝楼跟帖。不知道楼层的可以说一下回帖id,管理员查明之后就会放进去的。名额有限,欲进从速。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1章 揭秘 (加更求月票) 人群顿时大乱,无数人在雪地里奔跑踩踏,差一点把司徒健仁的软轿都推倒了。 刘斐趁着这个大乱的机会,从大树后面绕出来,拔出牛毛细针,将手一弹,对准张氏的咽喉射了过去! 那牛毛细针是先前大周传下来的暗器,上面淬有剧毒,见血封喉。 张氏本来就晕过去了。 牛毛细针悄没声息地扎入她的喉咙。 张氏抽搐了两下,黑血从她五官里渐渐流了出来。 不过她的脸本来就被射穿了,流了很多血,从她五官里再多流点儿血,也分辨不出来。 那些官兵四处搜了搜,没有搜到射箭的那个人。 回头看了看囚车里的张氏晕迷不醒,吓了一大跳,忙道:“快送去法场!快送去法场!” 囚车咕噜咕噜往法场行去。 沈咏洁坐在法场附近的一座酒楼,脸上戴着幕离,看着离酒楼不远的一块空地。 那里就是今天的法场。 张氏就要在那里受刑。 如果她估算得不错,张氏要被极刑处死,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不会白白吃这个亏,更不会让张兰莺白死! 所以他一定会做点儿事,给皇后娘娘1↙,齐雪筠添麻烦…… 司徒盈袖也坐在沈咏洁身边,定定地看着楼下的那块空地。 “娘,您觉得夏凡一定会动手?”司徒盈袖以手撑头,靠在窗边的桌子上寻思。手里转着一支筷子。 只要她想,这支筷子能迅速扎到这屋里任何人的喉咙上。 如果这里有坏人要混进来捣乱的话。 如今她的功夫,已经不比司徒家任何一个明卫暗卫差。 两年的调|教。师父为她费尽心思。 不仅给她洗髓丹,助她事半功倍,又悉心培养她各种实战经验。 只是最近,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师父了。 司徒盈袖的思绪又飘向远方…… 沈咏洁也看着楼下的空地,点头轻声道:“应该回来。但是如果不来,我也有别的法子……” 她今天要做的事,一定要成功。 激怒夏凡出手。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夏凡能忍得住不出手,她就必须要自己上备用的法子,同时改变对夏凡这个人的揣测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也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一旦成功,她们家就彻底不一样了。 司徒盈袖不知道以后是会更平静,还是会更麻烦。 她偷偷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没有回头。 这是她死里逃生之后,就决定要做的事。 男人们可以胸怀家国天下的大志。但是不能用女人的泪水和一生幸福来成全。 要争家国天下。用你们自己的本事吧…… 老娘我恕不奉陪了。 沈咏洁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握在手里,优哉游哉地饮了一口。 司徒盈袖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 沈咏洁如今凡事都把她带在身边,教她的都是揣摩人心和运筹帷幄的本事。 她学得胆战心惊,但是又不得不学。 不远处,司徒健仁的软轿也被人抬了过来。 司徒健仁自己本来是不想来看的,但是架不住兰儿在旁边怂恿。一再地夸他是个长情的男人,虽然有了新欢。但是不忘旧爱…… 司徒健仁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脸上实在下不去,就带着兰儿还是跟着过来了。 “来了!来了!” 酒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司徒盈袖悄悄探出头,想看仔细一些。 载着张氏的囚车慢慢行了过来。 司徒盈袖定睛一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氏像是整个人挂在囚车上,腿都是弯的,垂着头,完全靠脖子上的大枷支撑。 “拉下来!行刑!”今天监斩的官员就是张绍天,他穿着御史台的官服,将一支红签扔了下去。 出红差的王老七头上绑着红绸带,怀里侧抱着一把雪白光亮的大砍刀,威风凛凛地走上法场。 囚车的门被狱差拉开,将张氏拖了下来。 张氏的两条腿完全是软绵绵的,根本不能走路。 他们还以为她是吓晕了。 到了法场,将她的枷解了下来,然后将她扔到地上。 张氏面朝地上,静静地躺在那里。 王老七含了一口烧酒,往那大砍刀上喷了一把,然后举起大砍刀,就要向张氏身上砍过来! “住手!”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地声音。 沈咏洁猛地抬起头,心里狂喜。——夏凡果然忍耐不住,还是出手了……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喊住手?!”张绍天唰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人群中大声说道。 刘斐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往张绍天这边走了过来。 他脸上重新易容过,跟刚才的样子也不一样了。 穿着灰蒙蒙的棉袍,看上去就像个书生。 他躬了躬身,对张绍天道:“张大人,我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要跟张大人换这女人一命,您可愿意交换?!” “天大的秘密?!”张绍天冷笑,“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能够换回一个通敌叛国的奸人的性命?!” “如果我说有呢?”刘斐平静地道,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秘密就在这里。你去问问皇后娘娘,她如果看了,说不定愿意交换呢?” “胡说八道!”张绍天瞪了他一眼,“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怎么会听信你这种人的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刘斐冷笑,举着那个油纸包。用了内力将自己的话一字一句送了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听好了!我这里,有司徒健仁的身世秘密!他的玉牒、身份证据。还有他娘,也就是元后陈仪给他写的一份血书!都在这里面!” “什么?!”张绍天忡然变色,从监斩台上直冲下来,“你说什么?!司徒健仁是……是……谁的儿子?!” “哈哈,你先别急,你说说,这个秘密。值不值得你交换这个人?”刘斐指了指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张氏。 他当然知道张氏已经死了,而且是他亲手杀死的。 先前有人居然躲在暗处监视张氏,不许她将司徒健仁的身世秘密抖出来。 刘斐对夏凡的计策佩服得五体投地。实行得非常充分。 张氏已死,刘斐还假装不知道,拿着司徒健仁身世的秘密讨价还价,能让这件事听起来更可信。 人群中也是一阵喧哗。 司徒健仁的大名。整个东元国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特别是最近他牵头办的善堂。更是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他其实不是一般小商家的儿子,而是当年东元国元宏帝的元和陈仪嫡出的皇子! 这个消息,简直像是在所有人脑子里炸了一个大雷! 大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都呆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的大雪静悄悄地停了,云层渐渐散去。阳光从云层中洒落下来,照得街上的白雪明晃晃地刺人眼目。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对沈咏洁小声道:“……娘,您真厉害……” 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沈咏洁预想的方式在运行。 张氏要被处极刑,是沈咏洁向皇后齐雪筠建议的,皇后齐雪筠本来就深恨张氏,又以为沈咏洁也是恨张氏夺了她夫婿的心,才这样提议,因此对沈咏洁深信不疑,暗示张绍天照办。 张绍天会同刑部和大理寺将刑罚拟好了,送去给谢东篱、沈大丞相和元宏帝参详。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本来还有些疑虑,觉得悄悄处死张氏就行了。 是谢东篱再次说服了他们。 谢东篱告诉他们,东元国里,北齐的内奸,不止张氏这一条线。 这条线既然被他们连根摧毁,那就要狠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不然对别的内奸,起不到威慑的作用,他们就越发要蠢蠢欲动了。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这才允了张绍天所请。 而沈咏洁故意让人把皇后要将张氏处于极刑的消息传到北齐,就是要激怒夏凡,让他知道,皇后齐雪筠已经跟北齐不是一条心了…… 夏凡这个人的掌控欲非常强。 皇后娘娘想背离北齐,夏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所以沈咏洁推测,夏凡能想到的,可以给皇后齐雪筠增添的最大麻烦,就是将司徒健仁的身世公之于众! 因为这样,皇后齐雪筠的孙子就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这才是对皇后齐雪筠最大的打击! 这是沈咏洁第一次直接布局对付夏凡,她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手里还是捏着一把汗的。 不过当人群中响起一声“住手”的时候,沈咏洁就知道,她的计策成功了…… 司徒盈袖也松了一口气,但是额头上的汗珠还是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她无比崇拜地看着沈咏洁,“娘,您真厉害!” “袖袖,你会比娘还要厉害。”沈咏洁拍了拍她的手,“你必须比娘还要厉害!”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没有人比司徒健仁更惊讶的了。 先是手抖,然后是腿抖,最后整个人都如同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他的牙齿咔咔作响,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兰儿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惊喜地道:“老爷,您真的是元后之子?!那您岂不是……岂不是太子?!” 司徒健仁像是被人突然抛到半空中,晃晃悠悠飘了半天,又落了下来。 他用手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到那刺痛,才回过神,又像哭,又像笑,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推了推轿子旁边自己的护卫:“去!快去找那人!无论出多少银子,我都要把他手里的油纸包买下来!” 就在他惊喜慌乱的时候,那边的刘斐已经一步步走到地上趴着的张氏身边。 他蹲了下来,伸手推了推张氏,道:“起来吧,你不用死了。” “哎!我还没说呢!你退下!”张绍天回头叫了人过来,“快去宫里,向陛下和沈大丞相回报此事,还有谢副相,王副相、陆副相、张副相,一并叫来!” 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他一个人能定夺的。 就在这时,刘斐已经将张氏翻了过来,大叫道:“怎么回事?她怎么死了?!”说着,气呼呼地对张绍天道:“你们东元人好奸诈!先弄死了她,还来跟我谈条件!我就算把这东西烧了,也不会让你们拣便宜!”说着,他将手里的油纸包往张氏身上一扔,自己闪身如泥鳅一般退了下去。 那油纸包的外层涂有黑油,特别易燃烧。 等烧起火来,这油纸包没事,油纸包外面碰过的东西却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刘斐退到人群里,随手甩出一个火折子,扔到张氏的尸身上。 大火噌地一下烧了起来。 张绍天急速后退,才没有被那大火燎到身上。 司徒健仁眼看那油纸包的证据被大火包裹在里面,急得直捶软轿,非逼着护卫马上去火里抢证据!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ps:第249章《赶来》修改过了,里面的莺莺改叫兰儿了。←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2章 打破 (第一更,求月票) 护卫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但是那火势实在太大,黑色的浓烟拔地而起,伴着一股焦臭,很快就把张氏的尸身烧得直剩骨灰。 而在那骨灰当中,还躺着一个完好无损的油纸包。 …… 皇宫里,元宏帝听了张绍天派人送来的信,脸色顿时一白,“完了完了,这个秘密藏不住了。” “传朕的旨意,赶紧命沈大丞相处置此事,朕要去宗庙拜祭列祖列宗!”元宏帝一边命人去传沈大丞相处理此事,一边派人看守皇后齐雪筠的寝宫。 …… 司徒盈袖在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个刚才跳出来喊“住手”,谈条件,然后将油纸包扔到张氏尸身上的人都紧盯不放。 等那人放了火,退入人群当中,司徒盈袖忍不住想跟着去看看了。 她回过头,对沈咏洁道:“娘,我下去看看,看得清楚些。” 沈咏洁不许,摇头道:“外面乱哄哄的,人那么多,你去做什么?还是好好在这里给我待着!” 10,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手里悄悄握起来的拳头又放了下来,想了想,又道:“我就去酒楼门口看看,这里那么多护卫,都是我们的人,几乎都被我们包下了,您还担心什么呢?”又道:“娘若是想我以后能够有担当,就要给我机会锻炼锻炼。” 沈咏洁定定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缓缓点头道:“好,那你去吧。不过不能离开这个酒楼,只能待在一楼。” 司徒盈袖点点头,“谢谢娘亲!” 她转身从这二楼的雅间出去,下了楼梯,往一楼行去。 等她走到一楼的时候,正是人群拥挤不堪,往这座酒楼这边的屋檐下挤过来的时候。 司徒盈袖头戴面纱。走到一楼窗前,刚要坐下,猛然看见刚才退入人群中的那个人突然拔地而起。从人群头顶上跃了出来,飞身上了北城城楼,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就在他身后,一个面目普通的高大男子跟着跃出。一步不差地跟在他身后。也上了北城城门口的城楼。 司徒盈袖看见后面追上去的那男子样貌,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来不及细想,拎着裙子一头出了酒楼,往人群中挤去。 她身形灵动,在人群中七弯八拐,很快顺着人群,出了北城门。 因为她看见那两个人就是从北城门城楼飞过去的。 出城的人也很多,但是到处都是积雪。大家被挤在一条出城的小路上,走得不快。 不过司徒盈袖马上看见了在前面跑得飞快的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偏离了出城的主路。在路边的雪地上飞奔。 “快!快追上!就在前面!” 从北城门又跑出来一队官兵,跟着往前追。 出城路上的民众只好踉踉跄跄躲到雪地里,让出路来。 司徒盈袖顺势跟着偏离了主路,也跃上雪堆。 她这两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看着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不好走,但是她展开轻身功夫,反而比刚才走得还要快些。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追着前面两人往山沟里行去了。 最前面那个灰色衣袍的男子,应该就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派来给皇后齐雪筠添堵的人。 司徒盈袖对他根本不感兴趣。 能让她想也不想就追出来的人,是后面那个追着前面那人的人。 因为后面那人的样貌,跟她师父曾经在面前露出来过的面容一模一样! 就是那一次她带着弟弟往雷州去给爹爹解决盐场麻烦,结果半路遇到黑店的时候。 师父一路护送他们去雷州,路上没有戴面具,就是刚刚她看见的那个样子。 虽然都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就泯然众人,一眼再也找不出来的普普通通的样貌,可是对于司徒盈袖来说,那样貌确实刻骨铭心般深刻。 不需要他有多俊美,不需要他有多出众,在她心里,师父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只要看见他出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跟随……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面容,未必就是师父的真容,但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太蹊跷了。 轰! 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 前面两个人果然已经短兵相接,开始打起来了。 很明显,北齐来的那个人虽然也很厉害,但是和后面那个跟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比起来,功夫还是差远了。 那人在后面用力一击掌,打到北齐那人背后,将他一拳几乎打飞了,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断断续续往前飞! 司徒盈袖看得眼睛都不眨,激动的心都跳出喉咙口了。 她看得很仔细,发现前面两个打斗的人,功夫好像是一个路数的…… 司徒盈袖攒了眉,开始细细思索起来,手脚忍不住跟着比划。 咚! 她不小心踢了大石头后面的小石头一脚,那小石头咕隆咕隆滚了出来。 跟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回过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司徒盈袖忙缩回头。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刘斐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冷笑一声,往司徒盈袖躲藏的大石头这边扔出了一个黑黑的雷球,自己飞身后退,使出全身功夫,往北逃去! 司徒盈袖眼看北齐那人往自己这边扔出了一个黑球,顿时觉得不好。 刚才那人扔出的油纸包和火折子已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厉害了,还来个黑球…… 看那黑球上冒出的火星。司徒盈袖想起了鞭炮、霹雳弹,还有很多很多厉害的轰响! 她抱着头往地上滚去。 就在这时,那跟师父的面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握了握拳。放弃了继续追踪刘斐,回身跟着那疾飞的雷球追了过去! 他飞得那样迅速,在半空中已经追上了雷球,伸出长腿,往那雷球上轻轻一勾一踹! 那雷球马上改变了方向,往另一边飞去! 轰!轰!轰! 半空中响了三个炸雷。 不远处的小山半腰处发出震天的轰响,一股黑烟冲天而起。伴随着轰隆隆的震动声,很快,那山腰中间就出现了一块焦黑。如同美人脸上突然多了一块黑色瘢痕,在白雪的衬托下,无比醒目和震撼。 司徒盈袖看得浑身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北齐那人手里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这玩意儿一出。再牛的军队都得跪了! 一人杀数百人轻轻松松! 刚才一脚踹了雷球。救了司徒盈袖一命的人走了过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势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土。 司徒盈袖抓着那人的胳膊大叫着:“师父!师父!我知道是您!您这阵子去哪里了?!” 那人看着她蒙着面纱的样子,道:“你怎么跟来了?” 司徒盈袖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是您!我蒙着面纱您也能看见是我!” 师父似乎怔了怔,微微一笑,道:“你的面纱又没有遮住你的眼睛。你当我这么傻。看见你遮了半边脸,就认不出你是谁?” 司徒盈袖心里的欢喜似乎要溢出来。她抓着师父的衣袖,欣喜道:“真是好难得在白天看见您!” 师父将衣袖从她手上挣开,正色说道:“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再和小时候一样动手动脚。师父是男人,你也当避讳三分。”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低了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好”,往后退了一步,和师父隔开一段距离。 不知怎地,心头的难受堆山积海一般,却又说不出来,堵在喉头。 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本来还想安慰她几句,不远处却传来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好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你家的护卫来寻你了。我先走了。”师父说着,转身跃上雪堆,没过多久,就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回头,看见果然是自己家的人找过来了,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她答应了娘不乱跑,可是一看见师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脑子一热就跟着跑了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跟属下回去吧!夫人都等急了!”司徒家的护卫头儿踩着雪走了过来。 司徒盈袖点点头,跟着他回到了主路上,一路问道:“刚才看见那人跑得飞快,一时好奇跟出来了,后来看见官兵也追出来了,到底追到没有?” 护卫摇摇头,“没有追到。官兵已经回城了,城门都要关了。”又道:“今天的事太突然了,五相已经来了四个,都在酒楼候着,您快回去吧。” 司徒盈袖忙跟着这些护卫回到城里。 他们一进去,东元国京城的北城门就轰隆一声关了起来。 等司徒盈袖跟着护卫来到刚才落脚的酒楼的时候,发现沈大丞相、王副相、陆副相和张副相都坐在楼下,满脸沉肃。 自己的爹坐在他们对面,高高在上,兰儿立在他身边,依然是冷冰冰的样儿。 司徒盈袖戴着面纱,给这些人行了礼。 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谢东篱,忍不住问道:“谢副相呢?” “他还没来,听说是去那边的法场上收东西去了。”沈大丞相朝她招招手,“你这孩子,实在太顽皮,你娘在楼上等得快疯了。”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地福了一福,举步上楼。 她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 司徒盈袖悄然回头,见是谢东篱走了进来。 他走得似乎很急,额头上还有清晰的汗珠。 “大丞相,这是那人扔出来的油布包。东西都在里面。”谢东篱将那油布包放到沈大丞相手里。 张绍天跟在他背后走了进来,也是满脸肃然。 司徒健仁激动得都结巴了:“快……快……给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大丞相将油布包塞到自己怀里,道:“这件事,得先禀明陛下。——走,咱们先进宫吧。”说着,他招了招手,立刻进来一队御林军,将司徒健仁团团围了起来,“司徒健仁,跟我们一起进宫面圣吧。” 这件事既然捅了出来,再装不知道就不行了。 虽然先前皇后齐雪筠也知道司徒健仁就是当年那个漏网的小婴孩,但是谁都不说,她就只有跟元宏帝在私底下较量。 你派人暗杀,我派人保护,斗得你死我活,旗鼓相当,但都上不了台面,也没有下特别狠的狠手。 因为明面上,东元国只有一个太子,这个太子,也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皇太孙。 如今司徒健仁的身份让人叫破,表面上的平衡就打破了。 如果不承认司徒健仁的嫡皇子身份,就堵死了司徒健仁,甚至是司徒晨磊以后回归皇室宗室的路,皇后齐雪筠还会倒打一耙,以司徒健仁敢混淆皇室血脉为由头,将他正大光明的处死,同时将司徒家满门抄斩。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先承认了再说。 至少承认了,皇后齐雪筠就不能公开给司徒家按上各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 这是第一更。 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发现求月票这回事,真的是一次不吆喝都不行。虽然俺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事实胜于雄辩,理想是美好滴,现实是残酷滴,不吆喝就是木有月票滴……俺家的书友就是这么滴傲娇…… 晚上有加更。\(^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3章 扭转 (第二更,求月票) 几个御林军抬着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官椅进来,将司徒健仁放上去坐着,抬了出去。 兰儿没有跟去,而是垂着头站在堂上。 沈大丞相带着几个副相也跟着出了酒楼的大门。 谢东篱抬头看了一眼在楼梯上站着的司徒盈袖,对她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去。 刚才还挤满了人的一楼顿时变得空空荡荡的。 司徒盈袖看着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的兰儿,便叫了自家的下人过来吩咐道:“你们把兰儿姑娘抬回司徒府吧。我随后就到。” 家里的下人应了,过去请兰儿出去。 兰儿也不抬头,对着司徒盈袖的方向福了一福,起身跟着司徒家的下人先走了。 司徒盈袖上了楼,对沈咏洁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抱着她的胳膊猛一阵摇晃,“娘,我本来想离那边更近一些,好看得更清楚。没想到一出去,外面那么多人,我身不由己,被他们挤着挤着就出了城,我吓死了,还好娘马上派了护卫去接我,不然我今天就要被关在城门外头了!” 沈咏洁也觉得外面人那么多,到处都是☆,雪,路那么难走,她一个小姑娘,大概就算自己想跑出去,也是跑不了那么远的,肯定是被裹挟出城了,完全没有想到是司徒盈袖主动跑了出去& 沈咏洁不想让她觉得太容易过关了,便板着脸道:“我早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出酒楼的大门,你怎么还是跑出去了?回去记得给我去抄《寻天志记》十遍。看你还动不动就往外跑。” 《寻天志记》是大周朝的史书,离他们现在也有五百多年了,因为里面的内容读起来颇为遥远奇特。中州大陆的读书人都拿来当神话传说看,几乎人手一册。 司徒盈袖苦了脸,道:“《寻天志记》有十多卷,娘您不是吧?那要抄到猴年马月啊?!” “……就抄第一卷。”沈咏洁想了想,“别的留着你以后犯了错再抄。” 司徒盈袖翘起嘴角,乖巧地应了,跟沈咏洁回了司徒府。 …… 皇宫里。五相带着司徒健仁进了皇宫。 司徒健仁一个人在偏殿里等着,心情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一向知道自己运气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运气好到逆天的地步! 他不仅是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而且是东元国元后的唯一幸存的嫡皇子! 那岂不是说,这整个东元国,都是他的……?! 五大丞相在元宏帝的九仪殿里回报情况。 元宏帝默默地听了半天。才感慨地道:“当初。元后难产身亡,临死的时候,跟朕说,如果有缘,这孩子还会再跟朕重续父子情,没想到,这件事原来是真的!” 沈大丞相是早就跟元宏帝商量好的,闻言马上跪下来请罪:“陛下恕罪!当初元后为了给陛下留一滴嫡出血脉。以性命相托,臣为了东元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便冒着欺君的大罪,偷偷将三皇子从宫里渡了出来,养在宫外。这些年,好在没有辜负元后所托,这孩子平安长大,还为陛下养了两个皇孙和皇孙女!” 张绍洪看着沈大丞相装模作样的德行,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沈大丞相,您这可真是大胆!——偷盗皇子,欺君罔上不说,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皇子,我说,您真是所图不小啊!” 沈大丞相更深地低了头,伏在地上。 虽然司徒健仁的一切安排,都是元宏帝亲自拍板,沈大丞相只是执行者而已,但是当着臣子的面,元宏帝是不会承认的。 否则,他这皇帝的面子可就被扯得干干净净了。 三十多年前,北齐国兵临城下,东元国面临灭国之际的羞辱和尴尬再一次浮上元宏帝心头,他有些不悦地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东篱拱手出列,道:“陛下,对于张副相说沈大丞相此举虽然有欺君之嫌,臣不敢苟同。” “哦?这毫无疑问的欺君之罪,怎么到了谢副相这里就不敢苟同了?哦,我想起来了,谢副相刚定亲的未婚妻,可是沈大丞相的外孙女。难怪,难怪,外孙女婿为外祖父说话,肯定是说自家人好话了!——若你还是我女婿,是不是就要站在我这边说话了?!”张绍洪毫不留情地嘲笑谢东篱,对于谢东篱当初顺势退亲还是耿耿于怀。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道:“张副相,您说话不用含沙射影。当初令爱不愿跟我成亲,私奔出城,路遇劫匪的事,我一直为了你们张家的名声,忍着没有说,没想到你今日还在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啊?!张副相你的女儿当初是逃婚私奔出城?!”王副相恰如其分地叫了起来,显得很惊讶的样子。 陆副相咳嗽一声,看了看元宏帝不置可否的样子,便闭了嘴,低头不语。 他们陆家,跟谢家有亲,但是因为沈遇乐和司徒暗香的事,又跟沈家和司徒家都结了梁子,因此到现在这个时候,他就只能装聋作哑了。 张绍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指责谢东篱血口喷人,但是又担心谢东篱是不是握有什么证据,如果激怒他,被他甩出来打脸就不好了,因此马上转了话题道:“谢副相,今日说的是沈大丞相的欺君之罪,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你还知道是陈芝麻、烂谷子?”谢东篱冷笑,“难道刚才不是张副相您先提起来的吗?” 张绍洪憋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深深地呼吸几下。终于还是咽了下去,道:“说一千道一万,沈大丞相偷运皇子出宫。欺瞒陛下之事,是板上钉钉的!” 他就不信,谢东篱还有这个本事,舌绽莲花,把这个大罪也给他扭转过来! 谢东篱马上接口道:“张副相,陛下还没有给沈大丞相定罪,您就这样迫不及待了?难道又想如同对待我们谢家一样。把沈大丞相拉下来,再让你们张家人顶上去?!” 张绍洪一窒。 他还真的有这个想法…… 他四弟张绍天本事不小,当初也是进士及第。 若不是他早年心不在朝堂。年纪轻轻就出去游历,一去十多年,哪里轮到他家老二张绍齐做张小副相? 这一次,如果能顺利把沈大丞相拉下来。给沈家定下大罪。也许可以试一试把自己的四弟推上去。 谢东篱对他冷冷一笑,又对元宏帝道:“陛下,臣听闻,对君之忠,又大忠和小忠之分。小忠者,对陛下言听计从,事事不隐瞒,一切以陛下的吩咐为准。这种忠君之人。只能说明哲保身,并不是真正为了陛下着想。更对国对民无利。大忠者,以大义为先,以东元国利益为重,纵然一时跟陛下心思不合,但是长久来看,却是为了陛下的制辖能够长治久安。” 元宏帝听了面露微笑,连连点头,道:“谢爱卿言之有理。身为君上,当然是更偏爱大忠之人。如妇人一般唯唯诺诺的小忠者,不是你们这些居相之人应该做的。” “陛下是明君,才能有此胸怀。”谢东篱将元宏帝又捧了一把,接着说道:“而沈大丞相此举,就是大忠陛下。为了延续陛下的嫡系血脉,为了东元国的最终利益,他忍辱负重,三十多年来不知伤了多少脑筋,用了多少计策,才护得三皇子安全。所以臣认为,沈大丞相不仅没有欺君,而且是功在社稷,无罪当赏!” “胡说!”张绍洪听得鼻子都要气歪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没想到,谢东篱还真能掰,居然真的给他生生扭转过来了! “是不是胡言,要听陛下定夺。毕竟三皇子是元后和陛下的嫡亲骨血。而且当初北齐咄咄逼人,元后到底是难产而死,还是有别的缘由,都未可知。所以沈大丞相没有向陛下言明此事,也是为了三皇子的安危着想。”谢东篱慢慢将黑锅往皇后齐雪筠那边送过去了。 她不背锅,谁来背? 更何况,这件事她根本就不是无辜之人。 谢东篱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只要把他知道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两个人遇到的那些危险想一遍,就知道皇后齐雪筠应该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没有公开司徒健仁的身份,所以一切角力只在私底下进行。 元宏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了,他点点头,温言道:“说得好!沈爱卿快快起来。这件事,你无罪有功,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沈大丞相站了起来,躬身道:“为陛下和东元国尽忠,是臣的职责所在,陛下无须为臣应该做的事封赏。” 元宏帝笑着道:“话不能这么说,该做的事,也有用心做,和敷衍了事两种做法。你为朕,为东元国鞠躬尽瘁,不碍于私名小利,却是该赏。——来啊!赏沈大丞相皇庄一座,封一等子爵!” 元宏帝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连张绍洪都不敢再争执了,一起躬身应是,向沈大丞相道喜。 沈大丞相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这个锅背上了,至少也要罚俸三年,没想到不尽一点事没有,还给自家挣了个爵位,不由对谢东篱更加满意。 “你们先下去,沈爱卿留下。——宣司徒健仁进来。”元宏帝露出惊喜的神情,其实心里很是不悦。 司徒健仁不成器,他已经对他失望透顶,可是因为他是元后嫡子,身份揭露,为了盈袖和小磊,他不认这个儿子都不行…… ※※※※※※※※※※※※※※ 第二更送到。忘了祝大家中秋快乐!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忽而暖冬打赏的桂花酒。 章节目录 第254章 零陵香 (第一更4K) 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内,司徒健仁身世揭露的消息突破了元宏帝设的阻碍,终于传了进来。 “什么?胡说!元后哪有三皇子留下来?明明生下来就死了!本宫亲眼所见!”皇后齐雪筠勃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 虽然她一直暗中下手,想将司徒家那些人都弄死,但她是死也不会公开承认司徒健仁就是元宏帝的嫡亲儿子。 闻讯匆匆赶来的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都是一脸惊讶,一左一右拉着齐雪筠的衣袖急问:“皇祖母,这事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母后!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春殿外又传来太子妃鲁玥儿的声音。 她本是伺候先太子元应齐的宫人,元应齐突然暴亡,幸亏她怀有太子的遗腹子,才能让太子血脉没有断绝。 后来生下了龙凤胎,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 “母妃。”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一起给跑进来大叫的太子妃鲁玥儿躬身行礼。 “太孙、郡主,你们也来了。”太子妃鲁玥儿满脸惶恐,一进来就拉着皇后齐雪筠道:“母后,母后,那司徒健仁如果是元后嫡子,我们太子爷怎么办?难道他就不是太子了吗?” “你胡说什么?!”皇后齐雪筠大怒,猛地一抽,将自己的衣袖从太子妃手里抽了出来。 “宫里都在传,特别是父皇新纳的那些妃嫔,都在说这下子元后嫡子回来了,东元国就有正经的太子了……”太子妃鲁玥儿最担心的,就是她再不是太子妃了。 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一旦沾上,就欲罢不能,再也摆脱不了了。 再说整个鲁家因为她的缘故,也成了京城新贵,习惯了连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都不放在眼里。 一旦这司徒健仁身份恢复,他不仅有儿子女儿,而且他还正当壮年。以后还能生更多的儿子。那样的话,自己这养育了太子唯一子嗣的功劳岂不是就没有了? “母妃,这件事皇祖母自有定夺。您别担心。来,女儿陪您回宫歇一歇。江南刚刚进贡了上好的胭脂雪香粉,母妃,女儿帮您养养面。”郡主元应蓝见状。忙将太子妃鲁玥儿哄走了,让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能好好应对这件事。 哭哭啼啼的太子妃被劝走了。皇后齐雪筠揉了揉太阳穴,扶着皇太孙元应佳的胳膊道:“走,咱们一起去见你皇祖父。这件事,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皇太孙也是这样想的。 他点点头。跟着皇后齐雪筠一起来到元宏帝的九仪殿。 司徒健仁刚刚被宣召,要从偏殿去九仪殿的正殿。 几个人在门口遇到了,皇后齐雪筠上下打量了司徒健仁一眼。目光里是浓浓的憎恨和恶毒。 司徒健仁见是皇后和皇太孙来了,下意识退了一步。习惯性躬身给他们行礼。 齐雪筠转身就带着皇太孙进了正殿。 司徒健仁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进去了。 殿内除了伺候的太监宫女,就只有元宏帝和沈大丞相两个人。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姐姐突然多了个皇子?”皇后齐雪筠一进正殿,就换上哀戚惊讶的神情,很是端庄不解地问道。 皇太孙元应佳恭敬地给元宏帝行了礼,对沈大丞相也是深深躬身。 沈大丞相忙让开,道:“皇太孙不必多礼。” 元宏帝见皇后齐雪筠带着皇太孙进来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不过他垂着眼帘,没有人看见他眼底的神情。 “应佳,你扶你皇祖母坐下。”元宏帝温言说道,一边对沈大丞相招了招手,“将北齐送来的证据,给皇后看看。”又轻责沈大丞相:“你也是,当初这件事,就该早点让朕知晓,偷偷摸摸做什么?本是为了东元国好,现在却是官盐变做了私盐,纵然是好意,别人也很难领情。” 皇后齐雪筠一听说是北齐送来的证据,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明白一定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出手了…… 他一定是怨恨她不留余地,一定要张氏惨死,才不顾一切揭了司徒健仁的老底。 这样做,损害最大的明明是自己这个东元国皇后的利益! 他就为了张兰莺那个贱人,连北齐大事都能放下?! 皇后齐雪筠心里妒恨交加,捧着证据的手瑟瑟发抖,两腿跟着打战,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要站不住了…… “皇祖母?您先坐下吧。”皇太孙元应佳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皇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孙元应佳看这殿内三人好像对这件事心知肚明,很是不解。 “当年,朕的元后难产,朕只以为那孩子没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元后当初请高人算命,知道这孩子如果养在宫里,就会夭折,只有养在宫外民间家里,才能养大。因此她托了沈大丞相帮这个忙。朕当初也是被国事弄得焦头烂额,忽略了元后,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所幸上天垂怜,让我们父子得以团聚。”元宏帝说着,突然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目,看向了刚刚进殿的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听得浑身发痒,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闻言忙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惊喜交加地道:“父皇?父皇?这是真的吗?!” “这就叫上父皇了?”皇后齐雪筠忍不住冷嘲,“血脉还未验,宗室族谱还未上,你就敢叫父皇?!”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喜怒,是草民一时激动忘形了。”司徒健仁忙改了口,很是谦卑地说道。 元宏帝淡淡应了一声,吩咐道:“沈爱卿,带他去验血脉。”顿了顿,又道:“既然是要验血脉。叫上盈袖、小磊,还有应佳、应蓝,都要验。” 皇后齐雪筠忡然变色,恼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还要验应佳、应蓝的血脉?他们两人是我亲眼看着在宫里出生的,怎么还要验?您这么说,实在太过份了吧?” “哦?你亲眼看着他们出生。难道还亲眼看着太子妃受孕?”元宏帝嗤笑一声。目光移到皇后齐雪筠身上。 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得皇后齐雪筠心头一跳。 “陛下,您若要验。悉听尊便。只是无论怎样,您都挡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皇后齐雪筠心一横,挑衅似地看向元宏帝。 元宏帝连承认是自己安排司徒健仁出宫都不敢,怎么敢再去挑他们的刺?! 皇后齐雪筠的这番话。果然起了作用。 元宏帝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面上还是淡淡地道:“皇后多虑了。你既然不想让他们验。也由得你。不过健仁、盈袖和小磊的血脉,是非验不可。宗室那边,沈大丞相你要记得好好看着。” 沈大丞相躬身领命,带着司徒健仁倒退着出去了。 “陛下。臣妾只想知道,您让司徒健仁回宫认祖归宗,以后要怎么办?”皇后齐雪筠忍了怒气问道。 元宏帝沉吟半晌。缓缓地道:“这件事,还在查证当中。等查证属实。再做计较。”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皇后齐雪筠说完,拂袖而去。 皇太孙想了想,还是对元宏帝拱手道:“皇祖父,皇祖母只是一时心急,您不要放在心上。” “嗯。佳儿,你也不用担心。你们是亲戚,要亲善友爱才好。”元宏帝温言抚慰了他几句,就挥手让他下去了。 没过几天,宗室验血脉的消息终于传到宫里,证明司徒健仁确实是元后陈仪和元宏帝亲子,而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又是司徒健仁和沈咏洁的亲子亲女。 司徒健仁的玉牒立即收到宗室收藏起来,另外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也造了玉牒,收到皇室族谱。 这一番认祖归宗,江南司徒家也是震动不已。 司徒家的家主兼族长司徒健行此时才明白这个三弟的真正来历。 当年这个三弟出生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病弱,养到了庄子上。 没想到,已经暗中被人偷龙转凤了。 当然,这件事对他们司徒家来说,绝对是好事,不是坏事。 所以他立即上书,表示恭喜皇帝和亲子相认,并且督促他们尽快认祖归宗。 这认祖归宗最重要的一件事,首先就是改名字。 司徒这个姓肯定不能用了,恢复了“元”这个姓氏。 司徒健仁改名为元健仁,司徒盈袖便是元盈袖,司徒晨磊是元晨磊。 又因他的元后嫡子身份,元宏帝马上封他为元王,封沈咏洁为元王妃,封盈袖为盈郡主,小磊为辰郡王。 同时将过世的太子改封齐王,太子妃降为齐王妃,以前太子妃娘家鲁家封的伯爵,被一撸到底,没了爵位,立即搬离西城的伯爵府! 而皇太孙元应佳,改封佳郡王,郡主元应蓝到还是蓝郡主。 这样一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皇后这一边吃了大亏。 本来板上钉钉的皇位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都没有了,成了郡王。 连过世的太子都不再是太子,只承认他的亲王身份,跟元健仁的元王平起平坐。 鲁玥儿做了十几年的太子妃,突然发现自己降等成了齐王妃,一时接受不了,在东宫里日夜嚎哭,惹得元宏帝不悦,命人将她拖离东宫,赶到宫外的一座临时赐下的府邸给她和元应佳、元应蓝居住。 “皇祖母,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不能住在宫里了?”元应佳和元应蓝很惊讶。 从宫里被赶出来,这个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皇后齐雪筠叹了口气,“如果你们不出去,那司徒健仁他们一家子就要住进来,你们愿意吗?所以为了一碗水端平,大家索性都不住在宫里了。” 元应佳抿了抿唇,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做了十几年的皇太孙,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叔叔,而且还夺去了他唯一继承人的位置! 郡主元应蓝忙劝道:“皇祖母、大哥,咱们别想那么多了。虽然我们是不能再住在宫里头,但是司徒家那一大家子人也没有住在里面。东宫还空着,从这方面想,我们也没有什么难过的。再说,住在外面,其实比在宫里自在多了。”她一边说,一边对元应佳使眼色。 元应佳回过神,忙跟着她的话头道:“妹妹说得对。我们住在宫外,不比住在宫里差。” 皇后齐雪筠明知道元宏帝这样下狠手,不过是揣摩到北齐那边暂时无人给齐雪筠他们撑腰,才敢这样作践他们。 等她跟北齐皇帝通了信,她要元宏帝把他吐出来的话,再给她咽回去! …… 东元国京城的司徒府,一夜之间变成了元王府。 作为王府,首先要把大门改了制式。 按规矩,亲王府大门有五间歇山顶房,可开启中间的三间,屋顶上覆盖绿色琉璃瓦,屋脊上七只吻兽。 朱红的大门上九行门钉,一共七列六十三个。 整座门楼看上去,有一般人家的一进宅院那么大了。 司徒健仁还不满足,总觉得他应该住到西城才算是合他的身份。 不过元宏帝说,正在西城坊区给他建造新的王府,暂时先住在这里,等新王府建好了,再让他搬过去。 司徒健仁才罢了,安心在家里养伤,恨不得马上养好了伤,就可以去享受他人上人的地位了。 盈袖对自己身份的改变也很不自在。 她坐在屋里,看了看刚刚发下来的郡主礼服,走过去拎了外裳细看。 一拿到手,她就闻到一股很细微的辛甘味道,掩藏在密密的香氛里。 如果不是她学过辨药,对药草的味道铭记在心,真是很难闻出来。 因为这辛辣的气味太过微弱,而且跟防虫的樟脑丸气味差不多。 不过她跟着师父学了这么久的功夫,嗅觉更加灵敏,这气味虽然难以分辨,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注意。 她记得这股味道,它叫零陵香。 零陵香可以祛风寒、辟秽浊,是药店的常用药。 但是它也有两种特别隐蔽的功能,一般的医书上都没有提及过,但是师父教的东西比一般的医书要多。 比如这零陵香,除了作为常用药以外,还有避孕和堕胎之能。 如果将零陵香作为熏香沾在衣服上,被人常年穿在身上,可是不得了。 男人用了这种香,按剂量和时间长短,最严重的可以终身不育。 女人长期用了这种香,没怀孕的可以不育,怀了孕的可以堕胎。 盈袖心里一动,马上去把从内务府送来的所有衣裳、首饰、甚至是布匹绸缎都拿来细看。 一看之下,她发现特别是中衣,还有惯常用来做中衣的布料上,都用零陵香处理过! “不好!”盈袖马上将这些东西扔下,出至贵堂,往小磊和沈咏洁住的烟波阁跑去。 她知道,除了她这里,小磊、沈咏洁和她爹健仁那里,也有从内务府发下来的布料和用具! ※※※※※※※※※※※※※※ 这是第一更。今天是周一,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好像要到月底了,亲们记得看看票仓,还能投月票的就投了吧。o(n_n)o。 晚上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5章 警告 (第二更,求月票) “娘!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您都放哪里了?”盈袖急急忙忙来到沈咏洁和小磊住的烟波阁,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到暖阁里面。 沈咏洁讶然回头,道:“怎么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我不是都命人给你送到至贵堂去了吗?”还以为是盈袖没有拿到。 盈袖在暖阁里张望一眼,走到沈咏洁身边坐下,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刚才我在我那边的东西里发现有问题,所以来看看您这边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沈咏洁心里一动,“我都已经查过了啊?没有看出来有问题。——你怎么看出来有问题的?” “娘已经查过了?”盈袖也很惊讶,她事先一点都没有想过有问题,而那零陵香也是偶尔发现的,所以才觉得意外。 按理说,内务府准备的东西,怎么会有这样致命的缺陷呢? 到底是元宏帝不想他们一家人好过,还是……皇后娘娘? 盈袖直觉只有两个人能在内务府动手脚,一个是元宏帝,另一个就是皇后娘娘。 沈咏洁轻轻捻一捻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低声道:“当然◎℉,要查。我们一家突然冒了出来,而且一上来就夺了皇后那边的风头,皇后那边不动手才怪。所以我特别小心谨慎,送来的吃食直接扔了,用的东西也都找人验过毒,确信没有毒才分给你们。而且大部分东西我都另外锁到库房里去了,只有少部分东西送到你和小磊房里。因为你们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些东西是必须得用的,比如你们的郡主、郡王礼服,你头上戴的发饰。小磊的郡王挂饰,到了过节的时候,是必须要戴的。” 也就是说,送到盈袖房里去的那些东西,只是内务府送来的一小部分,而且是被沈咏洁查验过,认为没有问题。才送过去的。 盈袖轻叹一声,心中对师父更加感激莫名,她反握了沈咏洁的手。低声道:“娘,那些东西没有毒,但是,多了一味不该多的药。” “什么药?” “零陵香。” “零陵香?我记得好像是一味药草吧?以前家里人感染风寒。好像见太医开过这味药。”沈咏洁深思说道。“没有听见过这零陵香有问题啊?” “零陵香当药偶尔吃一吃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做成熏香,熏到贴身的衣物,还有饰物中,长年累月的佩戴,可是不得了。——可以避孕,甚至堕胎。”盈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原盘向沈咏洁说了实话。 “你是如何知道的?”沈咏洁果然盯着这点不放。狐疑看着盈袖,“你才十四岁。明年才及笄,如何知道零陵香可以避孕,甚至堕胎?” 盈袖抿了抿唇,眼神看向门口的地方,低声道:“我听张氏以前说过……”悄悄把这锅给已经死了的张氏背上了。 反正张氏来路不正,本来对她和小磊又是不存好心,这些事情推到她头上,娘亲应该不会追问了。 沈咏洁听了果然大怒,恼道:“张兰莺跟你说这些东西做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去年……”盈袖吞吞吐吐地道,“去年跟长兴侯府谈婚论嫁的时候。” 沈咏洁深吸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细细想了一会儿,苦笑道:“她这话也不算太差。至少是为了你多长一个心眼儿。你若是嫁到长兴侯府那种人家,还真要对这些事情知道一些才好。” 盈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那我看看娘这边的东西有没有那零陵香?然后再去小磊那边,最后去爹那边看看吧。”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下了,只是道:“你主要查小磊那边的东西。陛下给小磊封了辰郡王,这个封号可是招人恨。” 辰是初始,最高的意思。 辰郡王的封号,本来就比皇太孙元应佳的佳郡王要高一等。 因为佳郡王只是取他的名字为封号,而辰却不是小磊的名字,是单封他的王位封号,甚至连他爹健仁元亲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盈袖点点头,道:“娘,我晓得。您早跟我说过了,这些事情一旦揭露出来,我们就回不到从前那样的日子。”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以前也没有很安生。那时候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就觉得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事找上我们姐弟。”说着,盈袖把她和小磊进京之后遇到的事故都跟沈咏洁一一说了。 沈咏洁听得极是难受,拉着她的手,很是心疼地道:“娘不在的时候,真是让你们俩受苦了。”又道:“如今大家都摊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下黑手!” 盈袖很是赞同沈咏洁的说法。 如果隐姓埋名可以躲过这些灾祸的话,盈袖不介意一直做司徒家的姑娘。 但问题是皇宫里的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这戏没有做好,被皇后齐雪筠察觉了,再要他们隐姓埋名,不给他们应有的名份,就是脑子进水了。 真的在乎他们这一脉,就应该将他们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给予应有的地位和待遇,这样皇后齐雪筠想整他们的时候,至少还能收敛一些,不像之前,那些手段真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娘,不如这样,等我查完这些东西,就把有问题的东西直接退回给内务府,就说这些东西不宜穿用,内务府里有人要害我们,看看他们如何应对。”盈袖给沈咏洁出主意,“我们才刚恢复身份,不管是人脉还是声望、物力,都无法跟皇后那边争。就只有事事摊开,至少让陛下知道我们的难处。” “行。”沈咏洁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盈袖便去查了小磊的东西,也发现了一堆熏了零陵香的布料和中衣,甚至还有一套被褥。都带着淡淡的零陵香味道。 “他们这么喜欢零陵香,我就让他们闻个够!”盈袖很是着恼,命人去买了一大车零陵香,种在盆里,和她一起进宫面圣。 …… “皇祖父。”盈袖向元宏帝福身行礼。 “是袖袖啊。赐座。”元宏帝见是盈袖来了,对她很是和蔼,忙招呼她坐下。 盈袖不肯坐。命自己的丫鬟将那些有问题的衣物和饰品都呈了上来,道:“皇祖父,这是内务府刚刚给我们分发下去的布料、衣物和饰品。我闻着有股怪味儿,时日长了,恐会生病,所以今天带了退回给内务府。” 元宏帝一听。就明白是这些东西有问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这些东西是谁准备的?” 他身边的太监大总管查了查,道:“是内务府鲁郎中督办的。” “鲁郎中?”元宏帝眯了眯眼,“是齐王妃娘家的鲁郎中吗?” “正是。”那太监总管躬身应道。 盈袖心里一晒。 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果然是鲁家人做出来的。 不过虽然不入流,但却很有效,若不是自己有上一世的历练,还真的就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既然是鲁郎中督办的。我要好好感谢他,真是让他费心费力了。我带了一大车零陵香。就请给鲁郎中家中送去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盈袖说着,命人把那零陵香给鲁家送去。 “零陵香?”元宏帝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不好好办差,你还给他们送礼?” “零陵香是好东西。如果鲁家嫌家里的孩子太多了,就多用用零陵香的熏香熏衣裳被子什么的,肯定就不用担心了。”盈袖笑着说道,“皇祖父,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福身退下。 元宏帝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恼恨鲁家的手伸得太长了,马上吩咐道:“传旨,鲁家人全部从内务府赶走。另外,传旨给谢副相,清查六部里面没有中过进士的官员。这种人,不能在六部做官!” 这也是要对鲁家人下手了。 鲁家作为太子妃娘家,在皇后齐雪筠的撑腰下,这十几年来在东元国的六部和内务府都混得不错。 元宏帝看在皇太孙面子上,对鲁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理会他们。 没想到将他们的胆子惯得这样大! 盈袖刚从九仪殿里出来,在半路上遇到一个宫装女子,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过来。 “盈郡主请留步。”那女子笑容满面地叫住盈袖。 盈袖回头,见是当初在古北镇遇到的那个县官的女儿谭秋婉,如今她已经是婉嫔了,忙躬身行礼道:“婉嫔。” “快别行礼,你我是一个品级的。”婉嫔走上来拉着她的手,十分亲热,问她道:“听说你跟谢副相定了亲,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呢。”又说:“我刚命人给你送了贺礼,婚期在什么时候?”又上下打量她,笑道:“天下竟然有这样标致的人儿,我今儿才算见了。” 盈袖想起自己那时候是男装打扮,脸上又抹了黄粉,这婉嫔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她,所以也只是客气地道:“婉嫔过奖了。婚期的事,您要去问我娘,我不晓得。” “这样啊。”婉嫔顿了顿,“盈郡主有没有空?不如去我的宫里坐一坐,吃杯茶?” 盈袖正绞尽脑汁想法子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谢东篱的声音:“婉嫔、袖袖。” 盈袖欣喜回头,看着谢东篱轻袍缓带,立在九仪殿的台阶上,满脸肃然,忙道:“谢副相!” 谢东篱走了过来,对婉嫔拱手道:“婉嫔,袖袖对宫里不熟,多谢婉嫔照应。天色不早,她该回去了,改日再去婉嫔宫里叨扰。” 婉嫔见谢东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松了手,笑着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了。——盈郡主,以后有空多进宫,看看你皇祖父,跟他说说话。蓝郡主和佳郡王每天都来的。” 这是在提醒盈袖和小磊,要记得多跟元宏帝套近乎。 盈袖却不敢太勤便,更不想继续刺激皇后那边,忙道:“蓝郡主和佳郡王跟皇祖父的情份不是我们能比的,多谢婉嫔提点。”一边说,一边福身行礼,转身离去。 谢东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一直跟着她出了宫,看她上了大车,才问道:“听说内务府送到你家的东西出了问题?” 盈袖点点头,阴沉着脸道:“真是太恶毒了。那些常用的东西都熏了零陵香!” “零陵香怎么了?”谢东篱不动声色问道。 “零陵香可以导致避孕,甚至堕胎!”盈袖气鼓鼓地道,说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作为一个未嫁女,不该在谢东篱面前说这种话,后悔地脸都红了,忙对车夫道:“好了,怎么还不走?!” 那车夫忙对谢东篱点头示意,然后扬鞭赶着大车走了。 谢东篱骑在马上,看着盈袖不知所措害羞离开的样子,唇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他想,婚期的事,确实要赶快定下来才好。 ※※※※※※※※※※※※※※ 第二更送到。周一的推荐票啊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哈!!!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6章 帮手 (第一更4K5,求月票) 过几天就要冬至了,到时候百官休沐,皇帝陛下带着皇后去郊外举行祭天大典,正是谢东篱这个主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最忙的时候。 所以这请期,最好在冬至之前就办好了。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一沉吟,就想好了明年的几个日子。 这几个日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 哪怕是最好的合八字的阴阳先生,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谢东篱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翘起的嘴角又平复下来。 “驾!”他抽一抽马鞭,往谢家行去。 …… 以前的太子妃,现在的齐王妃娘家鲁家在司徒健仁认祖归宗的时候,已经被剥夺了伯爵的封号,从西城坊区的伯爵府被赶了出去,如今住在东城坊区的一所宅子里。 和盈袖他们的元王府,就是以前的司徒府,在一个坊区。 元王府的下人听了盈袖的吩咐,将一车零陵香给鲁家送了过去。 鲁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很是疑惑。 “这盈郡主为何要给我们送零陵︾∮,香?” “小的不知。元王府的人说是盈郡主送的,将那些零陵香放下来就走了。” 这时,鲁郎中被从内务府赶了出来,怒气冲冲回了家。 一下车,他就被满地放的零陵香吓得腿都软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不翼而飞。 “这……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鲁家的门子忙开了角门,跑出来迎他。一边道:“这是盈郡主送来的,二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鲁郎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如果见了鬼一样,连声道:“快拿去烧了!全烧了!” “二老爷,这可是盈郡主送来的礼……” “什么礼?!赶快给我把这些东西全烧了!要是留一盆,我要你的脑袋!”鲁郎中气呼呼踹了门子一脚,窜进角门回家去了。 “二郎,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样早?”鲁老太爷和鲁老夫人看见来请安的二儿子,忙关心地问道。 “我得去找咱家王妃。还有外甥。”鲁郎中恨恨地道,“我的内务府郎中被免掉了,还得让他们再给我找个官儿做做。”说着。吃了一口茶,又忙忙地去了西城坊区的齐王府。 齐王妃鲁玥儿听说自家二哥的内务府郎中被撸了,气得浑身发抖,恼道:“二哥你别担心。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他们怎么能这样欺人太甚?!抢了我们太子爷的太子位置不说。又让咱们家没了爵位,现在连二哥的内务府郎中都保不住了。这样下去,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鲁郎中想了想,拉住她,轻声道:“……是这样,我刚收的幕僚给我出主意,我帮你和皇后娘娘办了点儿事。我的官儿被撸了,就是因为这事儿。被那边的那一家发现了。”他用嘴朝元王府的方向努了努。 “你是说……?”齐王妃疑惑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了?” 鲁郎中就把在内务府要发到元王府的东西上做了手脚的事说了一遍。 齐王妃听了失笑。道:“这么精致的法子,你怎么想出来的?” 她对她两个哥哥的本事知道得很清楚,这样阴损隐蔽的法子,他们靠自个儿是想不出来的。 “我前些天刚收了个幕僚。那家伙想在我这里立功,就帮我出了这个点子。”鲁郎中感慨说道,“我本来以为是一定不会被发现的,结果居然被他们识破了!” 如果没有被识破,那该有多好? 就没人跟他们的外甥争皇位了…… 齐王妃也很是惋惜,道:“罢了,既然你是为了佳儿和皇后娘娘才做了这种事,他们一定要领情才行。我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让他们帮你再找个官儿做做。” “你回去奖赏奖赏给你出主意的这个幕僚,这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这么聪明,再给你想几条主意,肯定能成。”齐王妃一边说,一边命人备轿,要进宫见皇后娘娘。 鲁郎中从齐王妃这里得到鼓励,心情才好了一些,回到鲁家,命人把自己那个幕僚叫过来,要特意奖赏他。 不料他的小厮去了半天,回来道:“二老爷,那人已经卷铺盖跑了。” “什么?!”鲁郎中一下子站了起来,“跑了?你怎么知道跑了?!他的名帖呢?籍贯呢?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们鲁家过不去!” 他的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难道是有人故意设局,挖坑给他跳? 等他把那投身而来的幕僚的名帖和籍贯拿到手,去官府核查的时候,发现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就连那籍贯上写的地名,整个中州大陆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 …… 齐王妃鲁玥儿不知道她二哥那边的幕僚已经出了事,还是兴兴头头进宫要找皇后娘娘给她做主。 “娘娘,齐王妃求见。”皇后齐雪筠长春宫的宫女进来回报。 佳郡王和蓝郡主正好在这里陪皇后说话,闻言忙道:“是母妃来了。”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宣她进宫吧。” 齐王妃鲁玥儿哭丧着脸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心里更增底气,对皇后娘娘福身行礼:“见过母后。” 佳郡王和蓝郡主忙过来给她行礼:“应佳/应蓝见过母妃。” “乖。”齐王妃鲁玥儿对他们俩笑了笑,再看向皇后娘娘,眼里立刻盈满泪水,道:“母后,您要给儿臣娘家做主啊!” “又怎么了?”皇后齐雪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忙垂下眼眸。拿银匙搅着自己碗里的雪蛤蒸酥酪,“又出什么事了?” 这鲁家真跟个炮仗一样。 以前没人敢找他们麻烦的时候,纵然不好。也有人愿意兜着。 现在有了对头,要找他们的麻烦,简直一找一个准儿…… 皇后齐雪筠向来看不起鲁家,但是自己儿子唯一的子嗣却是这鲁玥儿生的,她也没法子,捏着鼻子也得认这门亲戚。 “我娘家二哥好心帮元王府置办行头,他们不但不领情。还冤枉我二哥,将东西都退了回来,我二哥的内务府差事都被撸了!”齐王妃鲁玥儿说完就大哭起来。 “母妃。您别这样。皇祖母这些天睡不好,头疼着呢,我和大哥刚刚劝了半天才好些。”蓝郡主忙上前劝齐王妃,“这些事。皇祖母自有定夺。您别着急,先回去候着吧。”说完又道:“我听说母妃喜欢听戏,已经帮您定了京城最红的戏班子庆喜班。这会子说不定已经进府了,您快去看看想听什么戏,尽管点。” 齐王妃一听有戏,立刻大喜。 以前她在东宫很受拘束,这些事想都不要想。 如今出宫住在外头,比在宫里自由自在多了。她这才高兴起来,没有当初出宫时候的自怨自艾了。闻言忙道:“蓝儿真是孝顺。我现在就回去。”说着,又对皇后娘娘道:“母后,您别着急,我先回去了。我二哥的事儿,您多帮我想着点儿,就是看在应佳和应蓝这两个孩子份上,您也不能让外人打我们鲁家的脸。” 元应佳和元应蓝听了齐王妃鲁玥儿的话,面色都是一寒。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各自将视线移开。 皇后齐雪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更头疼了。 当初若不是她亲生儿子突然暴亡,她怎么也不会让这么个货色生下她儿子的后嗣!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鲁家的体面确实要维护,不能让元王府那群人拿来做筏子打他们的脸。 “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会问问你们皇祖父。”皇后齐雪筠挥手让元应佳和元应蓝出去。 这两人离开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皇宫里慢悠悠地走着。 “大哥,舅舅家是不是闹得太过了?你要不要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要不,从朝堂上退下来吧?”元应蓝委婉劝道。 有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族,元应佳和元应蓝都很头疼。 他们不求母族为他们撑腰,只要不惹麻烦,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是应该去跟他们说说。”元应佳点点头,“不要尽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伯父那一家既然是沈大丞相这些年护着的,哪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得手?依我看,舅舅他们还是做田舍翁比较好。” “大哥说的是。”元应蓝顿了顿,又道:“堂妹、堂弟才认祖归宗,我也要去看看他们,安抚一番才好。我估摸着这件事,是二舅做了什么手脚,被人家发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堂妹、堂弟?”元应佳疑惑问道,“你说谁?” “谁?当然是盈郡主和辰郡王啊。他们可不是我们的二堂妹和二堂弟?”元应蓝浅笑,“堂妹明年就要出嫁了……” 元应佳沉默了半晌,道:“妹妹,你的年岁比盈袖还大一些,你有没有想要嫁的人?” 元应蓝悠悠地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含笑道:“……大哥,你和我一般大,你怎么还不选妃呢?” 两人今年都是十七岁,过了年就十八了。 “选妃?”元应佳叹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以前不急,现在是急也没用。” “大哥,说句不该的话,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生个孩子。”元应蓝正色说道,“我知道你宫里有几个侍女,都是皇祖母给你开人事的。那药就先停了吧,谁生儿子,谁就升做侧妃。” “正妃还没有进门,就纳侧妃,这样好吗?”元应佳有些犹豫。 他知道如果还没有娶妻,就弄出庶长子,那以后怎么娶得到世家大族的姑娘? “大哥。你不能这样想。你不是一般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不用担心有了庶长子就娶不到好妻子。你是东元国的皇子,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那要跟你结亲的人家。也是要这种有大志向的人家才行。你有了庶长子,还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这才能衡量那家人是不是愿意跟你在一条船上。”元应蓝侃侃而谈,明显比元应佳看得更深更远。 元应佳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笑道:“妹妹真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明白了。希望过年之后。就有好消息!” “这就对了。”元应蓝笑弯了眉眼,走过去掸掸元应佳的外袍,“哥哥。你要记得,咱们东元国,最差的就是子嗣。只要你能生出儿子,管是谁生的。都会让皇祖父和臣子们另眼相看。” 再说皇室里的嫡庶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东元国也是奉行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元应佳想通了这一点,反手抓住元应蓝的小手,笑着道:“蓝蓝你等着,明年就让你做姑姑!” 元应蓝抿嘴笑,轻轻推了元应佳一把,顺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问道:“慕容世子如今怎样了?还关在兵部吗?我想先去看看他……” 慕容长青因擅自从北面应州跑回来,又当街殴打副相谢东篱。一早就被兵部的人锁拿,一直关在兵部的黑牢里。 元应佳眼珠一转。看着她道:“……慕容世子?你看上了他?” “我可没说我看上他,我只是去探望探望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元应蓝慢条斯理地道,“人在最落魄的时候帮他一把,远胜在他富贵的时候逢迎拍马。”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元应佳点点头,“说得对。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元应蓝想了想,点头道:“那哥哥就跟我一起去。” 兄妹俩命下人带了礼物,骑了马,一起往兵部去了。 雪已经停了,但是化雪天比下雪天更冷。 元应蓝穿着宝蓝色缂丝凤穿牡丹狐皮大氅,头上戴着雪狐皮兜帽,俊眉修眼,在马上顾盼神飞,显得英气勃勃。 元应佳回头看了她好几眼,笑道:“妹妹最近瘦了。” “瘦了?我不觉得啊?”元应蓝笑着看了看自己,“也许有一点吧。” 其实是出了这么多事,她吃不香,睡不好,这些天煎熬得很,瘦了也正常。 两人来到兵部,取出郡王和郡主玉印,要求探望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 兵部的人没有阻拦,让他们签了押,就放他们进去了。 元应蓝走在前面,穿过黑牢里曲里拐弯的小道,来到慕容长青住的牢房。 他面色憔悴,脸上胡子拉碴,只一双眼睛依然闪亮。 元应蓝拍了一下手,温言道:“慕容世子?” 慕容长青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比刚关进来的时候平静多了。 “是你们?”听见有人唤他,慕容长青抬起头,见是元应佳和元应蓝,“皇太孙?应蓝郡主?” “慕容世子真是黑牢方几日,世上已千年啊。”元应佳背着手踱了过来,摇头失笑,“我已经不是皇太孙了,你的前未婚妻,也不是商家女。这世间的事,谁能说得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已。” “你什么意思?!”慕容长青一听跟司徒盈袖有关,马上站起来,冲到牢门前,抓着牢房的柱子着急问道:“盈袖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慕容世子,你也太心急了。当初你若是忍一忍,如今这郡马爷,不就是你了?”元应蓝惋惜说道,一边将自己带来的一个食盒递了进来,“来,吃点儿东西。” 慕容长青一把将食盒掀翻在地,恼火说道:“快说!卖什么关子!” 元应蓝盯着被打翻的食盒看了一会儿,才移目看向慕容长青,淡然道:“没什么关子可卖。好叫你知晓,你的前岳丈司徒健仁,原是元后嫡出的三皇子。如今他认祖归宗姓了元,被封为元亲王。你的前未婚妻司徒盈袖,现在是元盈袖,盈郡主。”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 倒数第二天了,亲们的月票能投的都投了吧!!!还有推荐票!!! 亲们昨天的月票好少,好虐,好心塞…… 为了月票,晚上有加更。\(^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57章 上心 (第二更,求月票) “盈袖?郡主?!”慕容长青的眸子猛地圆睁,很快又黯淡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伯父怎么就成了元后嫡出的三皇子?” “这事说来话长。等慕容世子出了这黑牢,我和哥哥专门治一桌酒席,请慕容世子去我们齐王府小坐,咱们细细再谈。”元应蓝拱手说道。 慕容长青叹了口气,他的头重重地抵在牢门的柱子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元应佳和元应蓝对视一眼,又赶紧将视线移开。 元应蓝咳嗽一声,道:“慕容世子,快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黑牢里过年吧?” “慕容世子,长兴侯就要回来了。还有你娘,这几天一直在想法救你出去。”元应佳跟着说道,“不用着急。” 慕容长青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他先前坐的地方,盘腿背对着牢门坐下来。 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说下去了。 元应蓝笑了笑,道:“慕容世子保重,我去求求皇祖母,总不能长兴侯不在这里,就让你被人任意羞辱。” 听见元应蓝提起皇后齐雪筠和他爹长兴侯慕容辰,慕容长青的脊背瞬间僵直,牙关咬地紧紧的,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直露。 只是他背对着牢门,才没有被元应佳和元应蓝看出破绽。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慕容长青才狠狠一拳捶到地上,将地面砸了个小坑。 …… 从兵部的黑牢出来,元应佳和元应蓝回到他们的西城坊区的齐王府。 “……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宿,梧桐枝隐凤双栖。这千金良夜,一刻*,谁管我衾单枕独数更长,则这半床锦褥枉呼做鸳鸯被……” 刚一进内院,就听见咿咿呀呀缠绵紧致的南曲声传了出来。 元应佳和元应蓝都是好戏之人,两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京城里声名最盛的庆喜班在唱他们新排不久的折子戏《墙头马上》。 两人一齐皱了皱眉。快步往后院的大戏台行去。 齐王府的大戏台设在后花园靠南的池水旁边,看戏的人坐在水池对面的高台上,听着悠扬的唱腔穿过清越的池水迎面而来。三分的嗓子都能渲染成七分,更别说庆喜班的台柱子们一个个都有一把好嗓子,听起来更如人间仙乐。 虽然已经是隆冬时分,那池水都结了冰。却并不妨碍听曲的效果。 齐王妃鲁玥儿半躺半坐,倚在八角高台的贵妃榻上。周围挂着厚厚的垂帘,四角放着炭盆。 高台外白雪皑皑,冰天雪地,高台内却是温暖如春。 元应佳和元应蓝走到高台之上。对齐王妃躬身行礼:“母妃。” 齐王妃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一对双生子来了,分外欢喜。起身道:“来了?快过来,这里有冰葡萄。来,尝尝?” 齐王妃鲁玥儿虽然不再是太子妃,但是她的吃穿用度还是跟太子妃的时候没有两样,甚至因为元应佳和元应蓝跟她住在一起,齐王府的供应比以前东宫的供应还要好一些。 元应蓝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给她揉着肩膀,笑说:“母妃,这戏有什么好听的?不如听《刘海戏金蟾》?又热闹,又喜庆……” 齐王妃作为一个年轻寡妇,听《墙头马上》这种思|春戏,真的不太好。 “也好,我听得快要睡着了。”齐王妃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顺水推舟,吩咐下去,让庆喜班换成《刘海戏金蟾》。 很快,对面的大戏台上,开始锣鼓铿锵,旌旗出没,各种妖魔鬼怪轮番来去,一派热闹景象,吸引了齐王妃的目光。 元应佳和元应蓝这才悄悄离去。 “哥,我想进宫一趟,找母妃帮慕容世子说说情。”元应蓝悄声对元应佳道,“长兴侯不在这里,长兴侯夫人也三心二意,根本就没有去过兵部……” 元应佳点点头,笑道:“妹妹你还说你不是对慕容长青上心,不然怎么连人家娘亲有没有去过兵部都晓得?” “哥!人家是为了你!”元应蓝不依地娇嗔,跺了跺脚,“不理你了!”说着,旋身跑了出去。 来到皇宫,元应蓝径直去了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 “皇祖母,我和大哥刚才去了兵部黑牢,给慕容世子送了点吃的。唉,真是可怜啊。长兴侯不在这里,他就任凭别人磋磨。”元应蓝给皇后齐雪筠捧了香茗送过去。 皇后齐雪筠接过香茗,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怎么了?慕容世子还被关着?” “嗯,陛下有别的事忙,就把他给忘了。”元应蓝小心翼翼地道,“孙女想着,长兴侯一向对我和大哥照应有加,现在他不在这里,我们也当帮他照应照应他儿子,您说呢?” 皇后齐雪筠放下茶盏,笑着道:“长兴侯确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说得有理。这阵子本宫也忙,忘了他那边了。这样吧,本宫等下派人去兵部,让他赶紧处置慕容长青。该打该罚,有个了结,也快过年了,总不能把他一直关着。”说得轻描淡写,根本不提慕容长青作为戍边大将,擅离职守,又殴打朝廷命官的严重罪行。 元应蓝知道他们倚仗长兴侯慕容辰的地方多了,这次正好卖个小小的人情。 再说,凭什么好处都让司徒家那一家子人都占了,也得找个有份量的人出来让元王府热闹热闹,免得他们一直针对鲁家人…… “皇祖母说得是。其实慕容世子也挺可怜的,从小儿就定亲的媳妇儿,就这样飞了,要是我。我也不服。”元应蓝感慨说道,“长兴侯夫人真是胆小怕事。以前司徒家只是商人,她都不敢惹。如今人家已经贵为亲王,她肯定恨不得去跪舔……” 皇后齐雪筠忍不住看了元应蓝两眼,敲打她道:“……应蓝,皇祖母不跟你客气,你看上谁都行。唯独慕容长青不行。” 元应蓝没有看上慕容长青。但是皇后齐雪筠的话,让她很不舒服:“为什么?难道在皇祖母心里,我连那盈郡主都不如?” “皇祖母不是这个意思。”皇后齐雪筠一窒。忙拉了元应蓝的手轻拍,“你这样好的姑娘,慕容长青配不上你。” “皇祖母把我想得太好了。”元应蓝羞涩一笑,“其实我倒是觉得慕容世子很不错。家世样貌不用说了,而且。他对盈袖堂妹一直念念不忘,心里既认定了她,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光这一点,就比天底下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男子不知好多少倍。” “你知道他心里眼里只有盈袖。你还惦记他?”皇后齐雪筠心里一紧,忙笑着反问道,“对了。你年岁也不小了,皇祖母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免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听着皇后齐雪筠的打趣,元应蓝只是淡淡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我母妃如今出了宫,反而过得更好了。今儿我跟哥哥回府,她老人家叫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庆喜班,一个人在那里听戏呢。” “听戏……?”皇后齐雪筠的眼睛眨了眨,眉头皱了起来:“还是小心点儿,戏班子的人都是贱籍,你好好的姑娘家,别跟他们接触,免得坏了名声。” “我怎么会跟他们接触呢?”元应蓝拿帕子掩着嘴笑,“我只是……” “启禀娘娘,去六部打听消息的庆儿回来了。” 皇后齐雪筠忙止住元应蓝的话头,道:“这几天,本宫听说六部在清理不够格的官员,也不知道怎样了,就派庆儿去打听打听。” 元应蓝知道,庆儿是皇后这宫里的副总管,仅次于大总管,嘴皮子利索,有权势,但是人缘还好,是皇后齐雪筠的耳目之一。 “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元应蓝马上站起来,要退到后堂去了。 皇后齐雪筠看了看她,笑道:“不用了,这些事情,你也该学着点儿了。”说着,拉着她坐在身边,回头道:“宣庆儿进殿。” 庆儿弓着腰走了进来,对皇后和元应蓝都行了礼,才低着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刚才去了六部,打听到谢副相领头,这两天清理了六部四十三名不合格官员。” “这么多?!”皇后齐雪筠倒抽一口凉气,“他这是要干嘛?” “今年秋闱录取了一批新人,等明春春闱之后,这些人就能补充到六部去了。”庆儿低声答道,悄悄抬头,觑了坐在上面的皇后一眼,又道:“其中有二十二名官员,都是姓鲁,或者,跟鲁家沾亲带故之人。” “什么?!”皇后齐雪筠大怒站了起来,“这是清理?——是清洗才对吧!本宫还在这里,他们就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皇祖母!皇祖母!”元应蓝急得忙拉皇后齐雪筠的衣袖,“您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一边说,一边使眼色,让庆儿赶快下去。 庆儿会意,感激地对元应蓝行了礼,躬身退下。 皇后齐雪筠恼得脸都涨红了,“蓝儿,这件事你别管,本宫一定为鲁家讨回公道!” “皇祖母!”元应蓝急了,拼命拉住皇后齐雪筠,“您听我说,听我说!——这样其实挺好,您别去皇祖父那里闹……” “好?好在哪里?都被人欺到头上来了!”皇后齐雪筠一辈子心高气傲,又因少年的经历,对面子这两个字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这一生,自从进宫做了北齐太子的义妹之后,就顺风顺水,哪怕在这东元国的皇宫里,她也独宠了三十年。 这种唯我独尊的心态一旦上去了,要下来是不容易了。 元宏帝这一年内又封妃嫔,又认儿子,无数个耳光啪啪啪啪打在皇后齐雪筠脸上,她忍得真是很辛苦。 “……皇祖母,您先喝杯茶。”元应蓝忙给皇后斟了一杯茶碰上去,慢慢地劝:“其实,我和哥哥早就想让鲁家的人退出朝堂和内务府。这一次不是正好?他们都退了,以后也没人再拿他们做筏子了。” “他们退了出去,你们怎么办?”皇后齐雪筠很是不解,“你的眼光不能这么短浅。” “皇祖母,这些话,说出来蛮伤人,但是我在皇祖母面前,从来不打诳语。我就实说了。——鲁家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不在朝堂上添乱,只是做个富家田舍翁,对我和哥哥倒还好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元应蓝慢条斯理地劝慰皇后齐雪筠,说得头头是道。 ※※※※※※※※※※※※※※ 第二更送到。求月票小剧场如下—— 某寒笑容可掬下跪摆碗:好激动!终于又到了月底招呼月票的时间!!!亲们想念俺滴求票宣言嘛?╮(╯▽╰)╭ 亲们露出鄙视的小眼神:说得好像你平时不求月票一样!!!←_← o(n_n)o亲们走一走,看一看,记得给倾世宠妻投月票!投月票!投月票!没有月票,记得投推荐票也好。~~o(≧v≦)o~~ 。 。(未完待续) ps:里面那段《墙头马上》的唱词,确实出自元曲大家白朴的《墙头马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58章 催眠 (5K5大章求月票) 皇后齐雪筠本来也看不上鲁家人,但是她一向认为有她和皇太孙的名义罩着,纵然鲁家人不成器,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没想到现在情况变了,元应佳不再是皇太孙,底下那些官儿的心思也活泛了,不再给鲁家人面子。 鲁家人的底子实在太薄,从鲁玥儿这一代才算是发迹的第一代,后面的第二代、第三代还没有人是正儿八经科举上来做官的,都是恩荫,不能做主官,做的都是副职。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皇后齐雪筠还是有些不悦,“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哥哥应佳再能干,也只有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若是鲁家人退出朝堂,谁来帮他呢?” “皇祖母,鲁家人烂泥扶不上墙,您为何一定要他们帮哥哥?”元应蓝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恼道:“元王伯父他们那边可是有沈大丞相,还有谢副相那样的大才子!我们为何就只能用鲁家那些不学无术的废物?!” 皇后齐雪筠:“……” 她挑着细长的桃花眼斜睨元应蓝一眼,半晌方笑道:“本宫一直觉得你太过老成,不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如今这一怒,倒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了。” 元应蓝垂下眼眸,深吸几口气,『9,极力保持着平静地语气,道:“皇祖母说笑了,我说的是心里话。哥哥需要人帮,但是不需要鲁家那些人。说句不孝顺的话。有他们那些人做帮手,谁还需要敌人?光他们作天作地,就能把我哥哥作死……” 皇后齐雪筠感慨地轻抚元应蓝的面颊。道:“蓝蓝,皇祖母今儿才发现,我家的蓝蓝,真是个聪慧的好姑娘。”说完又笑着对她眨眨眼:“别那么丧气。咱们有鲁家人,他们那边有司徒健仁,也算是半斤八两。” 元应蓝愕然半晌,捂嘴失笑。道:“皇祖母,您把元王伯父看得那样不堪……?” “哼!其实鲁家人比他还强点儿,至少鲁家人不会对帮了他们的人落井下石。司徒健仁这个人啊。骨子里不知道像谁,薄情、寡义、自私、凉薄、好色、贪婪,听起来不像你皇祖父的亲生儿子,倒像是某个人……”皇后齐雪筠咕地一声笑了。 若不是年龄差得太多。她真要疑惑了。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龙生九子,种种不同。哪能保证孩子一定和父母相似呢?有相像的,也有不像的。”元应蓝倒是想得开。 再说伯父元健仁的样貌跟陛下的样子其实生得很像,只是陛下显得苍老臃肿,元健仁清瘦颀长罢了。 “这倒也是。”皇后齐雪筠意味深长地看了元应蓝一眼,又想到慕容长青,他跟当年的太子长得一点都不一样,根本就不像她。只像他爹慕容辰。 想到慕容长青,皇后齐雪筠终于回过神。吩咐道:“来人,去兵部,让他们赶快审结慕容世子的案子。该打打,该罚罚,可别老把人关着。——对了,这话也跟陛下说。还有,派人去长兴侯府,对长兴侯夫人说,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狠心的娘,儿子在黑牢关了十来天,她居然不闻不问!——哼,本宫看是她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也该敲打敲打她了……” “遵命,娘娘。”那人领命而去。 元宏帝听了皇后齐雪筠派人来说的话,拍着脑袋道:“哎哟!是朕大意了!” 他这阵子忙着司徒健仁一家子认祖归宗的事儿,居然把慕容长青的事给忘了,忙下旨:“来人,传朕的旨意,着慕容长青罚俸一年,打军棍十棍。给谢副相赔偿一千两银子,命他不许接近谢副相十丈以内的距离。过年之后,再去北面戍边。不奉召,不得踏回京城半步!”免得慕容长青再动手,把他们东元国难得的一个忠臣良相给打没了。 很快元宏帝的旨意传到兵部,兵部的人忙领了旨,将慕容长青从黑牢里拎出来,到刑房打了十军棍,然后让长兴侯府送来一千两银子,才把他放了出去。 慕容长青是武将,身材高大魁梧,皮糙肉厚,十军棍算不了什么。 虽然也打得破皮出血肿痛,但对他来说,都是皮外伤。 他的伤口,在内心深处,破了一个大洞,汩汩流血,无药可治。 长兴侯府里,皇后齐雪筠派来的太监不留情面地将长兴侯夫人陆瑞枫骂了一顿:“长兴侯夫人,为人母当有慈心。虎毒不食子。没有慈心,禽兽不如。你夫君在北面戍边,你不闻不问。儿子被诬关黑牢,你置若罔闻。既不配做人|妻,又不配做人|母。女子四德,你无一尊奉……” 陆瑞枫听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的愤怒、仇恨和嫉妒如同火焰般腾腾升起,铺天盖地,几乎掩盖了她的理智和良心。 她不服,真的不服! 凭什么皇后那贱人坏事做尽,还能高高地在台上做她的皇后!明明她让自己受尽屈辱,却还要派人来折辱自己! 陆瑞枫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牙齿狠狠地将下唇咬出一条血痕。 皇后齐雪筠派来的太监足足骂了她一顿饭的功夫,才收了嘴,将懿旨交给她,末了还傲慢地道:“长兴侯夫人,皇后娘娘说了,你既然既不体贴夫君,又不疼爱孩儿,皇后娘娘不忍看长兴侯父子过这样的日子,已经送了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去北面兴州,伺候长兴侯。长兴侯已经答应皇后娘娘,要纳她做二房……” “什么?!”陆瑞枫捧着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皇后娘娘派了谁……?”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蕊珠。以后就是长兴侯二夫人。皇后娘娘会向陛下请旨,也给她一个诰命。”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背了手,“长兴侯夫人。您只有慕容世子一个筹码可以抓在手里了。等蕊珠有了身孕,您就好好想想自个儿吧!——告辞!” 陆瑞枫愣愣地看着那太监远去的背影,失神地坐在地上,趴在椅子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慕容长青回来的时候,发现陆瑞枫上房的丫鬟都站在门外的回廊上,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娘呢?” “世子回来了!”那些丫鬟赶紧过来见礼,回头帮他撂开门帘。“夫人伤心呢,世子爷快劝劝夫人吧。” “出了什么事?”慕容长青心里一暖,以为娘是在为自己哭。 “……刚才皇后娘娘派太监过来骂了夫人一顿……”门口的丫鬟悄声将刚才的事说与慕容长青听。 慕容长青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他虽然极是痛恨皇后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给陛下和东元国抹黑,但是她骂陆瑞枫的那些话,慕容长青却听得莫名地窝心…… 那是一种亲娘的感受。 不能。他不能这样想…… 慕容长青甩了甩头。暗暗告诫自己。 陆瑞枫才是将他养大的人,他一定要孝顺她。 至于皇后娘娘,她有的是人孝顺,不差自己一个。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觉得自己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话,这一刻,他是很难再对皇后娘娘有恶感的。 慕容长青进了屋子。扶起陆瑞枫,温言道:“娘。您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长青?你真的回来了!娘担心死了!”陆瑞枫睁眼看见慕容长青回来了,心里闪过一丝内疚,但是很快就被皇后齐雪筠的话占据了心神。 不,她不能让慕容长青跟她产生隔阂。 这个儿子她再痛恨,也是她的儿子,是她养大的。 就算要毁了他,也只能她亲自动手…… 齐雪筠算什么东西?! 她已经夺走了她的丈夫,难道连儿子也要夺走? 陆瑞枫更紧地抓住慕容长青的胳膊,上下打量他,泪眼淋漓地道:“长青,你没事吧?这些天,你在兵部还好吗?娘没用,没法去救你。娘天天吃斋念佛,为你在菩萨面前上香,才等到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慕容长青笑了笑,扶着陆瑞枫坐了下来,道:“我没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了,问道:“娘,盈袖他们家怎样了?怎么几天不见,就听说他们家封了王?” 陆瑞枫:“……” 说起这件事,陆瑞枫也是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司徒盈袖有这样的来头,打死她也不会让慕容长青跟盈袖退亲的! 想起当初皇后齐雪筠对这门亲事的赞成和支持,陆瑞枫恍然大悟。——这个女人一早就知道司徒盈袖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才乐见其成! “……长青,你是不是在怨娘?”陆瑞枫擦了擦眼泪,觑着眼睛偷瞄慕容长青,“娘是真不知道她有这样大来头。娘如果知道,就算一头撞死也不会给你退亲的!” 慕容长青握了握拳,紧紧抿着唇,极力控制自己身体里快要迸发的暴虐之气。 他粗着嗓子道:“我喜欢的是盈袖!又不是她的身份!——她是商家女也好,是郡主也好,我都不在乎!我认的是她这个人!” “好好好!娘晓得了!可是她已经跟谢家定了亲,你又能怎样呢?”陆瑞枫叹息说道,“你把谢副相给打了,就被关到黑牢里。若是再动一动盈袖,依娘看,你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那可不行,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不能让你落得那般下场!” 慕容长青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忍不住拍着桌子道:“还没成亲呢!既然能退一次亲,为什么不能退第二次?!——娘,我去找盈袖,只要她答应嫁我,您出面,让她再跟谢家退亲!” “长青,你说什么胡话?!娘哪里有本事让别人退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娘了!”陆瑞枫咬牙切齿地啐了慕容长青一口,“拆人姻缘是损阴德的!我不能这么做!” “您不能这么做?我以为您已经做过一次了。”慕容长青冷笑起来。 能给他退一次亲。怎么就不能让司徒盈袖再退一次?! “司徒家已经今非昔比,你以为还是以前的皇商?长兴侯府放个屁,他们就得上门送礼?”陆瑞枫本来对司徒盈袖没有特别的感觉。当初让她做儿媳,和后来不让她做儿媳,都只是为了恶心皇后齐雪筠而已。 不过因了慕容长青的态度,陆瑞枫已经对司徒盈袖彻底没有好感了,再加上沈咏洁居然活着回来了,让陆瑞枫再去向她低头,真是很难办到。 “你不行。自然有人做得到!”慕容长青想起了皇后齐雪筠,一句话狠话脱口而出。 如果要以权势压人的话,皇后肯定比长兴侯夫人要厉害。 可是要慕容长青去向皇后齐雪筠低这个头。那是打死也做不到。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陆瑞枫听了慕容长青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是慕容长青被皇后那个贱人收买过去! “……长青,你别急。慢慢来。盈袖不还没嫁人吗?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娘就豁出去这幅老脸,跟她娘元王妃套套近乎。”陆瑞枫忙转了态度,对慕容长青以安抚为主。 “真的?”慕容长青见陆瑞枫终于松了口,心里才轻松了些,但是一想到司徒盈袖要做别人的娘子,他的心口又沉甸甸地。 “娘不骗你。娘马上就给元王府送帖子,去求见元王妃!娘跟元王妃是手帕交。她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陆瑞枫小心翼翼说道。 “那就拜托娘了。”慕容长青说完便拱手退下。 他不想回自己院子待着,便牵了马。一个人去大街上散心。 街上的雪还没化,路并不好走,他还没有走出西城坊区,就发现外面的路还是盖着深深的积雪,根本走不出去。 从长兴侯府出来,去东城坊区的元王府送信的下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行走,没有人能骑马,或者坐车走到外面的坊区。 慕容长青便来到西城坊区的一个酒楼里,将马的缰绳扔给门前的跑堂,自己进去喝酒。 刚坐下来喝了两杯,就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一个身穿大红织锦缎狐皮大氅的女子来到他的座位旁边。 “慕容世子,你出来了?”那女子笑吟吟地在他面前坐下。 慕容长青抬头一看,见是郡主元应蓝,便对她点头道:“是蓝郡主?多谢你相助,我才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慕容世子多礼了。我不过是在皇祖母面前提了一提,你要谢,就谢我皇祖母。”元应蓝笑着接过酒杯,豪爽地喝了一盅。 慕容长青抿嘴一笑,给她又斟了一杯,“想不到蓝郡主还是女中豪杰。” “哈哈,我唬你的。我的酒量只有三杯。三杯过后,烂醉如泥,慕容世子到时候可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酒楼里!”元应蓝偏了头,俏皮地冲着慕容长青一笑。 这种爽利,跟司徒盈袖有些像。 慕容长青深深看了她一眼,自己伸筷夹鱼肉吃,又道:“郡主说笑了。郡主一个人进来,不等于就是一个人出来。就算是郡主喝得烂醉如泥,也轮不到在下照顾郡主。” 元应蓝身边的明卫暗卫、丫鬟婆子不少,都在楼下等着。 元应蓝见他说破,也不生气,嘻嘻一笑,拿了筷子跟他一起吃菜,一边道:“慕容世子,我看你满脸郁色,心情很差。——到底是怎么了?你都出来了,怎么还不开心?” “如果你无端跑了未婚夫,你也不会开心。”慕容长青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慕容世子,我还没有定亲呢。”元应蓝的脸色红了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我的错。”慕容长青忙道歉,“不该乱说话,该打!该打!” 嘴里说该打,其实连样子都没有做。 元应蓝窒了窒,又道:“天下何处无芳草,慕容世子何必单恋一枝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蓝郡主,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如果有,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慕容长青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喝了十来杯,却没有醉倒,只是更加愁闷。 这话触动了元应蓝隐藏得最深的心事,她怔忡半晌,眨眼笑道:“我确实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清楚慕容世子的心情。不过,我倒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提得起,放得下。如果提不起,放不下,那就不用放下,直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说清楚,不就行了?何必一个人喝闷酒呢?你喝得再多,她也不知道。她的难过欢喜,都与你无关,你受得了吗?” 啪! 慕容长青将筷子一下子拍在桌上,恼道:“说?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她?!——她看见我就跑!” 如果能把她用绳子锁起来,她才肯听他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惜盈袖滑得很,绳子未必绑得住她…… 慕容长青喟然一声叹息,趴在桌上,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本来一点都没有上心的未婚妻,却在她来到京城之后,一日比一日上心,一直弄到今日这种无法放下的地步。 “唉,这司徒盈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对她念念不忘、志在必得……”元应蓝幽幽地叹口气,一手撑颐,支着胳膊看向酒楼的窗外。 外面的屋顶上都是白雪,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黑得发青的鸟羽衬着白雪,黑白分明。 “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说得出来为什么喜欢,就不是真的喜欢她。”慕容长青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不用明白。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不计一切代价,把她弄到手。哪怕她暂时埋怨我,我也不怕。因为我是真喜欢她,假以时日,她会原谅我,跟我在一起……”元应蓝拿出了一个带着金链子的阴阳鱼玉佩,在慕容长青眼前晃动起来。 慕容长青开始只瞥了一眼,见那玉佩的材质不错,温和润泽,光华内敛。 然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晃动的阴阳鱼吸引,只觉得那两条鱼在晃动中开始转圈、旋转、游动,将他的心神都吸引进去了。 他只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把她弄到手……把她弄到手……把她弄到手……她就是你的……她就是你的……她就是你的……” 等慕容长青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面前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他甚至不知道刚才元应蓝到底是来了,还是他自己的梦境。 不过那句“把她弄到手,她就是你的”,已经不知不觉深印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摆脱不了。 。(未完待续。。) ps: 感谢“蘑菇,来吃肉!”妹纸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九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章节目录 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兼提醒)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 还记得这个月开始时候的誓言吗?! 我们要奋起!!! 我们要逆袭!!! 今天就是检验我们誓言的时候!!!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ps:今天的第一更 第58章《催眠》已经在754分的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晚上还有精彩的第二更! (亲如果五票投满,不要有压力,记得明天把十月的保底月票投给宠妻就行。么么哒!!o(n_n)o) 明天三更!!!←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59章 等你 (第二更,求月票) ps:双倍月票听说从十一,也就是明天下午三点以后开始,亲们记得要明天下午三点以后再投保底月票,记得啊!!! ※※※※※※※※※※※※※ 元应蓝从酒楼出来,回齐王府的时候,路过谢府,正好看见一队下人挑着担子,从大门喜气洋洋鱼贯而出。 当先是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两人带着一个头戴红绸花的中年婆子,看样子是个媒婆。 元应蓝心里一动,命令轿子在路边驻足,看着这些人往西城坊区的大门行去。 “去打听打听,他们要去干嘛?”元应蓝在轿子悄然吩咐自己的侍女。 那侍女很是机灵,走到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不动声色一边套话,一边支着耳朵听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 很快她就听出了端倪,小步跑回元应蓝的轿子前,轻声道:“郡主,那是谢家要去元王府请期。” 请期,就是定了亲的男女确定婚期的日子。 一般到了请期这个阶段,这桩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请期之后如果一方有意外身亡%≤,,另一方都算丧偶。 “哦?还真是着急呢……”元应蓝轻声笑道,吩咐那个侍女:“把这件事传开,让大家都知道。” 那侍女点点头,自去布置。 …… 慕容长青一从酒楼出来,就听见街上的人到处都在说谢家和元王府要办喜事了。 “今天谢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亲自出面,带了大礼去元王府请期!” “真的啊?” “当然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啧啧,不是才定亲不久吗?这就等不及了……” “你说呢?人家司徒家现在已经不是皇商了,人家是元后嫡子。司徒大小姐是亲王之女,是郡主!” “什么司徒大小姐?应该是盈郡主!人家姓元,不姓司徒!” “就你能耐!娘的还跟老子抬上杠了!” 听着众人骂骂咧咧、吵吵闹闹的话语,慕容长青有些醉醺醺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请期?居然已经请期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往西城坊区的大门跑去,连马都忘了骑。 西城坊区外面的路并不好走,积雪堆在道上,上面的雪化了。但是雪水还没有流出来,就冻成了冰,反而变得硬邦邦的。又滑溜,就更难走了。 慕容长青带着几分醉意,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前行,不知摔了几个跟斗。才穿过整个京城。来到东城坊区的司徒府。 看着那换了样式的门楣,还有大门上挂着的“元王府”三个红底烫金大字,慕容长青的双眸被那金灿灿的字迹和明晃晃的白雪刺激得一阵酸痛,险些流下泪来。 他没有进去,只是攀上街边的一棵大树,往元王府里面看去。 他从来没有从高处眺望过盈袖家的这所宅院。 这一次看去,他发现这个宅子比他印象中的大多了。 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这一家人。 内院太远,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在外面的大树上静静地等着。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元王府大门口有人点上灯,他才看见谢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下人和媒婆从角门里笑容满面地出来。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还是他姨母。 但是现在看过去,她脸上熟悉亲切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大嫂,婚期差不多就定了,五弟总算是放心了吧。”宁舒眉含笑说道。 “是啊,瞧他着急的样儿,还不肯说自己着急,旁敲侧击地让我们来请期!”陆瑞兰眉开眼笑,双手拢在狐皮袖筒里,一说话,嘴边就冒出一阵白色的热气。 宁舒眉跟陆瑞兰拉着手上了轿,道:“五弟这样上心,以后一定幸福美满。” “那是。最好三年抱俩,我们就对得起过世的公公婆婆了。”陆瑞兰想得更长远,一下子就跳过成亲,来到了生儿育女的阶段。 “是啊!那盈郡主看上去是好生养的样子。”宁舒眉调皮地朝陆瑞兰眨了眨眼。 两人一起掩袖而笑。 慕容长青听见她们的说话声,恼得满脸紫涨,一拳砸过去,将那枯枝嗖的一声砸断了一根。 “谁?!”元王府的护卫听见门口的声响有些不对,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慕容长青忙借着暮色的掩映,飞身离去。 他想,他也不能再等了。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试一试…… ……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也知道了谢家请期的事情。 元应蓝陪在她身边,很是遗憾地摇摇头,道:“可怜慕容世子一片痴心。” “哦?你见过慕容长青?”皇后齐雪筠转头问道,放下正在写字的笔。 “昨天见到了,他一个人在酒楼喝闷酒。我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怎么说?” “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应蓝摊了摊手,“也是个痴情可怜人啊……” 皇后齐雪筠沉吟良久,看了看元应蓝:“你怎么老在本宫面前提他?” “我就是可惜而已。”元应蓝含蓄说道,并没有说为何可惜,很快转了话题,“皇祖母,冬至祭天的大典,今年还举行吗?” “当然要举行了。怎么了?” “外面的大雪还没有化呢。都说化雪天比下雪天还冷,城外的路更难走。”元应蓝皱起眉头,“皇祖父也要去吗?” “你这孩子!外面的雪没有化,路难走。关你什么事?自然有人办妥。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妥,那谢副相,真是白担了‘最是才高’的名头……”皇后齐雪筠一点都不担心。讥嘲地嗤笑一声,“好了,别想那些了。来,蓝蓝,咱们看看这些好儿郎,你看上谁?皇祖母亲自出面给你说亲!” 元应蓝随便看了一眼那些名单,笑道:“真的看上谁都可以吗?万一人家已经娶妻了呢?” “那又如何?皇祖母自会让他休妻!”皇后齐雪筠完全不当一回事。但是又疑惑问道:“不过,已经成亲的男子,多半已经有孩子了。就算能休妻,那孩子可是赶不走,你真的想嫁这种人?” “哈哈,怎么可能?我就是随便说说。跟皇祖母抬抬杠而已。皇祖母千万别生我的气!”元应蓝忙抱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摇了摇。撒娇说道。 “你这孩子!以前觉得你太懂事,如今又越来越没大没小!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皇后齐雪筠对元应蓝越来越疼爱,拉着她的手道:“皇祖母只有你和佳儿两个孩子,不疼你们疼谁?对了,你娘还天天听戏呢?你去过元王府没有?跟盈袖还有小磊他们也不要生分了。” 听戏?元王府? 这两样事情连在一起说,元应蓝心里不由一动,试探着问道:“皇祖母,伯父他们刚刚认祖归宗。皇祖父也没有大办,我觉得不太好。不如我们齐王府出面摆酒席。恭喜他们认祖归宗?” 皇后齐雪筠满意地点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明得紧。 她只提了个开头,她就知道怎样接下去。 “这样自然是好。京城有名的庆喜班本来就在你们齐王府,摆酒唱戏也算方便。”皇后齐雪筠含笑说道,“不如就在冬至那天吧。皇祖母和皇祖父去郊外祭天,百官休沐,你们不用去,就请他们去齐王府坐坐吧。” 关键是,那一天,别的官员不用去,谢东篱作为主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却是要陪同元宏帝和皇后一起去郊外祭天的…… “我倒是想啊,但是担心他们不肯去。”元应蓝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眼珠转了转,还是想皇后出面,不然这戏不好唱下去。 “那有什么难的?皇祖母马上召元王妃进宫,亲自跟她说。你们是亲戚,家和万事兴嘛!”皇后齐雪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 东城坊区元王府的内院至贵堂里,沈咏洁拿着请期的日子跟盈袖说话:“袖袖,你看看这几个日子怎样?” 谢家给了几个日子,让她们挑,自然是要避开盈袖的小日子的缘故。 盈袖看了一眼,见都是恰好错开她的小日子,心里微微有些惊诧,又有些脸红,暗道谢东篱这厮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 沈咏洁半天不见盈袖说话,还以为她害羞,就没有多问,道:“那我去问你的丫鬟。” 盈袖点点头,等沈咏洁走了,伸手拿过写着婚期日子的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有些欣喜,但也有些惆怅。 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态,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前几天在北城门那边看见了师父,之后就又杳无音讯了,心里很是惦记,一心想跟师父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有淡淡的遗憾。 一个人在灯前坐了很久,也不想去睡觉。 下意识里,她在等着师父的笛声。 但是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了,她也趴在桌上睡着了,也没有等到师父。 只是到了夜最黑沉的时候,师父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这一次没有吹笛,也就没有叫醒盈袖。 师父挥手一拂,至贵堂的大门门闩自己就打开了。 屋里值夜的下人睡得东倒西歪,轻微的鼾声让夜色更加宁静。 他先前在至贵堂的围墙上站了许久,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只是挂念着她,才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盈袖卧房里的灯久久不灭。 只是看着她撑着头的侧影印在窗纱上,师父竟然舍不得离去,一直定定地看着那扇窗子。 后来到了半夜时分,灯油耗尽,卧房里的灯终于熄了,师父叹了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要离开。 可是他的腿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没有往墙外跳,反而往墙内跳,来到至贵堂的院子里。 走到至贵堂里面的卧房,一眼就看见盈袖没有去床上睡,而是趴在窗下的书案上睡着了。 师父的眸子里流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神色。 ※※※※※※※※※※※※※※ 第二更送到。九月最后几个小时了,亲们有月票能投就投!不能投的,明天把十月的保底月票给俺留着!!! 十月前六天是双倍啊亲!!! 明天十一,先祝大家国庆快乐! 国庆每天三件事: 1,祝福我的祖国; 2,记得给倾世宠妻投月票!投月票!投月票! 3,记得给倾世宠妻投推荐票。~~o(≧v≦)o~~。 。(未完待续。。) ps: 亲,你知道俺在等你的月票吗?良辰必有重谢!(不知道叶良辰是什么梗的亲,自行度娘。o(n_n)o。) 章节目录 第260章 动容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至贵堂的卧房里有地龙和火墙,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化雪天,其实一点都不冷。 不过盈袖穿着寝袍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到了夜深时分,地龙和火墙里面的火渐渐弱了下去,睡梦中的她还是瑟缩地打了个寒战。 师父默默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见不到的时候,心里总是空荡荡地虚得慌,见到了她,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情绪。 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舍和依恋。 尘世的流转原本对他来说向来如同白驹过隙,转身就忘,不留一点尘埃。 他从来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履行自己应该履行的责任。 他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一直心甘情愿做一个旁观者。 直到遇到她。 到底是她出现的恰如其分,因为他已经孤独得太久,渴望与人靠近,还是她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在他的生命中有特殊的使命,只等着他去发现? 也许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才是找到答案的正确路子吧…… 师父沉吟良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有古往今来最聪明的头脑,唯一堪不透一个“情”字。 “……师父……”盈袖在睡梦中轻声呢喃。 师父的面色终于有些动容。 他弯下腰,将盈袖轻轻抱起来,横在臂弯,往她的拔步床走去。 拉开被子,铺好枕头,师父将盈袖缓缓放到床上。再给她掖好被角。 回到熟悉的床上,盈袖在睡梦里舒展了紧皱的双眸,唇角恬然带笑。 师父情不自禁跟着翘起嘴角。 不提防间,他坐到盈袖的床沿上,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勾勒她面部的轮廓,像是要把她牢牢记在心里。 窗外北风呼啸。被冻硬了的白雪在月色下发出莹白的光。照亮了整个至贵堂的院子。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北风才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师父长吁一口气。 不知不觉。他在盈袖这里居然坐了半夜。 师父正要起身,却发现有股阻力传来,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低头,看见盈袖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里伸出玉白的手指。拉着他的衣襟。 “……师父?”盈袖嘟哝一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师父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角抖开,悄然站了起来。 拔步床的帐帘垂了下来,隔绝了帘外天光。 等盈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丫鬟婆子早就起来了。 打扫得打扫。做早饭得做早饭。 她房里的那些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早已经洗漱完毕,等着她起床。 盈袖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只想再睡一会儿。这样她才能继续她的梦。 她昨晚梦见师父来看她了,还在她的床边坐了一整晚。 她就装着睡觉。觑着眼睛看着师父高大伟岸又安全可靠的身形,一想到就心生暖意。 可惜梦就是梦。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帐帘低垂,床前博山金兽香炉里龙涎香的香气袅袅,床沿上却空无一人。 只是一个梦罢了。 天光一到,她的梦就要醒了。 师父,真的只能永远属于黑夜吗? 盈袖深深地吁一口气,将被子拉了起来,把自己整个人罩在被子里。 “……郡主?该起来了。”采桑在外面踱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敲了敲盈袖的房门,“陛下使人传旨,让小郡王过几天冬至的时候跟着去郊外祭天呢。” 盈袖的心里猛地一颤,刚才的惆怅慵懒情绪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掀开被子,撂开帐帘,忙忙地跻了鞋,冲到卧房门前推开门,顺手撂开门帘,急急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会让小磊跟着去祭天呢?”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夫人那边使人过来说的。”采桑忙命人进来打水,让盈袖梳洗。 盈袖随便洗了把脸,拿青盐擦了牙,就去烟波阁问沈咏洁:“娘,皇祖父说要让小磊陪着去冬至祭天?” “是,刚才传的旨意。”沈咏洁将圣旨递给盈袖,“你自己看。” 盈袖打开圣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沉吟问道:“只带小磊吗?” 她知道,以前皇帝冬至去郊外祭天,是只带皇后的。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也带佳郡王,就是以前的皇太孙。”沈咏洁含笑说道,“这样还差不多。” 如果只带小磊,那真是要把小磊放在火上烤了。 现在元应佳和小磊一个待遇,至少能堵很多人的嘴。 盈袖松了口气,随意问道:“那爹呢?皇祖父也带爹去吗?” 论身份,元健仁的身份比小磊和元应佳都要高。 “不,你爹不用去。”沈咏洁嘴边的讥嘲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端庄温和的样子,“你爹的腿伤还没有好,想去都去不了。” “原来是这样。” …… 元健仁的屋子里,他听说元宏帝会带小磊和元应佳去祭天,心里很是不舒服。 “王爷,您跟孩子们生什么气啊?陛下这是心疼您。您的腿伤还没好,就算让您去您也不能去,难道要抗旨不成?”兰儿肃着脸,拿着银匙给元健仁喂药。 听着美人的莺声燕语,元健仁的心情才好了点,他看着兰儿点点头,笑道:“那是。等本王的腿好了,本王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你圆房!” 兰儿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站起来,道:“这碗药喝完了,我去给王爷拿点儿蜜饯过来。” 元健仁沉迷地看着兰儿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前。 兰儿一走出去,他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虽然兰儿说得有道理。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王爷,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王爷您怎么想。”一个太监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给元健仁按摩腿脚。 这个太监是内务府派来服侍他的。 因现在司徒府已经成了亲王府,按制他可以有一百个太监服侍。 不过沈咏洁说西城坊区的亲王府还没有修好,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大。用不了一百个太监。只接受了两个太监,都给了元健仁。 对于元健仁来说,用太监服侍。是身份的象征,他巴不得内务府多给他几个太监。 比起一般的随从、小厮,太监更会服侍人,更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元健仁就发现这个太监非常会说话。总是能说到他心里去。 不知不觉间,他最信任的人已经从吕大掌柜。变成这个内务府专门送来的太监。 “我怎么想?我怎么想有用吗?父皇就是天,他想怎么做,怎么说,我还能抗旨不成?”元健仁满腹牢骚。终于发作出来,“你说,父皇冬至祭天。带皇太孙也就罢了,为何要带小磊?如果能带小磊。为何不能带我?” “佳郡王,不再是皇太孙了。”那太监小意殷勤地纠正元健仁,又奉承他一句:“论尊贵,这东元国除了皇帝陛下,就是王爷您了,您切不可妄自菲薄。” “你说得容易,如果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为何不要我去?”元健仁耿耿于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腿,发狠道:“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不能动弹。再说去郊外祭天,又不用自己走路,可以坐轿子,让人抬着我啊!——何必找借口!” 那太监笑着端了一铜盆热水过来,给元健仁热敷腿上的关节,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王爷心里不舒服,奴婢都明白您的心情。佳郡王就不说,本来是太子的嫡长子。可是小郡王凭什么呢?他再厉害,也是您儿子……” 元健仁的眉头又皱了皱,默默地躺下闭目养神。 那太监也就闭口不谈。 …… 皇宫里,皇后齐雪筠带着元应蓝去见元宏帝,笑说:“陛下,您可不能偏心,只带臣妾和佳儿、小磊冬至去祭天,把别的人倒是撂下了。” 元宏帝抬头看了眼元应蓝,温和地道:“蓝蓝来了,过来坐。”又道:“你也想跟着去祭天?” 元应蓝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皇祖父,我是想着您和皇祖母、我大哥,还有小磊弟弟去祭天,不如我就请盈袖妹妹、元王妃,还有元亲王去我们齐王府热闹热闹,吃顿饭,听个戏。” “哦?这倒不错。”元宏帝点点头。 他年纪大了,更喜欢看见一家人和和气气,如同寻常百姓家一样过日子最好了。 “陛下也觉得不错?”皇后齐雪筠很是高兴,“那臣妾也凑凑热闹,给齐王府赏几桌席面,让京城的世家贵女公子们都去玩玩,您说如何?” 这是齐王府要大摆筵席了。 元宏帝沉吟半晌,颔首道:“也行。反正不用跟着去郊外祭天的,都可以去齐王府坐席。” “太好了!多谢皇祖父许可!”元应蓝喜出望外,给元宏帝行礼。 如果只是齐王府单发帖子,来的人不一定会多。 但是元宏帝发了话,哪个接了齐王府帖子的人敢不来?! 皇后齐雪筠夜说:“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图的就是这个热乎劲儿。——蓝蓝,你可要好好操持这个冬至筵。”又问:“离冬至没有几天了,你来得及办桌席吗?” “没问题。本来就是大家相熟的人在过年前聚一聚而已。也是我们两家封王建府之后第一次宴客。我打算跟元王府合办,这样我们两家都是主家,就不用分彼此了。”元应蓝笑眯眯地说道。 元宏帝很是意外,垂眸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就两个王府合办,以你们齐王府为主把。元王府才认祖归宗没有多久,没有你们熟悉。” ※※※※※※※※※※※※※※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写好就发。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要骂一声点娘,规矩改来改去是要闹哪样? 。 。(未完待续) ps: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亲们的保底月票可以投了,双倍已经开始了,不用等到下午三点了。因为点娘的规矩又改了!! 章节目录 第261章 富贵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传旨让小磊跟着去冬至祭天的太监刚走,齐王府的元应蓝郡主就送上帖子,亲自求见元王妃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忙命人领她进来。 元应蓝穿着一身海棠红鸳鸯锦貂裘鹤氅,头上戴着深棕色的貂裘帽兜,目似秋水,眉凝远山,一日比一日美貌。 她一走进来,盈袖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上一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觉得蓝郡主这样美貌动人? “伯娘,妹妹。”元应蓝恭恭敬敬地沈咏洁和盈袖行礼。 沈咏洁忙抬手道:“蓝郡主多礼了,请坐。” 元应蓝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伯娘,皇祖父和皇祖母想让我们过个热闹年,让我们齐王府和元王府在冬至这一天合办冬至筵,宴请京城的世家大族。” “哦?合办冬至筵?”沈咏洁皱了皱眉头,“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这个意思?” “正是。这种事我怎么好矫诏?”元应蓝微微笑道,“等下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有旨意和赏赐送过来,到时候伯娘就知道真假了。” 沈咏洁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我不6♀,是不信你,只是快过年了,冬至又没两天了,真的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我们两府合办,有什么来不及的?再说皇祖父说了,伯父、伯娘一家子刚刚认祖归宗,很多事还不熟,让我们带着你们慢慢熟悉。所以这一次,就以我们齐王府为主。你们元王府只要能个个都去,就是给我们齐王府天大的面子了。”元应蓝一边说,一边起身福了下去。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还夹着皇帝皇后的期许,他们要再说不去,就里外不是人了。 沈咏洁便笑着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坐下吃吃喝喝,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给你们添乱就好。” “伯娘说哪里话?只要你们愿意赏脸,我和我娘倒履相迎!”元应蓝爽快说道,还拉拉盈袖的手。 盈袖喜欢跟爽快人相处,闻言忙跟着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元应蓝走了没有多久,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的口谕就到了,跟元应蓝说得一字不差。 “这个冬至可要忙了。你弟弟要跟陛下和皇后去郊外祭天。你和我要去齐王府做客。”沈咏洁笑着跟盈袖商议,“小磊那边,可以托付给东篱,袖袖你说呢?” “好啊。我就是想着谢副相也去祭天。才放心让小磊去的。”盈袖对谢东篱十分有信心,知道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让小磊吃亏的。 “嗯,那我去给小磊打点冬至祭天要带的东西,你去准备礼物,给齐王府送去。还有,你也学着点儿王府宴客的规矩,以后这些事。咱们也要自己操持。”沈咏洁说动就动,很快忙碌起来。 谢东篱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空来了元王府一趟,对沈咏洁保证,他一定会看好小磊。 盈袖听说他来了,也赶来见他。 但是谢东篱实在太忙了,只在沈咏洁这边说了一句话就要走。 他从烟波阁的大门出去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匆匆赶来的盈袖,便驻足停了下来。 “谢副相,这一次真的要麻烦你了。”盈袖一见他,就深深地福身下去。 谢东篱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距离,伸手虚扶了一下,淡淡地道:“于公于私,我都会好好照应他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知道只要谢副相在,一定不会让我弟弟吃亏的。”盈袖对他眨了眨眼,“你可是小磊的姐夫。” 谢东篱淡然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声音柔和了许多,问她:“小磊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他这些天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又是学文,又是习武,真的是长大了呢。现在已经去外院练射箭去了。”盈袖莞尔,转身跟着谢东篱一起往二门上行去,“还有小喵,也是天天跟着他跑前跑后。有一次小磊骑马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进来一头郊狼,吓得那马瑟瑟发抖,都不会走路了,还是小喵冲出来,嗷地叫了一声,才把那郊狼吓跑了。” “……现在是隆冬大雪天,城外的动物们找不到东西吃,都会往城里跑。你们小心些。”谢东篱背着手,斜睨盈袖一眼,“今年京城大雪,压倒不少民房,我忙着赈灾,不能经常来看你……” 盈袖忙打断他的话,正色道:“你有正事要忙,我不会抱怨的。你好好做你的事,保重身子,就是为我着想了。” 谢东篱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走到二门上,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跨出门槛离去。 …… 很快到了冬至这一天。 地上的积雪虽然还没有完全化净,但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盈袖和沈咏洁一大早起来,帮小磊打点好出门的东西,亲自送他到门口,跟着元宏帝派来接他的车驾往宫里去了。 小磊一到宫里,就由谢东篱照应,盈袖和沈咏洁没有那么担心。 送走小磊,盈袖和沈咏洁又带着下人往齐王府行去。 元健仁因没有跟着祭天,领了皇帝的旨意,冬至这一天也要去齐王府做客。 齐王府只有齐王妃和蓝郡主两个主家,沈咏洁、盈袖和元健仁,也都算是主家。 来到齐王府门口,盈袖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和他们元王府一样的歇山顶门楼上,琉璃做瓦,白玉为墙,沿墙一带都是随势起伏的虎皮石,扫得干干净净的泥地上青草蔓蔓,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走进齐王府里面。沿路各色奇花异草,牵藤引蔓,有的从假山上垂挂下来。有的在廊柱上缠绕,越冷越翠,气味清香,令人叹为观止。 一般的雕梁画栋、绫罗绸缎的富贵也就罢了,这冬日里能整出春日的景色,才是真正的富贵已极! 饶是盈袖两世为人,都是生在一等一富足的商家。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一个“贵”字,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譬如这冬日里盛开的花草,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还有走到内院花厅。看见那些天南地北的菜蔬佳肴,就算他们以前的司徒府要置办这样一桌酒席,都要花费不少银两,更别说办上里外四十桌这样的席面了。 盈袖虽然心里震撼无比。面上还撑得住。并没有悚然动容。 沈咏洁的城府当然更深,再说她已经过了看吃看穿这个阶段,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元应蓝见自己精心整出来的下马威,没有将这两人唬到,在心里对这母女俩也是暗自点头。——这样的人,跟元健仁那样的废物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此时外院的宴席厅里,元健仁算是主家。 不过他已经被满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还有齐王府里恍如春季的景象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应蓝听说了元健仁的样子,才微微一笑。跟着来到外院,对那里的男客笑道:“大家好好玩吧,等下有歌舞伎献艺,还有戏班子唱大戏。” 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也在邀请之列,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指着离他最近的蜜瓜,笑道:“蓝郡主真是下了功夫的。这些酒菜,就算皇宫里面,这个天气,也很难整出十桌。” 关键是时间紧,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办到这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果蔬菜肴,足见皇太孙,或者说,皇后齐雪筠的势力,有多大…… 元应蓝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窘迫,忙低了低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懊恼,笑道:“郑二皇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好吃之人,贪图口腹之欲,所以才积攒了这许多好东西。”轻轻巧巧把这些桌席推到贪图口腹之欲上,不仅掩盖自己的实力,而且也表示自己这一边没有大志向。 “哈哈哈哈,这么巧?我也是好吃之人!”郑昊哈哈大笑,明亮的笑容如同一道闪电,几乎晃瞎了大家的眼睛。 饶是元应蓝心里有人,也被郑昊无双的俊俏容貌晃得心头起了波澜,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她回到内院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恍惚的笑容。 盈袖在内院花厅里很快找到表妹沈遇乐、沈遇缘,还有谢家大房的两个女儿谢同心、谢同德,以及王家的姑娘王锦园、王锦依。 这些人都是她以前就熟悉的,因此很快坐到一起说笑取乐。 花厅的另一边,则是张家、陆家和唐安侯府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 她们跟元应蓝更熟悉。 张家的三个大姑娘都出嫁了,只有一个四姑娘张贞妙还没有定亲。 张贞妙是庶女,因她生得像张三小姐张贞琴,张家还曾经试图要用她做为替代,嫁给谢东篱,或者给他做妾。 谢家没有同意,张贞妙一度臊得不敢见人。 不过过了这么久,谢东篱又已经定亲了,再说她实在对盈袖好奇,所以今天还是跟着张老夫人一起来了。 张家的女眷除了张老夫人来了以外,还有寄居在张府做客的齐漱玉,也跟着过来了。 张家别的女眷没有来,在家里忙着为过年做准备。 出了嫁的张家姑娘里,只有三姑奶奶张贞琴来了。 她跟谢东篱退亲之后,嫁给了武状元余顺豪,如今生了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齐王府的这个筵席,张贞琴本来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但是她也想着见见盈袖,跟她说几句话,所以特意回了娘家,托她娘亲说情,才让张老夫人带着她一起过来。 她坐在张老夫人身边,眼看盈袖穿着窄袖束腰、烟霞色百蝶穿花蜀锦貂裘长袄,足蹬青缎粉底鹿皮长靴,笑容明媚大方,英姿飒爽,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就皱了皱眉头。 这样一个看上去粗枝大叶,不知礼数的姑娘,怎配得上满腹诗书气自华的状元郎谢东篱?! 张贞琴咬了咬唇,拎着帕子往盈袖那边摇摇摆摆走了过去。 ※※※※※※※※※※※※※※ 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写好就发。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要骂一声点娘,规矩改来改去是要闹哪样?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62章 动手动脚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盈袖正笑容满面地跟自己身边的姑娘们说着小喵的笑话,“……它非常喜欢吃咸鱼,但是你们知道,猫不能吃那么咸的东西,我担心它吃了生病,所以不打算给它多吃。可是你们不晓得,它居然能半夜打开小厨房的门,叼了蒸好的咸鱼出来,放到回廊上,一边吃咸鱼,一边看月亮!” “是不是真的啊?郡主家的猫一边吃咸鱼,一边看月亮?!”谢家的两个小姑娘听得心花怒放,眼睛亮闪闪地,“小喵的娘亲大黑在我们家,没见它喜欢吃咸鱼啊?成天就是睡,越来越胖了……” 张贞琴小步挪了过来,轻轻叫了一声:“盈郡主?” 盈袖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张贞琴,有些惊讶,忙站了起来,笑道:“余夫人也来了?” 张贞琴涨红了脸,嗫嚅道:“……我跟我祖母一起来的。” 盈袖转眸看见坐在花厅另一端的夫人奶奶们,张老夫人是唯一的老一辈,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比以前老了不少。 她点点头,给张贞琴斟了一杯酒:“余夫人请用。” 张贞琴忙摆手:“我不会喝酒,盈郡主客气了。” “那吃点果子?”盈袖拿小玛瑙碟子装了一碟子红玛瑙般指头大的小8,柿子,“很好吃,不用吐皮,整个儿咽下去都行。” 张贞琴被盈袖的热情堵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的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帕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声道:“盈郡主,有些话。我想跟您单独说,您能不能跟我出来一趟?” “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她们不是外人。我什么事都不瞒她们。”盈袖指着自己身边的姑娘们笑道。 她当然不会这么傻,在别人的地盘上跟陌生人乱跑。 她知道齐王府的这个冬至筵,绝对不会只是筵席联络感情这么简单。 但是有问题她就不敢来了吗? 以她现在的身份,这些事情本是避无可避的。 所以她一定要来,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样的妖蛾子在等着她,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况且他们一家刚刚回归皇室,还看不清身边哪些人是朋友,哪些是敌人。哪些是中立之人。 从这个角度想,他们也需要出来经常走动走动。 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不是要听他们说什么话,而是看他们在面对利益冲突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张贞琴见盈袖不为所动。不肯跟她出去单独说话,心里对她更是膈应,十分埋怨盈袖不通情达理,不会做人。 元应蓝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张贞琴和盈袖对面而立,神情好像不太对付。 她眼神一闪,走到跟自己熟识的那群姑娘身边,笑着问张贞妙:“张四小姐。你三姐呢?” 张贞妙四下看了看,发现张贞琴走到盈袖那边去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一指道:“我三姐去那边了。” 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和二小姐唐海嘉本来就看盈袖不顺眼,更没想到今日她摇身一变,居然从商家女变成元后嫡皇子的嫡长女! 这种身份地位的变化,最让唐海洁接受不了。 唐安侯府曾经想跟谢家结亲,要把唐海洁说给谢东篱,没想到被盈袖截了胡。 后来唐安侯府又想跟长兴侯府结亲,但是慕容长青就是不肯答应跟唐海洁定亲,口口声声说他还念着以前的未婚妻,气得唐海洁用纸画了盈袖的小人,天天拿针扎她…… 再说唐安侯府本来就跟皇后娘娘和齐王府走得近,如今司徒家变成元王府,明摆着要跟皇后娘娘这一边分庭抗礼,他们正好站队,跟定了皇后和齐王府。 这样一想,唐海洁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那边张贞琴快要哭,懒洋洋地伸手遥遥一指:“……盈郡主的架子真不小。余夫人虽然品级不高,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夫人,盈郡主这样给她脸子瞧,想是不把我们武将放在眼里?” 东元国的三大侯府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掌管着东元国的左、中、右三路大军,都是世袭的武将。 元应蓝知道唐海洁的性子,最是劝着不走骂着走的人,便微笑着劝道:“也不能这么说。皇祖母都说了,元王府刚刚认祖归宗,很多规矩礼仪都不懂,犯错是一定的,但肯定是无心的。若是元王府有得罪的地方,你看在我面上,不要跟他们计较。” 唐海洁刚刚喝了几口清酒,正是上头的时候,她性子也燥,是个火爆脾气,眼里容不得砂子。 见元应蓝劝她礼让,反而助长了她的逆反心理,冷笑一声,道:“铜臭气还没洗干净呢,就来要我们的强!” 她身边的二妹唐海嘉细声细气地道:“蓝郡主、姐姐,你们说,司徒家怎么突然就成了元后的嫡皇子?这皇室血脉也是这样容易认的?我总觉得陛下接受得太平静了,太理所当然了……” 元应蓝心里一动,立刻对才十三岁的唐海嘉刮目相看。 这姑娘刚才的一席话,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说司徒府是骗子! 说他们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元宏帝故意抬举起来的一个幌子…… 当然,到底是不是幌子,元宏帝最是清楚。 当然,元应蓝清楚,皇后娘娘清楚,元宏帝清楚,不代表别的人也都清楚。 恐怕这京城里的世家大族,大部分人都会跟唐海嘉想得一样吧? 如果能把水搅浑了,假作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当中,谁又能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动摇元王府这一家人的血统纯正性吗?! 试想一个身世始终受到怀疑的皇室子弟,就算有皇帝的偏心宠爱。又怎能挡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最后顺利登上皇位呢? 元应蓝忙给唐海嘉夹了一筷子乌鱼锅贴,笑容可掬地道:“来,吃吃这个,很鲜美很补的,你太瘦了。” 唐海嘉受宠若惊,忙夹起来吃了。笑着向元应蓝道谢。 那边唐海洁又喝了两杯酒,仗着酒劲,带着张贞妙来到张贞琴和盈袖那边。伸手将快要哭的张贞琴拉到自己身后,对盈袖冷笑道:“盈郡主,做人不能便宜占尽。你已经抢了贞琴的未婚夫,就不要咄咄逼人。在这种地方不给她脸面了。” 唐海洁的声音又脆又亮。说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半间花厅的人都听见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盈袖这边。 唐海洁见大家的目光似乎都在指责盈袖,更加得意,揽着张贞琴的肩膀,对她说道:“余夫人,您别伤心。我们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谢副相是您从小定亲的未婚夫,您却被人横刀夺爱。”又看向盈袖。道:“再说盈郡主,您也有从小定亲的未婚夫。你千方百计甩了人家,为了攀高枝,跟谢副相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你还不守妇道,不知好歹,依然吊着人家!你这样做,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啪! 盈袖沉下脸,反手一一掌,往唐海洁脸上扇了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道:“唐海洁!今儿来者是客,我不治你犯上不敬之罪!只是打你一巴掌,给你个教训!——以后再敢诋毁我,我送你上公堂!” 这一巴掌,盈袖没有用上内劲,因此打得并不重。 但是唐海洁一个世家小姐,从来没有挨过打,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的感觉比脸上的掌掴更痛,她捂了被打的那边脸,冷笑道:“这就是元王府的待客之道?!” “你有脸跟我说待客之道?——有你这样的客人吗?上门颠倒黑白,羞辱主人家。”盈袖毫不客气地道,“你既然嘴贱,就不要埋怨被人打脸!” 她是上位者,如果跟唐海洁讲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她脑子里进的水都可以长出草了! “我哪有颠倒黑白?我说的都是实话!”唐海洁是武将世家的小姐,也学过一点功夫,此时被盈袖一巴掌打在脸上,气得浑身打颤,“别以为你是郡主,就能为所欲为!你跟慕容世子勾勾搭搭……” 啪! “还不长记性?!”盈袖出手,又往唐海洁脸上抽了一巴掌! 不过这一次,唐海洁伸出手,抓住了盈袖的手腕,冷笑道:“你打够了没有!”说着,一边故意往前一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借着长裙的掩护,运起裙底脚,狠狠往盈袖腿上踢去,整个人往前扑,一边大叫:“盈郡主饶命!盈郡主饶命!” 她这一脚用上了十分的内劲,一旦踹到盈袖的腿,不踢断也会踢骨折。 不过明明是唐海洁暗算盈袖,表面上却像是盈袖一打一拉,两个人一起往地上倒去一样! 盈袖心念电转,察觉到从唐海洁裙子处传来的劲风,身子突然以软得不可思议的角度往旁边偏了偏,另一只手握住唐海洁的肩膀,按住她的肩井穴,将她提溜着轻轻一转,就转得正面朝着众人。 唐海洁收势不及,她踢起的腿,飞扬的裙裾和裙下玫红的绣鞋马上展现在众人面前! 噔! 众目睽睽之下,唐海洁用足了内劲踹出去的裙底脚,没有踹到盈袖,反而踹到了自己面前铁翅木的桌子腿! 那铁翅木比铁还坚硬。 一踹之下,唐海洁只觉得右脚五个脚趾头齐齐折断,痛入骨髓,“啊”地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上,立刻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五官都痛得扭曲了!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了。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不用等了!!!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金秋十月,感谢祝福! 金秋十月,先祝大家国庆快乐! 刚刚过去的九月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倾世宠妻拿到了比以前更好的成绩! 八月,我们是总榜第十! 九月,我们是总榜第七! 十月,我们剑指前五!!! 一步一个脚印,稳步攀登!!! 希望亲们跟俺一起同行!!! 请投月票!!! 双倍月票!!! 不投可惜!!! ps: 今天的三更都已经连续放出,亲们可以慢慢品尝。o(n_n)o。 明天还要不要连续三更?!!!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63章 封口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唐海洁抱着腿,往后仰倒下去。 盈袖本来站在唐海洁正后方,见她倒了过来,忙又往旁边让了一步。 噗通! 没有支撑的唐海洁一下子仰面摔在地上。 青石砖的地面上幸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衣,不然她这一摔,非摔得头破血流不可。 唐海嘉见状,尖叫一声,迅速跑了过来,和唐海洁的丫鬟一起将她扶了起来,转头对盈袖怒视,泣道:“盈郡主,请问我姐姐做错什么事?您要又打又骂,还害得她摔倒在地?” “想不到颠倒黑白竟然是唐安侯府的传统。”盈袖拍了拍手,将两手一摊,目光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将屋里众人都看了一遍,冷冷地道:“唐海洁以下犯上,口出恶言,按东元国的律例,将她送到大理寺定罪都不为过!” 很多人猝不及防,没有来得及掩饰自己真实的神情反应,都被盈袖一一看在眼里。 有对她关怀备至、忧心忡忡的,有对她怒目相向、恨之入骨的,也有幸灾乐祸、两不相帮,准备看热闹的。 “盈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听不懂了!”唐海嘉含泪说道。 “听不懂是你脑子有问题,别让我说第二遍。”盈袖板下脸,∷道。 刚才唐海洁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甚至连她的祖家宗室都骂到了,竟然还问她做错了什么事?! “哼,想不到盈郡主刚刚做了郡主。就以势压人了。你说不过我姐姐,就知道动手打人!你不讲道理!不像我们蓝郡主,天生的天潢贵胄。只以理服人,从来不会打打骂骂,跟人动手动脚,有**份。”唐海嘉说话比唐海洁强一点,字字句句扣着一个“理”,听上去倒是无懈可击。 可惜这套把戏,盈袖上一世做商家女的时候都看透了。 她伸出一根削葱根般玉白的手指头。在唐海嘉和唐海洁面前晃了晃,摇头道:“你错了,不是我说不过你姐姐。而是她没资格要我跟她讲道理。——我只需要动手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身份够不上的人才需要动嘴皮子瞎叨叨。 “我身份地位比你们高,还要面临你们的挑衅挑衅,你觉得我需要跟你们讲理吗?——当然是打一顿来得更痛快。简单干脆。又能给你们足够的教训。”盈袖凛然坐了下来。招一招手,“好了,不用废话了,你……” 她正要让唐海嘉把她姐姐唐海洁领走去治伤,就听见元应蓝走了过来,对着唐海洁怒道:“唐海洁!我看你平日里素来知书达理,今儿怎么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堂妹刚刚认祖归宗,本来就担心你们不把她放在眼里。你还敢捋虎须,以下犯上?!怎样?踢到铁板了吧?!——唐海洁。盈郡主如果告你犯上不敬,你是要被关到大理寺去的!”说着,又转身安慰盈袖:“盈袖妹妹,你别生气,就不要去告他们了。这些人不把你放在眼里,看我为你出气!” 一边说,一边已经叫了家里的下人过来,道:“先绑到院子里,打十板子,给盈郡主赔罪!” 然后又对唐海洁和唐海嘉道:“不如此,盈郡主心里的气消不了,你们要怪,就怪自己不会说话吧。” 看上去,既维护了盈袖的尊严,又为唐海洁和唐海嘉解围,简直是卖了别人还想别人为她数银子…… 眼看齐王府的下人拿了板凳和绳子过来,要将唐海洁绑上去打板子,盈袖才站起来,说一声:“慢着!” “啊?盈袖堂妹,你还是不肯放过唐家姐妹?依我说,打一顿板子也就是了,还要送大理寺吗?这个,不看僧面看佛面,唐安侯府……”元应蓝为难地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唐安侯府的侯夫人张韶华已经满脸寒霜地走了过来。 她是张家的嫡女,当年嫁与唐安侯府的世子为妻,如今已经是侯夫人了。 唐海洁是她嫡出女儿,唐海嘉是唐家二房的嫡女。 盈袖也看见了唐安侯夫人走了过来,笑着对元应蓝道:“蓝姐姐,我这里一句话都没说,您怎么就把一顶顶帽子扣我头上了?——先说好,我从来没有说要送她们去大理寺治罪,也没有说要打她们的板子。这些都是您说的,您可别套我头上。我是厚道人,一向以德报怨。” 元应蓝眨了眨眼,惋惜地道:“盈袖堂妹,我是为你好。咱们皇室的尊严需要维护,她们的错不容饶恕……” “她们惹的是我,不是蓝姐姐。我说恕得,就恕得。”盈袖将唐海洁打了两个耳光,又让她自作自受,踹伤了脚,已经够本了。 还要当众打板子,甚至送大理寺,她是吃饱了撑的么?过犹不及的道理都不懂? 元应蓝见盈袖不上套,很是遗憾,摇头道:“盈袖堂妹,你这样息事宁人,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盈袖笑了笑,道:“我在自己家里,在别的地方,都没有碰到这种事,唯独来到齐王府,就被人当面辱骂,甚至辱及宗室祖宗,也是奇怪。” 说话间,唐安侯夫人已经走了过来,听见盈袖后面的话,她一腔怒气倒是发作不起来了,走过去看了看唐海洁的伤势,回头硬邦邦地对元应蓝道:“蓝郡主,我家洁儿伤势不大好,容我托个大,先告退了,回去给她找郎中治伤。” “应该的,应该的。我送你们出去。——盈袖,你也是主家,帮我照看照看席面吧。”元应蓝顺势离开,跟唐安侯夫人和唐海洁、唐海嘉一起往外走。 盈袖点点头,回头对看热闹的人笑道:“好了。没戏看了,大家入席吧。命厨房上菜。” 她已经看清楚了,跟她们以往的关系一样。唐安侯府、张家,都是站在齐王府,也就是皇后娘娘这一边的。 再想想东元国的另外两大侯府,长兴侯府肯定也是偏到皇后那边去了,也是齐王府的后盾。 只有万宁侯府,跟谢家有亲,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三路大军。齐王府已经有了两路大军支持,饶是盈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弟弟夺嫡做东元国皇帝,此时想到这样明显的军力对比。心里还是一沉。 再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死,难道真的是跟皇室的人有关? 毕竟出动飞鱼卫抓人,还把人关到白塔大狱,怎么看。也不像是张氏能做到的。 再说从这一世的情形来看。皇后跟张氏明明是死敌,张氏干嘛要窜通皇后来害她? 这样一想,盈袖又隐隐觉得,自己上一世的死,恐怕极有可能不是张氏主谋…… 一瞬间,盈袖又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 那个躲在暗处窥伺她的人,还没有死,依然还在暗处看着她。 “表姐。想什么呢?快来坐下。”沈遇乐拉了盈袖一把,让她坐到首席上。 齐王府的婆子丫鬟把一道道热菜和汤水送了上来。摆在大家面前的方桌上。 不一会儿元应蓝也回来了,没事人一样笑着招呼大家。 席面上摆的是天南地北所有的菜蔬,素的有鲜嫩嫩的拍黄瓜,青绿的鸡毛菜炒木耳茭白,黄花菜炒素什锦,荤的有口蘑炖小鸡,蟹粉豆腐,乳汤河鲜,糖心鲍鱼,另外沾酱吃的卤牛肉、白切肉,现烤出来的野鹿肉、野猪肉,一咬一口油的獾子肉,辣的有二姐兔丁、麻辣炸鱼,甜的有杏仁豆腐、糯米八宝饭,林林总总,囊括了各种口味,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爱吃的菜。 盈袖吃得很仔细,吃之前都要先闻闻气味。 如果食材里面混有别的东西,她一闻就能闻出来。 不过齐王府似乎没有想过要在食物里做文章,因此一顿饭吃下来,没有出什么问题。 大家吃了饭,俨俨地和喝了茶,就等着庆喜班过来唱戏了。 院子里已经搭上戏台,就着院子中间的影壁装扮起来。 花厅里的饭桌撤了下去,在大家的高背椅前每人摆上一张高几,盈袖和沈遇乐这些未嫁的姑娘坐在一起,沈咏洁她们这些夫人奶奶坐在另一边。 眼看前面戏台上的锣鼓敲响起来,戏班子在做演出前的调试排演。 盈袖坐在沈遇乐身边,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这是又要出事了吗? 盈袖往戏台那边飞快地睃了一眼,却见有两个人在戏台下面站着,交头接耳,躲躲闪闪地往她这边看。 盈袖皱了皱眉。 这一次居然是用戏班子…… 这些人真是不想活了。 戏班子里的人都是贱籍。 如果污水泼得好,确实能让她的名声受损。 但问题是她现在是皇室郡主,如果她的名声受损,那些戏班子里的人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拖她下水,这齐王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阵仗,不是出手就让人非死即伤,而是出手就让人死一大片! 果然她上一世的那些和气生财、以和为贵的做生意的经验用到朝堂皇室里,是根本行不通的。 盈袖在心里感慨,脑子却急速旋转,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地想着。 盘算了半天,眼看戏班子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要冲她这边过来了,盈袖急中生智,将面前高几上白玉碟子里摆着的几粒红枣抓在手里,悄悄将里面的核抠了出来。 “庆喜班小生赵小楼见过蓝郡主,请郡主点戏。”刚才在戏台那边一直拿眼角扫她的一个大鬓角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先将一个大红册子双手呈给元应蓝。 元应蓝笑着先让张老夫人,又让沈咏洁,将那边的夫人奶奶们都让了一圈,等她们都点完了,才来到盈袖她们这边,首先对盈袖道:“盈袖堂妹,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戏,就点什么戏。不必客气。” 盈袖笑了笑,正要伸手接过戏单子,就见那背对着她油头粉面的大鬓角小生赵小楼转过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盈袖眼疾手快,一手接过戏单子,一手藏在袖子里,将手上的一粒红枣核对准那赵小楼颈椎处的哑穴弹了出去! 那红枣核小巧玲珑,又是褐色的,跟赵小楼身上的衣衫差不多同样颜色。 盈袖的手劲既快又准,距离又近,在座的人除了外面的护卫,没有人有她的功夫,因此她动的手脚,居然连赵小楼本人都没有发现。 这边赵小楼潇洒转身,对着盈袖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神情,张开嘴,对着盈袖说了几句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 这是第一更。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下午为霁鱼儿打赏的灵宠缘加更,晚上有第三更。 亲们可怜可怜俺,俺没有国庆长假,却还要拼更新……哭…… 。(未完待续。。) ps: 感谢霁鱼儿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64章 局中局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 赵小楼的脸色陡然变了,他回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拼命想咳嗽发声,却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跟哑巴一样! 他瞪大了眸子,满脸惊恐的神色,就像死了爹娘…… 盈袖故作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用袖子挡着自己的面容,道:“这位小生是怎么了?想是倒了嗓子?啧啧,唱戏的没了嗓子,不是丢了饭碗吗?这可如何是好?庆喜班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戏班子,居然出了这种事……” 赵小楼拼命挥舞双臂,不断在人前比划,又激动又愤怒。 盈袖从袖子后面露出半边面颊,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这又是做什么?难道是打手语?还是你本来就是哑子?” “小楼!还不退下!”一声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盈袖抬头,见是一个清俊颀长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上来,将那手舞足蹈的赵小楼斥责下去。 赵小楼羞愧地以袖掩面,看也不看众人,忙倒退着退下了。 盈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人的背影,想着等回去之后,要查一查这个赵小楼的底细。 那刚刚走过来的中年男子是庆喜班的班主赵孟旭,他四十多岁年纪,虽然看着依然俊朗,但是已经不年轻了,那那些年轻¥,戏子没法比。 赵孟旭手里拿着另一本戏单走上前来,拱手给大家行礼,“刚才是我们失礼了,还望各位夫人小姐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说着,他将手里的戏单给元应蓝呈了上去,“蓝郡主。这里是我庆喜班排的新戏,还从来没有演过。今儿为了补偿在座的各位,我们把押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元应蓝接过来随便看了看,就递回给他,道:“这些戏我不熟,你给我娘亲点吧。” 赵孟旭低头应了,握着戏单子。往齐王妃鲁玥儿那边行去。 齐王妃鲁玥儿和元王妃沈咏洁各坐一边,都是主位。 赵孟旭将戏单子双手捧着送到齐王妃鲁玥儿面前。 盈袖因为刚才赵小楼的事,对整个庆喜班都非常小心提防。因此她比别的人更注意这戏班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走到她们跟前来的人。 这赵孟旭虽然看上去目光通透,跟刚才那个油头粉面的赵小楼并不像是一路人,但盈袖也没有轻易就相信他。 她伸手捧了面前高几上的茶盏。掀开盖子。低头送到嘴边轻抿一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齐王妃那边的动静。 只见齐王妃笑容满面地伸手过去,长长的袖子一下子将整张戏单都盖住了,也把她的手都盖住了…… 接过戏单,齐王妃打开看了两眼,笑着点了两个戏:“《醉云霄》和《满床笏》,这两个看上去不错,你们等下先唱这两出折子戏吧。”说着。她将戏单又递回给赵孟旭。 递回去的时候,齐王妃的袖子没有再耷拉下来了。 她玉白的手指衬着大红的戏单。显得分外醒目。 赵孟旭弓着腰,双手迎了上去,从齐王妃手里接过戏单。 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齐王妃的手指轻轻在赵孟旭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 如风过水面,只荡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盈袖突然定住了。 因为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幕。 但是她没有动,依然保持着低头喝茶的姿势,将目光收了回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她看见齐王妃的这一幕…… 盈袖忍不住扫了元应蓝一眼。 元应蓝的身子斜侧着,正听着坐在她斜后方的张家四小姐张贞妙说话。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好玩的事,都拿帕子捂了嘴,笑得肩膀直抖,花枝乱颤。 盈袖放下茶盏,手里百无聊赖地绞着腰上挂的噤步,琢磨着这件事要如何跟她娘说。 很快对面的戏台上锣鼓铿锵,戏子们装扮上场,演出一幕幕悲欢离合,喜欢的人看得目不转睛,跟着哭,跟着笑,如中魔咒。 如盈袖这样从来对南曲不感兴趣的人,却味同嚼蜡,在席上坐得很不舒服。 没过多久,一出戏唱完了,戏子们下去换装扮,准备另一场戏。 她们这些看戏的人也能走动走动,松散松散坐得太久的筋骨。 盈袖和沈遇乐、谢同心、谢同德在一起,不管元应蓝怎么邀请她,她都笑着摇头,不肯跟她过去。 “蓝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何必一定要去贴那边的冷脸?”陆家的二小姐陆青蕊为元应蓝打抱不平,元应蓝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地道:“这没什么。她对我有戒心,是应该的。不过她也是多虑了。我若是要做什么,何必特意把她请到我家来作怪?” 元应蓝在心里也是好笑。 司徒盈袖这个人,自以为自己谨慎小心,对别人疑心重重,以为这样就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实事情哪有这么明显呢? 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休息,元应蓝带着张家和陆家的姑娘去后园散步看景。 盈袖见元应蓝带着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在心里笑话自己太草木皆兵了,不过想想今天小岔子不断,但是她都顺利应付过去,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她和沈遇乐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诧异地看见这池塘居然没有结冰,而且池水里还有锦鲤游来游去。 “哎哟不得了,齐王府的这个池塘下面有温泉,所以这池水这么冷的天都不结冰。”盈袖指着池塘里越来越去的锦鲤给沈遇乐看。 沈遇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们家有一处温泉庄子。那里的池塘冬天都冒白气。对了,等过了年,你跟我去我家的温泉庄子住几天好不好?咱们去泡温泉……” “好啊!”盈袖眼前一亮。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跟沈遇乐去过一次沈家的那个温泉庄子,可惜,就只去过一处而已…… 谢同心和谢同德两个人在旁边翻绳玩。 另一边的堂上,沈咏洁端坐在那里跟齐王妃鲁玥儿说话。 鲁玥儿这么多年只学会了吃喝玩乐,沈咏洁跟她并没有什么话说。 不过沈咏洁想探知齐王府的事,所以有意引她说话。 鲁玥儿的脑子当然没有沈咏洁好使,不知不觉被沈咏洁套了很多话去。 “弟妹。真是苦了你了。”沈咏洁感慨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将两个孩子养大。真是不容易啊。” 鲁玥儿最骄傲就是她生的这一对龙凤胎双生子,闻言忙道:“堂嫂过奖了,不过确实很辛苦,好在都过去了。他们也长大了。我现在就享福就好了!” 沈咏洁粲然一笑,伸手去够茶盏。 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拎着茶壶过来,颤声道:“元王妃,奴婢给您续茶。”说着,拎起茶壶,踮着脚要给沈咏洁续茶,但是高几那么高,她踮起脚也只能勉强够着那茶盏。 沈咏洁过意不去。就拿起茶盏,送到她面前。笑道:“这样倒吧。” 那小丫鬟更紧张了,手里一抖,茶水居然倒偏了,将沈咏洁淋了一裙子。 沈咏洁:“……” 齐王妃见了,忙站起来对沈咏洁道:“堂嫂,去我房里换身衣裳吧。” 沈咏洁出门是带了替换的衣裳的,而且跟着她的婆子有功夫在身,因此她并不在意,笑了笑,跟着起身道:“不用去你房里。这里有没有隔间或者暖阁?我去换换就行了。” “这边有暖阁,后面有隔间,你跟我来。”齐王妃转身出了花厅的后门,穿过游廊,再拐个弯,来到一个六边形的暖阁里。 沈咏洁便带着自己的婆子去了暖阁后面的隔间换衣裳。 那里还有可以净手的浴房。 沈咏洁换了衣裳,顺便去浴房里净手。 她的婆子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 盈袖这边跟沈遇乐说了一会儿话,一回头,发现娘亲不见了,心里顿时一沉。 难道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娘亲? 再想想娘亲比她聪明厉害,还有个会功夫的婆子跟着,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四处看了看,见那婆子也不见了,想着应该是跟着去了,略微放下心来。 谢同心见她四处张望,便道:“盈郡主,你是在元王妃吗?我看见她跟着齐王妃从后门出去了。” 盈袖抿了抿唇,谢过谢同心,盯着花厅的后门出神。 就在这时,她看见庆喜班的班主赵孟旭居然低着头,从花厅后门处一闪而过。 盈袖心里一动,忙对沈遇乐使了个眼色,闪身走回花厅,趁着众人不注意,也从花厅的后门走出去。 她遥遥看见赵孟旭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沉吟片刻,没有跟着过去,反而四下看了看,又凝神听了听,确信没有人在跟前看着她,才轻轻一跃,跃上回廊的屋顶,往前奔去。 赵孟旭几次回头,见没有人跟着,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人那么多,他不明白齐王妃为何还要传话让他去见她。 他虽然不想去,但是也只知道齐王妃这个人身份尊贵得很,而且任性骄纵,她想做的事,他根本一刻也违拗不得,只好将戏班子打点好了,偷偷循了近路来暖阁见她。 盈袖在回廊顶上一路跟着赵孟旭来到暖阁。 她倒吊在回廊的横梁上,往暖阁里面看去。 赵孟旭在门外咳嗽一声,道:“齐王妃?” 齐王妃在暖阁里听见赵孟旭的声音,也很惊讶,暗道幸亏她没有带着丫鬟婆子……忙走出来,掀开门帘,一把将赵孟旭拉了进来,悄声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今儿人这么多,你也敢来找我?”说着媚|眼如丝,往赵孟旭面上吹了一口气:“……是不是想我了?不用急。等晚上大家歇下了,我把门留个缝,你悄悄儿地进来……” 赵孟旭心里一惊,急忙道:“……什么?你没有找我?” “我当然没有!”齐王妃很是不高兴,双臂伸出,整个人几乎挂在赵孟旭的脖子上:“我今儿什么时候找过你?” “可是刚才……刚才……有个小丫鬟给我传信,说你要在花厅后面的暖阁见我,让我赶快过来……”赵孟旭的脸色都白了,见齐王妃的神情不似作伪,跺了跺脚:“你别这样,小心被别人看见听见……” 这间花厅因是宴客用的,防范没有那样严密。 “没事。里面那隔间的隔音好着呢……你忘了?当初你我第一次就在那里头,外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听见……”齐王妃吃吃地笑,也有些动火。 赵孟旭脸红了红,正要跟齐王妃说清楚,却看见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一个端庄的贵妇,忙一把将齐王妃推开,扭头就跑,匆匆忙忙从回廊的栏杆下跳下去,往小路上跑走了。 盈袖倒挂在横梁上,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是谁设了这个局?——到底要做什么?! 从暖阁里面隔间走出来的沈咏洁和她的婆子也是满脸愕然地回头看了看隔间的大门。——这门的隔音效果真不是一般地好! 沈咏洁就不说了,那婆子还是有功夫的,在隔间里面关着门,居然一点都听不见外面的人说话! 如果听见了,哪里会贸贸然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 ※※※※※※※※※※※※※※※※※ 哎嘛,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有第三更。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65章 拖走 (第三更,求月票!!!) 齐王妃惊惶回头,见是沈咏洁和她的婆子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脸上唰地一下子红了,双唇翕合着,嗫嚅了几下,眼神闪烁着喃喃地道:“……刚才是……是……” “刚才怎么了?我恍惚看见有人转身走了。”沈咏洁笑着打断齐王妃的话,“是谁来了?有什么事吗?” 齐王妃忐忑地飞快睃了沈咏洁一眼,不确定她到底看见什么没有,但是这种事,只要没有当场抓到,她就可以不承认,如果沈咏洁胆敢作耗,她就能倒打一耙…… “是有人来了,那人来找元王妃你的。我在门口堵住他了,没让他进来。——元王妃真是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齐王妃心念一转,已经把这件事扣到沈咏洁头上去了。 沈咏洁没想到齐王妃居然这么大胆子,不仅跟戏子勾勾搭搭,还敢倒打一耙把这顶帽子扣到她头上,忍不住掩袖笑了,不再给齐王妃留情面,淡淡地道:“齐王妃,我为你面子着想,装作没有看见,并不等于我真的没有看见。要不,我们现在出去请人把庆喜班的赵班长送到大理寺打一顿,就知道他刚才到底要找谁了……” 齐王妃鲁玥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浑身剧烈颤抖着,站都站不稳了,扶着门框站定,觑着眼睛看了沈咏洁好一会儿人,才腿一软,给沈咏洁跪了下来,泣道:“元王妃,求求您,求求您,我……我……跟他没什么的,我哪里敢啊……” 沈咏洁看着她前倨后恭的样子。摇摇头,道:“你跟我说没用。这是你们齐王府的家事……” “母妃?母妃?你在这里吗?”门外又传来元应蓝的声音。 倒挂在回廊横梁上的盈袖忙缩了回去,整个人平平贴在横梁上,祈祷自己不会被人发现。 沈咏洁一怔。 齐王妃更是满脸地恳求地看着沈咏洁,刚才的嚣张气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元应蓝就要走进来了,齐王妃情急之下,居然给沈咏洁磕起头来! 沈咏洁忙往旁边让开。 她的婆子上前要扶起齐王妃。 这时元应蓝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状十分惊讶。快步上前,推开那婆子,自己扶起齐王妃。关切地问道:“母妃?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得罪大伯娘了?” 齐王妃紧张地用帕子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叹口气,无奈地道:“没事了,我又没说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呢?你放心……”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门口整整齐齐站着大队的侍女太监。 见她出来,一齐躬身给她行礼:“元王妃。” 声音整齐悦耳。显得很有规矩。 沈咏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暖阁的门帘。 齐王府不像是没规矩的府邸啊? 这齐王妃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看见门口来了这么多人,看见她带着婆子走出去,想来齐王妃想泼给她的那盆脏水肯定是泼不下去了。 暖阁里面,元应蓝还在追问齐王妃:“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您怎么给大伯娘下起跪来了?是不是她瞧不起您,给您脸色看了?我跟您说。您不用怕她。他们才认祖归宗,以后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您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帮您出气!” 齐王妃被元应蓝的话说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吼了她一声:“好了!她没得罪我!你给我住嘴!”说着,气呼呼倒在暖阁临窗的长榻上,道:“我累了,不想去看戏了,你自己招待那些客人吧。” 元应蓝窒了窒,走过去柔声劝道:“母妃,您别这样,大事要紧。今儿的冬至筵,是皇祖父都下了旨的,您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我说我累了,病了,不行吗?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东宫十多年,也没人勉强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齐王妃很是强硬说道。 元应蓝没法子。 她其实知道,齐王妃在东宫十多年,其实是没人管她,而且她在宫里能做的事情本就有限,谁还会去管她? 现在出宫建府,元应蓝发现母妃任性了许多。 没有上面的皇帝皇后的管束,这个府里就齐王妃最大。 自己和大哥都只能听她的。 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那好,娘您歇着。我先去招待客人了。”元应蓝拉了床薄被给齐王妃盖上,另外吩咐了十来个侍女太监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事,马上去给她回报,然后才带着人走了。 盈袖早在元应蓝出来之前,已经悄然从回廊屋顶上掠走了。 回到花厅附近的池塘边上,盈袖抬头居然看见郑昊和沈遇乐面对面站着。 她抿嘴一笑,想这个“国民郎君”真是能钻营,连齐王府的内院他都能来去自如…… “你跑进来做什么?又看上哪家闺秀了?”沈遇乐毫不客气地问道,“还不快走?等下蓝郡主来了,说不定看上你,就要招你做女婿了!” “你才给人做女婿!你全家都给人做女婿!”郑昊大怒,不顾风度仪态,叉着腰跟沈遇乐对骂起来。 盈袖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来拉着沈遇乐的手,道:“表妹,你这是怎么了?每次见到郑二皇子,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就是!还是盈郡主说得对!你看看,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总是看我不顺眼!”郑昊抱起胳膊,高高地扬起头,斜睨着沈遇乐。 沈遇乐白他一眼,“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是上上大吉了!——还不走!” “走就走!谁怕谁?!”郑昊冲她咧嘴一笑,然后看向盈袖,正色道:“我是来找你的。你们小心点儿。我家里传来消息。他们要东元国在皇子中挑一个质子,听说有很大可能,要派小磊去南郑国做质子……” 盈袖被这个消息砸得头都晕了,她上前一步,急问道:“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战将军的儿子在南郑国做质子吗?” 东元国因为皇室男丁凋零,以前只有皇太孙一个男丁,因此没有用皇子做质子。而是派了战将军的二儿子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 “我也是刚刚从家里得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提醒你一声,好早做准备。”郑昊知道小磊对盈袖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一听见这个消息,就赶紧找了个机会悄悄说与她听。 因为整件事,恐怕连东元国的皇帝都未必知道,这是郑昊的娘亲冯贵妃从南郑国皇帝那里偶尔得知的消息。悄悄给他传过来的。 郑昊转身离去,一边还不忘往池塘里扔了颗石子儿。吓得那池塘里的锦鲤一哄而散。 盈袖心事重重地跟沈遇乐回到花厅。 沈遇乐以为她是在想着质子的事,有心想安慰她,又怕被旁人听见作耗,所以强忍着没有说。只是跟旁边的姑娘东拉西扯。 盈袖的目光看向前面的戏台,发现庆喜班的班主早已不见踪影,刚才得罪她的那个赵小楼。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一会儿,沈咏洁也带着婆子回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盈袖道:“我先回去了,我有些不舒服。” 盈袖知道是刚才的事,她也不想待了,但是她一走,他们元王府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今天的冬至筵本来按元宏帝的口谕,是齐王府和元王府合办。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留下来当元王府的门面。 “娘,我送您出去吧。”盈袖起身,跟花厅的管事媳妇说了声,便从侧门出去,送沈咏洁往二门上去了。 …… 外院的宴席此时也到了热闹的时候。 那些歌舞伎们跳完舞,三三两两走入席间陪客人喝酒。 今天来的都是些公子哥儿,年轻气盛,又喝了酒,兴头上来了,跟那些歌舞伎胡天胡地,恨不得幕天席地,做成一团。 元健仁算是今天这外院的主家,但是他因腿伤,只是开始的时候来跟大家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去了,只有齐王府的管事在这里招呼。 因此更没有人管束。 慕容长青虽然也喝得有些醉了,但是看见这一幕,还是觉得不堪入目。 他默默起身离席,想到外面走走。 在齐王府里信步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来到二门上。 慕容长青心里一动。 盈袖就在里面看戏呢…… 他心里火热起来。 正当他在进去还是不进去中挣扎着,就听见二门那边传来盈袖的声音。 “娘,您回去好好歇着,别劳心费力的。别人家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她含蓄地劝沈咏洁。 沈咏洁狐疑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道:“你小心些,记得跟你表妹在一起,不要走散。到下午就散了吧。小磊也该回来了。” 盈袖想起郑昊对她说的有关东元国质子有变的消息,心里也是一紧,叮嘱道:“娘,等我回去,我有话要跟您说。” “嗯,你也别急。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不关我们的事。”沈咏洁含笑说道。 盈袖在二门上笑着对沈咏洁招手,目送她们离去。 慕容长青忙闪身躲在二门旁边的大树后头。 他屏住呼吸,藏得十分隐秘,竟然连沈咏洁身边的婆子都瞒住了。 等她们一走,慕容长青就一跃而起,翻过二门的院墙,径直窜到内院里面的抄手游廊上,在一个拐弯处悄悄候着。 盈袖心事重重,凝眉沉吟,一个人走在前面,后面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两个婆子。 她刚一拐弯,就从游廊的柱子后面伸出一只大手,将她的嘴捂住了,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脉搏,将她拖下抄手游廊…… ※※※※※※※※※※※※※※※※※ 这是第三更。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 。(未完待续) ps:月票啊月票啊!!!碎碎念!!! 章节目录 第266章 异象 (第一更,求月票!!!) “郡主呢?郡主去哪里了?”盈袖的丫鬟婆子走过回廊上拐弯的地方,却发现回廊前面空荡荡的,盈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们只不过落后一步而已! 郡主就算走得再快,哪怕用跑,也不会一下子就不见了吧? 刚提拔上来替换采芹的丫鬟采茵很是害怕,哆嗦着身子道:“……咱们赶紧去跟齐王府的人说一声,让她们帮我们找人吧……” 另外两个婆子虽然也很担心,但并不同意这丫鬟的话。 她们一齐看向采桑。 采桑是她们里面最大的管事丫鬟了。 采桑跟着摇头,知道不能在这里大声嚷嚷,让别人知道盈袖突然丢了,一定没有好事情,便沉声道:“没事,郡主跟我说有事先走了,不用大惊小怪。杨运家的,你回元王府,跟王妃说一声。张材家的,你去找沈家表小姐,就说,我们郡主请她出来说话。我和采茵在这里候着,等沈家表小姐和郡主来了,再一起回去。” 杨运家的是跟着盈袖出来的两个婆子之一,另一个婆子是张材家的,都是从沈家送来的家生子。 ∧, 杨运家的心领神会点点头,知道是让她回去给沈咏洁报信,免得真是出了篓子,笑了笑,说:“你们在这里候着,别竭竭嗷嗷,把小事化作大事就不好了。” 张材家的也忙往花厅那边去了,去找沈遇乐过来。 采桑虽然心里急得要命。面上还是气定神闲,垂手站在回廊上,好像真的就是盈袖吩咐她们守在这里一样。 采茵是刚被提拔上来的丫鬟。见采桑和另外两个婆子不当一回事,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采桑姐姐好厉害!郡主是不是什么事都对你说?”又憧憬道:“什么时候我能跟采桑姐姐一样聪慧,郡主对我有对采桑姐姐一半好我就满足了。” 采桑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神盯着回廊下面的空场地,看着日光一寸寸从场地上掠过。心情如同回廊里的风一样忽高忽低。 …… 就在这时,东元国京城上方晴朗的天空里突然响起一个炸雷! 这个炸雷的霹雳声大得出奇,整个东元国房屋的屋顶似乎都瑟瑟发抖。 采茵忙缩到采桑背后躲起来。 炸雷过后。很快飘来一片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一般,对着天空的太阳涌了过去。 明亮的太阳如同被天狗食月一般,渐渐遁入一片阴影里。 东元国京城郊外举行祭天大典的地方。狂风大作。甚至噼里啪啦下起大雨。 小磊抱着小喵跑回自己的帐篷,对屋里的人吩咐道:“打雷下雨了,钦天监说天象有变,祭天暂缓进行。”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躲雨,心里都在犯嘀咕。 冬至的时候打雷下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 “……慕容长青,你别乱来!”外面的炸雷声将盈袖震醒了,她睁开眼就看见慕容长青透着红血丝的双眸。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盈袖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长榻上。双手被两根绳子束起来,往左右拉起,绑在长榻的架子上。 “你绑着我的手做什么?!快解开我!”盈袖一急,想也不想就飞起腿要踹慕容长青一脚。 可是一动腿,她发现自己的双腿也被一左一右绑了起来,挂在长榻另一端。 盈袖悲催地发现,自己被绑在榻上,成了一个“大”字…… 这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姿势。 盈袖抿了抿唇,脸上的惊惶渐渐淡了下来。 “慕容长青,我再说一遍,把我解开。有话等你解开我再说。”盈袖的声音冷静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慕容长青。 见她醒了过来,企图挣扎,慕容长青伸出手,按住她的两只胳膊,喃喃地道:“……这下你跑不了了吧?再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在床上待一辈子。我不会嫌弃你,我会照顾你……我养你一辈子……” 盈袖听得毛骨悚然,她震惊地看着慕容长青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发直,虽然在看着她,但是又好像没有真正看见她是谁! “……你别乱来……你真的别乱来……你忘了你以前吃的亏了?难道还想被关到黑牢?还是想被关到白塔大狱?”盈袖结结巴巴地提醒慕容长青,被他这个姿势吓得魂都要丢了。 慕容长青伏在她身体上方,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打了个酒嗝,对着盈袖喷出一阵酒气。盈袖皱了皱眉头,偏开头,不去看慕容长青明显带着醉意的面容。 她踌躇半晌,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对慕容长青不能再来硬的了。 慕容长青这个人虽然一激动就喜欢动手打人,但本质不算是特别坏的人吧? 盈袖努力想着上一世的时候慕容长青的性情,只记得他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并没有如同这一世一样暴躁易怒,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公开场合打过人。 当然,私底下的慕容长青是什么样子,盈袖完全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知道。 她对他没兴趣,自然没有精力和心情去了解。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慕容长青会对她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慕容世子,你听我说,先把我解开,你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我不跑,我发誓,我一定不跑……”盈袖小心翼翼说道,避免用任何不当的词语刺激到慕容长青。 她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 像是很享受,但是又很挣扎。 有时候他都要俯身下来。贴到她脸上了,又硬生生挣开,离她远一些。 就像是他的身体里面有两个人。两种意识在拉扯,让他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 再想到慕容长青发直的眼神,木然的神情,盈袖越来越害怕,忍不住咬了咬唇,眼里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道:“慕容世子,求求你,你先把绳子解开。好不好?你可以把门锁上,我只是个弱女子,跑不出去的。” 慕容长青偏着头,像是听见了她的说话。一只手下意识抓住绑着她左手的绳子。用力攥住,就要扯开。 盈袖心里一喜,但不敢催他,只是又缓缓地道:“……对,就是这样,把绳子解开……” 这时慕容长青的脖子却又一缩,手顿了顿,从盈袖左手边的绳子处缩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了看盈袖,慢慢俯身下去。往她的唇边亲了过去。 盈袖被他的酒气熏得作呕,猛地大叫一声:“滚开!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慕容长青耳边大叫一声,终于让慕容长青又清醒了一些。 他停了下来,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困惑,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盈袖瞥见他神情的变化,更加相信慕容长青的状况很奇怪,不像他本人。 她和他,应该都是被人设计了…… “长青……长青……你听我说,别放弃,不要被人操纵利用……你若是管不了自己,就用力咬自己的舌头……”盈袖断断续续说道,希望慕容长青能够真正清醒过来。 慕容长青眼里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他陷入更深的沉沦。 他眼里再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面前只有一个女子,一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她大敞着身子躺在他面前,做出百般姿态挑逗于他…… 慕容长青的身下渐渐抬头,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吼叫,心底的野兽终于脱闸而出。 嗤啦! 慕容长青伸出大手,握住盈袖胸前的衣襟,用力往两边狠狠撕开! 她身上那件烟霞色百蝶穿花蜀锦貂裘长袄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银红色宁绸小袄,还有大红撒花束腰丝绵裙。 轰隆! 外面的雷声更响亮了,还有斗大的雨滴,打得屋宇簌簌作响。 盈袖这一次是真的吓住了,再也顾不得会被人听见,开始拼命挣扎、叫喊起来:“放开我!慕容长青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滚开!不要碰我!” 慕容长青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盈袖的声音,他看见的,是一个不断娇吟扭动的女子,不用他动手,她的衣裳就一层层在她身上自动解开。 不过那身月白色的中衣却怎么也不肯自己不开。 而他身下的女子还不断扭动,慕容长青顿时急了。 啪! 慕容长青一巴掌打了过去! 盈袖半边脸立刻高高肿了起来。 牙齿撞在脸的内侧,破了皮,有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袄和丝绵裙也都被解开,扔到地上,她身上只有一身薄薄的月白色中衣了。 重生以来一直信心十足,永不言败,永不后退的盈袖,被这里的情形彻底击溃了。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扭动挣扎,用尽了全身力气晃动手脚,手腕和脚踝都被绳子拉扯得血迹斑斑,但是她不觉得痛,只想把伏在她身上扯她衣裳的慕容长青踹下去! 她激烈的反抗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慕容长青一度有些清醒,他的手脚又慢了下来,似乎有些迟疑。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意识又陷入混沌当中,大手慢慢伸出,对准了盈袖中衣的衣襟,要大力扯下! 盈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叫道:“师父救我!”然后用牙齿抵住了自己的舌头,如果慕容长青真的对她施暴,她就咬舌自尽! 她已经发誓不能再事事依赖师父,一定要尽量靠自己解决问题。 可是她面临的艰难,远远超出了她想象! 她的喊叫和挣扎,都被屋外的瓢泼大雨和轰雷声给掩盖住了。 啪! 慕容长青板着脸,又往盈袖脸上反手抽了一个耳光,然后伸出手,对准她的中衣领口探了过去。 盈袖怒目圆睁,对着慕容长青啐了一口血水,然后用力往自己的舌头咬了过去! 咚!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外面的风雨雷电叫嚣着往屋里扑进来。 唰! 一个头戴银色面具,身穿玄色水靠的高大男人从天而降,出现在门口,手里长鞭一抖,往慕容长青背后狠狠抽了过去! 慕容长青闷哼一声,被抽得晕了过去,他的身子晃了晃,从榻上仰天摔下来,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人大步走了进去,看见盈袖的双颊高高肿起,两只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 再看见她被呈“大”字型绑在床上,心里更是升起滔天怒气。 那人手中一抖,手掌上马上出现一柄银色光剑。 他挥舞着银色光剑,往绑着盈袖的绳子上划去,如切豆腐般割断了绳子。 盈袖依然在拼命挣扎,因为受到极大惊吓,意识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她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只在不断地踢打、哭喊,除了翻来覆去地叫“师父救我”,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冒着雷雨赶来的人,正是她师父。 师父弯下腰,将只着中衣的盈袖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见她在这样危急地关头,第一个想起来的,信任的就是自己,师父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慢慢低下头,掀起自己一半的面具,露出丰润的唇瓣,颤抖着,贴在盈袖的唇上…… ※※※※※※※※※※※※※※ 这是第一更。啊啊啊啊,还要不要三更捏?今天?!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俺尽量三更!!! 加班狗还要三更,真是醉了……哭了……←_←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67章 珍视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 盈袖的意识陷在一片黑暗的深渊之中,像是又回到上一世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时候,前途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希望。 重生一世,她还是走到这个结局了吗? 那躲在背后的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终于还是辜负师父的谆谆教诲了…… 还有小磊,如果她不在了,娘亲会好好护着小磊吧…… 盈袖闭着眼,觉得身子不断往下坠,耳边还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她的脑子里有两幅画面不断穿梭交汇。 一幅是她上一世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时候。 一幅是这一世,师父带着她一起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时候。 一个是结束,一个是开始…… 但是这个开始怎么快就结束了呢? 盈袖心里腾起一股不甘。 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脚上的劲儿更大了。 “袖袖,醒醒……醒醒……”一片混乱迷惘之中,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传破迷雾,》,来到她身边。 那声音极为动人,像小时候娘亲给她吹过的鸳鸯双紫半瓷埙,淡定超脱,有股安定人心的奇特力量。 盈袖的眉梢动了动,拼命挣扎的手脚停歇下来。 她静静地卧在师父怀里,眉眼渐渐舒展。 师父捧起她的脸,在她肿起来的面颊上珍惜地一寸寸吻过去。 那面颊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了下去。 然后又脱下手套。轻抚她被绳子勒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脚踝。 师父修长的手指过处,那些伤痛都被抚平了,只留淡淡的伤痕。一时还是消褪不了。 盈袖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很快就要醒来了。 师父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面上半卷的面具拉了下来,盖住自己的脸,又镇定地戴好手套。 轰隆! 又一声炸雷,声震屋宇。 盈袖再一次被那雷声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 这一次。触目所见的是师父那熟悉的银色面具! “师父您果然来了!”盈袖惊喜地一把抱住师父的脖颈,将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她纤巧的身子柔软得不可思议。 师父有些脸红,想把她推开。但是又担心她现在的状况,把她推开会让她胡思乱想,只好抱着她一动不动,将下颌搁在她头顶的秀发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后背。 一股凉风吹了进来。盈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从师父怀里探头看向门的方向,吃惊地瞪大眼睛,道:“真的打雷下雨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她的视线从门口的风雨交加,移到了长榻前面,看见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慕容长青。 刚才的场景又一次排山倒海般回到她脑海里。 盈袖一下子坐直身子,指着地上的慕容长青道:“师父!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刚才完全不是他自己了!” 师父一怔,“……不是他自己?”声音又恢复了以前的金属铿锵之声。 盈袖点点头,倏然看见自己只穿着中衣。脸一下子红了,再想到自己被慕容长青打了两巴掌。脸上刚才明明肿胀难忍,忙惊叫一声,用手捂着脸,匆忙将师父推开,连滚带爬地移向长榻的另一端,摇头道:“师父,您先转过去!” 师父淡淡一笑,从地上拾起来盈袖刚才被慕容长青扯脱的大氅、长袄、小袄,还有丝绵裙,不动声色地用手拂过,然后放到长榻上,道:“你穿上吧。我把这小子拎到耳房去审一审。”说着,弯腰抓起慕容长青的腰带,将他横拎起来,举重若轻般往旁边的屋子去了。 他走过大开的房门的时候,挥了挥手,将门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虽然还是很冷,不过师父一点都感觉不到。 盈袖等师父拎着慕容长青走了,才放下胳膊,赶紧将师父放在长榻上的衣裳拿过来穿上。 长袄和小袄的盘扣被扯脱了几个,不过还有两个摇摇欲坠黏在上面,勉勉强强可以扣上。 裙子有腰带,没有破损。 外面再披上大氅,应该就看不见了。 盈袖摸了摸头发,她今天幸亏梳了简单的如意髻,只插了两支钗,都掉在长榻上了,她忙捡起来插上。 她从长榻上下来,四下看了看,见靠墙的条案上有一面镜子,忙过去照了照。 谢天谢地! 她脸上肿胀全消,就嘴边还有点血迹。 盈袖忙从袖袋里掏出帕子,细细擦拭,又对着镜子重新梳了一下头。 旁边的耳房里,师父将慕容长青扔在地上,低头看了看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然后睁开眼,手里出现那柄银色光剑,伸臂一挥,往慕容长青心口处划去! 那光剑划破了慕容长青胸口的衣襟,露出他金棕色的胸膛。 剑尖一挑,一粒黑黑的虫子一样的东西从慕容长青的胸口处爬了出来。 感受到那银色光剑的浩然正气,那虫子拼命闪躲,想要躲开剑气的侵袭。 师父“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见这种东西。”师父有些怅惘,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 手腕轻抖,银色光剑剑芒大盛,将那黑色小虫笼罩在里面。 嗤! 一股黑烟从小虫身上冒了出来,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那黑色小虫也不见了。 不远处的一间密室里。一个盘膝打坐的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黑血里有一只更大的黑色虫子,已经死得透了。 “……杀了我放的蛊。居然还能弄死我的母蛊!”那人的脸色白得可怕,被母蛊临死前的反噬伤了心脉,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 …… 盈袖来到耳房门口,探头进来,正好看见师父用银色光剑从慕容长青胸口挑出来一只黑色虫子,不由大奇。在门口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那黑色虫子去哪里了?” “这是蚀心蛊,能将人心中的**和贪念无限度放大。控制人的意识和行动。是一种很少见,很厉害的蛊。见人化虫,见光化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师父的手又抖了抖。那银色光剑倏地消失了。在他手上出现一只银色手镯。 “过来。”师父向盈袖招手。 盈袖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师父手掌上的手镯,“好漂亮的镯子!”还能变成一支银色光剑! “把手给我。”师父看了看她,示意她伸出手来。 盈袖伸出手,看见了自己手腕上淡淡的伤痕,也轻轻“咦”了一声,看向师父,轻声问道:“师父。是您救了我,给我治好了伤吗?” 师父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肯定是您。我脸上的伤,手脚上的伤,都是您刚才给我治好的。”盈袖将手搭在师父戴着手套的手上,“您别不承认,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师父笑了笑,将手里的银镯给盈袖戴上,淡然道:“以前跟给你的银色软剑只能做腰带,不能经常带出门,而且使用起来不是那么方便。这柄银色光剑,不用的时候可以收在手镯里,需要用的时候,你点一点这里的机关就可以了。”说着,给盈袖示范这银色光剑的用法。 盈袖惊喜不已,握着手镯翻来覆去地看,“师父,真的是给我的吗?” “是师父大意了。”师父叹了口气,“这光剑有驱邪避祸之能。以后纵然再遇到这种事,你自己也能应付。” 他原本以为最厉害的对手是针对他的,盈袖需要面对的只是俗世中的敌手,用不着这些手段。 没想到,暗中潜伏窥伺盈袖的那个人,本事居然出乎他的意料! 盈袖忙点头,心有余悸地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如果师父不及时赶来……” “如果师父不能及时赶来,你也不用不顾自己的性命。”师父想起刚才的情形,纵然他心硬如铁,那一瞬间的惊吓也让他极为难过,顿了顿,师父又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盈袖低下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她拨弄着手上看不出材质的银色镯子,固执地道:“不,如果要被人侮辱,我宁愿死。” “……就算……被他得逞,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为别人犯了错,就用自己的性命来惩罚自己,惩罚自己的亲人,惩罚……师父。”师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盈袖突然觉得师父的声音有些耳熟,跟刚才的金属铿锵之声大相径庭。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师父,却没有从他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会觉得自己脏……”盈袖失望地垂下眼眸,“我不会苟且偷生。” “答应师父!”师父伸出手,握住盈袖的肩膀,迫她抬头与他对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能活着,就一定要活着!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贞节?容貌?还是名声?不,这些东西都没有你重要。我只要你活着,在我身边,好好地活着……” 师父一字一句,十分郑重说道。 盈袖的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水。 这才是被一个人真正珍视的感觉吧?!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要不要第三更啊!!!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68章 说开 (第三更,求月票!!!) “答应师父!”师父见盈袖久久不说话,便又催促说道。 “……活着,有那么重要吗?”盈袖有些不解。 在她心里,有很多东西,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当然重要。你知道吗?曾经有一群人,误中奸计,被剥夺了在阳光下行走生存的权利。他们没有气馁,没有放弃,他们花了千年时间,终于找到法子走出黑暗,在阳光下堂堂正正行走。你觉得很平常,很理所当然的事,对那些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千年渴盼和期望。”师父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听得盈袖心生内疚。 她点点头,说:“好,我答应师父。——我一定不再自己寻死。再艰难险阻,我也不会自己走上死路。” 师父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将她一把拥入怀里抱了一抱,夸她道:“好!师父记住了!你不能对师父食言。” “一定不会。”盈袖抿嘴笑,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只有靠师父才脱困的境地……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外面的风雨雷电已经小了下来。 师父心里一动,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慕容长青,问盈袖道:“我还有事,就要走了。——你4♀,打算把他怎么办?” “……师父走吧,我跟他说几句话。”盈袖依依不舍地看着师父,“您去忙吧。” “你不怕他再发狂?”师父想了想。走过去一脚踹在慕容长青的肩井穴上,“我已经伤了他的筋脉,一年以内。他不能动用自己的功夫,更不能伤人了。” 盈袖叹口气,道:“师父,如果他真是因为那蚀心蛊,才性情大变,其实也不是他的错。” “不对。”师父正色纠正她的想法,“蚀心蛊虽然有操控人心的作用。但是需要他自己本来就心有邪念。蚀心蛊不能无中生有。比如如果是你我中了蚀心蛊,只要我们心里不存恶念,那蚀心蛊就拿我们没有办法。最后会**而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啊?”盈袖很是惊讶,“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是……是慕容长青自己心里本来就有这种想法。蚀心蛊只是给了他勇气。让他在人前展露出来?” “正是。”师父欣慰地点点头,“一般人都有恶念一闪的时候,但是很多人能控制自己,不去将恶念付诸行动,最后自然化解。但是有了蚀心蛊,在恶念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彻底爆发出来,沦为他人操纵的傀儡。” “我说他怎么看起来怪怪地。就是这个感觉!——像傀儡!被人牵着线的傀儡!”盈袖恍然大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离慕容长青远一点。 “行了,你赶快说完话,我……”师父的声音突然停顿下来,他侧耳听了听,又道:“不行,我马上要走了。你自己小心……”说着,他大步往门口行去。 盈袖忙送了出去,在门口招手道别:“师父慢走!” 师父腾身而起,几个纵跃,就消失了踪影。 盈袖四下看了看,见外面突然起了雷电大雨,这间院子好像本来就很偏僻,现在更是人迹罕至。 她缩回头,一转身,却看见慕容长青已经摇摇摆摆扶着桌子脚站了起来。 “你别过来!”盈袖一看见慕容长青,心里又紧张了。 慕容长青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被划开了一条缝,胸口上火辣辣地,似乎被刀剑所伤。 “你刺了我一剑?”慕容长青冷冷说道,揉了揉额头,像是大梦初醒的样子。 盈袖扬了扬下颌,“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慕容长青,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仰人鼻息,任你欺凌羞辱的商家女吗?”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想起他晕迷前发生的事,心里的感觉很是异样,疑惑地道:“我怎么了?我就记得我要跟你说说话,然后……好像就被你打晕了……” 居然被他倒打一耙! 盈袖气得笑了,道:“是呢,是我把你打晕了!我何德何能,能把统领雄兵的慕容世子打晕?!” 慕容长青也觉得不可能,揉了揉脖颈,道:“不是你,那是谁把我打晕了?”说着,转头看了看,问道:“这里是哪里?”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盈袖只想抚额叹息。 她本来是想趁慕容长青还没醒,狠狠揍他一顿出口气的。 结果他居然醒过来了! 醒过来不说,还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盈袖冷笑,道:“我被你拽了过来,又被你打了一顿,你现在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打了你?”慕容长青十分惊讶,“我真的打了你?!我刚才明明一直晕迷,怎么能动手打你?” 盈袖听得十分恼火,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说着,转身就要走。 慕容长青这才叫住她,正色道:“盈袖,刚才的事,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身不由己。”顿了顿,又问:“……刚才那人是谁?你叫他师父?你什么时候有了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慕容长青突然出声问道。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是盈袖在门口送师父出去的时候,刚好听见盈袖叫了一声“师父”…… 盈袖脸色大变,背着手倒退到屋门口,警惕地道:“你说谁?什么师父?我有好几个师父,你说哪一个?” 看着盈袖局促的样子,慕容长青缓缓笑了,轻声道:“你别急。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刚才……”慕容长青垂下眼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猪油蒙了心。差一点就酿成大错。总之是打是杀,都由得你,我要是还手,让我这辈子死无葬身之地!” 盈袖定定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道:“刚才的事,我也难说。只告诉你一句,有人对你下了蚀心蛊。你差一点没命……” “下蛊?有人对我下蛊?!”慕容长青脸色遽变,“这种话可不能说笑!”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笑话?”盈袖也正色说道,“我是看在你刚才身不由己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顿了顿,盈袖终于把话说开了:“慕容世子,你我曾经定亲,差一点结为夫妻。但是始终没成。是我们无缘,请你不要再纠结此事。我们一点都不适合,就算成了亲也是一对怨偶,也会合离。” 慕容长青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嗯,我知道了。”说着,从盈袖身边走过。往门外去了。 盈袖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跟在他后面出了院子。 慕容长青在前面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背着手道:“你往东走,就是内院宴客的花厅。我去外院。我们不能走同一条路。” 这是为了避嫌。 盈袖没想到慕容长青没有了蚀心蛊,居然变得正常了,一边感叹那蚀心蛊的巨大威力,一边点点头,道:“那我过去了。” 盈袖抬起头,往通往花厅的抄手游廊那边行去。 采桑和采茵一直候在那里。 见盈袖终于走了过来,采桑眼前一亮,急步上前问道:“郡主,您可回来了!” 盈袖笑了笑,道:“往后面的院子去走了走,想散散心,结果突然遇到雷雨,不得不找了一处厢房避雨。” “是呢。冬至天打雷下雨,大家都说天有异象,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采桑的话音刚落,天上厚重的云层便四下散开了,露出金灿灿的阳光。 虽然冬日的阳光并不暖和,但是看着就比刚才浓云惨雾的要舒服。 盈袖抬头看了看天,想起师父刚走,应该不会淋雨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采桑又道:“咱们快回去吧。刚才奴婢请沈家表小姐过来,结果遇到大雨,都被隔住了。” 盈袖笑了笑,带着采桑和采茵往宴客的花厅里去了。 花厅里面乱糟糟的,因为刚才突然而至的大雨,戏台被打得乱七八糟,再想听戏是不可能了。 元应蓝板着脸走过来,问盈袖:“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娘呢?” “我娘有些不舒服,回去了。我出去走了走,结果遇到大雨,在回廊那边避雨。”盈袖不动声色说道,也问元应蓝:“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娘呢?” “我娘刚才带你娘去换衣裳,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娘现在不舒服,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元应蓝忧心忡忡地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 “哦,齐王妃病了?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沈遇乐走了过来,拉着盈袖的胳膊,“咱们告辞吧。” 盈袖应了,道:“是该告辞了。” 她知道齐王妃是心病。 跟戏子勾勾搭搭,被自己的娘亲看见了,她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盈袖看了元应蓝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同情地劝她:“好好照顾你娘吧,我这就说给客人们散了。” “怎么好意思劳烦你?”元应蓝的眼圈都红了,忙躬身福了一福,走到花厅上首,对大家道:“我娘刚才带元王妃去换了衣衫,回来就说不舒服,已经起不来床了。今儿对不住大家,我要去请太医了。” 宾客当然纷纷表示谅解,都站起来,准备离去。 盈袖对元应蓝的说法很是别扭。 说得好像齐王妃生病,都是因为带了沈咏洁去换衣裳引起的! ※※※※※※※※※※※※※※※※※ 这是第三更。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啊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69章 不离 (五千字大章求月票!!!) 刚才齐王妃带着沈咏洁去花厅后面的暖阁换衣裳的时候出了什么事,盈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张了张嘴,但是想到这件事说出来不好听,而且事涉风|月,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沾一点就是一身腥,还有自己娘亲当时也在场,保不准会被元应蓝倒打一耙,因此还是咽下去了,换了说法,道:“刚才冬至天突降大雷雨,天现异象,确实有些古怪。不知堂婶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我们还是等着太医来了,给堂婶诊治诊治以后再走吧。” 元应蓝抚着额头,淡淡地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多谢堂妹好意,还是不耽搁大家了。很快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呢。” “呵呵,就是啊,所以我很奇怪呢。这冬至过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蓝姐姐却偏偏提议在这个关口要办冬至筵。皇祖父疼你,金口允了,还帮你请客,结果一个筵席办成这样。齐王妃领着我娘去换了一次衣裳,就能累病了……真不知是齐王妃是本来就身娇体弱呢,还是对这冬至筵不满……”盈袖满含深意的目光往屋里众人面上看去,果然看见很多人面上都露出深思的神情。 ≡, 还有些人的脸上神情很不自然。 元应蓝倒是没有神情未变,叹口气,道:“我母妃一向在东宫养尊处优,这些年……” “蓝郡主,听说齐王妃十四岁才进宫做粗使宫女,十七岁诞下蓝郡主和佳郡王。如今蓝郡主和佳郡王十五六岁了,齐王妃的身子怎么不如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呢?我听说齐王妃以前是农家女,能做粗活。身强力壮呢。难不成,是齐王妃这些年在东宫过得不好,所以身子连外面的农家女都不如?”盈袖不想元应蓝把齐王妃突然“病”倒的由头推到沈咏洁身上,因此打断她的话,将话头往皇后齐雪筠身上引。 说鲁玥儿的身子是因为十几年在东宫里养得弱了,明显就是在指皇后齐雪筠有意苛待她。 大家都知道,齐王妃鲁玥儿这种出身。还能做十多年的太子妃,就是因为她怀有太子的遗腹子,才被皇后齐雪筠安置在东宫住十几年。并且一直是在皇后齐雪筠的照应下。 盈袖将齐王妃突然“病”倒的由头直接将指向皇后齐雪筠,就是要离间皇后和齐王妃的关系,元应蓝可担不起。 她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看向盈袖微愠说道:“盈郡主惯会夸大其词。我母妃不过是有一点点头疼脑热,哪里就扯到身子虚弱上面?盈郡主还请积点口德,不要诅咒我母妃。” “咦,刚才不是你说你母妃突然病得起不来床了,这会子怎么变成我诅咒你母妃了?呵呵,可见人的一张嘴,说黑说白,说东说西都是你。算了。你母妃心里不高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你是孝女,我不跟你计较,你快去请太医吧。我帮你送客。”说着,走到张老夫人身边,先福身道:“张老夫人先请。” 齐王妃鲁玥儿和元王妃沈咏洁都已经走了,这里地位品级最高的就是张老夫人了。 她一直微笑着看着盈袖和元应蓝唇枪舌战,并没有出声阻拦。 “多谢盈郡主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张老夫人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对身边扶着她的孙女张贞妙道:“你多跟盈郡主学着点儿,你姐姐就是输在她手里。” 跟在张老夫人身后的张贞琴飞快地抬起头,睃了盈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 她并不喜欢谢东篱那个样子的男人,就算他如今位高权重,她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这个男人她虽然不喜欢,却曾经是她的未婚夫,还拼命要娶她过门的……如今这么快就跟盈袖定了亲,一定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她的身份吧? 张贞琴这样安慰自己,觉得心里那股气倒是顺了。 盈袖没有接话,笑着送了客人出去。 元应蓝见她接手,也没有再说话了,自己去齐王妃那边等着太医过来。 齐王妃心里有鬼,躺在床上哼哼,问她:“外面的戏都散了吗?你怎么不去陪客人?” “客人早就走了,还唱什么戏。”元应蓝手里打着络子,看也不看齐王妃。 “我好多了,不用你陪着,你下去歇息吧。”齐王妃看见元应蓝这幅样子就膈应,跟欠她八百吊钱似的,心里也很不高兴。 自己再不济,也是她亲娘! 敢跟亲娘甩脸子! 元应蓝察觉到齐王妃的不悦,放下手中的络子,顿了顿,柔声安慰道:“那我去前面看看,母妃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说着,转身离去。 来到大门口,她看见盈袖正在送最后一拨客人。 南郑国的郑二皇子骑在马上,低头笑盈盈地跟站在盈袖身边的沈遇乐说话。 沈遇乐撇了撇嘴,不屑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刚好看见元应蓝出来了,就拉拉盈袖的衣襟。 盈袖回头看见元应蓝,拢拢身上的大氅,觉得身子冷得很,笑说:“你出来就太好了,我就不进去道别了。今儿客人都送走了。——就此别过。”说着,对元应蓝拱了拱手,转身带着沈遇乐上了大车。 元应蓝一直站在齐王府大门口,看着元王府的大车转过街角,看不见了,才扭头进去。 …… 盈袖将沈遇乐送到沈家门口放下,叮嘱她道:“过年了,最近有些不太平,你不要乱跑,就在家里待着。” “我省得。只要那个国民郎君不来惹我,我是不会惹他的。”沈遇乐忙向盈袖保证。 她今天跟郑昊顶嘴,被盈袖看见了。说了她几句。 她也知道不该这样,但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 盈袖回到东城坊区的元王府,先去见娘亲沈咏洁。将她走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沈咏洁见她面色青白,嘴唇都冻得发紫了,忙道:“快过来烤火。”接着把一个手炉塞到她怀里,笑道:“没关系。你要知道,以我们现在的位置,就算我们不惹事,事情也会找上门。不用怕。” 盈袖捧着暖烘烘的手炉。长长吁了一口气,觉得那热气慢慢一点点渗入她的手掌。 她知道,做生意。可以大家一起发财。 但是到了皇室这个级别,有利益冲突的人,就不可能再做好朋友了。 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的身世根本没有曝光,依然被人害得不得善终。就知道在面临极大利益的时候。没有人会跟你讲道义、讲原则。 冬至天黑得很早,到了掌灯时分,谢东篱送了小磊回元王府。 盈袖和沈咏洁等了一天,见到小磊活蹦乱跳地进门,才松了一口气。 “东篱,留下来吃晚饭吧。”沈咏洁热情招呼他。 盈袖摸了摸小磊的头,问道:“你今天有淘气吗?第一次跟皇祖父冬至祭天,可不要给我们丢脸。” “当然没有!”小磊笑嘻嘻地翘了翘下巴。“我今天做得很好。皇祖父还让我和佳堂哥一起背祭天祭文。佳堂哥背上半篇,我背下半篇。” 盈袖知道小磊的记性很好。闻言很是高兴,道:“这么厉害?我让厨房烧了你喜欢吃的蜜汁海参炖鱿鱼,炖的烂,入口即化,你多吃点。” 小磊点点头,“谢谢姐姐!”又说:“今天谢五哥好厉害,帮我的帐篷打死好几条蛇!” 盈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蛇?你的帐篷里怎会有蛇?!” “冬至天打雷下雨,当然是各种蛇虫鼠蚁都会出来,有什么奇怪的?”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小磊很厉害,跟小喵一起打死了两条鸡冠蛇。我已经命人带回来了,你们明天可以吃蛇羹补身。” 盈袖霎时觉得自己今天在齐王府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 看来他们一家人突然冒出来,真是动了很多人的蛋糕,让那些人不得不蠢蠢欲动了。 谢东篱背着手看向盈袖,淡淡问道:“你呢?在齐王府怎样?玩得好吗?”语气虽然平常,目光中的关切征询之意却极是明显。 盈袖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一股暖意袭来,她对他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咏洁像是没有听见,对盈袖挥了挥手:“袖袖,你带东篱先去至贵堂坐坐,等下晚饭摆到你那边。你那边地方大。” 小磊也看出来苗头了,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娘,我去洗个澡,忙了一天,身上出了好多汗。” “去吧。我让婆子给烧水。”沈咏洁带着小磊进了里屋。 谢东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烟波阁,往盈袖的至贵堂行去。 盈袖只好低着头跟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东篱一去至贵堂,至贵堂伺候的丫鬟婆子忙抢上来见礼。 谢东篱温和地对她们点点头,吩咐她们小心伺候,然后径直进了暖阁。 盈袖松了一口气。 堂屋里虽然也暖和,但是她还是觉得冷,要待在暖阁里才舒服点儿。 今天她在齐王府遇险,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但是从那间厢房里出来以后,就觉得身上冷飕飕地,不管穿多少衣裳都觉得冷,恨不得将暖炉抱在怀里,整个人贴在熏笼上才好。 谢东篱本来袖手站在暖阁的门边,见盈袖扑到熏笼上倚着,他默默地走过去,来到熏笼旁边跟她并肩坐着,跟她之间只隔着一毫厘的距离。 当然,虽然看上去近到亲密无间,其实两人并没有挨到。 盈袖有些不自在,想要挪开,不跟他坐得那么近。 但她刚一动,就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散发过来的热气,比熏笼上的暖意还要沁人心脾。 盈袖心底的那股寒意像是遇到了对头一样,不一会儿她就全身暖洋洋地。刚才那股心底里的寒意消散得干干净净。她再倚在熏笼上,就觉得身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 “不得了,你竟然比火炉还厉害。”盈袖笑着打趣。起身将身上裹着的大氅解了下来,“你先坐着,我去里屋换件衣裳。” 谢东篱淡淡笑了,目光追随着盈袖的身影,一直看到里屋的门帘上。 盈袖换了身丝绵袄出来,将那些银鼠、貂裘里外发烧绵袍统统换了下来。 谢东篱招手让她坐过去。 盈袖想了想,还是在熏笼对面坐下。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在齐王府,可是惹到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盈袖心里一动,“你说什么?我不懂。” “我看你印堂发暗。带着股隐隐的黑气,应该是招惹到什么脏东西。”谢东篱指着盈袖的额头说道,伸手想给她掸一掸,但是手指快要触到她额头的时候。还是慢慢缩了回去。 他暂时还不能碰她。 盈袖察觉到他的心思。好奇地道:“你还会看相?这可是奇闻。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个读书人,也信这些东西?” 她知道应该是那蚀心蛊,不过自己并没碰到,只是跟蚀心蛊在一间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而已,就受到这样大的影响。 再想想慕容长青,是真正被蚀心蛊控制过,就觉得不寒而栗。 “你也说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先贤圣者并没有说没有这回事,只是闭口不言。”谢东篱回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坐得身姿挺直,目光温润,俊美隽永,侧颜美得如同一幅画。 盈袖怔怔地看着他,想起张贞琴今天说的话,终于长叹一声,道:“谢副相,你当真想好要娶我吗?” 谢东篱没提防盈袖居然问出这种话,面色已是一沉,道:“婚期都定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盈袖低下头,目光看向谢东篱摆在腿上的一双手,手指修长,干净,但又不像女人的手那样软弱,而是带着男人的刚劲和笔直。 再抬头看着谢东篱俊美得侧颜,她不得不感叹,都说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是国民郎君,照她来看,谢东篱才是真正生得好的人。 不过他这人不好接近,一般人被他的气势所惑,根本来不及看他的容颜就要五体投地了…… “……我是为你好。你大嫂二嫂都等着三年抱俩,可是你跟我在一起……”今天谢家几个姑娘跟她闲聊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越听越觉得自己好像耽误了谢东篱。 以前以为他什么人都不能碰,那跟他定亲也没什么,她愿意做他的挡箭牌。 但是现在知道他的病其实只针对她一人,盈袖心里就一直不是个滋味儿。 “我说了这个病我会想办法治好,你担心什么?”谢东篱侧目而视,“还是你心里……其实真的不想嫁给我?” “不是不是!”盈袖连连摆手,“你怎么这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了吗?就算你以后能纳妾,可是生的是庶子……” 谢东篱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你就知道生孩子!” “难道两人成亲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这么说有什么错?”盈袖不解地摊了摊手。 再恩爱的夫妻,如果没有孩子,最后还不是貌合神离? “我管不着别人!反正我不是!——我娶你,不是为了生孩子!” 谢东篱探身过去,一把抓住盈袖,将她扑倒在熏笼边上,一手捂住她后脑,一手将她两手抓住,往上举起,狠狠吻了下去。 盈袖被他这样压着,像是回到了白天被慕容长青这样钳制的样子,但她对慕容长青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得不能人道,对谢东篱却只能全身酸软…… 明明谢东篱没有慕容长青有力气,以她的功夫,对付一个谢东篱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她就是动不了。 谢东篱也没有亲吻,他是在她唇上啃噬,一寸寸咬过去,这一次,他甚至将舌头伸到她嘴里,追着她不断躲闪的舌头卷过来,上下摩挲。 她觉得惊惧,害怕,又觉得激动,欢喜,小小的舌头在嘴里无所适从,没有地方能躲,只能被他卷来卷去地纠缠不清。 外面又传来轰隆的雷声,乌云阵阵,像是又要下雨的样子。 而谢东篱的吻更加急切热烈,像是要把她拆解入腹一样,死死抱着她,就是不肯放手。 这样的拥抱,这样的亲吻,她今天好像不是第一次承受了…… 盈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放弃了抵抗,柔顺地偎在谢东篱怀里,任他的唇在她脸上肆虐。 谢东篱气喘吁吁,慢慢松开她的唇,胸脯起伏着,却没有放开手,将头埋在她的肩颈上,沉声道:“说!你不会离开我!” 盈袖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还是一片迷糊。 “说啊!” 他在她耳边低吼,带着不可抗拒的压力。 盈袖吓得不知所措,被他亲的昏昏沉沉,他让她说什么就什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混乱中不知答应了他多少条件…… 谢东篱松了口气,终于放开她,起身坐到她身边,从袖袋里拿出小瓷瓶,倒了四五粒药给自己吃了,才把脸上的红疹压了下去。 至于身上的红疹奇痒,反正是冬天,没人看得见,过几天就好了。 “你要记住,我娶你,不是为了跟你生孩子。”谢东篱再一次说道,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大章。感谢亲们昨天的飘红打赏和月票!!! 无以为报,唯有更新!!!今天还在加班,加更放在晚上。 亲们的月票可以再猛一些吗?再多一些,就可以上升两个名次了…… 。(未完待续。。) ps: 感谢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亲切的猪、浅※陌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丁琪轩、似水的人生 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轩辕御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各位亲!!! 章节目录 加班中说个事儿~~ 今天的第一更第269章《不离》已经在早上五点就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双倍月票开始,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保底月票,支援宠妻几张月票?! 十一双倍这个时间,对某寒真是很不利,因为某寒不仅没有长假,而且这个时候是最忙的时候。 除了要加班,还要努力保持更新,不然亲们的月票是不会到某寒碗里来的…… 某寒有时候觉得很辛苦,也很心酸,但是仔细想想,这条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所以某寒只有厚着脸皮,向那些还有保底月票,但拿不定主意投不投的亲们振臂一呼了!!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已经投满五张月票的亲么么哒,看见俺打了鸡血一样的单章不要有压力。o(* ̄▽ ̄*)o 来,啵一个!!爱你们!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70章 金如意 (4K加更求月票) 什么是成亲? 成亲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结两姓之好。 对于盈袖来说,一直认为传宗接代是成亲的最大目的。 但是谢东篱现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他跟她成亲,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盈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谢东篱已经走到院子里。 看见他颀长高直的背影,盈袖的眼神也跟着幽深起来。 “郡主,晚饭摆好了。王妃和小郡王快过来了。”采桑在门外说道,“谢副相说不吃晚饭了,已经走了。” 盈袖回过神,从暖阁里走出来,坐下来等沈咏洁和小磊过来一起吃晚饭。 “东篱呢?怎么走了?”沈咏洁带着小磊走进来,没有看见谢东篱的人,只看见盈袖一个人坐在桌边。 盈袖勉强笑了笑,站起来给沈咏洁和小磊盛饭,“他说有事,先回去了。” “你真是的,也不留一留人家。”沈咏洁嗔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给小磊和盈袖各自盛了一碗汤。 三√↖,个人说说笑笑吃完一顿晚饭。 元健仁从来不跟他们一起用饭,他们也从来不提,如今各安其命,不相打扰,日子倒是平平静静过了下来。 永昌五十年的年节,对于元王府来说,是重归皇室的第一个新年,意义自然不同凡响。 每年正月初五,皇后齐雪筠都会请八位京城最顶级的世家豪门的未嫁女子进宫。和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们一起吃煮水饺。 这其实是北齐国的年俗,东元国以前没有这个规矩。 自从皇后齐雪筠嫁来之后,她就把这个习俗带到了东元国。 三十多年来。这个习俗已经被东元国的世家大族认可并且接受了。 这个请帖也是大年三十的发出。 因此对于东元国的世家大族来说,每年大年三十除了守岁,等皇后齐雪筠的帖子,也渐渐成了习惯。 每年在大年三十收到皇后齐雪筠请帖的姑娘,都会成为这一年家族里最引人瞩目的姑娘。 这些人都是尚未定亲的女子,如果已经定亲,是不会接到这请帖的。 而且皇后齐雪筠每年都会请不同的人。因此很多姑娘把得到这请帖,也当成一个人生奋斗的目标。 没接过这帖子的姑娘,不敢说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盈袖以前不够资格。从来没有接到过这帖子。 现在她成了皇室郡主,不用皇后的帖子,她也必然要入宫吃煮水饺。 盈袖很是头疼。 她不喜欢吃水饺,最多吃吃蟹肉三鲜小馄饨。 水饺那种东西虽然美味。但是不合她的胃口。 可惜到了她现在这个身份地位。很多事情是不能任性的。 比如宫里从大年三十守岁,一直到正月十五看花灯,她都必然要带着小磊和娘一起在宫里候着。 到了正月初五的早上,盈袖刚刚起身,还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沈遇乐就披着一身凫靥裘走到她的卧房里,打着哈欠道:“你才起来啊,我可是一晚上没睡着。” 盈袖回头看了看她。笑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睡不着觉?” “还不是这饺子宴!”沈遇乐没精打采地坐到熏笼旁边,将手罩在上面烘烤。 今年正月初五的饺子宴。沈家的二姑娘沈遇乐得到一份皇后齐雪筠饺子宴的请帖。 “不就是去吃饺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盈袖不以为然,站了起来,问沈遇乐:“你看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沈遇乐眯着眼睛看过去。 盈袖梳了凤尾髻,发髻左面插着红玉牡丹点翠步摇,下悬米粒珍珠与青金石串成的三串流苏。 发髻正中戴着六尾卷须鸾凤钗,头戴狐皮昭君套,只额头露出一挂垂珠帘金镶玉抹额,身着玫瑰红织锦缎泥金五彩牡凤凰纹通袖长袄,足蹬掐金挖云红香麂皮貂绒里长靴。 沈遇乐看了半天,笑道:“打扮当然是好的,但是我看最出色的,还是你手上这个银色镯子。来,给我开开眼界。” 她问的正是师父送给盈袖的那个银色镯子,点开机关就有银色光剑闪出来。 盈袖将手腕递到她面前,笑道:“你自己看吧,不过是个镯子。样子精致,我很喜欢。” 沈遇乐用手摩挲了两下,赞道:“这是什么做的?金不像金,银不像银,也不是玉石、琥珀、珊瑚、南红,触手冰冷,更不是蜜蜡。” “就是银子。”盈袖将衣袖放下来,盖住自己的镯子,笑嘻嘻地忽悠沈遇乐:“你看走眼了。” “真的?”沈遇乐狐疑看了看她,伸出自己的手腕,“你看,我这里也有银镯,但是跟你那个差得太远。” “银子的成色不同吧。”盈袖胡乱说道,马上转了话题,“饺子宴在晚上,你这么早就过了,是不是要跟我们早点进宫?” 沈遇乐忙摇头,道:“是我的错,忘了你们如今身份不同了,你们先去吧,我傍晚的时候跟别的贵女一起进宫。” 盈袖点点头,“宫里太拘束,我还巴不得你去给我作伴呢。” 沈遇乐跟她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和他们一起坐车出去。 沈遇乐回沈家,盈袖跟沈咏洁和小磊一起再进宫。 元健仁终于认祖归宗了,元宏帝很是感慨,但心里早就不喜他,因此也没有表现出特殊待遇,对他还不如小磊亲切。 “小磊,来,跟皇祖父去奉先殿。” “小磊,这是鹿肉羹。听说你最近练弓箭,这羹能长力气。” “小磊,皇祖父的眼神不太好。你给皇祖父念这几份奏章。” 元健仁的腿伤还没有好,元宏帝借口让他在家里养伤,只除了三十和初一这两天让他跟着一起进宫,别的时候都让他在元王府里静养。 只有沈咏洁带着盈袖和小磊进宫参加宫里的各种仪式。 元健仁本来想跟父皇亲近亲近,结果听说元宏帝跟小磊各种亲近,把自己应该做的事都做了,不由对小磊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他很不爽。 盈袖这一次跟着沈咏洁进宫,只去皇后那里行了礼,就被元宏帝使人叫了出来。到元宏帝的九仪殿问了话,然后便让她和沈咏洁去婉嫔那里坐坐。 婉嫔是个明白人。 在她那里,盈袖和沈咏洁还自在一点。 几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打双陆斗棋子。玩得很是开心。 到了下午。宫里就开始准备饺子宴了。 皇后带着内宫和皇室成员亲自包饺子。 当然,她们只是意思意思,一人包四五个就行了,不会所有的饺子都让她们包。 盈袖很少做面食,跟着大家嘻嘻哈哈玩得还算有趣。 到了晚上,宫里华灯初照,火树银天,一派富贵繁华景象。 盈袖和沈咏洁、婉嫔一起来到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 殿门前已经站了七八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都是这一次皇后邀请的贵女。 盈袖看见沈遇乐就站在那边,笑着冲她招招手。 沈遇乐见了她。忙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不容易等你来了,来,咱们一起进去。” 盈袖应了,和大家一起进了皇后齐雪筠的九仪殿。 皇后看见她们很高兴,道:“来,快坐下吧。”说着,宫女上前,将她们引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坐下。 盈袖和沈遇乐坐在一起,对面就是元应蓝和唐海嘉,还有张贞妙。 盈袖见张贞妙也在这里,不由挑了挑眉,和沈遇乐对视一眼。 按理说,张贞妙这个庶女,是没有资格得到这个帖子的。 但是皇后齐雪筠想做什么,也轮不到她们置喙。 很快,宫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上放着黄釉青花双龙戏珠莲瓣大碗,里面盛着满满一碗水饺,总有十七八个,汤水清澈,飘着几丝青翠的葱花,红色的虾米,还有紫菜。 盈袖看着这样一大碗水饺就饱了。 她皱了皱眉头,拿银筷子在里面搅了搅,挑了一个出来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沈遇乐倒是很爱吃饺子。 她看着瘦,食量倒是很大。 没过多久,她就把自己碗里的水饺吃得干干净净,末了眼巴巴地看着盈袖,道:“你还也要不要吃?” 盈袖笑着将自己碗里的水饺舀了大半给沈遇乐。 沈遇乐冲她笑了笑,便继续埋头苦吃。 噌! 她的神色突然一僵,呆立半晌,转头看着盈袖,带着哭腔低声道:“糟了……” “怎么了?”盈袖心里一沉。 不会这水饺也有问题吧? 这些可是她的水饺! 难道本来是冲着她来的? 沈遇乐却摇摇头,眼里泪珠直转,低声着急地道:“不是,是……是这个……” 她微微张了嘴,给盈袖看她嘴里的东西。 盈袖看见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在沈遇乐雪白的牙齿间闪烁。 “那是什么?” “小金如意。”沈遇乐眼泪都掉下来了。 “啊?怎么会被你吃到?”盈袖也愣了。 她虽然以前没有参加过皇后的水饺宴,但是也知道,这些水饺里面会有一个包着一个小小的金如意。 谁能吃到这个金如意,就代表她这一年一定会有好运气。 而这个金如意,这三十多年来,都是皇后齐雪筠吃到的。 如今这一年,包有金如意的饺子,却放到了盈袖面前。 但是盈袖不爱吃饺子,最后被沈遇乐吃到了。 “这可怎么办?我头一次进宫参加饺子宴,就触皇后霉头……皇后本来就很讨厌我们沈家……”沈遇乐眼泪汪汪,嘴里的金如意恪的她牙疼。 “没事,你快吐出来。”盈袖将自己的大碗推过去,挡在沈遇乐面前。 沈遇乐便低下头,躲在两只大碗后面吐出了金如意。 盈袖忙拿帕子包了起来,塞到袖袋里,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 她走到宫门口,被宫女拦住了,笑问她:“盈郡主要去哪里?” “我要去方便一下。”盈袖笑着说道,“吃得太多,肚子有些不舒服。” “盈郡主跟我来。”那宫女忙要给盈袖带路。 盈袖制止她,“不用了。这些天我天天来这里,早就熟悉了。我去婉嫔宫里更衣。” 那宫女知道盈袖进宫,都是在婉嫔那里歇息,因此也没有坚持,目送她离去。 盈袖知道从皇后的长春殿,到去婉嫔的宫里,要经过这边的御膳房。 今天的饺子宴,就是长春殿的御膳房准备的。 她低着头走了一段路,凝神感受了一下,见四下没人,便闪身躲了起来。 然后抄小路去了御膳房,打算偷偷从屋顶大梁溜进去,将小金如意扔到锅里就行了。 等太监们发现,肯定以为是饺子破了,所以金如意掉出来了。捞起来再包一个给皇后就没事了。 她一路行去,发现御膳房这边这个时辰人好像很少,心里有些奇怪,更加小心谨慎了。 盈袖蹑手蹑脚摸到御膳房的墙根底下,悄悄听了一听,见没有闲杂人等在周围,便运气从里面窜了出来,跃到御膳房的房梁上。 皇后御膳房的房梁既粗又高,很方便藏人。 盈袖悄悄在房梁上移动,很快找到了煮饺子的大锅。 这里静悄悄地没有人。 盈袖忙掏出小金如意,对准那煮饺子的大锅扔下去。 锅里还有饺子在沸腾,小金如意入水,连个水花都没有溅出来。 盈袖得意地蹭了蹭手,正要转身离去,却见两个太监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一个问另一个:“甜品准备好了吗?吃完饺子,就要上甜品了。” “当然准备好了。今天是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最是滋阴养肺。” “好,哪一碗是给沈家二小姐的,你做了记号没有?” “做了,就是这碗。” “行,把这药放进去。记住了,一炷香后再送过去,不然药性不能发挥完全。” “没问题。我说大柱,真的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吗?这不是毒药吧?万一有事,我可不管,一定是要把你供出来的。” “你放心吧!皇后娘娘就算知道,也不会吱声的。总之那人不比皇后娘娘差。况且皇后娘娘乐见其成,怎么会责罚我们?还有,这绝对不是毒药。我还不想死呢!再说,毒死沈家二小姐做什么?真的要下毒,我不会给那位?”说着,往另一碗努努嘴。 盈袖将那碗的位置记住了,伏在房梁上一动不动,看着那太监将一个纸包拆开,把里面的药粉仔仔细细倒入了沈遇乐的甜品碗里。 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盈袖还是闻出了那药。——那是妥妥的春|药! ※※※※※※※※※※※※※※※※※ 这是加更四千字。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明天继续三更。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71章 桂花酿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居然要对沈遇乐一个未嫁的姑娘用春药! 真是太过份了! 盈袖的双眸眯了起来。 幸亏她过来了,不然沈遇乐这辈子就被毁了…… 当那药倒完之后,盈袖本来以为就这样了,结果那叫大柱的太监又拿出一小坛酒,对那下药的太监道:“小锤,还有这个,桂花酿,甜如蜜,给她加到甜品碗里。” “真的是桂花酿?”刚才倒药包的太监小锤眼前一亮,“你不是骗我吧?”脸上立刻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 拿酒出来的太监大柱知道面前这个小锤是个酒鬼,见了酒就不要命那种,抿嘴一笑,将酒坛递过去:“不信?自己尝。” 小锤不客气地接过来,拍开酒封,立刻被那浓郁的酒香熏得晕陶陶:“……这就是桂花酿?!光闻这味儿就醉了!” 盈袖皱起眉头。 桂花酿可不是一般的酒。 那是南郑国的不传之秘。 中州大陆上就算不喝酒的人都知道南郑国桂花酿的大名,简直是跟稀世奇珍差不多的地位。 因南∈,郑国桂花酿酿造方法特殊。 听说酿酒的桂花是南郑国南面国境大山上生长的一种特别的桂花,天生就带酒香,极为难得。不是一般的桂花就能酿出来的。 那种树本来就稀少,一百万棵桂花树里才能出这样一株与众不同的桂花树。 用来酿酒,更是要集齐接近七年的桂花瓣。用南郑国最好的虫草做酒引,在地下埋上十八年,才能酿得一小坛。而且放得时间越长。味道越好。 其酒色泽金黄,甜香如蜜,但是一点都不腻,微带酒香,初入口甘醇诱人,如饮果液,到得半个时辰后。才会后劲发作,让人烂醉如泥。 醒来后并没有一般酒醉的头晕不适,反而觉得筋骨强健。神清气爽。 历来是南郑国皇帝才能享用的一种佳酿。 北齐、东元两国有时候也能得到从南郑国送来的赠品,但是因为太稀少,这二十多年,北齐国和东元国都只各有一坛。 北齐国的桂花酿到谁手里。盈袖不知道。 但是东元国的这坛桂花酿。盈袖却知道。 上一世她帮司徒家打理生意,曾经想过要弄到桂花酿的方子,由司徒家酿桂花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司徒家留下一些可以撑门面的东西。 结果她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这种酒出自南郑,方子是南郑国皇室的不传之秘。二十多年里,只有北齐和东元各得了一坛。 东元国的这坛酒。被元宏帝赏给当时的太子元齐之。 二十多年过去,盈袖以为那一小坛早就喝光了,没想到又在皇后御膳房的一个太监手里看见桂花酿! 难道说这件事,跟先太子的两个孩儿,也就是元应佳和元应蓝脱不了干系? 盈袖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很快就把春药和桂花酿联系了起来。 是这样啦。 先放春药,又放桂花酿。 沈遇乐吃了之后,开始的时候没事,过半个时辰,就会醉得不省人事,然后不管是皇后,还是元应蓝出面,会将她接走去偏殿休息。 再然后…… 当然就任某人为所欲为了。 盈袖一边琢磨,一边听底下那个叫小锤的太监抿了一口酒坛里面的酒,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真的是桂花酿?!——想不到我小锤有生之年,也能喝到桂花酿!真是死而无憾了!哈哈哈哈……” “嘘!你小声点儿!让别人知道了,可是真的要死而无憾了!”大柱忙一手捂住小锤的嘴,“行了,快放到她的甜品碗里,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 “没问题!”小锤这时爽快地点点头,托起酒坛,往沈遇乐的甜品碗里倒了一小盅桂花酿。 金黄色的酒液汇集到橙黄色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里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了。等下她们来端甜品的时候,记得把这碗给沈家二小姐,千万别弄错了!”大柱又叮嘱了一声。 小锤将剩下的桂花酿用酒封封好,道:“这我可得留着慢慢喝。”一边说,一边四下看了看,将那桂花酿藏到墙角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酒坛最里面的地方。 “行了,最好赶紧喝完。若是让别人发现,你我都别活了。”大柱笑着摇摇头,“走吧,去守门去。皇后娘娘赏下席面给御膳房的人,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盈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会子御膳房里这么空,是因为那些御厨临时被人叫走,都去旁边的厢房吃皇后赏下的席面去了。 这大柱和小锤是专门留下来看门的…… 不然的话,盈袖还没法这样容易地闯到这御膳房里来。 等这两人一走,盈袖就要从房梁上跳下来,想把沈遇乐甜品碗里的甜品跟别人对换一下。 可是她刚一动弹,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来了很多人。 “快!还有饺子没有?” “今天没有人吃到金如意,皇后娘娘生气了!” “啊?怎么会呢?明明包进去了啊?” “我怎么知道?!席上没有一个人说吃到了金如意,这还能有假?!” 盈袖听到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经来不及跳下去调换了,情急之间,她想到自己随身带的一些药粉包,眼前一亮,笑着在心里道:“也罢,本来是带着防身用的,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她从腰间掏出四五个药粉包,找出泻药包,打开来,自己双脚勾住房梁。从房梁上倒吊下来,对准房梁下方沈遇乐的甜品碗倒了下去。 那药粉纷纷扬扬,有一些也落到旁边的碗里去了。 因为来不及跟沈遇乐的甜品碗调换。盈袖就打算下泻药,她的泻药会立竿见影,在春|药和桂花酿之前发挥作用。 这样等沈遇乐的身子一不舒服,盈袖就可以趁机马上带她出宫。 春|药可以回家之后给她解了。 盈袖听师父说过,中了春|药,其实不一定要这样那样才能解开。 春|药并不是无解,而是非常好解。有些人托辞春|药无解。其实是别有用心。 因春|药的原理是让人发|情,解药很简单,就是对症下药就行了。专用那些让人没有兴致的东西以毒攻毒。 可以用一些药性凉的特殊药材,给男的吃了,可以让男的不举,给女的吃了。可以让女的完全冷淡。没有欲|望。 盈袖没有做过春药的解药,但是知道哪些药材有这种化解春|药的作用,还要回去临时配。 这一次见沈遇乐要遭殃,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身上带的所有泻药包都打开,往旁边那些碗里也倒下去,包括皇后和元应蓝的甜品碗。 特别是皇后和元应蓝的碗里,她倒的是烈性泻药。 让你们变着法儿的折腾别人。也尝尝自己被折腾的滋味儿! 盈袖刚刚把泻药都放进去了,就听见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她将脚一勾。整个人轻轻巧巧地又回到房梁上方藏了起来。 那些人进来之后,并没有注意甜品这边的情形,而是直奔煮饺子的几口大锅。 他们在锅里搅了搅,就发现了有一口锅里浮出了金如意,忙道:“金如意在这里!看来是饺子正好煮裂了,这金如意就掉出来了。赶紧再包一个,把这金如意放进去!” 另一个太监马上拿出饺子皮,挖了馅儿,将这个小小的金如意放了进去包起来,然后扔到锅里煮。 盈袖见那边甜品碗里的药粉都溶净了,才趁着这边做饺子的人乱哄哄的机会,从房梁上轻手轻脚爬了出去。 外面那些御厨陆陆续续从厢房吃了席面出来,打着酒嗝互相调笑,又在攀比谁得的赏钱多,谁分的红包大,叽叽喳喳,刚才寂静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盈袖忙趁这个机会,从御膳房的屋顶跳到另一边的小路上。 从那条小路可以去婉嫔的寝宫。 她来到婉嫔的寝宫,捂着肚子,对守门的宫女说了几句话,就去方便。 很快又出来,往回路走。 她走得快,回到长春殿的时候,那些甜品还没有送上来,大家正在吃御膳房送来的第二轮饺子。 皇后刚好吃到了金如意,笑得见牙不见眼,说一声“赏!”,立刻就有两个宫女抬了两箩筐铜钱,送到御膳房去。 盈袖走上长春殿的台阶,看见元应蓝站在那里跟守门的宫女说话,笑着打招呼:“蓝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也肚子不舒服吗?” 元应蓝见她进来了,松了一口气,道:“我脾胃好,吃什么东西都不拉肚子。盈袖妹妹,你的身子这么弱,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不可貌相嘛……”盈袖笑眯眯地点点头,径直回到大殿里面,坐回到沈遇乐身边。 沈遇乐偏头看着她,苦着脸道:“早知道有第二轮饺子,我刚才就不吃你的了。——真是撑死我了!” 盈袖捂着嘴笑,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能吃者多老嘛!” 两人打趣一番,就听上首的皇后娘娘道:“上甜品吧。饺子虽然好吃,可是不养人。姑娘家,还是多吃甜品比较好。” 大家一起称是,谢过皇后。 不一会儿,宫女们就捧着甜品碗进来了。 盈袖留神看着,果然看见那盏加了料的甜品碗放到了沈遇乐面前。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昨天晚上六点有第二更《金如意》,亲们难道没有看吗? 呜呜呜呜,表这样霸王俺,打击俺多更的积极性啊!!! 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下午一点左右第二更,晚上六点左右第三更。除非俺手滑按错了发布键,一般别的时候不会有更新的。亲们表一直刷新。o(n_n)o。 今天好像还是周一吧?亲们的推荐票不要忘了!!! 保底月票好像账号里又多了一张,亲们可以看看。←_←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72章 出丑 (求月票,o圈圈鱼0o仙葩缘+) “这是什么甜品?好像没有见过……” 席上有姑娘在交头接耳,互相打量。 元应蓝笑容满面地端起甜品碗,道:“这是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对女子最为滋补。我从小吃到大,皇祖母也是每日一碗。今天跟大家分享分享。” “多谢皇后娘娘!” 席上的姑娘们忙起身向皇后道谢。 “大家坐吧,看看喜不喜欢吃。不喜欢不要勉强,还有别的甜品。”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道,很是得意。 她快五十的人了,依然肌肤莹润,一点皱纹都没有,都拜这些汤水甜品所赐。 想起早年在乡间的艰难困苦日子,齐雪筠有一瞬间的失神。 “皇后娘娘,佳郡王和辰郡王过来向您行礼了。”皇后的大宫女走上前来对她耳语。 皇后齐雪筠回过神,放下调羹,笑着道:“让他们进来吧。” 盈袖瞥了沈遇乐一眼,见她小心翼翼拿银匙舀了一口,放入口中品尝,忍不住问道:“怎样?好吃吗?” 沈遇乐闭着眼睛品尝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双眸闪亮,欣喜点头:“好吃!真好吃!”说着,又舀了一大口放到嘴里。 盈袖扯了扯嘴角,忙低下头,拿银匙在碗里搅了搅,吃了一小口,在嘴里盘旋半天,仔细辨别着里面的滋味,确信自己这碗甜品里什么料都没有加,才放心咽下半口,剩下的半口,她都借擦嘴之际,吐到小铜盂里了。 佳郡王元应佳和辰郡王元晨磊联袂走了进来。 元应佳比小磊大五岁。生得也很高大。 小磊只到他的腰间上面一些的高度。 两人走进来,一起向皇后齐雪筠行礼,“恭祝皇祖母芳龄永驻,福与天齐!” “好!好!好!”皇后齐雪筠极是欢喜,吩咐道:“给他们哥俩儿安排个座位,就在这里陪我这老婆子吃点饺子吧!” 盈袖心里一紧,目光定定地看了过去。 元应蓝笑着对她道:“盈袖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盈袖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在看皇祖母。皇祖母今儿的气色真好,面容粉白红腻,比我们这些小辈的肌肤还要好上三分!” “那是自然。皇祖母一向用我专门调制的香膏擦脸。如果盈袖妹妹喜欢。我也可以送你几盒。”元应蓝笑着舀了一口甜品吃了,用帕子擦了擦嘴。 盈袖做出惊喜的样子,道:“是吗?那太好了!” 她们俩说着话,那边已经给元应佳和小磊送上两碗饺子。 元应佳慢慢吃了起来。仪态很是端方,嘴角含笑。正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小磊在他旁边被比的一团孩子气。 但是在盈袖眼里,还是小磊生得更好些。 元应佳气度不凡,但是眼睛太大,嘴唇太薄。她不爱看。 男人眼睛太大,容易花心。 嘴唇太薄,很容易薄情。 元应佳这两样都占了。自然入不了盈袖的眼。 皇后齐雪筠一边吃着自己面前的甜品,一边慈祥地看着元应佳。越看越欢喜,道:“佳儿跟你爹生得越来越像了……” 元应蓝知道是在说她和元应佳的爹爹,先太子元齐之,神情也很黯然。 若不是先太子突然去世,如今怎么会轮到这元王府的人突然冒出来?! 皇后齐雪筠一边说,目光又往席间这些没有定亲的姑娘们身上扫过去。 今天被邀请来的姑娘们心有所感,明白这一次的饺子宴,大概有给佳郡王寻良配的意思,因此都坐得更直,笑得更美,仪态更加庄重了。 只有沈遇乐对元应佳不感兴趣,一个人埋头在甜品碗里苦吃。 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一齐把目光投向沈遇乐,两人不约而同笑了笑,然后移开眼神,看向元应佳。 元应佳很快吃完了饺子,又喝了皇后赐下的酒,脸上有些红扑扑地,他站起来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有些醉了,想先告退。” “不急,你先去偏殿醒醒酒吧,带着小磊过去,他年纪小,你要看着他些。”皇后齐雪筠和蔼说道,抬手命宫女将元应佳和小磊送过去。 小磊却不肯过去,起身道:“皇祖母嘱咐,本不能推辞。但是皇祖父叮嘱孙儿,吃完饺子就要回皇祖父的九仪殿,说是还要考孙儿的书。昨儿孙儿背书不如堂哥,被皇祖父罚了多背三篇,还望皇祖母见谅。” “哦,这样啊?那行,本宫让人送你回九仪殿吧。”皇后齐雪筠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叫了人过来。 不过元宏帝派的人已经守在长春殿门口了。 “启禀皇后娘娘,邓大总管来接辰郡王回九仪殿了。”一个宫女上前回报。 皇后齐雪筠只好作罢,命人将小磊送到邓大总管手里。 元应佳跟着一起出去,却拐去了偏殿歇息。 盈袖看得炯炯有神,暗道一声来了,网已经撒下,就等沈遇乐这条鱼跳进去了…… 她斜睨沈遇乐,见她还是闷头苦吃,又觉得好笑。 真是憨人有憨福。 她怜惜地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儿吃……” 前面的首座里,皇后齐雪筠又吃了一勺甜品,笑着道:“各位……” 噗! 她的话没说完,自己就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那屁臭不可闻,整个长春殿里瞬间充斥着这恶心的臭味! 殿内众人忙捂着鼻子,知道是皇后放的屁,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只能在心里偷偷地笑。 皇后齐雪筠气得发抖,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过仪态! 正要发作,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响,肠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疼得要命。忙捂了肚子,连声道:“官房!传官房!”(注:官房就是古代的马桶……) 她从来没有这样忍不住过! 从首座上起身,刚刚没走几步,就控制不住,稀里哗啦拉了出来…… 长春殿里更是弥漫着一阵恶臭! 皇后齐雪筠惊怒交加,简直恨不得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大丑! 她是堂堂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跟外头那些叫花子一样做出这种丑事! 她扭过头,看着长春殿内这些目瞪口呆的众人。眼里闪过一道浓浓的杀机!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今天这些看见她丑态的人全都杀了! 可惜她不能…… 今天来的这些人,全是最顶级世家豪门里受宠的嫡女,还有元王妃沈咏洁和她女儿盈袖。都不是自己现在能动得了的! 她愤愤转过头,没走几步。又稀里哗啦拉出一堆…… 幸亏她穿着黄色的皇后礼服,不然真是难看。 不过这一次以后,皇后齐雪筠对黄色礼服看了就有难受。 元应蓝见状大惊,忙起身扑过去。“皇祖母!皇祖母!您怎么了?!” 她刚跑到长春殿中间,自己的肚子也疼了起来,暗道一声不好。忙快跑几步,却在刚刚跑到上首的位置的时候。也当众拉了出来! 元应蓝一向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仪态好,样貌佳,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端庄持重的皇室贵女,也跟她皇祖母一样,当众出这样的丑…… 沈遇乐这时也不行了,捂着肚子道:“哎哟!我肚子好痛!” 盈袖忍着笑,也跟着捂着肚子站起来:“表妹,咱们快去找地方解决!迟了恐怕就跟蓝郡主差不多了!” 紧接着,殿内有更多的人开始肚子痛,要找官房,或者上茅厕。 肚子没有事的人见这番景象,闻到这番臭味,也都觉得肚子跟着疼了,一时长春殿内乱成一团。 沈咏洁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自己在长春殿指挥太监宫女,沉声道:“这是吃坏肚子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赶快派人封了御膳房,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跑!快传太医,给皇后娘娘和蓝郡主诊治。” 长春殿的太监宫女们找到主心骨,忙按照沈咏洁吩咐的话去做。 有人去传掌刑太监封御膳房,有人去传太医,还有人去元宏帝那边报信。 盈袖对沈咏洁点点头,立刻拖着沈遇乐往长春殿外冲去。 长春殿的宫女太监都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涌过去照顾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 而且这么多人肚子痛,要找茅厕,或者传官房,长春殿哪里预备这么多的官房?只好又出去借。 盈袖扶着沈遇乐,对在长春殿院门口拦住她的太监恼道:“快滚开!没见我们都快忍不住了吗?你拦着我们,是有意要让我们出丑,跟皇后娘娘和蓝郡主一样吗?” 那太监被盈袖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让他们出去。 元应佳听到外面大乱,忙从偏殿出来,正好看见盈袖扶着沈遇乐往外冲,忙走了过去,道:“盈袖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里面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佳郡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祖母这会子不知道拉得怎么样了,我们肚子也疼得很,不能陪佳郡王说话了,您请让让。”盈袖一边说,一边拖着沈遇乐往前飞奔。 元应佳听说皇后齐雪筠出了事,再顾不得这边,忙往长春殿跑去。 盈袖松了一口气,拉着沈遇乐走到暗处,赶紧把泻药的解药塞到她嘴里,然后道:“我们先去婉嫔那里,然后马上出宫!” 沈遇乐这时不仅肚子疼,而且全身开始燥热,发痒,难受得哼唧起来。 她们俩刚走出长春殿不久,就看见郑昊虎着脸从小路上钻了出来。 看见盈袖和沈遇乐,郑昊大大吁了口气,忙道:“你们怎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低头看沈遇乐,只见月光下,她面泛桃花,满脸春|色,胸口一起一伏,吐气如兰。 郑昊突然脸红,伸臂要从盈袖手上接过沈遇乐,“把她给我,你抱不动她。” 盈袖好笑地摇摇头,“郑二皇子,这里是内殿,您不该来的,还是快走吧。” 郑昊一时也说不清原宥,忙道:“那你赶紧送她出宫,我在外面候着!” “也好。”盈袖想了想,“她现在发作得很厉害,等我带她去婉嫔宫里换身衣衫就出来。” 她们进宫,都没有带侍女。 各家的丫鬟婆子都在宫外等候。 郑昊便先走了,盈袖带着昏昏沉沉的沈遇乐来到婉嫔的寝宫,亲自送她先去上官房。 幸亏已经吃了解药,沈遇乐也没有大碍。 两人从婉嫔宫里出来,打着盈袖的旗号,一路出了宫,来到皇宫前面的场地上。 这里停着十几辆马车,都是在等进宫的贵女和大臣。 “这边!”郑昊在沈家大车前挥手招呼她们。 盈袖扶着沈遇乐上了沈家马车,对郑昊道:“你帮我去跟我家的丫鬟说一声,就说我去沈家了,今天不回家。等下我娘和小磊出来,让他们别着急。” 郑昊应了,去元王府的大车前传了话,然后回来,一定要上沈家的马车。 盈袖没办法,让他上了车,抱着沈遇乐在怀里,问郑昊:“郑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你为何突然去内殿找我表妹?” ※※※※※※※※※※※※※※※※※ 这是第二更,求月票!!!为o圈圈鱼0o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有第三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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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阴测测地。压抑着怒气。 盈袖被压在最下方,中间是沈遇乐,最上面是拼命伸手要拉沈遇乐的郑昊。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起来,连脚都缩起来了。 郑昊听见谢东篱的声音。忙扶着车里的桌子坐稳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是谢副相?这么巧?” 谢东篱骑在马上,微微探身向前,手里的马鞭将大车的车帘撑开,月光下他的面容绷得紧紧的,越发清俊出尘。 郑昊被谢东篱的目光看得心里直颤,忙将盈袖出卖了,伸手指指沈遇乐身下的人,“谢副相,盈郡主在这里,您要不要跟她说说话?” 盈袖在底下狠狠踹了郑昊一脚,然后将沈遇乐推开,自己坐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对谢东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五哥,这么巧?” 郑昊从来没有听见盈袖对谢东篱露出这种谄媚的神情,一下子看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盈郡主,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你全家都中邪! 盈袖狠狠剜了郑昊一眼,如果她眼里能飞刀子,此时肯定已经飞出柄柄飞刀,将郑昊砍得体无完肤了…… 谢东篱唇边淡淡的笑容一闪而逝,他仔细看了盈袖一眼,确定她没事,才把目光移向盈袖身上靠着的沈遇乐,一看之下,怔了怔,道:“沈二小姐病了?” 盈袖忙点头,“是有些不舒服,我要赶紧送她回去,可是郑二皇子一直阻挠。谢五哥,你帮我把郑二皇子带走好吗?” 软软的声调,亲热的称呼。 谢东篱明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让盈袖混了过去,但嘴里却已经不由自主答应下来,他看向郑昊,淡淡地道:“郑二皇子,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下来。” “谢副相!你不能帮亲不帮理啊!”郑昊大急,“沈二小姐危在旦夕,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我表妹危在旦夕?我怎么不知道?”盈袖对着郑昊撇了撇嘴,“再说就算我表妹危在旦夕,又关你什么事?你别危言耸听瞎捣乱了,赶紧下去是正经。我保证会把表妹平平安安送回去。” “可是她中了……中了……”郑昊鼓着腮帮子,一句“春|药”就是不好意思当着盈袖和谢东篱的面说出来。 谢东篱察觉他的尴尬,笑了笑,道:“沈家是宰辅之家,家里什么能人异士没有?你担的什么心?快走,免得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探身向前,拿马鞭敲了敲大车的横杆。 郑昊十分担心沈家会找别人给沈遇乐解“春|药”,见谢东篱一再要求他下车,他忍不住了,道:“不行!她中的是春|药!我要亲自给她解!” 噗! 盈袖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郑二皇子,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哈哈哈哈……你放心,我保证我表妹不会找别人解春|药,有我这个表姐就够了!我们会找到解药的。好了,你下车吧。实在是太婆婆妈妈了,受不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郑昊被盈袖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吼道:“你懂什么?!” 谢东篱莞尔,缓缓点头,道:“袖袖说得有理,春|药也有解药。不用你……亲自上阵。” “谢副相!你太过份了吧!不帮我。还跟着取笑我!”郑昊的整张面容都红了,却更加俊美无俦,让人不可逼视。 盈袖忙移开眼睛。暗道这人真不愧是国民郎君,居然长了这样一幅祸国殃民的绝世容颜…… 谢东篱瞥见盈袖的神情和动作,眼眸眯了起来,心里顿时满是阴霾。他脸上一瞬间笑容全无,深吁一口气。勒马回转,“郑二皇子下来吧。” 郑昊这才磨磨蹭蹭下了沈家大车,还不放心地问谢东篱:“真的有解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春|药还有解药?” 除了这样那样,他就不知道有别的法子可以解春!药! 要知道他今天听见这个消息。不知下了多少决心才决定赶来“以身相救”…… 这一对未婚夫妇居然还敢嘲笑他! 郑昊乜斜着眼睛看了盈袖一眼,不放心地道:“你不是在骗我吧?”又道:“我是认真的!如果……如果我给遇乐解了……毒……我一定会娶她!” “呸!”盈袖啐了他一口,“让你占了便宜才要娶人家。你当我们很稀罕你吗?还不赶紧滚!” 谢东篱听见盈袖这话,刚才布满阴霾的心里一下子又阳光明媚了。 “郑二皇子是南郑国的国民郎君。不知有多少豪门贵女等着嫁与郑二皇子,就不用在我们东元国里找了。”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含笑转眸看了盈袖一眼,翻身从马上下来。 郑昊只好下车,让盈袖和沈遇乐坐着大车先走了,他和谢东篱在后面漫步并肩而行,问道:“谢副相,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谢东篱也不看他,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悠悠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出来做什么,我就出来做什么。” 郑昊噗嗤一笑,道:“我出来解春|药,难道你也想解春|药?可惜啊,盈郡主没有中春|药,不然咱们今天都能得偿所愿了!”说着,故意大笑出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谢东篱微微一笑,摇头道:“袖袖是我未婚妻,就算我要怎样,也是情理之中的。倒是郑二皇子你,有什么理由来亲近沈二小姐?难不成,那春|药是你放的?” “胡说!”郑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哪有那么下做!” “可是你是南郑国的皇子,也是质子,沈二小姐是我东元国大丞相之女,你觉得,就算是明媒正娶,你能娶到沈二小姐吗?”谢东篱不紧不慢地道,语气虽然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如刀一样,扎得郑昊想吐血。 以他的身份,要娶到沈遇乐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会想办法。” “你真的看上沈二小姐了?” “看上她不行啊?——这么说吧,其实我是看上你了,所以我要拐弯抹角跟你亲近!”郑昊看了谢东篱一眼,突然起了促狭之心,故意打趣说道,“你娶盈郡主,我娶沈二小姐,咱们就连襟了!” “呵呵,有本事你把这话对袖袖说,我保证她一定砍死你。”谢东篱淡淡说道,丝毫没放在心上。 郑昊想起盈袖眯着眼睛打量他的样子,就跟他是她砧板上的肉一样,忍不住打个寒战,央求道:“是我嘴贱!谢副相大人有大量,一定不要把这句话告诉盈郡主!盈郡主是女中豪杰,我斗不过她!” 盈袖丝毫不知道郑昊在背后打趣她。 她着急地将沈遇乐送回沈家,来不及跟沈家大夫人王月珊说话,就写了一个方子,吩咐沈遇乐的大丫鬟含春:“拿这个方子,去你们沈家管药材的库房抓药,一定要快!”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求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周一的推荐票!!!不用说三遍了!!!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74章 解药 (第一更4K,求月票) 东元国世家大族的家里平时都会囤积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盈袖写出来的这些药材,有罕见的,也有常见的,先去沈家的库房找一找再说。 找不到的,再去找太医院要一些。 以沈大丞相的身份,找太医院要些药材还是不难的。 沈大夫人王月珊听说女儿出了事,忙带着丫鬟婆子赶了过来。 “袖袖,遇乐这是怎么了?”王月珊走到沈遇乐的卧房,一眼看见在床上呻|吟轻|喘的女儿,吓得路都走不稳了,扶着墙蹭到沈遇乐床边,面色一下子都变了,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子在什么状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动作…… 盈袖忙拍拍王月珊的手背,轻声道:“大舅母,别担心,表妹只是有些发热,我已经开了方子,让含春去抓药了。等药抓回来,马上煎了给她吃。”说着,又道:“我已经让婆子准备了凉水,我亲自带遇乐去沐浴,您放心,会有法子的。” 王月珊听到盈袖话里有话,定了定神,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悄声问盈︽∧,袖:“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也病了?” “……传得倒挺快。”盈袖笑了笑,知道沈家一定在宫里也有不少眼线,不然不会这么快得到宫里的消息。 只是虽然有眼线,但也不能面面俱到。不然沈遇乐也不会吃这么大亏了。 王月珊拉拉她的胳膊,“快告诉大舅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也是和遇乐一样吗?”她的面色有些古怪。 盈袖在心里暗笑。知道王月珊是会错了意……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给皇后娘娘也下点春药……? 哎嘛,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跟表妹得的不是一种病。”盈袖翘起嘴角,委婉地道,“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是吃坏了肚子,太严重了,当着大家的面就忍不住了……” “我的天爷!”王月珊一下子捂住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是真的?真的……当着大家的面?!” “这还能有假?我们亲眼所见,那个臭啊……”盈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长春殿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去了!” 这个事实对王月珊的认知冲击得太厉害,一时连自己女儿的病情都差一点忘了。 作为从小就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出嫁也是在数一数二的沈家做主母,王月珊从来没有试过在人前失态。哪怕是高声说话都没有过。 可是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却…… 这件事估计会影响东元国整整一代世家贵女。 王月珊叹了口气。又叹一口气,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怎地这样严重?” “这我可不知道了。”盈袖摊了摊手,“表妹和我也都吃坏了肚子,但是没有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那样严重。我们去婉嫔那里方便了一下就好了。不过,表妹除了吃坏肚子,还吃进去别的东西……”说着,她凑到王月珊耳边。轻声道:“表妹在长春殿吃皇后娘娘的御膳房准备的甜品的时候,误食了春|药……” “什么?!”王月珊最坏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整个人都不好了,“春……春……春|药!怎么可能?皇后娘娘的御膳房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盈袖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但是表妹吃了那碗甜品之后,先肚子痛。我带她出去方便,完事之后,她就……她就这个样子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送回来。” “这可怎么办?中了春|药,可是遇乐她还没有成亲啊!”王月珊的嘴唇哆嗦着,眼里有泪光闪动,“我的遇乐还没有成亲,你让我怎么办?!皇后太过份了!若是我的遇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不共戴天!” 王月珊说的“她”,明显就是皇后娘娘了。 盈袖低声道:“大舅母,您别难过,这春|药并不是无法可解。” “我知道!可是我要到哪里去给她找个男人?!”王月珊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顾不得盈袖也是未嫁女,拉着她的手泣道:“袖袖,大舅母不把你当外人。自从遇乐退亲之后,我心里苦得很,我也不愿随便给她定一门亲事,让她以后苦一辈子。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我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王月珊看着沈遇乐哼哼唧唧的样子,哭得肝肠寸断。 盈袖苦笑了一下,忙道:“大舅母,您让我把话说完。我有法子给遇乐解春|药。”然后又加了一句:“用药,不用男人。” 王月珊的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盯着盈袖急切地问道:“真的?真的吗?你可别哄我!” “这种事怎么哄人?”盈袖正色说道,“您先在这里候着,我带遇乐先去浴房泡一泡澡。您要不去催一催那些药材也好。等药材到齐,我马上煎给她吃。” 王月珊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好,大舅母就信你这一次。你去忙你的,我去催催药材。”说着,转身就走。 少顷婆子抬了凉水进来,放到浴房的大澡盆里。 盈袖亲自扶着沈遇乐来到浴房,将她脱|光了放到澡盆。 现在是寒冬腊月,当然不能用太凉的水,只是比温水稍微凉一些。 沈遇乐一入手,就打了个寒战,身上的燥热明显降了下来。 她没有睁开眼,脸上醉态可掬,嘟嘟囔囔地道:“……郑昊你滚!你这次走了,以后别回来找我!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盈袖:“……”好吧。什么时候表妹跟郑昊这么熟了? 她用凉水冰了冰手,然后给沈遇乐揉按穴道,缓解她身体里的燥热。 没过多久。王月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袖袖,药材都找到了!” 盈袖很是高兴,忙道:“知道了!您进来帮我给遇乐擦擦身子,我要去煎药!” 王月珊走了进来,换盈袖出去。 盈袖亲自拿了药杵,在药碗里将这些药材捣烂了,放到并排三个药锅里一起煎。 等到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这药就煎好了。 先给遇乐喝一碗,剩下的两碗留着,过三个时辰后给她喝。 其实这药喝凉的更管用。不过第一碗来不及等它自然凉,只在冷水里湃了湃,就端过去给沈遇乐喝。 沈遇乐也因为喝了桂花酿,整个人醉醺醺地。不省人事。 这一晚上。盈袖和王月珊亲自看着她,过三个时辰给她喝一碗药,到天亮的时候已经喝了三碗。 沈遇乐全身燥热尽去,就是依然在酒醉当中,但是已经呼吸平顺,眉目舒展,没有再哼哼唧唧,脸上也没有异样的潮红了。 王月珊年纪大了。有些撑不住,后半夜睡到临窗的罗汉床上打了个盹儿。 天一亮。外面的阳光透过鹅黄色窗纱照了进来,王月珊眉眼一跳,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遇乐?遇乐?你可好些了?”她坐起来,往对面的床上看去。 盈袖坐在床边,正拿湿的巾子给沈遇乐擦身子,听见王月珊的声音,盈袖回头笑道:“大舅母醒了?表妹已经没事了,她这会子还有些酒醉,等酒醒了就完全好了。” “怎么还会醉酒?你们喝的什么酒?”王月珊听说沈遇乐没事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起身走到沈遇乐床前看了看,发现她果然气息平稳,脸上神情自然,和昨夜完全不一样。 盈袖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喝酒。其实表妹也没喝,可她就是醉了。” 王月珊心里一动,感激地拉起盈袖的手:“袖袖,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 不仅是多谢盈袖救了沈遇乐,更要多谢她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不然让别人知道沈遇乐中了春|药,就算没有找男人解药,也会传得十分不堪。 盈袖抿嘴笑道:“您太客气了。您要这样,表妹往日跟我岂不是白好了?” “我晓得,我晓得。你去歇息吧,一晚上没睡……”王月珊看了看盈袖的脸,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熬夜困顿萎靡的样子,反而神采奕奕,眼眸闪亮,肌肤莹润,就是额角有几点细小的汗珠,应该是给沈遇乐擦身累的。 “我没事。”盈袖抹了一把汗,“不过身上出汗了。”说着向王月珊告辞:“大舅母,我先回去了。我娘和弟弟昨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再说她身上都是汗,还想回去好好洗个澡。 王月珊忙叫了含春来伺候沈遇乐,她亲自带了盈袖出去,迎面看见沈家大爷沈维兴和沈咏洁带着小磊一起走到沈遇乐的院子里。 “大舅!娘!小磊!”盈袖高兴地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沈维兴是沈家大房的嫡长子,也是王月珊的夫君,沈遇乐的爹。 “我们来看看你啊。一晚上没回去,娘放心不下,还是来了。”沈咏洁笑着仔细打量盈袖,见她精神不错,并不像有病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娘,小磊,你们没事吧?”盈袖一手拉起沈咏洁,一手拉住小磊,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沈咏洁给盈袖捋捋额发,“看你怎么都出汗了?” “我还说要回去洗个澡呢。昨天吓得不行,好在表妹没事了。”盈袖笑着说道。 沈维兴这才严肃地看着王月珊道:“月珊,你得赶紧给遇乐定门亲事。” 王月珊心里一跳,默默地点点头,“是。” 沈咏洁还不知道沈遇乐到底是怎么了,以为她和皇后、应蓝郡主一样拉肚子,觉得沈维兴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问,挽起盈袖的胳膊,对沈维兴和王月珊道:“大哥、大嫂,那我们先回去了。有话等孩子们好了再说?” “好,那我们就不留你们了。快回去歇着。这一次多亏了袖袖。我过几天亲自上门道谢。”王月珊对着沈咏洁居然行了个大礼。 沈咏洁吓了一跳,看了盈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都是亲戚,大嫂客气了。”说着,带着小磊和盈袖告辞离去。 沈维兴和王月珊将他们一直送到沈家大门外头。 直到看见他们的大车走了,沈维兴的脸才阴沉下来,对王月珊压低声音道:“……遇乐是被宫里的那位盯上了,这一次是非要娶她过门不可!” “啊?”王月珊吃了一惊,“真的是佳郡王?!我不是已经婉拒了吗?他们还不死心?!” 皇后齐雪筠有意要给佳郡王元应佳娶沈遇乐为妻,当然是看在沈家份上。 沈大丞相当然是不愿意。 他已经有了个女儿嫁给皇子,不想孙女也嫁给皇孙。 王月珊和沈维兴更不愿意。 所以上一次皇后找了张老夫人来试探他们口风的时候,王月珊已经明明白白表示了拒绝。 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用春|药这样下三滥的勾当!”王月珊回到自己的内室,才对沈维兴说了实话。 沈维兴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一点端倪,现在在妻子这里得到证实,非常怒不可遏,道:“这样下作!我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嫁给那一家人!” …… 盈袖跟沈咏洁和小磊坐着大车回元王府。 一路上,她悄声问沈咏洁:“娘,宫里后来怎样了?” 沈咏洁叹息,道:“后来我封了御膳房,结果陛下那边来了好些人,将皇后御膳房的人都抓走了,后来怎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是皇祖父派人来抓的?”盈袖愕然,“皇后娘娘呢?” 她以为要杀人灭口,也是皇后娘娘出面。 “皇后娘娘?”沈咏洁又好笑,又解气,道:“她忙着上官房呢!一晚上就离开过官房,拉到早上据说都快虚脱了。” 噗嗤! 盈袖伏在车上的桌子上笑得直拍桌子,“哎哟喂!这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抬头看苍天,到底饶过谁?” “这一次皇后娘娘可得大病一场,我早上走的时候瞥了她一眼,脸上蜡黄蜡黄,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你说,她不会就……”沈咏洁很是好奇。 盈袖知道自己用的药量。 让皇后大病一场差不多,但是要她的命还是不可能的。 关键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要皇后的命,所以暂时先寄下了。 如果皇后真的要他们一家子的命,那没法子了,只好让皇后先走路了。 说话间三个人回到元王府门口。 盈袖掀开车帘先跳下来,却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站在元王府大门口的银杏树下,默默地看着她。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今天还要三更不?话说三更真是好辛苦。←_← 昨天的第一更《桂花酿》修改过,亲们可以再去看看,加了细节描述。 。(未完待续。。) ps: 感谢狐作妃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狐作妃为成为倾世宠妻第九位盟主大人!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74章 夸耀 (求月票,enigmayanxi仙葩缘+) “五哥你来了。”盈袖笑眯眯地跑过去,对于自己完美解决沈遇乐的困局非常高兴和骄傲。 但是走到谢东篱身边,盈袖却迟疑了。 这些事情,她没法跟他分享,只有跟师父说。 如果跟谢东篱说实话,谢东篱这么敏锐聪明的人,肯定会发现其中的很多破绽,比如说,她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春药的解药,还有,那些泻药,又是如何跑到甜品碗里去的…… 盈袖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谢东篱微笑:“五哥,谢谢你昨天把郑二皇子叫走,不然真是给我们惹麻烦。” 谢东篱明显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垂眸半晌,唇边带着一丝讪笑,“不客气。”顿了顿,又问她:“你呢?昨天没有事吧?听说宫里闹得挺厉害的。” 盈袖终于找到了话题,忙跟着谢东篱说起来,担心地道:“是啊是啊,听我娘说,后来陛下把皇后御膳房的人都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 “落在陛下手里,还有一条活路。要是皇后出手,他们就凶多吉少了。”奇怪的是,谢东篱说的话,正是盈袖想知道◆,的,她对于谢东篱洞彻人心的本事很是敬畏。 沈咏洁带着小磊下了车,走过来笑道:“东篱来了?进来坐。”又对盈袖嗔道:“怎么在外面说话?还不请东篱进去?” 盈袖点点头,偏头笑道:“五哥跟我们进去吧。”又道:“上次想留你吃晚饭。可是你没吃就走了……” 话一说完,盈袖就后悔了。 两人目光略一接触,就各自别过头。心里不约而同想起的,是那天两人激烈的唇齿交接,舌与舌的碰撞…… 盈袖闭了闭眼,将那天的印象压在心底,不去想它。 谢东篱面无表情,转身往角门里走去。 盈袖忙跟在他身边,偷眼打量他清冷的侧颜。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沈咏洁和小磊说说笑笑跟在他们后面回到元王府。 回到内院。谢东篱对沈咏洁点点头打了招呼,就去了盈袖的至贵堂。 沈咏洁带着小磊回烟波阁,一边吩咐小厨房给盈袖和谢东篱做一桌子菜送过去。 盈袖回了至贵堂,先对谢东篱抱歉地笑道:“我要先去收拾收拾。五哥在外面坐一会儿吧?” 谢东篱点点头。 采桑帮盈袖撂开帘子。“郡主,水都烧好了。”让她进里屋的浴房洗漱。 盈袖拿了换洗的衣裳进去。 浴房的大澡盆里放满了热腾腾的水,还滴了几滴宁神养肤的玫瑰油。 盈袖躺了进去,舒服地轻吁一口气,闭上双目,脑子里不断闪现昨天在宫里的一幕幕情形。 如果她没有猜错,饺子里面的金如意,并不是皇后的手笔。 皇后很看重这个一年一次的彩头。所以她不可能指使人特意放到盈袖的饺子碗里。 这就是说,金如意的事。是另有其人。 沈遇乐的春药,皇后肯定掺了一脚,说不定是她指使,大概是为了元应佳。 盈袖想不明白,这样下手,就算娶了沈遇乐又怎样呢? 她在澡盆里昏昏沉沉泡了一会儿,差一点睡着了。 直到浴房的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谢东篱低沉浑厚的嗓音,“……袖袖?” 盈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要滑到水里了,忙站了起来,拿大巾子擦干身上的水,换了干净的里衣,又在外面套上镶了一层薄薄的银鼠皮家常宽松长袄,顶着一头湿发从浴房出来了。 她看见谢东篱坐在她常坐的太师椅上,翻看着她放在条案上的一本书,不由有些脸红,嗔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怎么又进来了?” 进她的卧房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盈袖也知道她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很怕谢东篱,别说拦着他,说不定主动给他开门都未可知。 谢东篱回过头,看见她刚泡过澡的肌肤几乎莹润得透明,两颊微有淡粉色,还有淡淡的玫瑰清香,长大的银鼠长袄松松套在她身上,不显臃肿,却更显苗条,长袄下是遮都遮不住的曲线,只是头上的湿发太过碍眼。 “过来,我给你擦。”谢东篱抿了抿唇,招了招手,站起来走到妆台的妆凳后面站着。 盈袖嫣然一笑,走过去坐在妆凳上,将手上的大巾子递给谢东篱。 谢东篱将大巾子罩上她的头发,开始给她揉脑袋上的湿发。 他的手劲不大不小,不紧不慢,力度正好,让她很是紧张的脑袋彻底松弛下来。 头发擦干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又要睡着了。 谢东篱见她这样困顿,微一沉吟,问道:“你昨晚没有睡?” 盈袖没提防地点点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是啊,昨晚一直在照顾表妹。” “你表妹怎么了?她怎么会中了春|药?”谢东篱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放下大巾子,重新拿过来一块更厚的巾子抱住手,开始给盈袖按摩头皮,“你给她找到了解药?” 盈袖舒服得简直要呻|吟出声,她双手托腮,半阖着双眸,喃喃地道:“这事我也难说,但是解药当然找到了,不然表妹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解药是什么?” “很简单啊,就是……”盈袖叽里咕噜顺口说出了药名。 “哦?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春药的解药?”谢东篱又问道,“还有,当初你给我的那个可以治红疹的药方,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说到红疹,盈袖立刻清醒过来。但她依然半阖着眼,转了话题,答非所问:“表妹的春|药。应该是皇后娘娘下的手,目的是要让她跟元应佳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元应佳就可以娶表妹了。” 其实如果真的让元应佳得逞,沈遇乐不嫁也得嫁,甚至有可能做侧妃,因为无媒苟合,已经失了体面。 不过看在沈家的势力上。元应佳说不定也会对沈遇乐明媒正娶,不然你让人家的姑娘做妾,连正经亲戚都不是。人家为什么要站在你这边,为你出力? “佳郡王看上你表妹?为何不直接提亲呢?”谢东篱觉得手上开始发痒了,才将巾子放下,顺手拿出小瓷瓶。吃了几粒药。然后坐到盈袖身边,侧头看着她,“能够直中取,为何要曲中求?” 盈袖听了吃吃地笑。 谢东篱真的是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皇后那一边为何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然是直中无法取,所以退而求其次。才要曲中求。”盈袖睁开眼,笑盈盈地斜睨谢东篱一眼。很是得意自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谢东篱对她的小把戏心知肚明,却不去揭穿她,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容,“你是说,他们已经试过提亲了?” “我是猜的,应该是试过了,但是被拒绝了。”盈袖摊了摊手,“五哥,你说皇后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娶了我表妹又如何呢?我娘也是嫁给皇子,而且跟他们还是对立的,他们娶我表妹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娘看在他们娶了我表妹的份上,就不会为我弟弟争了?” 谢东篱唇边的笑容淡淡闪现,“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沈家将另外一个女儿嫁给他们,沈家就必定会分裂。只要沈家分裂,沈家就不足为虑了。他们的意思,就是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盈袖恍然大悟,吃惊地道:“这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得到沈家的助力,而是要毁了沈家的助力!” 谢东篱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表妹嫁了佳郡王,以后会跟你娘一样生儿育女。对于沈家来说,你娘是沈家的女儿,沈遇乐又何尝不是沈家的女儿?到时候他们到底帮谁?不管帮哪一方,都对另一方是致命的打击和伤害。所以沈家要么分裂,要么谁也不帮。” “这倒是。”盈袖深思道。 “所以这两种结果,对你们元王府这边都是不利的。对于齐王府那边,却是大大的利好。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沈家的助力。娶了沈遇乐,就有一半的可能会得到沈家的助力,同时还有另一半可能,是让他们的对手失去沈家这个大助力。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稳赚不赔。有这样的利益驱使,他们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谢东篱的分析,盈袖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就是朝堂之争,就算自己得不到好处,只要能打掉对手的好处,那也是对自己利益攸关的好事。 “早知道这些,我们就要对遇乐更加保护好了。”盈袖惋惜说道。 如果她早预见到这一点,昨天晚上就不是下泻药那么简单了…… “光保护你表妹,只是被动防守,属于下策。因为很多事,是防不胜防。”谢东篱微笑起来,“所以我觉得昨天给皇后和应蓝郡主下泻药的人特别厉害。这一招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变被动为主动,实在是高得很。就算是我出手,也不会比这更厉害。” “啊?你真的这么想?”盈袖眼前一亮,几乎要笑出声来。 “当然。”谢东篱一本正经点点头,定定地看着她,“你昨天在宫里,有没有看见是何方高人下的药?” “我……没看见。”盈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好在她最后想到自己和师父的秘密,还是将将忍住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皇后御膳房的甜品不干净,才让大家拉肚子。”又说:“你怎么就断定是有人下药?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不排除这个可能。”谢东篱的声音柔和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温柔:“不管怎样,这一次皇后和应蓝郡主重病在床,短时期内是没法再盯着沈二小姐了。趁这些日子,沈家可以好好给沈二小姐的亲事谋划一番。” ※※※※※※※※※※※※※※※※※ 这是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o(n_n)o。 上午的月票不多哦,亲们的保底都投完了?好可惜木有月票肿么办啊!!!晚上还有第三更啊!!! 。(未完待续。。) ps: 昨天桂花酿那一更说的换甜品的情节,亲们要注意,不是只把两个装甜品的碗交换位置这样简单。章节里说的是给碗做了记号,不是碗的位置,因此光调换位置是不够的。袖袖如果要调换加了料的甜品,需要先找到一个空碗,然后把加了料的甜品倒过去,再把别人没有加料的甜品倒回来,再将加了料的甜品倒到别人的碗里,最后把空碗再放回去。这整个过程,比她直接倒吊下来下泻药要麻烦多了。这样解释,亲们明白了吧?不是bug。那一章把这些内容修改进去了。汗,细节控亲可以回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276章 在乎 (第三更,求月票) 说起沈遇乐的亲事,盈袖也发愁了,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唉,当初若不是暗香,表妹早已经嫁了。” “嫁了就完事了?”谢东篱摇摇头,“嫁了之后遇到那种事,岂不是更难受?” 盈袖偏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嫁了之后遇到这种事,暗香最多只能做妾,不会弄到后来那样子吧?” “你不介意你夫君纳妾?”谢东篱的声音沉了下来,面色更加清冷。 盈袖飞快地睃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已经盈满怒气,忙笑着哄他:“我在意!我当然在意!妾是什么东西?我拿大棍子打出去!还想进我家的门?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谢东篱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被她的虚张声势说服,垂眸淡淡地道:“嗯,兴许以后为了子嗣,还是要纳妾的。”顿了顿,又淡淡地道:“只要你不在乎,我自然不在乎。” 盈袖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有心想拉拉他的衣袖撒个娇,但是手刚伸过去,想到他那种病,又缩了回来,沉吟半晌,低声道:“……我在乎的。” ≠↑, “你在乎?”谢东篱抬眸看她,眼里眸光沉沉,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看得见,摸不着。 “我真在乎。”盈袖忙道,“但是我更在乎……” 更在乎你有没有子嗣。 盈袖自己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母,给谢家传宗接代是第一重要的。别的事情都可以靠后。 如果谢东篱的病一直好不了,纳妾势在必行。 就算她不肯,谢家也会逼她同意。 与其到时候闹得太难看。还不如现在就先做好心理准备。 谢东篱冷笑,“看来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没有放在心上。” 盈袖记得他说过,他娶她,不是为了跟她生孩子。 但是她也知道,很多男人在情浓之时会这么说,但是在这份热情过后。没有子嗣,就是两个人的致命伤。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没有错。你以后会感激我的。”盈袖鼓起勇气说道。 “你真明白我的意思才有鬼了!”谢东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着盈袖卧房大红撒花的门帘道:“南郑国的特使带了他们皇帝的国书来了。东元国的质子要换成皇子。你要小磊多加小心。”说着,自己撂开帘子又走了。 这是第二次,谢东篱被她气走了。 盈袖靠在房门口的门框上,看着门外谢东篱高大颀长的背影出神。 这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呢? 以前真不觉得,那时候只觉得他很高傲,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但是待人还是彬彬有礼。不像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盈袖回到屋里,靠在熏笼上。跟坐在她身边做针线的采桑和采茵闲聊。 “你们说,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怒无常?前一刻还说得好好的,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采茵年纪小,不明白盈袖在说什么,怯生生地不敢接口。 采桑笑了笑,对采茵道:“给郡主沏壶茶送上来。” 采茵忙应了是,赶紧出去了。 暖阁里只剩下盈袖和采桑两个人。 采桑这才小声对盈袖道:“郡主,奴婢说句不该的话,您对谢副相,真是太不放在心上了。谢副相又不傻,而且聪明得紧,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家时时刻刻把您放在心上,您却只是敷衍塞责,就是菩萨也会激起三分火性啊……” “啊?不会吧?我有把他放在心上啊!”盈袖捂了捂脸,心情十分复杂。 她真的是把谢东篱放在心上,他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把他放在心上,是要把谁放在心上? 除了师父以外,谢东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不过她有些怕他,不能像在师父面前那样自如。 而且谢东篱有那种病,她只有对他敬而远之。 采桑叹口气,也许是她看错了,郡主心里确实有谢副相的,毕竟她对谢东篱,和对慕容长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她低下头给盈袖做小衣,一边缓缓地道:“郡主不要着急。奴婢觉得,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谢副相说。谢副相对您那么好,您要对他说实话,他一定很高兴。” 盈袖心里一动。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对于谢东篱那种聪明人,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只有说实话,才能以心换心。 她拊掌道:“采桑你真厉害!我听你的了!” “郡主说笑了。”采桑莞尔,“郡主是当局者迷,奴婢是旁观者清。” “采桑你更厉害了,连成语都用得这么好。来,这支绞丝金镯子,就送给你了。”盈袖拉开妆奁匣子,找了一只七两重的绞丝金镯,套到采桑手腕。 采桑吓了一跳,“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郡主我发话,你敢不收?”盈袖斜睨她一眼,自己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倒在长榻上睡觉去了。 …… 这一次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京城的世家大族掀起了轩然大波。 被邀请的姑娘有四五个都肚子痛。 因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病得最重,大家也不说什么了,只不过大家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去皇后齐雪筠的饺子宴了。 因此皇后齐雪筠在东元国举行了三十多年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永昌五十年的正月初五,正式寿终正寝。 皇后齐雪筠认为都是元健仁认祖归宗。因此挡了她的气运的缘故,对他更是看不顺眼,此是后话不提。 …… 元宏帝对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的病情十分关切。每天数次派太医前去应诊,各种好药流水一般往长春殿和齐王府送去。 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各种好药奉养,但是好得却很慢,各种反复,折腾得皇后齐雪筠奄奄一息。 以至于北齐国的皇帝也知道这件事。马上派特使送国书来到东元国,宣称如果皇后齐雪筠病逝,北齐将遣嫁另一个北齐宗室贵女为东元国皇后。同时要和东元国互派质子。 以前是因为北齐公主齐雪筠做了东元国皇后,北齐才没有要求东元国派质子去北齐京城。 连南郑国都和北齐互派质子,东元国能例外,完全是看在皇后齐雪筠份上。 北齐皇帝的国书一下。皇后齐雪筠的病情立刻好转了。 元宏帝站在飨殿。看着元后陈仪的牌位默默出神。 果然齐雪筠还是不能死…… “阿仪,我对不起你……”元宏帝闭了闭眼,只有继续等待了。 皇后齐雪筠的病迟迟不能好转,除了她中的泻药特别厉害以外,跟太医的用药当然很有关系。 不过北齐皇帝心疼自己的妹子,国书一下,元宏帝只能收手了。 当然,齐雪筠虽不能死。却也不能让他们太舒坦了。 元宏帝如今所有的牌都摆在明面上,已经不能再如以前一样了。 他回到御书房。吩咐道:“宣佳郡王和战世荣觐见。” 战世荣便是长兴侯慕容辰麾下大将战天德的嫡次子,曾经是东元国派往南郑国的质子。 这一次南郑国打算要正经的东元国皇子做质子,因此在派遣特使送国书的时候,顺道将战世荣也送回来了。 战世荣从七岁就去南郑国做质子,迄今已经十年。 圣旨传到齐王府,元应佳忙换了郡王礼服,来到宫里见元宏帝。 “皇祖父,您宣孙儿有什么事吗?”元应佳脸色很是苍白,眼下都是青黑。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问道:“蓝儿的病情怎样了?” 元应佳苦笑,道:“妹妹的病总是反复,吃了很多药,总是不见好。”顿了顿,又道:“听说皇祖母的病情好多了,孙儿斗胆,想请给皇祖母瞧病的太医去给妹妹诊治。” “这是应该的。等你皇祖母好了,就让曾太医去看你妹妹。”元宏帝温言说道,“你也不要太累了,看你的眼睛都佝偻了。” 元应佳叹息道:“没办法。妹妹病了,母妃的病也一直不见好。王府里只有我一个人,再累也要撑着。” 两人说着话,外面的太监通传道:“陛下,战世荣求见。” “宣。”元宏帝打断元应佳的话,温言道:“佳儿,战世荣刚刚从南郑国回来,你有空多跟他说说话。” 元应佳忙点点头,笑道:“孙儿也是刚刚听说战兄回来了。他为了东元国一去十年,是我辈的榜样,孙儿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元宏帝笑着点点头,抬头见战世荣已经进来了,忙道:“世荣回来了?来,过来让朕瞧瞧。” 战世荣身材适中,面目白皙斯文,跟他爹战天德粗狂的样子不太像,跟他娘战夫人非常像。 战世荣笑着上前行礼,说的是一口带南郑国口音的东元话。 元应佳忙道:“战兄为国为民,是我辈的榜样。今儿我请客,一定要去我家喝几杯。” 战世荣刚刚回来不久,对京城的人事还不熟。 他笑着点点头,看向元宏帝,“这位是……?” “他是我的大孙子。”元宏帝笑呵呵地对战世荣道,“有空你多和佳儿说说话,给他讲讲南郑国的风土人情。” 元应佳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求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三更不容易,亲们要珍惜啊……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77章 挽回 (第一更) 。 。 “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元应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他去南郑国做质子?! 果然亲孙子比不过亲儿子…… 元应佳的心都凉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听?”元宏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朱砂笔点了点,道:“佳儿,朕是看你跟战世荣年岁差不多,能说到一起去,才想让你跟他多亲近亲近。若是你对南郑国不感兴趣,也不要紧。改日我让小磊跟战世荣说说话。”说着又对战世荣道:“小磊是朕刚刚认回来的孙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回家问问你爹战天德,他会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战世荣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问:“可是传言中的三皇子殿下找到了?” “哦?你也知道?”元宏帝抿了抿唇,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当然知道。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州大陆。”战世荣手一挥,表示这事儿听过的人很多,“连鼓儿词都写出来了,到处传唱呢!” 元应佳在旁边笑得嘴都疼了,但还是得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他趁元宏帝和战世荣说话停歇的时候,▲,笑着问道:“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孙儿当然是感兴趣的。不过这么好的事,只有孙儿一个人听多不好?要不让小磊跟孙儿一起听,皇祖父您觉得怎样?” 元宏帝呵呵笑道:“也行啊。就是小磊的年岁太小。过了年才满十一岁,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说到一块儿去。” 元应佳隐隐觉得自己回答错了,忙扯了扯嘴角。对着战世荣强笑道:“战兄一定要不吝赐教。要不咱们约个时间,去我家吃酒?小磊还不能吃酒,咱们以后再找他一起说话。” 战世荣拱手笑道:“佳郡王有约,战某一定登门造访。” 元宏帝点了点头,“行,你们先下去吧。朕还有奏章要看。” 元应佳便和战世荣一起躬身退下。 两人出了皇宫,元应佳就想邀请战世荣去齐王府坐一坐。 战世荣忙道:“不是战某托大。实是战某昨天才回到京城,还没跟家里人好好说话呢。爹娘今儿在家里等着,佳郡王的邀请。能不能容战某改日再去?” “没问题,没问题!”元应佳满口答应,将他一路送回到将军府,自己才打道回齐王府。 他已经封了郡王。按理可以自己开府了。 但是因他尚未娶亲。皇后齐雪筠不想让他一个人住,既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又担心没有长辈的管束,他往歪里学,因此让他和元应蓝还是和齐王妃鲁玥儿一起住在齐王府。 元应佳回到齐王府,先去妹妹元应蓝的屋里看她。 元应蓝拉肚子足足拉了四五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最近这几天才好了一些。 大病初愈。十分虚弱,走路都没有力气。 照一照镜子。看见自己面目蜡黄,瘦的颧骨都凸出出来了,很是心烦。 元应佳进来的时候,看见元应蓝坐在床上发呆,忙道:“妹妹,你好些了吗?” 元应蓝见元应佳进来,脸上才露出笑意,颔首道:“哥哥,你回来了?见到皇祖父了吗?皇祖母怎么样了?” “皇祖母好多了,皇祖父答应等过两天皇祖母的情况好转了,就派太医到我们府上来,给你诊治。”元应佳拿了一个大靠枕过来,给元应蓝放在背后。 元应蓝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枕上,眉开眼笑道:“还是哥哥心疼我。” “傻丫头。哥哥不心疼你,倒是心疼谁去?以后哥哥要去出了远门,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元应佳拉起元应蓝的手看了看,见以前白白胖胖柔若无骨的小手,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很是叹息,“这一次真是让你受累了……” 元应蓝听出元应佳话里有话,忙道:“哥哥,你说什么出远门?你要去哪儿?”说着又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哥哥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元应佳拍拍她的面颊,含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哥哥去的地方,你不能去。”顿了顿,又道:“就算你能去,哥哥也不想让你跟着去受苦。” “哥哥,你倒是说实话啊!不要老绕圈子!”元应蓝急了。 她和元应佳算起来跟相依为命差不多。 两个人没爹有娘,但是虽然有娘,可那个娘心里只有娘家人,对他们兄妹完全只当是为她娘家谋好处的工具,根本没有想过要对他们兄妹亲近一些。 他们两人在皇后跟前一起长大,加上是双生子的关系,比别的兄妹要亲近些。 从小到大,他们有什么话都不瞒对方。 元应佳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就跟元应蓝坐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皇祖父想让我去南郑国做质子……” “什么?!”元应蓝倒抽一口凉气,“怎会如此?!你可是太子唯一的嫡子!皇祖父怎会让你去?!” “我怎么知道?总是亲孙子不如亲儿子。”元应佳冷冷地道,侧过身子,跟元应蓝并排而坐,他的双手胳膊抱在后脑勺上,往后和元应蓝靠在一个大靠枕上,“刚才我进宫,正好战世荣也进宫。皇祖父就让我跟他多亲近亲近,还让他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说与我听。你说,不是为了让我做质子,又是为了什么?” “……战世荣?他回到京城了?”元应蓝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哥哥,你不要气馁。先跟战世荣交接交接,总不是坏事。” “跟他交接有什么趣儿?”元应佳对战世荣那样一板一眼的人不感兴趣,“有空我还不如去学堂听先生讲书!” “话不能这么说。”元应蓝眼珠一转。已经想出一条计策,皱眉顿展,笑道:“哥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皇室中人一向不能跟带兵的将领结交。有了皇祖父的这道谕旨,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跟战家结交。战世荣的爹战天德是长兴侯手下第一大将,你要是跟战世荣混好了,战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哦?”元应佳来了兴趣。“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不过想了想又叹息:“如果是要去做质子,跟战家搞好关系又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元应蓝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谁说你一定会去做质子?皇祖父的圣旨还没有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真的?”元应佳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她说得这样胸有成竹,一定是有法子了,“你想怎么做?” “咱们东元国。可不只有你一个皇子。”元应蓝冷笑着拉拉被子。盖住自己。 “……可是皇祖父今儿说了,小磊年岁太小。”元应佳坐直了身子,侧头看着元应蓝,“你真有办法?” “年岁太小?”元应蓝仰头大笑,“说这话不怕牙疼!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的时候,才七岁!小磊马上就十一岁了,还有脸说他年岁小!” “好!”元应佳马上站了起来,“妹妹真厉害!你等着。我这就去写帖子,请战世荣过府做客!” 看着元应佳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口。元应蓝收了笑容,扶着床起身,去浴房洗漱,换了身衣裳,就去看齐王妃鲁玥儿。 “母妃,您今儿可好些了?”元应蓝扶着丫鬟的手,气喘吁吁来到齐王妃鲁玥儿的房门口问道。 鲁玥儿并没有病,但是自从冬至筵之后,她就提不起精神,每天大部分时辰都在昏睡,醒来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 这会子正好是她醒来的时候,听见元应蓝的声音,她在屋里哭着道:“蓝儿,你快进来!母妃又做恶梦了!看见好多恶鬼,吓死母妃了!母妃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快帮母妃请个太医过来吧!” 元应蓝推开门进去,慢慢走到鲁玥儿床边坐下,喘着气道:“母妃,我也病着,这阵子没有来看母妃。” 鲁玥儿看见元应蓝面黄肌瘦,说句话都要喘,也吓了一跳,问她道:“我的儿,你这是得了什么病?看上去比母妃还要严重啊?” “我也不知道。正月初五在皇祖母的宫里吃坏了肚子,一直病到现在。”元应蓝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惜御膳房的那些人被皇祖父抓走了,不然她一定要拷问出来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 她早就猜到,她和皇后这一次出大丑,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虽然她对幕后黑手有所猜测,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而且她也不肯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做的。 要做到这种事,她认为那人基本上是有心无力。 元应蓝不认为那人有这个能力,滴水不漏地给她和皇后下药,并且不被任何一人发现。 “可怜见的,我的儿, 你去养着去吧。”鲁玥儿说着说着,倒头又睡了过去。 元应蓝看着她睡着了,给她盖上被子,才慢慢走出鲁玥儿的房门,冷冷地吩咐道:“关好屋子。除了我和佳郡王,还有送饭的婆子以外,别的人都不许进去,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了,郡主。”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忙屈膝应道。 元应蓝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吩咐看门的门子,不许庆喜班的人靠近齐王府一步!一旦被我发现,抓住一个,打死一个!” 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吓得腿都软了,忙跪下来应是。 自从冬至筵后,庆喜班就从齐王府销声匿迹了。 元应蓝从鲁玥儿房里出来后,回到自己房里,吩咐自己的几个丫鬟婆子往外头去请郎中和太医,让她们到处说齐王妃病了好一阵子了,总不见好,想广撒门帖,遍请名医,给鲁玥儿治病。 没过几天,就连元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盈袖去沈家看沈遇乐,对她皱着眉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齐王妃自从冬至筵后就病了,如今更是病重得起不来床,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娘病了?”沈遇乐奇道,一边拿着针,将手上的五彩丝线分成十股劈开绕起来。 “你想想,从冬至筵到现在,多了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怎么齐王妃还在‘大病不起’?——一般人这样大病不起十来天,就要见阎王了,她还能一直‘大病不起’,当人是傻子呢!”盈袖精通药理,虽然不会诊脉,但是对各种病的表象症状还是有所研究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冬至筵她在元王府内院花厅暖阁里看的那场戏,一直让她有心神不宁之感。 “哈哈,管她呢。兴许又要整什么妖蛾子,咱们静静看戏。”沈遇乐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我可是烦死了。我娘天天给我相看亲事,也有人天天上门要相看我,我还巴不得生病呢!” 盈袖笑了笑,跟沈遇乐说了几句话,就坐车回去了。 结果回到元王府门口,她心里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元王府门口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闲人,对着空地中心指指点点。 而那空场地中间,有个女子端端正正跪在那里。 看侧影已经瘦削得成一张薄纸了。 正是齐王妃鲁玥儿的女儿元应蓝。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有就投给宠妻,没有就算了哈。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书友150928113449785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提醒一下~~~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提醒一下亲们,如果正好还有月票,如果正好还能投,请投给宠妻! 今天第一更《挽回》已更,加更在晚上。o(* ̄▽ ̄*)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78章 散财 (加更求月票) 盈袖忙放下车帘,缩了回来,没有下车。 怎么办? 如果她这时候下车,元应蓝肯定要趁机做戏了。 来者不善,她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元应蓝来到她家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跪着,说明她的这个举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沈咏洁和小磊这时候肯定都不在家。 如果他们两人但凡有一人在家,都不会容许元应蓝一个堂堂皇室郡主跪在他们家门口让人看热闹。 其次,元应蓝的目的,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元王府对不起齐王府。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盈袖懒得去想。 如果要陷害一个人,可以有一百种法子让人先入为主,百口莫辩。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盈袖脑子里已经转过很多念头。 她想,最重要的,是先要把他们家门口的这些闲人赶开。 没有了这些闲人围观,元应蓝不管再起什么妖蛾子,她也不在乎了。 元应蓝之所以跪在这里给大家围观,应该就是要借助这些闲△,人的嘴,以最快的速度将闲话传开,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盈袖揣摩着元应蓝的意图,微微一笑:那好,我们就从这些闲人入手吧…… 她从车里找出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放的是满满一匣子银角子和铜钱。 算起来,里面的银角子比铜钱还多些。 他们以前司徒府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要说什么最多,就是银子最多,不差钱。 他们家的大车上都放有这样一个钱匣子。以备不时之需。 “来人。”盈袖往钱匣子里又加了两块碎金子,然后撂开车帘,叫来一个跟她出门的护卫,把钱匣子交给他,“去隔壁那条街的酒楼上,往下撒钱,造的声势要大。要马上传过来,知道吗?” 那护卫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接过钱匣子,带着另外一个护卫悄悄走了,穿小路来到隔壁那条街的酒楼上,爬到二楼。一个去楼上往下撒钱。另一个就在楼下捡钱,一边捡,一边大叫:“散财了!散财了!接福!接福!钱到福到啊!” 街上的行人一看,居然有傻子在撒钱! 撒的除了铜钱,还有银角子!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纷纷跑到酒楼下捡钱。 这条街平时人就很多,吵嚷的声音一大,再加上真金白银晃花大家的眼睛。消息很快如风一样就传遍了整条街。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隔壁街上有人撒钱散财。连银角子都散了好多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盈袖他们家的这条街上。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比八卦更吸引人,无疑就是有银子捡的时候。 元王府门口围着的闲人顿时轰地一声散了,大家都拎着袍子,你推我搡,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往隔壁据说在撒钱的那条街跑过去。 唯恐跑得慢了,银子就长脚跟别人跑了…… 元应蓝低头默默地跪了半个时辰,刚想抬头说话,就见身边围绕的看热闹的人一跑而空,就像有鬼在追着他们一样! 元王府门前的人潮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 空旷的王府门前,只有元应蓝一个人孤零零地跪着,就连她的丫鬟和护卫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元应蓝诧异抬头,往四周看了看,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大车上。 她眯了眯眼,这是元王府的大车? 盈袖见人都走了,才慢吞吞撂开车帘,从大车上下来,走到元应蓝身边,做出一脸诧异的样子,愕然道:“蓝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拜错了庙吧?这是我家,不是月老庙!”说着,掩袖笑个不停。 元应蓝的眼神黯了黯,转过来对着盈袖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盈袖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让开,“蓝姐姐你可是中邪了?”又对自己的丫鬟道:“快把蓝郡主扶起来!你们还站着干嘛?”跟着问元应蓝:“蓝姐姐,你的丫鬟婆子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怎么不进去啊?可是我家里的下人故意把你关在外头?你放心,等下我去打他们,给你出气!” 元应蓝心里一窒,强笑着道:“盈袖妹妹快别打趣我了。我再不知礼,也不会跟这些下人过不去。是我母妃……我想求大伯娘放我娘一马!我娘冬至筵那天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说到“冬至筵”和“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她的声音格外尖细响亮。 只可惜元王府周围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她这话就算说出来,也没多大用处了。 盈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当没听见,一个劲儿地道:“快起来!蓝姐姐,你真折杀我了!” 盈袖的丫鬟婆子涌了过来,将元应蓝扶了起来。 元应蓝跪了大半个时辰,腿早就麻了,站都站不稳。 盈袖道:“快把轿子抬过来,让蓝郡主坐进去。” 很快从王府大门内抬出一顶小轿,盈袖将元应蓝塞了进去,自己跟在轿子边上,命人赶紧抬到王府里面去了。 元应蓝病了快一个月,本来就身体虚弱得不行,又跪了大半个时辰,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无可奈何坐进轿子,跟着盈袖进了元王府。 盈袖进了角门,才从管事婆子那里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家里没人了。 她自己刚才去沈家不久,宫里就使人传话,要宣她爹元健仁入宫觐见。 元健仁腿上的伤还没好完全,据说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元宏帝想看看到底怎样了。 沈咏洁和小磊跟着一起送他进宫去了。 元应蓝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巧。 元王府里没有主子。她在门口一跪,元王府的门子管事都在门内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前还问她要不要进去等。她没说话,就一直低头跪在那里。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围在这里指指点点看热闹,元王府的下人受不了那种压力,只好一个个溜回屋子躲着,不敢动弹。 盈袖不动声色地听完了,才道:“没事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是我说的。先把人堵了嘴,拖到屋里再说。以后再让我看见有人跪在我们家大门口,问问你们腔子上有几个脑袋!” 这种蓄意闹事的人都是居心叵测。 盈袖知道,对付这种人。以理服人是没用的。退让躲闪也是没用的。 唯一有用的,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先堵住对方的嘴,抬到屋里再说话。 绝对不能给故意碰瓷的人有丝毫可乘之机。 “出了事我担着!绝对不会让你们一个人担责任!”盈袖冷冷地看过去,让这些下人明白她的决心。 “是,郡主!”元王府的门子马上响亮答道。 其实他们早想这么做了,可是碍于主人家没有说话,他们不敢…… 毕竟他们才刚刚跻身到东元国的世家高门的行列。而 元应蓝又是和他们家小主人身份一样的皇室郡主,所以他们才有些束手无策。 若是一般的闲人想在他们元王府门口碰瓷。肯定拿大棒子一顿打晕了再拖进来说话! 盈袖交代好门房的人,才回到内院。 元应蓝已经坐在至贵堂的扶手官椅上端着茶碗出神了。 “蓝姐姐,你怎么不吃茶?是不是这茶不合胃口?你喜欢吃绿茶还是红茶?或者是花茶?”盈袖笑着问道,瞥了一眼元应蓝手里的茶盏。 元应蓝刚刚大病过一场,是绝对不会在别人家里随便吃东西的,特别是元王府…… 她笑了笑,将茶盏放到身边的高几上,轻言细语地道:“多谢盈袖妹妹,我不渴,再说还在吃药,不能吃茶。” “哦!是我的错,我忘了姐姐还在病中。”盈袖惋惜地拍了拍手,“姐姐,你要不要去官房?”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睛瞟着元应蓝的臀部之处…… 元应蓝一下子想到正月初五那天她在皇后的长春殿出的大丑…… 盈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元应蓝不由大怒,气得差点呕血,脸上乌云密布,一只手腕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显示她已经怒到极处,但是却一句恶言都没有说出口。 盈袖对她的忍耐力暗暗叹服,同时对她也提高了警惕。 一个对自己都这样狠,出了那样大的丑还能若无其事的人,一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盈袖在心里轻叹一声,如果有选择,她并不想与她为敌。可惜她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选择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元应蓝这边闭了闭眼,将嗓子眼里的甜腥咽了下去,摇摇头,道:“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姐姐那次的病真是蹊跷,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呢?说出来以后大家也好防范一些。”盈袖不断提那次的事,就是故意要膈应元应蓝。 元应蓝苦笑了一下,拿帕子擦了擦脸,道:“盈袖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出了那样的丑,就应该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可是我母妃病成这样,我真是没法子了,顾不得自个儿,也要来求求大伯娘放过我母妃!” 绕来绕去,终于还是要把沈咏洁往那件事上绕! 盈袖心里也有气,她想,本来是你娘跟戏子不清不楚,现在居然想把这件事栽到我娘头上! 不要想得太美! ※※※※※※※※※※※※※※※※※ 加更求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79章 谣言 “蓝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亲一向待人宽厚,出了名的良善,怎么着就不放过齐王妃了?”盈袖的脸色严肃起来,一点都不肯示弱,“这话我听不明白,不如咱们说出去,让京城里的人评评理。看看到底是齐王妃厉害,还是我娘不让人?” 她立在窗前,一只手搭在窗边的书案上。 那书案上有一盆玉石条盆的水仙,抽了长穗,开着几朵纤弱的水仙花。 条盆里养着几颗玛瑙,和水仙花的球茎相映成趣。 阳光透过烟霞色窗纱照进来,落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照得她的手指几乎透明。 元应蓝窒了窒,她深知自己母妃和舅家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 人人都知道齐王妃就是以前的太子妃,她的娘家鲁家骄横跋扈,坏事做绝,太子妃更是从不让人。 而元王府这一家子才刚刚从皇商变为皇室贵人,还没来得及在京城众人心里刷恶感…… 如果真的让别人评理,大家铁定认为是齐王妃仗势欺人 元应蓝的目光落在盈袖纤细的手指上,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自从冬至筵以后,我母妃就起不来床,恹恹》,地饭都吃不下。看了很多郎中,都不见好。现在更是病得奄奄一息。我和哥哥逼问急了,我母妃才说希望元王妃放她一马……“说完抬头定定地看着盈袖。 元应蓝的眼睛又大又圆,瞳仁更是黑沉沉的。看上去澄澈干净,见之忘俗。 对着这双眼睛,盈袖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她仔细回想着那天的情形。难道元应蓝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戏子赵孟旭确实在元应蓝来到暖阁之前就逃走了的…… 正经说起来,那天看见赵孟旭和齐王妃之间诡异情形的人,只有自己娘亲、娘亲的贴身婆子,还加上一个躲在横梁上的自己吧? 元应蓝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当时也在场? 盈袖眨了眨眼,声音软和了下来,摇头道:“这话不通。我虽然当时没有亲见,但是从常理推断。也不应该是我娘怎么着你母妃了。你想,当时的冬至筵是在你家,我们是客人。有什么能耐去你家搞七搞八?——只有主家设陷阱害客人的,我还没听过有哪个客人这样厉害,能够在护卫重重的齐王府害齐王府的主子!” 元应蓝听盈袖这话,好像在暗示那天其实是他们齐王府的人企图对元王府的人不轨一样。也有些头疼。叹息道:“总之我是病急乱投医。我只希望我母妃能好起来,别的我什么都不管。我母妃说只要元王妃放过她,她就烧香拜佛,一辈子吃素都可以。但求元王妃开恩,高抬贵手……” 盈袖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难道是她想错了? 齐王妃的意思,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娘亲不将她和戏子勾搭的消息张扬出去? 齐王妃的病,是心病? 这样一想,倒也说得通。 如果沈咏洁真的给她抖出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肯定不能安安稳稳继续做她的齐王妃。更别想隔三差五看戏听曲,还和戏子眉来眼去了…… 盈袖想着元应蓝骨瘦如柴还要为母妃奔走,敬她是个孝女,便正色说道:“我实在不知道齐王妃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娘亲不是个爱说是非的人,而且不爱管闲事。你让你母妃不要想多了,别什么事都赖在别人头上。” 元应蓝面上一喜,知道盈袖这样说,一定会劝她娘亲元王妃沈咏洁吧? 自己的母妃应该也会放心了。 她脸上绽出笑意,道:“多谢盈袖妹妹和大伯娘了。我回去也会劝我母妃不要庸人自扰,别没事也扯出有事,就不好了……” “这是正理。”盈袖微笑着点头,道:“我去给你煮一杯新茶。”说着,走到耳房,拿起茶吊子上的小茶壶,倒了热水进去,悄悄弹了一点解药放在里面。 她不是狠心肠的人,让元应蓝吃这么大亏,也只是不忿皇后的手段。 如果元应蓝不知情,她跟着皇后受的就是无妄之灾了。 结果茶送了过来,元应蓝根本碰都没碰,只端起来虚应了一下,就放下告辞离去。 元应蓝走了之后,盈袖定定地望着那盏元应蓝动都没动过的茶盏,叹了口气,想元应蓝这人真是心眼多,没福气…… 若是喝了她这茶,她的拉肚子那病会马上痊愈。 这下子好了,起码还得断断续续再拉半个月…… 下午沈咏洁、小磊和元健仁都回来了。 盈袖对沈咏洁说了上午元应蓝的事。 沈咏洁冷笑道:“这娘儿俩唱双簧呢,你不用理会她们……” 盈袖顿了顿,悄悄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齐王妃为什么要您放过她?” 沈咏洁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不过是那些腌臜事,你是姑娘家,不知道为好。” 盈袖马上闭口不再问了。 结果过了一天,就传来消息,说齐王妃疯了。 她披头散发跑到大街上,看见妇人模样的人就拉住说:“元王妃,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算看见了,也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不敢了!我……我……挖了自己的眼睛给你看!”说着,就往自己脸上乱抓,抓得面上血肉模糊,生生地毁了容。 元应蓝急得要命,跟在齐王妃身后疲于奔命,可是她又重病在身。根本就拉不住身强力壮的齐王妃。 就这样放任齐王妃满大街的跑,终于把这件事传得尽人皆知。 齐王妃疯了的第二天是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龙抬头,按东元国的习俗。二月初二也是土地神的生辰,被称为“土地诞”,家家户户都要给土地神贺寿,到土地庙祭祀。 这一天也是阳气回升的时候,正是春耕之际。 前朝大周的皇帝重农桑,务耕田,每年都会在这一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以示亲农。 京城的世家高门也不例外,都会摆土地宴庆祝。 盈袖和沈咏洁接到不少请帖。他们挑了几个推辞不了的人家赴宴。 第一家就是张家。 元王府的人听了元宏帝的旨意,凡是三侯五相这样人家的请帖,他们都应该能去就去,跟他们搞好关系。 张家的土地宴摆在张家郊外的农庄上。 盈袖跟着沈咏洁去张家郊外的农庄赴宴。一路走来。见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春耕景象,心里也很高兴。 去年东元国雪下得又早又多,瑞雪兆丰年,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成。 他们一行人来到张家的庄子上,迎面就看一个非常古拙的门楼,上书“劝耕堂”三个大字,正是这农庄的名字。 张家四爷张绍天专门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当知道沈咏洁接了他们家的帖子,张绍天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不敢露出来。 盈袖对张家印象不好,很讨厌张家的女眷。但是沈咏洁却说要还张家的人情,所以第一家就来到张家做客。 盈袖不敢让沈咏洁一个人赴宴,因此还是跟了过来,只是没有带小磊。 张绍天看着婆子将沈咏洁扶下大车,忙道:“快把暖轿抬来。元王妃和盈郡主都生得娇弱,受不得冻。” 盈袖无语地用手扇了扇风。 这天气,虽然不热,但是绝对不冷好不好? 不过在沈咏洁身边,盈袖不敢太出格,规规矩矩跟在沈咏洁身边,看着她跟张绍天正正经经福了一福,自己也忙跟着福了下去。 “多谢张四爷照应。”沈咏洁彬彬有礼地说道。 “不……不谢……应该的……应该的……”张绍天没料到沈咏洁还专门跟他说话,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木了,连舌头都不好使,说话打结。 盈袖听得在旁边暗笑,想这张四爷看起来跟张家别的人倒是不一样,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怎么他照应她们,就成了“应该的”?! 沈咏洁和盈袖进了张家的劝耕堂农庄,很快被从里面迎出来的张家大夫人曾惠言和二夫人赵桂婵接到内院去了。 张绍天要在外院招待男客,没有去内院。 不过他一想到沈咏洁就在他家农庄内院做客,心里就乐开花,见谁都笑吟吟地。 他本来就能干异常,又是张家几兄弟里面最有本事的。 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无心仕途,大家还惋惜了很久。 如今看他在人群中长袖善舞的样儿,都说张家好不容易出了能人。 张家大爷张绍洪是副相,一直想让四弟能帮衬自己。 现在看见他终于想通了的样子,还以为是娘亲的主意起作用了,已经在暗暗盘算等过了二月初二土地宴,他就要着手给四弟娶媳妇。 自从齐漱玉来到张家,他觉得四弟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盈袖跟沈咏洁进了张家内院,就被分开了。 沈咏洁跟那些夫人奶奶们坐在一起。 盈袖当然就跟未婚的小姐们在一起。 她一去,没有看见沈家的姑娘,别的人都不熟,已经觉得落了单。 就百无聊赖走到院子中间看花树。 因是在乡间,这些院子前面的场地都非常宽敞。 场地上种了垂丝海棠、素心腊梅,还有梨树,开的花各种颜色都有,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海棠,鹅黄的腊梅,姹紫嫣红满是春。 她走到一棵海棠树下,伸手攀折了一支海棠,凑到鼻子边闻有没有香味。 就在这时,她听见树后有人在说她家的闲话。 “嗐,这你们都不知道?齐王妃疯了,那是被心病逼疯的。什么心病?嘿嘿,你可问对人了。你们那时候不在场,我可是在场。去年冬至筵的时候,元王府有女眷跟庆喜班里的人有染,结果被齐王妃撞见了,才吓出病来……” 一听这话,盈袖气得脸都紫了。 看来她还是太善良了。 本来是齐王府里面的脏水,生生泼到元王府! 不仅她娘,连她本人都被拖下水! 你听这谣言说的,并不指名道姓是元王府的谁,而是一句“元王府女眷”,就把她和她娘包圆了! 盈袖从海棠树下转了出来,盯着那个传谣言的人细看。 果不出她所料,就是唐海洁这个贱人! “唐大小姐,我想问问,到底是你真的蠢,还是告诉你这谣言的人认为你比较蠢好骗所以才借你的口传谣?” “你血口喷人!”唐海洁背后说人闲话,没想到被正主抓个正着,有些惊慌失措地退了两步。 “我血口喷人?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点灯乜?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们觉得唐大小姐有脑子吗?元王府的人该是有多蠢,要跑到齐王府去跟戏子有染?!”盈袖啪地一声用力折下一根海棠树枝,握在手里,对着唐海洁指过去,“你说话啊!我问你,如果你要偷人,你会趁张家这一次请客的时候,专门跑到张家偷人,还被张四小姐亲眼撞见吗?!” “够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人?”唐海洁脸都绿了。 刚才她说别人的八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现在被人泼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立马就不干了,揪着盈袖非要问个青红皂白。 “我没有看见,我只是依着你的话说。——难不成,你在齐王府亲眼看见有人偷人?呵呵,堂堂齐王府,为了抹黑别人也是拼了。这自己家内院都能让戏子自由进出的范儿,也是京城里的头一份吧!我真不知道,这谣言到底是贼喊捉贼呢,还是狗急跳墙?”盈袖嗤笑一声,手里拿着海棠树枝在这些小姐们面前晃了一晃,吓得大家缩了缩脖子,生怕被那树枝抽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些贵女小姐们听盈袖这样一说,也都觉得有理。 是啊,如果这事是真的,外人都能在齐王府内院跟戏子偷|情,那他们自己该是有多乱啊! 真是篱笆松了就莫怪被狗钻…… 元应蓝跟着齐漱玉从人后走过来。 前面说的那些话,她还可以不用理会。 但是听见盈袖把水引到齐王府的内院,她就忍不住了。 “盈郡主,请慎言。”元应蓝淡淡说道。 盈袖其实早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过来,她回头,看见元应蓝穿着一身月白缎裙,外罩粉蓝色蝶舞戏枝纱衣,头上只戴着青金石首饰,倒是衬得她的脸色不那么黄瘦了。 “蓝郡主,啧啧,我才刚帮你辟谣呢。都说齐王府内院松懈,连戏子和外人都能跑到你们齐王府偷人,你倒是要仔细查查,是谁那么阴险,传这种毁人名节、断子绝孙的谣言!”盈袖抓住那谣言的不当之处,逼着元应蓝回应。 她知道这一次势必不能善罢甘休,所以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 第一更四千字,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推荐票和打赏!o(n_n)o。 晚上尽量加更。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和仙葩缘,感谢may1977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shimingxin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歆上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恭喜歆上成为倾世宠妻第十个盟主大人。么么哒。o(n_n)o。 章节目录 第280章 败家 (加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盈郡主你这样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元应蓝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很吃力的样子。 她本不想回应那些谣言,可是盈袖说得也不无道理。 仔细想一想,她还是很懊恼的。 那谣言初听还不错,但是只要细想一想,就会想到这其中的不当之处。 特别是对齐王府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了…… “蓝郡主,你还没有定亲吧?如果任凭这个谣言传下去,可就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盈袖的眼神灵动,杏眸在海棠树下闪亮如星,映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元应蓝心里一窒,她闭了闭眼,缓缓点头:“多谢盈郡主。”说着,她转身看向刚才说闲话的唐海洁,淡淡地道:“唐大小姐,这种无稽之谈,以后请你不要乱说了。给元王府抹黑,也给我们齐王府抹黑……” “就是,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盈袖在旁边插嘴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防不胜防……” “盈郡主真是会用成语,瞧这说话一套一套的。”齐漱玉在旁边掩袖笑道,然后扶起元应蓝的胳膊,“蓝郡主,您还病着,别太劳神。” “唐大小姐,你也还没定亲,就这样跟八婆一样四处说闲话,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盈袖这时候一个都不想放过。 别以为造谣不用负责任,她一定要让她下次再不敢多嘴多舌。 唐海洁有些害怕盈袖手里的海棠树枝,往后又退了一步,嘴硬说道:“奇怪了,又不是我传出来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做什么只说我,不去说那传出这话的人?” “那是谁告诉你的?”盈袖的眼眸眯了起来,她就是故意激唐海洁,好让她说出来是从谁哪里听来的。 “是……是……是……”唐海洁正想说那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张口结舌,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个到嘴边的字! 而且她细想想。就连那人的样貌在她脑海里都逐渐模糊。就像一张褪色的画片,逐渐消失了踪影,只剩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唐海洁喃喃念着。脸色逐渐发白,脑子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疼痛,就好像有人突然拿锤子照她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一样! 于是唐海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盈袖忙伸开双手,道:“不关我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我连她的衣裳都没有碰过!” 确实没有碰到,她们还隔着起码十步的距离。 而且唐海洁刚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就这样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 “行了,别装了。”人群里有跟唐海洁不睦的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明明是自己造谣。还要推到别人身上。现在被人顶着问,编不出来了,只好装晕……这一套。我三岁之后就没有玩过了……” 盈袖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发现说话的姑娘是王家的大姑娘王锦园。虽然她和她不像跟沈遇乐一样熟悉。但是看在她大舅母王月珊份上,盈袖还是对王锦园微微笑了一笑。 王锦园回了她一个微笑,飞快地低下头,跟身边的姑娘说话去了。 唐海洁的下人忙跑上来将她抬走。 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刚才发生的事,几乎忘了一半,那个最先告诉她谣言的人,当然再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这样说,却没人信她。 大家都认为是她自己编瞎话传谣,诋毁齐王府和元王府的名誉,对她很是不满。 唐海洁百口莫辩,连着了谁的道儿都不晓得。 张家的土地宴,除了出了唐海洁的事,别的一切正常。 盈袖仔细又仔细,这一次总算没有出任何纰漏。 她和沈咏洁两人走出张家劝耕堂的大门,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张绍天赶过来送她们,轻声向沈咏洁道歉:“唐大小姐的事,是我们的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敢在他家里传这种诋毁沈咏洁的谣言,看他不整死他们! 沈咏洁不是很在意,笑着道:“没什么,袖袖已经教训过她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张四爷不用管了。” 张绍天很是感动,忙道:“不麻烦,不麻烦,一定要管……一定要管!” 盈袖:“……” 沈咏洁笑了笑,带着盈袖告辞离去。 没几天,唐安侯府的侯爷唐谦,也就是唐海洁的亲爹,被发现克扣军饷,唐安侯府统率的右路大军八万将士有三成被拖欠饷银三个月之久。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元宏帝震怒,一旨圣旨传到唐安侯府,夺去唐谦的唐安侯爵位,改由他的儿子世子唐海峰继任。 唐谦被兵部锁拿入狱,关在了黑牢里面。 唐家被这一通打击弄懵了,四处托人说情,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家女儿嘴太长,传闲话,同时得罪了齐王府和元王府两大王府的缘故。 唐安侯府虽然是世袭罔替的三大侯府之一,但也扛不住同时得罪两大王府。 而且唐谦正当盛年,算是唐家真正有出息的家主,却被元宏帝夺了爵,由他刚刚二十多岁的儿子继任唐安侯,大家都不看好唐家。 元宏帝也不看好唐家,借军饷的事将唐家的兵权又削了一半,只留四万给唐安侯府,另外那四万被编入御林军,成为天子亲兵。 东元国的另两个侯府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看在眼里,都知道唐安侯府是被人整了。 拖欠军饷的事,三路大军都是常事,并不算是特别大逆不道。 但是这种事,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一旦得罪了人。别人有心整你,一抓一个准。 唐老夫人震怒之下,对唐海洁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深恶痛绝,一看见她就生气。 唐海洁没想到自己从堂堂侯府的嫡长女,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害,心里又害怕,又懊恼。还有几分委屈。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法子扭转颓势。外面也传开了有关她的谣言,说她“颧骨高耸,眉藏阴鸷。克父伤母,是败家之相。” 正好她的亲爹唐安侯唐谦被锁拿下狱,娘亲唐安侯夫人张韶华气得一病不起,天天在家里请医问药。唐家的八万大军生生少了一半,只剩下四万。都是因为她的过错。 这样一来,恰好坐实了这句传言。 当唐老夫人听见这个传言的时候,叹了口气,吩咐自己的儿媳妇张韶华:“算了。洁儿也不用嫁人了,让她剃度出家,就在家庙里修行吧。” “啊?娘啊。您不能这样啊!洁儿才十五岁,刚刚及笄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让她这么小年纪就出家?”张韶华急哭了。顾不得下人们都在场,就给唐老夫人跪下了。 唐老夫人摇头道:“要怪,你怪你自己没有好好管教好她。一个姑娘家,嘴这么长,祸延父母亲族,你知不知道?——和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比,就只能委屈她了。” 张韶华听这话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心里更是着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逼出家。 从唐老夫人那里离开之后,她连忙叫人备车,要回娘家找自己娘亲过来说情。 张韶华便是张家的女儿,张绍洪是她亲大哥,张绍天是她亲弟弟。 回到张家,张韶华还没有见到张老夫人,就见到在他们家寄居的表妹齐漱玉拉着她悄声说道:“表姐,你是不是为了你家的事回来找姑母帮忙的?” 张韶华忍着羞耻点点头,道:“我要去见我娘。” “表姐,这事你不如求求你四弟,可能还管用些。”齐漱玉惋惜说道,“这些天,听说他在兵部帮忙。” “真的?”张韶华听了大喜,但是想想自己丈夫的事不急,还是女儿的事更着急一些,还是先去找张老夫人说话。 张老夫人听她求了半天,就是不肯松口:“韶华,这件事确实是洁儿不对。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洁儿吃口舌的亏,不是第一次了,你不好好管管,由得她把你们侯府的军力弄丢了一半!这样大的过错,若是在我张家,我就给她三尺白绫自我了断了。你婆母只让她剃度,在家庙出家,已经是留了余地。你就不要到处乱跑,惹你婆母生气了。” 张韶华被张老夫人说得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女儿确实有些胆大妄为,就先悄没声息在家剃度吧,等以后再说。 到了二月十五,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正式剃度出家,进唐家家庙为唐家和东元国祈福。 这一天正好是大朝会。 元宏帝下朝之后,宣了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还有唐安侯、长兴侯和万宁侯,以及战世荣、元应佳和元晨磊去御书房说话。 新任唐安侯唐海峰有些为难,在御书房里坐立不安。 元宏帝问他有什么事。 他忙对元宏帝道:“今日是舍妹剃度出家之日,微臣想早些回家参加她的剃度礼。” “哦?”元宏帝笑了笑,“这是大好事。佛门清静,正好修心养性。” 谢东篱在旁边笑道:“正是。陛下,不如您给唐安侯的妹妹赐个法号,以示恩宠,唐安侯以为如何?” 唐海峰在心里大骂谢东篱狡诈:还恩宠?恩宠你个头啊恩宠! 如果让元宏帝一赐法号,那他妹妹以后想还俗都不行了! 这个尼姑,就得一辈子妥妥地做下去了…… 正要推辞,元宏帝已经点头赞好,道:“行啊,不如就叫‘妙善’,唐爱卿觉得怎样?” 皇帝说出了话,他不敢推辞,只好拱手道:“多谢陛下赐名!” 元宏帝满意地点点头,“那好,就叫‘妙善’吧。谢爱卿,拟旨。” 谢东篱马上一挥而就,写下圣旨,由元宏帝看过之后,用了玉玺,交给太监,跟着唐安侯一起回唐安侯府去了。 张韶华在家里看见元宏帝的旨意,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边唐安侯走了之后,元宏帝就说起元应佳的亲事。 “佳儿今年就年满十八了,这亲事还未议,众位爱卿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元宏帝慈祥地看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有些不安,喃喃道:“皇祖父,孙儿不着急。您日理万机,不用操心孙儿的这点小事。” “朕怎么能不操心呢?你皇祖母和亲娘都病了,朕不替你操持,谁来替你操持呢?”元宏帝感慨说道,看了战世荣一眼,又道:“再说,南郑国那边的质子也催得紧,朕希望,你还是成亲了,带着媳妇一起去比较好。” 元应佳深深低着头,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一直掐到他手心的肉里。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个质子的事,还是落到他头上了,他不服……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81章 为难 “众位爱卿,你们议一议,看看派谁去南郑国比较合适?”元宏帝笑着说道。 如今的皇子只有元健仁一个人,不过他瞎了一只眼,又伤了腿,至今还在调养。 皇孙倒是有两个,元应佳和元晨磊。 元晨磊到今年下半年才满十一岁。 元应佳到年中就年满十八岁了张家一向是站在皇后齐雪筠这边的,而且一直觉得元应佳是太子后嗣,才是正统。 现在听元宏帝的意思,好像是要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张绍洪马上表示不妥,他拱手说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咱们东元国满打满算只有一个皇子,两个皇孙,这去南郑国做质子的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白胖的面皮耷拉着,似笑非笑道:“朕并没说一定让佳儿去南郑国做质子,张爱卿这是怎么回事?是想代朕做主了吗?” “微臣不敢!不敢!”张绍洪的身子弯得更厉害了,忙笑着转移话题,“质子的事当然由陛下全权做主。微臣并不想咱们东元国任何一个皇子、皇孙去别的国家做质子。” 元宏帝叹了口气,默默地闭上眼沉吟半晌。 陆副相笑了笑,点头道:“张副相言之有理。北∨,齐国皇帝光儿子就有十多个,皇孙加起来有五十多个,甚至连重孙,微臣都听说生出来了。南郑国虽然没有北齐国的皇子那么多,但也有四五个成年皇子。十来个皇孙。另外南郑国皇帝喜纳后妃,每年都要选秀,还在源源不断地生儿育女。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东元国的皇子皇孙,一个可以顶北齐、南郑国十来个皇子皇孙金贵。” 沈大丞相这时接了一句,淡然道:“说起来,北齐国有元贵妃,咱们东元国有齐皇后,南郑国有齐皇后,其实三个国家都是你只有我。我中有你,这质子一事,其实尽可废除了。” “没错。依微臣愚见,这质子一事,大可以废除,改派公主联姻就是了。”张副相忙说道。 这也是张老夫人在家跟他商议过的。 他们都不愿意元应佳被派去做质子。因为他一去。就说明皇后这一系彻底没了指望。 不管是皇后齐雪筠、张家,甚至北齐皇帝,都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南郑国那边也不能丢下。 所以他们商量了一条计策,就是趁南郑国皇帝年年选妃之际,将东元国的公主送去南郑国和亲。 眼下他们东元国没有公主,但是有两个郡主,都是皇子之女。 盈袖已经定了亲,而且定的是谢东篱这样的狠人。张家不敢打她的主意,担心惹来谢东篱阴狠的报复。 元应蓝则不一样。 她是元应佳的双生妹妹。本来就应该为哥哥着想。 再说她嫁到南郑国,才能保证将南郑国的势力牢牢握在他们这一派手里。 因此他们想出的主意,就是要元应蓝嫁入南郑国,这样就东元国就不用出质子了。 张绍洪这一说,屋里的人都侧目起来。 元应佳猛地抬头,看了张绍洪一眼,见他朝他微微摇头,只好闭了嘴,但是心里很是不情愿。 虽然他不想去南郑国做质子,但是更不想妹妹离开他,去另一个国家做皇妃。 小磊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时才大声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我们东元国的公主嫁到南郑国!” 张绍洪扭头见半大小子的元晨磊在旁边反对,忍不住莞尔,故意激他道:“辰郡王,难道你有比这更好的主意?还是你自己愿意去?”小磊握着拳,对张绍洪吼道:“张副相忝为男人,居然让弱女子和亲来保一国安危,羞也不羞!——是男人就该自己上!可别到时候兵临城下的时候,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张绍洪被元晨磊当面训斥,不由大怒,恼道:“你骂谁?我说了是和亲吗?两国相交,互相遣嫁皇室女子本是常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堪?你不想想,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就是北齐公主!难道她也是被北齐推出来和亲保全家国的棋子吗?” “哼!是不是棋子,你我心里都明白!”小磊一点都不怵,“南郑国既然能派他们的二皇子来东元国做质子,东元国为什么不能派自己的皇子去做质子?!”说着,小磊转身对元宏帝拱手行礼道:“皇祖父,孙儿愿意去南郑国为质子,请皇祖父绝对不要听张副相的话,让我们东元国的女子去异国和亲!” 元应佳被小磊的话触动了,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小磊身上,喉头哽咽起来,心里一时激动,转身跟着拱手道:“皇祖父,孙儿愿意前往南郑国为质子!小磊年纪还小,皇祖父不要派他去。” 居然在御书房里兄友弟恭起来。 元宏帝心里莫名地软了下来,他温和地点点头,道:“好,朕会好好考虑。” “陛下,两位皇孙是孝悌之人,是咱们东元国之福!”沈大丞相这时才躬身行礼,还给小磊和元应佳都行了一礼。 张绍洪脸上红得像猪肝,在心里大骂沈大丞相滑头,只会逢迎拍马,话拣好的说,但是并不敢正面跟他对抗,只好讪讪笑了两声,跟着附和夸了小磊和元应佳两声。 元宏帝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笑道:“好了,质子的事以后再议,今儿还是说说佳儿的亲事吧。” “陛下这样关切,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沈大丞相笑眯眯地看了元应佳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皇后这一派曾经在沈遇乐身上打的主意。 元应佳看了沈大丞相一眼,对这人更增敬畏。 喜怒不形于色。能做大丞相的人都是深不可测。 元宏帝爽朗地笑了两声,道:“确实有个人选。”他看了元应佳一眼,“就是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众位爱卿看着如何?” 给皇子定掌军侯府家的女儿,这样看来,元宏帝也不是不重视皇后这一边的子女了。 张副相和陆副相忍不住彼此相视一笑,一直掉在半空的心慢慢落了地。 元应佳心里也是一动,刚刚冷却的心又一点一滴热乎起来。 皇祖父并没有放弃自己吧? 不过也有些小遗憾。 因为唐海嘉是唐安侯府二房的嫡女,而新任唐安侯是大房的世子,跟唐海嘉的关系远了一点。 如果唐海洁不作死被出家。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是大房的嫡长女,也是老唐安侯府的女儿,新任唐安侯的亲妹妹。 可惜就是嘴太长。老是跟盈袖过不去,把自己折腾到出家的地步,也是个没福气的。 王副相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只好哈哈一笑。道:“那就恭喜陛下。恭喜佳郡王了!唐家的女儿家教不错,当然个个都好……” 长兴侯慕容辰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听了王副相的话,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咳嗽一声,止住笑意,点头道:“果然不错……” 唐海洁是如何出的家。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这样的人家。还能说家教好? 如今换做她的堂妹,还是平时跟她形影不离的堂妹,这就有些意思了。 元应佳仓促之间也没有多想,只是兴冲冲想把这件事说与皇后娘娘听,还要跟妹妹元应蓝分享这个好消息。 “佳儿,你说呢?”元宏帝慈祥和蔼地问道,“若是你不满意,朕再给你找一家?” “没有!没有!”元应佳忙摇头,涨红了脸笑道:“一切但凭皇祖父做主!” 元宏帝满意地点点头,“好,那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情要议。” 元应佳忙躬身退下。 战世荣和小磊也告辞离去。 元应佳一离开元宏帝的御书房,就去了皇后的长春殿。 皇后齐雪筠如今根本不去长春殿的正殿,只在偏殿歇息。 “皇祖母,皇祖父刚刚说给孙儿定了一门亲事!”元应佳激动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斜倚在湘妃榻上,静静地听完他说话,含笑点头道:“还不错,比沈家还要好些。” 以前他们以为元宏帝一定不会答应元应佳跟掌军侯府家的姑娘成亲,因此从来没有考虑过三大侯府,只在五相世家中挑选。 没想到元宏帝主动把唐安侯府送到他们手上! “……只可惜唐安侯府被削了一半的军力,而且唐海嘉跟新任唐安侯的关系略微远了一点。”元应佳叹息说道,一边给皇后齐雪筠端了茶水过来,服侍她吃茶。 皇后齐雪筠吃完一杯茶,躺在湘妃榻上闭目养神,淡淡地道:“这倒没关系。不过新任唐安侯是怎么回事?唐谦出什么事了?他现在不是唐安侯了?” 元应佳这才想起来,外面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皇后大概还不知道,便一五一十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与皇后听,就连齐王妃突然疯癫,唐海洁搬弄是非,最后弄得老唐安侯被削,唐安侯府军力被减,新任唐安侯上位的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瞒着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听完,猛地地瞪大眼睛,唰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问元应佳道:“跟戏子有染这种话,到底是谁传的?唐海洁这个贱人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是说元王府的女眷,跟我们齐王府有什么关系?”元应佳嘀咕道,不明白皇后为何对这件事大发雷霆。 皇后齐雪筠从湘妃榻上站了起来,心烦意乱地在寝宫走了几圈,摇头道:“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你回去,把应蓝给本宫叫来,本宫有话对她说。” 元应佳一愣,“妹妹也病着呢。我母妃现在疯癫了,家里离不了她。” “疯就疯了!鲁玥儿那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就知道添乱!”皇后齐雪筠瞪了元应佳一眼,“还不快去?!” 元应佳不敢跟皇后争执,低头应声退下,回齐王府找元应蓝去了。 “妹妹,皇祖母让你赶紧进宫见她。”元应佳一回到齐王府,就径直来到元应蓝的闺房。 他们兄妹从小不避嫌隙,进对方的卧房不用通传。 “皇祖母要见我?有事吗?”元应蓝恹恹地坐在床上看书,天气逐渐转暖,她却还是很怕冷,怀里掖着手炉,腿上盖着大被子。 “还不就是为了那些事?”元应佳坐到她床边,脱了鞋,一掀被子,跟她一起坐到床上,给她捂手,“妹妹,你最近是怎么了?手上一直这么凉……” 元应蓝扯着嘴角笑了笑,往床里面让了让,“哥哥,你很高兴啊?” “是啊。”元应佳眉飞色舞地将今天在御书房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妹妹,你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真是吓死了,生怕我被送到南郑国去质子!结果张副相居然说,不一定要派质子,派公主和亲也行……” “什么?!”元应蓝突然失声叫了起来,脸色变得蜡黄无比,整个人如同一尊蜡像,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和亲啊,就是不用皇子做质子,也可以嫁公主去南郑国做皇妃。”元应佳兴致勃勃地道,“后来小磊担心把他姐姐送去和亲,就自告奋勇说要去南郑国做质子。我看他这样说,也不想妹妹你去南郑国做皇妃,所以我也主动说要去做质子。可是这时候,皇祖父倒不提这档子事了,只说还没有定质子的事,但是给我定了一门好亲事。” “……哥哥,你真的不想我去南郑国做皇妃?”元应蓝的脸色蜡黄,只有眼睛里的眼白白得发蓝,衬着乌沉沉的瞳仁,别有一股特殊的魅力。 元应佳回头,被她的目光吸引,不由自主盯着看了半天,才别过头,咽了一口口水,嘶哑着嗓子道:“当然不想。”他顿了顿,回身抱住元应蓝,“妹妹,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元应蓝哽咽着,终于扑在元应佳怀里哭了起来。 如果真的需要公主去南郑国和亲,肯定就是她元应蓝了,绝对不会是元盈袖…… ※※※※※※※※※※※※※※※※※ 这一更四千字,昨天俺没有求票,是不是很乖?o(n_n)o。 晚上尽量加更。晚上如果没有加更,明天会三更补齐。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82章 孝悌 (第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元应佳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元应蓝哄好了,笑嘻嘻地道:“妹妹不用哭,天无绝人之路,再说未必会派公主和亲。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的。”说着,他转了话题,兴致勃勃地道:“说件高兴的事儿吧,皇祖父说想给我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郡王妃!” 元应蓝拿枕头下的帕子擦了擦泪,渐渐止了哭,道:“唐海嘉?不错,她比她姐姐有脑子,如果能嫁给哥哥,实在是再好不过。” “你真觉得好?”元应佳笑着看向元应蓝,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元应蓝温柔地笑了笑,伸手给元应佳整整衣领和袍子,轻声道:“当然好。唐安侯府是掌军侯府,这个亲事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幸亏盈袖跟长兴侯府的亲事退了,不然咱们还真的应付不过来那边元王府的人。” 她和元应佳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心里都知道,兵权,是所有权力中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皇祖父愿意让他们接触兵权,那就说明,他们在皇祖父心里的位置,至少跟元王府的人是一样高的,如果不是更高的话…… “三大侯府,长兴侯府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万宁侯府是沈大丞相那边的,只有唐安侯府一直中立。有了这门亲事,我们这边有两大侯府,对方想要跟我们争,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元应佳握住元应蓝的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元应蓝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顺手捋捋耳边的头发,沉吟道:“不过唐海嘉到底不是唐安侯的亲妹子,身份上吃点儿亏。” “我也是这么想。”元应佳点点头,“但是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太好的事情,一时半会指望不上。” “那到不一定。”元应蓝笑了笑,起身下床,走到屏风后面换出门的衣裳。“唐海嘉也有哥哥吧?” “你是说……?”元应佳眼皮重重一跳,喜上眉梢。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唐海嘉不是唐安侯的亲妹子,那就换一个人做唐安侯呗! 反正已经换了一个。不在乎再换一次…… 元应蓝笑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颔首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哥哥别急,等我和皇祖母商议以后再说。” “知道知道,我不急。”元应佳忙她打了帘子。亲自送她到大门口坐车进宫进皇后齐雪筠。 …… “皇祖母,您要见我?”元应蓝来到皇后齐雪筠长春殿的偏殿,却将宫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搬东西,“皇祖母,您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齐雪筠厌恶地盯了一眼长春殿的正殿,啐了一口,道:“谁耐烦继续住在这里?本宫要搬家了!” 元应蓝垂下眼眸,想起正月初五那天在长春殿出的丑,抿了抿唇。道:“是应该搬家了。这长春殿的风水不太好,太过阴湿,不适合住人。” “哦?你还懂风水?跟谁学的?”皇后齐雪筠回头瞥了她一眼,带着她一起往新宫殿行去。 因元宏帝的妃嫔不多,东元国的皇宫里空着的宫殿也很多。 元应蓝跟着皇后往前走,发现来到了元后陈仪以前住过的坤和殿,笑着停下脚步,眯着眼抬头打量了一番这重檐飞顶的巍峨宫殿,“皇祖母,您要住在这里?” “当然。不行吗?”皇后齐雪筠得意洋洋地扬起下颌,往殿内行去。 元应蓝悄没声息跟着走了进来。 她在门口就皱了皱眉。 这坤和殿实在太高太大,一般人的八字太轻,是压不住的。 元后陈仪都没有福气在这个殿里寿终正寝…… 不过皇祖母应该是无碍的。 元应蓝笑着走过去。攀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笑道:“这坤和殿是皇城里极阴之处。八字轻的人是压不住的。元后陈仪就是明证。不过但凡事到了极处,都是否极泰来的征兆。皇帝是极阳,皇后极阴,再加上皇祖母是北齐国的公主,大将刘家的唯一血脉,住在这宫里。是相得益彰的。” 皇后齐雪筠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她觑着眼睛横了元应蓝一眼,“你真的懂风水?这可奇了?好好地,谁教你的?” 元应蓝笑了笑,“我不懂风水,但是喜欢看杂书。这些书上都有的。” “杂书?什么书?” “前朝的《龙域实录》,偶尔在书坊里淘到了,经常看看。不懂的地方很多,就是连猜带蒙。”元应蓝浅浅笑道,说着,扶了皇后齐雪筠坐下。 皇后齐雪筠往这殿内看了看,也道:“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请个厉害的风水先生指点一下。搬家也是大事,不该如此随便。”说着,已经决定先不住进来,等找到风水先生做了万全的布置以后再说。 两人起身,往坤和殿后面的小花园行去。 走在繁花初绽的坤和殿小花园内,皇后齐雪筠才问元应蓝:“你母妃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疯成这样了?还有,那谣言是怎么回事?查出来是谁放出去的吗?” 元应蓝心里一跳,忙道:“不知道呢,母妃就是一直害怕元王妃,说元王妃在我们齐王府……” “住嘴!”皇后齐雪筠倏地转身,厉声呵止元应蓝,“这种话,本宫以后一个字都不要听到!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行不行?!这种话,你是要蒙谁呢?!元王妃要偷人,什么时候不好偷,非要跑到你们齐王府去偷?这种话的好赖你都听不出来,还跟人争什么争?!” 元应蓝默然了半晌,不服气地道:“……不能这么说吧?元王府那群人本来就来路可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皇祖父的亲骨肉……” “混账!这种话,别人可以说,你们齐王府就是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要人前人后维护他们才对!——你……你……平时乖巧伶俐,怎么就在这事上转不过弯?!说他们不是亲生,你们就能讨到好了?!”皇后齐雪筠当时一听这个谣言,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 若不是因为最近她一直病着,早就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元应蓝被皇后齐雪筠训得低了头,怯生生地道:“知道了,皇祖母,以后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追查到底。” “嗯。”皇后齐雪筠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气顺了,又问起齐王妃鲁玥儿的情形,阴测测地道:“……你母妃最近怎么样了?这突然怎么就疯了?是真疯了吗?” “应该是真疯吧?”元应蓝疑惑地抬头,“还有假疯吗?” “呵呵,装疯卖傻的人多得是。”皇后齐雪筠不屑地嗤笑一声,“不过你母妃,真是能给本宫找事儿。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跑出去了……” 元应蓝忙点头,“上一次是不小心,还不知道她疯了,结果她一出去就乱跑。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看着元应蓝急切孺慕的样子,皇后齐雪筠抿了抿唇,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些天你也累了,好好歇着,本宫派两个嬷嬷去齐王府,专门照顾你母妃吧。你哥哥要跟唐安侯府定亲了,事情多,你们王府里没有个主事的人不行。” 皇后的意思,就是让那两个嬷嬷帮着操持元应佳定亲的事。 “多谢皇祖母!”元应蓝忙福身行礼,很是感激的样子。 她是未嫁女,确实不好出面操持哥哥的定亲礼。 等元应蓝走远了,皇后齐雪筠才咕地一声笑,自言自语地道:“鲁玥儿虽不怎么样,生了两个孩儿倒是极孝顺。唉,若是本宫的齐儿还活着,也会这样孝顺,何至于此呢?” …… 这个时候,以前的唐安侯夫人,现任的唐安侯夫人的婆母张韶华正在娘家张家哭诉。 “娘,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家的事,都拜四弟所赐!娘啊!您可给我评评理,我怎么对不起四弟了?他要把我家老爷往死里整?我女儿还是他嫡亲外甥女,他还能逼她出家?!”张韶华听齐漱玉说,唐安侯府的事,跟张绍天有关,便想求他帮个忙,放唐安侯府一马,结果张绍天不肯,她只好来找张老夫人说情了。 张老夫人皱着眉头,不满地道:“你胡说什么?谁说这件事跟老四有关?” “我听人说的!”张韶华抹了抹眼泪,“我家老爷不是唐安侯了,我也不是唐安侯夫人了,我们张家还有什么光?” 张绍天沉着脸走了进来,道:“大姐,姐夫我已经托人从兵部黑牢里接出来了,你回家就能看见他。至于说别的,我真没这么大本事,也没这么大能耐。” “啊?已经出来了?”张韶华一听,立刻把要说的话都忘了,忙忙地回头对张老夫人道:“娘,那我先回去了。我家老爷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怎样了。”一边说,一边一阵风一样跑了。 张绍天这才对着张老夫人道:“娘,齐家姑娘还是送回北齐吧。一直住在咱们家,远不远,近不近的,像什么样子?” ※※※※※※※※※※※※※※※※※ 这是第一更。今天三更哈。O(∩_∩)O。求月票和推荐票。 下午和晚上各有一更。昨天实在是太困了,一沾床就跟晕过去一样。←_← 。 。 章节目录 第283章 分家 (第二更,寒枫晴+) 齐漱玉一直躲在张老夫人的东次间里做针线。 听见张绍天的声音,她本是一喜,但是听到他后面说的话,心里又是一沉,那针不小心扎到她的手指上,滴出殷红的血珠,将她正在绣的一方帕子给染红了。 她将那扎破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着,止住了血,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张老夫人在外间嗐了一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四啊,我也不瞒你,我和你大哥已经商量好了,要给你聘齐家表妹为妻。你准备准备,先定亲,下半年就做新郎官吧!” 本来还想征求他的同意,但是现在看张绍天的主意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不跟她和张绍洪商量商量就自行其是,张老夫人很是受不了。 她是做惯了主的人。 以前张家在朝中有两个副相,但都听她的。 两个人下了朝,都要来张老夫人的屋里坐一坐,跟她说说朝中的情况,再听她的指示,回朝中办事。 时日一长,张老夫人也有了几分“副相”之气。 再说她本来见识也高,这些年来,在她的绸缪下,张家从五相世家里最末一名,一跃成为前两名。 如果谢家没有谢东篱,沈大丞相退下来之后,妥妥的就是张家上位,成为五相世家的第一人了。 张绍天,又是张家几兄弟中最聪明果决有本事的。 张老夫人曾经对他寄以厚望,没想到这个大家眼中最有出息的儿子,却将自己放逐了整整十年…… 直到两三年前,他才从西域回到东元国京城,开始进入朝堂。从七品官做起,如今已经升到五品。 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副相,再登上大丞相之位。 因为他的才干虽然不如谢东篱,但是谢东篱年纪太轻,论资排辈的话,沈大丞相退下来之后。应该是张家的人继任大丞相。 张绍洪是不指望了。如果张绍天愿意好好做官,他这个做大哥的,宁愿从副相之位上退下来。让他顶上。 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娶妻,不然张老夫人不放心让他坐这样高的位置。 张绍天听了一怔,眉头拧了起来。“娶妻?娘,您没睡醒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为妻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娶谁?”张老夫人很是生气。拍着桌子威严地道:“娶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大哥可以做主,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张绍天嗤笑一声,摇头道:“娘。我不是十六岁,而是三十六岁了。您找个比我一半年纪都不到的小姑娘给我做媳妇,您这是坑我呢。还是坑她?” “闭嘴!”张老夫人真被这儿子气着了,从小最疼他。事事依从他,结果把他养成个执拗的性子,“年岁小怎么了?年岁小才好生养。你年纪大了,还不赶紧生儿子,以后怎么生得出来!” “娘,您别操心了。我不会娶她。如果您硬要做主,我没法子,只好要求分家了。”张绍天站了起来,“我不是长子,又已经成年做官,按东元国的律例,我可以另立门户。我不分家里任何家产,只要走人就行了。” 只要分家,他的户籍就从张家移走了,张老夫人就无法自作主张,给他定亲娶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真的是要忤逆吗?!”张老夫人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齐漱玉在东次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怔住了。 “娘,只要您别提给我娶妻的事,我们还能做母慈子孝的母子。”张绍天硬了心肠说道。 他这一生,最后悔就是当初没有趁早向沈咏洁提亲。 如果他这辈子真的要娶妻,也只会娶一个人,就是沈咏洁。 别的女子,再好他都不要。 “怎么?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跟我做母子了?!”张老夫人厉声说道,往前走了两步,颤颤巍巍地指着张绍天。 “娘,您总得讲点儿道理。”张绍天揉了揉额角,“我在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事事自己做主。而且我说了,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六岁。您年纪大了,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用再理会外面的事了。” 张绍天回来这几年,知道自己家大哥和堂哥都是性子绵软的人,事事跟张老夫人商议,已经把张老夫人的权力**给惯出来了。 他不是小看女子的本事,而是他觉得娘的用心有些不正…… 娘亲是北齐人,但是既然嫁给了东元国的五相世家,她就是东元国的人。 可是张老夫人似乎不把自己当东元国人,还是一心想着北齐,张绍天很是接受不了。 大哥张绍洪是个软耳朵,堂哥张绍齐已经从朝堂退了下来,自己起初走上朝堂,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沈咏洁,希望以后自己能有本事护住她。 可是后来发现张老夫人的心思,他决意做官,就是想给张家留一条后路了…… “……你……你……你给我滚!”张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气急败坏之下,将张绍天赶了出去。 张绍天为人果决,他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岁如果还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从张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他马上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然后给大哥张绍洪留了一封信,对他说自己已经在东城坊区置了一所宅院,过两天就回来跟他商议分家之事。 他在信里言明不分任何家产,所有张家的产业,都留给大哥张绍洪。 张绍洪回到家里,看见这封信,大惊失色,马上拿着信来问张老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这个不孝子!他来真的啊!”张老夫人看着张绍天的信,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她含辛茹苦将几个孩子拉扯大,给他请师傅,教学问,自己最疼是他,最看重也是他,结果这孩子大了,就不由娘了! 张老夫人哭得几乎晕了过去,一下子病得起不来床了。 张绍洪急得跑前跑后请太医给张老夫人诊治。 齐漱玉眼看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张绍天愤而离家,又要分家,张老夫人还被气病,心里很是难过,而且更加恐惧。 她不想回北齐,一点都不想。 她在北齐是望门寡,本来就嫁不到好人家。 而且她们家在北齐已经衰落了,虽然顶着世家的名头,可是实际上就是破落户。 她从记事开始,就在家和当铺的路上穿行,不是在去当铺的路上,就是在从当铺回来的路上。 在东元国的五相世家住了这一年多,她完全不想回到北齐那个每天靠典当过日子的家里…… “姑母……”齐漱玉在张老夫人病床前悉心伺候,忍着没哭,低声道:“姑母,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张老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很是惋惜。 这样模样好,有气度,又有见识的好姑娘,却没福做自己的儿媳妇。 她喃喃地对齐漱玉发牢骚:“……唉,漱玉,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从小就很听话,唯一不听话的,就是娶了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老四从来都不听话,到现在,更不听话,就连娶妻生子都不肯了!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就没有一点顺心的事呢?!” ※※※※※※※※※※※※※※※※※ 第二更,为群里的妹纸寒枫晴上个月喜得贵子的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有第三更啊!!!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84章 争取 (第三更,求月票) 齐漱玉的目光在张老夫人屋里溜了一圈,看着多宝阁上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墙上挂着数百年历史的琴剑胆瓶,闪着幽暗的光芒,紫檀木的拔步床上挂着来自东海的鲛绡纱帐帘,床上的妆蟒绣缎,缂丝织锦,门口挂着的猩猩毡帘子,每一样换了银钱,就都能养活他们北齐一大家子人。 “漱玉,姑母对不住你了。你也听见了,老四执意不肯,我虽然是做娘的,也不敢逼急了他。他这人性子硬,不像他大哥好说话。你看我只略说了几句话,他就要分家,前儿都搬走了。”张老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你在这里住了一年,姑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送你,只能送你一副妆奁,等你以后出嫁的时候,给姑母送信,姑母一定回北齐给你添妆!” 这就要送她回去了? 齐漱玉的身子轻轻发抖。 她极力要自己镇静下来。 不,她不能就这样被送回去。 如果回去,她知道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要被家人卖了换钱…… “姑母……”齐漱玉将自己的脸轻轻靠在张老夫人的手上,“姑母,您让我∑,再陪陪您。等您病好了,我再回去,行吗?您现在送我走,我就算走了,也不安心。我还想去求求四表哥,让他回来住。我不会嫁给他,只求他不要跟姑母生分了,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张老夫人见齐漱玉这样懂事,也很心疼她。伸手抚抚她的面颊,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多住几日,等天气暖和一些再走吧。现在的北齐,还是天寒地冻呢……” 齐漱玉点点头,“多谢姑母。” 从张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她迎面就遇到张绍洪,忙屈膝行礼道:“大表哥。” 张绍洪点点头,对她也很内疚。道:“辛苦你了。”又问:“娘呢?娘怎么样了?” “大表哥,姑母刚刚吃了药,才睡下了。姑母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让她老人家有功夫多睡睡吧。”齐漱玉委婉地道,她在张绍洪面前轻轻旋身,八幅曳地缂丝湘裙画出一个圆满的弧线,从张绍洪的脚尖掠过。轻如羽毛。 张绍洪的头皮都麻了。忙转身离去。 齐漱玉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从内院出来,又在二门上遇到张绍洪,“大表哥。”她柔柔地笑,目光里像是有钩子一样,一圈圈往张绍洪身上钩。 她穿着一身豆绿色绣金丝飞凤纹的斗篷,领口系着豆青色丝绦,袖口一道淡紫色缠枝花滚边显得她的手又小又白。 这个样子。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极是相似。 张绍洪的眼睛不由看住了,笑着问道:“表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四表哥,求他回来。我要跟他说,我不会嫁给他!”齐漱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声音小小的,但是很坚决。 “嗐,四弟是一时糊涂,表妹你不要在意。大表哥跟你一起去,一定要说服他回来。这像什么样子?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他不仅远游,而且在娘还活着的时候,就要分家!实在是太过份了!”张绍洪带着齐漱玉坐了张家的大车,往张绍天在东城坊区新买的宅子去了。 来到张绍天的新家,齐漱玉泪如雨下,对着他可怜兮兮地道:“四表哥,请你回去吧。姑母都病了,就想看你一眼。” 张绍天皱了皱眉头,道:“我自然会回去看娘的。”又问张绍洪:“大哥,分家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别胡说!娘还活着呢,你闹什么分家?”张绍洪背着手,站在娇小玲珑的齐漱玉身边斥道,“还不赶紧回家?” 张绍天笑了笑,道:“娘生病了,我会回去奉药,但是想要我做别的事,请恕我不能从命。” 齐漱玉往张绍洪身边靠近了些,哽咽着道:“四表哥,你不用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已经在姑母面前说过了,你大可放心!” 张绍天没有料到齐漱玉居然还有几分豪气,见她直言不讳,对她也是佩服,点头道:“表妹别介意,你年岁尚小,以后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四表哥已经三十多岁,配不上你。你心里有谁?如果那人是东元国人,尚未婚配,四表哥帮你去提亲!” 齐漱玉面上一红,忙低了头,喃喃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过一阵子,就回北齐了。四表哥如果有心,就回来住吧,姑母见你回去了,病一定马上就好了。”说着,她和张绍洪一起告辞离去。 离开张绍天的宅子,齐漱玉却不想马上回张家,她对张绍洪苦笑道:“大表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面逛一逛,散散心。” 张绍洪同情地看着她,道:“你心里还想着四弟吧?如果你真的心里有他,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我心里有人,不是他……”齐漱玉说着,突然斜睨张绍洪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用手捻着衣襟,双颊飞起两道嫣红。 张绍洪头皮又是一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齐漱玉低着头,羞答答地走在他身边,一路来到东城坊区的一个酒楼前,道:“大表哥,我想去吃点东西。早上起来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饿了。” 张绍洪今儿反正没事,就陪着小表妹上了酒楼,要了个雅间和几样酒菜,看着她吃,自己在一旁吃酒。 齐漱玉确实像是饿了的样子,不仅把他点的菜都吃光了,后来还抢他的酒喝。 张绍洪看着她的样子很是有趣,也给她吃几杯酒。 没想到她酒量浅,吃了几杯就醉了,倒在张绍洪怀里,看着他吃吃地笑,还伸手抚摸他的下巴,低声道:“大表哥,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 “谁?” “就是你啊!”齐漱玉媚眼如丝,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怎么可能……”张绍洪默然半晌,才摇摇头,“我的年纪,可以做你爹了。我儿子女儿的年纪都比你大,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大表哥,你年纪一点都不大。我不喜欢四表哥,也不想嫁给他。他说不想娶我,我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也知道,大表哥跟大表嫂夫妻情深,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姻缘,我只是想在临走的时候,让大表哥知道我的心。那我这辈子,也不白做人了。”齐漱玉喃喃说道,将脑袋在张绍洪胸前蹭了蹭。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求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85章 得利 (第一更4K,求月票) 一个十六岁的美貌小姑娘喝醉了躺在你怀里,说心里只有你,这种旖旎风光,是很多男人抗拒不了的情景。 张绍洪身下立即起了反应。 他有些慌乱地想推开齐漱玉。 齐漱玉却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模样,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漂亮,而且更年轻水嫩,有着曾惠言所没有的贵气可爱。 她在张绍洪面前闭上眼,微微嘟起红唇。 张绍洪刚刚吃了酒,本来就有些微醺,现在美人在怀,他忍不住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亲上齐漱玉的嘴…… 两人在酒楼的雅间里咂咂有声,意乱情迷。 好在张绍洪还知道轻重,只是迷乱了片刻就清醒过来,将齐漱玉推开,伸手夹了菜喂她吃。 齐漱玉一口一口吃尽了,目光不离张绍洪左右。 从酒楼出来,天色还早,张绍洪扶着齐漱玉的手上了大车。 齐漱玉哼哼唧唧靠在他身边,不肯回张家,低声道:“大表哥,你带我去城外散散心吧,等回到家里,我就不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张绍洪连声道:“去!去!马上去!”说着,他将车夫赶开,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那车夫不敢多嘴,忙跳下大车,看着大爷坐到车前的位置上,赶着大车出了城。 城外正是初春,草长莺飞。蓝天白云,绿茵茵的草地上点缀着黄色小野花,风一吹。白色的蒲公英四处飘荡,一直落在草地深处大树下停着的一辆大车上。 车前没有人,车门紧闭,车门前的帘子却无风自动,开始抖了两下,后来又飘了两下,再后来。连大车都开始有节奏地抖动了起来…… …… 大车在这片背山处的无人草地上从正午一直抖到黄昏,才慢慢停了。 张绍洪从车里钻出来赶车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飘。 齐漱玉更是闭着眼睛睡在大车里。如同死过去一般。 两人回了张家,一前一后进了角门,并未说一句话。 齐漱玉径直回了她住的琉璃坊。 琉璃坊在张绍天住的院子旁边,张绍天如今搬出去了。那一片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住在那里。 张绍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摊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曾惠言见他累成这样,还道是公事太忙,忙招呼婆子给他炖补身的汤水。 张绍洪平日里不喜欢喝这些汤汤水水,这一次倒是一饮而尽,喝了一碗再要一碗,曾惠言十分欢喜,坐在他身边给他捶腿,道:“这下子可好了。四弟要分出去,咱们可以放心了。” 张绍天主动要求分家。并且不要张家任何产业,她当然欢喜。 张绍洪听得心里不爽,将汤碗重重放下,粗声粗气地道:“胡说什么呢?娘还活着,分什么家?你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四弟劝回来,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有你这样做大嫂的吗?” 曾惠言从来没有被张绍洪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过,一下子懵了,抬眼看见屋里的丫鬟婆子脸色各异,面上过不去,站起来恼道:“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吵吵嚷嚷什么?!”说着,她扭头就走,到暖阁歇着去了。 她心里生气,晚上也不会卧房。 不过张绍洪也没回卧房。 曾惠言以为他去外书房了,也不理会,更不去哄他,知道他过两天自己就会来低声下气地哄自己。 张贞琴带着儿子回娘家看她,曾惠言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偷偷对张贞琴道:“琴儿,咱们家要分家了,你四叔什么都不要呢。这份家私,都是你大哥、二哥的。” 不过,她最欢喜还是家里的老封君终于病了…… 这可是一座不仅压在她头上,而且压在张绍洪头上的大山! “老而不死谓为贼。”曾惠言轻声对张贞琴说道,“你祖母活不了几天了……” 张贞琴抱着儿子回娘家小住,正好赶上四叔张绍天闹分家,祖母又病倒了,爹日夜操劳,忙得房门都不进,娘却在这里幸灾乐祸。 张贞琴觉得娘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是为人子女,她不敢说娘亲的过错,况且这个家里,如今只有娘真正心疼她,别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因为她主动要嫁的余顺豪只是个品级不高的武官,没有什么实权。 以前她在张家的时候,不觉得五相世家有什么好,也不愿意嫁给谢东篱。 现在嫁了人了,才知道,世家就是世家,哪怕是世家的管事,也比外面的一般普通人要强得多。 她跟余顺豪的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夫妻和气,余顺豪又极疼她,只是她走出去,见人就要行礼,不像以前在张家,都是人家捧着她们这些五相世家的姑娘……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它的可贵吧。 曾惠言心里高兴,拉着张贞琴的手,道:“今天是唐安侯府过大礼的日子,咱们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说着,命人将张贞妙叫了过来,道:“大伯娘带你去唐安侯府做客,你愿不愿意去?” 张贞妙忙道:“多谢大伯娘了。” 张贞琴是出嫁妇人,只有借着陪张贞妙的机会,她才能名正言顺跟着张家人去唐安侯府做客。 …… 前两天元宏帝的圣旨就下来了,正式给元应佳选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正妃,同时还选了两个六品官人家的嫡女为侧妃。 正妃的聘礼是原配正室的规矩,侧妃的聘礼则是比照二房。当然比一般的二房丰厚多了,就算一般人家的正室的聘礼也没有人家郡王侧妃的聘礼多。 唐安侯府张灯结彩,将皇家聘礼摆在内院。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大族前来观礼。 盈袖跟着沈咏洁也来了。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 但是元宏帝特意叫了她进宫,劝说她来唐安侯府坐一坐,修复一下关系。 唐海洁的事,元宏帝是知道的,故意给唐海洁赐法号,坐实她出家为尼这件事,也是要给盈袖和沈咏洁撑腰出气的意思。 现在既然已经出气了。他们不妨大度些,去坐一坐,恭喜一下。全一全礼节。 盈袖应了,带着许多丫鬟婆子和沈咏洁一起来到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因为唐海洁的事,收敛多了,至少不敢再当着沈咏洁和盈袖的面搞七搞八。而是对她们恭恭敬敬。唯恐照顾不周。 这一次沈遇乐也来了,她跟盈袖一起寸步不离,盈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生怕跟丢了。 两人跟着别的姑娘小姐们来到唐海嘉的院子恭喜她成为佳郡王妃。 因为是一大群人闹哄哄地,盈袖和沈遇乐都觉得好笑,跟唐海嘉客气了几句,就从她房里出来。在外面的回廊上站着说话。 唐海嘉的院子很普通,青砖黑瓦。堂前种了两株迎春花,算是应景。 盈袖捋捋头发,正要跟沈遇乐说话,就见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唐海洁从廊后转了过来。 抬头看见盈袖站在她前面,唐海洁的眼里立时要冒出火来。 她冲到盈袖面前骂道:“你可高兴了?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 盈袖挑了挑眉,不悦地道:“我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 “难道不是你?!不是拜你所赐,我会被逼出家!”唐海洁的眼圈一红,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 “呵呵……”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唐海洁发起疯来,自己伤了她就不好了,“你出家,不是要给家人祈福?怎么就成了被逼的?” “你——!”唐海洁怒目而视,正要发火,却见唐海嘉从屋里冲了出来,抱住她的手,哀求道:“姐姐,你省点儿心吧!” 唐海洁看见妹妹满脸惶恐的样儿,气更不打一处来。 她从小是唐安侯府的嫡长女,唐安侯是她亲爹,骄横跋扈惯了的,除了元应蓝,她谁的帐都不买。 眼看当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商家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她就想冲她脸啐上一口! “司徒盈袖,别以为你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送你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唐海洁愤愤不平地说道。 盈袖哈哈一笑,摇头道:“这句话应该送给你才对。你这人,既没本事,又没脑子,活该被人利用!你仔细想想,我现在的位置比你高,你还敢当面顶撞于我,你真当我是泥人捏的,不敢把你怎样?” “……盈郡主,您已经让我姐姐出家为尼了,就求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我姐姐没有坏心的,只是心直口快……”唐海嘉喃喃说道,抱紧了唐海洁的胳膊。 盈袖将目光在唐海嘉脸上溜了一眼,又看向一脸桀骜的唐海洁:“唐大小姐,哦,不对,应该叫你妙善师父,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害你。你这边出家为尼,人家那边要风风光光嫁给郡王做正妃。啧啧,你还一门心思为别人说话。说实话,我都想要你这样的堂姐了,真是攀高枝寻贵婿,转移仇恨的一根好枪!” “就是,也不想想,谁在这件事上得了最大的好处!”沈遇乐跟着嗤笑,也看了唐海嘉一眼。 盈袖微微颔首,拉着沈遇乐告辞:“祝唐二小姐和佳郡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盈袖和沈遇乐一走,唐海洁的目光就看向唐海嘉。 唐海嘉不由缩了脖子,忙道:“姐姐,你别听她们胡说。” 唐海洁面色一沉。 虽然那一天她记不起来是谁告诉她齐王府的事,可是这个堂妹,在她面前说司徒盈袖不好,蓝郡主好,不知说过多少次。 就连他们跟谢东篱和慕容长青相继求亲未遂之后,也是这个妹妹义愤填膺,在自己面前大骂司徒盈袖…… “你明知我性子不好,脾气暴,还能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也是心思不小啊!”唐海洁的怒气转向了唐海嘉。 盈袖的话虽然有挑拨之嫌,但是她的话却没有错。 唐海洁出头触怒元王府那一边的人,倒霉的是她自己和自己的亲爹! 虽然现在的唐安侯是自己的亲大哥,可是大哥哪有亲爹好!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嫂子和几个侄儿侄女。 如今唐安侯府的嫡女,人家说起来都是她的侄女一辈的人,自己就无比悲催地出家,自己这个堂妹,居然还能嫁给佳郡王做正妃! 如果不是自己倒了霉,这个正妃的位置,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 她算老几! 唐海洁越想越气。 啪! 她抬手就打了唐海嘉一个耳光,然后自己却哭着转身跑走了。 唐海嘉半边脸都被打肿了,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她深知这个姐姐耳根子软,被盈袖几句话挑拨得恨上了自己,以后肯定是后患无穷。 而唐海洁的大哥是唐安侯,自己的爹娘和大哥一家还要在大房手下讨生活。 “唐二小姐,你这脸上是怎么了?”元应蓝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很久了,等盈袖和沈遇乐走了,她才慢慢走上前来。 唐海嘉转头看见是元应蓝,忙换上笑脸,道:“我没事。我姐姐是一时糊涂。蓝郡主,来屋里坐。” 两人一起进了里屋,招待宾客。 今日来的人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地走了。 元应蓝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你的委屈,我会跟我哥哥说。你以后是佳郡王妃,你的娘家,不能老是被你们大房欺压。” 这话说到唐海嘉心坎上去了,忙点头道:“希望郡主和郡王能帮我们一把,我们家自是感激不尽。” “放心。”元应蓝点点头,转身离去。 元应蓝回到齐王府,见她哥哥元应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妹妹,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 “怎么了?”元应蓝奇道,“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我听御书房的人说,皇祖父马上要给南郑国寄国书,已经打算把我送过去了!”元应佳满头大汗说道。 “别急,我这就进宫,看看皇祖母有什么法子。”元应蓝收拾东西,马上要去宫里。 而皇宫里的皇后齐雪筠早就得到消息。 她坐在空旷的坤和殿的宝座上,深深吁了一口气,吩咐道:“本宫有些不舒服,让两个儿媳妇进宫侍疾。”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_← 。(未完待续。。) ps: 感谢靓女007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似水的人生凌晨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86章 打人 (加更送到) 皇后齐雪筠是元宏帝的继后,齐王妃鲁玥儿嫁的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元王妃沈咏洁嫁的元健仁是元后陈仪所生,如今也要叫她一声“母后”。 皇后宫里的传旨太监吓了一跳,看了看左右,轻声提醒道:“皇后娘娘,元王妃就不说了,可是齐王妃,大家都知道她疯了,怎么侍疾啊?” “疯了?”皇后齐雪筠笑了笑,“本宫怎么不晓得?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来人,传本宫的懿旨,让元王妃去齐王府看看齐王妃,如果齐王妃没有真的病了,就跟元王妃一起进宫侍疾。”说着,又命人去传太医,然后就回到寝宫躺下,额头上盖了一个帕子。 那传旨太监这才躬身退下,去元王府传皇后齐雪筠的懿旨。 沈咏洁听说要去照顾皇后齐雪筠,心里就一阵厌恶,但是她没有对着传旨太监发脾气,温和地笑着,亲自送他出二门,又问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病啊?昨天不还是好好的?” 元宏帝两天前给唐安侯下赐婚圣旨的时候,皇后齐雪筠可是降尊屈贵,亲自去了唐安侯府一趟的。 传旨太监讪笑着躬身答道:“皇后娘娘身子娇贵,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一委屈,就病得厉害,陛下也是尽知的。” 沈咏洁便明白了皇后的状况,笑着命丫鬟给那传旨太监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目送他离去。 那传旨太监走了之后,盈袖忙赶了过来,问道:“娘,皇后怎么突然生病了?要不。我代娘进宫侍疾吧!” 她刚从唐安侯府恭喜唐海嘉回来,就听说皇后齐雪筠又要折腾沈咏洁了。 沈咏洁似笑非笑地道:“不用。皇后娘娘是心里不舒服呢。” “不舒服?” “是啊,我猜,应该是质子的人选定了。元应佳要去南郑国,皇后心里能舒坦吗?”沈咏洁往屋里走去,一边命人备车,要先去齐王府打个花呼哨。看齐王妃一眼。 盈袖还是不放心。道:“娘,我跟您一起去齐王府吧。” “不用了。”沈咏洁制止她,“如今是事情多的时候。你别到处乱跑了,就在家里待着。对了,过几天就是三月初三,是你的生辰。也是及笄的日子,你在家里好好准备准备。” 盈袖面上一红。笑着应了,看着沈咏洁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离去。 她知道沈咏洁身边有一个婆子功夫特别厉害,才稍微放了心,回自己房里准备及笄要穿戴的衣物首饰去了。 沈咏洁来到齐王府的时候。元应蓝正好进宫见皇后齐雪筠去了,元应佳心急如焚,也跟着她去了。虽然没有进宫,只是在车里候着她。 沈咏洁被齐王府的管事迎了进来。“元王妃,这边请。我们王妃还病着,如果有所冲撞还请您不要见怪。” 沈咏洁点了点头,“我省得,就在门口看一眼,也好去向皇后娘娘交代。” 她来到齐王妃住的院子,浩浩荡荡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还有齐王府的管事婆子一起进去了。 这下子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仗,她就不信齐王府还能玩妖蛾子。 齐王妃的院子里有两个眼生的婆子迎了出来。 这两人非常规矩守礼,跟齐王府别的下人很不一样。 齐王府的婆子就向沈咏洁说道:“这两位嬷嬷是皇后娘娘特意从宫里派出来专门照看我们王妃的!”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一个个挺直了胸膛,明显对于皇后娘娘对齐王妃的厚爱与有荣焉。 沈咏洁看了这两个婆子一眼,在心里暗暗点头。 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规矩礼仪不是一般的好。 有这样的人看着齐王妃,她也会消停点吧? 沈咏洁笑容满面带着下人走了进去。 齐王妃鲁玥儿一个人背朝外蹲在屋角,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手里拿着一支绣花鞋,不断用那鞋敲打地面。 沈咏洁走上前去,轻声唤道:“齐王妃?齐王妃?” 鲁玥儿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回头,手里拿着绣花鞋啪啪敲打地面,一边恶狠狠地道:“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们这些个小贱人!就不能再作耗了!看你们抢我孩儿的位置!打死你!让你肠穿肚烂!让你头破血流!让你一辈子做牛做马!不能投胎做人!” 这么恶毒? 这是在诅咒谁呢? 沈咏洁伸出手,一手握住鲁玥儿细瘦的胳膊,一手将地上那张薄薄的黄裱纸抽了出来。 只见上面用红色朱砂歪歪扭扭写着“元晨磊”、“元盈袖”两个名字! 在那名字上还鬼画符一般画了一些曲曲弯弯的符咒! 沈咏洁的脸色一下子很不好看,她抖了抖那张黄裱纸,对鲁玥儿道:“齐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要这么狠毒!” 居然把她两个孩儿的名字写在这上面当小人打! 鲁玥儿一见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嗷地叫了一声,转身扑过来就要抢回自己的东西。 她的眼里只有那黄裱纸,力气又大得惊人,一下子将沈咏洁推了个趔趄。 沈咏洁的婆子忙迎上去,一手架住鲁玥儿往地上一推,一手扶着沈咏洁,忙道:“元王妃,您没事吧?” 鲁玥儿没有那么好运,没有人来扶住她,就被推倒在地上,头上在墙角撞了个大包,立时捂住脑袋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见她都成这幅样子了,还记得要诅咒自己的两个儿女,心里着实厌恶她,恼道:“鲁玥儿,你够了!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做这种事,我一定要你好看!”说着,将那黄裱纸揉在手里,气愤地进宫去了。 她进宫之后。没有先去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而是先去了元宏帝的九仪殿求见。 “元王妃要见朕,可是有事?”元宏帝刚批完奏章,喝了一杯茶,命人带沈咏洁进来。 沈咏洁一言不发,将手里的黄裱纸呈上。 元宏帝瞥了一眼,立时恼了。声音沉了下来:“这是从哪里来的?谁干的?!” 沈咏洁这才福身行礼。道:“这是儿臣刚刚从齐王妃手里夺来的。齐王妃虽然疯癫,却依然不忘诅咒小磊和袖袖……” 元宏帝将那黄裱纸揉做一团,扔到香炉里焚了。对沈咏洁道:“你不要生气。看来,齐王妃是嫌在齐王府过的日子太舒坦了。疯癫之人,本来应该被关在疯人塔。传旨:若是她继续执迷不悟,就关入疯人塔。” 如果被关进疯人塔。而齐王妃就算是装疯,也会被弄成真疯。 沈咏洁肃着脸又福了一福。才道:“听说皇后娘娘病了,刚才召儿臣和齐王妃进宫侍疾,并且传旨让儿臣去看看齐王妃能不能进宫。不然的话,儿臣真不知道齐王妃都在家里天天做些什么。” 元宏帝抬起眼眸。“哦”了一声,“皇后病了?朕怎么不知道?”说着,他站了起来。“摆驾!去坤和殿!” 沈咏洁跟在元宏帝的銮驾后面往坤和殿走。 元应蓝正在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里,听见太监来报。说陛下带着元王妃来看皇后娘娘了,她急道:“皇祖母,这可怎么办啊?” 皇后齐雪筠嗤笑一声,喃喃地道:“……早料到她会去陛下那里告状。”她咕地又笑了一声,对元应蓝道:“真是!你这么孩子没经过事儿,就这样大惊小怪。其实没什么,你先回去吧。等皇祖母的好消息。呵呵……想再一次对付本宫的人,看看你有没有三头六臂吧……” 元应蓝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她暂时不想跟元宏帝和元王妃打照面。 元宏帝来到坤和殿,太医也已经到了,在给皇后齐雪筠诊脉。 “梓童,你怎样了?”元宏帝关切问道,坐在她床边,一派鹣鲽情深的样儿。 皇后齐雪筠脸色蜡黄,虚弱地抬身,道:“陛下亲临,请恕臣妾不能恭迎了。臣妾的头晕得很,一起身就满眼金星乱晃,站都站不稳。” 元宏帝看皇后的病好些不是装的,也有些诧异,他看了太医一眼。 太医满头大汗,低头躬身道:“陛下,皇后的病,还是上次余毒未清,时有发作……” 还是在说上一次齐雪筠突然拉肚子的事,后来被太医定性为“食物中毒”。 哪一种食物中毒大家不知道,但是皇后齐雪筠御膳房里的人已经像割韭菜一样被割了一批了。 元宏帝沉吟半晌,起身道:“宫里的宫女太监这么多,怎么还要儿媳妇侍疾?一般大户人家的婆母都不好这样折腾儿媳。梓童,你也是北齐公主出身,怎地这样小家子气?” 皇后齐雪筠最忌惮别人说她“小家子气”,闻言大怒,可是说这话的是元宏帝,她又不能像对付别的下人一样,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气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吧!既然陛下发话了,你就回去吧。”顿了顿,到底不想放过沈咏洁,又道:“你就在你家的小佛堂给本宫跪经拣佛豆。等本宫好了,你自然就能起身了。” 元宏帝笑了笑,道:“跪经之事,心诚则灵。时间太长也没用。这样吧,元王妃,你回去之后,每逢初一、十五,跪一个时辰经,直到皇后娘娘痊愈,你说如何?” 沈咏洁知道皇后齐雪筠是故意找事,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露分毫,点了点头:“遵旨。” 皇后齐雪筠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就这样吧。每逢初一、十五,本宫自会打发人出宫,给你送佛豆,拣完一个时辰就可以起身了。” 沈咏洁笑着应了,告辞离去。 元应蓝先她一步出了宫,上了车,和元应佳一起回齐王府。 元应佳忧心忡忡地问:“妹妹,皇祖母怎么说?” 元应蓝困惑地道:“皇祖母让我们不要担心,但是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应佳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车,心里七上八下,和元应蓝一路无话,回到齐王府。 两人一到府门前,就见门口站着几个下人,焦急地走来走去。 “你们做什么呢?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元应蓝和元应佳一起下了车,不满地说道。 那几个下人都是齐王府得力的管事,见小主子回来了,忙跑过来着急地道:“郡王、郡主!你们快去看看王妃!王妃不好了!” “出什么事?!”元应蓝和元应佳心里都是一沉,一起往内院跑去。 路上几个管事对他们回报:“……小的门也不知道,听二门上的婆子说,就是刚才元王妃来了一趟,跟咱们的王妃因什么事争了几句,元王妃的婆子还将咱们的王妃打了一顿!等元王妃走了之后,照顾咱们王妃的两位嬷嬷上前一看,发现王妃两眼翻白,已经死在地上了!” ※※※※※※※※※※※※※※※※※ 加更送到。好吧,亲们如果没有月票了,表忘投推荐票!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87章 巫女 “死了?”元应蓝和元应佳一起惊呼出声。 元应蓝一颗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儿。 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们俩急忙跑到齐王妃鲁玥儿出的院子,冲到门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齐王妃鲁玥儿扭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模样儿。 她脸上的惊恐神色被死亡凝固了,看上去更加吓人。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死的?!”元应佳厉吼一声,目光往屋子里跪着的两个婆子扫过去。 元应蓝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伸手在鲁玥儿鼻子前试了试,发现真的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她绝望地跪了下来,两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元应佳忙快步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低声安慰她:“妹妹别哭了,咱们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杀死母妃的凶手!” 那两个跪着的婆子互相看了一眼。 跪在鲁玥儿左面的婆子抬头道:“回郡王、郡主的话。今儿齐王妃一直好好地,和平日一样在墙角打小人玩。结果元王妃突然带着人进来了,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看看我们王妃怎样了,要带她一起进宫给皇后娘娘侍疾。可是我们王妃这个样儿,大家都知道,她自个儿都要人照顾呢,怎么去侍疾呢?” 跪在鲁玥儿右面的婆子接着道:“正是。可是我们阻拦不及,元王妃还是带着下人进来了。她一眼就看见齐王妃打的小人。当时就怒了,命令她的婆子打了我们王妃一顿,还把那张黄裱纸拿走了。等元王妃他们走了之后。我们才敢上前,结果发现我们王妃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们不敢碰王妃,只忙乱着要去给郡王和郡主报信,请两位主持大局。” “这么说,是元王妃的下人将母妃打死的?”元应佳眼里冒出怒火,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人!跟我去元王府。找元王妃问个青红皂白!” “哥哥!你不能去!”元应蓝一下子拉住元应佳,“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她们人都走了,怎么会承认是她们做的?!” “那要怎么办?当时我们都不在家,不然怎么能让她们冲到母妃这里!”元应佳握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墙。 元应蓝忙拉过元应佳捶墙的手。给他轻轻吹了吹。道:“哥哥仔细手疼。” 元应佳的手背已经砸出血痕了。 “难道母妃就白死?!”元应佳反手握住元应蓝的手,摇头道:“我的手不疼。” 元应蓝松开手,目光转向在地上躺着的鲁玥儿,声音沉静地道:“先去找仵作来验尸,然后上报到宗人府,还有皇祖父、皇祖母那里。我们把一切前因后果报上去,看看皇祖父和皇祖母要如何给我们做主!” 她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戾气,像是厌倦了一切。又像是孤注一掷,非要达成她深埋于心的目的和愿望。 “好。”元应佳深深地看了元应蓝一眼。“还加上一条,我亲自去大理寺击鼓鸣冤!不能让母妃白白死去!” 元应蓝点点头,和元应佳交换一个眼神,已经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他们是双生子,心里的感言本来就比一般的兄妹多多了。 …… 随着元应佳披麻戴孝去大理寺前击鼓鸣冤,还有大理寺的仵作前来给鲁玥儿验尸,证明她是“惊吓”而死,元王妃仗势欺人,吓死齐王妃的事,就在京城传开了。 盈袖从匆匆赶来的沈遇乐那里听到这件事,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要去宫里找皇祖父理论,更想跟元应蓝和元应佳当面对峙,看看她娘亲是怎么能活活“吓死”齐王妃鲁玥儿! “这件事明明蹊跷得很,怎么就给我娘亲定罪了!”盈袖火冒三丈,马上想到跟齐王妃鲁玥儿勾勾搭搭的庆喜班班主赵孟旭。她下意识觉得,这个赵孟旭,应该跟齐王妃的突然死亡有关。 “表妹,你去陪陪我娘,我出去找个人。”盈袖回房换了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衫,头上戴了遮盖面容的幕离,坐了一辆街面上很普通的大车,去北城庆喜班的地界儿去找赵孟旭。 可是她坐的车刚一到北城坊区,就发现这里到处是人,挤得水泄不通,大车根本过不去。 盈袖只好从车上下来,一步步挤了过去。 就在庆喜班的门口,她居然看见这里有无数的衙差正在跑进跑出,门口拉了一条长绳,不许人随意进出。 “这是怎么了?”盈袖忙拉了一个胖胖的大婶问道。 那大婶是这里的街坊邻居,见有人问她,很是热心地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刚刚发现出现命案。庆喜班上下六十多条性命,都被人毒死了!” “什么?!”盈袖惊呼一声,差一点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在齐王妃鲁玥儿刚刚死去的时候,这庆喜班所有的人都死了?! “才刚是有人来庆喜班找他们,他们今儿本来是接了东城一户人家的堂会,可是人家一直等他们都不来,才派了下人来寻他们,结果那下人一进来,就吓得屁滚尿流,哭喊着跑出来了,说是里面的人都死了,死得很诡异呢!” “怎么个诡异法儿?”盈袖的眉毛抬得更高了,若不是有幕离挡着,那大婶看了肯定很惊讶。 “听我那口子说,哦,我那口子是这里坊正的跟班儿,他说啊,这庆喜班的人,死得可吓人了。好像是同一时间一起死的。而且都还在做着别的事。” “……我还是不明白。” “喏,他说啊。就是进去的时候,看见院子了有人在拉腿,有人抬高了头。好像在吊嗓子,堂屋里有几个人坐着在吃早饭,厨房里有人在烧火,有人在切菜,戏房里有人在换戏服,有人在化妆,还有人啊。正在上茅厕……可是就是这样千奇百怪的样子,每个人脸上都发青,已经是死得透透地了。别人一推。他们就倒下了……”那大婶一边说,一边不断摇头,“我活了四十多岁,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古怪的死法。” 盈袖心里也是一动。 如果真的是毒死的。她真的不知道。天地间有哪种毒药,能够保证这些人在同一时间死去,而且死的时候,还能保持死前的动作不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 盈袖这一瞬间想到师父。 以他的能耐,能不能做到这一切呢? 但是她很快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因为师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他对自己虽然很关心,但是盈袖能够感觉到,师父骨子里。是个对世情淡漠隔离的人。 而且他跟这些戏班子里的人八竿子打不着边,又怎会去做这种脏他手的事? 那会是谁呢? 盈袖很快又想到当初那个在慕容长青胸前种蚀心蛊的人。 这种死法。应该只有那个懂蛊术这种南疆邪术的人才弄得出来吧? 盈袖心里猛地一紧。 那种蚀心蛊的人,还在京城?还在她身边吗?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往自己四周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那光剑镯子发出一阵炽热,炙烤着她手腕上的肌肤。 这是光剑示警,周围有邪祟。 盈袖闷哼一声,捂着手腕靠到墙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那胖胖的大婶吓了一跳,“快回去吧,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盈袖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北城坊区,回到自己的大车旁,坐车走了。 元应蓝也来了,她同样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大车里,从车帘里看着那庆喜班的大门出神。 过了许久,她才对赶车的人说:“走吧,这里太挤了,还是回去吧。” 那赶车的人应了,将她送回东城坊区。 元应蓝从东城坊区改换了车辆,才回到西城坊区的齐王府。 此时齐王府里已经挂上了白布和白灯笼,搭起了孝棚,请了吹鼓手吹吹打打,五十个和尚、五十个道士还有五十个尼姑,要给齐王妃念诵往生经。 宫里的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知道了齐王妃的死因,都很诧异。 皇后齐雪筠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跑到元宏帝面前哭诉:“臣妾的儿媳妇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给齐儿留下血脉,却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臣妾不甘心。请陛下给臣妾、给齐儿,还有佳儿和蓝儿做主啊!” 元宏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朕已经让大理寺去彻查,看看齐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放心,大理寺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但是大理寺判案,是讲证据的。 鲁玥儿的死,要是说证据,除了她身边的两个婆子指证元王妃的婆子,别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连尸身上声称被打的伤痕都不明显,也没有暗伤,最后只能以“吓死”来结案。 而“吓死”这个结论,完全是找不到死因而扯出来的无稽之谈。 元王府只派了一个管事就把这件事了解了。 因为根本找不到齐王妃致死的真正证据,又如何能判断凶手到底是谁呢? 元王妃的婆子自然也是不能锁拿的。 皇后齐雪筠的哭声停滞了一瞬,马上又哭嚎道:“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却没法去追究凶手的责任。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娘儿俩苦命!” 元宏帝没有做声,让她一个人哭,自己埋头批阅奏章。 皇后齐雪筠见元宏帝摆明了要包庇沈咏洁,心里也很不高兴,但是一时无计可施,便命人准备銮驾,她要亲自去齐王府吊唁。 她去的时候,正好鲁家的人也都来了,在齐王府里哭天喊地。 齐王妃鲁玥儿是他们唯一的支柱。 鲁玥儿死了,他们鲁家的支柱就倒了。 元应佳和元应蓝两个人跟他们并不亲近,他们也不敢扯着这两个孩子给他们撑腰。 见皇后娘娘来了,鲁家的人哭嚎得更加厉害了。 皇后齐雪筠给齐王妃鲁玥儿的灵前上了一炷香,哽咽着道:“玥儿,母后无能,没有护住你。你要是知道是谁害你的,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说着,坐在灵前的大圈椅上哭了一回。 鲁家的人见皇后娘娘这样说,顿时来了底气。 等皇后齐雪筠走后,鲁家的人就表示要去元王府大闹一场。 按他们的习惯,他们家都死人了,那就是有理,照例要去凶手家打砸抢一番才能算数! 元应佳和元应蓝正好去送皇后齐雪筠回皇宫去了,不在齐王府。 因此鲁家的家主和鲁老太太一起,将鲁玥儿的棺材抬了,去东城坊区的元王府闹事。 盈袖和沈咏洁在家里也在讨论鲁玥儿的死因,两人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嫁祸元王府。 所幸捣鬼的人太过谨慎,不仅没有能嫁祸成功,而且连鲁玥儿的死因都查不出来。 盈袖心里有些不安,正跟沈咏洁道:“娘,我总觉得,齐王妃和庆喜班的人死得太巧了。” 沈咏洁冷笑道:“这是声东击西呢。以为这样做,你皇祖父就不会派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了。” 盈袖挠了挠头,深思道:“就是为了这个?”这也太狠心了吧? 在她心里,并没有把去南郑国做质子当成是不能接受的事。 毕竟看一看郑昊,他在东元国做质子,不是做得高高兴兴吗? 小磊在旁边跟着道:“要不,我去跟皇祖父说,让我去南郑国做质子吧?也能少死些人。” “不行!”盈袖和沈咏洁齐声拒绝他。 盈袖是因为心疼弟弟年纪小,倒是没有别的原因。 沈咏洁却是知道得更多一些,她顿了顿,低声道:“你们不晓得。南郑国,比我们东元国复杂多了。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南郑国人多势众,兵力也不比北齐差,更重要的是,南郑国有巫女掌国脉。一旦去了南郑国做质子,回东元国就是废人了。比如战家的战世荣,你们看他为东元国立下那样大的功劳,但是回到东元国,朝堂是不敢用他的。” “啊?南郑国有巫女?!”盈袖眼睛都瞪圆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怎么会听说?这种事,连南郑国都没有几个人知晓。南郑国有巫女。巫女的传承不靠血脉,而是靠灌顶。每一代只有一人。一般人只知道南郑国有巫女掌国脉,但是这巫女到底是谁,除了南郑国的皇帝,没有别人知道。”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投。 晚上尽量加更,但是不能保证,如果没有,亲们见谅。 因为还在加班。等下周过完就好些了。忙得已经快累死了。←_← 。(未完待续。。) ps: 感谢韩立南宫婉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88章 大闹 (加更求月票) “巫女?”盈袖的心砰砰乱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迷雾中看见了一丝曙光,“娘,巫女能做些什么啊?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沈咏洁陷入沉思当中,缓缓地道:“我只是以前听我爹说过。南郑国的巫女,传承了前朝大周圣地的衣钵。她们神通广大,最有名的是是蛊术和魂术。南郑国的皇室在南郑至高无上,比北齐和东元国的皇室在自己臣民心中的地位都要高很多,就因为他们有巫女撑腰。” “……巫女这么厉害,怎么不自立为王?”盈袖幽幽地道,“为何还要给南郑国皇室做保镖?”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天之道,讲究均衡。巫女都不长命,而且不能生育,她们要做皇帝做什么?况且她们当初能传承前朝大周圣地衣钵,都靠了南郑国皇室的开国皇帝。因此巫女一族发下血誓,要世世代代守护南郑国皇室。”沈咏洁皱着眉头说道,一边说,一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觉得这些东西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让她有黑暗污秽之感。 盈袖也有这种感觉。 她默默地往沈咏洁身边坐近了些,将戴着光剑手镯的那只手伸过去,握住了沈咏洁的手。 沈咏洁这才觉得暖烘烘地,有污秽尽去的洁净之感。 6℉, 她含笑看了盈袖一眼,道:“南郑国皇室的开国皇帝,说起来可是不得了。” 盈袖眨了眨眼,她见娘亲不断提到前朝圣地。就知道是在说前朝大周,但是说起大周,她就想起了曾经赫赫有名的四大国公府。 这四大国公府是前朝大周朝再之前的夏朝的朝臣。 夏朝覆灭之后。四大国公府里的神将府周家,成了周朝的皇室。 神农府盛家,渐渐隐居避世,在大周后期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神算府吴家,在周朝初立的时候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神笔郑家,则一直延续下来,不仅在大周。而且在大周覆灭之后,依然留存。 “难不成,这南郑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前朝神笔郑家的后人?!”盈袖脱口而出。 “正是。”沈咏洁赞许地点点头,“脑子转得挺快嘛。” “这就难怪了。”小磊在旁边插嘴说道,“先生讲史的时候说过,四大国公府。应该只有郑家和盛家还有后人存世。盛家不知所踪。郑家很可能就是南郑国皇室的始祖。” 有了四大国公府之一的郑家传承,难怪南郑国虽然地方不太好,但是依然国力强大,不比北齐国差多少。 “可是我听说,神笔郑家专出大文豪,怎么又跟巫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扯上关系了?”盈袖很是不解。 她前世帮司徒家做生意的时候,也涉猎过那些珍贵的孤本古籍,知道神笔郑家人亲笔所书的很多东西都能卖出天价。 沈咏洁叹息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事情。你皇祖父应该是知道的。北齐国的皇帝应该也知道,不然这三个国家怎么能鼎足而立这么多年呢?”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生教过,现在应该是到了‘分久必合’的时候了。”小磊悄声道,“我们东元国,很是势单力孤呢。” 盈袖感慨说道:“如果我们也有巫女就好了。” 沈咏洁摇摇头,坚定地道:“巫女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东元国堂堂正正,不用搞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玩意儿。” 盈袖想想也对。 想想蛊术,还有魂术,这些东西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 “这么说来,南疆黑巫术,其实不是从南面来的,而是从北面来的。”盈袖幽幽地道,“北齐有没有巫女这玩意儿?前朝大周的圣地可是在北齐啊……” “……可是前朝大周的圣地,怎么会有这样污秽不堪的东西?”小磊不解,“我听先生讲过史,前朝大周的圣地,本来叫做‘堕民之地’。堕民为了走出黑暗,回到阳光之下,历经千年努力,最后才找到他们的天命人,带他们颠覆了大夏,建立了大周。为了摆脱黑暗,他们做出这样大的努力,为什么会留下那些黑巫术?” 沈咏洁含笑拍拍小磊的后脑勺,道:“小磊能想到这一点,非常好。这一点,娘可以告诉你。很多东西,是没有对错黑白之分的。在心地磊落的好人手里,可以是阳光。在心思阴沉的坏人手里,那就是黑暗。” 小磊皱起眉头,仔细思考沈咏洁的话。 盈袖却已经明白了沈咏洁的意思,笑着道:“我明白了。娘的意思,是不是本来是好东西,但是被那不知所谓的巫女,当做见不得人的黑巫术来练,最后才出现蛊术和魂术这些四不像?” “正是如此。”沈咏洁点点头,“好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黑巫术,一般离了南郑国就不灵验了。所以巫女也只能在南郑国呼风唤雨,在别的地方若是出现这些东西,巫女会被反噬的。” 盈袖大喜,忙道:“真的吗?只能在南郑国施用?在别的国家不行?” “我听说是不行。好像就是我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巧设陷阱,让南郑国的巫女发下毒誓,生生世世不踏出南郑国一步。如果南郑国巫术出现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施术之人会遭十倍反噬。”沈咏洁很是自豪地说道。 她对于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十分推崇,言辞间都是赞许之意。 盈袖松了一口气,又悄悄地问:“那巫女会不会有徒弟呢?她的徒弟如果到别的国家施术,会不会被反噬?” “徒弟?”沈咏洁眉头拧了起来,细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有机会,你问问南郑国的二皇子,他知道得比我多。” 盈袖忙点点头。正要起身出去找郑昊说话,就听见管事婆子飞跑进来,着急地道:“王妃、郡主、小王爷,外面来了鲁家的人,抬着齐王妃的棺材,在门口大闹呢!” 盈袖大怒,恼道:“门房那些人呢?上一次我是怎么说来着?!” 上一次元应蓝跪在他们元王府门口之后。盈袖就吩咐过他们的下人,不能再放任这些人到元王府门前捣乱。 沈咏洁也沉了脸,吩咐小磊和盈袖在内院待着。她带了人来到大门前查看。 鲁家的十几个人披麻戴孝,抬着鲁玥儿的棺材在门口大哭大闹。 “老天爷你怎么不开开眼!来一道雷劈死这些狼心狗肺的贱人们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我姑姑死得惨啊!”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元王府仗势欺人!” “元王妃逼死齐王妃!要以命偿命!”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指着元王府门口指指点点。 虽然鲁玥儿和鲁家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但是她一死。大家的同情心不由自主偏到他们那边去了。 虽然没有人明着指责元王府。但是已经暗地里有流言,说元王府确实欺人太甚了…… 沈咏洁走了出来,淡淡地道:“大理寺已经下了判决。你们要是不服,可以继续去告。我沈咏洁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是我导致齐王妃身死,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又看了鲁家的人一眼:“你们敢不敢发誓,如果你们冤枉我。你们鲁家一蹶不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你……你……你血口喷人!你才世世代代为奴为婢!”鲁家人恼羞成怒。并不敢当众发这种毒誓。 中州大陆的人都很信誓言的力量。 他们宁愿发誓的时候钻各种空子,也不会空口白牙地诅咒自己。 沈咏洁这样一说,围观的人又觉得她更有道理。 毕竟她敢当众发这种毒誓的人,而鲁家人却不敢发毒誓,谁更问心无愧,一目了然。 “如果你们连毒誓都不敢发,就不要借机闹事了。齐王妃尸骨未寒,你们还不放过她。你们就跟吸血蝙蝠一样,这辈子将她的血吸干了,连她死了都不放过。她若九泉之下知道你们这样做,肯定来生不愿再托生做你们鲁家的人。”沈咏洁的口齿,连丞相都辨不过,更别说这里几个鲁家人了。 他们被沈咏洁说得灰溜溜地。 元应蓝和元应佳这才出面,对沈咏洁行礼道:“大伯娘教训得是,我舅舅家是太悲恸了,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大伯娘见谅。”说着,带了鲁家人回去了。 鲁家人将鲁玥儿的棺材送回到齐王府,就被元应佳派人送了回去,让他们静一静心,明天再去参加正式的合棺仪式。 结果到了第二天,齐王府的人左等右等,鲁家的人就是不来。 齐王府的管事忙去向元应佳和元应蓝回报:“佳郡王,蓝郡主,鲁家的人还没有来呢,合棺的时辰都快过去了。” 葬礼上的仪式跟婚礼一样,都是由阴阳先生挑过时辰的,错过这个时辰,会有不好的影响。 元应蓝忙道:“派人去请他们过来吧,想是生气了。” 元应佳点点头,派了管事去鲁家请他们过来。 结果没过多久,那管事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对元应佳和元应蓝道:“郡王、郡主,鲁家……鲁家……鲁家的人都死了!”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哦!周一表忘投推荐票!o(n_n)o。 各位盟主大人打赏的加更俺先欠着哈。表着急,等俺忙完了挨个加更。o(n_n)o。 这里讲的前朝大周的圣地、堕民之地,还有四大国公府,请参看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本来叫《盛宠》,后来被点娘要求改名了。么么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89章 廷争 (4K5,大章求月票) “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一家子人,昨天还好好地,怎么就都死了?!我看你是瞎了眼吧!”元应佳大步上前,揪住那管事的衣襟,握拳兜头照他脸就揍了下去。 那管事不敢叫痛,只是用手抱着头,结结巴巴地道:“郡王爷,这种事小的如何做得假?这会子大理寺的衙差想是都去了!” 元应佳的小厮们一拥而上,护着他连声道:“郡王爷,仔细手疼!让小的们收拾这个狗奴才!” “住手!”元应蓝见这里闹得不像话,外面还有下人们探头探脑,便出声喝止,一边拉了元应佳到旁边,低声道:“哥哥,你在家里主持母妃的合棺仪式,我带了人去鲁家看看吧。若是……他们真的遭遇不测,也好催着大理寺好生断案,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元应佳虽然一向不喜欢鲁家人,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是把他们当外祖家的,逢年过节,他都会跟妹妹去鲁家拜年,跟那里的亲戚朋友们痛饮几杯。 他抱着头,眼圈都红了,喃喃地道:“……怎么就死了?怎么就都死了?!” “……哥哥,你别太难过了。”元应蓝的眼圈都红了,她握住元应佳的手,“哥哥,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 元应佳闭了闭眼,将元应蓝抱入怀中,拍拍她的后背,沉声道:“别怕,有哥哥在,不会让你吃亏。” 经历了亲娘和外祖家突如其来的丧事,元应佳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沉稳许多。 元应蓝在元应佳怀里悄悄抬眸,看着他高直的鼻梁,方正的下颌。紧抿的薄唇,还有大大的眼睛,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睫毛飞速地抖动,从眼里滚出一颗泪珠,顺着睫毛尖滑了下来,落到元应佳的前襟上。 兄妹俩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分头行事。 元应佳在齐王府主持齐王妃鲁玥儿的合棺仪式。元应蓝带着人去鲁家住的大宅,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去的时候,大理寺的衙差果然已经在这里了。 鲁家门口拉起长长的绳子。围了起来,不许外人进出。 衙差们在里面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和庆喜班的人死的情形差不多,鲁家的人也好像是突然离世。 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床上安睡。 几个灶上的婆子在厨房里。保持着做早饭的姿势,一个在往灶膛里塞柴火。一个正揭开锅盖,要看锅里的粥煮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那锅里的粥早糊了,元应蓝一走过去。就闻到一股糊味,忙掩着鼻子跑出来,对衙差问道:“那灶膛里面的火怎么不灭了?还在烧呢。锅里的粥都糊了。” 那衙差忙道:“回蓝郡主的话,这里是犯案场景。我们头儿说了,在主官来之前,这里一切东西都不能动。” “那你们主官呢?”元应蓝脸色发青,靠在院子中间的影壁上捂着嘴,像是随时会呕吐的样子。 “我们主官刚进宫回报去了,马上就来。”那衙差觑着眼睛打量元应蓝,“蓝郡主,您要不要先回去?这里是刚咽气的人,不干净,小心撞客着了。” 元应蓝心里一阵阵犯恶心,确实很难受,将手拿下来,捂在胸口,哽咽着道:“这是我外祖家,我舅舅家,我母妃的娘家人,就这样突然去了,我和哥哥都受不了。等你们主官来了,记得跟他说,好生断案,一定要还我家一个公道!” “一定!一定!”那衙差点头哈腰送了元应蓝出去。 元应蓝带着人走了,大理寺这些衙差才松了一口气,都摇头道:“这种地方,男都不想进来,这蓝郡主倒是胆子大,非要进来看。我看啊,她真是被吓着了。” “应该找高僧来给他们齐王府念念经。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嘘!你可别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天下的福气啊,有人得多了,有人就会得少。本来是皇太孙,现在却成了郡王,如今连亲娘和外家都没有了,唉,可怜啊……” 这些衙差都往不远处元王府的宅子看了看。 因为西城坊区元王府还在修建中,元王府一家人还是住在他们以前的宅子里,只是门楼换成亲王制式,门匾也换成了御笔亲书的“元王府”。 元应蓝回到齐王府,正好合棺仪式已经结束了,她就和元应佳一起进了宫。 “皇祖母,您一定要跟我们做主啊!”元应蓝和元应佳膝行着来到皇后齐雪筠跟前,抱着她的膝盖哭泣。 皇后齐雪筠头上戴着蛋青色绣绿萼梅的抹额,太阳穴上还贴了一个圆圆的膏药,一脸憔悴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母妃的事,大理寺那群老杂毛不肯松开,本宫也很头疼啊。”皇后齐雪筠还不知道鲁家的事,以为这俩孩子是想催着大理寺继续追凶。 元应蓝和元应佳嚎啕大哭,一起道:“皇祖母,我母妃的娘家今天早上刚刚发现全都死了!” “什么?!鲁家人都死了?!”皇后齐雪筠一下子瞪大眼睛,很是惊诧。 “早上本来要等他们来王府参加合棺仪式,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后来我们派人去请,才发现……”元应蓝抽泣着没有说完,就再一次扑到皇后腿上痛哭。 皇后齐雪筠的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过了许久,才喃喃地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皇祖母?!”元应蓝和元应佳听见皇后齐雪筠的话,一齐讶然抬头,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样说。 皇后齐雪筠定了定神,阴沉着脸道:“难道本宫说错了吗?这一家子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他们拖累。你们兄妹俩还好过些!” 元应蓝和元应佳低下头,不敢接话。 再不堪,也是他们母妃的亲人啊…… 皇后齐雪筠从来没有把鲁玥儿当真正的儿媳妇,所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平静下来,不以为然地道:“死了就死了,厚葬了吧。” “可是……可是……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元应蓝喃喃地道。“昨儿还抬着母妃的棺材去元王府闹了一通。没想到今天全家都死了。” “昨天去元王府闹了一通?今天就死了?”皇后齐雪筠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应蓝便把昨天鲁家人趁他们不在家。抬着鲁玥儿的棺材去元王府门前大闹,给了元王妃好大没脸的事说了出来。 皇后齐雪筠听了半天,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嗯。鲁家人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来,你们跟本宫过来。今天是大朝会。本宫领你们去保和殿上喊冤去!” 元应蓝和元应佳吓了一跳,待要不去,皇后齐雪筠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就这点儿胆子。还想做大事?” 元应佳马上站了起来,上前扶住皇后齐雪筠的胳膊。 元应蓝也迟疑着起身,上前扶住皇后齐雪筠另一边胳膊。 三个人先去换了正式礼服。才带着宫女和太监往元宏帝和朝臣举行大朝会的保和殿行去。 来到保和殿门前,守门的御林军拔刀不许他们入内。 皇后齐雪筠手拿皇后金印。庄重地道:“本宫有重要的事回禀陛下,一刻也不能等。” “如果是内宫事务,皇后娘娘可以等大朝会结束之后,去九仪殿见陛下。”门口的御林军首领彬彬有礼说道。 “本宫要回禀的事,事关东元国数十条黎民百姓的人命!你跟本宫说,这是内宫之事?!”皇后齐雪筠问到那御林军首领脸上,然后一挥手,将他们推开,大步往保和殿里面行去。 “皇后娘娘驾到!” “佳郡王到!” “蓝郡主到!” 门口的太监忙扯着嗓子往里面通传。 元宏帝正跟臣子商谈国家大事,听见皇后带着元应蓝和元应佳闯进来了,微有不悦,但是并没有发作,两手撑在上首的龙案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宝座下方的大殿。 皇后齐雪筠手捧着皇后金印,对元宏帝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妾有重要大事回报。” 沈大丞相上前一步,想要阻止皇后齐雪筠。 “说。”元宏帝用眼神制止沈大丞相,示意皇后说下去。 皇后齐雪筠的目光先在朝臣脸上溜了一眼,才一脸严肃地道:“陛下,最近京城连发命案,每一次都是数十条人命!臣妾想知道,是谁这样猖狂,不把我东元百姓放在眼里,想杀就杀,想打就打?!”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看了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这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起出列,对元宏帝躬身道:“陛下,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哪一起命案?” “你们还问本宫?”皇后齐雪筠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们是做什么的?这些事情还要问本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京城大一些的命案,最近有三宗,一宗是齐王妃鲁玥儿突然死亡,一宗是庆喜班突然死亡,还有一宗是齐王妃鲁玥儿的娘家鲁家突然死亡。皇后娘娘,您是的东元百姓,是指的这三宗吗?”大理寺卿拱手问道。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正是。你说说,为什么不敢去抓凶手?!” 大理寺卿为难地摇头:“这三宗命案离奇之极,凶手不是那么好抓的!” “离奇?哈——!”齐雪筠呵了一声,“真的离奇?难道不是你们畏惧权贵,包庇凶嫌?不说别的,就说鲁家人,他们昨天刚刚抬着齐王妃的棺材去元王府闹了一场,今天一大早就全家死绝了,你说说看,这个凶手有那么难找吗?” 齐雪筠这话,已经是指证凶手就是元王府的人了。 起因当然是因为鲁家人抬棺大闹,惹恼了元王府的人。 “……吵一次架,就要杀人全家,元王府真是好大的面子!”张绍洪忍不住哼了一声。 谢东篱转眸看他。淡淡地道:“张副相,您是已经给元王府判罪了?” “难道不是吗?”张绍洪斜睨谢东篱,“我知道你是元王府的女婿,当然要为他们说话。但是你别忘了,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时不报。时候未到!” 谢东篱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东元国有律法,有刑部,有大理寺。还有陛下。张副相嘴一张,就以‘青天’自居了,我倒是要问问,你是有人证呢。还是有物证,证明元王府的人是凶手?” “还需要证据?一听就知道是他们做的!”张绍洪脸上红了红。嘴硬说道,“证据吗,想找会找不出来?”说着,他转身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臣请旨,查抄元王府,一定能找到他们行凶的证据!” “陛下。臣也请旨,查抄张副相的府邸。一定能找到他们行凶的证据!”谢东篱拱了拱手,断然说道。 张绍洪大怒,拂袖道:“谢副相,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桩凶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照张副相的道理说。——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等我抄了你家,自然就能找到关系。”谢东篱见张绍洪胡搅蛮缠,也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张绍洪被谢东篱堵得哑口无言,有心想反驳,但是又担心被谢东篱抓到错处,引火烧身就不好了,一时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元应蓝的目光幽幽地移到谢东篱面上看了许久,才垂眸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青金石的地砖发呆。 “陛下——!”皇后齐雪筠举起手中皇后金印,“臣妾恳请陛下下旨,去元王府锁拿凶嫌,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好了。”元宏帝这才出声,慢条斯理地道:“庆喜班和鲁家一家人被害,大理寺和刑部一定要用心追查凶嫌。但是不能捏造证供,更不能屈打成招。” 这不是明晃晃地包庇元王府? 元应佳面上露出不服气的神情。 “陛下,鲁家人的事,早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跟臣说过一二。”谢东篱这个副相,分管礼部和刑部,因此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会定期向他汇报工作。 “说。”元宏帝抬了抬手。 “鲁家人的命案,跟庆喜班的命案其实是一个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谢东篱面无表情地道,“这两桩命案有一个共同的特定,就是都是从齐王府离开之后发生的。”说着,他转身,目光在元应佳和元应蓝那边扫了一眼,“如果要彻查,应该先从齐王府查去。” “不是吧!”这时连唐安侯和陆副相都忍不住了,对谢东篱怒目而视,“谢副相,你偏心不要偏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这是明摆着要给你丈人家脱罪了!” “两位请慎言。谁是凶嫌,尚未论定,请问两位如何知道我是在给人脱罪?”谢东篱不卑不亢地摊了摊手,“有意杀人者,需要有动机,有手段。或者为利,或者为名。请问元王府有什么动机杀庆喜班和鲁家人?又有什么手段去杀死他们?” “动机当然很简单。庆喜班和鲁家人都得罪了元王妃,所以他们就得死。至于手段,元王府有那么多能人异士,随便找几个杀手还不简单?”张绍洪是跟谢东篱杠上了,阴测测说道。 谢东篱回头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原来在张副相心里,谁人得罪了你,你就一定要杀他泄愤。这样说来,谢某今日得罪张副相多次,很可能明日就性命不保。各位……”他对着保和殿内的人团团一揖,“如果谢某明日死于非命,大家请记住张副相就是凶手,到时候一定要杀了他为谢某报仇!” “你——!”张绍洪被谢东篱气得脸色紫涨,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将保和殿的青金石地砖染得血迹斑斑。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还是那句话,晚上尽量加更,但是不能保证,如果没有,亲们见谅。 因为还在加班。等这周过完应该就好些了。←_← 。 。(未完待续) ps:感谢韩立南宫婉、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90章 灌醉 (4K5,大章求月票) 张绍洪最近补药吃多了,未免有些上火。 再加上被谢东篱一激,气血上头,当着大家的面,在大朝会上吐血倒下。 元宏帝忙命人将他送了回去。 保和殿内依然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情形。 谢东篱也知道,刚才跟张绍洪毫不示弱地唇枪舌战,不过是为了警醒那些想借机找元王府麻烦的人。 这几桩命案最终的审理结果,还是要交给大理寺和刑部秉公处理。 他和沈大丞相一样,完全不相信这件事是元王府所为。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兴风作浪,他不得不表现得强硬一些。 至少让那些企图浑水摸鱼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让他们知道,如果想用“莫须有”的罪名盖在元王府头上,就要准备面对他谢东篱给他们安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最大的震撼就是发现有人比他们更心狠手辣。 “陛下,难道您就这样放过凶手?”皇后齐雪筠手捧着皇后金印,一脸的悲痛欲绝,难以置信。 元宏帝用手捂在面前咳嗽两声,道:“凶手一定要严惩不贷。谢爱卿,刑部归你管辖,你要多费点心。” 谢东篱却在』,皇后齐雪筠和元应佳出声反对之前,马上拱手道:“陛下,臣跟元王府是姻亲关系,不宜负责这几个案子,臣请避嫌。” 谢东篱主动要求避嫌,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俩在朝堂上没有偏向。是喜欢刑律断案的人,最头疼就是被别人干涉他们断案的过程。 元宏帝点点头,“那好。这件事,就由刑部和大理寺主导,向丞相阁回报就可以了。” 丞相阁有五相,可以互相牵制,力求公正公平。 谢东篱不插手刑部和大理寺的公事,但是作为副相之一,他还是有听取案件的职责。 皇后齐雪筠这才无话可说。悻悻地道:“那臣妾就等着了。”说着,对元宏帝行了礼,带着元应佳和元应蓝离开了保和殿。 大朝会一散场。鲁家的命案就在京城传开了。 虽然谢东篱在朝堂上的据理力争,但是在有心人的挑拨和散布之下,很多谣言还是不胫而走。 不管如何,死者为大。 鲁家死了那么多人。齐王妃鲁玥儿也死了。元应佳和元应蓝就成了孤儿一般,虽然还有皇祖父和皇祖母,但是隔了一层,总没有亲爹亲娘和亲舅舅来得亲近。 盈袖在元王府听沈大丞相派来的人说了整件事,非常生气,等那人走了,对沈咏洁道:“娘,最近怎么回事?总有些我们不惹事。那事情却不断找上门的感觉。” 沈咏洁却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只是这些感觉没法说得很清楚。 “反正我们没有做过这些事。自然不用理会外面的说法。如果他们再过份,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沈咏洁淡淡说道,“再说,有东篱在,不用担心刑部和大理寺徇私枉法。” 她心里隐隐知道这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元应佳大概不会再被派去南郑国做质子了。 这几个案子唯一成全的,就是元应佳。 盈袖跺了跺脚,嗔道:“人家都欺到我们脸上来了,还不理会吗?” “你要如何理会?出去跟人说,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是齐王府的人贼喊捉贼?”沈咏洁笑了笑,拉着盈袖坐在自己身边的锦凳上,“你啊,还是经的事不多,太过气盛。有时候,你不理会,比出去争闲气要强得多。就算你有理,如今人家那边死了那么多人,在旁人看来,不会觉得我们有委屈,只会觉得我们咄咄逼人,对我们更反感。” 盈袖窒了窒,用手撑着脑袋倚在身边的小茶几上,不满地道:“难道就任凭他们颠倒黑白?”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闲杂人等爱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吧。只要刑部和大理寺没有被这些闲话影响就行了。”沈咏洁见盈袖一幅郁闷的样子,有心想让她出去散心,道:“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家里都准备好了,你去娘的海货铺子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新鲜玩意儿。这几天他们刚刚从东海进了一批货,听说来自很远的象牙海岸,都是咱们中州大陆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盈袖知道沈咏洁说的是她自个儿的嫁妆铺子,忙笑着应了一声,起身道:“那我去看看了。” 沈咏洁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给你弟弟也带些礼物回来。他这几天念书很用功,要奖赏奖赏。” 盈袖心情不好,也想出去散散心,马上回自己的至贵堂换了衣裳,坐着大车去西街的商铺。 东元国里做生意的街市和住人的坊市是分开的。 西街的商铺虽然在西面,但是离西城坊区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所以当盈袖看见谢东篱骑着马向她这边走来,既高兴,又惊讶,忙从车里下来,笑着对他道:“你今天不用上朝吗?怎么也出来逛街?” 谢东篱见她穿着鹅黄色对襟云纹缂丝短襦,系着玉白色如意锦芍药裙,腰间深紫色腰封有手掌那么宽,越发显得腰若纨素,指若削葱。耳畔两粒玉石坠子,还比不上她的肤色白皙细腻。 他下了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小厮,对盈袖笑道:“我是从你家跟着一路追过来的。你倒是走得快,我才到你家门口,就看见你坐上大车走了。” 盈袖忙福了一福,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怠慢谢副相了,该罚该罚!” “那你要我怎么罚你?”谢东篱说着,目光不由自主从她嫣红的双唇上掠过。喉咙紧了紧,又淡淡别开头,看向面前的海货铺子。 这个门面很大。门口挂着一幅黑底烫金的“仙客来”三个大字,正是这海货铺子的店名。 听起来像客栈,其实是专门卖从海外来的杂货。 盈袖黢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道:“等我买完东西,就罚我今天做东道,请谢副相吃饭吧。” “也好。我早上没有吃多少,等下你可不能后悔。”谢东篱说着。跟她一起走进海货铺子。 盈袖一边走,一边道:“我娘说我弟弟这几天念书很用心,要我给他挑些礼物带回去。” 她不好意思说要给自己买及笄的礼物的事。只说了要给小磊买东西。 谢东篱记得她过两天就要及笄了,虽然已经送了一份厚礼过去,但还觉得不足,想再挑件有特别意义的东西送给她做及笄之礼。 两人来到店铺里面。店铺的伙计一早进去回禀了掌柜。说是东家的闺女和女婿来了。 掌柜忙迎了出来,笑道:“我说今天怎么一早就有喜鹊冲着我们的铺子叫,原来是有喜事到,贵客临门啊!——两位这边请。”将他们两人带到仙客来的贵宾室。 盈袖的丫鬟婆子和谢东篱的小厮被迎到另外的屋子喝茶吃点心。 “郡主是听说我们有新货到吧?”那掌柜一边说,一边亲自去捧了这一次最好的两件东西进来。 一件是莹白透明的金刚石做的小发冠,看上去像发箍,戴在如意髻上,如同君王的冠冕。 那金刚石打磨得十分璀璨耀眼。迎着阳光一照,甚至能腾起彩虹般的荧光。 “这个真漂亮。”盈袖一眼就看中了。不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让娘亏本。你还有别的东西吗?” 掌柜的虽然将这金刚石冠冕拿了出来,其实一直在肉疼。因为这东西确实很贵。 如果就这样给了郡主,他们这铺子这三年的生意就白做了…… 当然,这铺子是东家的,东家说给谁就给谁,他们只是掌柜和伙计,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只是生意人总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会忍不住想想成本和赚头。 盈袖一看那掌柜肉疼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上一世,她也是这样的生意人,好东西都是留着卖的,不是自己用的。 那掌柜的见她这样体贴,心里也很高兴,忙道:“有的,有的,还有这个。这一套碧玺头面,也是难得的珍品。您看看,这戒面是猫儿眼,这步摇上面镶的是咱们中州大陆头一份的宝蓝碧玺。” 盈袖将那步摇插在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那碧玺上也能透出五彩霓光,喜道:“这个好看,我就要这一套!”说着,她又给小磊挑了犀牛角的腰带,雪白的鹅毛笔,还买了一张象牙色的弩弓。 那弩弓虽然看上去是象牙色,却不是象牙做的,而是一种她看不出来的材质。 本来她是不想要这个东西的,不过谢东篱却从库房里一堆东西里一眼看见这张弩弓,拣了起来,对盈袖道:“这个给小磊,他会喜欢。” 盈袖二话不说就拿着了,又吩咐丫鬟付账。 掌柜只收了工本费,没有赚一文钱。 这也是盈袖自己的坚持,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能白拿,一定要出工本费。 而刚才那个金刚石的冠冕,盈袖知道,就算是工本费,她也出不起,所以索性就不要了。 两人从仙客来出来,径直去了西街最有名的酒楼四季春要了雅间。 盈袖笑道:“这里的酒菜很有名,谢副相不要客气,放开了吃。” 谢东篱应了,却只点了四个小菜,一壶酒。 盈袖一看那些小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忙道:“你也点几个你爱吃的菜吧。”说着招手让小二再报些菜名好挑选。 谢东篱却摇摇头,道:“这些就是我爱吃的。”说着,拿起筷子,先每样夹了些放到自己的碗碟里。 盈袖其实一点都不饿,而且因为谢东篱不能跟她有接触。她也不吃那些菜,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吃,自己斟了酒。一边吃酒,一边笑着问道:“今天听说大朝会上很热闹?” 今天大朝会一结束,沈大丞相就使人来元王府,跟沈咏洁说了始末。 谢东篱也知道她们定是晓得了,点点头,道:“是挺热闹。皇后穿了大礼服来大朝会,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呢。” 盈袖撇了撇嘴。闷闷地仰脖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道:“……怎么会认为是我们家做的?这都是怎么想的?生意人以和为贵,什么时候跟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了?我们可没有做过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我知道。”谢东篱不动声色给她又斟了一杯酒,“你不用担心。刑部和大理寺一定秉公执法。” “你信得过他们?我可信不过……”盈袖嘟嘟囔囔说道,随手将杯子里的酒又喝尽了。 谢东篱凑过来,又给她斟了一杯。 盈袖上一世的酒量在酒桌上练出来了。号称“千杯不醉”。 但是这一世。她却忘了,她还没有历练过…… 心里不高兴地时候本来就容易喝得多,借酒浇愁嘛,所以盈袖一时不察,已经喝了五六杯下肚了。 谢东篱要的酒是葡萄蜜,喝起来跟蜜水似地甜丝丝,但是后劲极大。 没过多久,盈袖就觉得脑袋开始发沉了。 她甩了甩头。抬着醉意朦胧的杏眸看了看谢东篱,皱眉道:“咦。你的杯子里怎么是空的?来,我给你斟一杯。”说着,拎过来甜白瓷的小酒瓶,往谢东篱的酒杯里倒酒。 可是那酒杯看着就在跟前,她却怎么都对不准,眼看着那酒都流到桌子上去了。 盈袖指着那酒杯恼道:“你给我站好了!别乱动!”把气都撒在酒杯上了。 在旁边伺候的采茵看不下去了,忙走过去要从盈袖手里接过酒瓶,轻声道:“郡主,您喝醉了,让奴婢来倒吧。” “不用你管!我一定要自己倒进去!”盈袖直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垂下头,一只胳膊握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不让自己乱晃,继续往那小酒杯里倒酒。 结果倒了半天,一瓶酒洒了半瓶,谢东篱的酒杯还是空的。 谢东篱面色淡然,对采茵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你们郡主这里有我就行了。” 采茵迟疑地看了看已经醉态可鞠的盈袖,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谢东篱,终于什么也没敢说,屈膝应了声“是”,忙离开了雅间,去下面的大厅跟那些丫鬟婆子一起吃饭去了。 谢东篱随手关了雅间的门,走过来坐到盈袖身边,对她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这是几?你还认得吗?” 盈袖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眉梢眼角多了几抹春|色,只是意识里还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在外面的酒楼里吃酒,不能太过放松,撑着眼睛道:“当然认得!这是三!” 在她眼里,谢东篱的一根手指头已经变作三根了…… 谢东篱唇角微翘,有心想跟她坐近些,但是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是打消了主意,一边看着她,一边道:“坐好了,别东倒西歪的。” 盈袖本来是趴在桌上的,听他一说,忙坐直了身子,差一点就要背着手跟小学生上学堂一样了。 谢东篱的唇角越翘越高,又细声问道:“……你最近好吗?” 盈袖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的……好的……好的……” 真是跟先生和学生一样,一个问,一个答。 谢东篱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情,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你现在最想见谁?” “师父,我最想见师父。”盈袖不假思索地道,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期盼之意。 谢东篱的脸色顿时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夜,山雨欲来风满楼。 盈袖突然觉得好像有些凉飕飕的,似乎刮起了大风。 她一回头,见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蓝天,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片乌云,将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都挡住了。 “刮风了!要下雨了!收衣裳啊!”有人在酒楼下奔走呼号。 谢东篱已经欺到她身边,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目光逡巡在她唇瓣上,声音似威胁,又似哄骗:“……袖袖,你心里最喜欢的人,是谁?”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没有加更了。早上起来就发烧了,今天请了一天假没有去上班,在家里吃了退烧药睡觉。到了晚上才想起来没有更新。赶紧爬起来写了一更。 亲们见谅。最近睡眠太少,又赶上天气骤然变冷,就华丽丽地躺下了。←_← 。(未完待续。。) ps: 感谢韩立南宫婉昨天打赏的香囊。o(n_n)o。 章节目录 第291章 及笄 (5K,求月票)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正好响起一声脆生生的炸雷。 这是今年春天里的第一声雷,代表着万物复苏,花围蝶绕,生机勃勃。 而在盈袖晕陶陶的耳朵里,谢东篱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 起初她听得不真切,亮着璀璨的杏眸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哈”地一声笑,抬起两只手猛地捂住嘴,摇头道:“我不告诉你!” 谢东篱:“!!!” 反了她! 他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绕到盈袖的腰后。 她的腰本来就细,腰间又缠了两掌宽的束腰,更显得不盈一握。 谢东篱的手紧了紧,声音越发低沉暗哑,在盈袖耳边回响,荡气回肠:“……说,你心里最在乎的人,到底是谁?” 盈袖依然摇头摆手,双眸弯成两个月牙儿:“我不说!” 醉成这样还不说…… 谢东篱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难受,还有一丝隐隐的柔软,从他心底最坚硬的地方慢慢破壳而出,往他周身徜徉而去。 £, 他将她又搂近了些,嘴边热热的呼吸从她耳旁扫过,盈袖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谢东篱的手正扶在她腰间,感受到这个轻轻的颤抖,谢东篱的手也抖了起来。 他的身子慢慢往前探去。 盈袖却不断往后仰。 她本来年岁小,又跟着师父学了两年功夫。虽然不算高手,但是一般的腾挪跳跃、折腰踢腿,还是比普通姑娘要强很多。 盈袖的腰肢款摆。在谢东篱手里渐渐弯成一张弓,一张倒仰的弓。 谢东篱见她如此,禁不住心中一荡,暗道这腰可真够软…… 大概摆成什么姿势都是可以的…… 他促狭地跟着继续往下压,想看看盈袖到底能弯成什么样子。 盈袖喝醉了,正是浑身瘫软无力的时候,这两年来练的功夫、打的底子起作用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弯成了什么角度,只知道一点都不费力,像是在跟小喵游戏一样。就是不想让面前的人碰到自己。 细若蒲柳的腰,修长笔直的腿,全身柔若无骨,软得如同一潭春水。能够以各种角度贴服在自己身上。 谢东篱的手掌上突然热得如同火炭一样。 盈袖轻轻叫了一声。嘟着嘴道:“……什么东西?拿开啊,好热……” 谢东篱下意识松开手。 扑通! 盈袖便直直地往下摔了下去。 这一摔,她的酒醒了大半。 坐在地上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后脑勺,盈袖疑惑地抬头,“我怎么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都记不清了?好像在喝酒,她也没喝几杯啊?居然醉成这样…… 上一世的时候,她可是有“千杯不醉”的美称呢。 真是,以后要多练练。 业精于勤。荒于嬉,而毁于随。 谢东篱没有看她。起身走到雅间的槅扇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春雷也消失了踪影。 他淡淡地道:“你喝醉了,就从椅子上掉下来了。” “是吗?”盈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咦?我的腰怎么这么酸?” 一坐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腰跟被人掰过一样,简直要酸得直不起来了。 “腰酸?”谢东篱回眸瞅了她一眼,“你才多大?哪里有腰?” “我怎么没有腰!”盈袖皱了皱眉头,她很注意自己的身材,低头看了看,“这不是腰?” “上下一般粗,哪里看得见?”谢东篱摇摇头,想起刚才未能得逞,心中微有不悦,说出的话也很打击人。 盈袖的脸一下子红了,当了真,忙问道:“我真的很胖?不行,以后得多练两个时辰。” 谢东篱背着手,从窗边踱回来,坐到盈袖对面,又要给她斟酒,一边问道:“……你刚才说你最想见的人是师父,你师父是谁?怎么没有听你娘提过?” 盈袖全身一下子僵硬了,她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怔了半天,才咯咯笑道:“你听错了,什么师傅?厨房里做菜的大师傅?谢副相,咱们去把这酒楼里做菜的大师傅请来看看?” 谢东篱没有说话,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再看桌上的菜,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不过盈袖觉得这样的沉默太不舒服了,她开始没话找话:“五哥,后天我及笄,你会不会来我家啊?” “……我发现你心里一有鬼,就喜欢叫我五哥。说吧,你这次又是怎么了?”谢东篱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盈袖。 他虽然比她大六岁,可也不过才是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但是神情持重,举止端肃,上位者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每这时,盈袖就有个奇怪的感觉,觉得谢东篱好像不是才刚当上副相不久的年轻人,而是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很久了,久到大丞相这个正职已经非他莫属了。 “我哪有!”盈袖瞪大眼睛,眼里春水潼潼,像是会说话一样,有种欲语还休的缠绵。 谢东篱微微笑道:“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五哥会不会去参加我的及笄礼。毕竟没有几个女子有这样的福气,能让自己的未婚夫去参加自己的及笄礼。”盈袖轻言细语地说道,唇边带着一股狡黠的笑意。 明知她只是在转移话题,谢东篱竟然还是被她的甜言蜜语给打动了,“你想我去。我就去。” “我当然想了。给你们谢家也送过帖子,但是我娘说,你也许不会来。因为你大嫂、二嫂都说要来。再说及笄礼本来是女人家的事……”盈袖一直盯着谢东篱细看,发现几天不见,他好像又生得更好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只要定定地看着你,真是让你的心都能化了…… 盈袖不由自主别开头,脸上飞起两片红晕。 这两片红晕真正取悦了谢东篱。 他刚才的不悦情绪马上一扫而空,声音也温柔下来:“嗯,我会去的。——及笄礼。你家里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盈袖得到他的保证,十分高兴,忙点头给他掰着指头数:“正宾请的是我外祖母。托盘的有司是我大伯母,赞者是我表妹遇乐,都是我家的至亲。” “你倒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谢东篱笑了笑,转而叮嘱她。“这几天。你不要到处乱跑了。”顿了顿,又道:“齐王府最近晦气得很,你要小心。” 盈袖知道谢东篱说的是齐王府的几桩命案,不由揉了揉太阳穴,道:“真的跟我们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就要往我们头上按。”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谢东篱不以为然,“他们为了不用去南郑国做质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听谢东篱这话,他好像也认为这些案子是齐王府贼喊捉贼。 盈袖眼前一亮。心中对谢东篱又亲近了几分,自己就拉了锦凳往谢东篱身边凑近了些。笑道:“五哥,你这话说得真是好听。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特别是声音,谢东篱的声音真好听…… 盈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听过比谢东篱更好听的男子声音。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起身道:“好了,快回去吧。”顿了顿,又道:“及笄礼之后,就要准备成亲了。你收收心吧。” 盈袖:“……”这话好像跟她娘经常说的差不多。 他们的婚期定在九月,也就是她及笄礼之后的半年之内。 她的嫁妆大件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喜帕、衣衫,还有床上铺盖被褥,都要重新做新的。 好在他们家有的是银子,找了五十多个针线上人,日夜不停地给她绣出嫁的东西。 “什么叫收收心?”盈袖不满,握了握拳头,“我的心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谢东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大步走了出去。 盈袖很是不满。 就算她喝醉了,一时不察把师父说了出来,那也是她这辈子最敬重的人,跟谢东篱有什么关系?他吃哪门子干醋! 只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及笄了,师父又杳无音讯,盈袖心里也不是没有怨言的。 她没精打采地离开酒楼,上了自己家的大车,往元王府行去。 一路上一直撑着头,看着车外的景色不说话,车里两个丫鬟被她拘住了,也不说话。 回到元王府,她去沈咏洁的烟波阁坐了坐,给小磊送去她给他买的东西,又给沈咏洁看了自己在仙客来买的一套碧玺头面。 沈咏洁点点头:“宝蓝色碧玺实在难得,你有眼光。他们也没有藏私。” 盈袖笑着道:“其实我觉得这套头面首饰,给娘戴是最合适的。”说着,不由分说,给沈咏洁全套首饰都戴上了。 这套宝蓝色碧玺头面首饰果然是偏成熟型的,沈咏洁这样年纪的人戴着正好,盈袖论年岁还是小姑娘,戴着总有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衫的感觉。 沈咏洁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戴着确实比盈袖戴着合适,也不说别的了,笑着道:“那就娘留着等你及笄和成亲的时候戴。” 沈咏洁知道,他们这一趟货物,还有一个最好的金刚石冠冕,其实她就是给盈袖留着的,没想到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居然就是没有拿那个最好的首饰,只给娘亲和弟弟挑了礼物。 等盈袖走了之后,沈咏洁悄悄命沈嬷嬷去仙客来要那个金刚石冠冕。 结果仙客来的掌柜十分不安,满头大汗地亲自过来赔罪。道:“东家,真是不巧。沈嬷嬷去的时候,那金刚石冠冕刚刚被人买走了。” “啊?真的买走了?”沈咏洁十分惊讶。“这可是要不少银子啊!” 她是识货之人,这金刚石冠冕光成本费就价值不菲,别说是正儿八经卖出去。 “真卖出去了。这是账目。”掌柜的知道这种贵重东西光靠口说是没用的,忙将账目送上,“您看,这是进账,还有银票。” 随着账本递上去的。是一个小小的紫檀木匣子。 沈咏洁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果然一沓厚厚的银票。 都是东元国最有名的阜丰钱庄的银票。 阜丰钱庄就是他们司徒家的产业,由沈咏洁陪嫁的一个银楼慢慢发展而来的。 “……五十万两?”沈咏洁一字一句地道。“东元国有谁有这样大的财力?” 那掌柜的摇摇头,“属下确实不知。那人是托了经纪上门买的,本人没有露面。” 沈咏洁想了一会儿,摇头叹息道:“算了。人算不如天算。我早把那金刚石冠冕拿回来就没事了。不怪你们。”说着。端了茶,目送仙客来的掌柜出去了。 沈嬷嬷在旁边劝道:“王妃别难过了。首饰都是身外物。郡主平日里也不很喜欢这些东西。” “可是那东西,是我专门托人去海外收回来的,就是要囤着给盈袖做嫁妆。”沈咏洁深深叹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盈袖居然能自持到这种地步。 这个首饰明明就是盈袖喜欢的样子,可是她居然能忍得住不要…… 沈咏洁越想越心酸。 看盈袖这个自律的样子,在她不在的那十年里,可想而知她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在张氏手下讨生活。肯定是要拼命委屈自己,家里才能一团和气。 不过沈咏洁的伤心到第二天晚上就烟消云散了。 她见了一个客人。收到一份礼物,心下大定起来。 第三天就是三月初三,是盈袖满十五岁及笄的日子。 她一大早起来,就被沈咏洁派来的几个嬷嬷送到浴房梳洗,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 特别是头发,特别用了好几个鸡卵调蜜水敷在头发上,过了半个时辰才洗干净。 丝般润滑的黑发,将一支发梳放到她的头顶,那发梳能顺着头发自动滑下来。 “郡主的这头秀发,老身给人梳了这么多年的头,还没有见过比您的头发更好的头发!”那梳头的婆子赞不绝口。 盈袖却知道不用太当真。 这些人是吃这碗饭的,说不定这话跟很多人都一模一样说过。 她笑了笑,闭目养神,想着及笄礼的仪式。 整个过程非常繁复。 有一加、二加、三加,一拜、二拜、三拜六个程序,繁琐无比。 她的及笄服有四套。 第一套是童子服,红底黑边纯色的细棉布,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贵重无比。因为东元国还没有棉花,这些棉布都是从海外运来的,有“一尺棉,一丈金”之说。 第二套、第三套是一加、二加,一拜、二拜时候穿的衣衫,不是开始时候的童子服,而是逐渐娇俏成熟。 第二套樱花粉软烟罗束腰曳地裙,月白色对襟琵琶扣缂丝短襦。 第三套豆绿地素影暗金绣菊花连衫筒裙,剪裁很是贴身,显出少女的美好曲线。 第四套才是最隆重的,靠色三镶领玫瑰红盘金五色凤穿牡丹窄褃小袖掩衿上衫,大红盘金百蝶度花曳地裙,头上黑黢黢的秀发高高盘起,堆云砌雾一般,一件首饰都没有,看上去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首饰才能配得上那样好的云鬓。 盈袖被沈遇乐牵引着,一次次从里屋走出来,给宾客见礼,在正宾面前跪拜。 特意从江南赶来的司徒家大伯母在旁边托着翡翠玉盘,满脸含笑,眼角还有湿湿的泪光。 她换下童子服,穿上第二套樱花粉软烟罗的曲裾深衣,出来见礼,是为初加。 大伯母捧着罗帕和发笄,外祖母走到她面前含笑说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给她梳头加笄。她行礼之后,退回到后堂。 然后是第二加,大伯母捧着发钗送过来,外祖母接过发钗,给她换上,一边说着赞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她起身行礼之后,退回到后堂,换上这第四套衣裳,再出来见宾客,等着正宾给她插上第三支笄,才是正式的及笄礼。 这是第三加,第三拜,也是及笄礼的最后一环。 盈袖深吸一口气,束着手,穿着第四套璀璨辉煌的彩绣锦服从屋里走出来。 热闹闹的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她腰间的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旖旎而来。 她低着头跪坐在大厅上首的锦席上,等着身为正宾的外祖母给她插上第三支笄。 对面的人群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声。 盈袖听见有人似乎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虽然心里微觉诧异,但是并没有抬头,想着只要把这最后一加忍过去就好了。 没过多久,一片宝蓝地锦绣团花袍在她面前停下来了,露出袍子底下千层底的青色皂靴。 盈袖一怔。 这是一双男人的鞋子,那袍子也是男人穿的袍子。 怎么回事? 她刚要抬头,就觉得头上微微一沉,有人将一个冠冕一样的东西戴在她的云髻之上。 那人的手势轻灵迅捷无比,一放之下,很快从她头上移开,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她。 盈袖讶然抬头,见是谢东篱立在她面前,深不见底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那目光太过温柔缱绻,不同于谢东篱往日的高冷傲然,一下子撞入盈袖从来无人企及的内心深处…… ※※※※※※※※※※※※※※※※※ 这一更五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最近没法加更,某寒深感内疚。不能用更新换月票,对某寒这种求票狂人来说,真是雪上加霜的深重打击。←_← 亲们见谅。生病了,还在恢复中,脑子不好使,写得慢了,今天我看看还能不能写出一更。大家六点过来看看,有就有,没有就等明天吧。 掩面奔逃……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92章 女王 (第一更) 。 别说东元国,就连整个中州大陆,也没有像谢东篱这样,亲自给自己的未婚妻行及笄礼的男子。 盈袖觉得自己都要溺毙在谢东篱缱绻的眼波里面了。 她抬着头,怔怔地看着他,一颗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有时候狂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有时候又一动不动,好像不知道怎样跳动一样。 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酸涩的,筋酥骨软,跪坐在锦席上的身子轻轻晃动着,摇摇欲坠。 谢东篱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唇边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 他点点头,低沉的嗓音钻入盈袖心里,暖得她五脏六腑无不熨帖,“起来吧。”说着,伸手做了个虚扶她的动作。 盈袖知道他不能碰触她,忙定了定神,撑着锦席想站起来。 可是腿脚酸软得厉害,根本起不来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娇弱起来…… 还是沈遇乐在旁边见了她的异样,忙走过来将她扶起来,笑着道:“谢副相这个花冠真是妙得很,我觉得比及笄的簪子更好看呢。”说着,采桑捧了一面靶镜过来,给盈袖看。 镜子里的佳人目凝秋水,眉横远山,靥分鲜荔,唇绽樱9∷,颗,身上更是红衣灿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过这一切,都比不过她头顶云髻上的金刚石冠冕。 那冠冕莹澈透明,在她发顶上竟出现一座小小的彩虹色的光环。 正是那天她在娘亲的海货铺子仙客来里看见的那个整个中州大陆独一无二的金刚石冠冕…… “海西之人。称金刚石为‘钻石’。”谢东篱含笑说道,“我觉得这钻石冠冕最配你。” “不错不错!比金钗漂亮多了,我们袖袖的及笄礼。就是要与众不同!”司徒家的大伯母赵大太太忙笑着说道,引起大家的赞同之声。 这一幕,也影响了很多今日来观礼的小姑娘们。 从此以后,东元国世家高门小姑娘的及笄礼上,最后第三加一个戴上头顶的,就不再是传了千百年的钗笄,而是这种跟发箍一样可以戴在云髻上的金刚石冠冕。 不过没有哪个冠冕。有盈袖头上这个剔透闪亮,毫无杂质。 很多识货之人都说,只这一个冠冕。就值十座城池。 盈袖的及笄礼,元宏帝也微服带了心腹之人前来观礼。 看见这一幕,他含笑点了点头,心情好了很多。 元健仁的伤终于好了。可是他的左腿却短了一截。走路一瘸一拐,心情原本很不高兴。 还是跟着伺候他的美人兰儿心灵手巧,给他做了两双鞋底高低不同的鞋,才弥补了他走路的缺憾。 见元宏帝来了,元健仁忙起身过来行礼,“父皇。” 大厅里的人也忙转身,一齐向元宏帝行礼,“陛下。” 元宏帝抬了抬手。笑道:“朕是想看看袖袖的及笄礼。打扰大家了。你们继续!继续!”说着,他对盈袖和谢东篱遥遥招手。带着侍从转身离去。 “恭送陛下!”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忙跟了上去。 不过元健仁比他们更快一步上前,扶住元宏帝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元宏帝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地道:“你来的正好,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建好了,你跟朕去看看吧。”说着,带了他离开东城坊区的元王府。 这个府邸,其实是以前的司徒府,也就是谢家的老宅,当初元健仁还是司徒健仁的时候,从谢家手里买走的。 元健仁到底是跟元宏帝是嫡亲父子,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就没有再跟上去了。 沈咏洁眯了眯眼,目光嫌恶地从元健仁的背影掠过,垂下眼眸,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 她本来想等盈袖成亲之后再跟元健仁分崩离析。 如今看来,她是等不及了。 再不从离开这个男人,她担心以后的事,自己会更受不了,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就一刀把他捅了…… 及笄礼结束,元王府的下人出来招呼大家入席吃喝。 盈袖忙回自己的至贵堂换衣裳。 谢东篱想了想,还是跟了进来。 盈袖从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出来,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色出神。 “今天谢谢你的冠冕。我很喜欢。”盈袖笑意满脸,手里捧着那顶钻石小冠走了过来。 谢东篱回头看了看她,微微笑道:“这冠冕也只配你戴。” 盈袖将小冠冕放到匣子里,感慨地道:“这东西一辈子也就戴这一次,实在让你破费了。” 谢东篱却走过去,从匣子里拿出那顶冠冕,又给她戴在头上。 两人站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 谢东篱站在她身后,看着盈袖头戴冠冕的庄重模样,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你戴着这个冠冕,看上去就像女王。” 盈袖忍不住又红了脸,嗔道:“你可真敢说!——女王,我哪里像女王了?”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女王。——我一个人的女王。”谢东篱低头看着她,眸色沉静,面色镇定自若,好像就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寻常。 不得不说,这样一本正经说出来的情话,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盈袖回头看着他,咬了咬唇,低声道:“谢副相,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你不当真的话,我岂不是白说了?”谢东篱看了看她嫣红的唇,恨不得将她咬着唇的糯米小牙挪开。换上自己的唇。 两人在房里静静地看着彼此。 窗外回廊下挂着的鸟笼里,黄鹂鸟婉转的啼叫。 湛蓝的天空上白鸽呼啸而过。 金色阳光洒落在至贵堂的庭院里,上房门口廊下两株西府海棠开得热热闹闹。引得蜂围蝶绕。 粉墙边上的花圃里,两株巨大的名品牡丹姚黄魏紫含苞待放,只一个花苞,就已经胜过万千繁花。 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院子里扑蝶,咯咯地笑声传了进来,屋里的两人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 “……你那天送我回家之后,就去买了这个冠冕吗?”盈袖将头上的冠冕又拿了下来。郑重放进匣子里锁起来,再放到自己的多宝阁的隐柜里。 见她这样看重这个及笄礼,谢东篱虽然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畅快许多。 那天在酒楼的不快居然马上烟消云散了。 转而一想,谢东篱又有些心惊。 只要她稍假辞色,哪怕他对她有天大的不满,也立马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死心塌地。可真的不像他…… 谢东篱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可是他又觉得幸好盈袖并不十分明白他的心意,不然真的要更加肆无忌惮了…… “听陛下说,西城坊区的元王府已经建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家?”谢东篱转了话题,不想去剖析自己的心情。 盈袖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颌,皱着眉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搬,我喜欢这里。” 特别是至贵堂后院那个海湾。如果去了西城坊区,她就不能自由自在地跟师父学本事了…… “呵呵。这里有什么好的?不过就算搬走了,你有空也能回来小住嘛。”谢东篱言不由衷说道。 他其实恨不得盈袖远远地离开这里,这样他们就能从新开始了。 盈袖看了他一眼,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你不喜欢这里?”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已经及笄了,再过六个月就要嫁给我了,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谢东篱意有所指说道。 盈袖微微一笑,这一次没有跟他争执。 原来心里有了他,很多话听起来就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她会腹诽他干涉太多,摆布她的生活。 如今,她却觉得他是真正关爱她,凡事为她着想。 她留恋这里,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师父。 可是师父却是那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今天是她及笄礼,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想知道师父会不会来看她。 结果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师父都没有来。 后来她按捺不住,第一次主动跑到师父住的那个小山上去寻他。 但是在那里,屋门紧闭,柴扉俨然。她翻过篱笆,进去只看见里面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 明显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她在师父的住处默默站了半晌,叹息一声,下了山,回到自己房里,开始准备今日的及笄礼。 没想到她没有等来师父,却等来了谢东篱给她插钗。 “我明白,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完全不留恋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新的元王府建好了,肯定也是要搬家的。这里就留着小住吧。”盈袖从善如流,接受了谢东篱的提议。 两人在屋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两个人居然不厌其烦地说了半天,还都觉得意犹未尽。 谢东篱心满意足从盈袖家离开坐到自己大车上的时候,才回过神,很惊讶今天自己怎么那么无聊,连盈袖闺房的新门帘应该用什么花色他都跟她说了半天,简直是吃饱撑的! …… 这边元宏帝带着元健仁在西城坊区新建的元王府里巡视,一边道:“这王府是亲王制式,你择日就带着家人搬过来吧。你东城坊区的宅子虽然不错,但总不是亲王府邸,住着别别扭扭的。你是东元国唯一的亲王殿下,要持重庄敬,也得像个样子。不能再如同以前还是皇商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了。” 元健仁笑眯了眼。连连点头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马上就找人择一良日搬家。” 元宏帝点点头,又看了看他,才带着侍从安步当车。往皇宫行去。 一路上,他听见很多人在议论齐王府的事。 “齐王府的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齐王妃刚刚没了,如今连齐王妃的娘家都死光了,还有谁真心为这两个孩子着想啊?” 东元国俗语,见舅如见娘,外家就是没娘的孩子的依靠。 “是啊,先太子就是个可怜人。得了重病,没两天就过世了,留下一对遗腹子。如今皇帝陛下不知从哪里又冒了个亲生儿子出来。这隔了一层的孙子当然就靠后了。” “我还听说,皇帝陛下想派佳郡王去南郑国做质子。我看啊,最可怜就是佳郡王了,本来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孙。却生生被拉下马。如今只是郡王,比亲王都低了一级。” “就是,我还听说啊,那元亲王一家人,其实根本不是元后嫡子,而是……陛下在宫外的遗珠……放在咱们老百姓身上,那是外室子夺了嫡子的位置,妥妥地宠妾灭妻!” “嘘!哪有这样说陛下的?!——还宠妾灭妻!我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跟着元宏帝的侍从脸上紫涨。拔了腰刀就想冲上去,将那些讲闲话的人抓起来。 元宏帝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些人不过是说说闲话。 如果他真的要大动干戈。将这些人抓起来,可就坐实了那些闲话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他做了四五十年皇帝,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回到皇宫,沈大丞相也对他说:“陛下,这两天京城里屡有传言,说元王府太狠了,一上来就摆出要夺位的架势,齐王府的两个孩子孤苦伶仃,大家都很同情他们。” 元宏帝叹了口气,点头道:“朕也知道,是不能太过份了。” 本来他盘算得不错,是要送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这样可以打消皇后那一派的野心。 谁知道那边根本不肯放弃,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他不得不收敛一些。 而且北齐国还没有出面呢。 如果北齐国真的插手,他就会更加被动。 想到这里,元宏帝觉得自己又老了许多,背也佝偻了许多,他皱着眉头道:“就换别人吧。” 沈大丞相也只好点头,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却没有阻止。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的这番谈话,很快传到沈咏洁的耳朵里。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对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的盘算心知肚明。 不过她是不会再对他们“鞠躬尽瘁”的。 盈袖及笄礼过了没几天,齐王府给齐王妃出殡的日子就快到了。 元应佳和元应蓝专程给元王府送了帖子,请他们出席。 按规矩,沈咏洁跟齐王妃是妯娌,应该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可是沈咏洁实在不想再跟这些人掺和在一起了。 她把盈袖叫了过来,对她歉意地道:“袖袖,娘对不住你,要食言了。” “怎么了?娘?”盈袖吓了一跳,忙坐到沈咏洁身边,仔细审视沈咏洁的面容,想从她的神情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沈咏洁没有让她猜来猜去,径直道:“娘以前说,要等你出嫁再了跟你爹合离,但是娘等不及了。如果不早些合离,娘担心连你弟弟都保不住了……” 盈袖更加吃惊,忙道:“娘,您不用管我,只要对您好,对弟弟好,您想怎样做都行!”不过再一想,她这样说,不是在怂恿娘和爹合离吗?顿时红了脸,手足无措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咏洁笑着抚了抚她柔软的面颊,“娘知道,娘明白。只要袖袖明白娘的心意就好。”顿了顿,轻声叮嘱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娘不会不要你和小磊的。” 盈袖握了握拳,“娘,您有要帮忙的,尽管说!” 自从沈咏洁跟她说了她这十年“生病”的真相,盈袖就知道爹不配跟娘这样的人在一起。 沈咏洁笑了笑,“你静静看戏就可以了。” ※※※※※※※※※※※※※※※※※ 第一更。晚上六点有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雨后的太阳花、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93章 冲突 (加更求月票) “王爷回来没有?”沈咏洁说完就扬声问外面的下人。 “回王妃的话,二门上还没有传话进来。”门外的婆子恭恭敬敬答道。 沈咏洁点点头,起身离开至贵堂,去元健仁的住处看了看。 兰儿从里屋出来,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沈咏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扬了下颌道:“我们就快搬家了,你是走是留,就看你自己的了。” 兰儿不动声色点点头,“不用王妃操心,我省得。” 两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忠于元健仁的小厮婆子都以为元王妃沈咏洁是终于忍不住,要拿捏兰儿这个“狐媚子”了。 兰儿这半年来在王爷身边几乎是独宠,大家都以为她至少会做个侧妃的,但是王妃一直不发话,王爷也不啃声,大家还在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元健仁从西城坊区的新建元王府回到家里,还是非常兴奋,他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想着马上就要搬到真正的亲王府,成为这东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全身就跟打了摆子一样激动得停不下来。 兰儿给他端了夜宵进来,淡淡地道:“王爷,您要用点儿夜宵吗?” 元健仁一看见冰+,美人一样的兰儿,就更加激动了。 他走过来,抓住兰儿的手,低声道:“兰儿,你答应过我,等我腿伤好了,就要让我如愿……”一边说。一边将她往床上拉。 没想到兰儿脸色一变,啪地一声将手里的托盘扔到地上,瓷片飞散。菜饭洒了一地。 兰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对准自己的手腕,凛然说道:“王爷,兰儿当日发过毒誓,今生不过给人做小。一旦违誓,立时死于非命!” 元健仁眼看兰儿如冰一样白皙剔透的手腕上马上出现一条红痕,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兰儿你别急!我不过是说说,你快把那碎瓷片放下!” 兰儿往后退了一步,依然拿着碎瓷片对准自己的手腕。眼圈都红了,声音哽咽着说道:“我心慕王爷,但并非想攀龙附凤之人。王爷若是真的有心,兰儿可以终身不嫁。陪在王爷身边做自食其力的丫鬟!” 这是宁愿做粗活。也不愿陪元健仁上床的意思。 元健仁心里一抖,看着兰儿决绝的样子,他就想起了张兰莺。 那时候,她也是宁死不从,除非他能明媒正娶…… 元健仁的眼神黯了下来,他挥了挥手,疲惫地道:“你先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兰儿含着泪。屈膝行了礼,下去了。 不过她一离开房门。眼里的泪就下去了,又恢复了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兰莺还是陪伴了元健仁最久的缘故,元健仁这几天居然都情绪低落,还去张兰莺死去的地方吊唁了一回。 到了齐王妃鲁玥儿出殡的那一天,元健仁和沈咏洁、盈袖都去了,小磊没有去,被沈家接到沈府,听沈大丞相讲书去了。 元应佳和元应蓝见元健仁他们来了,忙过来行礼,都是红肿着眼圈,低声道:“大伯父、大伯母,盈袖。” 沈咏洁和盈袖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而已。 元健仁就不一样,对着元应佳和元应蓝问长问短,一幅长辈亲戚的模样,引得很多人侧目。 齐王府里挂了白,数十个吹鼓手在前院搭的凉棚里吹吹打打,灵堂里香烟弥漫,上百个和尚、尼姑和道士各自为政,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弄得乌烟瘴气。 沈咏洁只待了一会儿就受不了里面的气味,想拉着盈袖出来透透气。 不料齐王府的知客先生满头大汗地挤过来对元应佳和元应蓝道:“齐王妃灵前需要一个哭灵的亲眷,最好是同辈的女子。阴阳先生说了,需要阴年阴日出生的同辈女子做出殡导引是最合适的,可以让齐王妃早登仙界。” 元应佳和元应蓝不约而同看向沈咏洁。 齐王妃唯一的同辈女性亲眷,就只有沈咏洁了。 她们是妯娌。 齐王妃别的娘家亲戚鲁家人都死光了,也是大理寺和刑部正在追查的一个悬案。 元应佳和元应蓝并不敢亲自开口,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元健仁。 元健仁一看见沈咏洁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儿就膈应了,他眯了眯自己的独眼,笑着道:“正巧,你们大伯娘就是阴年阴日出生,也跟你们母妃是同辈亲眷。正好让她哭灵,也可以做出殡导引。” 亲眷哭灵也就罢了,可是出殡导引这种事一般是三姑六婆做的事,对于贵妇来说是十分掉身价和丢脸的。 元应佳和元应蓝都没想到元健仁居然愿意让自己的原配正妃做这种事! 一时感激不尽,忙对元健仁磕头行礼,含泪道:“多谢大伯父体谅!” 元健仁因为兰儿不肯从他,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还有想到死去的张兰莺,更想为她出口气。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沈咏洁,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以前他不敢,因为沈咏洁的娘家是沈家,地位比他高,他要求着沈家做生意,当然不敢明面上打沈咏洁的脸。——以前害她,都是私下里做的。明面上,他连休了她都不敢……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自己的出身居然是东元国唯一的元后嫡子! 这种身份,让沈大丞相给他下跪都行。 更别说沈咏洁了! 在元应佳和元应蓝感激的目光下,元健仁越发趾高气昂,他来到沈咏洁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指着灵堂里面道:“齐王妃出殡需要人哭灵,你去跪灵去。等下出殡导引。正好你合适,你就去帮他们一个忙吧。” 盈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自己的娘亲去给齐王妃鲁玥儿跪灵?! 还要给她做出殡导引?! 这是把她娘亲当专门给人做丧事讨饭吃的婆子了?! “爹,娘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歇着。”盈袖只当没有听见元健仁的话,走上前来,把沈咏洁挡在自己身后。 元健仁却一把推开她,皱着眉头道:“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说着看向沈咏洁,面色冰冷,更加不耐烦:“快去!” 沈咏洁静静地看了元健仁一会儿。问了他一句:“王爷真的让我去?” “当然!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当我白费口舌啊!”元健仁一幅在齐王府当家做主的样子,指着元应佳和元应蓝道:“他们可是龙子凤孙,是你的侄儿侄女。你帮他们一次。他们会不计前嫌。再说……”元健仁冷笑:“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齐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沈咏洁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元健仁说这种话,根本没有恼怒,盈袖却气得发抖。 自己娘亲行得正做得直,外人都相信娘亲,自己的爹却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正经了…… 真是……有这种丈夫,还不如一辈子做尼姑! 盈袖又站了过来,将沈咏洁护在身后,忍着怒气道:“爹。您说什么胡话呢?您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要我说,这里谁最恨您。您不会想想嘛?您还帮别人说话,作践我娘亲,出门没带脑子吧?” 元健仁如何不知道元应佳和元应蓝看他不顺眼,他也不喜欢这两个人,但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当众羞辱一下沈咏洁,才不会理会远近亲疏。 “你懂什么?别以为你定亲了,我就不敢把你怎样!”元健仁抬起头,用鼻孔看人,“你爹我如今是亲王,我说不让你嫁人,你就只能一辈子做老姑娘!” 盈袖被气得笑了,点头道:“是了,爹是亲王,好大的能耐。可是您别忘了,您上头还有皇祖父!您这样猖狂,别以为皇祖父会坐视不理!” 元健仁想起今天元宏帝对他的和蔼慈爱,还有这些年私下里对他的照顾眷宠,胆子又大了一些,头仰得更高了,哈哈大笑道:“皇祖父?你也知道那是你的祖父!却是我的亲爹!” 爹和祖父哪个更亲,不用他多说了吧?! 沈咏洁这才拉拉盈袖的手,摇头道:“袖袖,不要跟你爹这样说话。”说着,将她拉到身后,对元健仁平静地道:“王爷,我身子不舒服,恕不能奉陪了。告辞!” “不许走!”元健仁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衣襟,“我说让你去跪灵,你就得去!三从四德你都忘了?——赶紧去!” “放手。”沈咏洁冷冷说道,目光里透出丝丝寒意。 元健仁虽说胆子大了些,但还是被沈咏洁的余威所慑,讪讪地松开手,但是依然不许她走,“你去跪灵,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果不去,哼!——后果自负!” 他觑着眼威胁她。 沈咏洁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这样不给他脸面! 元健仁怒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扬起胳膊,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不过他这一巴掌没有打到沈咏洁,在半路上就被人迅速拦住了。 盈袖本来也要伸手阻挡,但是她的手伸得没有别人快。 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张绍天居然及时赶了过来,伸手挡住了元健仁抽过来的手掌。 “元亲王,王妃也是有诰命品级的,怎能当众羞辱?”张绍天眯起了双眼,用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 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94章 合离 (第一更,求月票) “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元健仁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敢公开驳他的话! 要知道如今的东元国,除了元宏帝,元健仁还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 张绍天以前冥思苦想了十多年,也不明白沈大丞相为何会把自己秀外慧中,才华傲人的嫡女沈咏洁嫁给司徒健仁这个不入流的商人。 直到司徒健仁的身世真相大白,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皇命难违……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给张绍天安慰的想头,就是原来沈咏洁不是对司徒健仁有男女之情。 不过看着沈咏洁从普通的皇商之妻,成为了东元国首屈一指的元王妃,张绍天心里虽然苦涩难忍,但想到他们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人能过得好些,他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如果上天垂怜,他希望下一辈子,自己能够早一点开口,娶到沈咏洁。 可是今天在齐王妃的葬礼上看见元健仁还是对沈咏洁极尽羞辱之能事,张绍天又受不了了。 他虎着脸,瞪了元健仁一眼。 元健仁吓得一抖,拖着残腿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沈咏洁在心里轻叹一声,站在元健仁身后,目光往张绍天那∮∧,边飞快地睃了一眼,脑袋几不可见地朝张绍天摇了摇。 张绍天虽然对元健仁怒目而视,但是全副注意力依然在沈咏洁身上。 尽管没有看着她,但是沈咏洁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眼角的余光。 看到沈咏洁对他的示意。张绍天明白过来。 沈咏洁一定有别的用意。 他这样莽撞地冲出来,可不要坏了她的事。 张绍天就势下坡,冷笑一声。在元健仁面前两手交握,手掌发出咯咯的骨节爆裂声。 他本来就身材高大魁梧,又有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跟胡人一样的强壮蛮横。 元健仁被吓得又退了一步,恼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元王爷好大的架子!”张绍天冷笑一声,袍袖一拂,大步离开了齐王府的灵堂。 跟着元健仁的侍从并不敢上前捉拿张绍天。而是都把目光投向沈咏洁。 因为在元王府里,大家已经习惯看沈咏洁的指示行事。 元健仁虽然是正经的皇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不甚靠谱。真的有什么大事,还是沈咏洁拿主意。 当着众人的面,元健仁发现自己连自己王府的下人都指使不动,又见今天的宾客中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对他很是蔑视轻忽,不由脸上火辣辣地,丢人至极。 这个时候,他只想挽回自己的脸面,让东元国的世家高门看见,元王府,是他元健仁的王府,而不是沈咏洁的王府! “沈咏洁!我再说一次。你跪还是不跪?!”元健仁转身,目光死死盯着沈咏洁。下了最后通牒。 他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不听他话,沈咏洁肯定讨不了好的意思。 元应佳和元应蓝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元王府比他们齐王府还不堪…… 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 鸡蛋有了缝,自然招苍蝇。 元应蓝微微一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笼络这个“大伯父”…… 沈咏洁抬手捋捋秀发,淡淡一笑,“王爷,妾身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跪了。王爷,您请自便吧。”说着,她端然转身,慢慢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念:“一、二……” 一个“三”字没有出口,元健仁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特别是昨夜向兰儿求欢不成,反被兰儿唤起了对张兰莺的记忆,元健仁内心深处极端厌恶沈咏洁,恨不得再一次毒死她,但是如今沈咏洁有了防备,再想下毒是不可能了,而且还有可能下毒不成,反被他们抓住把柄,惹得父皇不快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看着沈咏洁缓缓离去的背影,元健仁藏在心里多年的一句狠话脱口而出:“你这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这句话一出口,元健仁的心里也轻松起来。 沈咏洁的脚步停住了。 她在庭院里缓缓转身。 门口的两树迎春花开得黄澄澄地,院门口的门楼上挂着做丧事的白布,门边站着穿麻衣的下人。 沈咏洁一身月白地绣兰草襦裙,头插素白银器,端立在两树迎春花中间,定定地看向元健仁,朗声道:“王爷说什么?妾身没有听见,请王爷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休了你!怎么样!怕了吧?!”元健仁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狠话说出口,心里却开始后悔。 看见沈咏洁这个样子,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在沈相府后花园偶尔偷窥到沈咏洁的情形。 那一天,沈咏洁穿着豆绿地绣绿萼梅罗裙,头上戴着一支蝶恋花点翠步摇,手拿一支团扇,在迎春花间扑蝶。听见院门口有人声,她也是这样静静地看了过来,面色沉静,目光如水般澄澈。 自己那一天,就是被她这一回头看失了神,回家就朝思暮想,痴心妄想要娶她…… 当然,后来张兰莺出现,元健仁又失了一回神。 再到兰儿出现,元健仁已经习惯性第三次“失神”了。 齐王府的宾客们顿时鸦雀无声,愣愣地看着元健仁。 沈咏洁可是有诰命的王妃啊! 怎么能说休就休? 可是元健仁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口,还当着诸多下人的面,这样给沈咏洁没脸,这让沈咏洁以后如何坐在高位服众呢? 元应佳和元应蓝两人简直是兴奋起来。这些天一直阴沉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丝笑意。 不过他们脸上的笑意只是转瞬即逝,没有人察觉到,这个时候。也没人看着他们俩。 他们是齐王府的主人,如今却像客人一样,一声不吭,兴味盎然地看着元王府的大戏。 “元王爷既然这样说,妾身实在是没法子了。用不着王爷休我,我自请下堂!”沈咏洁对着元健仁微微躬身,目光又从齐王府里每一个宾客脸上一一看过去。一边道:“今日就让各位做个见证,我,沈咏洁。今日于元健仁合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离书。走到元健仁身边,冷笑道:“元王爷,您是千金之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您在这合离书上签字画押,我们也好去宗人府把我们的夫妻名份去掉。” 这是要来真的? 元健仁踌躇起来。 沈咏洁知道元健仁最好面子,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就算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也不会马上打自己的脸。 “怎么了?元王爷难道是后悔了?啧啧。这天下可没有后悔药……”沈咏洁故意摇头说道。 元健仁被沈咏洁激得满脸通红,伸手将她手中的合离书夺过来,道:“签就签!你听清楚了,我们不是合离!是我休了你!” “元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咏洁慢条斯理地道,“您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吧?要不要妾身帮您写?”又向元应蓝借笔。 元应蓝忍着笑意,忙命人拿了笔墨过来。 元健仁接过沾了墨的笔,将自己的名字一挥而就,然后接过沈咏洁递过来的印泥盒子,打开摁了大拇指印上去,签完就塞到沈咏洁手里,“滚!” 沈咏洁仔细看了看元健仁签的合离书,又道:“元王爷以后肯定会娶新妇进门,为了不碍新妇的眼,我要把小磊带走,给元王爷新人生的儿子腾位置。”说着,她对着院子里的人福了一福,旋身离去。 沈咏洁的丫鬟婆子忙跟了上去。 盈袖跺了跺脚,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元健仁如丧考妣、目瞪口呆的面容,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追着沈咏洁去了。 元健仁呆立了一会儿,想到如果沈咏洁下堂了,自己应该就能娶兰儿为王妃了,也就能如愿了……这样一想,脸色才缓和下来。 小磊被带走了,还好些。 以后他跟兰儿生了儿子,也不用千方百计将小磊拉下马来了。 元健仁用手捻捻下颌的三缕短须,挥了挥手,“给我走!” 他要赶紧回去,免得沈咏洁这个贱人把东西都带走了。 等他从齐王府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大街上多了许多吹鼓手,整整占了一条街,在齐王府门口吹吹打打,倒是大办丧事的样子,可是却堵得齐王府门口水泄不通。 他的大车根本就出不去。 元应佳和元应蓝跟着追了出来,看见门口突然多了这么多吹鼓手也很惊讶。 “哥哥,这是你请的吹鼓手?”元应蓝疑惑地问道,她记得她没有请那么吹鼓手。 元应佳摇摇头,诧异地道:“妹妹,不是你请的吗?” “当然不是!”元应蓝皱了眉头,在心里暗暗琢磨到底是谁这么大人情,为她母妃的葬礼请来这么多吹鼓手。 元健仁坐在大车里不断催促赶车的人快走,但是那吹鼓手挤在齐王府门口,再加上看热闹的,简直是寸步难行。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一直等在齐王府门口,等齐王府出了殡,这些吹鼓手散了之后再走。 这些吹鼓手当然是沈咏洁安排的。 她对元健仁看得很透彻,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激怒他。 等他口不择言主动出口要休弃她,她才有脱身的机会。 不然只要元健仁不开口,她爹、还有元宏帝,都不会允许她跟元健仁合离。 今天的吹鼓手,本来是她预备的,如果元健仁今天真的发作起来,她就马上让这批人堵住路口 。自己从容回家,将元健仁的东西命令搬到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去。 他们现在住的宅子,马上被沈咏洁换上了一个“沈宅”的牌匾。成为她的私宅。 这所宅子的房契,她自从回来之后,就悄悄换成了自己的名字,藏了起来。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想过要再跟元健仁过下去。 ……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在宫里知道元健仁跟沈咏洁大闹的消息的时候,元健仁还被堵在齐王府门口出不来。 元宏帝先把沈咏洁宣进宫里问话。 盈袖不放心,带着小磊跟沈咏洁一起进了宫。 沈咏洁进到御书房里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说话。 盈袖就带着小磊惴惴不安地等在门外。 沈大丞相沉着脸。对沈咏洁恼道:“咏洁,你一向识大体,今儿是怎么了?你们多年夫妻。哪里是说合离就合离?” 沈咏洁笑了笑,道:“爹说得对,不是合离。女儿是被元王爷休弃。”说着,她把合离书拿了出来。“元王爷已经签字画押。我刚才已经使人去宗人府入档,把我的名字从皇室玉牒上撤下来,给新的元王妃腾位置。” “新的元王妃?”元宏帝皱了皱眉头,“哪个新王妃?” “回陛下的话,元王爷当初看中张氏,但是不敢跟妾身合离,所以给妾身灌下毒药。幸亏妾身命大,被人救起。隐忍十年,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沈咏洁终于把元健仁当年害她的情形说了出来。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震惊得无与伦比。 元宏帝一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沈大丞相却是老泪纵横,嘴唇翕合着,看着沈咏洁若无其事的面容,心如刀绞。 当年以为沈咏洁是难产而亡,他难过过一阵子,但是想到女子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他没有伤心多久就释然了,还庆幸女儿给元健仁生了一个儿子。 后来这儿子被人确诊是傻子,他就把心淡了,只一心想着维护元健仁,要帮陛下好好照应这个儿子。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这个他一心要维护的人杀过一次了…… 沈咏洁看见这两人震惊的神情,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他们一时的忏悔,不足以补偿她被毁掉的一生。 不过看在两个孩子份上,沈咏洁也不会再给他们拆台了。 “民女只想劝陛下一声,元王爷心智实在不足以做帝王。陛下有心要维护他,民女明白,也理解。但是东元国如果传到他手上,还不如直接送给北齐算了,至少以后不会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沈咏洁这话说得很诛心了,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元宏帝这个人虽然有些眼光,但是奈何东元国积重难返,被北齐渗透得跟筛子一样,这些年支撑下来,如果不能励精图治,另选贤君,这个国家,真的是撑不下去了。 元宏帝长吁一口气,点头道:“咏洁,这些年,难为你了。朕明白,你合离吧,把朕的小磊带走,好好教养……” 沈咏洁松了一口气。 还好,元宏帝能够壮士断腕,东元国也许还有救。 沈大丞相是早就知道元宏帝已经放弃了元健仁,就在元健仁为了张氏,不惜牺牲东元国利益的时候,就把他放弃了。 “咏洁……”沈大丞相唤了她一声,转头看了看元宏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宏帝依然把沈咏洁看成自己的儿媳,而且她生了小磊,这个关系是割舍不断的。 他叹口气,道:“让健仁搬到新王府,你还是住在以前的府邸。小磊,就托付给你了。” “陛下放心,民女一定悉心教养小磊。他是民女的亲生孩儿,不用陛下嘱咐,民女也不会不管他,还有袖袖。”沈咏洁踌躇了一下,“袖袖……能不能在出嫁以前,还是跟着民女?” 元宏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奏。辰郡王和盈郡主可以依然跟着你。虽然你和健仁合离,但是你对东元国有功,朕封你为忠贞国夫人,享一品俸禄。” ※※※※※※※※※※※※※※※※※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这是第一大更。晚上六点有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95章 拼爹 (第二更,求月票) 沈咏洁明白,元宏帝一来是要给她一个品级分位,免得有些不长眼的人以为沈咏洁跟亲王和离,就能任人糟践,二来,也是要给骡子面前依然要吊着根胡萝卜,虽然吃不着,但是看得见,还是要老老实实为皇室卖命…… 若是以前,就算不给沈咏洁国夫人的封号,她也会觉得这是自己身为东元国臣民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经过了这些年的事,知道了自己孩儿险些送命的险境,沈咏洁已经没有那样义无反顾了。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过陛下恩典。” 盈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实在忍不住,在御书房外大声道:“盈袖、晨磊求见皇祖父!” 元宏帝知道这两个孩子已经来了,脸上露出笑意,道:“进来吧。” 门口的太监忙打开御书房的门,让盈袖和小磊进去了。 盈袖拉着小磊的手,一进去就跪了下来,对元宏帝道:“皇祖父,我们要跟娘在一起!” 元宏帝虽然对元健仁失望到极点,但是对盈袖和小磊这两个孩子还是非常疼爱。 他们都随了沈咏洁,聪慧伶俐,又守礼大方,就算是自己亲自教养,也不会比沈咏洁做得更好。 “朕刚才1≈,已经准了,你们可以继续跟忠贞国夫人住在一起。”元宏帝笑容满面说道,“好生孝顺你们的娘亲。” 只说了娘,没有再提爹。盈袖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 小磊听说不用再跟爹住在一起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抬头看看姐姐。再看看娘亲,又看看外祖父和皇祖父,笑道:“皇祖父、外祖父,小磊一定会好好念书,不给娘亲丢人。”又道:“小磊想跟着大姐夫念书,请皇祖父恩准。” “小磊!”盈袖嗔了他一眼,“什么大姐夫?你姐姐还没有出嫁呢!” “婚期都定了。还不能叫大姐夫?”小磊对着盈袖做了个鬼脸。 盈袖伸出手,作势要揍他。 小磊却从地上爬起来,灵活地跑到元宏帝身边。躲在他身后对盈袖挤眉弄眼,笑道:“姐姐,你打不到我!” 元宏帝这辈子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一时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咏洁看见没了元健仁箍在他们头顶。就连小磊都活泼起来。更加坚信自己这件事做对了。 不想忍了,那就不忍了吧。 ……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元健仁终于回到了东城坊区以前的宅子,却看见门口的门楼上已经换了牌匾,写着“忠贞国夫人府”六个黑底烫金的大字,看上去还是御笔亲书,一下子傻眼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元健仁结结巴巴拉着自己的随从问道。 那随从也摸不着头脑,忙道:“老爷您别急。小的去看看。”说着,跑到角门处使劲儿拍门。 角门开了。里面的门子见是跟着元健仁的下人,便笑着道:“小哥儿,你们的东西都送到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了,快去那边乐呵吧。这里已经不是元王府了。”说着就要关门。 “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这里不是元王府是哪里?我们早上出去的明明还是!” “早上是,下午就不是了,很奇怪吗?”那门子翻了个白眼,指指门上的牌匾,“看见没有?陛下御笔亲书赐给我们的。我们这里忠贞国夫人府,不再是元王府了。” “忠贞国夫人?谁是忠贞国夫人?”元健仁听着不对劲,忙窜了过来问道。 “当然是沈夫人。”那门子见是元健仁亲自来问,倒是不敢当面翻白眼了,只敢在心里翻。 “沈……沈咏洁?!”元健仁瞪大眼睛,“父皇……父皇……赐的?”他的心里打起了鼓。 不会他刚刚休了沈咏洁,父皇就打他脸,给沈咏洁封了国夫人吧?! “正是。王爷,您还是去您的新王府吧。国夫人有令,不许王爷进门。”那门子又说了一遍,便咣得一声,当着元健仁的面关上了角门。 元健仁听说是元宏帝插手了,一时不知道轻举妄动,只好命令大车再去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 因那元王府是新建的,在西城坊区的最西面,几乎靠近西城门了,其实位置并不好。 不过是亲王府的制式,府邸高大宏伟,里面林木森森,很有一派威严景象。 元健仁看见自己的新王府,心里的气才稍稍消了点儿。 “王爷回来了。”兰儿亲自迎了出来,虽然依然是冷若冰霜,但是辞色比以前缓和不少。 元健仁看见兰儿,心花怒放,忙携着她进了自己的新王府。 虽然兰儿依然不敢从他,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正妻,等他明日进宫,要求娶兰儿为正妃之后,他就能如愿了。 元健仁打的好算盘,一夜睡得香甜,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宫门前,要求进宫见元宏帝。 一般人是见不到皇帝的。 有资格见皇帝的人,也不是想见就见。 如果不是朝中大臣,那是要先递帖子,等宫里排了日期,再才能按通知的时间进宫。 当然,皇亲国戚是不在这其中的。 因此元健仁以前都想见元宏帝就让人送他进宫,元宏帝也从来没有驳过他的意思。 可是这一次,他来到宫门前,守门的宫人却拒绝给他传话,并且拿出元宏帝的手谕,要求他一定有宣召才能进宫。 元健仁大怒,不敢相信元宏帝会这样对他,立时就翻了脸,对那守门的宫人阴森森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敢拦着我?你知道我是谁?” 那宫人拿了元宏帝的手谕,自然不怕元健仁。 不过他也知道元健仁是元宏帝唯一活着的儿子。倒是不敢太过怠慢,只是一直陪笑,但是死活不许他进去。 这宫人不松口。守门的御林军就更加不买账了。 元健仁在宫门口折腾了大半天,都没法进去,只好悻悻地想上车回王府。 这是一辆齐王府的大车驶了过来。 从车上跳下来元应蓝和元应佳。 他们昨日将齐王妃出殡之后,在城外住了一夜,今天才刚刚回城。 一回来,就来见皇后齐雪筠,要跟她商议以后的事。 在宫门口见到元健仁。他们才知道元健仁如今都不能想进宫就进宫了。 元应蓝看了元应佳一眼,两人笑了笑,对元健仁行了礼。叫了声“大伯父”。 元健仁对他们点点头,正要往自己的大车走去。 走过元应蓝身边的时候,元应蓝却悄声提醒他:“大伯父,您要小心。听说陛下打算派您去南郑国做质子……” “什么?!”元健仁打了个趔趄。差一点站不稳脚步。 元应蓝四下看了看。见元健仁的下人都在另一边的大车处候着,跟前只有他们兄妹俩,便又悄声迅速说道:“……大伯父,如今我们府里出了这么多事,一时走不开,我哥哥不能去做质子了,本来应该是小磊去。但是沈夫人跟您和离了,把小磊也带走了。您就成了唯一可以去南郑的皇子了……” 元健仁一下子傻了。 他真没想到。休了沈咏洁,还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城。没想到又让自己吃了这样一个大亏! 不行,他一定不能去南郑做质子! 他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一旦去了南郑国,这东元国就没他什么份了…… 这样一想,元健仁更是心急火燎,非要进宫见元宏帝不可。 回去之后,他一连写了七八封信,命人给宫里的元宏帝送进去。 虽然他不能进皇宫,他写的信还是能进的。 元宏帝看了他写的信,不由更加恼怒。 元健仁在信上把小磊夸成一朵花,话里话外,都是要送小磊去南郑国做质子的意思。 元宏帝看了他的这些信,只是冷冷一笑,并不理他。 晾了元健仁几天,元健仁茶不思饭不想,眼看瘦了好几斤。 他这些天一心想进宫见元宏帝,也就没有再去骚扰沈咏洁了。 等到了三月十五大朝会的前一天,元宏帝终于允许元健仁进宫。 “父皇,儿臣总算是见到您了!”元健仁一见到元宏帝,就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元宏帝坐在龙案后头,胳膊搁在面前的龙案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元健仁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一时气愤,休了沈氏,想想还是不妥,恳求父皇下旨,让沈氏回到儿臣身边。” “休书已经写了,你以为是儿戏吗?”元宏帝淡淡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下去吧,朕很忙。” 元健仁明显感觉到元宏帝比以前冷淡多了,心里七上八下,很是忐忑不安。 他试探着问道:“父皇,您最近在忙什么?不知儿臣能不能为您分忧?” 在他心里,这个东元国肯定是要传给他的,既然要当皇帝,还是要学着处理政事。 “忙什么?”元宏帝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眼里看出了他的野心和渴望,不由在心里一晒,摇了摇头,最后一次试探他,道:“朕最近确实很忙,忙着挑选要去南郑国的质子,实在是很难选啊……” “很难?不难啊!”元健仁欣喜地眼睛都亮了,“儿臣这些日子也在想为父皇分忧,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哦?依你看,应该派谁去呢?”元宏帝放下手中的奏章,定定地看着他。 “当然是小磊!”元健仁生怕说慢了,元宏帝就改主意了,很是热心地说道。 “小磊?”元宏帝的眼神更加晦涩,“你确定要派小磊去?他还不满十一岁……” “当然!齐王府的应佳刚刚丧母,挺可怜的,让他去,人家会说我们元王府咄咄逼人,对儿臣的名声不好听。所以儿臣想来想去,只有让小磊去了。虽然他是儿臣的嫡长子,但是东元国有需要,他义不容辞!他是父皇的嫡孙,南郑国一定会满意的!”元健仁说得振振有词,跟自己做了多大牺牲一样。 “呵呵……”元宏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建议让你唯一的嫡子去南郑国做质子?” “是啊!父皇,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儿臣虽然心疼小磊,但是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元健仁理直气壮说道。 元宏帝叹了口气,道:“但是,朕觉得,有比小磊更好的人选。” “啊?谁?”元健仁脸色变了,怔忡不安地问道。 “你啊。当然是派你去。”元宏帝的声音沉了下来。 元健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我是你亲生儿子!你怎能这样对我?!” 元宏帝仰头大笑,笑得元健仁心惊肉跳,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最后指着元健仁道:“小磊也是你亲生儿子,你能这样对他,我又如何不能这样对你?!——小磊有一个好爹,你爹怎能比他爹差?!”说着,元宏帝将刚刚拟好的圣旨扔到元健仁面前,道:“明日大朝会,朕会传南郑国使者上殿,给他国书,同时还有遣派你南郑做质子的圣旨!” ※※※※※※※※※※※※※※※※※ 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96章 艳羡 (第一更) 元健仁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他哆嗦着嘴唇,愣愣地看着元宏帝,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就算再蠢,再鄙陋,也听得出来元宏帝这话里的意思…… “父皇!父皇!您不看在儿臣多年流落在外的份上,也看看儿臣死去的母后份上……母后生养了三个儿子,只有儿臣一个人平安长大了……”元健仁见自己无法打动元宏帝,便把死去的元后陈仪搬了出来,希望元宏帝看在原配妻子的份上,不要送他去南郑国做质子。 可是他不说元后陈仪还好,一说陈仪,元宏帝就想到陈仪生的两个大儿子,是如何的聪明伶俐,孝顺懂礼,可是却在北齐国的算计下,一个个都没能活下来。 自己最后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将这个逆子一生下来就送到宫外养起来,才逃得一命。 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儿子,唯一的用处也就是能给东元国皇室传宗接代了。 元宏帝闭了闭眼,眼角流出一滴混浊的泪。 这些年他心疼元健仁以嫡皇子之尊,却只能养在宫外,成为商家之子,才不免硬不起心肠派人管教他,一味溺爱包容,只养成了他“盗跖”的脾气,终于还是毁了这个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 元宏帝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不称职的。 但是他不仅是父亲,也是皇帝。 东元国从女帝元宁馨开始。传到他手上,可不能断了传承。 “你要真的知道你母后不容易,就当为国分忧。好好去南郑国做质子。行了,你下去吧。总之这一次,除非你死了,否则你不去也得去。”元宏帝威严地看了过来,一双眼睛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根本就没有再把元健仁当儿子看了。 元健仁知道是劝不回来了,又深恨沈咏洁又给他挖坑。忍不住耍赖道:“儿子可以去南郑国,但是儿子这些年跟沈氏夫妻情深,实在舍不得抛下她。况且她聪颖伶俐。计谋无双,只有她伴着儿臣去南郑国,才能为东元国谋取最大利益。父皇,您想不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元宏帝的眼皮重重地一跳。 说实话。先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既然元应佳不能去南郑国,派元健仁和沈咏洁去最好。 沈咏洁虽然是女子之身,但是见识不凡,胸有丘壑,才干不比须眉男子差。 有她在南郑国辅佐元健仁,将南郑皇室搅得腥风血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啊…… 这个女子实在太过聪慧,一旦预计到自己会让她去做什么事,提前一步布下后手。逼自己这个蠢儿子当众休弃,从而名正言顺地离开了他。也堵了自己的嘴。 自己再如何看重她,也知道她的心意有变,如果强求她去南郑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因此之下,元宏帝马上当机立断,给沈咏洁忠贞国夫人的封号,不求她去南郑国,只要在东元国好好教养小磊,给东元国培养一个明君出来,比在元健仁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身上下功夫要好得多。 沈咏洁消失了十年,再次出现的时候,枯槁得像骷髅一样。 那时候他和沈大丞相心里就觉得有问题,绝对不是重病隐居那样简单。 但是他们无论怎样猜测,都没有想到是元健仁亲手给她灌毒药这样丧心病狂。 “你跟她夫妻情深?那你如何要在她刚刚生产,体虚气弱之时,亲手给她灌下毒药,又在她未咽气之时,亲手活埋了她?”元宏帝森然抬头,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元健仁心底最大的秘密没提防被元宏帝说了出来,顿时如同被雷击一样,整个人伏在地上,脊背软得再也抬不起来了,如同一条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看见元健仁这个样子,元宏帝也不用再问下去了。 本来他对沈咏洁说的话,还有一丝存疑。 作为帝王,生性多疑简直是太正常了。 但是就这一丝怀疑,也被元健仁自己的表现打消得干干净净。 “下去吧。收拾东西,三天之后,跟着南郑国的特使去南郑国的质子馆好好待着。你放心,在南郑国,你性命无忧,不会有人想取你的狗命。”元宏帝冷冰冰地说道,看了一眼他那没骨气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厉吼一声:“滚!” 元健仁最后是被人抬着回到西城坊区的新建元王府的。 他太过惊吓,都忘了要跟元宏帝说要娶兰儿为正妃的事儿。 元宏帝派出的太监跟着来到元健仁的新王府,指挥收拾东西,三天之后就要上路。 …… 元应蓝来到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悄悄问道:“皇祖母,听说是大伯父要去南郑国做质子?” “哈哈哈哈……”皇后齐雪筠真是睡觉都能笑醒,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也不会逼得元宏帝把他养在宫外心肝宝贝的儿子送去做质子了。 “你放心了,元健仁已经不足为虑,剩下就是小磊那个小兔崽子。”皇后齐雪筠摩挲着手上的一块暖玉镯子,嘴角带着淡笑,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元应蓝却别有打算,她悄声道:“皇祖母,这一次我们大获全胜,不宜逼得太紧,还是先缓一缓,静观其变吧。” 皇后齐雪筠皱眉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目前我们是不适合做太多事,那就暂时先缓一缓吧。”当然,对于皇后齐雪筠来说,还是因为北齐国最近不怎么搭理她了,她心里也没底,担心被元宏帝看出端倪。就会腾出手收拾她了。 齐雪筠不想多说这件事,很快转了话题,看了元应蓝一眼。“你哥哥怎样了?眼看要大婚了,你们王府里准备得怎样了?” 本来元应佳的大婚是定在一年之后。 但是因齐王妃鲁玥儿突然去世,如果元应佳不能在百日内迎娶王妃,他就要等守孝三年之后再娶妻。 那时候就太晚了。 不仅皇后齐雪筠等不得,元应佳和元应蓝也等不得。 所以只有在齐王妃鲁玥儿去世百日的热孝内娶亲才行。 这样一来,齐王府就更忙碌了。 本来应该到明年的大婚,如今却要在三个月内。也就是六月之前就要完成,让府里的下人们忙得人仰马翻。 “正在准备,很多东西来不及置办。只有从简,等出了孝,再补偿嫂嫂。”元应蓝细声细气地说道,眉宇间有淡淡的倦色。眼底下的黑青连上好的茉莉粉都遮盖不住。 “辛苦你了。”皇后齐雪筠怜惜地轻抚她的面庞。“……你哥哥的亲事算是完事了,可是你呢?” 元应蓝跟元应佳是双生子,只是晚出来一会儿,就成了妹妹。 “我不急,还想在家里多陪陪皇祖母。”元应蓝将脑袋放在皇后齐雪筠的肩膀上,撒娇说道。 急也没办法。 除非她能在三个月内找到人定亲,然后马上成亲。 若是以前元应佳还是皇太孙,元应蓝的亲事自然容易。哪怕明天要成亲,今天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惜如今有了元健仁一家人捣乱。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就不敢乱押宝了。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元王府和齐王府已经成了死敌。 如果元应佳能做皇帝还好,一旦是元王府做了皇帝,齐王府的人,包括元应蓝和元应佳都讨不了好,一辈子被圈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甚至满门抄斩都不是不可能的。 皇权的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元应蓝这下子想嫁人难。 不过她也不在乎,她想嫁的人嫁不了,还不如一辈子不嫁。 “皇祖母不用你陪。女孩子家,嫁人才是出路。”皇后齐雪筠难得叹了口气,偏着头看了看坤和殿外的春光,喃喃地道:“其实,皇祖母一直觉得,谢东篱不错,是蓝儿的良配。可没想到,他们家就是不肯……” 皇后齐雪筠不是没有试过谢家人的反应,只差遣媒人上门了,但是谢家人装聋作哑,谢东篱更是赶紧定了一个商家之女,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司徒盈袖就是元盈袖,可见他们拒绝元应蓝的心思有多急迫。 元应蓝眼神闪烁着低下头,嘴角带着一抹讥嘲,笑道:“也许不是不肯吧?或者是他们早知道了盈郡主的身份,不过是提前一步定亲,好显得自己高风亮节而已。” “你是说?他们提前知道了盈袖的真实身份,所以囤积居奇?”皇后齐雪筠面色一凛。 这个猜测不是不可能,而且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儿。 首先谢东篱跟沈大丞相关系匪浅,沈大丞相有没有可能把这件事提前透露给谢东篱知晓。 沈大丞相对司徒健仁的真实身份从头到尾都知道,并且不惜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商人之子。 沈大丞相当年能做出这种事,难保谢东篱不会做出同样的事。 “你说得有理。这样说,谢东篱也不是不想攀附皇室,只是不想让明晃晃地攀附而已。”皇后齐雪筠嗤笑一声,“最是才高看谢郎?——呵呵,不过如此!” 元应蓝心里一动,马上收敛心神,笑道:“皇祖母,算了,人家反正已经定亲了,还是那府上的郡主,皇祖母想也白想。” “皇祖母知道是白想,不过是白说说。如果盈袖不是郡主,皇祖母早就三尺白绫,赐她自尽了,还有脸跟我们蓝儿争夫婿?”皇后齐雪筠冷笑,又说元应蓝,“皇祖母早问你是不是看上谢东篱,你就是不说,现在好了,好好的夫婿,被人抢走,你也咽得下这口气?” 元应蓝的心事不会对任何人说,不管皇后齐雪筠如何说她,她都好脾气地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劝皇后齐雪筠不要再打谢东篱的主意,还说:“谢副相为人高洁,不仅才高八斗,而且生得芝兰玉树,凛凛如神,盈袖能嫁给他,真是前世积德。”话语中透出浓浓的艳羡之意。 皇后齐雪筠知道她口是心非,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干笑两声,道:“算了,谢东篱虽然好,也不是天下无双。你莫急,待皇祖母给你北齐的舅爷写一封信,在北齐给你挑个贵胄成亲也不是不行。” 元应蓝羞红了脸,跺了跺脚,道:“皇祖母说什么呢?孙女听不下去了!”说着,转身就跑了。 …… 元健仁离开东元国,去南郑国的那一天,是永昌五十年的三月十七。 那一天天气阴沉,天上不时传来滚雷声,又一场春雨迫在眉睫。 元宏帝没有派出浩大的车队,只是派了三辆大车和五十个侍卫跟随。 元健仁和兰儿坐在第一辆大车里,第二辆大车里坐着十来个丫鬟婆子。都是跟着去南郑国服侍元健仁的。 第三辆大车坐着十来个太监,都是元宏帝从皇宫里派出来的,一半是监视,一半是保护。 五十个侍卫骑马跟在大车旁边。 南郑国的特使单独坐了一辆车。 刚刚离开京城的南门,往青江码头行去的时候,元应蓝坐着大车在码头候着。 元健仁被人扶着从大车里下来,要登上往西南去的大船。 元应蓝也从车里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拎着一个食盒,慢慢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大伯父。” 元健仁回头,见是元应蓝,面如死灰的脸上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点点头,就面无表情地转了头,看向浩浩荡荡的江面。 元应蓝将手上的包袱和食盒递上去,低声道:“大伯父,侄女送您一程。”又道:“怎么不见盈袖妹妹和小磊弟弟?” “逆子孽女,不说也罢。”元健仁冷笑一声,背着手,昂起头。 元应蓝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您去南郑国做质子,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居然没来送您?”说着,又同情地道:“您也老人家跟我们姐弟也是同病相怜。您有儿女,如同没有儿女,真是令人看不下去了。若是我爹娘能够复生,我宁愿自己去做质子,也不会让老父千里迢迢,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苦。” 这番话说得元健仁眼泪都下来了,他回头看向元应蓝,哽咽着道:“大侄女,有你这番话,大伯父心里好受多了。” 元应蓝叹息道:“这包袱里有两件大氅,您虽然不缺这些东西,也是侄女侄子们的一点心意。这食盒里有一些点心,您在路上解闷吃吧。”顿了顿,她又掏出一个三角形的符箓,送到元健仁手上,低声道:“大伯父,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南郑国……那地儿可邪着呢,这道符箓,是百年前普仁大师开过光的,能避世间一切邪祟。我爹留给我娘,我娘留给我的。您带着去南郑,就会百邪不侵。” ※※※※※※※※※※※※※※※※※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o(n_n)o。 前面两章小修了一下,亲们可以重新回头看看。 。(未完待续。。) ps: 感谢韩立南宫婉、粑粑毛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97章 手太长 (加更) 元健仁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笑道:“多谢大侄女美意。”说着又觑着眼睛瞥了元应蓝一眼,试探着问道:“南郑国比我们东元国还要大,跟北齐都能相提并论,怎么就是邪地儿了?这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大侄女,你听谁说的?” 元应蓝窒了窒,想起来南郑国的那些事情,就连皇室的人都未必知晓,这元亲王可能是刚入宗室,又一直受伤生病,还没有时间打听南郑国吧? 以前元健仁只是个商人,就算去过南郑,又怎能知道南郑国的那些手段呢?自己若不是……也不会知道。 元应蓝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笑着往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大伯父,我是听我皇祖母说的,说南郑国地处南疆,又供奉巫女,黑巫术盛行。那里的人不能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下了蛊,那时候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蛊?!”元健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个世间还有蛊这种东西?!” “当然有。”元应蓝挑了挑眉,“不然南郑国的巫女靠什么服众?您不会认为她们真的是神选者吧?”6±着,她嗤笑一声,那神情对南郑国的巫女似乎十分不敬。 元健仁的眉头略皱了皱,就舒展开来,傲慢地道:“就算南郑国有巫女又怎么样呢?我虽然是质子,也是东元国的皇子。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别忘了。南郑国的二皇子,也是质子,正在我们东元国的京城住着呢!” “是是是!大伯父天潢贵胄。跟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当然不同。我只是担心大伯父的安危,白嘱咐一句。好了,天色不早,我就不耽误大伯父赶路了。就此告辞!祝大伯父一路顺风!”元应蓝拱起手,学着男人的样子向元健仁告别,然后回身走到自己的大车前,攀着车辕上去了。命令车夫赶车回城。 元健仁站在路边,目送元应蓝的大车离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大车的影子了,才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符箓低头看了看,用手指弹了出去,扔到路边的草丛里去了。 他用力弹出符箓的时候,手指间微微一麻。像是被蚊虫叮咬一样。元健仁没有在意,回身往大船上走去。 等在船上住下来,他将元应蓝送来的包袱和食盒从从船上的窗子处扔到了青江里头。 齐王府的两个小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元健仁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 …… 盈袖换了男装,脸上抹了一层黄粉,扮作一个黄瘦的小厮模样的下人,骑着马一直悄悄跟在元健仁车后,等看见他登上往南郑国去的大船。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当她发现元应蓝也在路边等着元健仁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特别是当她看见元应蓝又送食盒,又送包袱,最后还送出一个符箓的时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当然不会认为元应蓝是出于对长辈的敬重和孺慕,才给元健仁送东西的。 但是如果认为元应蓝是借此拉拢元健仁的话,她又觉得未免太小看元应蓝和元应佳兄妹俩了。 而且元健仁本人虽然在对待妻子和子女份上非常狠心,但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他做了十多年的皇商,精明还是有的,如果太笨,也没法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 就算有吕大掌柜帮着他,也要他肯放权,肯信任吕大掌柜才行。 而元王府和齐王府天然的对立关系,决定他们两府的人只有面子情。 当有一天,他们连面子情都不顾的时候,就是他们撕破脸,图穷匕见的时候。 所以元应蓝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当盈袖看见元健仁最后果然扔了元应蓝送他的符箓,后来上了船,又扔掉元应蓝送他的包袱和食盒,就看出来元健仁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没有相信过元应蓝。 可是刚才元应蓝说的话,又在盈袖耳边一直回响。 她对元健仁说的话,还真没有作假。 盈袖知道南郑国有巫女,有蛊毒,不过这是沈咏洁告诉她的。 元应蓝知道这些,又是从哪里知道呢?会不会是皇后齐雪筠? 总之这些南郑国的隐秘,元健仁虽然不知道,但他明白这一次去做了质子,对东元国他肯定就鞭长莫及了。 比如郑昊,离开南郑国来到东元国做质子,就说明南郑国的皇位跟他无关了。 所以元健仁和元应佳才拼命抗拒去南郑国做质子。 只是元应佳抗拒成功了,元健仁却失败了。 盈袖单手牵着马,在青江码头上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此时正是三月中旬,青江边上杨柳依依,青葱翠绿。 刚刚换上春衫的农女挎着小竹篮,拿着竹爪篱,在堤岸边上的椿树上打椿芽儿。 青椿炒鸡蛋,也是东元国的一道名菜。 一阵微风吹来,清澈的江水上荡起阵阵涟漪。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几只绿头鸭带着刚孵出来的小黄鸭在江水里游来游去地寻食。 盈袖看着这幅令人懒洋洋的美景,轻轻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郑昊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见郑昊那张祸国殃民的俊颜出现在她面前,忍不住笑道:“郑二皇子是来送你们南郑国的特使的吗?” 她知道她这幅打扮,骗得了陌生人,骗不了熟人。 若不是看见元应蓝已经回了城,她也不敢大咧咧走出来在堤岸上站着。 刚才南郑国的特使就是跟元健仁一起坐上那艘大船离去的。 郑昊嗤笑一声,道:“那个老杂毛。也值得本皇子去送?也不怕折了寿!” 盈袖看着他,但笑不语。 郑昊走到她身边,背着手。跟她并肩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讪笑着道:“我确实是来送他的。” 那人是他母妃冯贵妃身边的得力内侍,不知道怎么弄到这个差事来东元国宣旨的。 盈袖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笑道:“看来是你的熟人了。”不然不会专门来送他。 郑昊身为南郑国的质子,跟南郑国的特使当然能有接触,但是不能有私底下的接触。不然监视他的人见了,肯定会报到南郑国,到时候肯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郑二皇子。其实我有个疑问。”盈袖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见有些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当然,其实是看着郑昊。“算了。这里人多,先回去吧。”盈袖转身上了马。 郑昊也翻身上马,和她一起往京城的西门行去。 一路上,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停下来说了几句话。 “有什么疑问?”郑昊抬头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盈袖咳嗽一声,手里抖了抖马缰,低声问他:“为什么南郑国突然要东元国派个皇子做质子?之前那么多年。战世荣这个质子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虽然南郑国明面上的理由是因为东元国多了个皇子,所以需要“对等待遇”。 但是盈袖知道。南郑国的这个质子,本来就不是东元国要求的,而是南郑国自己内争的结果。 他们为了防止郑昊有夺嫡的可能,硬是使手段将他派到东元国做质子,以断绝他有可能接位的机会。 郑昊生得如此俊美,他的母妃冯贵妃,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深得南郑国皇帝的眷宠。 但是南郑国皇帝虽然宠她,却不待见郑昊这个儿子,嫌弃他生得太好,很是看他不顺眼。 而且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国的公主,不过那个公主齐雪笙却是正牌的公主殿下,是北齐先帝的亲生女儿,如今这个北齐皇帝的嫡亲妹妹,不像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只是北齐皇帝的义女和义妹。 现今南郑国的大皇子郑承,就是南郑国的齐皇后所出,既是嫡,也是长,比郑昊要大八岁,但是南郑国的昌兴帝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 郑承之后,齐皇后又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再也没有生儿子。 昌兴帝才又纳了一位妃嫔,就是郑昊的生母冯氏,冯氏一生下郑昊,就被封为贵妃。 如今南郑国的宫里妃嫔不少,但分作两派,一派以齐皇后为主,一派以冯贵妃为主,斗得不亦乐乎。 郑昊想着南郑国皇宫里的那些龌龊事,嗤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这个中州大陆,真的有三个国家?如果我跟你说,这个中州大陆其实只有一个国家,就是齐国,我们南郑和你们东元只是诸侯国,你信不信?” 盈袖想了想,失笑颔首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东元国的皇后和南郑国的皇后都是北齐公主,生下的儿子都是虎视眈眈,要继承皇位的,怎么看,都是将东元国和南郑国变成北齐属国的来头。 “我们南郑的那位齐皇后,比你们的齐皇后还好点儿,还要点儿脸。”郑昊用马鞭抽了自己的马一鞭,“你们的齐皇后,这手实在太长了……” 盈袖怔了一下,“啊?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我们这边的齐皇后有关?” “要没有关系,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都行。”郑昊沉下脸,“我在南郑馆,这几年经历了不下十多次刺杀。如果没有你们齐皇后的帮助,你以为那些人能混进南郑馆?——南郑的那位齐皇后,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帮你们的齐皇后扫除心腹大患呢。”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98章 狭路 (第一更,求推荐票) 听了郑昊的话,盈袖陷入沉思。 她一直在疑惑南郑国怎么突然要换质子。 就因为元宏帝突然多了一个皇子? 以南郑国的实力,根本无需跟东元国过不去,他们还不如找北齐国要求换质子更划得来。 她和郑昊骑着马,回到了京城。 郑昊先回了南郑馆,盈袖回自己的家。 半路上居然遇到正要回齐王府的元应蓝。 她从大车里看见女扮男装的盈袖,嘴角翘了翘,命人将车赶到街中间,挡住了盈袖的路。 盈袖一见是齐王府的大车,就勒马停下了,静静地看着那车帘。 元应蓝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撂开蓝呢车帘,露出一张圆圆的粉脸,对盈袖笑道:“盈郡主,你好好的姑娘家不做,扮作个小哥儿要做什么啊?”说着,掩袖咯咯地笑。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正好让街上的行人听见。 大家好奇地把目光投向骑在枣红马上的盈袖,对着她指指点点。 盈袖见元应蓝穿着淡湖绿地织金龙爪菊交衽立领掐1,腰短襦,杏黄地缎织金折枝芍药马面裙,头上的石榴石堆云簪在幽暗的马车里闪着血色光芒,微眯了眼,笑了笑,道:“蓝郡主,令堂刚刚落葬,蓝郡主就穿得花枝招展,戴着红饰,坐着大车招摇过市,连装都不装,也是厉害。——小妹自愧不如。” 元应蓝的脸色一窒。 她今儿穿成这样,是因为要去给元健仁送行。总不能还穿着孝服,但是她去给元健仁送行,却没想过要瞒着盈袖。 本来如果没有当面碰到她。她还得找机会去她面前露个口风。 现在遇到了,当然更要善加利用。 元应蓝很快调整了神色,叹息着抚了抚自己的裙子,道:“我这不是要去给大伯父送行吗?可怜大伯父为了我们东元国去南郑国做质子,却连个送他的人都没有。”说着,还对盈袖眨了眨眼,“盈郡主。大伯父再有错,他也是你爹,你怎么能连送都不送?” “蓝郡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送了?我要不是为了送我爹,何至于穿成这样?”盈袖不动声色将自己穿男装的理由掩了过去。 街上的人顿时恍然,也不觉得盈袖这样做很出格了。——凡是跟孝顺有关的事,总是能得到大部分的理解和同情。 元应蓝眯着眼。逆着阳光看向盈袖。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好道:“送行就送行,何至于穿成这样?你确定是去你爹送行,而不是……私会外男?” 元应蓝眼波流转,简直是在暗示盈袖穿成这样,是私会情郎。 盈袖最烦别人动不动就拿男女之间的事说事,便板了脸,道:“我娘跟我爹和离。我这是不想我娘伤心,才改装去送我爹。我如果看见蓝郡主穿男装在外行走。绝对不会想到蓝郡主是要去私会外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蓝郡主见了,就非要说到外男身上?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蓝郡主是天天心心念念外男,所以才会不管看见什么,都联想到外男身上吗?” 元应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盈袖简直是在指着鼻子骂她思春了…… “蓝郡主还没有定亲吧?” “是啊,难怪呢……” 街上的人被盈袖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议论纷纷。 元应蓝听见街上行人的议论声很快就转到自己身上了,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心念电转,知道要马上扭转颓势,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就马上道:“盈郡主,我今天拦住你,只不过是提醒你要小心南郑国那边。你爹去了南郑国做质子,人生地不熟,可要多多联系才好。” “我爹去南郑国做质子,是有国书做倚靠的,不劳蓝郡主费心。”盈袖一口不回绝,不想上元应蓝的套。 “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公主……”元应蓝一幅主动跟盈袖交底的口气。 盈袖有些惊讶。 “只可惜,你娘跟你爹和离了,不然有你娘辅佐,你爹在南郑国是绝对吃不了亏的。”元应蓝露出惋惜的神情。 盈袖心里一动,想起先前郑昊说过的话,突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一次的换质子事件,如果是他们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插手,跟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联手,那就说得通了。 听元应蓝的口气,他们的目标,原本应该是算计沈咏洁吧? 因为在他们看来,元宏帝心中,元健仁的地位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元应佳,小磊最多排第三。 不管元宏帝怎么想,他们肯定有法子让元应佳去不了。 那就只有元健仁和小磊了。 而这两人当中不管谁去,沈咏洁都会跟去,沈咏洁一去,元王府的顶梁柱就倒了,皇后齐雪筠那一派可以不战而胜。 盈袖抿着唇,看了看正眼神闪烁打量她的元应蓝,在心里哂笑。 皇后齐雪筠自以为事事尽在掌握,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元健仁曾经对沈咏洁做出过那样狠毒的事,早已经磨损了两人的夫妻情意。 在看透了元宏帝的心思之后,沈咏洁断然跟元健仁和离,并且带走了小磊,这样不仅小磊不用做质子,就连元健仁去南郑国,沈咏洁都不用去了。 只一个“和离”,就让皇后齐雪筠的谋划扑了个空。 当然,也许在皇后齐雪筠那一派看来,他们至少已经成功瓦解了元王府,所以也不算是失败了。 “我娘和我爹不合,与其勉强在一起。还不如和离的好。我们做人子女的都不在乎,蓝郡主就不要替我们操心了。”盈袖勒了勒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元应蓝的大车,打算从旁边过去。 元应蓝从车里探出头,看着从她车边走过的盈袖道:“盈郡主,你难道不为你弟弟着想吗?你娘和你爹和离,最受损害的,是你弟弟啊!” 盈袖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元应蓝见盈袖不理她了。更觉得无趣,撇了撇嘴,道:“我是可惜你们姐弟俩。继母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你娘也真是,就不能为了子女再忍忍?你爹再不堪,你们元王府只要有你娘就无碍。” “你真看得起我娘。”盈袖笑了笑,不打算跟元应蓝说下去了。“也罢。你们觉得高兴就好。”说着,勒马往前奔去。 元应蓝觉得自己总算是扳回一城,目光一直盯着盈袖远去的背影,微微地笑了。 姑娘,咱们俩的大戏才刚刚开始呢,不是你不回应,就能置身事外的。 …… 盈袖回到家,先去沈咏洁的烟波阁说了今天去送元健仁的事。 沈咏洁点点头。道:“上了船就好。” 听盈袖说了元应蓝也去送行,后来还故意说那些话。沈咏洁皱着眉头道:“这姑娘是疯魔了,难道真的打着笼络你爹的主意?我都要忍不住劝她别白费功夫了。” 盈袖失笑,道:“人家愿意呢,咱们干嘛去敲碎她的美梦?” “也是,别管她了。说说咱们家吧。你十月就要出嫁,谢家今天来人了,让我们去量新房的尺寸,看看那些家具要如何铺陈。” 按照东元国的规矩,男方准备新房,女方要准备全套家具和床上铺盖送过去。 讲究一些的女方家里,那些床啊,柜子啊,都是从姑娘一出生就开始准备木料,等到了定亲之后,就确定家具样式,然后等请期之后,就去男方的新房量尺寸,开始正式打造家具了。 一张精工细作的拔步床可以耗时三年功夫,差一点的也要一年。 盈袖陪嫁的这张床是定亲之后才开始打造的,用的是上好的岭南红酸枝木,因正宗红酸枝木稀少得很,如今市面上大块的红酸枝木已经要价要到一万两银子一方,还供不应求,拿着银子没处买去。 沈咏洁倒是在盈袖出生的时候就给她预备好木料,后来都在他们从江南搬到京城的时候,带过来了,堆在这府上的库房里。 为了赶婚期,沈咏洁出了双倍工钱,请了数百个能工巧匠一天两班倒,不间歇地打家具。 盈袖听了有些脸红,目光看向窗外,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娘做主就行了,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说着,转身出了烟波阁,回至贵堂去了。 她回到至贵堂,先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将身上的衣衫换了下来,刚刚洗了头,用大巾子一边擦,一边走出浴房,迎面看见沈遇乐居然来了,坐在她的卧房南窗下的长榻上,歪着身子靠在秋香色如意云纹大靠枕上翻看盈袖放在鸡翅木束腰小几上的一本话本书。 “咦,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盈袖坐到妆台前,对着镜子擦着自己的头发。 沈遇乐放下书,走到她身后,拿起她的大巾子,帮她擦头发,一边没精打采地道:“家里太吵了,你这里清静,我来住几天,可以吗?” 盈袖从镜子里看了沈遇乐一眼,“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跟我娘说说?” “不用!”沈遇乐马上拒绝,咬了咬唇,也看向镜子,和镜子里的盈袖对视,低声道:“我娘又要给我张罗亲事,我看见那些人就头疼。——你说我就不能不嫁人吗?” 盈袖今儿正好偶遇了郑昊,促狭心起,笑道:“你当然可以不嫁人。但是郑二皇子不能不娶,这可怎么办?” ※※※※※※※※※※※※※※※※※ 今天是周一,求一求推荐票。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299章 姿势 (加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沈遇乐脸上飞起两片红晕,愣了一下,很快从镜子里看见要盈袖在镜子里促狭地眨了眨眼,一下子醒过神,将大巾子包着盈袖的湿发乱揉起来,一边笑道:“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人家跟你说说烦难事,你就知道打趣人家!” “谁是人家?人家是谁?”盈袖从沈遇乐手上夺过大巾子,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装作纨绔子弟的样子戏谑道:“小娘子生得恁地美貌,还不跟公子爷我回家配成对做成双?!” 沈遇乐“嗷”地一声叫,扑过去将盈袖压到榻上挠痒痒。 盈袖向来触痒不禁,在榻上滚来滚去躲着沈遇乐灵巧的一双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采桑和采茵在外屋听见里屋两位小姐的笑闹声,对视一眼,都抿嘴笑了。 她们知道沈遇乐跟郡主的关系匪浅,也知道盈袖不把沈遇乐当外人,才做主放了她进去。 目前说来,唯二可以不经盈袖允许进她闺房的,一个是沈遇乐,另一个就是她们看了就害怕的谢东篱了。 盈袖跟沈遇乐在房里闹了半天,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停下来,躺在长榻上喘息。 沈遇乐不满地推了推盈袖,道:“这种话也是我们的郡主娘娘说的?我倒要找姑母评评理。” “好妹妹,饶了我这遭吧!是我说错话了!”盈袖笑着扮作浪荡公子的模样,对沈遇乐打躬作揖求饶。 沈遇乐啐了她一口,道:“这种话不用再说了,再说就真的恼了。” 盈袖忙道:“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别生气。”说着,拍拍沈遇乐的手背,悄声问道:“我其实早想问你了,你跟郑二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遇乐脸上露出怅然的神情,心里压了这么多的事。也想倾诉,就在榻上转了个身,面对盈袖侧躺着,低声道:“……我跟他是在我退亲之后才熟悉起来的。后来我发现他和我一样很关心你和谢副相。一来二去地,总能碰见他,就……” 盈袖无语地抚额:“……呃,你们俩不要扯我们做挡箭牌好不好?”说完又好奇地问她:“然后就怎么了?” “当然是心里有他了呗!”沈遇乐羞红脸,推了盈袖一把。 盈袖本来已经躺在长榻的边上了。被沈遇乐一推,整个人就滚了下来,摔在地上,不由扯了扯嘴角,道:“表妹,你真是为了郑二皇子,连表姐都不要了啊!” “表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沈遇乐吓了一跳,忙从榻上起身,要扶盈袖起身。 盈袖伸手一拽。就将她也拉到地上,两人滚做一团,又嘻嘻哈哈笑了半天,才一起起身,坐到房里的太师椅上。 盈袖扬声对外面道:“上茶!还有芙蓉水晶糕。” 采桑忙应了,自去料理。 少顷茶和点心送来了,盈袖和沈遇乐两人一边吃茶吃点心,一边说着心事。 “你就见了他几面,心里就有他了?那他呢?”盈袖追着问道。 “他……当然心里也有我。”沈遇乐乐滋滋地道。 “厉害。”盈袖对她竖起大拇指,“能让国民郎君心悦你。真是我的好表妹!” “表姐!”沈遇乐嗔了她一眼,很快又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其实那又怎样呢?现在越好,将来就越难过……” 盈袖踌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他说了什么时候来提亲吗?” 如果不能提亲,还是不要再来往了。盈袖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只没敢跟沈遇乐说。 沈遇乐摇摇头,放下芙蓉水晶糕,“……他的亲事,哪里是他说了算?” “那他还招惹你?!”盈袖一下子火了。“好你个郑昊!表妹,你别伤心,待我明天找他说个明白。若是他没法娶你,就不要再跟你有瓜葛了。” “不要!”沈遇乐却阻止盈袖,“表姐,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我也没有管你。我只是让他别再找你。” “不用!”沈遇乐大急,“我就是跟你抱怨抱怨!你不要去找他!” “可是他不能娶你,还跟你拉拉扯扯,你以后还嫁不嫁人了?”盈袖很是不满,“若是让大舅母知道,你是想被送走吧?” 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对付这些心生爱意的小情侣,如果不能成全,就只有送走拆散一条路了。 “所以我不想嫁人啊。”沈遇乐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只想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她伏在桌上呜呜地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哭红的双眸,问盈袖:“表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是不是很贱?明知道他不可能娶我,还舍不得他……” 盈袖忙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没有没有,你别想太多。”顿了顿,又问:“你老实告诉表姐,你跟他……有没有……有没有……嗯……”她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沈遇乐明白她的意思,反而破涕为笑,推了她一把,道:“表姐,你都想些什么啊?我们当然没有出格的举动,就是……就是……出去买东西,或者上香的时候,能遇到,然后,一起走走而已……” “没有就好。”盈袖松了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教育沈遇乐:“表妹,我看啊,你也未必有多喜欢他,不过是看他生得好,又对你小意殷勤,一颗心就靠过去了而已。其实啊,咱们姑娘家成亲之前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是如果知道不能成亲,还是把这颗心收回来吧。以后你要有夫婿,就知道如今这些都不算什么。” 沈遇乐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盈袖:“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成亲之前就有喜欢的人了?” “当然。”盈袖大言不惭地说道。 “谁?” “我未婚夫。”盈袖忍着笑说道。 喜欢未婚夫,可不是在成亲前吗? “啊?你逗我!”沈遇乐明白过来,不依地拧了盈袖的脸一把,将她的脸上拧出一个红印子。 “我没逗你。”盈袖笑着逃开,“我只是想跟你说,还是老老实实等着你家里人给你定亲吧。郑昊那边,当他是段轶事,笑过就算了。” 沈遇乐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屋里走来走去。道:“我也知道不该这样,就是管不住自己。我这不是来你这里住几天,好好想想嘛?” “行行行!没问题!就在这里想,我正好有人作伴。”盈袖十分欢喜。“你住东稍间后面的暖阁,那里被褥都是齐全的,你也方便。” “表姐,怎么不让我跟你住一屋啊?”沈遇乐不满,“你在我家的时候。可是经常住在我房里的。” 盈袖窒了窒,笑道:“你愿意住我这里也行啊,只要你不嫌挤。” “我不嫌。”沈遇乐对她做了个鬼脸,招呼自己的丫鬟把她的东西拿进来。 两人收拾好了,一起去烟波阁跟沈咏洁和小磊吃晚饭。 小磊见沈遇乐来家里住,也很欢喜,一直说:“表姐,等吃完晚饭,咱们下棋啊!” 小磊最近迷上下棋,但是盈袖和沈咏洁都不肯跟他下。他只好自己跟自己下,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他就缠上了。 正好沈遇乐也是棋迷,当下忙点头道:“没问题!吃完饭咱们就在这里先下一局,如何?” 小磊连连叫好,吃饭的时候都是忙忙叨叨,拿鱼汤泡了一碗饭,就着炸野鸡崽子吃完了,就去旁边的棋室摆开架势等沈遇乐。 沈遇乐吃完饭,喝了漱口茶。才来棋室跟他下棋。 盈袖就先回至贵堂,吩咐烧热水,准备沐浴。 就在等水烧开的当口,门外传来采茵的通传声:“郡主。谢副相来了。” 盈袖一怔,抬头见窗外落日熔金,晚霞满天,谢东篱穿着一身宝蓝地江水海牙缎袍从台阶下慢慢走了上来。 夕阳的光芒从他背后反射出一道光环,看得盈袖眯了眼睛。 她笑着转身,看见谢东篱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便停住脚步,忙道:“你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吃晚饭了吗?” 语气之间很是熟稔亲昵的感觉,不像以前那样客气了。 谢东篱唇角微勾,走到她身前站定,低头打量她一番,道:“你今天出去送你爹了?” 盈袖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谢东篱没说他是如何知道的,只是道:“你不用担心。你爹是东元国放在南郑国的质子,他在南郑国,比在东元国还安全些,至少,不用再担心有人要他的命了。” 这话说得怎么跟元应蓝一个意思…… 盈袖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默然半晌,绕着谢东篱走了一圈,也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见过元应蓝了?” 谢东篱背起手,低低地“嗯”了一声,“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 “这么巧?”盈袖打鼻子里嗤了一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醋味十足。 谢东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微微俯下身,靠近了盈袖的面颊,保持着将要碰到,但是又没有碰到的距离,在她耳边耳语道:“……就是这么巧。” 盈袖忙后退一步,靠到门边的墙上,咳嗽一声,嗔道:“好好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巧,跟你凑这么近!” 谢东篱走到她跟前,伸出胳膊,撑在墙上,将她罩在两臂之间,声音极是低沉缓和:“袖袖,别闹,我有事情对你说……” “你们在做什么?!”沈遇乐下完棋回来,一掀开门帘走进来,就被门边两个人的姿势吓了一跳。 ※※※※※※※※※※※※※※※※※ 今天是周一,求一求推荐票。 加更送到。么么哒。O(∩_∩)O。 遇乐涨姿势了,嘿嘿O(∩_∩)O。 。 。 章节目录 第300章 蜜意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羞不可仰,情急之间忘了谢东篱的怪病,顺手就往面前的谢东篱身上推去,可是谢东篱的动作似乎比她还快,眨眼间就站到了盈袖对面一丈远的地方。 沈遇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喃喃地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刚刚两人在墙边几乎抱到一起去的影像还残留在她眼底,但是刚刚眨了眨眼,这两人居然已经隔得远远地…… 盈袖和谢东篱之间的距离简直比沈遇乐自己和盈袖之间的距离还要远。 盈袖也有些愣怔,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明明没有推到谢东篱啊?怎么他的动作那么快? 谢东篱面色沉静,背着手站在盈袖和沈遇乐对面,冷冷看了沈遇乐一眼,点了点头:“沈二小姐。”说着又看向盈袖,眼光却温和多了,声音也更加动人:“袖袖,刚才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不要单独出去。如果一定要出去……”他顿了顿,轻轻清了清嗓子,“使人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出去。” 盈袖想着刚刚谢东篱想说的话,肯定不是这些,但是沈遇乐在旁边,她也不好细问,忙点点头:“那就麻烦谢副相了。”又问:“谢副相最近不忙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从现在到九月,我都有空。”说完耳6☆,根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九月过了,就是十月,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盈袖听出谢东篱的言外之意,也有些脸红。笑着道:“那就叨扰了。如果有事,我会使人去谢家跟你说一声。” 沈遇乐的一双眼睛在盈袖和谢东篱之间看来看去,嘴角带笑。心里却十分后悔。 早知道,她确实应该住到东稍间后面的暖阁去。 她杵在这里,人家小两口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说句话跟猜灯谜似地费劲…… 沈遇乐很是不好意思,忙一拍额头,道:“哎哟!我的东西忘在烟波阁了,这就去取。”说着转身撂开帘子就走了。 沈遇乐这样一阵风似地来了又走。盈袖的脸不由更红了。 她搅着手指立在卧房月洞门的门帘旁边,看了谢东篱一眼,很快别开眼神。低声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谢东篱凝神听了听,见沈遇乐已经跑远了,才道:“我正想跟你说你表妹的事,结果她就进来了。” “是跟遇乐有关?”盈袖回过神。很是关心地问道。绝不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谢东篱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不知怎地,心情很是愉悦,点了点头,道:“是她和南郑国的郑二皇子的事。” 盈袖心里一紧,忙道:“坐着说吧。”又命采桑捧了茶送进来。 下意识里,她不想谢东篱马上离去。 谢东篱坐了下来,从盈袖手里接过茶盏。放到身边的紫檀嵌白玉的圆桌上,含笑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南郑国的皇帝和冯贵妃已经在考虑给郑二皇子定亲了。” “他们也真心大,郑二皇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吧?到现在才定亲……”盈袖捧着茶盏转了转,很是无语,“真是皇家的儿郎不愁娶吧?” “郑二皇子号称南郑国的‘国民郎君’,从他十三岁开始,希望嫁给他的女子就络绎不绝。如果我们将来有儿子跟他一样,自然也舍不得太早给他定亲。”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 噗! 盈袖刚刚含的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 “……谁跟你有儿子?!”盈袖嗔了谢东篱一眼,“这话要是让郑二皇子知道,还不跟你拼了!” 谢东篱含笑递过去自己的帕子,给盈袖擦手,一边道:“当他面我也这么说,他也不敢有二话。” “那是谢副相您面子大,我人微言轻,可是不敢这么说。”盈袖拿着谢东篱的帕子往手腕上擦了擦。他的帕子是一块四四方方藏青色绣魑纹的棉布,柔软又吸水。 “你真是豪气,拿一百两银子一匹的细棉布做帕子,连我都没敢这样做。”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帕子,闻到上面一股冷幽幽的清香,很是淡雅飘逸,而且非常地细微,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如果你喜欢,我那还有一箱子,等明天给你送来,你让丫鬟给你绣上喜欢的花样就行了。”谢东篱满不在乎地说道。 盈袖这才想起来她想跟谢东篱说的话,定了定神,低声问道:“谢五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先前她及笄时的钻石冠冕,在沈咏洁的仙客来海货铺子就花了五十万两,再到这一箱子细棉布……实在不像是要靠卖老宅筹银子的人家。 盈袖知道,他们现在住的这所宅子,就是谢家当年的老宅。 她爹是从谢家手上买下来的,据说是因为谢家败了,朝不保夕,才将京城好地段的老宅卖了。 连老宅都保不住,哪里来的闲钱买这些东西? 谢东篱却抿了抿唇,道:“我前些年去了一趟西域,做了点小生意,挣了点媳妇本。”说着微笑道:“……娘子出自东元国第一豪富之家,我为人夫君,总不能还不如娘子娘家吗?” 盈袖听见“娘子”二字,心里甜滋滋地,而且听谢东篱这意思,他的身家,比他们曾经身为第一皇商的司徒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低声道:“不会吧?我们家可是花了十几年时间,还是在皇祖父和外祖父的扶植下才起来的!” 按谢东篱的说法,他却是完全靠自己,在四五年内就积攒了偌大的身家! 看见盈袖惊讶的样子,谢东篱莞尔。道:“你别管怎么来的,总之是合法所得,绝对不是作奸犯科得来的不义之财。——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总不能你嫁给我了,还不如在娘家的吃用吧?我不得不多挣点儿身家,好供你吃穿啊……” 盈袖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我能吃得了多少?穿得了多少?再说,我自有嫁妆,一分一毫都不用你出。”说着。还自豪地挺了挺胸。 东元国凡是有些银钱的人家嫁女,陪嫁的嫁妆是从澡盆到棺材,凡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田庄铺子等有出息的地方,可以以钱生钱,讲究的就是自家女儿从生到死。都是吃的娘家的。穿的娘家的,用的娘家的,这样才能在夫家直起腰杆。 盈袖的嫁妆更是沈咏洁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预备好了,整个司徒家三房,也就是东元国第一皇商的身家,最少也要陪嫁一半给她带去婆家。 谢东篱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道:“这话你就说错了。你的嫁妆是你的私房,不是拿出来日常花用。嫁给我。还要你花用你自己的嫁妆,我还娶什么媳妇儿?——不如出家做和尚算了。” 盈袖涨红了脸。想要反驳谢东篱,但是心里又高兴无比,整个人轻飘飘地,像要随时飘起来随风而去了,笑了半天,道:“你可不能做和尚,你做了和尚,我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做尼姑?” “也好。到时候,我的和尚庙和你的尼姑庵就挨着,白天一起念经做功课,晚上我去你那里……” “胡说!”盈袖的脸色更红,忙打断了谢东篱的话,“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晚霞从霞影纱的窗纱处映了进来,映得她的面容如同东元国最红艳的牡丹潜溪绯的颜色一样娇艳无匹。 谢东篱心中一动,忙收敛心神,淡淡地道:“那好,我不做和尚,你也不做尼姑,我们做一对这个世上最恩爱的夫妻。”说完紧紧盯着盈袖。 盈袖的脑袋简直快要垂到胸口去了,过了好半天,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了谢东篱的话。 谢东篱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那我回去了。你让你表妹回去跟她娘多商议商议,在你这里混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让她嫁给郑二皇子?” 说来说去,还是嫌沈遇乐碍眼了…… 盈袖心里明白,却也拉不下脸马上赶沈遇乐回家,忙道:“表妹就是在我这里住几天,散散心。就算要定亲,也不急在这几天吧?” 谢东篱刚刚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手快有,手慢无,懂吗?” “说得好像她回家就能跟郑二皇子定亲一样!”盈袖斜睨谢东篱一眼,“她的身份,郑二皇子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让她伤心难过呢?” “她的身份又不低,如果真想嫁给郑二皇子,也不是没有法子。”谢东篱慢悠悠地道,又看了盈袖一眼,“有沈大丞相在,哪里用得着你为她操心?” 盈袖眼前一亮,“你是说,外祖父有法子?!” “这要看沈大丞相愿不愿意,而不是可不可以。”谢东篱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盈袖大喜,忙对谢东篱盈盈下拜,道:“多谢谢副相指点迷津。等我表妹心愿得偿,我一定重谢!” “你要如何谢我?”谢东篱倒又不急着走了,放下帘子,转身走到盈袖身边。 盈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微笑道:“……等天上浓云密布的时候,我再酬谢,行不行?” 谢东篱一怔,过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你知道了?” “我有那么傻吗?”盈袖终于白了他一眼。 好几次亲热,都只有在外面彤云密布,遮天蔽日的时候。 别的时候她只要一碰他,他就满身红疹。 只有外面的天空被浓云遮蔽,她才能没有任何顾虑地碰触他。 谢东篱的视线移到外面已经渐渐黑沉的夜色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我正在想法子,总要跟平常人一样才行。” 盈袖点点头,鼓励道:“你一定行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谢东篱讶然,他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当然!”盈袖对谢东篱的本事一向很有信心,“这个世上除了……你就是最有本事的人。” “除了谁?”谢东篱的脸色淡了下来,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除了我娘啊……除了我娘,你就是最有本事的人。”盈袖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跟谢东篱提师父的事。 虽然她很想说,但是想到当初对师父的承诺,她还是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谢东篱看出她言不由衷的地方,没有再说话,撂开帘子拂袖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沈遇乐才从烟波阁回来,一回来就指挥自己的丫鬟婆子将行李搬到至贵堂东稍间后面的暖阁去了。 盈袖讪讪地看着她们搬东西,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搬吧?” 沈遇乐嘻嘻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啧啧道:“瞧这满脸春意,我怕我再待在这里,会长针眼!” “去!”盈袖啐了她一口,“尽会胡说八道!” 两人说笑一阵,盈袖就悄悄把谢东篱说的话,转述给沈遇乐听。 沈遇乐果然睁大眼睛,吃惊地道:“真的?谢副相真的这么说?南郑国真的要给他定亲了?谢副相说我……我祖父有法子?”说到最后“法子”两个字,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盈袖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怎会如此?”沈遇乐在屋里转着圈子发急,“怎么突然就要定亲了?前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盈袖不经意想起刚才谢东篱说的“如果我们将来有儿子跟他一样,自然也舍不得太早给他定亲”,脸色又红了,简直无法再直视沈遇乐的双眸,忙别过头,看着桌上的紫檀透雕仙人托桃宫灯说道:“年纪也到了,大概南郑国皇帝和冯贵妃终于想通了吧。”说着定了定神,又道:“这事不晓得外祖父知不知道……” 盈袖这样一说,沈遇乐自己坐不住了。 回到东稍间暖阁里发了半天急,连一晚上都等不了,不顾夜深,执意告辞回沈相府。 沈咏洁很是不解,和盈袖一起送了沈遇乐出来,回内院的时候,皱着眉头道:“遇乐这是怎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盈袖手里攥着帕子,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低声道:“今儿傍晚谢副相来了,说了南郑国要给郑二皇子定亲的事。” 沈咏洁明白过来,便不再问了。 晚上盈袖回到至贵堂,又只有一个人了。 她睡不着,半夜里爬起来,披了薄氅,一个人来到后院海湾边的卧牛石上,看着深夜里的大海出神。 她一直静静地坐在卧牛石上,不知道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背着手,站在礁石的暗影处,也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o(n_n)o。 章节目录 第301章 多情 (第二更,求月票) 深蓝色天幕上的月亮已经缺了半边,不再是以前圆圆的满月。 盈袖抱膝坐在卧牛石上,看着远处海岛上的小山坡,喟然叹了口气。 这一世能陪她走下去的,也不是师父吧? 就像上一世师父无声无息消失了一样,这一世,师父也消失了。 虽然比上一世晚了两年,但是该来的总要来,她早有准备,虽然有些难过,但没有太多的悲伤。 “……师父,希望您一切都好!”天边终于出现了鱼肚白,盈袖卷起手,放在嘴边,对着海面上快要脱颖而出的朝阳大叫了一声,然后跳下卧牛石,欢快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在礁石阴影后的师父刚刚踏出一只脚,听见盈袖的呼喊,他的脚又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盈袖上了台阶,推开抱厦的后门进去了。 还好,虽然他没有出现,但是她好像已经走出来了…… 师父飘然起身,越过卧牛石,从海面掠过,踏着粼粼的波浪去了对面海岛上的小山坡。 …… 时光倏倏,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四月中旬的时候,盈袖从沈咏洁那里得知,沈遇乐终于要定亲了。 “啊?跟谁定亲?”盈袖很是紧张地问道,“这阵子一直在议亲,就是没有个准信儿。” 如果是跟郑昊,不会完全没有消息传出来吧? 郑昊虽然是质子,也是南郑国的皇子,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跟沈遇乐定亲的…… 可如果不是郑昊,沈遇乐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警告她道:“你别乱插手。遇乐是一时糊涂。只要你不跟着乱起哄,她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盈袖顿时明白过来,肯定不是郑昊了。 “到底是谁啊?”盈袖着急地攀着沈咏洁的胳膊问道。 “是你大舅母家的内侄。”沈咏洁轻声说道,“亲上加亲,会对遇乐好的。”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出自三侯五相中的王家,也是五相之家,钟鸣鼎食的簪缨之家。 这是外甥女要嫁回外祖母家了。 盈袖愣了一下。“真的定了?” “差不多吧。”沈咏洁叹口气。“你外祖父不肯,遇乐有什么法子?” 就像谢东篱说的,沈遇乐能不能嫁给郑昊。完全看沈大丞相怎么做。 如果他愿意,这门亲事就有得谈。 如果他不愿意,那么这门亲事根本就不可能。 “外祖父为什么不同意呢?”盈袖闷闷地问道,“郑二皇子……其实也不能做南郑国的皇帝。外祖父到底在顾忌什么?” 盈袖总觉得郑昊做了质子,就如同她爹元健仁去南郑国做了质子一样。就都同皇位无缘了。 在这种情况下,郑昊的亲事可选的范围应该大很多。 沈遇乐只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又不是女儿,已经隔了一层。 只要沈大丞相同意。向南郑国透个风声,这件事未必不能成。 “谁跟你说郑二皇子不能做南郑国的皇帝?”沈咏洁冷笑一声驳了盈袖的话,“你以为南郑国在我们东元国的质子。是跟我们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一个待遇吗?” “难道不是吗?”盈袖不解地反问。 在她的理解里,被派出过去做质子的皇子。本身就意味着被皇室放逐了。 沈咏洁抬头看了看烟波阁窗外,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丫鬟婆子都在外屋伺候,才拉着盈袖坐到自己身边,悉心给她解释:“……南郑国的昌兴帝最宠爱的女人便是冯贵妃,郑二皇子是冯贵妃唯一的儿子,你觉得,他真的是被放逐的吗?” 盈袖低低地“啊”了一声,瞪大眼睛:“可是郑二皇子对我说过,就算他身在东元国,还不断有人刺杀他!就在我们东元国的驿馆呢!” “是,有人刺杀他。可是你看见那些刺杀成功了吗?”沈咏洁撇了撇嘴,“从南郑国来东元国刺杀,本来就是鞭长莫及的无奈之举。你以为在南郑国,就没有人刺杀他了吗?——只有比东元国还更厉害的!” 盈袖的脑子里将南郑国的情形默默地过了一遍,才偏着头,缓缓地道:“这样说来,南郑国的皇室,比东元国还要波诡云谲?” “里面的猫腻儿比咱们东元国多多了。”沈咏洁叹了口气,看着盈袖洁白的面庞,摇摇头,道:“在东元国,我们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但是实力相差太远,所以就算知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而南郑国,那些人之间是势均力敌。再说南郑国昌兴帝是个多情的人,虽然对冯贵妃最为宠爱,但是对他的皇后齐雪笙,也有很深的结发之情,两人当初的轶事,也是传遍了中州大陆的。” 盈袖忍不住抚额无语,撅着嘴道:“这昌兴帝真是够了,还真有人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怎么没有?”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是少见多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同时喜欢三四个人的都有,只是这种喜欢已经分薄了原有的真情实意,不值什么了。” 盈袖点点头,“这我懂了。说谁都喜欢,其实是谁都不喜欢。这种男人,恐怕最在意的人,是他自己。” “就是这个理儿。”沈咏洁很欣慰盈袖小小年纪就看得这样透彻,拍拍她的手,“你就别管了。这是别人之间的事,你管多了反是不好。郑二皇子真的有心,自然会想办法。如果他无心,就让你表妹暂时伤点儿心,也比一辈子伤心要好。” 盈袖应了,虽然依然为沈遇乐担心,但是极力忍住了,不去插手沈遇乐和郑昊之间的事。 沈遇乐快要定亲的事很快传遍了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郑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急了。他几次上门求见沈家大爷,也就是沈遇乐的爹,都被拒之门外。 最后没有办法,他来到忠贞国夫人府,求见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当然也不许他进来,使了婆子传话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家郡主已经定亲,不好见外男。郑二皇子如有要事。可以投书国夫人。” 郑昊怎么好意思把这些事写下来。况且也写不清楚。 他颓然离开忠贞国夫人的府邸,回西城坊区。 在路上却遇到了正要去庙里上香的沈家人。 郑昊忙命自己坐的大车让到一旁,眼睁睁看着沈家大车从他身边走过。 中间一辆大车的车帘突然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端坐着的沈遇乐,她面容憔悴,面色发青,整个人木木呆呆。坐在大车里,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郑昊心神巨震。呆呆地看着沈遇乐的大车渐渐远去,握了握拳头,终于下了决心,对随从吩咐道:“回南郑馆。我要修书一封给父皇和母妃。” “二皇子,陛下和贵妃娘娘已经给您找了好几家世家闺秀,听说还有北齐郡主。您又何必违拗陛下和贵妃娘娘的意思?”他的随从明显也不赞同他和沈遇乐在一起。 郑昊闭了闭眼,唇边露出一丝讥嘲。“违拗?我这辈子从没有违拗过他们,这一次,我倒要违拗他们试试!” 郑昊的信迅速送到了南郑国昌兴帝手上。 “陛下,二皇子想娶东元国大丞相之女?这样不妥吧?”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不赞同地摇摇头,伸出涂着猩红蔻丹的手,接过来郑昊的信看了看。 冯贵妃立在她下首,不满地道:“皇后娘娘,请问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还要本宫说吗?”皇后齐雪笙的丹凤眼往冯贵妃千娇百媚的脸上剜了一眼,“二皇子要是娶了东元国大丞相的女儿,我们南郑国的墙角岂不是要被东元国给挖了?” “呵呵,皇后娘娘,这话别人能说,就您不能说。”冯贵妃抬起头,美艳的鹅蛋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讥嘲。 “这是何故?别人说得,本宫倒是说不得?”皇后齐雪笙眯起双眸,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 “皇后娘娘您还是北齐公主呢,陛下娶了您,难道也是挖了南郑国的墙角?如果娶别国之女就被挖墙角,那我们南郑国最大的墙角已经被挖得干干净净,又何必在乎东元国一个小小的丞相孙女?”冯贵妃轻笑,眼里却一片冰冷。 “你——!大胆!”皇后齐雪笙没想到冯贵妃居然反咬到她头上了,拂袖不悦道:“你怎么能把本宫跟东元国的人相提并论?本宫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来以南郑国的利益为先,什么时候做过吃里扒外的事?” “您没做过?您敢当着我们南郑国的巫女殿下的面,发誓您从来没有做过吃里扒外的事儿?”冯贵妃反唇相讥,“将我的昊儿逼走不说,还不断派人去东元国击杀他,这就是皇后娘娘您口中的‘忠心耿耿’?” 皇后齐雪笙冷笑,傲然抬头,道:“先且不说二皇子在东元国遇刺,跟本宫有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二皇子也能跟南郑国相提并论了?冯贵妃,如果你所出的二皇子就代表了南郑国,那你是要把本宫和太子殿下置于何地?!” 冯贵妃一窒,知道自己一时失语,被皇后齐雪笙抓住话里的漏洞了,只好抿唇不语,嘴角露出倔强的弧度。 一直坐在上方沉默不语的昌兴帝这才倏然一笑,轻轻咳嗽一声。 皇后齐雪笙和冯贵妃一起看了过去。 虽然她们刚才说话夹枪带棒,互不相让,但是看向昌兴帝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露出痴迷之意。 昌兴帝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那痕迹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吹尽黄沙识见金,又或是海上潮升初见月。看了他的样子,才知道郑昊异常俊美的容颜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又比年轻气盛的郑昊多了一层温润,不是没有棱角,而是所有的棱角都被妥当地包裹起来,看得见,摸不着,巍巍然如玉山。 他微笑着道:“梓童、爱妃,你们就不要争了。昊儿想娶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这件事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齐雪笙心里带了一股酸涩,这个男人……已经偏心偏到那种程度了吗? “不过东元国的大丞相,好像没有嫁孙女的意思。”昌兴帝言笑盈盈说道,“据朕所知,东元国的沈友行老匹夫,已经打算把他孙女定给他儿媳娘家的侄儿了。你们看,人家倒是看不起我们的二皇子呢!” 冯贵妃心里一沉,分不出昌兴帝的话里是惋惜,还是讥讽。 皇后齐雪笙已经掩袖而笑,瞅了瞅低头敛目的冯贵妃,道:“啊?原来是这样?咱们的国民郎君,居然有‘郎有情,妾无意’的时候?”说着,又转眸看了昌兴帝一眼,道:“陛下,咱们的二皇子,可比不上陛下当年呢……” ※※※※※※※※※※※※※※※※※ 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02章 将军 (5K大章求月票) 昌兴帝抬眸看了皇后齐雪笙一眼,并没有笑,但是眼中的温暖之意却看得皇后齐雪笙心中一跳,仿似回到了当年初见他的时候。 那一年,她还是北齐的公主,他只是南郑国的皇子,到北齐国微服出游。 两人一见钟情,终于结为连理。 可是看看身边站着的冯贵妃,皇后齐雪笙的心又淡了下来,笑着微微颔首,告辞离去。 皇后走了之后,昌兴帝才问依然站在那里的冯贵妃,“阿冯,你愿意让东元国沈大丞相的孙女做你儿媳妇吗?” 冯贵妃怔了怔,低声道:“陛下,您不是说想给他娶北齐郡主?” “呵呵,那阿冯愿意娶北齐郡主吗?”昌兴帝并没有给准话,只是一再问着冯贵妃的意思。 冯贵妃想了想,道:“臣妾还是想让昊儿高兴。我这个做母妃的既然护不了他,就让他有个可心的媳妇也好。” 这是表示愿意让沈遇乐嫁给郑昊了。 论门第,沈遇乐还是配得上郑昊的,虽然没有北齐郡主那样身份显赫,但是东元国沈家,并不比北齐的一般宗室要差∨,。 除非北齐能嫁公主,否则还真找不出比沈遇乐更合适的人选。关键是这人还是郑昊自己愿意的,就更难得了。 昌兴帝点点头,道:“朕也觉得合适。但是朕也说了,这件事成与不成,不在朕,而在沈老儿。” “……那是为何?沈大丞相为何不愿将他的孙女嫁与我们的昊儿?”冯贵妃不解地问道。描得细细的眉梢蹙了起来。 “因为他担心会被元宏帝猜忌。”昌兴帝淡淡地道,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沈友行的女儿已经嫁给了东元国的皇子。现在他的孙女又要嫁给南郑国的皇子……你想想,如果你是东元国的皇帝,你会如何想他?” 就连东元国的皇室郡主也没有嫁得这么好…… 冯贵妃无语半晌,试探着问道:“陛下,您不是想着东元国的蓝郡主吧?臣妾听说,东元国现在有两个郡主,都是皇子之女。盈郡主是从来咱们南郑国做质子的元亲王之女。已经定亲,当然不行。但是先太子之女蓝郡主却至今没有婚配……” “她是齐雪筠的孙女。”昌兴帝淡然说道,只这一句话就决定了元应蓝的命运。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和南郑国皇后齐雪笙是姐妹。齐雪筠的孙女如果嫁给齐雪笙的儿子,辈份就乱了,当然不行,她就算要嫁。也只能嫁给齐雪笙的孙子辈。 齐雪笙嫡亲的孙子还小。但是南郑国宗室里的孙子辈还是有不少适龄人选的。 冯贵妃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姐姐已经看上蓝郡主了。” 齐雪笙原本是打算把元应蓝嫁给昌兴帝的侄孙,这样就能把东元国也绑在齐雪笙和南郑国太子那一边了。 结果元健仁的回归,让元应佳失去了皇太孙的位置,齐雪笙就没那么热衷再让元应蓝嫁到南郑国了。 昌兴帝拿起御笔,给东元国的皇帝元宏帝写了一封信,表示对沈遇乐的兴趣,希望能定给自己的二儿子郑昊。 元宏帝接到这封信。默然良久,将沈大丞相叫了进来。问道:“沈爱卿,你家二小姐的亲事,定了没有?” 沈大丞相近来正在烦恼这件事。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打算把她定给王家的娘家侄儿,但是沈遇乐突然就病倒了。 不管看什么太医,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眼看瘦了下去,脸上憔悴得吓人。 虽然她没有言辞上反对,但是这番举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王月珊不敢逼得太过份,所以还一直拖着,没有过礼,只是跟娘家大哥口头上说了一声。 见元宏帝问起来,沈大丞相忙道:“让陛下费心了。臣的孙女遇乐近来一直病着,还没有来得及过礼,但是人选已经定了,就是她娘的娘家侄儿,也是出身名门,有才有貌的良人。” “呵呵,是吗?”元宏帝将昌兴帝的信递给沈大丞相,酸溜溜地道:“你看看,南郑国的皇帝亲笔所书,要给他儿子求娶你孙女。——你们沈家,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元宏帝的话,让沈大丞相心惊肉跳。 他战战兢兢捧着南郑国昌兴帝的来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腿一软,就给元宏帝跪了下来,满头大汗地道:“陛下,这……这……这都是臣的错。” “你何错之有?爱卿言重了。”元宏帝声音平平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大丞相不想被元宏帝猜忌,咬了牙,道:“是臣治家不严,让孙女跟外男接触,才酿成这样的失礼之事,陛下放心,臣一定……” 元宏帝这时却想起了沈咏洁。 若不是那时候元健仁拼命想娶她,沈咏洁也不会嫁给元健仁,酿成以后的惨剧。 本来元宏帝见了昌兴帝的信,不是没有隔阂的,但是沈友行在他身边四十多年,其人如何,他是一清二楚。 “好了,你不必如此。男婚女嫁本是人之大伦,既然南郑国愿意求娶……”元宏帝不忍再耽误沈家一个姑娘,打算松口同意沈遇乐嫁给郑昊。 沈大丞相却坚决不肯,忙道:“陛下,微臣的孙女从小顽劣,又愚笨,无法担起这样大的职责。南郑国二皇子天潢贵胄,俊美无俦,一定能娶到比遇乐更好的姑娘,我们还是不耽误他了。还请陛下帮微臣在南郑国昌兴帝面前转圜一二,不要因臣家事,引起两国不合。”一口回绝了昌兴帝为郑昊的求娶。 元宏帝叹了口气,道:“友行。你先想想,回去跟家里人商议商议。郑二皇子虽然是身份贵重,但是朕看他这些年在东元国也能随遇而安。倒是个有担待的男子,你再考虑考虑。”说着,摆手让沈大丞相下去了。 沈大丞相回到沈家,立刻把沈遇乐的爹沈维兴叫了过来,严厉地道:“你和你媳妇不能再惯着遇乐了,赶紧给她定亲!一刻都不能等!明天合八字,后天过礼。下个月就把遇乐嫁出去!” 沈维兴一愣,心里很不愿意,支支吾吾地道:“爹。出了什么事?遇乐这阵子病着,恐怕不能马上出嫁。再说,这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莽撞呢?难道您又想和对待妹妹一样……” 听见沈维兴说起沈咏洁。沈大丞相心里更加难受。虎着脸道:“就是不想和咏洁一样,才要赶紧给遇乐定亲!——你以为我们还能等吗?南郑国的皇帝已经给陛下写信,为郑二皇子求娶遇乐了!你说说,陛下看了这信,心里会怎样想我们沈家?!” 沈维兴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道:“真的?南郑国的昌兴帝给我们陛下写信了?!” “这还能有假?我刚才亲眼所见!”沈大丞相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道:“以后沈家不许外男进内院!一个都不许!谁敢再进去,我打断谁的腿!” 沈维兴撇了撇嘴。暗道当年不知是谁说我们沈家跟别家不同,把女儿当儿子养…… 不过既然南郑国的皇帝插手了。沈维兴也没有法子了,道:“我跟她娘商议商议,尽快给遇乐定亲吧。” 沈大丞相这才消了点气,点头道:“行,你去吧。”眼看沈维兴走了几步,沈大丞相又叫住他:“还有,别让遇乐听见。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要防着。你们如果还想这个女儿活着,就听我一句话!” 沈维兴抿了抿唇,低声应了是,回去把王月珊专门叫到外院商议。 沈大丞相在自己的书房坐了一会儿,又命人道:“去请谢副相,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人忙去谢家送信。 谢东篱这些日子并不忙,有空就去自己新房的工地处转悠,看看修得怎样了。 他对自己的新房有特殊要求,需要尽量看着,看看工匠们能不能做到自己的要求。 “五爷,沈大丞相有请。”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在内院找了一大圈,才找到谢东篱。 谢东篱点点头,“我去换衣裳。” 他换了衣裳,坐着谢家大车来到沈相府,听沈大丞相说了昌兴帝给元宏帝亲自写信的事,也皱了眉头,道:“如果昌兴帝真的有心,应该先跟沈相您通个气才是,怎能马上捅到陛下那里去呢?” 特别是元宏帝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沈大丞相也从来没有在元宏帝跟前提过。 昌兴帝这一手,差一点就让沈大丞相里外不是人。 沈大丞相难得的点点头,眼圈发红,有些灰心丧气地道:“我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东元国皇室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私心。” “沈相,您也是多虑了。”谢东篱想了想,为沈大丞相分解,“陛下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跟您四十年君臣,如果能被这样的伎俩骗到,也不是咱们的陛下了。” 沈大丞相感慨地点点头,“我知道陛下是明君,不会被挑拨。但是我身为臣子,却不能不洁身自好。我已经让遇乐的爹娘马上给她定亲,下个月就把她嫁出去!只有嫁了,那郑二皇子自然就死心了。”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沈大丞相的家事,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好。 不过从沈相府出来之后,谢东篱就碰到了成日在沈相府周围转悠的郑二皇子郑昊。 “谢副相!”郑昊见他出来了,忙迎了上去,“你见到沈相了吗?” “见到了。”谢东篱淡淡地道,“我还有事,今天不能跟郑二皇子长谈了。先走一步。”说着,对他拱了拱手,上了自家的大车,往忠贞国夫人府去看盈袖去了。 郑昊盯着谢东篱的大车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家,而是出了西城坊区,往东城坊区去了。心里一动,也跟着过去。 沈咏洁对谢东篱当然是欢迎的。 一听他来了,忙命人请进来。跟他说了说话,就把盈袖叫了过来,跟他见礼。 谢东篱笑道:“今儿刚从沈相府议事出来,想着好几天没有来给沈夫人请安了,就直接过来。 我还有事,等忙完了再来叨扰。” 沈咏洁听出谢东篱话里有话,眨了眨眼。对盈袖道:“袖袖,你送送谢副相吧。” 盈袖应了,跟着谢东篱一前一后走出了烟波阁。 两人走上往二门去的抄手游廊。 丫鬟婆子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我刚刚去沈家。听沈大丞相说,要你大舅和大舅母马上给沈二小姐定亲,下个月就要把她嫁出去。这样一来,沈二小姐倒是比你出嫁要早一些了。”谢东篱瞥了盈袖一眼。低声说道。 盈袖很是吃惊。忙停下脚步,道:“不是吧?表妹还没有定亲呢,怎么能下个月就嫁?!” 从定亲到下聘,再到过礼、请期,怎么也得一年的时间吧? 匆匆忙忙出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遮丑呢…… “沈大丞相也是为难。南郑国的昌兴帝亲自写了信给咱们的陛下,为郑二皇子求娶沈二小姐。”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转身往前走。 盈袖忙跟了上去,惊喜地道:“那很好啊!那是要跟遇乐定亲吗?” “遇乐是要跟她表哥定亲。”谢东篱斜了盈袖一眼。“不是郑昊。” “啊?!”盈袖呆住了,“为什么啊?既然两家都同意了……” “不是两家都同意,是昌兴帝将了我们陛下一军。沈大丞相担心陛下不高兴,所以想急急忙忙把沈二小姐嫁出去。” 盈袖听了心里很难受,闷闷地道:“……为什么你们男人的事,总是要女人受委屈?” 谢东篱窒了窒,半晌方说道:“这件事虽然在沈大丞相,但是现在既然昌兴帝出手了,主动权就不在沈大丞相了。” “那在谁哪里?”盈袖着急地问,“遇乐这些天病得起不来床了。如果真的要跟她表哥定亲,她指不定就……” 谢东篱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这件事,现在就看郑昊的了。” 盈袖不解,皱着眉头跟在谢东篱身后,出了二门,一直送他到外院的角门。 角门的门子正跟门外的一个人说话。 见盈袖和谢东篱过来了,那门子忙对着外面道:“郑二皇子,您请回吧。我们夫人有令,不能让您进来。” 盈袖这才知道是郑昊来了。 她心一横,推开角门走了出来。 郑昊见她出来了,大喜迎了上去,道:“盈郡主,你可出来了!” 盈袖见郑昊不修边幅,胡子碴儿都冒出来了,眼下也是青黑一片,脸上瘦的颧骨高耸,两颊透着异样的潮红,明明也是病着的模样。 “郑二皇子,你身子不舒服?”盈袖忍不住问道,上下打量他。 郑昊急道:“你别问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遇乐怎样了?我这些天一次都没有见过她,听说她病了,你帮我去劝劝她吧!这个傻姑娘,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认死理。你跟她说,让她别急,千万别急!别病坏了身子!我总是不负她的!” 盈袖听了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忙拿帕子擦了擦泪,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你不该招惹她!” 郑昊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他背着手,正色说道:“只要她愿意嫁,我这辈子总是会等她的。哪怕她嫁了人,做了寡妇,我也会娶她的。” “去!”盈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啐了郑昊一口,“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就算遇乐嫁了别人,你也别咒人去死啊!” 谢东篱在旁边听这两人说话尽是不着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淡淡地道:“郑二皇子,你父皇给我们陛下写信要为你求娶沈二小姐,才让沈大丞相急着要把沈二小姐嫁出去。——好了,我们言尽于此。郑二皇子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看向盈袖,“你进去吧。以后不要随便出来跟这人说话。” 郑昊瞪了谢东篱一眼,恼道:“你怎么说话的?我又没有打你未婚妻的主意?” “你打主意试试?!”谢东篱的声音也提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郑昊,神情森然。 盈袖只想抚额,忙道:“郑二皇子,你快去想办法吧。我表妹可能下个月就出嫁了……” “什么?下个月?!”郑昊差一点跳起来,忙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谢副相盛情,小弟心领了,今儿还有急事,等我把遇乐娶到手了,再来答谢两位的大媒!”说着,转身就走。 “站住!”谢东篱沉声叫住他,抬了抬下颌,冷冷地道:“你不用谢我们,我们也没有给你们做媒。再这样说,我可不客气了。” 郑昊:“……”好吧,他肚量大,不跟这睚眦必报的人一般见识。 郑昊对他做了个“走着瞧”的手势,快步回到自己车上,马上离去。 盈袖看着谢东篱笑道:“……郑二皇子确实应该多谢你。没有你,他就真的晚了一步了。” 盈袖现在明白过来,谢东篱来她家,其实就是来迂回给郑昊和沈遇乐搭桥的。 谢东篱却死活不认,道:“关我什么事?我可没给他们做媒。”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明明就是……”盈袖撇了撇嘴。 “……你说过,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我可不想我们的儿子、孙子都衰。”谢东篱淡然说道,转身翩然上了车。 盈袖听得噗嗤一笑,目送着谢东篱的大车远去,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 她记得她是说过“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这句话,但却不是在谢东篱面前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 这一更五千字大章,写得停不下来。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还记得“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这句话,袖袖跟谁说过乜?~~o(≧v≦)o~~ 晚上尽量加更,没有也表打俺。么么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03章 最想要的 (加更求月票) 盈袖眯着眼睛,在自家外院角门前站了很久,才缓缓转身,回内院去了。+◆頂+◆+◆+◆,.. 沈咏洁听她了谢东篱的来意和郑昊的着急,也对她:“能做的你都做了,别的就看他们的吧。——两个人要在一起,不付出心血和努力,也不会珍惜。” 盈袖头,心神不宁地回了至贵堂。 …… 南郑国的皇宫里,皇后齐雪笙听了昌兴帝给东元国元宏帝写信,为郑昊求娶沈遇乐的事,气得病倒了。 她的大儿子,也是南郑国的太子郑承来看她,悄声安慰她道:“母后,您别生气了,不过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怎比得上您的儿媳妇呢?” 齐雪笙的大儿子郑承比郑昊大八岁,早就娶妻生子,他的太子妃是南郑国最有名的世家巫家的嫡长女巫青青。 巫家当然是跟南郑国大名鼎鼎的巫女有关的家族。 第一代巫女巫望月就是巫家的嫡长女。 只是除了第一代巫女之外,巫家再也没有出过巫女。 因巫女的传承不是靠血脉,而是靠灌。 而每一代灌成功的巫女都必须进入巫家,接受第一代巫女巫望月的传承,才能正式成为巫女,由巫家供奉和扶持,所以历代巫女不管原先姓什么,最后都会改姓巫,成为巫氏家族的靠山。 因此巫家也出了很多皇后,虽然不是每一代巫氏皇后都生了儿子。但是五百多年里,生了儿子继承了皇位的巫氏皇后也不是没有。 如今南郑国的皇室血脉,已经跟巫家牢牢结合在一起。 而巫家的势力。在南郑国也是除了皇室以外,最大的势力。 不像东元国有三侯五相八大世家支撑,南郑国只有一个世家,就是巫家。 皇后齐雪笙想起自己的儿媳妇,心里稍微松快了一些,不过她也没有就此放过郑昊和冯贵妃,而是冷笑道:“你二弟能娶到东元国沈大丞相的孙女。可比娶东元国皇室郡主还要厉害。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太子郑承默然不语,虽然不同意母后的话,但是也没有公然反对她。 “东元国三侯五相。彼此联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盘根错节,把持了东元国的朝政。就沈家,沈大丞相有女儿嫁给东元国的嫡皇子。他的儿媳妇有来自五相之家的王家。而王家,跟五相世家的陆家和张家都有姻亲。沈大丞相的外孙女,是东元国的郡主,马上要嫁到五相世家的谢家。谢家,又跟陆家和万宁侯府是姻亲。你看看,他娶了沈遇乐,就跟整个东元国的三侯五相都攀上关系了。”齐雪笙面色一肃,“不行。本宫也要向皇上进言,给你娶一个三侯五相世家的侧妃才好!” 皇后齐雪笙极是要强。不肯让冯贵妃和郑昊有一丝一毫出头的余地。 太子郑承忙道:“母后,您别太过了。儿臣和青青琴瑟和谐,再纳侧妃,恐怕青青……” “难道你还能不纳侧妃?!”皇后齐雪笙瞪了太子郑承一眼,从紫檀木三围板螭纹罗汉床上坐直了身子,“巫家姑娘虽然好,但是就有一不好,不好生养。多少巫家姑娘做了皇后,最后都没有能生出儿子……青青嫁给你七八年了,至今无出。以前母后不催你们,但是如今眼看你的弟弟们都大了,一个个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你怎么还能耽于儿女情长?” 太子郑承叹了口气,道:“青青也很着急,母后就不要再逼她了。儿臣听大巫,生育之事,越急越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真要顺其自然,你就纳侧妃。这样母后就一定不再催她。”皇后齐雪笙是个很果决的人,想好了的主意,就到做到,“等母后去找你父皇商议商议。” 皇后齐雪笙来到昌兴帝的御书房门前求见。 正好冯贵妃也在这里,昌兴帝就让皇后齐雪笙进来了。 见冯贵妃居然也在昌兴帝的御书房,皇后齐雪笙的脸色变了变,道:“真没想到冯贵妃原来不是这样淡泊明志的人。” 这是在暗讽冯贵妃以前一再表示自己不爱名不爱利也不爱权势,只心仪昌兴帝的派头,全是装出来的。 冯贵妃别过头,只对皇后齐雪笙屈了屈膝算是行礼,淡淡地道:“皇后娘娘眼里只看得见权势和位置,自然看别人也都是如此。” “呵呵,是吗?”皇后齐雪笙了头,言辞之间咄咄相逼:“冯贵妃你真的看不上权势和位置?如果你真的看不上,别怂恿你儿子娶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啊!咱们南郑国那么多世家贵女,随便娶一个不就行了?你再高风亮节一些,娶一个南郑国民女,本宫才信你是真的淡泊!” 冯贵妃被皇后齐雪笙挤兑得快要站不住了,求援似地看向昌兴帝。 没想到昌兴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似乎觉得皇后齐雪笙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 冯贵妃气得脸都青了,忍着怒气,道:“臣妾的话,自己自然记得!皇后娘娘要是不信,那也无法。我儿心仪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有什么不对?皇后娘娘的太子殿下还娶了巫家的嫡长女呢,干嘛担心一个的东元国女子?!” 昌兴帝玩味地拨弄着手上的紫毫御笔,最后道:“梓童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东元国的元宏帝至今没有答复,看起来确实也是有些忌惮沈家跟我们南郑国联姻。” “臣妾没有错吧!”皇后齐雪笙双掌一阖,欣喜道,“陛下,臣妾想着,要不再给承儿纳一个侧妃吧?就从东元国的五相世家里挑一个嫡出的女儿!” 冯贵妃这下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自己的儿子要娶五相世家的姑娘做正妃,皇后却要给太子娶五相世家的嫡女做侧妃! 这是明摆着在各方面都要压他们一头啊! 昌兴帝却不同意了。摇头道:“梓童,太子是应该纳一个侧妃,但是不需要娶东元国五相世家的姑娘。依朕看。就从巫家再抬一个庶女进东宫吧。她们是姐妹,也好相处。” 皇后齐雪笙一下子愣住了。 冯贵妃展颜而笑,道:“恭喜皇后娘娘了!巫家的姑娘,外头的人想娶一个都不容易,皇后娘娘却能有两个巫家姑娘做儿媳妇,真是可喜可贺!” 昌兴帝既然开了口,那就是皇帝的话。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皇后齐雪笙却实在不愿意再纳巫家的姑娘做侧妃。 首先,她给太子纳侧妃的目的。是要传宗接代。 巫家的姑娘出了名的难生养,她再纳一个巫家姑娘进来,有什么用?还是照样难生养! 其次,巫家嫡长子青青如今是太子妃。平时本来就喜欢拈酸吃醋。如果侧妃是她庶妹。那不得了,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以后太子的东宫别想安生了! 这不是纳侧妃,这是要添仇人吧…… “陛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臣妾已经有一个巫家儿媳妇了,这侧妃,不必再从巫家出吧?”皇后齐雪笙心翼翼地问道,希望昌兴帝能打消这个念头。 昌兴帝却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道:“梓童,巫家是我南郑国最出名的世家。承儿身为南郑国的太子。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依朕的心思,恨不得把所有巫家姑娘都给他,可惜大巫不肯而已。哈哈哈哈……” 昌兴帝笑得十分欢畅,冯贵妃也掩袖低笑,只有皇后齐雪笙,脸上虽然也在笑,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既然皇后齐雪笙要给太子纳五相世家的嫡女为侧妃的主意没有达成,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反对郑昊娶沈遇乐,非要给他使绊子不可。 还一直在昌兴帝面前上眼药,冯贵妃母子居心叵测,平时装出一副不争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吃相不要太难看! 冯贵妃听了这些事情,终于气得病倒了,一气之下,给郑昊写了封信,让他不要再惦记沈家的姑娘了,赶紧回来娶个巫家的姑娘是正经! 郑昊接到冯贵妃的来信,正是他刚刚得知沈家要赶紧把沈遇乐嫁出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又出了波折。 皇后齐雪笙从中搅混水,硬是逼得昌兴帝想改心意了。 郑昊深知自己的父皇聪明又多疑。 早年虽然风流自赏,多情公子的派头做得十足,但是如今步入中年,性子冷硬许多,而且疑心更是重了许多。 自己执意要娶沈遇乐,不仅让沈家难做,也让自己的母妃在南郑国里外不是人。 这样一想,郑昊也心冷了,终于下了决心。 这一天,他来到丞相阁,专门逮着沈大丞相处理公事的机会前来见他。 因为沈相府他再也进不去了,只好来到丞相阁堵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见了他也没有好脸色,冷冷地道:“郑二皇子有何贵干?老朽事忙,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听你话。” 郑昊便掸了掸袖子,对着沈大丞相长揖在地,道:“沈大丞相,我想问,如果我不是南郑国的皇子,只是普通人,您愿不愿意把遇乐嫁给我?” 抛去郑昊的皇子身份不谈,他本人也是极不错的。 长相不用了,大名鼎鼎的“国民郎君”,一上街就能受到“掷果盈车”的待遇,这方面是杠杠的。 而且他也极有才学,智谋多端,能在东元国做质子,还在两位皇后的夹击下好好地活着,本身就证明了他的本事不错。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我二话不,将遇乐嫁与你。”沈大丞相也不含糊,“但你是普通人吗?” 郑昊直起身,正色道:“有了沈大丞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想跟沈大丞相定一个君子之约。您先别急着把遇乐嫁出去。如果我在二十天之内,成为普通人,沈大丞相就同意我和遇乐定亲,可不可以?” 沈大丞相一怔,“二十天之内成为普通人?” “正是。二十天,是我送消息回南郑,然后消息再从南郑传到东元国的时间。”郑昊肃然道,“我要向父皇上表,请求废我为庶民。这样我就能跟遇乐定亲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遇乐,成为庶民?”沈大丞相很是惊讶,“你要想清楚。你被废为庶民,以后可就跟大位无望了。” “呵呵,怎么沈大丞相认为,我跟大位有过关系吗?”郑昊摸了摸鼻子,“好教您和皇后娘娘放心,这大位,我还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在我眼里,能跟遇乐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才是我最想要的。” ※※※※※※※※※※※※※※※※※ 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04章 情长 (第一更5K,求月票) 郑昊的话虽然说得掷地有声,但是沈大丞相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被他迷惑。 这种事,能够做到才有意义,否则光是动动嘴皮子,沈大丞相这种多年为官的人,是不可能被感动的。 “郑二皇子有这个心愿,老朽自然是佩服的。”沈大丞相轻描淡写地道,“老朽还有要事,您若是有空,不妨去酒楼听听曲儿,城外赏赏花,都是极好的。” 这是把郑昊当纨绔子弟看待了。 郑昊知道多说无益,便拱了拱手,“请沈大丞相拭目以待。另外,请您记得今儿说的话,若是等小可不再是皇子,您又食言的话,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扔下一句威胁的话语,郑昊转身离去。 很快,一封请求自贬为庶民的奏章,快马往南郑国送去。 …… 过了几天,盈袖去沈家看沈遇乐,在路上又遇到郑昊。 “盈郡主。”郑昊骑在马上,对她拱手。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路上痴迷围观他的女子又多了起来,有的朝他指指点点,有的冲他不断飞媚眼,还有人将一个个香帕、首饰往他身上扔。 在他所过之处,一路都是女子用的香帕、首饰,还有各种花朵和水8,果。 盈袖命令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无语地看着郑昊身后那条铺满香帕和首饰的长路摇了摇头,心里也在暗自嘀咕。难道已经忘了遇乐,开始重新做回以前风流倜傥的二皇子了? “盈郡主,你是去看沈二小姐吗?”郑昊悄声问道。脸上的神情很是急切。 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过沈遇乐了。 不仅没有见到,而且连她的消息都很少听到。 盈袖点点头,“我外祖父让我去做客。你呢?在做什么?” 郑昊朝她笑了笑,露出四颗雪白的牙齿,“我在准备聘礼。” 盈袖一怔,装作漫不经心地用手挽了挽头发,低声道:“我外祖父同意了?” “还没有。但是快了。”郑昊定了定神。见四周都是遮遮掩掩朝他看的目光,想了想,在盈袖的大车前俯下身子。凑到车窗前低声道:“请盈郡主帮我跟遇乐说一声,很快,我就能正式来沈家提亲了。——沈大丞相答应过我。” “真的?”盈袖的瞳孔猛地一缩,还是很难相信郑昊说的话。毕竟先前沈大丞相都想马上把沈遇乐嫁出去了。 如果不是沈遇乐病得沉重。沈大丞相说不定已经把她打发出门了。 郑昊点点头,“这种事如何骗你?我还要不要在东元国混了!”他眼眸闪亮,看着盈袖开心地笑起来,笑容绝美,看得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有的人已经受不了他俊美的笑容,尖叫起来,还有人觉得气都喘不过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咽气。 盈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点头道:“好。那我就姑且听着。” “请盈郡主转告沈二小姐,让她好好养病,等她病好了……”郑昊伸出手,比出一个同心的手势。 盈袖终于笑了,“我再信你一次。”顿了顿,警告郑昊:“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不敢不敢!”郑昊笑眯眯地勒马让开一条路,看着盈袖的大车往沈家去了。 来到沈家,盈袖跟沈大丞相说了几句话,就被人引到后院,跟沈家大爷沈维兴和沈家大夫人王月珊见过礼。 王月珊愁眉不展,亲自领着盈袖去沈遇乐的闺房。 “盈袖,你帮大舅母好好劝劝遇乐。她这个样子……唉,已经是闹得家里的亲戚都知道了,以后可怎么处?”王月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盈袖。 “大舅母,我会尽力。”盈袖简单说了一句,跟王月珊来到沈遇乐门口。 沈遇乐出嫁好几年的姐姐沈遇欢也回来了,刚刚在她房里劝了她出来,迎头看见盈袖和王月珊来了,沈遇欢忙上来跟盈袖和王月珊见礼,又对王月珊道:“娘,妹妹刚刚吃了药,睡了。” 王月珊点点头,进去看了一眼,见沈遇乐盖着薄被子,两眼紧闭,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忙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才出来跟盈袖说话。 沈遇欢当年的亲事也是横生波折。 她看上一个穷书生,也是这样寻死觅活,非嫁不可。 王月珊被闹得没有办法,差一点就同意了,还是盈袖偶尔一次见了那个穷书生,对沈遇欢说了一句,那人牙齿太黄,才一下子打消了沈遇欢的念头。 沈遇欢后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看上那个穷书生? 先不说是不是嫌贫爱富这种观念问题,就说穷书生跟自己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生活习惯也是大大不同,成亲以后如何过日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猪油蒙了心,非要嫁给那个人? 后来她打消了念头,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如今儿子都生了俩,过得很是不错。 “娘,您别担心,妹妹跟我当初一样,一时想不开而已。您让盈袖表妹去劝劝她,说不定就劝好了。”沈遇欢因为那次的事,十分感激盈袖,也很信赖她的能力。 盈袖汗颜,讪笑着道:“上一次是歪打正着,表姐可别把功劳记到我头上。表妹呢,我可以劝,但是听不听,不在我,全在她。” “我们晓得。如今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王月珊点了点头,揉了揉头疼的额角。 盈袖瞥见王月珊黝黑的发髻旁边多了一根闪亮的银丝,心里也不好受,忙福了一福,就进去陪着沈遇乐去了。 王月珊吩咐人准备晚饭。就摆在沈遇乐的房里,把这里留给遇乐和盈袖两个人,好让她们能说说体己话。 王月珊和沈遇欢刚走。沈遇乐就睁开眼睛,拉着盈袖的手,委屈地嘴瘪了瘪,又像是要哭的样子。 盈袖忙给她擦了擦眼角,道:“表妹,你听我说,别再哭了。也别再折腾自己。你无论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沈遇乐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身上瘦了一大圈,白色的中衣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打着圈儿。 “表姐。我省得。就是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一哭,等泪流干了,就不哭了。”她将脑袋靠在盈袖肩头,真的又哭了起来。 盈袖叹口气,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会这样。嫁个人而已,你们为什么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般?表妹。你真的是离了郑二皇子就不能活吗?” 在盈袖看来,姑娘家的亲事。还是应该听爹娘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像沈遇乐和郑昊这样还没有定亲,就生死与之的感情,她觉得难以理解。 沈遇乐和郑昊之间的这种感情,她隐隐地明白一些,但不是特别明白,正是处在懂与不懂之间。 沈遇乐抽出枕头下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泪,偏着头看盈袖皱着眉头的样子,道:“如果这会子你突然不能嫁给谢副相了,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盈袖想了想,撇了撇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这会子就算不能嫁给他,我也不会和你一样要死要活地……” 她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一阵子,但是过了这阵子,她就会恢复,会收回自己的心,等着嫁给自己的良人。 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和沈遇乐一样,弄成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遇乐白了她一眼,用胳膊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往后靠在床板上,闷闷地接着说:“我看你会闹得比我还厉害!” 盈袖设想了一下,如果站在沈遇乐的位置,谢东篱站在郑昊的位置上,会如何,想了半天,只是低声笑道:“嗯,至少我不会关在内院被禁足……” 她有功夫,没有人关得住她,她可以半夜偷偷跑出去…… 当然,谢东篱那样冷静自持的人,是绝对不会跟郑昊这样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做出这些荒唐举动的。 盈袖对自己和谢东篱的未来十分有信心,憧憬道:“谢副相大概会巧立名目,把所有阻挡他成亲的人弄到白塔大狱关起来狠整一番。我呢,会在我娘的帮助下,反击那些不让我们成亲的人。——总之惹到我和谢副相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遇乐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对盈袖的自大和自负翻了个白眼,但是心里却深以为然。 自己比不上她的,就是没有一个无条件支持她的亲娘了。 如果是姑姑,肯定会想尽办法达成盈袖的心愿。 不过,自己的娘亲也是为自己好。 沈遇乐想了半天,虽然自己家人阻拦自己,对自己禁足,但是,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她这样在家里闹来闹去,以病相逼,何尝不是知道他们深爱她,所以她可足了劲儿闹腾? 都是恃宠生娇罢了。 想通了这一层,沈遇乐对家人的不满和抱怨立即少了许多,但她还是不愿嫁给别人。 对于她来说,如果不能嫁给郑昊,她宁愿谁都不嫁…… “表姐,我已经在佛前发了誓,吃起长斋。如果能心意得偿,我会给菩萨重塑金身。”沈遇乐悄悄对盈袖说道。 盈袖扭头仔细看了看她,道:“难怪你脸色这么差,原来是没有吃肉。” 沈遇乐:“……”表姐,你搞错重点了! 有了盈袖开解,沈遇乐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再加上自己想通了一些东西,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精神一好,她的病就好了大半。 盈袖知道,心病只能心药医。 沈遇乐得的,本来就是心病。 她在沈家陪着沈遇乐住了几天。才回自己家。 …… 又过了十多天,就传来南郑国郑二皇子被贬为庶民的消息。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东元国的京城。五月一向是最好的季节。 天气不冷不热,春季刚过,雨季还没有到,空气里到处都是木樨花和素馨花的皎洁香味。 阳光是淡淡的金色,近乎透明。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 盈袖坐在至贵堂后院的紫藤架下看书,抬头看见沈咏洁过来了。忙放下书,站起来笑道:“娘,您来了?” 这个时辰。沈咏洁应该是在堂屋里听管事婆子和外院管事回事。 沈咏洁笑着走过来,道:“我刚刚听到消息,南郑国的郑二皇子自请被贬为庶民,南郑国的皇帝已经准了。” “啊?!”盈袖的嘴圆圆地张了起来。简直可以塞个鸡蛋进去。“什么?他……他……现在是庶民了?!” “正是。”沈咏洁笑着点点头,“可见郑昊这小子确实是诚心想娶遇乐。” “嗳!娘啊,您说说清楚,怎么他被贬为庶民,跟娶表妹有什么关系?”盈袖不解,拉着沈咏洁在紫藤架下坐下,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满上。 沈咏洁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你外祖父跟他约定。如果他不是皇子,就同意把遇乐许配给他。”顿了顿。又道:“这会子,听说郑昊已经带着从南郑国来到 长辈和媒人去沈家提亲去了。” 盈袖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又激动,又欢喜,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悸动。 沈遇乐和郑昊两个人是如何好上的,她知道得不多,也没有巴着沈遇乐去问那些细节问题,她只是头一次看到,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能够克服多少困难,制造多少奇迹! “……郑二皇子,当真是心悦表妹呢。”盈袖喜滋滋地说了一句。 又想到沈遇乐上一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直耽搁在家里没有出嫁,当时自己并不知道是为什么,问她,她也只是说没有合适的人就不嫁,完全没有像这一世这样勇敢和折腾…… 那么上一世沈遇乐有没有跟郑昊也有过一段情呢? 盈袖完全想不明白。 以她上一世的心态和眼力价儿来看,估计是完全忽略了表妹的很多情绪。 这一世,她做得比上一世好,表妹也做得比上一世好。 盈袖心里的喜悦又增多一层。 …… 沈大丞相没想到郑昊真的说到做到,自请贬为庶民了。 看着南郑国皇帝对东元国皇帝送来的国书,和需要转交给郑昊的圣旨,沈大丞相百感交集。 元宏帝也很感慨,温言道:“沈爱卿,你就允了吧。这两个孩子不容易,也是真心诚意。” 沈大丞相不由自主点点头,道:“臣遵旨。” 他回到沈相府,见到郑昊和他带来的长辈和媒人,没有再阻拦,任凭那媒人和沈维兴、王月珊谈论定亲的事。 郑昊带来的长辈也不是一般的长辈,而是他在南郑国的舅舅冯江文。 他虽然被贬为庶民,但是他依然是南郑国皇帝和贵妃的亲生儿子。 南郑国皇帝不好出面了,还有他母妃。 冯江文就代替冯贵妃和昌兴帝,来东元国帮自己这个外甥打理亲事了。 沈家的家世他们是极满意的,先前也是沈大丞相顾忌东元国的元宏帝,不肯允婚。 郑昊的父皇昌兴帝和母妃冯贵妃一直是乐见其成。 如今郑昊连皇子都不做了,只要娶沈遇乐为妻,沈大丞相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也点头了。 沈遇乐自从上次盈袖来劝说她之后,她的病就好了许多。 养了十几天,如今已经恢复到生病前的样子。 听说郑昊终于带着家中长辈和媒人来提亲了,沈遇乐高兴地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见人就笑。 东元国皇宫里的皇后齐雪筠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屑地撇了撇嘴,对元应蓝道:“已经贬为庶民了,有什么好高兴的?也不知道沈友行这老匹夫在想什么……他真是陛下的一条狗!” 元应蓝却有几分钦羡,道:“皇祖母,郑二皇子为了沈二小姐连皇子都不做了,这番情意,当真是感天动地。” “嫁给庶民有什么好的?”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拉着元应蓝的手,道:“蓝儿,皇祖母曾经还想把你嫁给那郑昊呢,没想到他这样没出息,只知道儿女情长,不是良配。” 元应蓝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郑昊,所以也没有跟皇后齐雪筠争执。 皇后齐雪筠又道:“……其实皇祖母还考虑过南郑国的太子殿下,蓝儿,你想不想嫁给南郑国的太子?不过可惜,他有太子妃,你只能做侧妃……” “不!我不要嫁!”元应蓝一听,如遭雷击一样,几乎是吼出来一句话,反应非常强烈,将皇后齐雪筠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不嫁就不嫁,喊什么啊?”皇后齐雪筠奇怪地看了元应蓝一眼,暗忖难道是说让她做侧妃,激怒她了? 唉,小姑娘就是心高气傲。如果能给南郑国太子做侧妃,可比在东元国随便找个人家强多了,甚至也比嫁到北齐国要强。 元应蓝全身都在哆嗦、颤抖,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扯着嘴角道:“皇祖母,您怎么舍得把孙女嫁给别人做小呢?” “做小,也要看做谁的小。”皇后齐雪筠笑嘻嘻地道,“做太子妃的小,可比做三侯五相世家的正妻要强多了。” ※※※※※※※※※※※※※※※※※ 第一更五千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么么哒。~~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05章 进逼 (第二更,求月票) 元应蓝对皇后齐雪筠这个主意十分抗拒,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皇祖母,应蓝这辈子哪怕不嫁人,也坚决不给人做小,不管是谁的小,不管是太子侧妃,还是皇贵妃,都是小,我绝对不做!” 皇后齐雪筠只好摆摆手,“知道了,算了,别说这件事了。你哥哥的亲事筹备得怎样了?” 佳郡王元应佳和唐安侯府的唐海嘉定了亲,两人要赶在齐王妃鲁玥儿的百日热孝之内成亲,已经定了五月二十八日的婚期。 “快了快了。”元应蓝很高兴皇后齐雪筠的注意力终于转移了,“东西人手都准备好了,唐安侯府已经在量新房尺寸,准备铺房了。” “这就好。”皇后齐雪筠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只要你哥哥成亲生子,我们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元应蓝笑着点点头,明白皇后齐雪筠的意思。 “皇后娘娘,张老夫人求见。”坤和殿的宫女在门口脆声回报。 元应蓝收了笑容,“皇祖母,张老夫人最近进宫进得可真是勤便。” 她这几天来了三次皇宫,居然有两次都遇到张+≡,老夫人请旨求见! 皇后齐雪筠对张老夫人礼敬有加,当然每一次都宣她进来了。 “也是为了家里的孩子。”皇后齐雪筠轻笑,“张家能出一个能臣,也是你和你哥哥的福气。只是咱们的丞相阁,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都在。就没有多余的坑,实在是棘手。” “您是说,张老夫人是为了家里人求个官职?”元应蓝好奇地问道。“是张家四爷?” 张家如今最有出息的人,也就是张四爷张绍天了。 可惜如今是他大哥做副相,五相里面又没有空出来的位置,他就无法入阁做副相。 不能做副相,能发挥的作用就小很多。 “皇祖母一直头疼,要如何寻个碴儿,把有些不听话的人拉下来就好了。”皇后齐雪筠低声道。手里拿着茶杯盖儿,刮着茶杯沿,发出吱嘎的响声。 元应蓝默默地起身。本来正想告辞离去,听了皇后齐雪筠的话,又想起刚才听说的郑昊自请贬为庶民的先例,心里一动。眼神闪烁着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跟前,便快步走到皇后齐雪筠身边,压低声音激动地道:“皇祖母,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帮到张家的忙!” “什么法子?”皇后齐雪筠低着头,举着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从茶杯沿上抬起眼眸看着她。 元应蓝伏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皇祖母。我在以前大周留下来的古书里见过,那时候的尚主之人。都不能担任实权官职。咱们东元国是不是也应该遵循古法,定这样一个规矩?——凡是尚主之人,不得担任有实权的官职,只能担任虚职!” 皇后齐雪筠身子震得抖了抖,手里的茶杯跟着乱晃,连茶杯里的茶水都泼了出来,但是她没有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反而双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空旷的大殿,过了许久,才缓缓绽开一个微笑,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这个主意不错!简直是一箭双雕!”说完又看向元应蓝:“不过,这可是一柄双刃剑,你确定要提这个规矩?” 元应蓝含笑道:“我既然提出来,自然自己也是要遵守的。皇祖母不用为我担心。” 反正她还没有定亲,而且她根本不想嫁给任何人,因此这个提议,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有利无害,但是看在他人眼里,却觉得她是大公无私,还会对她寄以深切的同情…… 而盈袖就不一样了,她是定了亲的人。 虽然谢东篱跟盈袖定亲的时候,她还不是郡主,但是现在,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室郡主! 就算不是有封号的公主,可现在的皇帝元宏帝并没有女儿,所以元盈袖和元应蓝这两个直系郡主的位置,跟公主没有差别。 如果盈袖的爹元健仁做了皇帝,盈袖就是公主。 如果元应佳做了皇帝,元应蓝就是长公主。 这样一来,谢东篱还想娶盈袖的话,就不得不辞去副相的位置了。 谢家没有别人可以入丞相阁,所以事情又会回到当初的状态,就是剩下的这个丞相位置,可以给张家了。 “……这样我们倒可以看看,谢副相,对盈郡主,到底有多情深意重。”元应蓝嘴角带着一抹讥嘲的微笑。 男子都是贪新忘旧,利欲熏心。 女人永远只是他们生命中的点缀。 元应蓝对此看得十分清楚。 郑昊为了沈遇乐能做出自请贬为庶民的举动,元应蓝倒是很佩服他,但同时也看不起他,觉得一个男人只知道围着女人转,虽然可以说儿女情长,但是下一句就是英雄气短,实在不像男儿。 可惜了郑昊俊美无俦的容貌,他的为人处世根本没有放在元应蓝眼里。 谢东篱倒是不一样,既才高,又有貌,好像对盈袖还是专心得很。 元应蓝完全看不出盈袖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谢东篱这样为她死心塌地。 皇后齐雪筠笑着点点头,“说得好!论痴情种子,咱们东元国也不能让南郑国抢了先,是吧?看看咱们的谢副相,有没有郑二皇子的魄力!” 元应蓝跟着道:“皇祖母,这件事,您要好生安排,不能让皇祖父提前知道了,有了防备就难以成功了。” 皇后齐雪筠摆了摆手,“我自然知道,你放心,先回去吧,我要见见张老夫人。” 元应蓝会意,福身退下。回齐王府去了。 皇后齐雪筠召了张老夫人进来说话。 两人这一次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后来还留张老夫人吃了晚饭,才放她回去。 张老夫人回到张家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齐漱玉在上房候着她回来。 见她一进来,齐漱玉就端了香薷饮上来,给张老夫人祛乏。 “姑母,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累着了?”齐漱玉跑前跑后地伺候,很是尽心。 张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接过香薷饮吃了一口,那甘甜很是爽口,吃得很开心。笑道:“漱玉,真是劳烦你了,这些事情是丫鬟做的。你不要累着了,去那边坐着吧。” 齐漱玉站在她身边,笑道:“我不累,姑母趁热吃吧。” 就在这时。张老夫人的两个儿媳妇进来定省了。 第一个是张绍洪的夫人曾惠言。第二个就是张绍齐的夫人赵桂婵。 两人一起上前行礼。 张老夫人“唔”了一声,将手中的香薷饮吃尽了,顺手把碧玉碗递到齐漱玉手里。 齐漱玉接过那碗,突然脸色一变,忙将碧玉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呕”了一声,捂着嘴,飞快地往内堂跑去了。 “咦?齐表妹这是怎么了?”赵桂婵故意惊讶地问道。“可是吃坏了肚子?” 曾惠言不在意地道:“若是吃坏了肚子,就不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免得传染给老夫人。”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从后堂传来齐漱玉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曾惠言和赵桂婵都是过来人,不由对视一眼。 曾惠言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桂婵却在心里暗暗好笑。 这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就大嫂子还不知道呢…… 大哥跟齐漱玉两人已经偷了有一阵子了,如今恐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赵桂婵拿帕子掩在嘴边,笑道:“瞧这吐得这样厉害,还是请个太医来给表妹诊治一番吧?” 张老夫人也听着有异,不动声色地道:“去请太医。”又对两个儿媳妇道:“你们先下去吧,叫老大回来的时候来我这里一趟。” “是,老夫人。”曾惠言和赵桂婵一起福身退下。 她们走没多久,一个太医就被请了进来,随着太医一起进来的,就是张绍洪了。 他一边请太医进门,一边问张老夫人:“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张老夫人冷声道:“我哪里都不舒服,你问得太晚了!”说着,起身对着那太医微微颔首,道:“请您帮我的外甥女瞧一瞧。” 那太医被人领着去了后堂。 张老夫人没有进去,只是冷冷地看着张绍洪。 张绍洪被看得心里发憷,讪笑着道:“娘,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问我,我问谁?”张老夫人怒从心头起,拿起拐杖就捶了张绍洪一仗,“看看你做的好事!” 张绍洪心里一惊,暗道难道自己跟齐漱玉的事,被娘发现了? 他惊疑不定地在外堂等着,终于等到那太医出来了,对张老夫人拱手道:“恭喜张老夫人,令外甥女有喜了!”说着,赶紧脚底抹油,告辞而去。 张老夫人霍然起身,往内堂走去。 张绍洪大惊,忙跟着走了进来,将里面的丫鬟婆子哄了出去,只有齐漱玉一个人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 “姑母,姑母,都是我的错,您别怪大表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生下这个孩子,就寻个庵堂出家!——可是求求您,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他抓着张老夫人的衣角,苦苦哀求,痛哭流涕。 张绍洪见到了这个时候,齐漱玉还维护他,腿一软,也给张老夫人跪下了,磕头道:“娘,都是儿子一时糊涂,您别怪漱玉。” 张老夫人早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弄出孩子,就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瞒不下去了,却也只恨得抽了张绍洪几拐杖,才道:“漱玉,你先下去。这个孩子是我张家的种,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命人送了她回去严加看守,免得她做傻事。 而对张绍洪,张老夫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她盯着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道:“老大,你照我说的做,我就成全你和漱玉,如何?”言下之意,就是不照她说得做,她就不会成全他们了。 张绍洪本来大部分时候都听张老夫人的话,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更是言听计从,忙道:“娘,您尽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做到!” “那好,我要你在大朝会的时候上表陛下,要求凡是尚主之人,不得担任有实权的官职,只能担任虚职。”张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对张绍洪下了死命令。 张绍洪吃了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针对谢东篱! 面色犹豫了一阵子之后,他点点头,咬牙道:“儿子试一试!不过谢副相狡诈奸佞,这个法子,不一定能拉他下来。” 他看得出来,张老夫人的这个主意,是为了给四弟腾位置。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张老夫人胸有成竹说道。 ※※※※※※※※※※※※※※※※※ 加更送到,亲们,好像又要到月底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06章 同心 (5K,求月票) 张绍洪的脸色阴晴不定,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那好。娘,我试一试。不过,如果陛下不肯,我也没法子了。” 总不能帮不了皇后的忙,反而把自己家折进去。 在他看来,元宏帝多半是不肯的。 谢东篱这人确实有才,不是旁人吹出来的。 不管是之前状元及第,还是后来对阵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还是应对江南的水匪贼患,他都能稳占上风。 这样的人如果被去了职,东元国的脊梁就塌了一半。 张老夫人笑了起来,脸上如同开了一朵菊花,“只要你肯在大朝会提一声就可以了。至于成与不成,倒是没那么重要。” “这是为何?”张绍洪不解地问道,很是不明白如果结果不重要,那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 张老夫人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本是故意给那人上眼药的,这你都看不出来?整件事,就是要在那两人之间扎上一根钉子。纵然陛下不同意又如何,我们要看到的,是谢东篱如何反应。” 因为在大朝会上提出的奏章,按照程序,要经过丞相阁的五位丞相和元宏帝讨论过之后才会做决定。 从提出奏章,到最后↖,做决定中间,总得有十天的功夫。 而这十天里,看谢东篱如何做,就是最重要的了。 张老夫人接着说道:“谢东篱要是这十天内装聋作哑,等着陛下来回绝。那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念栈权位的利欲熏心之辈。别说陛下会对他心生隔阂,就连盈郡主。也会在心中扎下一根刺。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等成亲之后,随便什么事,都会让两人离心。” 还是打着分化盈袖和谢东篱的主意。 张绍洪恍然,心里的压力轻了一些,笑着道:“还是娘想得老到。但是如果谢东篱马上提出辞呈,那我们该怎么办?陛下肯定还是会驳回的。” “嘿嘿。如果他主动提出辞呈,陛下驳回又怎样呢?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位置本来不该他坐,陛下强行挽留。让他坐了下来,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纵然坐了,也无趣。以后的大丞相之位。肯定就与他无缘了。”张老夫人胸有成竹地说道。“况且,就算我们不提出这个奏章,陛下也不会放心把大丞相之位交给谢东篱。你想,若是佳郡王以后登上皇位,谢东篱作为盈袖的骏马爷,如何能去做这个大丞相?如果是小磊做皇帝,那谢东篱就更不能做大丞相了。如果真的做了,那不就是公主府坐大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前朝大周时期,皇帝年幼。由长公主监国的情形不是没有。造成的结果,就是公主和驸马一手遮天,甚至还有一代皇帝,差一点被公主用自己的儿子给替代了…… “这个盖子,迟早要有人揭开。沈大丞相这人有私心,不肯揭开这个盖子,就只有我们代劳了。”张老夫人笑着抿了一口茶,“我这个主意,其实不完全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你放心,你在明天的大朝会上提出这个奏章,陛下一定会记你一功的!” 张绍洪至此完全被张老夫人说服了。 两人在这边计议已定,却没料到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谈话的内容,已经被人偷偷泄露给沈大丞相知晓。 沈大丞相一听,也觉得非常棘手。 他的位置十分尴尬,不能主动为谢东篱说话。 而且他私心里,也想看看谢东篱如何反应,因此没有给谢东篱通气,而是亲自去了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将她和盈袖都叫了过来,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说与她们听了,让她们有个思想准备。 沈咏洁听完紧紧皱着眉头。 和张老夫人一样,她立刻就想到了那几点理由,居然跟沈大丞相一样觉得棘手。 这可怎么办?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元应蓝身上,她敢保证她和沈大丞相也会提出同样的提议,来将谢东篱这个一员能臣拉下马来。 凡是不为我所用,大家都别想用。 可是发生在盈袖身上,沈咏洁和沈大丞相就很有些一筹莫展了。 盈袖静静地听沈咏洁给她分析这件事的利弊,特别是谢东篱所处的立场,决定了他无论怎么做,都是输家。 除非他决定不娶盈袖了。 盈袖心里一沉,想起了前些天在沈遇乐面前夸下的海口,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这样说来,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高估了自己这边的本事。 “娘,让我好好想想,您和外祖父别急。”盈袖保持着笑容,劝说两位长辈不要太焦急。 “你能怎么办?”沈咏洁摇摇头,“不如……想个法子让张副相明天上不了大朝会吧……” 盈袖挑了挑眉,“娘,明天上不了大朝会,还有下一次大朝会。总不成,在十月我们成亲之前,一直让张副相病着吧?就算让他病着,我肯定还有别的人会做同样的事。” 沈咏洁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知道盈袖说得是实情。 “没事,反正还有十天呢。到下一次大朝会才会做决定,我会很快想出法子的。”盈袖微笑着送了沈大丞相出去。 其实沈大丞相一走,盈袖就坐车去了谢家,要见谢东篱。 盈袖从来没有一个人到谢家来过。 她一来,谢家角门的门子就飞跑着去二门上报信。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亲自到外院来接她进来。 盈袖见这两位这样大礼相迎,很是不好意思。低声问道:“谢副相在家吗?我有急事……” “明白,明白,我们不耽误你们时间。这就带你去见五弟。”宁舒眉掩袖低笑。和陆瑞兰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送他去谢东篱住的南山轩。 谢东篱听说盈袖来了,忙从新房的工地上赶回南山轩。 他进来的时候,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人已经走了。 盈袖一个人坐在南山轩上房的扶手官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若有所思地看着堂上挂着的一副星空图。 “袖袖。”谢东篱掸了掸衣袍,走了进来。 盈袖忙放下茶盏。起身笑道:“你回来了。” “有事吗?”谢东篱走了进来,“跟我来。”带着她进了里面的暖阁。 这里跟内室隔着雕花地罩,跟外间又隔着一间书房。十分私密。 盈袖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但是想到自己刚才想的主意,忙定了定神,跟着进来了。 谢东篱神情淡然地坐在暖阁的紫檀木三面围板豹纹罗汉床上。对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又命人上点心。 盈袖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水晶桂花糕、玫瑰茯苓糕,还有燕窝糯米糕,高兴得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 她一口气吃尽了三碟小糕点,意犹未尽地用清茶漱口,又道:“没想到你这里的厨子这么厉害,这糕点做得比我家还要好吃!” 谢东篱笑了笑,道:“这些东西偶尔吃一吃还行。吃多了会胃不舒服,你悠着点儿。” 盈袖忙端端正正应了一声。很是听话的样子。 谢东篱的唇角抿了抿,问道:“你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盈袖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脸上更红了,忙把沈大丞相刚刚跟她和娘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完悄悄看了谢东篱一眼,道:”这件事,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谢东篱笑道:“多大点儿事,还值得忙忙地跑来?——不就是个副相?我不做了还不行嘛!” 居然毫不犹豫地决定辞官不做。 “啊?”盈袖瞪大眼睛,忙摆了摆手,连声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你一定得做副相!东元国没有你可不行!” “这么看重我?”谢东篱莞尔,偏着头,斜睨她一眼,狭长的双眸盈满了水光,看得盈袖差一点溺毙在里面…… 她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忙别开头,看着另一边,道:“你这个副相,是绝对不能辞的。我这个郡主,却是可做可不做,完全无关痛痒。所以,我打算学郑二皇子,自请贬为庶民,这样他们就不能为难于你了。” 谢东篱听了,心里虽然感动莫名,但还是觉得盈袖太小看他了,这件事,需要她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吗? “袖袖,你听我说,我这个副相的位置,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你重要。我可以马上辞去它。” 盈袖坚决摇头,“不行!你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我打算这样做……”说着,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谢东篱无论怎样劝,盈袖都不改口,他一时生气,起身道:“你给我在这里好好想想!我出去一趟!”说着,拂袖而去。 这番口气,跟她师父一样威严中带着肃杀,听得盈袖心中抖了一抖。 她默默地在谢东篱的南山轩暖阁里一个人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正要起身离去,却见门帘一挑,谢东篱又进来了。 盈袖脸上绽开笑颜,偏着头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被你气的!”谢东篱瞪了她一眼,转身又要离去。 盈袖快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面颊贴在他宽广的后背,深吸一口气,鼻子里都是萦绕着他的气息,闭上双眼,唇边的笑意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又要害我起红疹?”他低头看着她环绕他腰间的手臂。 “……我给你治。”她温软甜腻地说道。 谢东篱的手搭上自己腰间,本来是要掰开她的手,但是听了她的话,又顿了顿,捂上她的手,轻轻握了握。 很快,那股熟悉的麻痒又从他手上传了上来。 他从袖袋里摸出自己常用的小药瓶。转过身,塞到盈袖手里。 盈袖忙松开双臂,从谢东篱手里接过药瓶。倒出里面的药,往他嘴里喂了一颗。 她走之后,依照两人的约定,谢东篱果然就满脸红疹,“病倒”了。 …… 第二天在保和殿的大朝会上,张绍洪等了半天,见大朝会都要结束了。谢东篱都还没有来,一边心里嘀咕,一边还是果断出列。呈上自己的奏章,又道:“陛下,居然盈郡主婚期已定,臣以为。是时候恢复古法。尚主之人只能任虚职,不能再担任有实权的官职。” 张绍洪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每个人都听得出来,他这番话,就是针对谢东篱去的。 元宏帝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孙女,元盈袖和元应蓝。盈袖跟谢东篱谢副相定了亲,今年十月就要成亲了。元应蓝还没有定亲。 如果这个规矩一恢复,那元应蓝以后能挑夫婿的范围。又小了许多。 因为但凡有点儿抱负的男子,都不愿去做这种只有虚名的驸马爷。 不过元盈袖,却已经跟谢东篱定了亲。 而谢东篱,正是东元国的副相,还是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非常看好的下一任大丞相。 听了张绍洪的进言,沈大丞相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眉间的纹路那么深,几乎能夹死蚊子。 元宏帝不动声色地将张绍洪的奏章打开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向大殿内站着的众位官员,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地看了一通。 张绍天一听就知道这件事跟自己的娘亲张老夫人又有关系,没有犹豫,马上出列,对张绍洪颔首道:“张副相为了东元国的利益,殚精竭虑,真是我辈楷模。不过,谢副相跟盈郡主定亲之时,并不知盈郡主是郡主。按照东元国律法,在法规出现之前发生的事,不予追溯。那就是说,你今日才提出来的尚主之人不能担任实权官职的提议,不适用于谢副相。至于以后尚主之人,知道了有这条律法,就会有准备多了。” 张绍洪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马上拆台,顿时恼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嘴硬道:“适不适用,要听陛下的,你插什么嘴?!” 明明就是为了他,才让谢东篱腾位置,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弟弟! 张绍天深吸一口气,还要再说话。 沈大丞相叹息道:“今日真是不巧。谢副相又犯了红疹旧病,起不来床,今日大朝会缺席了。不然听听谢副相所言就好了。” 元宏帝收了奏章,道:“没关系,还有十天时间,大家慢议。”说着,离开保和殿,回九仪殿去了。 大朝会散了之后,张绍洪的奏章很快传遍了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大家不仅看着谢东篱如何应对,而且还在盘算如何应对元应蓝的亲事。 盈袖见消息已经从正当渠道传出来了,才穿了郡主礼服,摆下全套郡主仪仗入宫,求见元宏帝。 “陛下,盈郡主求见!”元宏帝的御书房门口,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元宏帝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点点头,淡淡地道:“宣。” 御书房里四位丞相跟着站了起来。 盈袖穿着全套郡主礼服,肩膀前面两条金黄色的缎带飘曳在胸前,腰间束着两掌宽的鹅黄色腰封,头上戴着代表郡主身份的赤金绞丝鸾凤挂珠冠,端庄持重地走了上来,来到元宏帝的书案前跪下,脆声道:“元氏盈袖见过皇祖父,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元宏帝忙抬了抬手,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元宏帝身边的大太监忙亲自搬了锦凳,放到盈袖跟前。 盈袖却没有起身坐下,她又磕了三个头,才道:“陛下,盈袖今日听见大朝会说起盈袖的亲事。盈袖十分汗颜。大朝会是陛下和朝臣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盈袖的亲事无足挂齿,实在当不得张副相日日夜夜挂在嘴边,记在心上。” 张绍洪没想到盈袖居然马上就进宫了,还当面跟自己对质的样子,脸上很是过不去,很有些尴尬和害臊。当然,他很快回过神,大声道:“盈郡主乃是皇室郡主,皇室无小事,更何况是郡主嫁人这样的大喜事?盈郡主,您看,微臣今天的提议如何?”说完似乎觉得火还不够猛,又加了一把柴,道:“南郑国的郑二皇子,为了娶到沈大丞相的孙女,连皇子都不做了,却不知我们的谢副相,会如何做?” 他最可惜谢东篱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不然真是可以一下子就打得他无还手之力,将他的里子面子都撕下来! 盈袖微笑着起身抬起头,就像没有听见张绍洪挑拨的话,只对着元宏帝弯腰福了一福,道:“皇祖父,既然张副相提到了南郑国的郑二皇子,盈袖不才,也想学郑二皇子一学。” 盈袖的话一说出口,不仅沈大丞相,就连元宏帝脸上都舒缓下来。 不得不说,张绍洪今天的提议,确实将元宏帝心里一直举棋不定的盖子给揭开了,一个不慎,就会让元宏帝对谢东篱和沈大丞相起隔阂。 但是现在大家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盈袖明亮的双眸盈满了笑意,道:“谢副相是国之栋梁,东元国不能没有谢副相。而我既然是东元国的郡主,自当为东元国分忧,不能做任何影响东元国利益,又违背东元国法纪的事!”说着,她抬头对元宏帝道:“皇祖父,盈袖自请贬为庶民!” ※※※※※※※※※※※※※※※※※ 这一更五千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尽量加更。么么哒。~~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冰芯焰舞、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07章 悔悟 (加更求月票) 御书房里面的人刚才听了盈袖的话,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南郑国的郑昊放弃皇子的位置,这些人已经感叹过一番了,但是毕竟不是本国人,大家的感受没那么强烈。 但是盈袖却是东元国人,而且东元国的直系郡主,仪仗、封号和食邑都跟公主没有两样,却被她这样轻轻松松就放弃了。 特别是盈袖以前只是普通的皇商之女,地位低贱,后来却能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很难有人再放弃这种到手的荣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和南郑国的郑二皇子比,虽然郑二皇子也自贬为庶民,但是人家依然是皇帝和贵妃的儿子,封号虽然没有了,靠山还是杠杠滴…… 盈袖就不一样了,她只是皇帝的孙女,并不是女儿。 如果她爹和她弟弟都不能做皇帝,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和郑昊的放弃相比,盈袖的举动,就更加不容易。 盈袖倒是真的不在乎。 ≠≌, 她这一世已经是拣来的,郡主就更是拣来的。 她自从知道自家老爹的真实身世之后,就一直有着很不踏实的感觉。 身为郡主的每一天,她都像在做梦一样,总觉得有一天会梦醒了,发现一切回到原点。 现在她的梦终于醒了,却发现除了没有郡主身份。别的都没有回到原点,她表示很开心。 元宏帝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盈袖没有了郡主身份。她的郡主礼服和仪仗,正好归还给宗室了。 从皇宫出来,她换下了那一身黄澄澄的郡主礼服,穿着自己的莲青色交领对襟短襦和月白色曳地裙,腰间两掌宽的蓝色腰封更显得纤腰一握。 沈咏洁带着小磊在宫门外等着她。 “娘,小磊。”盈袖笑着迎上去。 “袖袖,委屈你了。”沈咏洁拍了拍盈袖的手。很是惋惜地说道。 小磊握住盈袖的手,悄声道:“姐姐,我以后一定帮你的郡主位置拿回来!” 盈袖忙摇头。道:“真的不用,只要小磊你平平安安,姐姐是不是郡主没有什么要紧。” 再说她有最厉害的夫君,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想必谢副相也不是为了自己的郡主身份才要娶自己。 一家人高高兴兴离开皇宫回自己家去了。 …… 过了几天。盈袖自请贬为庶民的消息传了出来。皇后娘娘、元应蓝和张老夫人都很满意。 虽然没有扳倒谢东篱,但是意外地让盈袖失去了郡主的位置,简直不能更美好。 张绍洪做了张老夫人让他做的事,张老夫人自然要回报他了。 这一天,她把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叫到自己房里,轻描淡写地道:“老大媳妇,这两个丫鬟,你带回去吧。是我给老大收房的。”说着,张老夫人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水菱、水玉叫了过来。命她们给曾惠言磕头,又说:“已经把你们给了大爷了,要好好伺候大爷。跟着大夫人回去就开脸抬房。” 曾惠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问道:“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我做娘亲的,给自己的儿子送两个服侍的姨娘都不行?”张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自从你进门,你看我管过你房里的事没有?这二十多年,老大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曾惠言张口结舌,发现自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年轻的时候,张老夫人确实从来没有管过他们大房的事。 她把张绍洪的心抓得牢牢的,从来没有想过张绍洪还会纳妾室! “娘……娘……可是,大爷的年岁也大了……”曾惠言忍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也当好生保养。” 张老夫人当听不懂,笑着对曾惠言身后道:“老大你来了?” 张绍洪在门口听见曾惠言说的话,简直恼得脸都紫涨了。 她那么说,不就是在说自己老了,已经不行了?! 中年男人最忌讳的,就被别人说他“不行”…… 更何况还是被自己独宠了这么多年的妻子! 更是不能忍! 张绍洪沉着脸走了进来,对张老夫人拱手道:“娘有好东西,从来都想着儿子,多谢娘!”竟然将连个丫鬟笑纳了。 曾惠言这一番生气真是非同小可。 她的眼里唰地一下子流出泪来,对着张老夫人匆匆忙忙屈膝行了礼,就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回自己的院子了。 张绍洪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追去哄她,而是带着两个丫鬟回了院子,对着趴在床上哭的曾惠言吩咐了一声:“我这几天有空,你记得早些摆酒开脸。” 曾惠言马上装病,在床上起不来了,不肯去给两个丫鬟开脸。 张绍洪却丝毫不理她,晚上就叫了两个丫鬟伺候…… 第二天,两个丫鬟梳了妇人头,由张绍洪带着,来曾惠言房里给她敬茶。 曾惠言这才知道,张绍洪真的是变了,她冷着脸,喝了两个丫鬟的茶,心里憋屈得不得了。 她本来就身子弱,以前都是张绍洪请了太医精心调理,如今张绍洪变心了,连太医都不来了。 张绍洪每天去两个丫鬟房里,这两个丫鬟有张老夫人撑腰,又有张绍洪宠着,对曾惠言也越来越不恭敬。经常故意气她。 七八天过去,曾惠言就从装病变成真病了。 到了元应佳大婚的那一天,曾惠言在自己屋里发着高烧。想喝口水都叫不来人。 张贞琴听说娘病了,带着孩子回来看她。 “娘,这才几天,您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张贞琴看见曾惠言瘦骨嶙峋,脸色枯黄的样子,大吃一惊。 曾惠言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最疼的女儿,悲从中来。拉着她的手,道:“琴儿,如果你当初嫁的是谢副相就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曾惠言才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惯着张贞琴任性妄为,好好的谢家嫡子不嫁,非要嫁一个没有根基的武状元…… “琴儿啊。娘错了。女人在家靠父兄。出嫁之后,靠的是儿女,并不是丈夫。”曾惠言气喘吁吁地说道,两颊泛起异样的潮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这辈子,一心觉得只要笼络好你爹,就完事不愁了。其实真是错了。” 她很后悔,她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张绍洪身上。没有管过儿子的学业,也没有管过女儿的教养。 得到的结果,是儿子不成器,女儿也被惯坏了。 如果她儿子争气,她女儿嫁得好,她这个做娘的,才能在张家直起腰杆。 张绍洪和张老夫人就不敢这样作践她。 “琴儿,听娘一句话,好好教养你的儿子,让他有出息,以后为你挣诰命。”曾惠言苦笑着说道,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张贞琴看见娘亲捂在嘴上的帕子上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吓得不行,忙道:“娘您等着,我去给您请太医!” 等她出了娘亲的屋子,发现家里的下人都不搭理她,才明白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平生第一次,她后悔自己的任性。 就算不喜欢谢东篱,可是看在他家世的份上嫁了他,如今也不会让娘亲在家里被这样对待了。 她忙忙地往张老夫人的院子里奔去,却在半路上听见几个婆子闲话。 “琉璃院的那位,肚子快瞒不住了吧?” “快三个月了,再等,就真的瞒不住了。——大夫人那里数着日子呢,等她没了,就给人家腾位置了。” 张贞琴听得心中一抖。 她知道齐漱玉住在琉璃院,她以前跟这位齐表姑关系还不错来着,但是听这些婆子的话,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到了张老夫人的院子,她才想起来今儿佳郡王大婚,家里没人,都去齐王府吃喜酒去了。 她只好忙忙地又赶了回来,却看见一个婆子站在曾惠言床前,道:“大夫人,药没有了,明儿再吃吧。”说着,转身就走了。 张贞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看着那婆子从她身边走过,竟然都忘了训斥这种没上没下的婆子。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琉璃院的齐漱玉又怎么了?”张贞琴扑到曾惠言床边,拉着她的手,惶恐地问道。 曾惠言的眼珠转了一下,看向张贞琴,声音虚弱地道:“你都知道了?” 张贞琴点点头,又摇摇头,“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怀孕了?” 曾惠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呵呵……是啊……等着我死,好腾位置呢。都瞒着我,当我不知道呢?还用两个丫鬟来糊弄我。可惜我被气得病倒了,才知道他们的真正用意……”她握紧张贞琴的手,急切地道:“琴儿,你要记住,男人不可靠!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可靠的!你别打错了主意!”说着,又大声咳嗽起来。 张贞琴没有办法,在这里照顾了曾惠言一下午才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接到张家的消息,说她娘亲昨天晚上过世了。 曾惠言一去世,张老夫人马上做主,聘了齐漱玉做张绍洪的填房,下个月就进门。 宫里的皇后齐雪筠知道了,还给齐漱玉赏了一抬嫁妆,作为第一抬。 有了皇后齐雪筠给齐漱玉撑腰,那些看不起齐漱玉的人才收敛了一些。 元应佳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宫里给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磕头敬茶。 元应蓝看着哥嫂也十分高兴,立在皇后齐雪筠身边,帮她拿着团扇和手巾,笑眯眯地道:“恭喜哥哥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到早生贵子的时候,还对元应佳眨了眨眼。 元应佳抿嘴笑了,对自己的王妃唐海嘉道:“应蓝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这个做嫂子的,可要帮我好好照应她。” 唐海嘉忙道:“这是自然。我一向待蓝郡主比自己的亲姐妹还要亲。” “好好好,这样更亲香了。”元宏帝也很高兴,笑着不断点头,喝了孙媳妇茶,又赏了一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才让他们下去。 …… 光阴荏苒,夏去秋来。 东元国的京城又到了时节最好的九月。 盈袖和沈遇乐从大车下来,去东街沈咏洁的海货铺子仙客来买东西。 “下个月你就要成亲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沈遇乐瞅着盈袖问道,“快跟我说说你用什么香膏?看你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了!” 盈袖摸了摸脸,甜蜜蜜地笑道:“是东篱啊,他给我做的香膏……” “谢副相?!”沈遇乐的眼睛都瞪出来了,“不行!你得给我分享!” 两人笑着从大车后走出来,往她们惯常走的铺子行去。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她们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快把他搬走!抬到那边的临时医所去!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了!”沈咏洁从自己的海货铺子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不悦地道,“我已经命人在南城和北城熬药草了,难道东城也有了?”说完抬头看见盈袖和沈遇乐来了,又道:“你们快回去。最近好像有瘟疫的来头,你们别在外面乱逛了。” ※※※※※※※※※※※※※※※※※ 加更送到,亲们,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08章 扑朔 (6K两更合一求月票) “瘟疫?”盈袖和沈遇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讶和不解。 盈袖蹙起眉头,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并没有听说过出现过瘟疫啊? 上一世她及笄之后,就开始在外行走,帮司徒家做生意了,外面的事情也听说不少,完全没有瘟疫这回事。 “是什么病?娘您知道吗?”盈袖拉着沈遇乐的手,小心翼翼地绕过刚才那乞丐躺的地方,往仙客来里面行去。 沈咏洁带着她们姐妹俩上了仙客来的二楼。 三个人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人们的步伐比平时要走得匆忙慌乱一些。 沈咏洁愁眉不展,道:“听说是痘诊,也有水痘。” “啊?!”盈袖和沈遇乐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在中州大陆上,大家都知道,痘诊就是出痘子,又叫天花,非常容易传染,而且致死率很高。 水痘比痘诊要轻一些,小孩子经常得,特别是晚春和初秋的时候,这两种病容易出现。 “水痘也就罢了。”沈遇乐看了看盈袖,“我小时候得≥⊙,过,听说得过之后就不会再得了。表姐,你得过吗?” 得过水痘的人很多,得过痘诊的人却不多,得了痘诊就算活下来,大部分人都会在脸上留下坑坑洼洼的麻子瘢痕。 盈袖还未说话,沈咏洁已经微笑着道:“水痘不同痘诊。得过痘诊的人不会再得了,但是得过水痘的人还是有可能得的。我就见过。” 盈袖听得入神,摇头道:“我好像没有得过,不管是痘诊还水痘。” 她从小身体就很健康。很少生病。 上一世她进京的路上没了弟弟,才一病不起,但那时候是心病。 沈咏洁记得十年前的事,道:“当初金陵城也曾经有过几次瘟疫,其中有水痘,也有痘诊。这水痘虽然不如痘诊,但也凶险。小孩子若是得了。也要用专门的地方养起来,不能跟别人接触,不然将一家人都染上。而且水痘也能引发别的病。有的人还会因此再染上痘诊。” 因为得了水痘之后,全身的抵抗力下降,痘诊病毒就能趁机而入了。 “……那时候,你司徒大伯父家的大儿子就得了水痘。”沈咏洁很是感慨地为盈袖挽了挽额发。“沈嬷嬷以前得过水痘。所以那会儿,我让沈嬷嬷去你大伯父家帮我们探望你大堂哥,免得我们家里别人染上了。还好那一次官府很快出了告示,让那些染了病的人搬到官府建的临时医房去了,才没有传开。” “那就好。”盈袖和沈遇乐松了一口气。 她们刚才听沈咏洁说了,京城各城区都开始发放药材,还有临时医房,将染了病的人送进去。应该不会比金陵城那一次差。 沈咏洁眉头皱了皱,道:“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最近这些天不要再出来了。等瘟疫过了再说。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就送你们出城去城外的别庄躲一躲吧。” 说话间,楼下的街道上传来声声马铃声,还有人不断催促的声音:“快!快一点!早些出城!让开!你们快给我让开!” 她们探头一看,见是城里的富户们开始把家眷往城外送了,跟沈咏洁刚才说的话一样。 “……居然现在就有人出城了?”沈咏洁的眉头又皱深了一些,“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你弟弟这些天还在学堂,也要他别去了。” 盈袖忙起身道:“我们先去接弟弟,再回家吧。” 沈咏洁点点头,又对沈遇乐道:“遇乐,我使人先送你回去吧。” 沈遇乐点点头,没有再固执,跟着她们一起下楼。 从仙客来出来,她们上了各自的马车我,往街市出口行去。 快到出口处的时候,看见那出口两旁搭起了药棚,里面架着大铁锅,锅下架着柴火,熊熊燃烧,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着热气,一股药味飘得满街都是。 “蓝郡主赠药了!蓝郡主赠药了!大家伙儿快去喝不要银子的药啊!” 有人在街上招呼一声,无数人拿着碗从自己家里冲出来,往药棚那边围过去。 沈咏洁、盈袖和沈遇乐三个人的马车被人潮推得东倒西歪,在街上停了下来,寸步难行。 盈袖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见是元应蓝头上包着白帕子,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束腰紧袖长袍,拿着一支大勺在锅里不断搅动。 等药熬好了,她亲自拿起小汤勺,往排着队求药的老百姓碗里舀汤药。 她很专注认真,鼻尖额头都有晶莹的汗珠,但是她并不自己动手擦,而是别过头,让身边的丫鬟拿着雪白的帕子给她擦汗。 虽然盈袖跟她有龃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项善举,活人无数,实在是功德无量。 沈咏洁冷眼看着元应蓝在那边和蔼可亲地跟那些平民老百姓说话,赠药,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先前那个尚主之人不能担任有实权官职的主意是元应蓝出的,但是她们却没法说元应蓝在不是。 因为这种话,别人说都有错,就元应蓝能说,因为她就是郡主。 她都拼了自己的姻缘不要了,你又能责怪她多少? 况且还打着为了东元国大义的牌子,谁指责她都会在元宏帝心里留下居心叵测的印象。 “……这个蓝郡主,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沈咏洁轻叹,看了看盈袖,“你以后要万分小心她。” 盈袖点了点头。 不用沈咏洁提醒,她也知道元应蓝是个硬角儿。 “只要她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惹她。”盈袖抿了抿唇。言下之意,如果她惹她,那就不客气了。 “你目前惹不起她。”沈咏洁冷静地指出盈袖和元应蓝之间的身份差距。“她是官,你是民,光这一条,你就要对她退避三舍。” 盈袖挑了挑眉,道:“等我嫁了,我就不是民了。” 等她嫁给谢东篱,她就副相夫人。 大丞相是正一品。 副相是从一品。副相夫人也是从一品的诰命。跟郡主恰好是同品级。 这也是她敢请求除去郡主之位的原因之一。 沈咏洁这才抿嘴笑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记得,忍住出嫁前的这半个多月。就不用怕她再整妖蛾子了。” 如今是九月二十三,盈袖和谢东篱的婚期是十月初八,正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三个人在车里静静地等着,只等那些药都发完了。排队的人才渐渐少了。 元应蓝赠完药。听说忠贞国夫人的马车过来了,便从药棚里走出来,对车上的沈咏洁和盈袖行礼道:“沈夫人,盈袖妹妹。” 沈咏洁只好撂起车帘,满脸笑容地夸道:“蓝郡主真是有心,瘟疫初起,就赠医施药,实在是大功德一件。” 元应蓝笑了笑。道:“我只是跟着沈夫人学的。沈夫人早就在南城和北城摆下药棚赠药了,应蓝东施效颦。还望沈夫人不要见笑。”说着,对车里的沈咏洁屈身福了一福。 沈咏洁忙颔首道:“蓝郡主客气了。如今时疫四起,大家都帮一把就帮一把,说不上谁先谁后。” 元应蓝笑着点头,目光转向坐在沈咏洁身边的盈袖,道:“盈袖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临时医房看一看?听说那边的情况比这边严重……” 她的话刚说完,她身边的侍女就忙劝道:“郡主,您虽然得过水痘,但临时医房那边还是不要去了,听说那里的病人太多,恐有别的病。” 元应蓝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就去看看,不会跟那些病人接触的。” 沈咏洁就道:“我们袖袖没有得过水痘,就不跟蓝郡主一起去了。蓝郡主保重。”说着放下车帘,命人赶着大车去学堂接小磊回家。 沈遇乐被沈遇乐用另外一辆大车送回沈家,沈咏洁和盈袖同坐一辆车,很快接了小磊,向先生请了假,就回忠贞国夫人府,紧闭大门,不与外面接触了。 第二天,盈袖去沈咏洁和小磊住的烟波阁吃饭,就听有管事婆子在给沈咏洁回报,“夫人,奴婢刚刚听说城外的一所临时医房里面刚收的四十多个病人一夜之间死了一半,大家都说这一次的瘟疫不同往年。您要不要带大小姐和小王爷去城外的庄子上躲一躲?” 沈咏洁吃了一惊,细想了想,摇头道:“不去了。城外的临时医房都出了事,那些庄子能起什么用?还不如就在城里,四门一闭,可能还好些。” 盈袖四下看了看,见小磊不在屋里,便问道:“娘,小磊呢?昨儿不是给他请了假,不去学堂了吗?” 沈咏洁道:“他早上起来去外院跑马,演习骑射去了。” 盈袖点点头,“快吃早饭了,让他回来吧。” 她刚坐到桌边,突然觉得桌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来扯自己的裙子。 低头一看,居然是小喵! 黝黑顺滑的皮毛,蓝绿色的大眼睛,张嘴扯着盈袖的裙角,将她往外拉。 “怎么了?”盈袖心里一动,“你不是一向跟着小磊的吗?小磊呢?” 小喵张开嘴,喵得叫了一声,转身扬起长尾,就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盈袖,似乎是叫她跟上的意思。 盈袖忙起身道:“娘,我去看看小喵怎么回事。”说着,已经往外行去。 小喵见她跟上了,便不再回头,而是迅速往院门口行去。 盈袖跟着小喵,一路跟着来到小磊练骑射的外院马场。 “小王爷,您要不要喝点儿水?”一个丫鬟端着茶水站在马场边上问道。 小磊将马缰绳扔给小厮,走过来举着那丫鬟端的茶水就喝了一口。 小喵嗷地一声叫。猛地跳了起来,将小磊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小喵!”小磊吓了一跳,“你又淘气!” 他每天骑射之后。都会有小杏服侍,喝一杯淡盐水,这是盈袖吩咐的。 盈袖知道这是小磊的丫鬟小杏,跟着他们一路从江南来到京城,对小磊伺候得很尽心,盈袖对她也很满意。 可是小喵却盯着小杏的侧影,腰背弓起。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盈袖看着很奇怪,慢慢走过去。来到小杏和小磊身后,叫了一声:“小磊。” 小磊和小杏一起回头。 “姐姐!”小磊笑着跑到她身边,仰头看她。 小磊已经十一岁了,长高了一些。不过比盈袖还是要矮一个头。 盈袖见他额头都是汗珠。忙拿起帕子给他擦汗。 小杏对盈袖屈膝行礼,然后蹲下身,将小喵打翻的茶杯拣了起来。 盈袖瞥了小杏一眼,突然看见她伸出的手臂露出纤白的手腕,忙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沉下脸问道:“你的手腕上是什么东西?” 她看得清清楚楚,小杏的手腕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红疹! 小杏用力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护着茶盘往后退了一步。慌忙摇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说着,转身就要跑。 “抓住她!”盈袖厉声吩咐道。 跟着她过来的两个婆子迅速一左一右抓住了小杏。 “将她的衣袖掀开。”盈袖吩咐道。 一个婆子将小杏的衣袖掀开,赫然看见一条胳膊上都是小小的红疹! 盈袖仔细看去,发现这些红疹跟谢东篱身上的红疹并不相同,而是小小的红点,不像谢东篱,那是大块大块的凸起。 “这是什么?”盈袖指着小杏胳膊上的红点问道。 那抓住小杏的两个婆子忙道:“大小姐,这是水痘!小杏姑娘出水痘了!” “就是!奴婢以前出过,奴婢的儿子也出过,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杏这才崩溃了,哭着对盈袖道:“大小姐,请不要把小杏送到临时医房!小杏能撑得住!小杏还能干活!” 盈袖这才发现小杏面目潮红,双眸布满红血丝,明明就是在发高烧! “大胆!”盈袖真的恼了,“你难道不知道得了水痘会过给别人吗?你还要服侍小磊?!” 刚才还给小磊送水喝! 盈袖一想就有些心慌意乱,忙伸手探了探小磊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娘那边有熬好的药,你先去喝一碗,以防万一。” 小磊见小杏满胳膊都是红点,也有些害怕,但是更不想小杏被送到城外的临时医房,不由帮她求情道:“姐姐,就让她在后院的自容斋那边住吧。那里最偏僻,不会过人的。” “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问问娘的意思。”盈袖拉着小磊,忙回了烟波阁。 那两个婆子因得过水痘,倒是不怕被传染,一人一边拉着小杏在二门上候着。 盈袖回到烟波阁,对沈咏洁低声道:“娘,咱们家里也有人出水痘了。” “谁?”沈咏洁大惊,“怎么这么快就传进来了?” “我也不清楚。小杏明明没有出过府,不知道怎么染上了。”盈袖甩了甩头,“她好像得了几天了,但是一直服侍小磊,也不跟人说。” 沈咏洁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什么?!”她扭头看向小磊,“小磊,你知不知道小杏生病了?” 小磊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娘,我一点都不知道。小杏平时大部分时候都在做针线,我没注意过。” 只有早上他练骑射的时候,送淡盐水的差事是小杏和小桃轮流做的。 因为这两个丫鬟算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也是最可信赖的。 “我觉得有些不好。”沈咏洁缓缓地道,“小磊,你今天在家里看书习字,不要出去了。我得去请个太医回来给你诊一诊,以防万一。” 盈袖忙给小磊吃了家里熬的药,然后一起吃了早饭。就让他回自己房里歇着了。 沈咏洁命人拿了她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 结果去的人回来说道:“夫人,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人请走了。特别是齐王府。一口气请了十几个太医过去了。” “啊?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沈咏洁和盈袖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听说是蓝郡主昨日去了城外的临时医房,回来就染病了。佳郡王早上知道蓝郡主病了,冲到太医院将所有当值的太医都一股脑请到齐王府去了。” 沈咏洁和盈袖都知道昨天元应蓝要去城外的临时医房,当时元应蓝还邀请盈袖一起去。 沈咏洁以盈袖没有出过水痘为由,拒绝了元应蓝的提议。 “……但是我明明听见蓝郡主的侍女说,她以前得过水痘。不是说。得过水痘,就不大可能再得了吗?”盈袖疑惑地问道。 “是不大可能再得,但也有一定可能会再得上。”沈咏洁很是不安地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以前还见过。不过这种病,大人得了,比小孩子得要凶险得多。” 盈袖默默在心里为元应蓝点了一根蜡,道:“那就等一等吧。那些太医总不能就住在齐王府不回去了。” 沈咏洁叹息道:“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我们只是担心你弟弟会染上。但愿菩萨保佑,他会平安无事。”说着,双手合什,对着西方的方向祝祷一番。 但是菩萨明显没有听见她们的祝祷。 到了晚上,小磊就说头疼,晚饭都没吃,进里屋睡觉去了。 沈咏洁当时就急了,马上命人将小杏送到城外的临时医房。自己亲自坐车进宫,找元宏帝求旨。希望指派太医给小磊诊治。 当元宏帝知道齐王府把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请到王府给元应蓝瞧病去了,没有说什么,只是传旨给在家里休沐的太医院医正,让他去忠贞国夫人府,给小磊诊治。 那医正跟着沈咏洁来到国夫人府,给小磊搭了一下腕脉,就道:“确实是出疹子。不过,到底是水痘还是痘诊,还要看过两天发出来的情况。” “啊?怎么会是痘诊?”盈袖很是着急,“我们府里刚刚有个出水痘的下人,已经被送走了。不会是痘诊吧?” “最近时疫来势汹汹,拿不准啊。”太医院医正叹了口气,“我今晚就不走了,看着小王爷的情形。” 沈咏洁和盈袖当然求之不得,一起在外屋候着。 到了第二天,听说小磊真的是病倒了,元宏帝又派了五六个太医过来帮着确诊。 很快,小磊身上的疹子发了出来。 “是水痘,不是痘诊。”太医们终于定诊了,也都松了一口气。 盈袖和沈咏洁忙起身感谢这些日夜辛苦的太医们。 沈咏洁刚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突然就倒下了。 “娘!娘!”盈袖忙将沈咏洁扶了起来。 这里有现成的太医,马上给沈咏洁诊脉。 结果,一撂衣袖,都不用诊了,水痘已经出来了。 盈袖顿时傻了。 “不用忙,把我跟小磊一起送走吧。”沈咏洁声音虚弱地说道。 为了方便诊治隔离,小磊本来是挪到了内院最偏僻的自容斋。 太医们也都是在这里的厢房坐诊候着。 现在沈咏洁也病了,盈袖只好做了一家之主。 确诊之后,就要送临时医房了。 城外的临时医房,有专门给达官贵人准备的单独的小院子。 盈袖亲自送沈咏洁和小磊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住的院子隔壁已经住进去人了。 “隔壁是谁家的病人?”盈袖命自己的丫鬟采茵去打听。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采茵回来说道:“大小姐,隔壁住的是蓝郡主。” “哦,看来她也是出水痘了。”盈袖点点头,想起那天齐王府跟自己府里抢太医的事,摇了摇头,“希望大家都没事。” 沈咏洁和小磊住到临时医房,盈袖虽然不放心,但是她并不能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因为她没有得过这些病,如果留在这里,她很有可能也会染上。 她的运气不错,虽然亲手接触过两个染病患者,但是到现在为止,她并没有染上。 盈袖将沈咏洁那个有功夫的婆子留在这里当头儿,管着那些留下来伺候的人。 因是小磊住了进来,元宏帝又多派了一些护卫,前后守着这所院子,看起来比在京城的府里还要安全。 盈袖略微放了心,隔着窗子对沈咏洁道:“娘,我先回去一趟,等明天来看您和弟弟。” 沈咏洁在屋里道:“你不用来了。这个病四五天也就好了。你出嫁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娘一定在你出嫁前赶回去陪你。” 盈袖算了算日子,到十月初八她出嫁的日子,还有十一天。 ※※※※※※※※※※※※※※※※※ 这一更六千字大章,两更合一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v≦)o~~。(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点娘最近又抽了吗?登陆后台发布更新好难啊。t_t。 章节目录 第309章 迷离 (7K两更合一求月票) 从沈咏洁和小磊住的小院慢慢退了出来,盈袖一向爽快明丽的面容染上淡淡的愁思。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元应蓝和皇后娘娘对他们这一家子是什么心,从先前折腾她的婚约,还有对沈遇乐下春药的事就看出来了。 她们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好的。 而这种人,虽然是病了,而且是先住进来的,但是住在他们家隔壁,就让她不由自主会多想一想。 从元应蓝住的隔壁小院门口路过的时候,盈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伸手转了转左手腕上戴的一只不起眼的玉镯。 那玉镯其实不是玉镯,是师父送她的能屈能伸的光剑,专门戴在腕间防身用的,“这光剑有驱邪避祸之能。以后纵然再遇到这种事,你自己也能应付……”师父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可是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师父了。 盈袖想起师父,心里就增添了无尽勇气。 她转身,往元应蓝住的院子行去。 “元大小姐,这里是蓝郡主住的院子,您不能进去。”齐王府的人傲慢∧◆,地拦住了盈袖的去路。 盈袖定了定神,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虽然不再是郡主,但是我跟蓝郡主到底是亲戚,见她生病住到这里,拜访一下总可以吧?” “……大小姐,您没有得过水痘……”采桑在她身边轻声提醒她,希望她不要一时鲁莽。一定要进去。 盈袖暗忖自己跟娘亲和弟弟接触得够多了,都没有染上,没道理往元应蓝的院子去一趟就得上…… 所以她没有在意。淡淡地道:“虽然我没有得过这病,但是礼不可废。总不能害怕染上,就连亲戚情份就不顾了,是吧?”最后这句话,她是盯着那守门人旁边的婆子说的。 她记得这个婆子,以前是齐王妃鲁玥儿身边的贴身婆子,现在居然跟着元应蓝来到临时医房。 鲁玥儿死了。按理说她身边的下人要么转卖,要么遣散。 只有一种人会到小主子身边伺候,就是那种长辈身边从小贴身的乳娘。 而鲁玥儿出身贫苦。身边并没有乳娘,那这个婆子能有这么大本事,在她死后跟了元应蓝,足见她是个不一般的人。 那婆子果然被盈袖盯得心里有些发麻。忙垂下头。不敢再看盈袖的眼睛。 这时那院门吱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女,后面还跟着一串下人。 “原来是大堂哥、大堂嫂。”盈袖见是元应佳和唐海嘉出来了,笑着微微颔首,有意只叫了亲戚间的称呼。 虽然她现在不是郡主,但总是亲王之女,跟元应佳、元应蓝就是堂兄姐妹的关系。 元应蓝院子的守门人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之处,脸上的神情很是尴尬。 元应佳出来的时候。本来眉头紧皱,但是抬头看见盈袖站在门前。马上扬起笑脸,温言道:“是盈袖妹妹来了?”又问她:“你也是来探望应蓝的?” 盈袖点点头,笑着道:“是啊,不过可惜,你们的门子不让我进去。” 那门子嘀咕道:“过路的人情,也敢说嘴……” 明明是在说盈袖根本不是有意来探望元应蓝的。 元应佳没有做声,唐海嘉倒是听见了,出声问道:“……过路?盈袖妹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过路的?” 盈袖往旁边沈咏洁和小磊住的院子看了一眼,道:“我娘和弟弟刚刚也送过来了。我们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蓝姐姐也染病了。真是可惜……” “啊?大伯娘和堂弟也染病了?”元应佳很是惊讶,看了看唐海嘉,“咱们去看看大伯娘和小堂弟吧。” 唐海嘉点点头,又道:“不过盈袖妹妹既然先来了,不如让她先去看看应蓝,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大伯娘和小堂弟?” 元应佳点点头,“如此甚好。” 盈袖也没插嘴,见他们商议定了,才举步道:“那我就先看看蓝姐姐吧。”说着,跟了元应佳和唐海嘉进了元应蓝养病的院子。 这院子里的陈设布置,跟旁边的院子一模一样。 院子里伺候的人给她介绍:“这些是给贵人们住的院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盈袖点点头,跟着他们上了台阶,来到元应蓝住的屋子门前。 “应蓝妹妹,盈袖妹妹来看你了。”唐海嘉冲着里屋说道。 盈袖看了她一眼,道:“我想进去跟应蓝姐姐说几句话。” “……盈袖妹妹,你得过水痘吗?”唐海嘉忙问道,似乎很关心她的样子。 “没有。不过,姐姐生病,我怎么能光想着自个儿呢?”盈袖笑着瞥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明显对她这句话很有好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道:“盈袖妹妹到底心地好,没有只想着自个儿。” 唐海嘉一下子红了脸,往后悄悄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了。 盈袖就对屋门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道:“你们撂开帘子,我进去看一看吧。” “是盈袖吗?你别进来,我得的不是水痘,是痘疹,恐过给你就不好了。”元应蓝很是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像是高烧了好几天的人,连嗓子都烧坏了。 盈袖吃了一惊,在门口停下脚步:“你得的是痘疹?!” 元应佳背着手,板着脸点点头,道:“……是,昨天太医确诊了,晚上送过来的。”说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元应蓝在屋里好像听见了元应佳的叹息声,忙道:“哥哥。你别担心,我会熬过去的。我还没有看见哥哥嫂嫂给我生小侄儿呢,我不会有事的……” 元应佳猛地转身仰头。看向屋外的天空。 虽然他动作转得快,但是盈袖却清清楚楚看见他眼角有泪光一闪。 这兄妹俩倒是感情不错…… 盈袖在心底暗叹,她也是有弟弟的人,想到弟弟就在隔壁染病,心里也很不好受。 正要转身离去,她左手腕玉镯靠近肌肤的那一面,突然有些微微的发热。 她一怔。下意识伸手抚了上去,但是刚才那股发热的感觉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刚才是她的错觉一样。 盈袖心知有异。咬了咬牙,道:“没事的,让我进来看看妹妹吧。我弟弟和娘亲也染病了,我很担心。” 里面的元应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若是盈袖妹妹一定要看。可以让丫鬟先进来看看,再做决定吧。” 盈袖看着撂开的门帘,里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屋里的情形,像是一只怪兽,张着大口,只等她自投罗网。 可是就算明知里面有陷阱,想到在隔壁院子里躺着的沈咏洁和小磊。她也非去不可。 “大小姐,让奴婢先去看看吧。”采茵拉拉她的衣襟。“奴婢以前得过痘疹。” “哦?”盈袖很是意外,仔细看着采茵的脸,在她的左侧眼角处,确实看见了几颗不起眼的麻子,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大小姐,水痘、痘疹,奴婢小时候都得过。奴婢命大,先代大小姐去看看吧。”采茵冲她眨了眨眼。 盈袖默了默。 采茵一家子都在他们府里,所以才提拨她到身边做了大丫鬟,定了采芹的缺。 “去吧。”盈袖轻轻说道。 采茵抬头走了进去。 里面黑黢黢的,过了一会儿,她才适应里面的光线,看见了屏风后面帐帘低垂的大床。 采茵走过去,伸手撂开帐帘,看见了床上半躺着的元应蓝。 采茵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元应蓝本来白腻得有些丰满的面庞已经急剧瘦了下去,眼下带着青黑,颧骨高耸,两手戴着厚套,被绑起来挂在床的两侧栏板上。 露出来的肌肤,包括脸上,都是一块块大红色的疹子瘢痕。 采茵知道,出痘子的时候,脸上特别痒,让人非要挠不可。 她侧脸眼角处的那几颗麻子,就是自己的手被娘绑了起来,但是却依然痒得受不了,在床上用脸蹭破了的痘花儿…… “你跟你主子说,我这幅样子,不想被别人看见……”元应蓝闭了闭眼,喘着气说道。 采茵忙退了出去,对盈袖低声道:“确实是出痘疹的样子。” 盈袖点点头,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她来到元应蓝的床头,定定地看着她,眉梢挑了挑,很是意外地道:“蓝姐姐,你怎么会出痘疹?” “……那天幸亏你没有答应跟我一起来这个临时医房,不然这会子就是我们两人一起躺在这里了。”元应蓝苦笑道,“我以为自己防范得好,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盈袖的眉头蹙了起来,道:“可是,如果这里有人得痘疹,那我娘和弟弟怎么办?” “大伯娘和小磊怎么了?”元应蓝偏了头问她。 “他们也住进来了。是水痘。”盈袖坦然道,“就在你隔壁。” 元应蓝也皱起眉头,道:“这可不好。我已经叮嘱我哥哥,不要再来这里了。你……要不跟皇祖父说说,求个情,将大伯娘和小磊转走吧。” “转到哪里去呢?城里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回去。”盈袖有些心烦意乱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元应蓝默然半晌,道:“……那就住下吧。或者换个院子,离我这边远一点。” “我试试吧。”盈袖停下脚步,看了看元应蓝,“你多保重。”说着,转身离去。 她刚转身,元应蓝却蓦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是很快又闭了闭眼,胸口一阵恶心欲吐,忍了又忍,才将快到嗓子眼的一口血咽了下去。 她这一次,真是病得够重。差一点就丢了小命…… 盈袖从元应蓝房里出来,对元应佳和唐海嘉道:“蓝姐姐让你们回去,不要再来看她了。说很容易染上。” 元应佳握了握拳,对着屋里大声道:“妹妹!我每天会来一趟!就在院子外面,你不用担心!”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一直窝在墙角的唐海嘉才追了上去,跟他一起出了大门。 盈袖带着采茵走在最后。 不过她刚从元应蓝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听见元应佳在跟人说话。 “谢副相来了。” 盈袖惊喜抬头,见是谢东篱来了。正跟元应佳寒暄行礼。 盈袖正要走上前去,唐海嘉却挡在她面前,笑着道:“成亲前十天。新郎官是不能见新娘子的。见了会不吉利哦!” 盈袖白了她一眼,将她推开,淡淡地道:“今天是成亲前第十一天,还是可以见的。” 谢东篱淡然的面上有一丝喜色一闪而逝。他的目光越过唐海嘉。落在比唐海嘉高一个头的盈袖面上,温言道:“袖袖,陛下有旨,可以将忠贞国夫人和辰郡王移到庄子上养病。——我就是来宣旨的。” 盈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陛下真是体贴。我刚才还在想这事儿呢。娘和小磊的病都不算严重,但是这里却有痘疹病人,一个不好。染上痘疹就大发了。” 元应佳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对谢东篱道:“是谢副相向皇祖父请的圣旨吗?”便也拱手道:“那我也进宫请旨。——在自己家的庄子上住着,总比这里好。”一边说,一边急匆匆走了。 东元国在京城郊外设了临时医房,就是担心城里人多密集,有了这种传染病,传染得快,所以把染了病的人移到城外住着。 除非有特旨,被大夫确诊得了疫疹的人是一定要去这临时医房的,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 当然,临时医房里面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住的地儿是不一样的。 平民百姓数十人一间大屋住着,达官贵人一个人可以住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饶是如此,有些人还是宁愿在自己的庄子上住着,不肯住到这临时医房里面去。 盈袖自从知道元应蓝住在沈咏洁和小磊隔壁,心里就在打鼓,琢磨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搬走,或者是元应蓝搬走,或者是沈咏洁他们搬走,总归是不能跟他们住得太近。 对于盈袖来说,这一世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弟弟和娘亲。 如果这两人有个闪失,她就觉得自己白白重活这一遭了。 这样想着,她对谢东篱就越发感激。 谢东篱看着盈袖感激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沈夫人那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你先回去,我送他们去庄子上。” 盈袖执意不肯,道:“我没事的。总得看着他们在庄子上安顿好了,我才放心。” 谢东篱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她眉目清明,面色白腻,两颊有着淡淡的红晕,一点憔悴都看不出来,更看不出有生病的迹象。 “嗯,那就一起去吧。”谢东篱点了点头,转身往旁边的院子去了。 盈袖看着沈咏洁和小磊被人用春凳抬了出来,脸上盖着白巾子。 外面的阳光刺眼,照在他们脸上会不舒服。 临时医房的管事过来问盈袖:“请问大小姐要不要带两个会服侍的医女过去?我们这边有备用的医女,都是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学过的。”又说:“太医是不会进屋子给他们诊治配药的,里面服侍的人还是要靠懂医的医女,给外面的太医说清楚病情发展,太医才好酌量配药。”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问道:“你想要她们跟过去吗?” 盈袖自己也是懂配药的,知道这件事,确实要懂医理的人才能做到,就道:“还是去两个吧。”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最好。 家里虽然有服侍的丫鬟婆子,但是出水痘这种病,也有很多别的需要顾及的地方,不是单纯的会服侍人,就能照顾得了传染病的病人的。 而且还有太医跟过去服侍,跟太医熟悉的医女就更重要了。 谢东篱见盈袖同意了。便没有再说话。 临时医房的管事便将先前分在这个院子里的两个医女叫了出来,让她们跟着去盈袖家的庄子上。 一行人从临时医房里出来,走上了往庄子上去的路。 上了大路。他们才发现从城里来的大车小车和轿子实在太多了,都是络绎不绝往临时医房送医的人群。 盈袖在车里看见外面这些人脸上都是焦急无比的神情,叹了口气,对谢东篱道:“……这一次的疫疹来势汹汹,不知道会怎样……” 谢东篱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形,道:“这一次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不过。你会没事的。” 他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盈袖。 一向冷然犀利的目光里盛满盈盈暖意。 盈袖对他微微一笑,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可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低声道:“……你也要保重,还有十一天……” “你记得这么清楚?”谢东篱低沉的嗓音十分有质感。听得人身上痒酥酥的。如同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在心上。 “我当然记得清楚了。”盈袖偏一偏头,看着他笑,“我数着日子,等不及要嫁给谢副相呢!” 说得这么坦荡,谢东篱又觉得不像是真的,身上有些燥热,心里无端有些烦闷。他别开头,看向车窗外的情形。抿了抿唇,道:“看前面堵得厉害,我下去看看。”说着,掀开车帘跳下车,往前面行去。 谢东篱是以副相的身份出来的,带着的随从侍卫有不少,都在他身周给他开路。 排在他们前面的车一阵骚动,慢慢让开一条路,让他往前行去。 盈袖在车里托着腮,着迷地看着谢东篱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腰间系着宽宽的犀牛皮腰带,头发束在头顶,戴着玄色官帽,走在前面,越发显得背阔腰系,身高腿长,轩然清华中还带有几分肃杀。 这个背影,盈袖越看越欢喜,晶亮的杏眸不由眯了起来,脸上慵懒的神情如同一只猫。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喵”叫。 低下头,看见小喵居然从车帘下钻了进来,卧在她脚边,抬头看着她。 “小喵,你怎么来了?”盈袖心里一动,想起那一天,就是小喵带她去家里外院的马场,才发现小杏的异样。 “喵!”小喵又朝她叫了一声,声音很是急切,而且站了起来,腰背拱成一个弓形,连毛都要炸起来了。 盈袖马上站了起来。 砰! 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后面冲了过来,一下子撞在她的马车后头! 盈袖飞快地抓住马车上的扶手,让自己稳定下来。 小喵也被这股冲力撞得在地上翻了个跟斗,顺势从车帘下方滚了出去。 “惊马了!惊马了!”有人在车外大声喧哗起来,“让开!前面的人快让开!” 盈袖想起沈咏洁和小磊的车就在她后面,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忙从车里跳了下来。 只见后面的车倒了一长串,伤者无数。 盈袖大急,忙要冲过去看沈咏洁和小磊怎样了。 采桑和采茵一起拉住她,道:“大小姐别急!让奴婢去看看吧!夫人和小王爷身边也有丫鬟婆子!” 沈咏洁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婆子为了救护沈咏洁,被撞得晕了过去,被人从车里抬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女抱着一只黑猫下了车,对盈袖道:“是小王爷的猫吧?”又好脾气地笑道:“大小姐,病人身边不能有这些猫猫狗狗的。” 盈袖忙将小喵接了过来,发现这猫不知怎地,居然晕了过去,忙将它托给采桑,道:“放车上去,看着些,给它喂点水。” 采桑应了,自去料理。 盈袖便问那个下车的医女,道:“我娘和小磊没事吧?” 那医女回头对车里道:“夫人,大小姐问您有没有事呢。” “没事。袖袖,你没事吧?”沈咏洁的声音虚弱地传了出来。 盈袖的心顿了顿,忙道:“没事,我没事!娘您好生养着!”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往这边赶,陆续有人被从车里抬了下来,担架上血淋淋地,看着伤得不轻。 谢东篱听见后面的喧哗,回头一看,见有几匹马红着眼,正不断往盈袖那辆车后头撅蹄子狠撞,忙回头走了过来。 也没见他飞跑,但是他身边的随从侍卫却发现谢副相眨眼间就离他们好远,再回神发现他已经回到刚才那辆车前了。 谢东篱一手搭在盈袖的大车车辕上,刚刚还在极力要往前冲的大车立时停了下来。 盈袖回头,正好看见谢东篱缩回手,忙道:“刚才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谢东篱冷冷地道,往盈袖车后行去。 后面的几匹马的主人见是一个大官过来了,忙扑过来跪着求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大人!大人!小的不是有意的!小人的妻儿生了病,要赶着送去临时医房,可是这几匹遭瘟的畜生突然发了疯,小人勒不住它们!” 那几个人摊开手,给谢东篱看他们手上纵横的血痕,都是被马缰绳勒的。 谢东篱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盈袖跟过来,见了这幅情形,叹气道:“算了吧。——五哥,我没事,家人也没事,他们也不是有意的。” 谢东篱侧头看了看她,颔首淡然道:“既然你不追究,就算了,也算是积福了。”说着,他对那几个马主人抬手道:“姑且念你们救人心切,下不为例。”说着,放了他们离去。 前面也有受伤的人,盈袖回头,只看见又有几个担架抬了过去。 “算了,我们从那边小路去庄子吧。”盈袖指了另一条路,“不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谢东篱点点头,让盈袖上车,又对沈咏洁和小磊那边的大车点点头,道:“按大小姐说的路线走。” 那边的人也上了车,顺着盈袖说的路,拐到小路上,一路往盈袖家的庄子上行去。 这是沈咏洁陪嫁的庄子,里外都是她的人,现在还多了元宏帝派的侍卫,临时医房派的医女,以及太医院的太医。 谢东篱刚走到庄子门前,就见有快马驶来,对谢东篱道:“谢副相,陛下急召副相入宫,南郑国有特使前来!”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没事,都到我家了,哪里不能应付?”盈袖笑了笑,让谢东篱跟着宫里来传旨的侍卫直接回去了。 盈袖一直留在庄子上,看着里里外外的人都安顿好了,又四处巡查了一遍,见万事大吉了,才又回到沈咏洁和小磊住的院子里,隔着窗子对里面道:“娘、小磊,你们住着,过几天我来看你们。” 屋里传来沈咏洁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用了,再过四五天就好了。娘一定在你成亲前回家。” 跟沈咏洁先前说的话差不多。 眼看天色已晚,盈袖就不回去了,在这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跟沈咏洁和小磊隔窗告别之后,才启程回京城。 今天是九月二十八,离十月初八她出嫁的日子,还有十天。 ※※※※※※※※※※※※※※※※※ 这一更七千字大章,两更合一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v≦)o~~。 亲们,已经是月底了,月票木有了?还是不能投了啊?那记得投推荐票哈。o(n_n)o。(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molly0707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10章 事发 (第一更5K,求月票) 盈袖回到家里安顿下来,先去浴房洗漱一番。 这两天为了娘亲和弟弟的病忙里忙外,她茶饭不香,也没有关心过自个儿,晚上困了只用水洗把脸,倒头就睡,到今日才略微放下心来。 采桑过来给她放下帐帘,一边悄声道:“大小姐,小喵是留在城外的庄子上了吗?” 盈袖已经困极了,虽然听见了采桑的话,但是脑子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就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坐起来,抱着被子出了一回神。 昨天回家时候的情形才一一在脑海里出现。 她想起了临睡时候采桑说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扬声道:“采桑?采桑?” 采桑没有进来,进来的是采茵,笑着问盈袖:“大小姐您醒了?” 盈袖皱了皱眉头,往她身后探头看去,“采桑呢?” “采桑姐姐去外院帮着清点人手和物事去了。”采茵的脸红了红,“大小姐您的大婚马上就要到了,夫人又不在家,采桑姐姐和沈嬷嬷忙得脚不沾地呢……” 盈袖的眼睛瞬了瞬,也有些不好意思,垂眸笑了笑,道:“我娘早就事事安排好了,再不济,请大舅母过来帮帮↖,忙。”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 盈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采桑的通传声,还有沈遇乐和她娘亲王月珊的声音。 “大小姐,沈大夫人和沈二小姐来了。” “表姐?” “盈袖?” 采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往门口行去。 盈袖忙拿了衣裳穿戴起来。 沈遇乐已经撂开帘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抿嘴笑道:“表姐真是懒丫头。这外面的太阳都升到树梢了,你还在床上高卧!”不过再看看盈袖雪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沈遇乐收了戏谑,过来帮她挂上帐帘,悄声道:“看你累的,姑姑和小磊怎样了?”以为盈袖是担心沈咏洁和晨磊的病。 盈袖不想让沈遇乐和王月珊担心,忙道:“没事。出水痘。有太医看着,过几天就好了。”说着掀开被子下地。 采茵忙退了出去,叫人担热水进来让盈袖洗漱。 盈袖匆匆忙忙洗了把脸。脸上只抹了香膏,随便插了一支玉兰花的簪子就出来了,给王月珊见礼。 “盈袖来迟了,让大舅母久等了。”盈袖弯腰行礼。 “没事。你这孩子。跟大舅母客气什么。”王月珊笑着一把拉起盈袖的手,摸着她细瘦的手腕,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道:“可是累着了。这样可不行,怎么做新娘子呢?——来,大舅母这几天就不走了,看着你吃饭,总要养得白白胖胖才好出嫁!” 盈袖大喜。知道这是沈家人见沈咏洁病了不能回家理事,她的亲事又迫在眉睫。所以让王月珊过来主持大局的。 虽然盈袖自个儿也能操持,但是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发嫁。 就算她已经不是郡主,但也是元宏帝和元后陈仪正经的嫡孙女,不会让她出这个丑。 “多谢大舅母!我正想着若是自己操持不来,就要厚着脸皮去外祖家求大舅母帮个手了。”盈袖也不推迟,忙笑着说道。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她自己一个人再能耐,也有抹不开的时候,总要有人帮衬才行。 盈袖上一世一直从商,最知道人情的重要。 王月珊见她大大方方,并没有小心眼儿,心里对她更疼惜,打着主意要拿出跟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的心态帮她全了这桩大事。 “我们盈袖出阁成大礼,这种大事怎么能不来呢?我还想遇乐多沾沾你的福气呢!”王月珊笑着拍拍盈袖的手,起身道:“你们的管事在哪里?我去看看。” 盈袖心下感激,忙道:“大舅母,您先别忙。我带您去住的地方看一看。您想住哪里呢?” 王月珊既然是来照顾她的,肯定是要住到她出嫁了。 王月珊和沈遇乐的行礼都带来了,也不推辞,笑道:“你这里地方大,要不我和遇乐就跟你住一起吧?” 这也是为她的名声着想。 出嫁前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她一个女儿家,万一有人想搞事,一盆污水泼在身上,真是洗也洗不干净。 盈袖求之不得,忙命采茵带着人去帮王月珊和沈遇乐搬行李,布置屋子。 至贵堂的丫鬟婆子多,再加上烟波阁那边没有了主子,那边有些丫鬟婆子也在至贵堂这边听使唤。 因此屋子很快就布置好了。 王月珊就让沈遇乐在这里看着,转头对盈袖道:“现在可以带我去外院见见管事吧?” 还有九天就是大婚了,王月珊想早些上手,熟悉这边的情形。 盈袖忙道:“大舅母这边走。”带着王月珊去了外院,把忠贞国夫人府里所有的外院管事和内院管事婆子、媳妇都叫到一起,吩咐他们道:“夫人病了,暂时不在家。家里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劳烦大舅母帮衬。你们以后回事就向大舅母回,不用找我。” 府里的外院管事和管事婆子、媳妇们本来也在愁着这件事。 夫人突然生病搬到别处去了,可是大小姐大婚在即,可要怎么办呢? 总不能大小姐自己操持自己成亲送嫁吧? 没办法,他们只好叫了沈嬷嬷和采桑,跟他们一起商量着办,打算不管夫人在不在府里,也要同心协力,将大小姐好好地嫁出阁,才不枉夫人小姐和小王爷待他们的一片心。 他们有些人是跟着以前的司徒健仁和张氏一起来的,跟那两人比。沈咏洁要好说话多了,而且也赏罚分明,不像以前的张氏。太过偏私,很明显,只对那些讨好他们娘儿俩的人好,别的下人倒也没有不好,但就只是晾着你,什么好活儿都不派。久而久之,大家自然知道风往哪边吹。只得攀附那边去了。 有些看不过去的下人,便宁愿没有活做,也不偏帮张氏那边。 这些人。如今都被沈咏洁留下了。 心眼儿要是坏了,他们也不会被留下来。 盈袖对他们也放心多了,说与王月珊听的时候,很是自然。 王月珊一边听。一边点头。对沈嬷嬷道:“沈嬷嬷,你是跟着我们大姑奶奶的沈家人,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好好地把你们大小姐打发出阁,等你们夫人回来,自然赏你们。” “奴婢一定听沈大夫人。”沈嬷嬷高兴得合不拢嘴。 其实如果王月珊不亲自来,沈嬷嬷也打算今天等盈袖睡醒之后,让她回沈家一趟。去求求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让沈大夫人来帮这个忙。 盈袖帮了王月珊的两个女儿沈遇欢和沈遇乐。王月珊早就想好好报答她。 没有什么机会,比好好送她出阁更大的报答了。 因此没有等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开口,她主动提出要去忠贞国夫人府住几天,帮个手。 她主动提出来,自然让沈大丞相、沈老夫人和沈大爷都欣喜万分,忙忙地送她出门,还让遇乐跟着过来住,给盈袖做伴。 盈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只觉得心里的担子一下子放下了,全身上下无比轻松。 她一轻松下来,脑子也好使了,想起昨晚临睡前采桑说的话,对她使了个眼色,转身对王月珊和沈嬷嬷道:“大舅母、沈嬷嬷,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回去打理些东西,给娘和小磊送去。” “应该的。”王月珊点点头,“多找些人陪你去,别一个人乱跑。论理,你不能出去了。不过你娘病重,你出去是孝顺,没人敢说嘴的。” 盈袖抿嘴笑了笑,暗道今天去认认路,以后晚上大家都睡了,她自己一个人换了夜行衣出城都行,这样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王月珊很快就在外院理事厅里坐下来,开始听外院管事和内院管事婆子、媳妇回事。 沈嬷嬷在旁边查漏补缺,给她打下手。 盈袖见这边没有什么可担心了,才带了采桑回内院。 两人进了二门,上了抄手游廊。 已经是初秋时节,抄手游廊下养着一株株金色大丽菊,菊瓣娇嫩,映着秋光,蓝天白云,看了让人神清气爽。 盈袖一边走,一边顺手掐了一支大丽菊,戴在鬓边,问采桑:“你昨天说小喵怎么了?” 采桑笑着帮盈袖整整鬓边的大丽菊,道:“小喵?奴婢昨天问大小姐,小喵是不是留在庄子上了。” 盈袖的脚步停了下来,“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回来之后,奴婢就没有看见小喵的影子。小王爷那边的小桃过来问了好几趟。平日里都是她照顾小喵的。”采桑忙说道,觑着眼看见盈袖的脸色沉了下来,采桑心里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大小姐?小喵难道不是留在庄子上了?” 盈袖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仔细回忆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小喵的情形。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小喵,好像就是他们坐着大车从临时医房往她们家庄子上赶的时候。 路上的车马很多,人挤人的,还发生了挤撞事件。 小喵就是那时候钻到她车里叫了两声,后来还被从车里挤下来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好像就是沈咏洁和小磊的车里下来一个医女,抱着小喵递给她,说是晕了,而且还说病人身边不能有这些猫猫狗狗…… 盈袖记得自己当时从那医女手里接过来,顺手交给了身边的采桑。 她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转身看着采桑,目光犀利中带着审视,“采桑。我记得我把小喵交给你了。” 采桑点点头,“所以奴婢才问大小姐,后来是不是把小喵留在庄子上了。因为奴婢那时候接过小喵。怎么也弄不醒它,就把它放在大小姐的车上了。再后来到了庄子上,它自个儿跳下车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它了。” 盈袖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道:“看来,确实是留在庄子上了。” 想到小喵一直跟着小磊,不放心小磊留在庄子上也是有的。 盈袖笑道:“等下我们去庄子上看我娘和小磊去,顺便把小桃给小喵送去。也好照应它。” 采桑笑了,颔首道:“好的,奴婢这就去跟小桃说一声。让她收拾东西一起跟着去。” 三个人的东西很好收拾,去王月珊那边告辞,说要出去城外的庄子上看沈咏洁和小磊。 王月珊派了三个婆子,十个护卫跟着她们出门。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沈遇乐见了。也想跟着一起去,说去看看姑姑和小磊。 王月珊这边走不开,再说她也挺想去看沈咏洁的,就道:“那你代娘去看看你姑姑,问问他们怎样了,需要什么药材、大夫,不要客气,都告诉我们。” 沈遇乐忙点头应了。道:“我一定好好跟姑姑说说!” 盈袖有些担心,问道:“表妹。你出过水痘吗?”又问王月珊:“表妹跟去不要紧吗?” 王月珊道:“没事。遇乐出过水痘。再说就算没有出过,去一趟也不打紧。我一直觉得,出一次没有什么不好。” 盈袖倒是笑了,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 一行人出了门,坐了两辆大车。 盈袖和沈遇乐坐在一起。 采桑、小桃和三个婆子坐在一起。 十个护卫骑马相随。 刚从门口的大街拐出来,就遇到两拨人。 一拨是郑昊,带了七八个护卫,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见从国夫人府那边出来的大车,忙叫住问道:“请问沈大夫人是去了国夫人府吗?” 盈袖和沈遇乐在车里听见是郑昊的声音,相视一笑。 沈遇乐虽然红了脸,但并没有扭捏作态,笑着在车里道:“正是。” 听见沈遇乐的声音,郑昊大喜,一时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嘿嘿地笑。 盈袖在车里道:“郑二公子,我们要去城外探我娘亲,您先去我家坐一坐?” 郑昊听说他们要出城,忙道:“我也去。不知道沈夫人和小王爷怎样了,倒是挺让人挂念的。” 他挂念个头,明明就是想跟着沈遇乐出去。 沈遇乐忍不住悄悄啐了他一口。 盈袖抿嘴笑,道:“那好,就跟着一起去吧。” 而另一拨人,却是张家四爷张绍天带着几个侍卫随从和婆子。 听觉盈袖在车里说的话,他没有啃声,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车后出了城。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往沈咏洁在郊外养病的庄子行去。 盈袖在车里已经听说除了郑昊以外,还有别人跟着过来。 她见是张绍天,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他不上前搭话他,她也当没看见。 很快来到庄子门口,盈袖和沈遇乐下了车之后,张绍天才主动上前说道:“元大小姐,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去看看小王爷如何了?” 盈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垂眸道:“我弟弟生的是水痘,不大好见人的。张四爷不怕被染上吗?” 张绍天本来是不抱希望能够正大光明进去的。 他今日过来,是想先探探路,等晚上天黑了再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看看沈咏洁的状况。 沈咏洁的身子弱,虽然只是水痘,张绍天也放心不下,非要亲眼看看她无碍才好。 没想到盈袖没有一口回绝,张绍天大喜,忙厚着脸皮道:“没事,没事,我只要进去听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好。”说着,又把身边一个白胡子老头推出来,道:“这是有名的郎中,最擅长看水痘和痘疹。” 他随身带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过来,光听声音,就能听出一个人的病况如何,是逐渐在痊愈之中,还是在恶化当中。 中州大陆的医术讲究“望闻问切”,这“闻”尽排在“望”字后,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重要。 盈袖听着张绍天从单问小磊的病情,一下子就变成“他们的声音”,有些奇怪,又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道:“那就一起进来吧。” 说着话,盈袖已经带着沈遇乐、郑昊、张绍天,还有张绍天带来的郎中一起进了庄子。 采桑先带着小桃去找人问小喵的情形。 盈袖来到沈咏洁和小磊养病的院子,抬头看见沈咏洁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婆子守在门口,心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笑道:“您醒了?” 那婆子坐在门口的斜栏上做针线,见盈袖带着一行人进来了,忙起身笑道:“大小姐来了。”又看了看盈袖带来的人。 她只认得沈遇乐,对郑昊也有印象,张绍天和他带来的郎中就完全不认得。 盈袖对她点点头,问道:“我娘和小磊怎样了?” 那婆子忙道:“早上用了一点早饭,只吃了一半。中午的午饭还在做呢,还没有送进去。” 盈袖挑了挑眉,“胃口不好?” “出水痘会发高热,胃口不好是应该的。”张绍天身边的郎中说道。 那婆子点点头,又道:“还送了两回药进去,次次都喝光了。”说着,那婆子扬声对屋里道:“夫人!小王爷!大小姐和表小姐来看你们了!”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沈咏洁略微低沉沙哑的嗓音:“……是袖袖吗?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过四五天娘的病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盈袖听了有些担心,上前一步,道:“娘,您好些了吗?”又问小磊:“小磊,你好些了吗?” 过了半天,才听见小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姐姐,我还好。就是渴睡。” 盈袖听见小磊的声音有些含糊,心里越发着急,忙又走了上去,趴在窗口问道:“小磊,你很难受吗?” 她的手一按在窗口的窗棂上,左手腕戴着手镯的地方立刻火辣辣地发烫! 盈袖像被蜇了一样迅速把手缩回,双眸瞳孔也缩成一条线。——里面屋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张绍天身边带的郎中轻轻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张绍天轻声问道。 “……里面的人,真的有病吗?”那郎中面色古怪地问道。 “当然是生病了。我听说好几个太医确诊,就连太医院医正都在场。”凡是有关沈咏洁的事,张绍天都打听得十分清楚。 那郎中一听连太医院医正都在场,有些不敢说话,只是道:“……您能不能再跟屋里人说几句话我听听?” 张绍天点点头,扬声道:“小王爷,您觉得怎样了?吃了几回药?还发烧吗?” 屋里的人静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吃了好几回药了,苦得很。”顿了顿,又问道:“姐姐,那人是谁啊?” 盈袖挑了挑眉,回头看了张绍天一眼,却看见张绍天身边的郎中正在对张绍天摇头低语。 张绍天的面色越来越凛然。 盈袖的心里砰砰直跳,马上从窗边走到门口,沉着脸对守门人道:“打开门,让我进去。” ※※※※※※※※※※※※※※※※※ 这是第一更五千五百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么么哒。~~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11章 口技 (第二更4K,求月票) 守门的人是从宫里派来的,见盈袖这样跟她们说话,都有些不虞。 一个翻了翻眼皮,道:“元大小姐还是请回吧。属下奉了陛下旨意看守这个屋门,不能……啊——!”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盈袖一手掐住了脖子,顿时惨叫起来。 “我让你开门,听见没有!”盈袖沉了声音吩咐道,手上已经不知不觉用了暗劲。 那宫人只觉得像是一双铁钳扼住自己的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盈袖松开手,那宫人便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盈袖看向另一个守门人,冷声道:“还不开门?!” 这个守门人被盈袖刚才的举动吓得战战兢兢,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你小心了!我们可是有品级的!”暗示自己是官身,盈袖只是庶民,以民袭官,可是大罪。 就算盈袖有个当亲王的爹,当郡王的弟弟,可是要真的拉到大理寺堂上去,她也不占理! 盈袖这时心急火燎,恨不得一脚踹开这扇门,但是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她不好显出自己的功夫10∴,,只好一个劲儿地催促人开门。 这时张绍天也走了过来,站在盈袖身边,对屋里的人大声道:“沈夫人,我是张绍天!当初在金陵城,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会忘了吧?” 屋里的人又静默了半晌,只听见沈咏洁的声音又颤颤巍巍地传了出来:“……是张四爷吗?我自然是不会忘的。等我病好了……” 那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张绍天已经转头端然对盈袖低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撞开门?” 因为沈咏洁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话。里面说话的人是假的! 但是为了沈咏洁和小磊的名声,张绍天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别人知晓,更不能打草惊蛇,若是被幕后的人知道他们已经发现出事了,沈咏洁和小磊的性命恐怕危在旦夕。 盈袖听了张绍天这句话,立刻头晕目眩。忙用手撑在墙边,稳住脚跟,咬牙道:“给我撞!” “退后。”张绍天伸开手。一撂袍子,伸出腿,运气在脚上,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刚硬的红木屋门嘎达一声响。应声而开。 盈袖身形飞快。在张绍天之前就闪身钻了进去。 张绍天一愣。——咏洁的这个女儿,身手居然这样敏捷…… 他定了定神,对沈咏洁那个守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婆子低声道:“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那婆子这时也知道肯定出事了,忙觑着眼睛打量张绍天:“您不如跟老身一起等在外头,看看大小姐出来怎么说吧?” 张绍天想起刚才瞥见的盈袖的身手,默然点点头,抱着胳膊转过身。和那婆子一起守在那刚才被他踹开的门口。 那婆子探头进去看了看,就马上将那门又带了起来。 而守门的另一个宫人见势不妙。正想悄悄溜走,却被沈咏洁的婆子一脚绊倒,滚在地上晕了过去。 盈袖已经先闯了进去。 屋里有些黑,有股很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盈袖左手腕的手镯更加灼热。 她转着自己的玉镯,警惕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这屋子很阔朗,当中放着一张半人高的紫檀木山水画插屏将屋子一分为二。 一边放着罗汉床,一边放着拔步床。 沈咏洁应该在插屏另一边的拔步床上,而小磊应该在插屏这边的罗汉床上。 盈袖目光一扫之下,只看见一个医女坐在罗汉床边上。 那医女有些慌乱地往罗汉床上掖了掖被子,讪笑道:“元大小姐怎么进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病,您还是回去吧……” 盈袖站在屋子中间没有动。 她能感觉到,屋子里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她身边围绕,一丝丝一缕缕,要把她包裹进去一样。 她虽然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是能闻到那股若隐若现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腐肉。 盈袖闭了眼,眼前看不见了,她别的感觉立刻敏锐起来。 她手上的光剑终于受不了一样,自己转动起来。 盈袖右手伸出,握住那玉镯,将手一抖。 唰! 一柄银色光剑出现在她右手上。 “啊——!”屋里的两个医女看见这闪烁的光剑,发出两道惊呼,突然站了起来。 不过她们没有来得及发出第二道惊呼,盈袖手上的光剑已经如同闪电般来到她们面前。 先是坐在小磊罗汉床边上的那个医女,离盈袖最近。 盈袖眨眼间就来到她身前,手上光剑一抖,往那医女胸前刺去。 那医女发出一道急促的惊呼,但是盈袖比她更快,那光剑已经刺入她胸口的衣襟,往上轻挑。 一个黑色的小虫从她胸口飞出,遇到光剑,离开化为一道黑烟。 那医女看见这幕景象,马上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盈袖纤腰一拧,平地飞起,跃过那半人高的插屏,往另一边的拔步床侵袭过去! 那个医女刚站起身,双手举在胸前,摆成一个怪异的手势,但是她的手势还没有摆完,盈袖的光剑已经袭到她面前。 和刚才对付那个医女一样,盈袖的光剑刺入她胸口的衣襟。 一只黑色的小飞虫从她胸口飞出,遇到盈袖的光剑,立刻化为一道黑烟。 这个医女翻了个白眼,也软软地倒在地上。 盈袖的手抖了抖,那光剑缩成玉镯。她又戴入腕间,发现那玉镯不再灼热,才放了心。——这屋里应该是没有古怪了。 她半蹲下来。从那医女腰间抽出她的腰带,将她双手绑在一起,然后抓着她的头发拖过来,和插屏另一边罗汉床边晕过去的医女放在一起。 对那一个医女,盈袖用了同样的手法,抽出她的腰带,将她绑起来。 将这两个医女绑好之后。盈袖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用手抹了一把汗,才掀开罗汉床上的被子。 被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大大的枕头! 盈袖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刚刚才擦净的汗一滴滴又冒了出来。 她飞快转身。回到刚才插屏那边的拔步床边上,颤抖着手,揭开被子! 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小磊和沈咏洁,都不在这屋里! 盈袖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扶着床柱。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娘和弟弟…… 她这一世最看重的两个人,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她闭了闭眼,两行热泪倾泄而出。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错? 她的思绪马上回到了从临时医房到这个庄子来的路上。 唯一的机会,应该就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拥堵和撞击了。 那个时候,沈咏洁身边会功夫的婆子晕过去了,小喵晕过去了…… 她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掀开车帘看一眼呢? 盈袖心里悔恨无比。 上一世弟弟在青江里溺毙之后的愧疚和自责又一次回到她心里。 盈袖捂住了脸,深深觉得自己对不起娘和弟弟。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大小姐?大小姐?”门外传来沈咏洁身边那婆子的声音。 盈袖松开手。下意识握住身边的床柱,回过神来。告诫自己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她还要积蓄力量,去把娘和弟弟找回来! 她闭了闭眼,从屋里走出去,问那婆子:“厉嬷嬷,您是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盈袖现在什么人都觉得不可信,就算这个有功夫的厉嬷嬷,她也得考验一番。 厉嬷嬷愣了愣,神情紧张起来,“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昨天上午醒过来,就过来守着了。”说着看了看盈袖,“就是大小姐刚走,奴婢就醒过来了。” 她送沈咏洁和小磊过来的时候,是九月二十八,她亲眼看着人把沈咏洁和小磊从车里扶出来的。 她在这里住了一夜,九月二十九回家休息了一整天。 今天是九月三十,沈咏洁和小磊已经不见了。 如果相信厉嬷嬷的话,那沈咏洁和小磊是昨天被人弄走的? 可是想到这院子内外那么多护卫,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有这个本事,把沈咏洁和小磊两个病人堂而皇之的弄走! 张绍天背着手在旁边听了半天,知道肯定是出了事,而且看盈袖的神情,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 这样看来,咏洁和小磊……想必出了很大的篓子…… 张绍天心急如焚,在旁边抿了抿唇,终于下决心道:“元大小姐,能不能进去让我跟沈夫人说两句话?” 盈袖猛地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张绍天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道:“你娘在金陵时候的事,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等下可以告诉你。” 盈袖想起刚才张绍天的举动,眯了眯眼,点了点头,“跟我来。”转身带着张绍天进去。 虽然她也不是十分信赖张绍天,但是今天这件事没有他,还没有那么快揭发出来。 盈袖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还能出什么事,明明连最让她生疑的元应蓝都探查过,重病在床,而且已经隔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张绍天顺手关了屋门。 盈袖走过去,将两个医女一人一掌,又将她们再次打晕,还撕了她们的两个帕子,堵在她们的耳朵里,才抬头对张绍天道:“您说?” 张绍天四下看了看,声音很是沙哑:“你娘和你弟弟呢?是不是已经不在这屋里了?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盈袖没有说话,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张绍天长长地吁一口气,道:“袖袖,你娘当初在江南,是我救的。” 盈袖陡然瞪大眼睛,“你?!” 张绍天点点头,简短地将自己做的事说了,末了道:“这些事,你可能不懂,但是我对你娘的心,天日可鉴。我绝对没有任何害她的心思。” 盈袖听得倒退两步,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绍天说得一切,听起来是那样离奇,但又出奇的应景。 当时沈咏洁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事后想起来,总觉得其中像是缺失了一环。 比如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始终不信是沈嬷嬷。 而且能在江南那个地方一躲十年,没有被旁人发觉,后来又被人设套,让盈袖和小磊下江南的时候发现未死的沈咏洁,种种前因后果,都说明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或者势力在背后操纵一切。 而沈嬷嬷,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有这种实力的人。 但张绍天,就不一样了。 盈袖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绍天的情形。 他骑着一匹骆驼,从夕阳下走过来,看着她说“真像……真像……” 出手就给她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佩…… 难道真是这个人?他就是沈咏洁十年失踪当中缺失的那一环? “你不用怀疑。你可以去问沈嬷嬷。她就是我找来照顾你娘的。”张绍天坦然说道,“还有你娘,你也可以直接问她。” 到这个时候,盈袖才放下戒心,忍不住又眼圈红了,福身对张绍天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四爷大恩大德,救了我娘。” 张绍天忙让开,道:“你不用谢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盈袖抹了一把泪,转身看着屋里的罗汉床,道:“既然当初的事您都知道了,我也不瞒您了。——我娘和弟弟,都不见了。” 张绍天神色一整,走过去看了看拔步床的情形,又看了看罗汉床的情形,再在屋里四周看了看,道:“应该已经不在这屋里了。” “您刚才是如何知道的?”盈袖忍不住问道。 张绍天沉声道:“我带来的那个郎中刚才告诉我,说屋里说话的人,并没有生病!” 盈袖闭了闭眼,心里再一次升起歉疚,道:“……可是那声音真的是我娘和小磊的声音!我明明在屋外听见是我娘和小磊的声音!” 张绍天也觉得有些费解,不过他比盈袖见多识广,过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袖袖,你知道吗?有一种人,善口技,可以模仿各种声音。我猜,这两个人中,必有一人会口技!” 盈袖露出一阵杀气,手腕一翻,拔出一把随身的小匕首,走到那两名医女身边,半蹲下身,捏住左面那人的人中穴,狠命一掐,将她弄醒了,把匕首抵在她喉间,低声问道:“说!谁让你们做这种事!我娘和弟弟什么时候没的?!刚才是谁在模仿我娘和弟弟说话?!” ※※※※※※※※※※※※※※※※※ 加更送到,亲们,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未完待续。。) ps: 只能说,亲们太性急了。某寒其实也是个急性子,不过这一次要克服自己的缺点,好好把事情说清楚。所以别催,其实催也没用,某寒的意志力已经很强大了,已经学会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写自己想写的文。亲们喜欢看,某寒很高兴,也很感动。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这一本不喜欢,还有下一本,咱们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好好看文,每天过得开开心心最重要啊。o(n_n)o。 章节目录 第312章 斗智 (5K5,大章求月票) 那医女战战兢兢睁开眼,觉得自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感觉和思绪又回到自己身上。 一低头,被喉咙下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她抽泣着道:“元大小姐饶命!元大小姐饶命!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盈袖想起刚才被她除去的黑蛊虫,眉间杀气更盛:“不说是吧?”那匕首已经将医女的喉咙割出一条血痕。 那医女吓得都**了,两眼一翻白,又晕了过去。 盈袖恼得抽了她一耳光,然后转手将另一个医女掐醒。 这个医女好像胆子大一些,被盈袖用匕首抵在喉咙下,硬着头皮交代:“……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有人在耳边让我这样说,这样做,我就做了。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元大小姐饶命!饶命啊!” “那你说说那些你不能控制自己而做出的事!说了我就饶你一命!”盈袖哑着嗓子又问道。 这个医女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我只记得被派到沈夫人和辰郡王身边。在从临时医房到这个庄子的路上,她……”这医女指了指自己的同伴,“先用药药倒了那个婆子,我弄晕了那只猫。然后,沈夫人和辰郡王,就被人从车底下接送走了,换上来两个跟他们身量差不多的人。” 盈袖的眼圈霎时间就红了:“什么?那车的底板是活的?!” 那辆车明明是从他们府的驷马院赶出来的车,什么时候被人做了手脚?! “是,那车的底板一抽就开。我只记得这些事,但我虽然记得,却是身不由己。我真心不是自己愿意的!”那医女惶恐地道,“您刚才刺了我一剑,那个……从我胸口飞出来的黑色虫子是什么东西?” 盈袖站起身,直着眼睛看向张绍天,惨笑道:“……我真是个傻子!原来我娘和弟弟早就被他们偷梁换柱了!” 所以从那时候起,车里的人已经不是沈咏洁和小磊了。 后来他们到了庄子上,盈袖看着人扶了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送到这屋里的时候。已经是假的了。 可是在娘和弟弟被人偷梁换柱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呢? 她在看着谢东篱的背影出神!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最近想得最多的,是谢东篱…… 盈袖闭上眼,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淌。 “……那装做是沈夫人和小磊的两个人呢?”张绍天沉着脸问道。 那医女瑟缩着往后躲。喃喃地道:“……前天大小姐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溜走了……” 这是任务完成了。所以就跑了吧? 反正有这两个口技了得的医女留在房里应付,在盈袖发现之前,他们大可以一走了之。 而事情露陷之后这两个医女的死活,明显就不在他们考虑之中了。 这倒也能从侧面说明。这两个医女确实是被他们用蛊虫控制的傀儡。 而另外两个人,是他们的后手,以防这个计策不管用。他们还可以再想别的法子吧? “你们谁会口技?模仿沈夫人和辰郡王说话?”张绍天也走到盈袖身边,半蹲下来。盯着那两个医女问道。 刚才那个医女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句话:“……袖袖,你回去吧……” 真的是沈咏洁的声音。 盈袖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雪白的糯米牙咬破了自己的下唇瓣。 “你在这里待着,和以前一样照常。如果让人知道里面有不妥,你们也不用活着了。”张绍天拿出两粒药丸,塞到那两个医女嘴里,“这是鸠丸,剧毒无比。我先给你们吃一粒解药,可以管十天。十天之后,没有解药,你们就自裁还快些。因为鸠毒发作起来,会让你们痛到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 另一个医女也醒过来了。 两人一惊,咽了一口口水,立刻将那两粒药丸咽了下去。 张绍天又给了她们一粒解药。 两人迫不及待咽了下去,捂着肚子,满心满脸都是惶恐不安,缩着腿靠在罗汉床的床脚,像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但是在盈袖眼里,这两个医女就算是羔羊,也是助纣为虐的羔羊,她对她们同情不起来。 “出去吧。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张绍天带了盈袖出去。 在院子里等候的郑昊和沈遇乐也迎了上来。 “表姐,出了什么事?”沈遇乐很是着急,“是姑姑和小磊的病情有变吗?” 盈袖忙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沈遇乐,又看了看郑昊,在心里迅速琢磨着,这件事,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周全的,她需要他们两人的帮助,当然不能瞒着他们的。 “大小姐!大小姐!小喵不见了!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采桑带着小桃和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匆匆忙忙赶来,很是着急地说道。 盈袖沉稳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又吩咐采桑和小桃:“在这里和厉嬷嬷一起候着,等我回来。”然后对沈遇乐道:“表妹,你帮我在这里看着,我只相信你。” 沈遇乐连连点头,“放心,这里有我。” “你们跟我来。”盈袖带着张绍天、郑昊转身去了院子里的厢房。 因这庄子要给沈咏洁和小磊养病,庄子上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理过了,这院子里也因为住进得了疫症的病人,所以除了指定的护卫和伺候的下人,这里并没有旁人。 盈袖带了张绍天和郑昊去院子里的厢房坐下,打开窗户,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情很是沉重。 “郑二公子,先跟你说件事。希望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还有事求你帮忙。”盈袖像是一下子长大了,端坐在厢房的紫檀嵌云母的圆桌旁边,一字一句说道。 “出了什么事?”郑昊的脸色严肃起来,他的手一搭一搭敲打着桌面,又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先前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盈袖看向郑昊,“郑二公子。我正想问你。蛊这个东西,你知道多少?” “这里真的出现了蛊?!”郑昊的神情既惊且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怎么敢?!这件事如果大巫知道,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你知道是谁?”盈袖反问,挑了挑眉毛,很是惊讶。 “……还有谁?自然是巫氏家族的人!”郑昊捶了捶桌子。“一窝子黑了心肝烂肚肠的玩意儿,难怪大巫再不托生在他们家里。” “我以前听人说过。大巫的这些手段如果用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施术之人会被反噬。——我想问问,如果被反噬,会是什么情形?”盈袖的目光闪烁不定。不断在心里盘算着。 “这个倒是说不准。”郑昊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我其实没有见过反噬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知道他们的手段不能用在我们南郑国皇室子嗣身上。凡是带有我们南郑国皇室血脉的人。都不为巫术所侵。” 盈袖点点头,觉得这一点很说得通。 如果南郑国皇室血脉也会被巫术控制。那南郑国的皇室早就易主了,不可能还是郑家人坐天下。 “那蛊术呢?”盈袖又问道,“你还没有说,你到底知道多少有关蛊术的事情?” “蛊术和魂术是大巫最擅长的。具体我知道不多,只晓得蛊也分很多种,但是再多的种类,都脱不了母蛊和子蛊之说。母蛊种在宿主,也就是施术人身上,子蛊种在想被施法的人身上。如果母蛊死了,子蛊自然死了。如果子蛊死了,母蛊会知道,而且会对宿主有一定程度的反噬。”郑昊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尽可能言简意赅的说出来。 盈袖的眉梢重重一跳,暗道糟了…… 刚才她弄死了两只子蛊,那么下蛊之人,一定知道这边出了岔子了! 盈袖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制止郑昊说话,着急地道:“别说了,我有要紧的事要做。” “你想怎么做?”张绍天盯着盈袖问道,他明白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沈咏洁和小磊,而盈袖,好像已经有眉目了?他心里一喜,忙问道:“你已经知道你娘和小磊在哪里?” “沈夫人和小磊怎么了?”郑昊这才听出点儿端倪,忙着急地问道。 盈袖摇摇头,缓缓地道:“我娘和小磊已经被人掳走了,就在前天从临时医房送到这里的时候。”说着,她看了目瞪口呆的郑昊一眼,又道:“我并不知道他们被掳到哪里……” 天下那么大,一时间,让他们到哪里去找沈咏洁和小磊呢? 盈袖脸色雪白,两颊上却有异样的潮红。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用力那么大,甚至能露出白皙手背上的青筋。 “我要先对付两个人。”盈袖一字一句说道,“张四爷、郑二公子,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能不能帮我保留这个秘密?” 沈咏洁和小磊失踪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方使出这种偷梁换柱的手法,明显也没有要大张旗鼓,应该是另有所图。 张绍天和郑昊一齐点头,正色肃然道:“盈袖,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跟别人说。这种事不是一般的小事,我们纵然再嘴长,也不会拿这种事出来说。” 盈袖点点头,“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说着,她马上离开厢房,去到庄子上自己以前住的屋子。 她自从跟师父学了辨药之后,总是随身带着一些药材,而在这个庄子上,也有她以前存放的药材。 虽然不太新鲜,但是杀人的毒药,用不着新鲜…… 盈袖沉着脸,迅速做好几味毒药,回到刚才说话的厢房,对坐在那里的张绍天和郑昊道:“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我娘和弟弟在哪里,但是我知道,那幕后的人对我娘和弟弟下手。无非是为了一个人的利益。——他们既然容不下我娘和弟弟,我也容不下他们!”说着,盈袖亮出自己刚做的药丸,托辞是沈咏洁以前留下的东西,道:“这两粒药丸,是三更丸,取自‘阎王让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先给他们吃下这两粒药丸再说!” “三更丸?”张绍天眼前一亮。“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更丸’?可是听说三更丸并无解药……”如果是必死之药,虽然狠辣,但是也磨灭了对方一切希望。就没法救人了。 “我有解药。”盈袖挑了挑眉,“不过,他们如果破釜沉舟,我的解药就算全都扔到青江里。也不会给他们吃一分一毫!” “你要给谁吃?”郑昊沉着脸问道。 “当然是佳郡王,还有蓝郡主。”盈袖冷笑说道。“本来只给佳郡王吃就行了,但是,他们掳走我娘,我们少了两个人。所以没办法,蓝郡主也必须得吃一粒,才能在人数上打平了。” 郑昊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盈袖,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盈袖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但是就算不是他们做的,那幕后之人肯定是为了他们俩的利益才下手的。我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们有命得财,无命享福!” 郑昊很能明白这个道理,他忙摊开手,对盈袖道:“给我一粒。佳郡王那边,你别管了。” 盈袖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相信郑二公子了。”说着,将一粒三更丸放到他手上,自己将另一粒袖起来,马上往外走。 “……袖袖,蓝郡主那边,让我去。”张绍天起身说道,“听说蓝郡主染上痘疹,你还是不要亲自去吧?” 盈袖回头淡淡地道:“没关系,我不会染上她的病。”她会回去穿上那身水靠,戴上手套,应该可以隔离她和元应蓝的接触。 盈袖从厢房出去,对守在那间屋子前面的沈遇乐道:“表妹,先跟我回去吧。这里的事,回去后我对你细说。”她还要把这件事说与王月珊知晓,当然,沈大丞相也必须要知道这件事。 沈遇乐看了看她身后的郑昊,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去再说。我先走了。”郑昊对盈袖和沈遇乐点点头,“你们快走吧。” 盈袖带着沈遇乐马上离去。 张绍天想了想,在这里留了下来。 他从盈袖的神情估摸着,这件事应该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盈袖才要赶紧去把那边阵营里最在乎的两个人钳制住。 就像郑昊说的,擒贼先擒王,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选择也太少。 除了迅速钳制住元应蓝和元应佳,他还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可以对救出沈咏洁和小磊有帮助。 盈袖和沈遇乐出了庄子,坐大车回城。 回到忠贞国夫人府,已经快黄昏,她心急火燎地回到内院,先找王月珊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王月珊听了几乎没晕过去,眼里的泪水不断往下淌。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那命途多舛的小姑子,居然又遇到这等事! “……真是欺人太甚!”王月珊也发了狠,对盈袖道:“你莫急,我现在就回去跟你外祖父说,看看他们要怎么做。” 盈袖忙拉住她的手:“大舅母,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王月珊点点头,“我晓得。我去去就回来。” 沈咏洁和小磊已经出了事,她是不会让盈袖再出事的。 盈袖却没有在乎,她沉静地和沈遇乐一起吃了晚饭,在王月珊回来之前就沐浴睡下了。 其实在熄灯之后,她又悄悄起身,迅速换上那身水靠,戴上手套,又戴上一个面具,穿着马靴,又从房里溜走了。 她心急如焚,身上带着钩爪,来到城门口,扔了爪篱上去,钩住城墙,连夜翻了出去,往郊外的临时医房摸过去。 临时医房那边的侍卫防范,可没有盈袖家庄子的人多。 她很容易地就钻了进去,顺着以前来过的路,来到元应蓝住的临时院子里。 院子里黑黢黢地,就连屋檐下都没有灯。 天上的月亮只露了一丝缝隙,从云层里洒下点点月光,透过稀疏的叶子,照在斑驳的地上。 盈袖咬着牙,如同一只猫一样跃下院墙,摸到元应蓝的病房前,先弄晕了两个守门人,然后用匕首撬开那门闩,闪身躲了进去。 元应蓝还是如同三天前一样躺在床上,两只胳膊还是被绑得严严实实。 屋里没有掌灯,只能透过厚厚的窗纱,看得见一片昏黄。 这房里除了元应蓝之外,居然没有医女守护。 盈袖悄没声息地摸到元应蓝床边,一手捏住她的下颌,一手将手里的三更丸塞到她嘴里,然后将她的下颌往上一托。 元应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就发现自己刚才吞了一颗小圆粒的东西下去了,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头戴银色面具的人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刚刚从她嘴边挪开。 “你……你……你是谁?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元应蓝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厉害,想叫都叫不出来。 光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盈袖心里居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怜悯之意。 她忙甩了甩头,告诫自己不要妇人之仁。 就目前来说,挟制元应蓝和元应佳兄妹,是最好的对策。 “我警告你,如果沈夫人和辰郡王有个不妥,你和你哥哥就等着进棺材吧!”盈袖的声音透过那银色面具传出来,已经完全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元应蓝的心疼得猛地揪了起来,像是有人用大手握住她的心脏,使劲儿握紧一攥,连血都要被挤得从喉咙口飚射出来了。 她怒视着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恼道:“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如果我哥哥有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最好跟你背后的人说清楚,马上把沈夫人和辰郡王交出来!刚刚你吃的三更丸,你哥哥也吃了。若是你们赌得起,我也赌得起!”盈袖张狂地笑,听在元应蓝耳朵里,只觉得这人跟疯子一样,完全不可理喻! 她狠狠瞪着那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眼里布满血丝:“沈夫人和辰郡王不是在庄子上吗?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兄妹下毒!” “谁说三更丸是毒药?”盈袖咯咯地笑,面具背后传出的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听说三更丸只能支撑十日,世上并无解药,你……?”元应蓝颤抖着声音问道,眼里腾起了希望。 对于盈袖来说,她的目的是要救人,当然不会做得太绝。 如果元应蓝和元应佳背后的人发现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鱼死网破也是极可能的,那是盈袖最不想看到的事。 “谁说没有解药?”盈袖低垂了头,仔细打量元应蓝的面容,“不信你等十天看看。如果沈夫人和辰郡王在这十天之内毫发无损地回来,我就给你解药。否则,沈夫人和辰郡王任你们处置!”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尽量加更。没有也表着急。么么哒。~~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雨后的太阳花、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13章 出手 (第一更,求月票) “沈夫人和辰郡王又不是我们兄妹掳走的,你给我们下毒做什么?如果那背后之人要挑得我们两方争斗,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你这样做,岂不是正好中了别人的圈套?”元应蓝万万没有想到那边居然也有这样的能人,情急之中,想出一条不偏不倚的理由劝道。 盈袖顿了顿,依然盯着元应蓝的面容,淡淡地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是眼下我想不出除了你们兄妹俩,谁会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不是你们也只是你们了……” 元应蓝瞪着这蒙面人,完全想不通怎么有人这样蛮不讲理! 她张了张嘴,可是不等她答话,盈袖的双眸已经眯了起来,接着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沈夫人和辰郡王是被掳走的?——我可一个字都没说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应蓝一窒,继而马上冷笑道:“你刚刚才说要让我们背后的人把沈夫人和辰郡王交出来!——这话,不是被掳走的是什么?略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吧?” “呵呵,是吗?”盈袖低低地笑,“那可不一定……”一边说,盈袖戴着手套的手止不住扼住元应蓝的咽喉,用力掐了下去。 元应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饶她智计百出,遇到这种情况,再多的盘算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偃旗息鼓。 心里一阵阵虚了上来。 她这条命丢掉不足为惜,可是她哥哥的性命,却不是那些人的贱命能够弥补的。 元应蓝心里直冒火,可是全身上下病得体无完肤,一点力气都没有。越急就越是想不出对策,肚子里一时又疼得快要烧起来了,两眼翻白,看着盈袖恨声道:“你真的有解药?你让我如何信你?我又到哪里去给你找沈夫人和辰郡王回来?” “这我可管不着。”盈袖强作镇定地放开元应蓝的咽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不管你如何做,我只需要让你背后的人知道。想动沈夫人和辰郡王。就准备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吧!”说完盈袖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飞快地冲了出去。闪身就上了院墙,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从城郊的临时医房出来,她顺路又去了一趟自家的庄子。 张绍天还守在那里。 他一晚上没睡。一个人在厢房亮着灯,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碟茴香豆,一碟炒花生米,还有一碟酱牛肉。 只有酱牛肉动了几筷子,别的什么都没动。 盈袖隔着窗子看了他一会儿。 张绍天似乎感觉到外面来了人。但是一抬眼,盈袖便躲入大树背后,转身出去了。 再赶回京城的时候。外面的天光都要亮了。 盈袖加快脚步,往城里行去。 来到城门下方。她拿爪篱出来,往上钩着城墙,翻了过去。 她穿着那身水靠,比上好的夜行衣还要隐蔽。 行走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如同一抹忽隐忽现的影子,巡街的街丁都没有发现有人悄悄从他们身边掠过。 盈袖从西城坊区掠过的时候,想到了谢东篱。 谢家府邸就在西城坊区。 可是再一想到她就是因为谢东篱才一时分神,脸上不由火辣辣地,觉得十分对不起娘亲和小磊。 她恋恋不舍地往西城坊区看了一眼,还是回自己住的东城坊区去了。 她知道谢东篱这个时候也不在府里。 前天南郑国特使突然来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之元宏帝马上就派谢东篱和南郑国特使离开京城,往南面雷州去了。 虽然还有八天就大婚了,盈袖此时心里却已经没有半点快要大婚的喜悦之情。 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在她大婚那一天,娘和弟弟依然音讯全无的话,她会怎样…… 天亮之前,盈袖终于回到了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她熟门熟路地回到内院至贵堂,没有惊醒自己的丫鬟婆子,悄悄脱下水靠,塞到自己的箱笼最底下,然后回到自己床上躺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未起身,就听见沈遇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表姐!表姐!快起来!来贵客了!” 盈袖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着急地道:“……是我娘和小磊回来了吗?”一边说,一边披了衣衫,跻了鞋下床来。 沈遇乐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忙道:“不是,是我祖父,还有……陛下来了。” 盈袖愣了一下,忙回到屏风后头穿好衣衫,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头上半点装饰都没有戴,就跟着沈遇乐出来。 王月珊也回来了,在外堂恭恭敬敬站着。 上首第一位上,坐着微服出来的元宏帝,他身边站着两个灰衣太监,低眉敛目,但是身上那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一看就是高手。 下首第一个位置上斜签着身子坐着沈大丞相。 两人都是面目凝重,如临大敌的样子。 盈袖心里咯噔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忙忍着泪意出来行礼:“陛下、沈大丞相。” “袖袖,朕和你外祖父今日来看你,不论君臣,只论祖孙。——来,坐吧。”元宏帝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的锦杌上。 盈袖疑惑地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坐下。 盈袖才低着头走过去,对元宏帝行礼道:“皇祖父。” “好孩子。”元宏帝拍拍锦杌,“坐吧。”对她无比和蔼可亲。 盈袖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心里很是怪异。 元宏帝抬头对身边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去门口守着。” 那两个太监躬了躬身,从元宏帝身边退下,自始至终,看都没有看盈袖一眼。 王月珊忙拉着沈遇乐跟着要出去。 沈大丞相抬眸看了她一眼。道:“遇乐去厨房吩咐点小食过来。老大媳妇,你留下来照应袖袖吧。” 这是把沈遇乐支走了,让王月珊留下来。 沈遇乐知道这是要谈大事,她也不想留下来,忙屈膝福了一福:“孙女这就去小厨房准备。” 她走了之后,门口的两个太监就将大门关上了。 照进门内的一缕阳光被拦腰折断,屋里顿时黯了下来。 盈袖惴惴不安地抬头看了元宏帝一眼。“皇祖父。您有何吩咐?”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一五一十,跟朕再说一遍。” 元宏帝从沈大丞相那里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而沈大丞相是从他大儿子沈维兴那里听来的。而沈维兴当然是从他媳妇王月珊那里听来的。 一件事转了这么几道手,就算再齐全,也会走样。 盈袖定了定神,忙又从头说了一遍。 元宏帝半阖了眼睛。专心地凝听。 “……到昨日,我回去庄子上看娘亲和小磊。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开始是听着娘亲的声音还好,后来发现小磊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 盈袖隐瞒了自己手镯的异样,还有张绍天那一段帮忙。 她本来对小磊的声音确实熟悉些。当时也确实听着有些奇怪,但是她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只以为是因生病了。所以声音有一点点变化。 而那变化,若不是特别熟悉、上心的人。是根本听不出来的。 对沈咏洁的声音,盈袖其实真的没有听出一点差别,因为听得不多,不如对小磊的声音熟悉。 而张绍天那边,就算没有那郎中,他也听出来沈咏洁声音有些不一样,无他,也是因为他对沈咏洁的所有事情,都记得特别牢靠。 “然后你就让那两个贱婢开门,结果她们拦着不让开?”元宏帝睁开眼,缓缓问道。 给沈咏洁和小磊看门的两个宫女,确实是从宫里派出去的。 但这件事出来之后,他才知晓,他派出的人,早就被皇后齐雪筠那边截胡,换做是皇后那边的人手了。 这是算定了元宏帝不会亲自去庄子上查看,而经手的人更是不会当什么大不了的事上报了。 沈大丞相叹了口气,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宫里面这些年,早就是皇后齐雪筠和元宏帝两分天下了。 别说皇宫,就说整个东元国,听皇后齐雪筠话的官儿,跟听元宏帝话的官儿,恐怕是一般多。 长此以往,这东元国,恐怕是要完…… 盈袖点一点头,“孙女一时失手,打晕了这两位宫女,才进得屋去。” “屋里的医女真的这样大胆?敢偷梁换柱?”元宏帝寒了嗓子问道。 “她们被人用蛊控制了。”盈袖坦然说道,定定地盯着元宏帝的眼睛。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果然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 “你说什么?!——蛊?东元国有蛊?!”就连王月珊都变了脸色,“袖袖,你先前怎地没有说过?” 盈袖苦笑:“我怕吓着大舅母。” “既然是有蛊,你又如何知晓?”元宏帝回过神来,看了盈袖一眼,但是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却在不断的颤抖,显得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盈袖早已跟郑昊商议好了,便把他推了出来:“也是巧。我带着表妹去探望娘亲和小磊,遇到郑二公子,他也要去凑热闹,我就带他们一起去了。结果郑二公子发现不对劲,用他的令牌制住了那两个中了蛊的医女,我才逃得一条性命。” 郑昊是南郑国皇子,南郑国是大巫所在地,而且南郑国皇室不受巫术所侵,所以郑昊识得蛊,而且身上带有能克制蛊的东西,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深信不疑。 元宏帝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居然抹了一把汗,喃喃地道:“好险……好险……”他看了盈袖一眼,又看沈大丞相一眼,“沈爱卿。你看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沈大丞相阴沉着脸,道:“看来,这大巫之术真的是来到东元国了。好在南郑国大巫已经派了特使过来,陛下赶紧召回谢副相和大巫特使吧。” 盈袖听得一愣,“……谢副相?大巫特使?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们前天接到南郑国皇帝送来的消息,说大巫在观台做法。发现东元国有大巫之术出现。很是震怒,所以派了特使过来,帮忙收服那偷学大巫之术的妖人。陛下得知消息。一刻也等不得,立即传旨,让谢副相带大巫特使往南面的雷州去了。”沈大丞相脸色郁郁,看了元宏帝一眼。 元宏帝的脸色乌青乌青的。眸子里皆是怒气:“这件事,朕倒要问问南郑国大巫。怎地来得这样巧!” 他这边刚出事,那边大巫居然提前就知道了! 可是这件事就算能够向南郑国兴师问罪,但是沈咏洁和小磊,却不知落入他人之手。要经受怎样的折磨?! 自从前朝大周皇室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皇朝分崩离析之后,一直被前朝大周皇室压制的大巫居然趁势而生。 南郑国的郑氏家族因对第一代大巫有恩。得到的好处就是后代血嗣永远不会为巫术所侵。 可是北齐国和东元国的皇室,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所以他们只能压制大巫。让她发下血誓,终身不踏出南郑国一步,而且巫术用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她就会受到十倍反噬。 对于北齐国和东元国来说,大巫之术是让他们讳莫如深的东西,凡是在他们国境内发现,自然是要立即除之而后快,一刻也等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元宏帝立刻对谢东篱颁旨,让他跟着大巫特使南下雷州的原因。 盈袖心头也是无比震惊。 原来那天谢东篱匆匆离去,是因为南郑国大巫送信,说在东元国发现了蛊术?! 可是为什么没有发现京城的蛊术,反而去了雷州? 盈袖心里对那大巫不由腹诽不已,甚至疑心那大巫是不是跟捉她娘亲和小磊的人是一伙儿的…… 不过看见沈大丞相和元宏帝满脸的愤怒,盈袖心里还是好受了些,她大着胆子道:“皇祖父,我娘和小磊已经是下落不明,若是佳郡王和蓝郡主也出了事,咱们东元国可是后继无人。为了咱们东元国皇室着想,是不是应该派更多的人好生将他们‘保护’起来?” 她口中的“保护”,当然就是“软禁”的意思。 元宏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点头道:“袖袖真是宅心仁厚,以德报怨,想得周到。”一边又笑着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来你这里之前,就派人去了齐王府和城外的临时医房,将佳儿和蓝儿接到皇庄看顾起来了。——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除朕以外,外人不得探访!” 去办这件事的人,就是外面守着的两个太监。 他们是元宏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忠心的人,说是死士也不为过。 两人接了旨,一个迅速带人去齐王府,将元应佳和唐海嘉带走,一个去城外的临时医房,将元应蓝用被子裹着从病房里运出来,和元应佳一起送到元宏帝的皇庄关押。 那个地方不同宫里,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伸不进来的地方。 而昨天郑昊借着找元应佳吃酒的机会,已经给他下了三更丸。 那太监先前去接他的时候,元应佳的肚子正开始每日一疼。 按照盈袖下的药量,这个三更丸他要翻肠绞肚地疼十天,一日比一日痛苦,只到第十天半夜三更,如果还没有解药,他就要毒发身亡。 郑昊为了下毒,也是豁出去了,自己也喝了那酒,他喝的少多了,毒发比元应佳要晚一个时辰。 所以当他也疼得快受不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过来找盈袖要解药。 这时候盈袖刚刚送了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出去。 “皇祖父,不知,谢副相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盈袖站在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元宏帝问道。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用着急,本来还要过两天,但是京城这边既然发现了蛊,那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朕已经传旨,让他急速返京!”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么么哒。~~o(≧v≦)o~~。 ps:最近书评区确实有些闹腾。以前俺觉得书评区太冷清,但是一热闹起来,orz,俺觉得还是冷清吧……至少不会吵得伤了和气……俺还是觉得以和为贵最好。要让人接受你的意见,说话方式还是很重要的。本来很好的意见,但是因为说话的方式不对,让看见的人心里有疙瘩,自然就起不到应有的效果,甚至会有反效果。鼓励赞扬向来比批评贬损起的效果要好。亲们认为呢?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molly0707昨天打赏的香囊。 章节目录 第314章 维护 (加更求月票) 听见谢东篱马上就要回来了,盈袖不由自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元宏帝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手掌温暖厚重,就跟一个普普通通疼爱孙女的祖父一样。(←_←好吧,其实本来就是祖父,只是盈袖不习惯而已。) 在两个太监的护卫下,元宏帝上了大车。 沈大丞相坐了后面一辆大车,跟着元宏帝一起离开了。 郑昊这时才捂着肚子从大车上下来,俊美无俦的脸皱成一团,对盈袖断断续续地道:“……那个解药,你真的有吗?” 盈袖吓了一跳,忙过去觑着眼睛打量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吃了那个东西……”郑昊两个手指头捻了捻,对盈袖做了个“你懂”的手势。 盈袖无语地横他一眼,忙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解药,倒出一粒给郑昊,道:“快吃,吃完回去歇着吧……” 郑昊忙送入口里,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后扶着随从的手上了自己的车,赶紧回南郑馆去了。 盈袖回到内院烟波阁,对坐在那里收拾东西的王月珊道:“大舅母,这一次多亏您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客气话?”王月⌒≧,珊忙打断她,“来,大舅母给你看看你的嫁妆单子,还有,家具也要抬过去了。新房的尺寸我看了,谢家真是有心。” 盈袖现在完全没有嫁人的心思。但是目前她除了耐心等待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只好耐着性子坐在王月珊身边。听她一起一起地报数,一边理着自己的嫁妆单子,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 她有很多害怕的情形。 比如,娘和小磊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他们会不会被打?会不会也和她对付元应佳、元应蓝一样,被人灌了毒药…… 更有甚者,他们会不会被下蛊! 盈袖恍恍惚惚,有好几次。王月珊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一直愣愣地看着嫁妆单子发呆。 王月珊看见她这幅样子。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虽然对她以后的日子有些担心,但是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自己的娘亲和弟弟突然不知所踪,如果她还能高高兴兴一门心思备嫁。那也忒凉薄了…… 所以对盈袖这幅样子就更加怜惜了。 王月珊格外疼爱盈袖。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厚道善良,值得她疼的小姑娘。 助人者,人恒助之。 “好了,你去歇着吧。瞧你眼底青黑都出来了,这样可不行。还有七天就要出嫁了,你难道不想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王月珊打趣着轻抚她的面颊,“去吧,我带了个婆子来。专会侍弄肌肤,这几天就住在你那里。帮你从头到脚养护一下吧。” 盈袖回过神,朝王月珊笑了笑,起身乖巧地应了一声,就跟着那婆子回至贵堂了。 接下来的六天里,盈袖等得心急如焚。 早上一睁眼,就要问有没有人找她,然后去外院门房旁边的小楼上从早到晚候着,同时还要派人去谢家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这样一直等到晚上掌灯时分,才垂头丧气回内院。 匆匆忙忙吃完饭,让那婆子备特殊的牛乳水泡澡,折腾一番,等大家都入睡了,她一个人又换了那身水靠,出去大街小巷的搜寻。 因她的手镯有特殊功效,她觉得掳走她娘亲和弟弟的人应该跟蛊术有关,而只要有蛊的地方,她的手镯就要发热预警。 但是任她这些天走遍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坊区,她的手镯都再也没有发过热了。 手镯没有发热,那就证明她走过的这些地方,都没有蛊的出现…… 她总是逼自己走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悄然潜回府中,倦极入眠,睡一两个时辰。 整整六天,她每天都只睡一两个时辰,这样的日子,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了。 虽然那婆子精通女子从里到外的养护,但是盈袖还是上火了,嘴里起了一个水泡,怎么也下不去,吃饭睡觉都不香甜。 到了十月初七那天早上,那婆子很是挫败地来到烟波阁,对王月珊跪下道:“大夫人,是奴婢无能。元大小姐……这些天的养护没有做得很好。” 王月珊也知道是盈袖心急,虽然这婆子很厉害,但是架不住盈袖心里真是为了娘亲和弟弟担心,忙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我们尽力了就行了。” 这个坎儿,需要盈袖自己去渡过。 十月初七傍晚。 盈袖披着宝蓝色镶绯红色襕边的云锦白狐毛出锋斗篷站在外院门房旁边的高楼上,怔怔地看着天边的浓云越来越厚,像是遮天蔽日一般要把整个京城笼罩进去。 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身上的大袄,拉住头顶的帽子,低着头往前疾行,想赶快回家。 狂风呼啸着吹过,树上的红叶都被吹得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如同红色地毯。 十月初就像要下大雪的样子。 这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大家哀叹着摇摇头。 京城里的炭比往年贵了五成,因为冬天来得太早,大家都没有做准备,自然为数不多的炭就精贵起来。 价高者得嘛。 一般的柴火炭涨了五成,而本来就稀有的银霜炭和红螺炭更是拿着银子都没处买去。 盈袖他们家是大商家,囤的炭也不过刚刚够自己家和亲戚家用而已。 她甚至给谢家都送了一千斤银霜炭,五百斤红螺炭。完全顾不得别人说她闲话。 “大小姐……”采茵战战兢兢推开门,来到她面前,低声道:“大小姐。谢家说谢五爷还在往后赶。谢家大夫人让大小姐放心,明天就是下刀子,谢五爷都会赶回来成亲的。” 这些天盈袖日日派人去谢家,询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这件事不知被谁有意传开,如今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想嫁人想疯了,生怕新郎官不回来。每日都派自己的丫鬟去谢家询问,简直是丢尽了女儿家的脸面。 皇后齐雪筠那一边的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 如今得了这个借口,更是大肆在京城传扬开来。 “陛下。您也劝劝盈袖吧。虽然不是郡主了,但也是你我的孙女,这样上赶着男家,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自从皇后齐雪筠当着各命妇的面。对元宏帝说了这句话之后,盈袖的名声就在京城坏得不能再坏了。 女家上赶着男家,想成亲想疯了…… 而谢东篱本来就是一些人家眼里的香饽饽,都是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却碰了钉子的人,因此对盈袖更是看不顺眼。 先前她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就看不顺眼,后来发现她成了郡主就更是对她各种羡慕嫉妒恨。 等她自请贬为庶民,又出了这样每天去男家巴着问询的事,好嘛。各种黑都汇到一起了,群雌粥粥。恨不得将她批得上吊自尽算了。 但是盈袖根本无暇关注这些事情,她只在焦急地等待,等待从那幕后之人那里传来消息,等待谢东篱能够早日回京。 但是不知道他们在雷州遇到什么事,路上出了什么错,总之谢东篱一行人到现在还在往京城疾行的路上。 …… 慕容长青最近一直很沉默,每日不过是在长兴侯府和军营之间来回。 十月初七这天,他在城外军营一直磨蹭到快关城门,才下定决心回来。 进了京城,他勒着马在长街上犹豫许久,还是往东城坊区那条路走去。 过了今晚,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他默默地想。 本来他是没脸见她,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过去看她最后一眼也是好的。 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兵,慕容长青穿着软甲,从长街的一头慢慢走了过来。 他以为这个时候了,街上应该已经没有人了。 但是在忠贞国夫人府门前,居然还是围着不小的一圈闲人。 慕容长青皱了皱眉头,骑着马,没有回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从门前路过。 “……哈哈,这个元大小姐,真是不要脸!这是生怕我们的谢副相不要她了?也是,如今她只是庶民,当然是怕嫁不进谢家了!”新任唐安侯唐海峰笑着拿马鞭指着忠贞国夫人的大门哈哈大笑,“报应啊报应!” 慕容长青听见这句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没有说话,却是一鞭子挥了过去,唰地一声将唐安侯府新任唐安侯抽得从马上摔下来! “谁?谁敢打你侯爷?!”唐海峰被下人扶了起来,疼得呲牙咧嘴,转头骂道。 “我!”慕容长青握着马鞭倒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再听你说这种话,我抽死你!” “你敢!”唐海峰大怒,扶着随从的手,夺过马鞭,想要回抽回去。 但是慕容长青轻蔑地笑了笑,手上的马鞭朝他抖了抖,“想抽回来?你尽管试试!” 唐海峰看着慕容长青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臂膀,彪悍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只得恨恨地呸了一口,上马走了。 慕容长青目光如电,往人群中扫了一眼,低沉地吼了一声:“……还不滚!也想吃鞭子吗?”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不敢再在忠贞国夫人门前看热闹了。 慕容长青飞快地往那府里的大门前睃了一眼,一勒缰绳,抿着唇走了。 盈袖站在门边的高楼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进到她心里。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已经七天了,娘和小磊,你们到底在哪里?” 今天是十月初七,明天就是十月初八,是她大婚的日子。 凤冠霞帔都准备好了,但是她娘亲和小磊都不在,甚至连新郎官都还没有回来。 ※※※※※※※※※※※※※※※※※ 加更送到,亲们,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这次某寒要尝试一种以前没有写过的洞房和大婚写法。~~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15章 动念 (第一更,求月票) “大小姐,内院已经掌灯了,咱们回去吧。”采茵觑着眼睛打量盈袖,小心翼翼地劝道。 她知道大小姐心里苦,一心等着谢副相回来与她成亲,却迟迟不见人影。 别说大小姐心里犯疑,就连她这个做下人的都疑心那边到底是要做什么。 好在谢家的大夫人、二夫人对她还是很和气的,每次她去问,她们不一定每次见她,但是七天里头也见了她三次,算不错了。 盈袖看着窗外就要飘雪花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恐怕连采茵都疑惑她是担心谢东篱不回来她嫁不出去,才心心念念让她天天去谢家问他回来没有。 其实她哪里是担心成亲的事? 她是一心等着谢东篱回来,好让他帮着找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谢东篱这人智计百出,应该有法子吧? 盈袖拢拢大氅,心里也有些吃惊。 什么时候,她对谢东篱比对师父更信任了? 这几天,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来师父…… 也许如果师父在这里,也能助她一臂9,之力吧? 盈袖眨了眨眼,寻思要不要去师父住的那小山坡瞧一瞧。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盈袖回过神,看了采茵一眼,“去看看是谁。” 采茵忙绕过屏风,走到门边拉开门,探头问道:“谁啊?” 那人居然是吕大掌柜。 “采茵姑娘,我看看大小姐在不在这里。王爷从南郑国传来急信给大小姐。”吕大掌柜忙说道,掏出一封信递到采茵手里。 采茵一接那信,脸上的神情变了变。身子僵硬了一瞬。 不过这僵硬太过短暂,就连一向洞察秋毫的吕大掌柜都没有注意到。 采茵捧着信,木木地转过身,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往盈袖那边走过去。 盈袖在窗前听见吕大掌柜的声音,转身淡然道:“我爹是使人恭贺我明日大婚吗?” 虽然娘和爹合离之后,吕大掌柜是跟着铺子和生意走的。也就是留在娘这边,但是她知道,爹那边有关生意上的事情。也是吕大掌柜一手掌握的。 所以元健仁有事找他们,肯定要通过吕大掌柜了。 盈袖也知道她爹不可能因为想着她成亲的事,就千里迢迢使人送贺信。 她这样说,不过是打个嘴仗。抒发一下怨气。让心里好受些。 她娘亲和小磊的事,如今忠贞国夫人府里除了她自己,还有舅母王月珊和表妹沈遇乐以外,旁的人一无所知。 吕大掌柜在门口呵呵地讪笑两声,低声道:“是呢,属下还没有恭喜大小姐明日和谢副相百年好合呢!” “吕大掌柜客气。”盈袖点点头,看见采茵已经捧着一封信,一步步慢慢地挪了过来。 她低垂着头。步子走得很慢。 吕大掌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盈袖再没有别的话说了。便道:“那属下先走了。等大小姐大婚之后,咱们再商议。”说着,替盈袖关上门,又在门口作了个揖,才倒退着离开,往楼梯口走去。 盈袖沉着脸,刚要伸手从采茵手里接过那信,左手腕的玉镯突然热了起来。 盈袖心中大震,但勉强还能保持着面上的沉静。 她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采茵一眼。 采茵刚好也抬起头,木木的脸对上盈袖的目光,她竟然咧嘴一笑,发出嘎嘎的粗嗝笑声,“元…大…小…姐,让…您…久…等…了…” 从采茵喉咙里发出来,是一道完全不同她原声的声音。 这把嗓子苍老浑浊,如同活了不知几生几世的老妪一样,听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盈袖挑了挑眉,右手搭在自己左手腕的玉镯上,淡淡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上了采茵的身?” 她的态度十分镇定,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一样,倒是让另一端操纵采茵的人大为惊讶。 只见京城郊外一间黑黢黢的屋子里,一个人正坐在一个铜盆旁边。 铜盆里盛着盈盈的水,如同镜子一样,映出盈袖这边的情形。 那人盯着铜盆里的水念念有词。 采茵在另一边也如同传音一样木木地道:“我就是采茵,什么上身?元大小姐未免想得太多吧?” 说话的声音已经流利很多了。 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对采茵道:“你把我爹的信放下。” 采茵的胳膊直直地伸出来,手一松,那信就飘落下来,落在地面上。 盈袖紧紧盯着采茵,慢慢蹲了下去,左手伸出去,往那信上晃了晃。 手镯并未变得更热,这封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盈袖左手立即一抓,就把那封信握住,站了起来。 采茵低眉垂目,没有再说话了,像是在等盈袖看完信。 盈袖一边打开信,一边在琢磨采茵的状况。 她看上去,很像那两个医女,也像那一次慕容长青中了蚀心蛊的样子。 如果采茵也是中了蛊,那是什么时候中的? 盈袖手上一直戴着那玉镯,而采茵一直跟在她身边,根本没有异样啊? 难道跟刚才的吕大掌柜有关? 但如果是刚才才中的蛊,不会发作得这样快啊? 这些日子,盈袖从郑昊那里又打听了不少关于蛊的消息。 她知道了种蛊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能弄到别人身上,也需要五到七天,等着蛊种孵化出来才管用。 不然是不能通过蛊来控制对方的。 采茵这个情形,一定不是刚才种上的。所以跟吕大掌柜无关。 而自己的玉镯以前没有察觉到异样,大概是蛊种那时候还没有孵化,所以玉镯感应不到。 盈袖摇了摇头。觉得情形越发复杂了,她轻叹一声,将那信抽了出来,一目十行地看完。 元健仁在信里并没有说别的事情,只说自己突然染了重病,恐怕自己会活不了了,临死的时候。想见一见她和小磊,希望她和小磊能来南郑国一趟,给他送终。 谁去那个破地方?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盈袖冷笑一声。将信又放了回去。 采茵这才抬起头,又木木地道:“元大小姐,请问您想不想令堂和令弟平安回来?” 盈袖没有料到那幕后的人这么快就转入正题,一时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态。猛地抬起头。急切地问道:“当然想!你把我娘和弟弟弄到哪里去了?!” 她一连问了两声,采茵却又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见采茵这幅神情,盈袖心里一沉。 难不成,那幕后的人还能透过采茵看见她?! 盈袖右手转着自己左手腕的玉镯,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道:“你不说也就算了。反正只要你舍得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性命,我们也不亏本。” 远在城郊那间黑屋子里的人才有些懊恼地发出“唔”的一声。暗暗发狠啐了一口,将一口血吐入铜盆之中。 铜盆里的清水荡漾着变得暗红。 “给她……”这人对着铜盆命令道。 采茵这边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盈袖面前,道:“元大小姐,这些东西,你认得吧?” 盈袖朝桌子努努嘴,“放下。” 采茵将那布包放了下来。 盈袖一边盯住采茵,一边走过去,用玉镯探了探,发现没有异样,才伸手挥开小小的包裹。 只见包裹里面是沈咏洁常戴的一支小银凤钗!还有小磊那天失踪的时候身上穿的贴身小衣! 盈袖认得那件小衣,是因为那是盈袖给小磊做的为数不多的小衣中的一件! 盈袖的眼前顿时一黑,她忙扶着桌子站定了,但是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回眸,怒视着采茵道:“说!你把我娘和小磊弄到哪里去了?!” 采茵发出粗嗝的笑声,又道:“元大小姐,令堂和令弟确实在我手里。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明日一定要在拜堂的时候,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悔婚,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儿!” 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是谁?难道你看上了谢副相?!” 盈袖万万没有想到那幕后的人居然说出这番话! 难道她先前想错了? 不是跟元应佳和元应蓝有关? 而是跟谢东篱有关?! 是他惹的烂桃花? 可是除了张贞琴和唐安侯府以前的大小姐唐海洁以外,盈袖没有听过还有谁在谢东篱面前碰过钉子…… 虽然肖想他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有过婚约,和上门提过亲的,只有这两个姑娘家里。 而张贞琴早就嫁人,连儿子都生了。 唐海洁已经剃度出家。 元宏帝不发话,她不可能还俗成亲。 盈袖觉得肯定不会是这两人。 “你别管我为什么!”采茵哼了一声,如果有人能同时看见两地,会发现她的神情,跟城外小黑屋里那个坐在铜盆前的人的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虽然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明日当堂悔婚,才能救他们一命。若是晚了,你娘、你弟弟,还有你爹,都会死于非命!我会让全天下之大,是你这个不孝女,为了自己成亲快活,而不顾家人死活!” 盈袖被她说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简直跟最黑暗的噩梦成真一样,盈袖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用手捧着头,扶着桌角边儿坐了下来,喃喃地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那幕后之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发出一道桀桀的笑声。 这笑声从采茵嘴里传出来,更加渗人。 明明应该是一个老妪的声音,却从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口中发出,情形无比诡异。 “你没有做梦。你要真的嫁给谢东篱,那才是做梦!”采茵木木呆呆地说道,虽然在笑,但那笑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人的,她的声音也不是她的,“谢东篱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你怎配嫁与他?天上地下,没人配得上他!——他哪里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那幕后之人似乎难以压抑自己的兴奋之情,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 盈袖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信!你别装神弄鬼骗我!”说着,她咬了咬牙,不顾一切将玉镯中的光剑抽了出来,直指采茵的胸口。 远在城郊那幕后之人只觉得一阵灼人的热气从铜盆的水里腾地扑了出来,如同火一样撩了她的双眼。 “啊……”她捂住双眼。 盈袖面前的采茵也捂住双眼,“拿开!那是什么东西?你快拿开!” 盈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剑抖了抖,不再对准采茵,慢条斯理地道:“你怕了?——我反正是无所谓了。你拿我没法子,但是元应佳和元应蓝两个人的命,可就送在你手里了。你仔细想想,是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主子都不顾了呢?还是好好地把我娘和弟弟还给我,我就把解药给元应佳和元应蓝!” 那人慢慢觉得那股灼热渐渐褪去,松开手,她看见面前的铜盆已经是浑浊一片,再也看不见对面的情形了,她想了想,道:“我骗你作甚?你今天穿着宝蓝色镶绯红襕边的云锦白狐毛出锋斗篷,里面是鹅黄缂丝短襦,葱绿银鼠皮里子的裙子,头戴点翠八宝素银掩鬓,是也不是?” 盈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正是采茵刚才说的那样。 但是采茵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有些不确定那人到底是用蛊控制采茵,还是采茵本来就有问题。——里应外合,吃里扒外也不是不可能的。 “……猜中这些有何奇怪?我府里肯定有你买通的人。”盈袖挑了挑眉,手中的光剑又转了过来,指着采茵胸口,“我只问最后一句,我娘和弟弟,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以蛊王的名义发誓,如果你明日当堂悔婚,自然有人告知你令堂和令弟的方向。到时候,你把解药给我,我把令堂和令弟的消息给你。”采茵的脑袋扭成一个僵硬的角度,像是一个瞎子,完全在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盈袖在哪里。 盈袖沉吟起来。 “你休想找谢东篱做帮手。”那人似乎觉察到盈袖在打什么主意,举着双手张狂地笑:“如果你让谢东篱知道真相,我会立刻知晓,而且会马上命人杀了你娘和你弟弟。你放心,我们有蛊王护佑,传递消息只是一念之间。你愿意孤家寡人一个嫁如意郎君,过幸福日子,也由得你。——别以为我在威胁你。你只要在谢东篱面前一动念告知我的情形,我就会知道!苍天之下,六合之中,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耳目!” ※※※※※※※※※※※※※※※※※ 第一更送到。月底了吧?亲们还有月票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o(≧v≦)o~~。 ps:亲们表急,这是宠文,宠文,宠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 章节目录 第316章 暴露 (加更送到,求月票) “呵呵……”盈袖也笑了起来,她的手抖了抖,手中银色光剑的剑芒大盛,将刚刚黑下来的屋子照得闪亮。 “苍天之下,六合之中,没有什么能逃过你的耳目?——呸!”盈袖啐了那人一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你不过是仗着这些邪祟掩人耳目罢了!”说着,盈袖手腕一翻,银色光剑在越发暗沉下来的屋子里划出一道大开大阖的弧线,往采茵胸口刺过去! 采茵呆呆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任凭盈袖的银色光剑往她胸口划去。 一只黑色的小飞虫果然从采茵胸口飞了出来,遇到那银色光剑的剑芒,立刻化为一道黑烟,袅袅消散了。 而城郊的另一边,那铜盆旁边的人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看着铜盆里已经浑浊的血水,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她是知道那一边有能人的,她的蛊已经被人灭了两次了,没想到这第三次,终于让她认清了那能人是谁…… 居然是盈袖这个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蠢笨女子!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这本事,应该是谢东篱教她的吧? 不然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厉害,更知道如何用蛊…… 而且盈袖手里还有三更丸的解药! ←, 这些肯定都是谢东篱教她的…… 这一瞬间,这幕后之人的脸上露出嫉妒不已的神情。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盈袖。一定不能嫁给谢东篱。 不仅是盈袖,任何女子都不能嫁给谢东篱。 谢东篱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但是她会让他慢慢回复记忆。让他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曾经如何翻天覆地…… 这个世间,没有女子,能与他配双成对。 铜盆旁边的那人猛地睁开双眸,眼底全是红血丝,唇边却绽开一丝笑容。血色铜盆里的倒影里,这一缕笑容妖艳无匹。 …… 采茵低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惊惶地看着盈袖,颤声道:“大小姐……大小姐,夫人和小王爷怎么了?” 她被种蛊之后。刚才虽然被人控制。行事说话都是听从对方指令,但是除去蛊虫之后,她还是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的…… 盈袖杏眼沉沉看着她,低声道:“采茵,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采茵点点头,忙道:“大小姐,刚才真不是我!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正在分辩之中。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将地砖染得血迹斑斑。 盈袖一怔。“采茵,你怎么了?” “大小姐,我的胸口……胸口……好难受……”采茵的脸色渐渐变得青黑,连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了。 盈袖忙收起银色光剑,绕到采茵背后,一拳砸在她后颈上,将她打晕在地。 “来人!”盈袖推开屋门叫了一声。 楼下候着的婆子忙上来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送回内院至贵堂。”盈袖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采茵说道。 婆子忙点头,带着两个人将采茵放到春凳上,抬着进了内院。 盈袖跟着回到至贵堂。 她刚刚拿了一颗哑药给采茵吃了下去,免得她醒过来之后乱说话。 等她把娘亲和小磊救回来之后,再想想要如何处置采茵。 “表姐,你吃晚饭了吗?”沈遇乐跳了进来,“我给你送饭来了。” 盈袖刚回到屋里,就看见沈遇乐进来了。 她勉强笑着起身,道:“表妹,大舅母用过晚饭没有?”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单给你留的。”沈遇乐说着,拉了盈袖出去到外间屋里,看着给她摆好的晚饭。 盈袖坐了下来,看着满桌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沈遇乐眼巴巴地看着她,她还是拿起筷子,强迫自己每样菜都吃一点。 刚吃没两口,一个婆子笑容满面地从台阶下小步快跑上来,在门口回道:“大小姐!大小姐!谢副相使人来给大小姐送信了!” 盈袖猛地抬头,两眼顿时闪亮如星,她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走了过来。 “见过大小姐。”阿顺笑嘻嘻地走到至贵堂上房的台阶下方,对盈袖拱手道:“大小姐莫急。我们五爷已经进城了,因要送南郑国大巫特使去礼宾司的南郑馆住下,暂时不得过来,所以使小的来给大小姐报信。” 盈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忙扶着门框站定了,笑道:“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陛下的旨意好像七天前就发出去了吧?” “这事儿说来话长,在路上那南郑国大巫特使差一点撂蹄子了,所以耽搁了几天。五爷让大小姐莫急,等明日……自然跟大小姐说清楚。”阿顺挤眉弄眼地笑道。 盈袖的手紧紧攀着门框,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们五爷,大概什么时候能回谢家?” 阿顺愣了愣,挠挠后脑勺,又道:“这个小的不清楚。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五爷特意嘱咐,说今儿天色已晚,让大小姐不要着急,横竖再过几个时辰他就带着花轿上门了。——大小姐的事,五爷都知道,让您千万莫急,一切有他。” 阿顺代为转述谢东篱的话,自己都糊里糊涂,但还是按照吩咐,一五一十地说了。 盈袖点点头,眼里差一点溢出泪花,强行忍住了,笑道:“真是多谢你了。——来人,看赏。” 采桑忙将准备好的一个大大的荷包塞了过去。 阿顺也不推辞,笑着袖了荷包。又对台阶上的人拱手团团一揖,转身回去了。 沈遇乐也松了一口气,在她身后道:“表姐。这下可放心了。”还对盈袖眨了眨眼。 盈袖扯了扯嘴角,道:“还好,终于回来了。”语气之中却没有多少快活的意思。 沈遇乐也没有在意,以为盈袖是这几天累着了,谢东篱终于回来了,她的一口气也泄了。 “表姐,你好好歇着。今儿早点睡,明天好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沈遇乐兴高采烈地道,“我明天来看你梳妆打扮!” “嗯。明天来。”盈袖冲她挥挥手,看她转身离去。 沈遇乐一走,盈袖就命人把饭菜都收了,自己去浴房泡了个玫瑰牛乳香精浴。 这是那个专会调理肌肤的婆子帮她配制的。这七天她每天都要泡一泡。 从浴房里出来。盈袖换了寝衣,坐到床上,怔怔地躺下了。 采桑将桌灯调到最暗,放到墙角当夜灯。 盈袖躺在帐帘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睡不着。 明天,难道她真的要悔婚吗?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 如果她这样做了,谢东篱别说这辈子。就连下辈子都不会饶恕她吧? 她要怎么办呢? 难道她真的不能跟谢东篱说这件事? 盈袖又翻了个身,嘴角抿了抿。 她一想到要在拜堂的时候跟他说不。就心如刀绞。 可是她却想不出别的法子。 她不知道那幕后之人有没有别的法子监视她,她虽然不是很信,但是她不敢冒这个险。 那幕后之人对她真是太了解了。 上一世她虽然帮司徒家执掌生意,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些难缠的事。 如今想来,上一世,她也是托了元宏帝的福气吧? 有元宏帝照应司徒家的生意,她不用多精明,就能把生意打点得妥妥帖帖地…… 所以到最后噩运突如其来的时候,她才毫无还手之力吧! 盈袖重重地捶了一下床,咬着嘴唇暗暗发狠。 她的娘亲和弟弟在他们手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被那幕后之人知晓,她也不能铤而走险说与谢东篱听,所以,她只能放弃吗?她只能放弃她自己的幸福吗? 她知道,以谢东篱的傲气和性子,自己若是敢在拜堂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哪怕以后再弥补,说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原谅他…… 这个亲,真的是成不了了吗? 她和那幕后之人互相威胁,不敢为了四个字:投鼠忌器,打老鼠怕伤了玉瓶而已。 她害怕娘亲和小磊真的回不来,对方也担心元应蓝和元应佳不治身亡。 想到这里,盈袖一下子坐了起来,暗道糟了!她今天在那幕后之人那里不仅暴露了自己能除去蛊虫的本事,而且暴露了自己跟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毒的人有关系,甚至对方已经猜到,她就是给元应蓝下毒的黑衣人?! 盈袖嗷地一声捂住头,再也睡不着了。 不行,她想,她一定要去谢家,亲自见谢东篱一趟。 她要想个法子,一定要想个法子…… 盈袖换上那身特制水靠,戴上面具和手套,从自己房里的窗口翻了出去。 她快速疾奔,在京城的屋舍上飞檐走壁,很快来到西城坊区的谢府门前。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了侍卫的位置,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发现这里侍卫的位置看得恁般眼熟,好像是师父当初教她夜行术的时候,拿来给她示范过的某座府邸…… 师父怎么会先知先觉得这么厉害? 难道他知道她有一天会夜探谢府? 盈袖心里一动,很快顺着她熟悉的那些小路,来到谢家内院谢东篱住的南山轩。 她还是翻墙进去,发现这院子并没有暗卫,丫鬟婆子也都睡了,只有上房那边一间屋子里有灯。 那投射在窗户上的侧影,一看就是谢东篱。 盈袖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没什么可怕的。 她一定要想法让他知道出了什么事! 纵然不能成亲,也不能让他觉得是她负了他! 盈袖慢慢走过去,站到那窗前,定定地看着在窗户上映着的侧影。 看了一会儿,她情不自禁伸出手,纤纤玉指来到窗户纸前,顺着那轮廓,一遍遍地描画,似乎要把那影子画到自己心里去一样。 谢东篱刚刚沐浴出来不久,头发还有些湿,正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随便翻看。 虽然是在看书,并没有抬头,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唇角慢慢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后来甚至把脖子还往前伸了伸,像是要自己的侧影在窗户纸上映得更清晰一样。 盈袖画得近乎痴迷。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谢东篱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她的心里。 嗤啦! 外面的狂风卷了起来,吹得窗户纸簌簌作响。 谢东篱叹了口气,装不下去了,终于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拉开门,走到回廊上,看着站在他窗前愕然回头的盈袖微笑着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也没问她是如何来的,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盈袖心里正煎熬着,也没在意,见他不问,反而松了一口气,盈盈笑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谢东篱也笑,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行去,顺腿一勾,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 加更送到,orz,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亲们,月底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17章 洞房 “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谢东篱牵着盈袖的手进了屋子,轻轻捏了捏,很是感慨说道。 盈袖看着他,俏皮地道:“你看错了,不是我……我是狐狸精,深夜到访,只为公子红袖添香!”一边说,一边还对谢东篱眨了眨眼。 看见他,再郁闷的心情都能云开雾散。 盈袖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是已经下意识喜欢跟他在一起。 没人喜欢跟天天抱怨,一脸愁闷的人在一起。 等两人进到屋里,盈袖才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好奇地问:“你不怕出疹子了?” 谢东篱看了看窗外的方向,淡淡地道:“今天浓云遮天蔽日,我自然不怕……” 盈袖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目光里却闪烁着戏谑的笑意。 这是自从她知道娘亲和弟弟失踪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 谢东篱的唇角勾了勾,笑容如清风一样从他波澜不惊的面上掠过。 他没有再说话,再次伸出手,握住盈袖的胳膊,往怀里轻轻一带。 盈袖被一股大力牵扯,不由自主靠在了他怀里。 他的左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右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轻轻按在胸前。 宽大的袍袖如同一只茧,像要将她完全包裹起来一样。 盈袖听着他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她静静地靠在他胸前,直到窗前桌上的灯花爆了一下,她才回过神,低声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话语中带着情不自禁地娇嗔。 谢东篱抿嘴笑了笑。垂眸看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想我了?” 因声音放得低,那股醇厚动听的男音熏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光听这声音,盈袖都觉得腿软。 她抓着谢东篱胸前的衣襟,勉强让自己能够站着,轻轻捶他一拳,“谁想你了?”说着却又悄悄抬眸飞快地往他面上扫了一眼。 她的目光溜得飞快。都来不及看见他眼底的神色就移开了。只看见他下颌的轮廓精致美好得无可挑剔。 谢东篱低笑,声音在胸腔隆隆震动。 盈袖受不了地将整个面容都压在他胸前,跺了跺脚:“……还笑!” 谢东篱的心情无比愉悦。他揽着她走到他刚才坐的太师椅上坐下。 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却并不显得拥挤。——因为她坐在他腿上。 “其实明天我们就大婚了,你今日还来做什么?”谢东篱将她从胸前推开,握住她的肩膀。眯了眼打量盈袖。 盈袖脸色突然变了,懊恼地道:“糟了!按规矩。大婚前十天我们不能见面的,否则会不吉利!”说着,斜睨谢东篱一眼,慢慢靠过去。挨在他怀里,一边用手在他胸前若有若无地画着圆圈,一边吞吞吐吐地道:“……要不。我们把婚期押后吧?这样就无所谓了……” “呵呵,押后?有这个必要吗?”谢东篱轻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了悟,又像是忍耐,还像是期待,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盈袖皱了皱眉,别过头,躲开谢东篱深邃的目光,喃喃地道:“如果我说有这个必要呢?”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谢东篱淡淡地道,目光更加晦涩不明。 盈袖紧紧地抿住唇,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真的是赌不起。 重生一世,她最大的心愿是要守护自己的弟弟和娘亲。 而谢东篱,是意外之喜。 在跟他定亲之前,盈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世,会真正嫁出去。 如今发生的事,只是印证了她一直以来潜意识里恐惧和等待的事。 她也许真的是嫁不出去的那种人。 不过只要能平安守护弟弟长大,跟娘亲高高兴兴过下去,就算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至少她定过亲,还不止一次哦! 盈袖伸出胳膊,抱住谢东篱的脖颈,伸头过去,和他额顶着额,低声道:“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不会跟别人在一起。” 想到她明天要对谢东篱做的事,盈袖心里无比歉疚。 这不仅仅是退婚的问题,还是当众羞辱。 特别是谢东篱不同于别的男人,他已经被退过一次亲了,这一次还被人在拜堂的时候当堂悔婚,那名声,真不会比自己的名声好多少。 她自己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嫁人了,所以无所谓。 而他,却不能不娶妻……是吧? 这一刻,盈袖非常想补偿谢东篱,特别特别想…… 她没有迟疑,和他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再往下,就嘴唇贴着嘴唇了。 谢东篱的手臂一紧,紧紧抱住了她,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双唇微张,将她柔软丰润的唇瓣裹了进去,睃拉,舔舐,闪着雪白亮光牙齿噬咬着她的唇瓣。 “……你有没有话跟我说?”两人唇齿纠缠间,谢东篱依然不忘问她,低沉的嗓音像是要从她的嘴里进到她的咽喉,再从她的咽喉往下,一直进到她的心里,看看她那执拗坚硬的小心灵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谁在那里住着…… 盈袖顿了顿,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悄悄伸出舌头,进到谢东篱的嘴里逡巡。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伸出舌头。 谢东篱的脑子嗡地一下,眼底深处闪出片片绿光,鼻息更加粗重,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胳膊箍着盈袖的细腰,简直要把她折断一样。 他没有犹豫,立即卷住她小心翼翼试探过的舌尖。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真甜,我的乖乖,怎么会这么甜?以后就不吃饭了,专门吃你,好不好?” 一边啧啧有声,还一边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疯话。 盈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伸手推推他。不满地道:“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啊!” “这就胡说?还有更胡说的呢……”谢东篱的手开始不规矩了,慢慢从她的腰肢往上,伸到她的腋下。大拇指蹭了蹭,再整只手掌握过来,往上托了一把,掂量一下。“真沉……这里会不会更甜?” 盈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着火了,羞得只想将他一拳打倒。但是想到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又忍了下来。 谢东篱的手停在她胸前,又问了一声:“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盈袖还是摇摇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忍得浑身发抖。 谢东篱似乎也有些怒了,他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将盈袖横抱在臂间,抱着她走到自己的床边。将她放到自己床上,单腿跪在她身边,低声又问:“你真的没有话要说?可是这些天,你一直派人来我家问我回来没有,今天深更半夜了又一个人来看我,我能要一个理由吗?” 盈袖抓住他的手,冲他笑了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我就是想你了,不行吗?” 谢东篱面上不动声色,只在心底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行,当然行。”谢东篱伸出手,摩挲着盈袖纤巧细长的脖子,慢慢停在她的锁骨处,大拇指慢慢滑过她细嫩的肌肤,“我也想你了!”话音刚落,他已经双手握住她的衣襟,嗤啦一声,往两边撕开! 盈袖那身浑然一体的水靠被他居然完完整整解开了! 盈袖吃了一惊,低头细看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板着脸,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将她身上那件水靠解下来扔到床下,低声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 没了水靠,盈袖身上只剩下月白色中衣。 “你做什么?”盈袖瞪着谢东篱,挣扎着要起身。 谢东篱一只手就按得她动弹不得。 盈袖有些着急,也有些奇怪。 说好的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呢?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盈袖甚至连师父教的功夫都使出来了,但还是架不住谢东篱手脚麻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中衣也解了下来,扔到床脚。 盈袖身上只剩下一件牡丹紫鲛绡纱的肚兜和同色亵裤。 她卷曲在他床上,肤白腰细,胸高腿长,活色生香。 谢东篱的呼吸越发粗重,他的双手摁了上去,最后一次问她:“……你到底有没有话对我说?如果没有,我就不客气了……” 盈袖的身子一直在抖,她很害怕,但总觉得谢东篱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的,而且她明天确实会对不起他,所以今天吃点亏,她也认了。 盈袖颤抖着声音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一边说,一边极力挣扎,想要坐起来。 她不知道,她一动,她身上那牡丹紫鲛绡丝的肚兜处就漾起动人的波纹,让人极想掀开那层肚兜,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对爱物儿…… 谢东篱这样想着,冷着脸,也这样做了。 “我就吃一吃,一会儿就好……”谢东篱含糊不清地道,在她胸前徜徉,左面吃完吃右面,右面吃完又回到左面,只让她两条腿都绞成麻花。 “……最后一次问你,你还来得及……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谢东篱执着地问着这个问题。 盈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却还紧紧记着,她不能说……她一定不能说……她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没有……”她依然摇头,声音哽咽起来。 “那就这样吧……”谢东篱不再问了,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你有没有话跟我说?”他不断问着,说一句,狠顶一下,酸得她眉眼都挤在一处,却依然不松口。牙关咬的死紧,一个字都不露。 ……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蜡烛忽闪两下,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滴烛泪。 盈袖推开覆在她身上的谢东篱,欲哭无泪地坐起来,一边哆哆嗦嗦系着肚兜的颈带。 她的手和膝盖上都是红印子,双腿更是抖得合不拢了。 “要不。再来一次?”谢东篱侧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撑在枕头上,沉迷地看着她。 盈袖白了他一眼。 床上一片凌乱,被子被远远地扔到床角。帐帘里有着一股浓郁的腥膻味道。 屋子里窗边的太师椅上面有一小块湿湿的地方,盈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前不久还搁在那太师椅的椅臂上呢…… 窗台的木板上有着一道道被自己的手指甲抠出来的痕迹,地上洒落着谢东篱的中衣和**。一件正好盖在她的鞋上。 墙边一人高的衣架上挂着两只挂衣环,一只已经被扯坏了。耷拉着破损的环条在半空中轻轻转一个圈。 那会子他把她抱起来,两只手从那两只挂衣环里伸过去挂住,只是拿眼睛盯着她胸前的肚兜看,结果她系着肚兜的金链子居然自己绷开了。肚兜当然是应声而落…… 盈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劲儿地埋怨做肚兜的人手工太差。 谢东篱那时还说不是针线上人的错,说是她太大了。难免罩不住…… 盈袖低头看看手腕脚腕上被捆绑的红痕,眼圈都红了。闷闷的道:“你是把我往死里弄!也不掰折了我的腰?” “我知道你受得住。”谢东篱跟着坐起来,帮她系着肚兜的金链子。 “知道个头!我是第一次!”盈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东篱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一见到她玉体横陈躺在自己床上,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恨不得那种美妙永远不停,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算了…… 明明明天就要成亲,洞房花烛了,他却提前享用了大餐。 谢东篱终于帮她系好了肚兜的金链子,拥住她,在她耳边道:“今儿只是预演。明儿再来,我会……” “住嘴!”盈袖嗔他一眼,捏住他的嘴:“不许再说!” 谢东篱趁机亲吻她的掌心。 盈袖推开他,静了静,低着头道:“你是知道我的,既然把自己提前给了你,这辈子就没想过跟别人。以后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事,希望你看在刚才份上,原谅我一次,好吗?”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轻轻叹息一声,知道她还是不信他,只得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嗯,我知道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别的事情。” “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盈袖咬了咬牙,“你睡吧,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谢东篱拿起自己搭在床边的衣裳,披在身上。 “不要!刚才你就说送我,结果三次都送到床上去了!还是我自己走吧!”盈袖从地上拾起自己的水靠,利落地穿上,然后推开窗子,轻盈地跳了出去。 谢东篱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想了想,还是穿好衣衫,跟在她身后,一路护送,直到她回到东城坊区的家中。 盈袖一路上腰酸背痛,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谢东篱在身后相送,只是忍不住想,谢东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床上的时候,真是力大无穷……自己怎么挣都挣不脱他……还有,他体力可真好,翻来覆去那么多次,就跟几百年没有见过女人一样…… 而且他后来脱了上衫再次压过来的时候,盈袖也是吃了一惊,瞧他胳膊上的腱子肉,还有宽阔的胸膛,精壮的腰身,厚沉的肩背,跪立在她面前,如同远古神低一般。 盈袖想得面红耳赤,一进自己至贵堂的大门,忙将这些绮思旖念抛开,去浴房随便洗了洗,就回到床上睡下,等着明天的花轿。 ※※※※※※※※※※※※※※※※※ 第一更送到。月底了吧?亲们还有月票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还要不要加更捏?~~o(≧v≦)o~~。 ps:某寒第一次写婚前那啥,对某寒来说,也算是突破了。握拳!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洞房了,不求月票怎么行? 今天第一更第317章《洞房》已更,提前洞房了,没有月票庆祝怎么行?! 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宠妻几张月票!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已经投满五张月票的亲么么哒,看见俺打了鸡血一样的单章不要有压力。o(* ̄▽ ̄*)o来,啵一个!!爱你们!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18章 送嫁 (加更求月票) 盈袖躺回床上,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她只觉得自己只打了个盹儿,就被采桑和沈遇乐推醒。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来了!喜婆已经来了!再不起来收拾就来不及了!”采桑手忙脚乱地给盈袖捧过来早就熏得香喷喷馥艳艳的簇新肚兜和簇新中衣。 “表姐!表姐!不要再睡了!我说你这些天怎么回事啊?早上就是推不醒,你晚上出去做贼了吗?”沈遇乐笑着打趣,一边将帐帘撂开,挂在金帐钩上。 盈袖只觉得眼皮沉甸甸地,全身上下都像被大石头碾过一样难受,幸亏她是有功夫的人,不然让谢东篱昨夜那样折腾,她今天特定是起不来的,估计连走路都困难。 可是她也知道她必须得起来。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 今天,也是她知晓娘亲和弟弟下落的日子。 如果她当众悔了婚,对方却不出现怎么办? 盈袖眨了眨眼睛,紧紧握住拳头。 那就让元应佳和元应蓝去死吧! 还有两天,他们俩吃不到她的解药,就要毒发身亡了! ∠, “大小姐醒了?浴房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扶您过去吧。”采桑伸手要将盈袖的被子掀开。 盈袖用手拦住她,道:“我自己来。” 采桑笑了笑,“那奴婢去给大小姐准备早饭了。”说着躬身退下。 沈遇乐来到她的妆台边上,给她把香膏、胭脂和首饰都找了出来。等着梳妆的喜婆来给她梳头上妆。 盈袖一个人去浴房褪下寝袍,坐入半人高的大浴桶里。 温热的水和淡雅的玫瑰香氛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她低下头,看着清澈的水底下露出自己的身子。大大小小的红块青紫,不由嗤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谢东篱这厮,下手真是狠…… 想起昨晚谢东篱那狼似的狠劲儿,盈袖闭了眼,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原来成亲洞房。是这个样子…… 她上一世没有成过亲,也没人教过她这些事情。 盈袖在浴房里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出来,泡得骨殇筋软。走路的腰肢都各位摇摆。 她知道今天必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早饭吃得很多。 六个小蟹肉灌汤包,四个牛肉炙饼,喝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又吃了一碗虫草粉燕窝炖雪蛤。吃完觉得不太饱,又加了一碗鲍鱼汤做底下的细面,面上飘着几颗绿茵茵的葱花,让她胃口大开。 沈遇乐坐在她对面,目瞪口呆看着她,吃惊地道:“你你你……吃这么多?!” 盈袖笑了笑,拿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今日一天不能吃饭。这会子不多吃点,怎么好?” 沈遇乐想想也对。看她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对采桑道:“那面条还有吗?给我一碗吧。” 采桑笑道:“还有呢,有好多。”说着忙给沈遇乐也乘了一碗。 盈袖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往门外走去,站在门口的回廊上,想去院子里转一圈。 这时,一个婆子低着头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站到盈袖身边,木然道:“元大小姐,别忘了今天的事。” 盈袖左手腕的玉镯发起热来,她有些着恼,暗道这人实在是太猖狂了,这是把自己家当她的蛊场了吧?!面上只得不动声色地道:“你是谁?” “元大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了?”那婆子低着头笑,咯咯的笑声如同拿了粗砂纸在木板上打磨一般难听。 “哦,是你啊。”盈袖托起胳膊,右手点了点自己的面颊,笑道:“嗯,你也要记得,今天我要见到我娘和弟弟。”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她对面的这个婆子能听见。 那婆子点头道:“今天总会让元大小姐知道你娘和弟弟的下落。不过,得你给了解药,我才会给你他们的下落。” 盈袖听出点儿不对劲,猛然沉下脸,放下胳膊,握着拳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今天还不能见到我娘亲和弟弟?!” “我也很为难。若是我把你娘和弟弟还给你,你不给我解药怎么办?所以我没法子,只好送他们去了一个地方。你给我解药,我告诉你他们的位置,岂不两全?” 那幕后之人看起来也不信任盈袖,所以做了充足的准备。 盈袖这下明白过来,立即翻脸道:“你做梦!如果我今天看不见我娘和弟弟,休想我给你解药!我警告你,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毒,全中州大陆只有我能解。你要打别的主意,趁早收手!” 那幕后之人窒了窒,她确实在做别的打算,但是整整七天,她各种法子都用尽了,包括用她的蛊王,都不起作用。 如今连她的蛊王都似乎染了毒,已经元气大伤了…… 今天能联系上盈袖,也是她最后一次。 这一次之后,她的蛊王要陷入沉睡,至少要休养五年。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让盈袖跟谢东篱分崩离析! “只要你记得,在拜堂之时公开悔婚,并且保证永远不嫁给谢东篱,我就告知你娘亲和小磊的下落,同时你给我解药!”那人阴测测说道,声音时断时续,似乎有些气虚力竭的味道。 盈袖左手腕玉镯上的热度也渐渐褪去,没有以前那样炙热了。 盈袖马上听出那人的虚张声势之处,心里腾起勇气,走到院子中央站定,对那婆子冷声道:“你听好了,一码归一码,你不能既找我要解药,又让我悔婚!——这两样你只能选一样!” 那幕后之人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盈袖还跟她讨价还价。一时在另一头瞠目结舌了半晌,再催动蛊王,就发现蛊王已经开始陷入时醒时睡的阶段了。她心里大急,忍不住道:“不行!你得给我解药!” “那就是说,解药优先咯?”盈袖马上说道,“那行,等我大婚之后,你派人来拿解药。” “不行!你不能嫁给谢东篱!”那人气得拿刀往自己胸口划了一刀,给蛊王身上滴了一滴自己的心头血供养。 已经昏昏欲睡的蛊王果然又活跃起来。 那婆子在盈袖身边猛地抬起头。笑着看她,眼睛里其实空荡荡的,是有人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盈袖。 盈袖左手腕的玉镯猛地又变得炙热,烤得她的肌肤都要被灼伤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玉镯转了转,心里一沉。 “你听好了,先把解药交给这个婆子。然后等你拜堂的时候悔婚。就有人给你送信了。你见信之后,就知道你娘亲和弟弟在哪里了!”那幕后之人斩钉截铁说道。 盈袖挑了挑眉,对那婆子道:“跟我走。” 她抬脚往旁边无人的厢房走去。 那婆子木木地跟了过去。 一进厢房,盈袖就关上门,对那婆子道:“听你的口气,我娘亲和弟弟都不在这附近?” “当然不在这附近。”那幕后之下露出狡黠的语气,“我把他们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呵呵……”盈袖抱着胳膊,绕着那婆子转了一圈。“解药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我也不相信你。” 那幕后之人忽悠半天。还以为盈袖已经被她吓住了,没想到盈袖还是不买账。 那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忙将蛊王吞了下去,忍住胸口的气血翻涌和腹中剧痛,咬牙切齿地道:“好!那你先悔婚!然后回家,有人会在你家等你!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当然是沈咏洁和小磊的下落。 货,就是盈袖的解药了。 盈袖也不跟她多纠缠了,淡淡地道:“你先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了我娘亲和弟弟的下落,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他们带回来?”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那人警醒地问道,难道想从中推算出人在哪里? 可惜,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靠自己去接回来…… 盈袖慢慢转着手腕上的玉镯,看也不看那婆子,道:“因为我要计算给你的解药能管多少天。” “你什么意思?!”另一端的幕后之人惊恐地站了起来,“难道你不给我解药?” “你管这么多?说!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再带回来!” 那幕后之人也赌不起,如果盈袖真的发起狠,不管沈咏洁和小磊,他们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反而会输掉一切…… 过了半天,那幕后之人才一字一句地道:“需要……二十天。” 这么远? 盈袖又惊又怒,忍不住踹了那婆子一脚。 “好!你最好每天求神拜佛,祈祷我能在二十天内带着我娘和弟弟回来。如果回不来,你就给元应蓝和元应佳收尸吧!”盈袖手腕一抖,银色光剑蓄势待发。 “你敢?!”那幕后之人大怒,她体内蛊王已经渐渐陷入沉睡中,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已经看不清盈袖那边的情形了。 “我怎么不敢?我命人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毒,就是想着一命抵一命!如果你敢玩手段,他们就等着活活疼死!”盈袖长吁一口气,手中银色光剑抵住那婆子胸口。 “你太狠毒了!”那幕后之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彼此彼此。”盈袖听见那边的惨叫,也不敢逼对方太紧,因为她也害怕对方孤注一掷,鱼死网破。 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救人,不是要杀人。 银色光剑在阴暗的厢房里划出一道银色光弧,刺入那婆子胸口,挑出一只黑色小飞虫。 看着那黑色小飞虫在银色光剑的剑芒里化成一道黑烟,盈袖默默地收回了光剑。 那婆子两眼一翻,已经倒在地上。 又是一个。 盈袖低头看着这婆子。 对方到底是如何一次次在他们忠贞国夫人府的下人身上下蛊的? 采茵和这婆子,都有出去的经历,是外面被人种蛊的吗? 难道他们府里的下人,都被人盯上了吗? 还是……他们府里有内奸? 盈袖皱了皱眉,打算等沈咏洁和小磊回来之后,再把府里上上下下清理一遍,找出内奸到底是谁。 她推开门,命令几个婆子将屋里晕倒的婆子抬走,自己去了卧房梳妆。 喜婆很快来到她房里,一边给她梳头上妆,一边给她唱着送嫁的喜歌。 沈遇乐笑吟吟地在旁边托腮观看。 丫鬟们也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挤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因今天是喜庆日子,就要人多,才有喜气。 因此管事婆子媳妇们没有说这些丫鬟不守规矩,反而让她们都来道喜。 谢东篱一大早就带着花轿来到忠贞国夫人府。 出来迎接他的,是沈家的几个少爷,跟盈袖是表兄妹。 按理,今日应该是小磊给盈袖送嫁。 但是目前他们对外说的消息,是沈咏洁和小磊都生了疫病,在郊外的庄子上养病,所以不能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在忠贞国夫人府送嫁的,就只有盈袖外祖家的亲戚朋友了。 司徒家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从江南来到京城,为盈袖送嫁。 大伯母赵大太太和王月珊两人坐在代表父母高堂的位置上,看着盈袖蒙着红盖头,被沈大少爷领了出来,对她们拜别。 “盈袖,你出嫁了,以后就是谢家的人了,记得要夫妻和顺,孝顺公婆,与人为善。”赵大太太和蔼说道,还给她一个红包压惊。 盈袖双手接过,珍惜地放在身边的袖袋里。 “走吧,表妹。”沈大少爷俯身将她背了起来,往门外的喜轿走去。 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十来个小孩子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大声笑着:“出嫁咯!出嫁咯!好漂亮的新娘子!” 其实没人看见她的容貌,她头上蒙着红盖头,身上穿着红嫁衣,不过那嫁衣是沈咏洁专门给她挑的锦霞缂丝柔缎做的,在阳光底下光华流转,美艳不可方物。 每个女子最漂亮的一天,就是出嫁做新娘子的那一天。 盈袖一时觉得自己对不起谢东篱,一时又想到只要把这一关挨过,她就可以见到娘亲和弟弟了,心里又振奋起来。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被人背到了门外的喜轿旁边。 “我来。”这是谢东篱的声音,他从沈大少爷背上接过盈袖,两只手横抱着她,往喜轿走去。 门口围观的人群发出“哗”地一声惊呼! 这样子出嫁,真是很少见! 新郎官当众抱新娘子上轿什么的,大家表示大开眼界。 盈袖忙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在他耳边又轻声道:“待会儿无论我做什么,都不是故意的。” 谢东篱顿了顿,淡然“嗯”了一声。 她执意如此,宁肯**,也不肯对他张口说出原宥,他也只好陪她胡闹…… ※※※※※※※※※※※※※※※※※ 加更送到。亲们,月底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明天第一更可能有些晚,因为下班要出去有点事。明天就是十月最后一天了吧?亲们赶紧扫扫票仓,有月票的赶紧投了。不投就过期作废了。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19章 大婚 (第一更,求月票) 这姑娘,固执又认死理,特别在对待她娘亲和弟弟的问题上,一步也不肯行差踏错…… 谢东篱在心中轻叹一声,将盈袖抱着放入大红花轿,隔着大红盖头,对她轻声道:“坐稳了,这花轿要绕京城整整一周,时候长着呢,你若累了,就在花轿里歇息一会儿,等到了,我自然唤你起来。” 盈袖虽然满心地忐忑不安,也被谢东篱的话逗笑了。 在花轿里睡觉,他也太看得起她了。——她有那么没心没肺吗?!没看她就快愁死了! 盈袖在大红盖头后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知道了,我不累,你快出去吧,一直在花轿里面像什么样子?” 谢东篱微微笑了笑,眉目间光华流转,光洁如玉的额头上甚至有一道小小的火焰型印记一闪而逝。 谢东篱拿过来一旁放着的薄绒毯,给她搭在膝盖上,然后退了出来。 “起轿!”随着喜婆一声唱喊,吹鼓手们齐齐吹打起来。 一整套喜盈门、朝天乐吹得喜气洋洋,听得围观的群众们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才是做喜事的样子啊! 大家纷纷赞叹,对着骑在马上温润如玉、轩然清华的新郎官指指点点,众口一词夸盈袖命好,能嫁得如此佳婿,这一辈子都值了。 盈袖在花轿里听见,一边心里美滋滋地,有种与有荣焉的兴奋和欢喜,一边又有良辰易逝,红颜易老的感叹,越美好的东西,似乎都越留不住。 大红花轿被抬了起来。往北行去。 盈袖出嫁的忠贞国夫人府,在东城坊区,她要嫁进的谢家,在西城坊区。 谢家准备的迎亲路线,本来是直接从东城坊区经过东西向的永安大街,去往西城坊区的谢府。 但是谢东篱回来之后,临时决定要绕京城一周。就改成从东城坊区出发。往北经顺城街到北城门,再通过南北向朱雀大街,直到南城门。然后转到望仙门西大街,一路往西,最后拐到含光门北大街往北走,到谢家门口为止。行程整整多了两倍路还不止。 谢家大哥、二哥,还有大嫂、二嫂虽然觉得临时改路有些麻烦。但是既然谢东篱坚持,而且这样做,对于女方也是莫大的脸面,特别是在沈咏洁和小磊都病重不能送嫁的情况下。更能补偿盈袖一二,便还是答应了,一大早就专门派人领着去把整条路线都疏通了。还借了四门兵马司的人洒水洗道,都是为了今天的大婚。 众所周知。盈袖是元亲王的嫡长女,虽然她已经自请贬为庶民,但是她依然是元宏帝的孙女。 元宏帝也早早颁下圣旨,让六部五司协同,方便谢家大婚仪式。 皇帝都这样说了,谁还敢不给行方便呢? 自然谢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了。 盈袖心神不宁地坐在花轿里,两手绞着手上的大红罗帕,简直快要绞成一团乱麻。 她的下唇被自己几乎咬得要出血了。 对方幕后之人那出神入化的手段,无所不在的蛊,让她一点点轻举妄动都不敢。 不敢说,不敢动,甚至不敢写,就连对谢东篱稍稍露出来暗示的话,都只敢暗示得非常隐晦,一点线索都不透,生怕一个闪失,惹恼对方翻脸,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娘亲和弟弟又葬送了…… 而且,后来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就算她能避开对方耳目,将这件事说与谢东篱听,如果谢东篱根本没有办法帮她,那该怎么办? 谢东篱这人心高气傲,但是他再能干,又怎么能对付蛊这种东西呢?他又不是师父…… 连他都束手无策的话,不是徒增他的烦恼?这让他们日后如何相处? 日后娘亲和小磊无论是不是会回来,他们之间的嫌隙是生定了。 思来想去,盈袖决定把这一切都自己扛下来。 让谢东篱恨她绝情反复,总比让他见了她就觉得矮一截要好…… 盈袖想得太入神,没提防花轿里面慢慢腾起一阵薄薄的雾气,隔绝了外间的窥探,也隔绝了盈袖的五感。 可惜盈袖盖着大红盖头,看不见这一切。 …… 昏昏沉沉中,她只觉得一眨眼间,自己来到谢家,往谢家的喜堂行去。 铺天盖地的大红色喜绸将谢家的中堂妆点得美轮美奂,大红织金的桌布、挂帘,连地上的地衣都是大红金丝缎铺就的。 她头上蒙着大红盖头,牵着大红喜绸的一端,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往屋里行去。 喜绸的一端在她手里,另一端,在他手里。 他牵引着她,要去拜堂成亲。 红色地衣两边的通道上站着许多宾客,欢笑声不绝于耳,在她耳边回响。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的嫁衣好漂亮!” “新娘子的鞋上有一颗南海宝珠!” “什么一颗?那是一对!成双成对懂不懂!” “新郎官好俊啊!” “喂!眼睛看哪里?人家已经有主了!有主了!” 咦,这道声音好像是沈遇乐的声音? 盈袖在大红盖头下笑了笑,跟着谢东篱来到堂上站定,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一拜高堂!”司仪的声音高高响起,压住了喜堂内的喧嚣。 盈袖心里迷迷糊糊,下意识要往前叩拜,但是心里又觉得有什么事,让她无法拜下去。 正着急间,有人大喊一声:“慢!” 盈袖脑子里咯噔一声响,暗道来了!她就在等这个! 盈袖唰地一下掀开大红盖头,黑得发亮的璀璨杏眸从大红盖头下刚一露出来,神光离合,把众人看愣了。 谢东篱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一个穿着奇怪衣裳的女子顺着她刚刚走过的大红地衣走了上来。 那女子面容前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是她看得见对方大致的的样子。 头上戴着银白色百花齐放素银花冠,那花冠大的将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身上穿着翠绿地镶黑边蜀锦高领对襟紧身半臂,露出白嫩嫩的胳膊。胳膊上还套着黄澄澄的赤金臂钏。手腕上数个细棱绞丝金镯子困在一起。却不觉得累赘。 宝蓝地金花妆缎流仙裙,只将将盖住膝盖,下面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腿。赤着脚,脚踝上戴着金铃,走在大红地衣上,步步生莲。仪态万方,那金铃声由远及近。明明细碎轻灵,却压住了屋外震天的喜乐吹鼓声。 她就这样向她和谢东篱走了过来。 喜堂上顿时死一般地沉寂,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三个人。 “元大小姐,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忘了吧?”她盯着盈袖说道,声音很是粗噶,跟她的打扮很不相同。 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女子这时候已经走到盈袖面前。见盈袖瞪大的双眸,那女子伸出一只手掌,递到她面前,道:“元大小姐,你真的连娘亲和弟弟都不要了,只图自己快活吗?” 只见那女子白嫩的手掌突然变得如同镜子一样! 她从那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娘亲抱着弟弟,蜷缩在一个黑暗的洞穴一样的地方,大雪已经飘落,他们身上却没有任何御寒的衣物。 她仿佛还听见弟弟小磊喃喃地道:“娘……我冷……我饿……姐姐……我冷……我饿……” 盈袖只听见自己尖叫一声,捂着耳朵大声道:“我……我……我要悔婚!谢东篱!我不嫁给你!我永远不要嫁给你!” 那女子得意地点点头,缩回手,道:“好,你跟我走,我就信你。”说着,转身就走。 盈袖忙跟了上去,不敢回头看谢东篱。 谢东篱没有说话,却迅速伸手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盈袖回过头,正好看见谢东篱的双眸。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眸子里能盛满那么多的情绪、心事、关切和挂念,统统欲说还休。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由自主泪流满面,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看见的娘亲和弟弟的景象,还咬牙狠心地将谢东篱的手指一个个掰开,道:“谢副相,你另娶贵女吧!我配不上你!” 谢东篱的手一松,回手捂住胸口,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正好染在她大红锦霞缂丝柔缎的新娘礼服上。 那血居然比最红的锦缎还要红艳。 盈袖眼睁睁看见谢东篱在她面前倒下,人事不省地躺在了地上。 “东篱!东篱!”盈袖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你怎么了?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去摸他的脉搏,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脉搏! “你气死了自己的夫君!” “你在喜堂上让自己的夫君吐血而亡!” “没见过你这样毫无廉耻、出尔反尔的女子!真是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前来观礼的人群突然围了过来,一个个对她痛骂指责,恨不得拿棍子将她赶出去!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快去找太医啊!快去找太医啊!快去救救他!”到了这个关头,盈袖反而哭不出来了,她睁大眼睛,看向那些指责她的人群,但是那些人都是一张张空白的面容。 盈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下子晕倒在谢东篱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如同在海里游泳,波浪载沉载浮,不知要将她带向何处。 模模糊糊间,她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四周都是黑的,但是却又有很多星光闪烁,像是满天满地的萤火虫。 有两个人站在铺天盖地的萤火虫中间说话。 萤火虫虽多,光线却并不亮。 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男子穿着大红喜服,长发披肩,头束大红喜带,背对着她。——正是谢东篱的背影! “东篱!你还活着!”盈袖欣喜万分地奔了过去。可是她发现无论怎样跑,都无法靠近对面的人。 谢东篱对面站着的,正是刚刚在喜堂上出现的那个奇怪女子。 “她心里有事,不对你说。对你这样,你还要娶她?在她娘亲和弟弟之间,她选择了娘和弟弟,放弃了你。你还要跟她成亲?跟一个根本不把你放在心里的人成亲?”那女子激动地质问谢东篱。 谢东篱点头。道:“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有心事。她这样做有原因的。你有没有想过,她宁愿这样做。也不愿跟我说,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原因?” “因为我不是她最信任的人。她的苦恼、烦闷和难过,只能留在心里……” “这就是她的错!她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那女子举起双手大叫,还跺了跺脚。 “不。这不是她的错,这是我的错。是我让她觉得不够强大。无法完全信任,所以她无法开口。我明白她的心思。她为了她在乎的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我不怪她。我只心疼她。”谢东篱温和地道。 那女子被这话激怒了,恼道:“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心里没你!她配不上你!这个世上没有人配得上你!只有我能够千秋万载陪着你!——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人一直在找你!——你……你真的忘了我吗?师父?” 盈袖听到这里,不可遏制地尖叫起来。 谢东篱冷漠地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顿了顿,又道:“我只有一个徒弟,你不是她。”说着袍袖一拂,一阵劲风拂过,满天星光立刻消失了。 …… “东篱!东篱!”盈袖一下子跳了起来,脑袋在轿顶上狠狠撞了一下,砸了个包。 她摸着头上的包,把刚才的噩梦顿时忘了后面一半,只记得自己当堂悔婚,谢东篱吐血不治身亡的情形。 “袖袖,到了。——你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谢东篱正好掀开轿帘,看见盈袖抱着脑袋叫痛,头上的大红盖头早就落在地上,头上的珠冠东倒西歪,脸上现出薄薄的汗珠,气喘吁吁,似乎刚刚绕京城跑了一圈一样。 盈袖怔怔地看着谢东篱,一把抓住他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看见他还活着,真好! 等下她如果真的要悔婚,他会不会真的和她的梦一样…… 谢东篱伸出手,轻轻揉着盈袖的头顶,摸到那个包,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 盈袖瞪了他一眼。 谢东篱马上将手从那个包那里移开,给盈袖扶正脑袋上的珠冠,从地上捡起大红盖头,给盈袖盖在头上,再把喜绸的一端塞在她手里,温和地道:“跟我走,没事的。” 他捏了捏盈袖的手,“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你一家都会没事。” 盈袖抿了抿唇,闭着眼跟他下了大红喜轿。 “起乐!” 谢家门口的吹鼓手也敲敲打打奏起了花好月圆百年好合的喜乐。 盈袖睁开眼睛,看见脚下的大红金丝缎地衣,心里一动,跟她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记得跨过门槛的时候,那门槛下方的地衣上还有一小块金丝起线的地方。 到了过门槛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往那个地方看过去,正好看见了那块金丝起线的地方,顿时愣住了,她停下脚步。 “怎么了?快走吧!谢五夫人,马上就要到了!”喜婆在旁边殷勤说道。 盈袖定了定神,快步追上前面的谢东篱。 来到布置成喜堂的谢家中堂门口。 盈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的嫁衣好漂亮!” “新娘子的鞋上有一颗南海宝珠!” “什么一颗?那是一对!成双成对懂不懂!” “新郎官好俊啊!” “喂!眼睛看哪里?人家已经有主了!有主了!” 咦,这道声音好像是沈遇乐的声音? 咦?这些话她好些在梦里都听过一遍! 盈袖猛地抬起头,双手哆嗦着,要掀开自己的大红盖头。 就在这时,扑通! 前面传来一道重重的响声。 “五弟!五弟!你怎么了?!”坐在上首的谢家大哥和二哥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弟弟突然口吐鲜血,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喜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五爷晕过去了!”一个前来贺喜的太医冲了上前,给谢东篱诊了诊脉。 盈袖刚刚掀开自己的大红盖头,也愣住了。 纳尼? 她还没有说出悔婚的话,谢东篱怎么已经吐血晕过去了?! ※※※※※※※※※※※※※※※※※ 第一更送到。十月最后一天了,亲们还有月票吗?月票不投就作废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还要不要加更捏?~~o(≧v≦)o~~。 月票是每本书每个月一共只能投五票。然后每天每本书只能投两票,下一次投要过二十四小时。亲们如果早上不能投,可以晚上再试试。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anya_baby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0恨海雅儿0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20章 同行 (加更求月票) 谢家喜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谢家大爷和二爷忙将谢东篱扶起来,送到后堂去。 盈袖顾不得堂上众人诧异的眼神,也拎着长长的新娘礼服跟了过去。 “五夫人!五夫人!您等一等啊!”那喜婆瞠目结舌地看着新娘子就这样跑了,忙追了上去。 谢东篱躺在后堂的罗汉床上,面目雪白,嘴边一缕血迹,看得盈袖心生歉疚。——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 盈袖走过去,在罗汉床前跪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谢东篱轻轻回握了一下。 盈袖心里一动,脸上陡然开朗起来,但是怕别人看见,她忙低下头。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新郎官人事不省晕倒在罗汉床上,刚刚进门的新娘子握着他的手,跪坐在他床前。 陆瑞兰心里好受了些,过来问道:“曾太医,五弟是怎么了?” 因是大婚的喜事,陆瑞兰不肯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曾太医捋捋胡子,道:“应该是太劳累了。谢副相身子本来就弱,又有宿疾。从脉相上看,应该是连日往京城赶,伤了本元吧?” 谢东篱的手掌陡然热了起来。 盈袖明白过了,身子陡然僵硬,恨恨地将谢东篱的手扔到一边,扶着罗汉床的床沿站了起来,暗道什么连日赶路?明明是昨天折腾她,折腾得过火了! 陆瑞兰见盈袖起身了,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百般道歉:“五弟妹,真是不好意思。五弟一向身子不错的,这一次实在是差事太忙,不然也不会这样……” 盈袖点点头,“我省得,大嫂,您不用这样说。”顿了顿。她正要说话。从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五夫人,门口有人找,说是您娘家让她来的。” 盈袖一惊。终于还是来了吗?她恋恋不舍地看了晕迷的谢东篱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谢东篱晕迷不醒,让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管用! 盈袖的眼神黯了黯。对陆瑞兰道:“大嫂,这里拜托您了。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陆瑞兰点点头,“去吧,我让人把五弟送到你们的新房,等下喜婆直接领你去新房。” 今天本来是谢家拜堂成亲的日子。结果新郎官谢东篱居然当堂吐血晕迷。 这件事一下子就在京城传了开来。 有些觊觎谢东篱,想跟他结亲的人家忍不住高兴,幸亏不是自己家闺女遇到这种事…… 当然。更多的人家在为盈袖可怜,先是失去了郡主之位。然后娘亲和弟弟都身染重病,还有爹也被派到南郑国做质子,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盈袖这时候想不到那么多,她晓得谢东篱应该没有大碍,还是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要紧。 从后堂走出来,她看见一个老实巴交的婆子,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梦中那个衣着怪异的女子就好…… “你找我什么事?”盈袖命人将那婆子带到一间偏厅问道。 那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道:“有人托奴婢给元大小姐代话,问您什么时候会……会跟谢副相解除婚约?” 盈袖挑了挑眉,道:“谢副相当堂吐血晕倒,你难道没看见吗?你让我怎么说出口?就算我说了,他没听见,还能算数吗?”说完又摊开手问:“你主子答应我的东西呢?” 那婆子摇摇头:“主子说,要您先……先跟谢副相解除婚约,才……” 盈袖转身就走:“那你们等着办丧事吧。” 对方到这种时候都追着她来要解药,那说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比她想的还要重要。 这就好办了。 不怕他们狡猾奸诈,就怕他们丧心病狂,什么都不顾。 只要有顾忌,她就能跟他们周旋,救出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那婆子在谢家不敢放肆,眼睁睁看盈袖转身进去了,只得叹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盈袖镇定了许多。 她知道,按照她做的药丸的效力,如果不吃解药的话,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到下午的时候,元应蓝和元应佳会疼得死去活来,肯定忍不下去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要再来求她的…… 盈袖昂着头,被喜婆领着去了她和谢东篱的新房。 这是一间完全新盖的院子,前后四进,第三进七间正房,四间厢房,还带一个小跨院,就是给他们夫妻住的。 盈袖慢慢走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成亲了,还是没有…… 不过来到新房门口,陆瑞兰和宁舒眉就将她拉了进来,着急地道:“你可回来了,我们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两位嫂嫂请坐。”盈袖指了指两张交椅。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没有坐下来。 陆瑞兰皱着眉头道:“五弟刚才醒过来了一下,病情有些重,太医建议,要搬到外面的庄子上静养,你看呢?” 盈袖正中下怀:“那就去吧,我跟去照顾他。”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放心一块大石头。 见盈袖这样体贴,一点都不嫌弃谢东篱这个样子,而且也不在意刚刚没有完成的拜堂之礼,陆瑞兰握住她的手,悄声道:“五弟妹,你别生气。等五弟好了,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大嫂别这样说……”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都是应该的。” 来到里屋坐下,盈袖看着谢东篱静静躺着的样子,轻叹道:“难为你了。” 谢东篱咳嗽两声,没有睁眼。又睡了过去。 盈袖便和自己陪嫁的丫鬟开始收拾东西,打成几个包裹,打算到庄子上去住一阵子。 外面的酒席虽然开了,但是没人问新郎官和新娘子的情形。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在外面跑前跑后地招待,只说谢东篱最近太累所以晕过去了,只要静养几天就好了。 大家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喝酒的气氛到底没有很热络。 刚吃过午饭。盈袖就听见采桑进来道:“夫人。外面又有人找您。” 盈袖点点头,“把她带到待客的厢房。” 待客的厢房在他们新房院子的第一进。 还是那个婆子,不过她已经没有上午的气焰。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脸上还有被掌掴的痕迹。 盈袖不想问她是如何进来的。 幕后之人连蛊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能弄到,派个把人混进各大府邸太容易了。 说不定这就是为什么元宏帝一听蛊术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出现,才马上命令谢东篱跟南郑过大巫特使一起去解决这件事的原因。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如果不及时防范,就连皇宫里面他们都能来去自如! 哪一个皇帝能容得下?! 可惜谢东篱这会子晕迷不醒。不然盈袖会问他更多事情。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盈袖已经换上家常的衣衫,坐在厢房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伸出自己早上刚染的指甲看了看。 那婆子陪笑道:“元大小姐。您几时打算跟谢副相……” 啪! 不等她说完,盈袖已经抽了她一个耳光,恼道:“还不死心?!我说了!——没可能!” 那婆子捂着脸。嘴唇翕合了半天,才讪讪地道:“……您真的不想知道您娘亲和弟弟的下落了?” “我看你们是不顾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了吧?”盈袖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吃了一口,“不在乎就回去等着给他们收尸……今晚三更……我说到做到!” “……那您岂不是也要给您娘亲和弟弟办丧事?”那婆子忍不住讥嘲道。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一天找不到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找一辈子,一辈子找不到,就找下辈子!”盈袖冷笑,“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真的找不到他们!” 当然,她这样说,前提是沈咏洁和小磊还活着。 以她掌握的情形推断,因为她当机立断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所以对方肯定不敢对沈咏洁和小磊下手,应该是转移到比较远的地方了。 如果来回要二十天,那说明不是藏在南郑国,就是在北齐国。 如果只是在东元国,还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婆子想起主子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情形,还是打了个寒战,知道他们不得不屈服了,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讪笑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厉害,老身佩服!能不顾家人的性命也要嫁,您也是头一份……” “你再胡说八道,我的解药就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你!”盈袖冷笑着起身,不想再跟这婆子说话了。 明明是来求她的,还敢这样大言不惭讥讽她,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 那婆子忙跪了下来,给盈袖磕头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说着,啪啪啪啪自扇耳光。 盈袖冷眼看着她,一直到她自个儿把自个儿扇得嘴边流血,双颊高高地肿了起来,才点点头,道:“给我我娘亲和弟弟的下落,我就给你们二十天份量的解药。” 那婆子窒了窒,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盈袖用左手腕的玉镯先试了试,发现没有异样,才接了过来。 蛊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来无影去无踪,还能控制人心。 这种逆天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头一次,盈袖有了要将蛊灭绝的打算。 南郑国大巫,是蛊的祖宗吧? 有机会,真想会一会她…… 盈袖一边想,一边拆开信看了看,顿时有些傻了。 只见上面写的地址,正是南郑国京城的质子馆! 尼玛! 真的是送去了南郑国?! 她真的要会一会南郑国大巫了! 盈袖沉着脸,也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道:“这里有二十粒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一人十粒,一粒管两天,一共二十天。如果我能在二十天内带着娘亲和弟弟平安归来,就给你们最后的解药。如果不能,就让元应佳和元应蓝给我一家陪葬!”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不敢再耍手段,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话。 当然,她也是豁出去了,如果对方根本不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死活,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如果对方不在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应该一早把沈咏洁和小磊弄死了,怎么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把他们弄到千里迢迢的南郑国质子馆关起来?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的做法应该是有效的。 那婆子不敢再说什么,伸手接过药瓶,匆匆离去。 盈袖将沈遇乐叫了过来,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请她回去跟她娘亲王月珊说一声,然后就坐着大车,带着昏昏沉沉的谢东篱,还有很多丫鬟婆子侍卫随从,一起去了谢家在城外的庄子。 王月珊听说了大婚的情形,明白了盈袖的意思,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沈遇乐去沈咏洁和小磊以前养病的庄子上住下来,这样如果皇后齐雪筠想要找麻烦,他们也能应付。 如今他们和皇后齐雪筠那一派属于胶着状态,谁都担不起撕破脸的后果,只能达成这样一种平衡。 …… 到了晚上,天上的浓云居然散去了,天气也没有那么冷,回复了正常的十月初的天气。 盈袖背着一个大包袱,蹑手蹑脚出了庄子,坐上她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大车,往向南郑国去的路行去。 对于谢东篱,她留下一封信,让他好好养病,说她有事要出去,二十天后就回来了。 采桑等丫鬟婆子都被她留下来,只有采桑一个人知道她出去了,但是对外只说她是病了,要静养,不许别人打扰她。 而谢东篱那边,有谢东篱的小厮和以前的随从照应,她们这边的婆子帮着洗洗涮涮就行了。 天上的月亮虽然是半圆,但是已经很明亮了。 月辉洒落在大地上,给万物盖上了一层云白的光。 盈袖坐在车里,有些精疲力尽。 她撑着头,在车里刚刚阖上眼,突然觉得车身震了一下,然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车门外轻斥:“滚回去!这里有我!” 盈袖推开车门,唰地一下拉开车帘,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心情顿时大好,笑靥盛放,道:“东篱!你终于来了!” 那人回过头,脸上戴着那个银白色的面具。——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师父! ※※※※※※※※※※※※※※※※※ 加更送到。亲们,十月最后一天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亲们赶紧扫扫票仓,有月票的赶紧投了。不投就过期作废了。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21章 相伴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破天荒头一次,盈袖见到师父,心里涌现的却是淡淡的失望。 “……师父?您怎么来了?”盈袖眨了眨眼,很是惊讶地问道。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久到盈袖已经再一次认为师父会和上一世一样,就此消失不见…… 而且,她的心里这一阵子很少想起师父。 和谢东篱的点点滴滴已经将她的心塞得满满地。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师父淡淡地道,回头又往马背上抽了一鞭。他的声音又回复到刚才的金属铿锵之声,似乎她刚才听到的话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盈袖窒了窒,在车里蜷缩起来。 京城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师父,我今天大婚……”盈袖低声说道,泪光朦胧中,她盯着师父的背影,居然越看越像谢东篱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是不对,忙闭了闭眼,将这股不对的感觉压了下来。 师父在车前也窒了窒,半天才“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既然大婚,怎么又跑出来了?新郎官呢?” 盈袖咬了咬唇,蜷缩得更¥≡,紧了,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他……他明白的,不会怪我的。” “真的?”师父嗤笑一声,“你对你的夫君也真是放得下心呢。” 不知该说她心宽,还是根本没有心…… 师父狠狠一鞭抽在拉车的马背上,又问:“你要去哪里?” “去南郑国。”盈袖定了定神。“我……我爹病了,我去南郑国看看他。” 有关她娘亲和弟弟的事,盈袖现在对师父也不敢说了。 因为她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设想。只是这设想太过惊悚,她不敢确定是她失心疯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所以她选择了暂时隐瞒和沉默。 在无法做决定的时候,还是暂时不要决定为好。 冲动是魔鬼,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师父听了咦了一声。道:“师父倒是不知你跟你爹这样父女情深。可以放下大婚的夫君,连夜去南郑国探望他。——他是要死了吗?” 盈袖大惭,知道师父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爹对她和弟弟都不好,她师父是心知肚明的,结果她却口口声声抛下刚刚成亲病重的夫君,去南郑国探父? 再说。就算要去。以她的身份,也得正大光明地去吧? 这样偷偷摸摸半夜驾车逃跑算怎么回事?跟私奔似的……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盈袖将脑袋埋在曲起的双腿膝盖上,低声道:“……师父,您别问了,好吗?” 师父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又“驾”了一声,甩鞭子抽着马。往渡口行去。 从京城去南郑国,需要先坐四五天的船往西。到对岸之后,再转而南下。 南郑国的方向,是在东元国的西南方。 也许是因为师父来了,盈袖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里,摇摇晃晃一阵子,也就睡了过去。 到了渡口的时候,天色还是黑沉一片。 师父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来到渡口边上拿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打了个呼哨。 一个黑衣人钻了出来,对他行礼道:“公子,渡船已经准备好了。” 师父点点头,“艄公水手和船娘都备好了吧?” “都是我们的人,公子请上船。”那黑衣人低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父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就对那黑衣人道:“你先去准备一下,找人下来把马车弄到船上去。” 那黑衣人应了,自去布置。 师父戴上银色面具,转身上了车,掀开车帘看了看,见盈袖偏着头靠在车板壁上睡着了。虽然在沉睡中,眉头依然紧皱。 师父在心底叹了口气,撂开车帘跃了上去,伸臂要将盈袖抱起来。 有人靠近。 盈袖猛地醒过来,下意识一个手肘推了出去。 师父反手接住,轻轻松松将她的手肘化解了,“要上船了,我抱你下去。” 盈袖摇摇头,“我自己走。” 她已经成亲了,不能再跟师父不避嫌隙地接触。 师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是盈袖敏锐地感觉到师父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心里一急,道:“……我……我长大了,已经成亲了!” 噗! 师父忍不住笑了,朗朗的笑声十分醇厚,跟刚才的金石铿锵之声很是不同。 盈袖虽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却是轻轻扇了扇,掩盖住她翻滚的心事。 “那你自己下来吧。”师父不再坚持要抱她,自己退下了车。 盈袖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跟着师父下车。 两艘小艇从夜色里驶了过来。 青江上的月色很是亮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看见这样的景色,盈袖壅塞的心底开阔了不少。 娘、小磊,我一定能把你们平安带回来! …… 盈袖跟着师父上了前面那支小艇,有人赶着马车上了后面那支小艇,一起往江心驶去。 在江心中间,停着一艘三层高的楼船,比盈袖家当年那只从江南进京时候坐的楼船还要大,当然,比不过那一次谢东篱的钦差官船豪华。 “这是谁的船?”盈袖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船。”师父背着手,淡淡地道,“上来吧。”他先跃了上去,然后伸手拉盈袖。 盈袖拉着他的手。也轻轻松松跃了上去。 等着她的马车上了船,师父已经带着盈袖去了楼船的第三层。 这里只有两间舱室,不过非常宽阔。 舱室里自带起座间、书房和卧房。哦,还有浴房! 盈袖一看见里面的陈设就笑开了花。 她脱了鞋,往卧房的床扑了上去,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万分紧张疲累的时候突然能看见一张舒适无比的床,真是太幸福了! 盈袖本来是想看看舱室就出去跟师父说话的,结果她抱着枕头没滚两下,就酣然入睡了。 师父在外面的起座间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是不出来,又叫了两声:“袖袖?袖袖?” 里面没有声音。 师父走了进去,见盈袖已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着了。 师父静静地站了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给她盖上被子,放下帐帘,然后一个人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舱室,他脸上已经没有银色面具。只有一张朴实无华的面容。 如果盈袖看见。就知道这张脸也是假的。 因为这一次,师父要陪她千里迢迢去南郑国,肯定不能一直戴着那个银色面具,得用这张假脸示人。 盈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师父过来看过她几次,见她无恙,才没有叫醒她。 她终于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以为自己才没睡多久。只是全身酸痛,肚子里咕咕叫。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妆台的镜子上照了照,发现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是到处都是皱褶,脸上的红印子都睡出来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盈袖忙去浴房洗了把脸,又漱了口,再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抓髻,插了一支金凤钗,换上自己包袱里带的衣衫,才推开舱门出去。 师父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江水出神。 “师父。”盈袖看着这个背影觉得特别刺眼,忙移开眼神,轻轻唤了一声。 “醒了?饿了吧?”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对楼下道:“传晚饭。” “师父,您还没吃呢?很晚了吧?”盈袖发现师父已经除去银色面具,露出他以前那张朴实无华的假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双手绞在身前。 “嗯,还好。才戌时初。”师父淡淡地道。 盈袖:“!!!” 戌时初? 她明明记得她从谢家的庄子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中了! 怎么可能现在才戌时初! 也许是盈袖诧异的神情太过明显。 师父看了看她,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十月初十戌时初。” 盈袖:“……” 她成亲那天是十月初八,她是十月初八晚上戌时中离开谢家庄子的。 也就是说,她睡了两天两夜! “……难怪我肚子好饿……”盈袖的肚子这时候恰如其分地又叫了两声。 师父转身往舱室走去,“晚饭在我的舱室吃,还是去你的舱室吃?” 盈袖其实想分着吃,但是看师父的样子,大概是不会答应了,就道:“还是在那您那里吃吧。” 很快晚饭就在师父舱室的起座间摆好了。 都是江上的鱼鲜。 一盘清蒸江鱼,一碗蛤喇蒸蛋,一碗虾米鱼皮豆腐羹,一碟酱牛肉,一碗火腿鲜鱼咸肉汤,还有一大盆胭脂米粥。 盈袖见了笑道:“师父这里的吃食真不比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差。” “是吗?师父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师父不是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师父吃了一口粥,不动声色地反驳。 盈袖被噎了一下,忙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这里的饭菜很好吃,比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菜还要好吃!” “不用说了。”师父笑了笑,“还有两天就下船了。”顿了顿,又道:“下了船,就是南郑国的地头了。那里不同东元国和北齐国,你要千万小心。” ※※※※※※※※※※※※※※※※※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小院子昨天打赏的南瓜灯。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22章 试探 (求月票,书香迷恋168仙葩缘+) 盈袖有些尴尬,忙跟着转移话题,聚精会神地问道:“师父,这南郑国是什么样子的?跟东元国和北齐国有什么不同啊?不都是从以前的大周朝分裂来的吗?” 都是中州大陆上的国家,能不同到哪里去? 盈袖很是不解。 师父看了看她,“想知道吗?那先去沏茶。” 盈袖忙乖乖地去另一边的桌上拎了小茶壶过来,给师父斟茶倒水地服侍。 师父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才道:“有什么不同,去了不就知道了,现在说有什么用?” 盈袖:“!!!” 真是太狡诈了!白沏了茶! 师父从来都不会这样狡诈的…… 盈袖重重吁一口气,低下头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吹吹袅袅升起的热气,只好自己找台阶下,道:“师父,您知道,蛊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上一次你不是见到了?在慕容长青身上。”师父放下茶盏,“怎么了?你手上的银色光剑可以说是蛊的克星。” 盈袖吃惊地看了看自己左手腕的玉镯,又眼神闪烁地瞥了师父一眼。 师父抬眸看她,她连忙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道:“后来又遇到9,几次,倒是……倒是没有出过大的篓子……” 盈袖言不由衷地说道,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哦?”师父回了一句,尾音斜斜挑起。好像不信的样子。 盈袖翘着唇角,手里转着茶盏,沉吟良久。又问道:“师父,您说,这个世上有没有人,真的有本事盯着另一个人?就算不在她身边,但是无论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甚至是写什么字。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师父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在身边监视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不在身边。这种本事,大概连神灵都做不到。”说完用手捂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盈袖的双眸猛地亮了起来:“师父,您是说。如果不在身边的话。没有人能那样无所不能地监视另一个人的行动说话?就连用蛊也不能?” “蛊哪有那么大能耐。”师父失笑着摇摇头,“而且用蛊的话,必须要种到那人身上,或者那人身边的人才行。如果种不到,凭什么监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监视另一个人?” 盈袖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茶盏,用手摸摸自己左手腕的玉镯,闭了闭眼。感慨地道:“这就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蛊那么厉害,有蛊王的人能无所不能地监视别人。所以有些话,就算快憋死了也不敢说。”甚至差一点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幸亏谢东篱提前“吐血”晕倒,才免了她当众说出那些诛心的话。 那幕后之人要的,就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谢东篱决裂! 盈袖抬起眼眸,又悄悄瞥了师父一眼,见师父看了过来,忙又低下头。 师父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无,虽然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假面面具,但是因做得非常逼真,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在这里说吧。——除了我,没旁人听得见。”师父往后靠坐在红木扶手官椅上,眼里的神情晦涩不明。 盈袖当然是相信师父的。 如果有人能够对付那幕后之人,应该只有师父。 将刚才师父说的话想了一遍,再加上元应蓝和元应佳还未完全解毒,两条命还攥在她手里,盈袖就大着胆子道:“是这样的。有人在我大婚前八天掳走我娘亲和弟弟,并且威胁我,要我跟谢副相当众悔婚,才放了他们。还不许我跟任何人说,如果我说了,他们就会马上知道,而我娘和弟弟的性命就不保了。” 师父久久地看着她,眼里的神情变幻莫测,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像是压抑的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眉眼沉沉,和她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就因为这种无稽之谈,你就要当众跟你的新郎官悔婚!你不能跟他好好说说!”师父提高了声调,“你的新郎官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被你气得吐血的!” 盈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当然不是,他本来就气虚体弱,想是之前去雷州办差,所以累着了……”一边说,一边却又不怕死地偏了头,斜睨着师父,一双杏眸水汪汪地,想着那晚的情形,不由自主春意盎然,就那样看着他,似是挑衅,又似在试探。 师父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虽然让自己不要被她迷惑,但是身下却是不由自主起了反应,心里越发不好受,忙端起已经冷了的清茶一口饮尽,压下心头那团火,冷声道:“行了,你放心,在我身边,没人能窥探你分毫。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碍的。至于你娘亲和弟弟,我算过,有惊无险,还有后福,你不用担心。——晚饭吃完了,你去歇息吧。再过两天就下船了。” 盈袖看着师父面无表情地面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难道她猜错了? 她缓缓站起来,狐疑地又看了师父一眼,才转身往自己的舱室走去。 这一次以后,师父再也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不仅没有一起吃饭,就连面都没有见过了。 师父的舱室整天都关得紧紧的,吃饭的时候有人将饭食放在门口,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进去吃的。 盈袖一个人无聊,有时候也出来到甲板上逛逛,就会看见有一个锦凳放在船头,还有一根上好鱼饵的钓鱼竿。 盈袖大喜。忙走过去拿了钓鱼竿钓鱼。 她钓鱼的本事不错,半天就能钓出一小桶鲜鱼。 晚上喝到鲜美的鱼汤的时候,是她最高兴的时候。 很快两天过去。终于快要到南郑国了。 盈袖用手搭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往远处看去,见那边翠峰叠起,云雾缭绕,天气中有股湿热的花香,确实跟他们所来的地方不同,也不冷。 盈袖虽然心里依然为娘亲和弟弟担心。但是既然师父说了他们是有惊无险,还有后福,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收拾好东西。刚要背到背上,师父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了看她,道:“路引和民征你准备好了吗?” 路引相当于东元国政府发放的通行证。而民征。就是东元国国民的身份证明了。 盈袖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地摇摇头:“时间太紧迫了,没来得及办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办下来的,最快也要三天。 师父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扔给她,不屑地道:“就这样,你还想一个人来南郑国?我看你还没摸到南郑国京城的城门就被苗民们背到山上做压寨夫人去了!” 盈袖涨红了脸,接过那木匣,打开一看。见里面正是她的路引和民征! “师父你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出来的?跟真的一样!”盈袖欢呼道,差一点就要扑过来抱住师父了。 师父的脸都黑了一半。恼道:“本来就是真的!什么跟真的一样!”说完拂袖而去。 盈袖捧着木匣子,看着师父的背影,目光越发幽深。——师父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跟谢东篱那厮一样了! 下船跟上船一样,也是从大船上下到小艇里,然后坐着小艇往岸边驶去。 因为楼船吃水深,近岸泊不了。 两支小艇很快停到岸边,搭好跳板。 师父和盈袖一前一后下了船。 没过多久,她的马车和马也被楼船上的人弄到了岸上。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盈袖笑着对他们福身行礼,又拿出几个装着银角子的荷包,“小小意思,你们拿去打酒吃。” 那些人还不敢接,只拿眼睛往师父那边瞥。 师父淡淡点了点头。 那些人才接了过来,笑着对盈袖道谢,回身跃上小艇,回楼船上去了。 “上车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南郑国的镇安邦去住店。”师父撂开车帘,让盈袖坐实大车。 盈袖点了点头,先把手上拎的师父的包袱扔到车里,再背着自己的包袱上了车。 “师父,这里已经是南郑国了吗?”盈袖好奇地从车窗里打量这里的情形。 师父点点头,往拉车的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这里就是南郑国跟东元国接壤的地方,再走十多里,就到镇安邦了。” 开始的时候,人烟确实很稀少,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上了大路,盈袖顿时瞪大眼睛。 她从车窗里看见前面走着一个头戴百花素银花冠,身穿五彩半臂和半截流仙裙的女子! 跟她在花轿里做得那个梦里看见的那个管谢东篱叫师父的女子穿得是一个样式的衣衫! 只是花色不同,质地也不同。 那是那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她简直死也忘不了! 也是露着圆鼓鼓的胳膊和莹白的小腿,不过这女子穿着一双草鞋,不像她梦里的女子,完全是赤足,还戴有一对奇形怪状的脚铃。 这姑娘倒是没有戴脚铃。 “师父!师父!您看见前面那个姑娘了吗?能不能叫住她?”盈袖撂开车帘,十分激动地问道。 “这是为何?”师父皱了皱眉头,“你认识她?”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盈袖连声说道,再一抬眼,愣了,只见从山间小道上又拐过来几个女子,跟前面那个女子穿得也是一个样式的衣衫! “啊?——原来如此。”盈袖一下子明白了,语气中充满沮丧之意。 “怎么了?”师父斜睨她,“你还要不要叫住她?” “不用了……”盈袖摆摆手,爬回车里,“我只是看着她的衣衫觉得很有意思,想问问在哪里做的……”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衣衫,应该是南郑国女子常穿的样式吧? 师父看了看,了然道:“这是南郑国苗女们穿的衣裙,别的女子不会这样穿的。” ※※※※※※※※※※※※※※※※※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这是第二更,为书香迷恋168上个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23章 苗女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苗女?”盈袖眨了眨眼,想起上一世的时候,恍惚好像听过这个词。 南郑国地处中州大陆的西南部,不像东元国和北齐国,国民以大周朝的中州大陆居民为主。 而南郑国除了大周朝的土地外,将周边那些少数民族们的土地也占过来了…… 所谓开疆拓土是也。 所以如果有人现在一统三国,就会发现统一后的国家,比以前大周朝还要大。 “你可别小看她们。她们也许不识字,也许不懂礼仪,但是她们直率豪爽,胸怀坦荡,不像中州大陆的人那样拐弯抹角,心里没有什么弯弯绕,一旦认准了的事,就会全力以赴,绝不会妥协后退。”师父似乎对苗女的评价很高。 盈袖想到在花轿里做的那个梦,心里更加不好受,酸溜溜地道:“师父,您这么称赞她们,为何没有收一个苗女做徒弟?总比我这个中州大陆拐弯抹角心有弯弯绕的人好百倍……” 这话实在是醋意熏天。 盈袖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妥,下意识捂住了嘴。 师父正好笑吟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尴尬了,便不再多说,扬鞭抽了一下马背。 又走了一段路,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 这南郑国的天气看上去不热,但是空气中水份太大,湿漉漉的,用手拧一拧,简直拧得出水来,显得很气闷。 盈袖从来没有来过南郑国,对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应。 到中午时分。她虽然没有在路上行走,但是额头和背后都起了细密的汗珠。 她在车里叹了口气,道:“我可算明白那些苗女为何要穿那种露胳膊露腿的衣衫了……” 因为穿得严严实实太容易出汗了! 师父抿嘴笑了笑。回身撂开车帘,指着车座下的抽屉,道:“那里有适合在南郑国穿的衣裙,你不如换上吧。” 盈袖大喜,忙要弯腰去拿,可是一想到自己也要露胳膊露腿,又有些不好意思。喃喃地道:“不用了吧……等到了客栈,洗洗就好了。” 师父像是明白她的顾虑,笑道:“不是苗女的那种衣裙。是跟你平常的衣裙差不多的样式,就是质地不同。外裳是香云纱,内里是细葛布,吸汗。” 盈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那好。我换。”说着,弯腰到车座底下拉开抽屉,果然看见整整齐齐摆着几套衣衫,上衫下裙,甚至中衣肚兜腰带都有。 盈袖红了脸,低声道:“师父,是您准备的吗?” 师父放下车帘,道:“是我让船上的婆子准备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怪怪地,但是因为有了另一种猜测。所以穿起这些衣衫来,也不觉得特别尴尬和不好意思了。 她很快在车里换好衣衫,觉得确实凉快多了,就靠在车板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师父:“师父,您对这里这样了解,许是来过这里?” 师父微微皱了眉,思索良久,才道:“以前游历的时候,来过这里。” “这样啊……”盈袖在车里意味深长地拖了一声,“那您有没有见到什么可人意儿的苗女呢?您刚才说,如果她们认准了的事,是会全力以赴,绝不回头的。” 师父没有回头,唇边的弧度越来越上翘,“谁知道呢?也许有,也许没有……” “啊?师父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盈袖不知怎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她捶了捶车座,“什么叫也许有?也许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师父慢悠悠地又抽了那马一鞭子,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个扬着食幡的吊脚楼脚店前停了下来。 “饿了吧?下去吃点儿东西吧。”师父将马车赶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停了下来。 盈袖撂开车帘看了看,问道:“师父,我不用戴幕离遮住头脸吧?” “你都嫁人了,还有什么好遮的?”师父毫不客气地说道,起身往脚店行去。 盈袖眯着眼睛打量师父的背影,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才抬脚跟了过去。 走进脚店看了看,里面的桌椅都是刷了轻漆的藤制品,虽然看着怪里怪气,但是跟更奇怪的吊脚楼配上,却格外和谐。 “来一碗红油米线,一个汽锅鸡。”师父已经点了吃食,“要快一点,我们还要赶路。” “好咧!客官您坐着,马上就到!”那小二爽快地将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给他们擦了擦桌子和凳子,示意他们坐下。 盈袖看见那古藤做的桌椅已经被擦得如同起了釉,红亮红亮的。 “坐吧,这里还算干净。”师父先坐了下来,将筷筒里的筷子用白酒涮了涮,递给盈袖。 盈袖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坐了下来。 他们在路上看见的第一个苗女这时也走了进来。 她在脚店里四下看了看,就往盈袖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东元国人吗?”那苗女的中州话说得很是生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盈袖抬起头,好奇地打量她,顿时在她高耸的肚腹处停了停。——这苗女还是个孕妇! 那苗女看见她的目光,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阿细,娃娃。” “你的名字叫阿细?”盈袖好奇地问道。 苗女听了,想了想,才点点头,“是,我的名字,阿细。”然后指了指盈袖,“你的名字?” 盈袖不想随便告诉别人名字,也想了想。道:“我叫阿袖。” 那苗女进来的时候,脸上本是一派愁苦,不过跟盈袖说了几句话之后。脸上笑容增多了,她点点头,“阿袖。”又道:“你,东元国人?” 盈袖点点头,“我们刚从东元国来。” 那苗女眼里又增欢喜,道:“那你回东元国,告诉王郎。他有娃娃,阿细和王朗的娃娃!” 盈袖一下子愣住了。 这苗女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怎么见了一个陌生人,就让人给她传这种话?! 盈袖还没有回答。那跑堂的小二已经走了过来,将那苗女拉开,道:“阿细,你姐姐来了。在门口寻你呢。快去看看吧!”说着,连哄带骗,将那苗女拉了出去。 盈袖皱着眉头一直盯着小二,直到他回来上菜的时候,才问道:“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不瞒客官,这阿细是个好姑娘。只是被人骗了,所以脑子有些问题了。就在我们这脚店四周转悠。遇到看上去是别国的人,就冲上来找人跟她的王郎带话!唉,作孽啊!” “啊?”盈袖很是惊讶,她偷偷瞥了师父一眼。 不是说苗女都是直率豪爽,胸怀坦荡,全力以赴,绝不妥协?! 这个苗女好像很是黏黏糊糊啊! “那王郎是怎么回事呢?”盈袖好奇心起,拿出几个铜板递过去,“小哥拿去吃酒。” 那小二拿盈袖的赏钱,便说得更多了:“说良心话,这件事,跟我们这个脚店也有些关系。半年前,有一队东元国人士来到我们南郑国,就在我们这里歇脚。里面有个王公子,看上去就是大家子出身,生得真是风流俊俏,人又多情,跟这苗女阿细不知怎地做成一对。你也知道,人家什么身份,怎么会娶她?当然是事办完就走了,她不信,天天来问,还说那王公子说了要娶她,一定不会骗她的。” 盈袖同情地往店外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子,正抱着阿细劝哄。 阿细靠在她怀里,看不见她的神情。 “然后呢?” “我们开始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人家王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跟她这种苗女做成一对?人家带着的婢女都比她漂亮,结果过了几个月,阿细的肚子都大了,人也有些不清醒了,见天跑来我们这里问。后来是看着衣着是外地的人都要拉着问王郎。唉……也是作孽,好好的姑娘家,就被那个王公子给毁了!”小二说完,摇头走了。 盈袖对那苗女阿细充满同情。 师父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好了,这事跟你无关。而且苗女也未必完全无辜,不要只听信一面之词。” 盈袖咬了咬唇,道:“苗女再不无辜,还能逼着那王公子跟她生孩子?” “怎么不可能?”师父放下筷子,拿巾子擦了擦嘴,“苗女善蛊,你不知道吗?” 盈袖的眼睛都瞪出来了,“善蛊?!不是只有南郑国的大巫才会蛊术吗?” “苗女的蛊,跟大巫的蛊,是不一样的。”师父跟她详细解释,“虽然两者同源,但是性能效用是完全不同的。如果用兵器做比,大巫的蛊,就如同宫里禁军用的精制强弩,而苗女的蛊,只是街头顽童用的弹弓。” “……蛊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邪门了……”盈袖也不想吃了,将筷子放下。 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从他们桌旁路过,听见她的话,忙道:“这位姑娘,您可别在南郑国说蛊的坏话,会被听见的,而且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盈袖一听就恼了,正要反驳,却看见师父对她立起了眉毛,只好又缩了回去。 两人吃完午饭,又打包了七八个牛肉馅饼,买了一个五层的八宝攒盒,里面每一层都装着一些零食小吃和点心,有青蕉糯米糍,也有油炸小白鱼干,还有零碎的火腿片干豆腐,炸花生米等常见菜。 从吊脚楼脚店里走出来,盈袖看见阿细和她姐姐还在旁边的空地上站着。 “……阿细,咱们回去吧。你还来做什么呢?好好养胎,等生下来,族里会帮你养的。”阿细的姐姐轻声劝她,“再说,姐姐那时候让你落蛊,你又不肯。如今知道了吧?人家是东元国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子,如果不用蛊,怎么会愿意娶你?” ※※※※※※※※※※※※※※※※※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这是第三更。 ~~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十月感谢兼十一月展望 十月过去了,先要感谢各位亲的鼎力相助! 感谢所有在十月给倾世宠妻订阅、投月票和推荐票并打赏的书友! 没有你们,就没有倾世宠妻十一月份五千张月票的成绩!(←_←虽然有一多半是双倍得来的,但是也很了不起了!) 还要特别感谢霁鱼儿、enigmayanxi、浅笑轻纱、o圈圈鱼0o、书香迷恋168、狐作妃為、歆上等几位盟主大人在十月双倍最后一天的飘红打赏! 俺知道俺还欠这几位盟主大人的飘红打赏加更! 俺会努力在十一月还完打赏加更的欠债。~~o(≧v≦)o~~ 然后就是要求一下十一月初的保底月票~\(≧▽≦)/~啦啦啦!!! 亲们赶紧看看票仓,肯定已经神奇滴出现了系统赠送滴保底月票了!!! 请投月票!!! 鞠躬谢谢!!!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24章 偶遇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阿细姐姐的中州话说得很好,比阿细强多了。 盈袖从她们身边走过,听见“东元国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子”几个字,很是讶异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阿细的姐姐感觉到盈袖的视线,抬起头看了看她,对她陪笑道:“这位姑娘,是我妹妹不小心烦到你们了吗?” 盈袖忙摇头,扯了嘴角笑了笑,赶紧跟着师父的脚步来到榕树下自家的大车前面。 师父给她撂开车帘,“上去吧。” 盈袖爬上车,忍不住还是道:“……师父,那苗女没有落蛊……” 刚才那阿细姐妹说的话,师父也听见了,他跳上车辕,淡淡地道:“那又怎样呢?你还能出头帮她打抱不平不成?” 盈袖叹了口气,缩回车里面,道:“我确实没法给她出头,只是觉得‘天下男子皆薄幸’这句话,真是没有说错。” 师父没有接话,扬鞭赶着大车离开了郁郁葱葱的榕树下,往前方的大路驶去。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镇安邦去住店。 这一次马车行得很快,在南郑国粗陋的山路上行走,盈袖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午饭都快吐出来了。 “……师父,能不能慢一点啊?”盈袖捂住●,嘴,担心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 “怎么了?”师父回头撂开车帘看了看她,“很难受?” 盈袖点点头。 师父见她面色惨白,唇上甚至一点血色都没有。应该确实很难受,便点点头,“好。那就慢一些吧。” 不过,如果这样慢慢走,可能天黑之前就不能到镇安邦住店了。 师父默默地勒了勒马。 拉车的马缓缓慢了下来。 盈袖这才觉得好受些。 她不再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异国景色,而是一个人歪在车榻上昏昏欲睡。 大车平缓地前行,虽然不再颠簸得厉害,但是走得也很慢了。 等盈袖从小憩中睁开眼睛,撂开车帘。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但是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耀眼,已经快成一个白玉圆盘。挂在深蓝的夜空中。 “到了吗?”盈袖悄声问道。 师父摇摇头,“还远着呢,今天只能在野外歇着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前面两山之间有块空地。旁边好像还有个池子,既挡风,又避人,咱们去那边吧。” 盈袖点点头,“我听师父的。” 师父扬鞭抽马,很快拐下这条主道,往路边小道的山坳处行去。 停下马车,师父从车后厢里搬出来一个铁蒙子。架在水池边上的大树下面,又四处搜了些树枝枯草过来。拿出打火石,点燃火,烘烤着铁蒙子。 “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师父招呼盈袖下车,自己走入了大山之中。 盈袖一点都不害怕,她扬声应了,从车里下来,看见这里的景色,有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这里的美,超过她的想象。 一入眼就是个如同深绿翡翠的池塘,但是池塘里映着一个圆白透亮的满月。 盈袖算了算,今天好像已经是十月十五了…… 难怪这月亮这么圆,这么亮! 池塘旁边是一块很大很厚实的草地,草地靠近山脚的地方却是五颜六色的繁花。 在月光下,越是艳丽的花瓣,越是显得圣洁不可逼视。 池塘边上还有一棵树,盈袖走近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棵桂树! 桂树上开满了金黄雪白的小花,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就差树下再来一只捣药的兔子了! 盈袖满心欢喜地在树下转了转,大声笑道:“师父,这里好美啊!我很喜欢!” 已经走到山里深处的师父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她的叫声,抿嘴笑了笑,随手弹了颗小石子出去,就抓了一只肥肥的灰色野兔。 盈袖转眼就看见桂树下师父生的火,无语地摇摇头,也去车后厢拿了一个铁架子和小水壶过来,在那铁蒙子旁边支撑好,又寻来很多枯树枝,用铁蒙子下面的火点燃,再去水池边上用小水壶取了水,挂在铁架子上烧开。 自己没事就去池塘边晃悠,看见月光下的池塘里居然还有鱼! 她也不客气了,找了根叉形树枝,定定地盯着那池塘,不时往水里一扎。 等师父拎着两只肥肥的灰色野兔回来的时候,盈袖已经在池塘里抓了两条鱼出来了。 “师父,您想吃烤鱼,还是喝鱼汤?”盈袖笑盈盈地问道,眉梢眼角间都是自得,又很惋惜地看着师父抓的野兔,道:“哎呀,师父您怎么不抓一只小白兔?可惜了……” 要是小白兔,她就不吃它们了。 灰兔嘛……嗯嗯,真的很饿了哦! 师父笑了笑,“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去把这两只兔子收拾了。”说着,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将那兔子扒皮放血,又剔除内脏,在池塘边清理得干干净净,放到铁蒙子上烤。 再刷上点蜂蜜和盐巴等调料,呼!香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盈袖索性把鱼也收拾了,照样放到铁蒙子上烤。 两人刚刚烤好鱼和兔子,用刀切开大吃的时候,突然听见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涌了过来。 那些人说的话盈袖听不懂。 师父看了看她,“是苗人。” “啊?好像很多人呢,他们来做什么?”盈袖赶紧吃了几口烤兔肉,免得等下没得吃了。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苗人涌了过来。 看上去都是青年男女。 男的头上包着黑色包头,穿着半裸上身的兽皮。脚上穿着鹿皮靴子,腰间挎着明晃晃的弯刀,很是彪悍。 女的都穿着露胳膊的半臂和露小腿的流仙裙。花样颜色都恨不得越多越好,最好把所有的颜色花纹都堆上去,但是却不显得臃肿繁杂,反而有种奇特的美感。 看见这块地方已经有了人,这些苗人也愣住了。 盈袖从桂树下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那些苗人。 很多苗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装束的女子。 开满金黄雪白桂花的桂花树下,一个肌肤雪白的窈窕女子亭亭而立。衣带当风。 盈袖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伸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秀发。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样的景致。让那些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父站了起来,往盈袖身前站住了,挡在她身前,淡然问道:“你们做什么的?” 他说的是中州话。正宗东元国京城语气。 那苗人中也有会说中州话的。见状忙过来弯腰行礼,道:“两位是从外面来的吧?我们是这里的顿巴族人,今天是十五,大家要在这里跳月。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这苗人说话彬彬有礼,显见是有见识的人。 师父对他点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忘了这一茬。” “两位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那苗人看了看从师父身后探头出来的盈袖。对她露出一个大大方方的微笑,“阿细跳月。我们的姑娘会在今天找到自己的情郎。” 盈袖长长地“哦”了一声,悄悄拉拉师父的衣襟,“师父,不如,我们就看看他们怎么跳的?” 师父想了想,南郑国这个地方比较邪门,晚上最好不要赶路,反正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如就留下来看看吧。 “好吧。”师父点点头,对那苗人道:“我去把大车赶开。” 师父将大车也赶到这桂树下面,把池塘边的整片草地都让给了那些前来跳月的男男女女。 那些苗人十分欢喜,齐声向师父道谢,然后就忙碌开了。 他们人多,也是经常做这种事的,因此很快就在草地中央架起了一个大大的篝火。 火光冲天,将这一片燃得透亮。 他们还带了一些野味过来,有野兔、獐子、山鸡,甚至还有一看就有毒的青蛇,但都已经扒皮洗净,放到篝火上面的大铁锅里煮了起来。 那大铁锅里烧着热水,很快汩汩冒泡。 盈袖看着那些苗人又拿出一些风干了的蝎子蜘蛛蜈蚣和壁虎,都投到那大铁锅里,很快,那铁锅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不过盈袖看见那些风干的蝎子蜘蛛蜈蚣和壁虎,早就倒尽了胃口,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青年男女。 一看之下,她咦了一声,只见那个白天看见的大着肚子的阿细姑娘和她姐姐也在那些苗人当中。 阿细一直在笑,好像比白天时候的心情好多了。 她姐姐从大铁锅里舀起一碗乳白的汤,给阿细喝。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忙往师父身边坐近了些,悄声问道:“……那汤能喝吗?”简直是剧毒啊! 师父眯着眼睛笑了笑,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单腿支起,靠坐在大车车辕上,含含糊糊地道:“能啊,那汤好着呢……” 一句话没有说完,刚才那个跟他们说话的苗人小伙子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对着车辕上坐着的盈袖道:“美丽的姑娘,这碗五毒汤,是我们顿巴族人请你喝的。喝了之后,你一定会更加美貌,益寿延年,多子多孙!” 师父发现那苗人青年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眉头就拧了起来,不过在听见他说“多子多孙”之后,马上就释然了,对瞠目结舌的盈袖道:“喝了吧,我跟你说过,这是好东西。” ※※※※※※※※※※※※※※※※※ 亲们,十一月初了,保底月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 章节目录 第325章 童女 (求月票,狐作妃为灵宠缘+1) 盈袖想到刚才看见苗人放进去的那些东西,很是为难地瞅了师父一眼。 “真的很好喝,虽然叫五毒汤,但是没毒。”那苗人青年男子见盈袖似乎很犹豫,忙热心给她解释:“这汤名为五毒,是因为放了五种常用蛊毒,但是因为五毒相生相克,所以凑在一起倒没毒了,反而能解南郑这一代的湿热和瘴气。而且,对一般的蛊,姑娘也就不怕了。” 刚到南郑国就能喝到这种苗人特有的汤,也是造化。 “啊?还能抗蛊?”盈袖一听,二话不说接过来一饮而尽,末了用帕子擦了擦嘴,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有股不加盐的海参汤的味道。 那苗人男子看着她笑,道:“只能抗一般的蛊。太厉害的蛊,这汤是没办法的。” “太厉害的蛊?” “就是大巫的蛊。大巫是天上星宿下凡,她的蛊,出神入化,已经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领会的。”那苗人男子对南郑国的大巫也十分推崇。 盈袖点点头,将那碗还给他,从袖袋里掏出碎银子,道:“这个给你。” 那苗人男子忙摇摇头〖,,“我们的五毒汤是不卖的。”说着,又对盈袖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 师父本来在旁边笑吟吟地旁观,待看到那苗人男子越来越殷勤,忍不住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问道:“……能不能给我一碗汤?” 那苗人男子看了看师父,问盈袖道:“这是你的什么人?” 盈袖窒了窒。正要说是她师父,师父却淡淡地道:“哥哥。” 那苗人男子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师父。道:“你们是兄妹啊?但是生得一点都不像。”说着指了指盈袖,“你很好看。他……”又指了指师父,“很一般。” 师父脸上用着一张“朴实无华”的假面面具,虽然逼真得跟真的一样,但是容貌确实很一般。 盈袖忍不住掩袖而笑,道:“这有什么的?龙生九子,种种不同而已。” 那苗人男子不是很懂盈袖说的话。对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道:“美丽的姑娘。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跳月?” “啊?”盈袖彻底愣住了。 “她不会跳。”师父冷冷说道,看了那苗人男子一眼。 那苗人男子被师父的眼光看得打了个寒战,忙往后退了一步,朝盈袖笑了笑。转身走到自己身边。 这时。那边的草地上,这些苗人青年男女已经都站了起来,围着篝火排成一个圈。 有几个男女走到草地边上,将他们的大背篓拎过来,从里面拿出各种乐器,有些看上去像琵琶、月琴,却比琵琶、月琴要短一截。有些是挎在身上的大三弦,轻轻一敲。立刻带起欢快的节奏。 阿细大着肚子,不能跳舞。她和一个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男子走到草地边上,对着天上的月亮,两人亮开清脆的歌喉,开始对唱。 “阿哥那个哟!天天想你睡不着,想你多病又多缠,手拿镜子照一照,脸色黑黑半天云!” “阿妹那个哟!天天想你睡不好,半碗米饭难吃完,吃饭好比吞沙子,吃酒吃肉像吃盐!” “阿妹/阿哥那个哟!哪时跟你一家坐,冷水泡饭也香甜!” 伴着两人的歌声,那些苗人男女开始在草地上欢快地跳了起来。 他们一对一站着拉手转了一圈,然后循着节奏左右摇摆,不时拍着手掌,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再一起踢腿踹脚,在草地上旋转起来。 苗女们的大摆流仙裙转得都要飞起来了,露出她们结实的大腿,甚至能看见她们裙子底下穿的小衣…… 舞曲是那样欢快,歌声是那样缠绵,草地上的苗人男女跳得如醉如痴。 这股旁若无人的欢喜感染了盈袖。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辕上,感慨地道:“做人当如他们一样,才是痛痛快快的一辈子。” 师父笑了笑,没有告诉她,这些苗人白日里还要担心打不够猎,采不够药,换不到足够的盐巴、铁器和粮食,他们部族这个冬天就要难过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苗女跑了过来,向师父伸出手,说着生硬的中州话:“公子,跳月。” 师父还没有回应,盈袖的眉毛就高高地挑了起来:“我哥哥不会跳舞。”直言了当拒绝了那苗女。 那苗女也不生气,一双灵活的黑眸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师父,道:“你们,夫妻。兄妹,不是!” 盈袖差一点要晕,忙道:“我们是兄妹!真是兄妹!” 师父咳嗽一声,道:“我困了,先进去睡会儿。”说着,转身钻到车里去了。 车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盈袖无语。 这里又唱歌又跳舞,还有各种乐器敲打,怎么睡啊! 但是她也不想师父坐在外面招蜂引蝶,虽然已经戴了面具了,用了那样其貌不扬的一个面具,居然还有女人送上门…… 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苗女见师父居然躲开了,朝盈袖又看了看一眼,才点点头,道:“他好。”然后对盈袖伸了伸大拇指,转身离去。 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也想是不是应该坐到车里去。 但是看见这些人高高兴兴跳舞,她又觉得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毕竟这样的情景,在东元国是难以想象的。 到了月亮升到正当空的时候,这些苗人男女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阿细跳月”,男男女女结伴走入草地靠近小山的树林里,很快往山上爬去了。 刚才还热闹喧嚣的草地上。突然变得一片安静。 天上的月亮静静照耀,洒下一片月辉,给这里的一切披上一层银色轻纱。 池塘里荡起一阵涟漪。那倒映在池塘里的月影被波心震碎了,缓缓散开,又慢慢合拢。 盈袖抱着膝盖蜷着双腿坐在桂树底下的大车车辕上,看着这里的景色出了神。 夜风吹来,桂树哗哗作响。 盈袖这才觉得有些冷。 她正想也进车里,突然觉得背后一暖,一件薄氅轻轻落在她身上。 盈袖回头。看见师父深邃的黑眸,抿嘴笑了笑,道:“怎么现在醒了?刚才那么吵你还睡着了。” 师父也翘起唇角。“刚才还能睡,这时候倒睡不着了。”说着,他双臂一紧,从背后将盈袖抱了起来。跳下大车。道:“来,我陪你跳月。”说着,将她转一个圈,面对着自己,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托着她的腰,让她踩在自己脚上,开始在草地上旋转腾挪。 盈袖很是惊慌。忙道:“师父!这样不好!您放我下来!” 师父却不说话,脚底如同踩了滑板一样。在草尖上舒缓地滑过。 仰头,头顶上是藏蓝色的天幕,镶嵌着明月和星光。 眉梢之下,是师父饱含深意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那眸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人…… 盈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和师父这样亲密接触,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她可以和师父如此,因为她的师父不是别人,应该是…… 有可能吗?有可能吗?有可能吗? 盈袖的目光移到师父戴着特制手套的手上,特别想把他的手套摘了…… “……好了吗?还要跳吗?”师父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盈袖:“……师父跳不动了吗?“ “嗯,你太重了,我的脚已经麻了。”师父不动声色地道,将她放了下来。 盈袖气极,不知师父为何突然这么说。 但是师父已经转身回大车那里去了。 她只好跟了上去。 在师父身后爬上车,盈袖还是说了一句实话:“师父,我很高兴您带我跳月。” “嗯,睡吧。”师父扔给她一张薄毯子,自己在对面车榻上躺下。 这辆马车很宽敞,可以容纳八个人同乘。 现在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当然一点都不挤。 盈袖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连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去池塘边洗漱,又合着昨天带来的五层八宝攒盒里的小食,吃了昨天剩下来的烤鱼和烤兔肉,解决了早饭问题。 “今天会走快一些。你若是不舒服,就多垫几层垫子。”师父说了一声,将那些铁蒙子和铁支架、水壶都放入车后厢。 盈袖应了,她也知道不能在路上耽搁时间,“行。昨天是第一天坐车,还不适应,今儿应该没事了。师父尽管快点。” 两人不再说话,只听到马蹄的卢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盈袖在车榻上垫了好几层垫子和毯子,躺了下来,终于觉得舒服点了。 这一次,他们傍晚时分就来到普定邦,已经离开了镇安邦。 “这镇子上只有一个客栈。”师父赶着大车在普定邦的镇上走了一圈,终于无奈地折返回去,在刚才路过的那个尖屋顶的三层客栈处停下来。 那客栈大门上写着“葛代之屋”,问了街上的人,才知道这里就是客栈。 盈袖跟师父下车,锁了车门,又给了小二一些铜钱,劳烦他把大车赶到放车马的地方去。 他们正要进屋去,一群头缠红布,身穿红色短打衣裤的男子冲了上来。 师父忙护着盈袖往旁边让去。 那群人气势汹汹冲到“葛代之屋”里面,叉腰大叫道:“葛代!你敢藏匿我们巫家要的童女?!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这是第二更,为狐作妃為上个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ps:这一章里对唱的苗歌是改编自苗族惠水民歌《想你多》。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26章 狭路 (第三更,求月票) 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男子佝偻着腰从后堂转了出来,对着那叉腰大叫穿红色短打衣衫的男子首领点头哈腰地道:“万头领,您来了,要不要打两角酒吃一顿?小的店里刚到上好的银环蛇,正好煨了一锅蛇羹。” 那姓万的头领却根本不买账,啪地一巴掌扇过去,将那獐头鼠目的男子打得摔倒在地上,指着他道:“葛代!你别胡扯!老子问你童女在哪里?!” “童女?什么童女?”那叫葛代的老板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还在努力陪笑,“我这里是客栈,哪里有什么童女?”说着又问店里的客人,“你看见童女了吗?” 那人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见。” 又问另一个:“那请问你看见童女了吗?” 另一个也摇摇头:“没有,哪里有童女?叫一个出来给哥开开眼!” 葛代问了一圈店里的客人,然后才对着万头领打躬作揖:“万头领,您看,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巫家要的童女。来,您好久没来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您拿去打酒吃。”一边说,一边塞了一把碎银子给那万头领。 万头领两眼一翻,将葛代塞的银子塞到口袋里,却照骂不误:“没有童女?呸!你把我们当傻子呢!”说着,他的目光往9√,店内众人看去,“我们巫家要九九八十一名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不到十岁的童女!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刚寻来的八岁童女跑到你这里躲起来了?整个普定邦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们能逃到哪里去?——给我搜!” 万头领大手一挥。他带来的人立刻推开葛代之屋的小二和客人,往楼上的房间冲过去了。 盈袖听了“巫家”两个字,不由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一起默默旁观。 又一次听到这个巫家,居然是她踏上南郑国国土的第二天。 盈袖不由自主想到娘亲沈咏洁,就是她告诉盈袖南郑国的蛊、大巫和巫家、皇室的关系。 智计百出的娘亲,却被那些人趁她病重的时候抓走了! 盈袖心里一阵着急,不由轻声对师父道:“……不如,我们别住店了,赶紧赶路吧……” 师父摇摇头。“南郑国这边有些邪门儿,晚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别走夜路。昨天夜里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其实是顿巴族的领地,他们又给你喝了五毒汤,你才无事。我可不敢保证,你今晚还有这样的运气。” 南郑国苗人部落很多。一不小心踏了进去。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师父虽然不惧苗人,但是带着盈袖,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了。 就跟盈袖对娘亲和弟弟的心一样,师父对盈袖,也是不敢冒任何危险。 盈袖只好作罢,正要走进客栈里面,就听见有人在客栈二楼大喊:“抓到了!就是下午逃走的那个童女!”说着,一个穿着红色短打衣衫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从屋里走出来。 那小女孩吓得连叫都不敢叫,被拽着头发一步步往外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应娘!应娘!”一个少妇披头散发从屋里扑了出来。抓住那穿红色短打衣衫的男子的手,苦苦哀求道:“大爷!大爷!你们明明说只要我陪你们睡一晚,就不抓我女儿的!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哈哈哈哈!你这骚娘们儿!昨天晚上服侍了我们兄弟七八个,很厉害啊!老子本来想放你一马,但是你今天既然生路不走走死路,老子也不手软了,你去死!”说着,那穿红衣短打衣衫的男子抽出腰间的弯刀,往那女子头上砍去! 盈袖听得眉毛竖了起来,她眼神一沉,右手一抖,夹住一枚小小的袖箭,如同射箭般往那男子抡起弯刀的手腕弹射出去! 那钢珠带着劲风,速度奇快,就在那男子挥下弯刀之前,噗地一声,穿透了他的手腕,一直往前,嗖地一下扎到客栈的竹壁上了。 “啊——!”那男子手上的钢刀落到了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被扎穿的右手碗狂叫着倒在地上翻滚起来,疼得眼睛都花了。 那地上跪着的女子忙从那男子面前将自己女儿拉过来,就要往楼下冲。 “谁?谁干的?给我站出来!”万头领大怒,盯着这屋里的人一个个看过来,看过去,怎么也看不出来这屋里有谁有这样大本事。 这时那女子已经拖着女儿从楼上下来,要往后门冲去。 “给我抓回来!”万头领一声令下,又有三四个男人追了上去。 这少妇和小姑娘哪里是这些五大三粗男子的对手,很快被他们抓了回来。 另一个人上楼将楼上那个被扎穿手腕的人扶了起来,背着来到楼下,道:“头领,他晕过去了。” “带回去给郎中看看。”万头领见那人还没死,也不想再纠缠了。 刚才不知是谁露的那一手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心里也有些害怕。 他先前在那里叫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些人背着同伙,抓着少妇,拖着小女孩,就要往客栈外头走。 “慢着。”那一直佝偻着腰,獐头鼠目的客栈老板葛代居然站直了身子,挡在那伙人身前。 “葛代,你想干嘛?”万头领很是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别忘了,她可是我们巫家要的人!”他指着那小姑娘说道。 葛代搓了搓手,面无表情地道:“万头领,这事我葛代如果没有看见,也就罢了。这十几年,巫家要了多少童女,恐怕我们普定邦和镇安邦两个地方的人已经数不清了吧?” “你什么意思?我们巫家要童女,难道是为了我们自己?”万头领很是愤怒,“明明是为了大巫!为了整个南郑国!几个童女算什么?就算要你老娘,你也得双手奉上!” “哈哈……”葛代冷笑一声,“我葛代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我怕你个毬!” “那不就结了!关你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走!”万头领松了一口气,他眼看这客栈里的人眼神都不对了,心里也开始打鼓。 他万卜仁在这里横行霸道也有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看见这些软弱的乡民有过这样仇恨的眼神! “不关我的事?”葛代又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从我们手里把她们抢走!”说着,他转身对着客栈里的人道:“各位客官、乡亲,我们在这个镇子上住了四十多年,见到多少童女被带走?!我们可曾见过一个童女回来?!——没有!最近十五年,一共带走四百零五名童女,一个都没有回来过!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子、女儿,甚至是孙女就被这样作践吗?她们是人!不是牲畜!” 客栈里的人被葛代说得热血沸腾,一齐荷荷出声,怒视着万头领一伙人。 万头领见势不妙,赶紧拿出一支哨子吹了一下。 很快,又有数十个同伙冲了进来。 万头领这一下腰杆直了起来,道:“葛代,你有种!——给我等着瞧!”说着,大步往前走。 “我说了把人留下来!”葛代却丝毫没有被吓到,“我受够了!”说着,他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把大刀,没头没脑往万头领身上砍过去。 “大家一起上!不能再让巫家随便带走我们的女儿!”客栈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地人,这十五年,他们几乎每一家都有女儿被带走。 每一次的要求都不一样,总有一次落到你家头上。 “反了你们!”万头领面目狰狞,伸手抽出弯刀,往上一挡,揉身上前,跟葛代打了起来。 客栈里的人也抽出随身带的兵器,跟那些巫家的家丁斗了起来。 盈袖很是惊讶,道:“这里的人随身都带刀吗?” 在东元国,一般人是不能带刀出门上街的,除非有特别许可。 师父点点头,将她往后拉一把,有些懊恼地道:“唉,这一次难道又不能住店了?” “啊——!”葛代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盈袖抬眸看去,见是万头领已经一刀砍在他腿上。 葛代半跪了下来。 紧接着,客栈里面的人也都被抓了起来。 一般乡民再勇猛,也斗不过像万头领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丁。 “一帮蛮子!给我绑起来,拖到门口都砍了!”万头领身上也挂了彩,那葛代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砍得那么深,估计这条胳膊是废了。 万头领是靠力气吃饭的,这一下废了一条胳膊,简直是断他活路,气得不行,一定要将这里所有人都砍了泄愤。 他的手下好像也不以为忤,一个个将那些人绑了扔出去,在葛代之屋门口跪了一长条。 刚才的少妇也被绑了手脚,扔到旁边跪着。 只有那小姑娘被一个家丁抓着头发,拖到一边去了。 盈袖觉得自己无法淡定旁观了。 “住手!”盈袖出声怒道,“你们敢当街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这是第三更。 ~~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27章 威名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王法?在这普定邦,我们巫家就是王法!”那姓万的头领十分嚣张,转头狠狠瞪了盈袖一眼,待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身边只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就更加放心了,拿刀指着她道:“跟你没关系的事少管!给老子走开些!娘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管闲事的人居然多了起来。都不怕死了还是怎地?!老子万大爷在这普定邦纵横十几年,可不是那姓常的软蛋!” 一说到“姓常的软蛋”,这万头领身边的人都有些不安地往他身边背靠背围了过来,十分紧张地四处张望,好像担心有什么人会突然从暗处跳出来一样。 “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恶贼!如果那夫人没走,今儿一定要你们好看!姓常的已经被那夫人的手下做掉了,你们还敢做这种倒行逆施的事,大巫也不会饶了你们的!那夫人说了,等她回转,如果还有人作恶,她一定不会再手软,一定会除恶务尽!”那些被绑起来的乡民听见这万头领提到“姓常的软蛋”,马上想起前些日子这里发生的一桩事,顿时勇气倍增。 被绑着胳膊的客栈老板葛代这时见这些巫家的家丁们胆怯地躲到一边去了,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对那些家丁道:“你们不知道吧?上一次那姓常的头领带着七八个人从我这里路过,去抓童女,结←,果碰到那位夫人和她的手下,全都一命呜呼了!那夫人说过,大巫是不可能要童女献祭的!因为大巫上秉神天。行牧天下,行阴私污秽之事会影响大巫跟神天沟通的神力!要童女祭祀便是行阴私污秽之事,会伤及大巫根本!所以这些童女。绝对不会是大巫要的!——你们巫家到底要干什么?!” 万头领听得一愣,“啊?老常居然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他一边说,一边不善地扫了盈袖一眼,拿刀指着她,突然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老常他们?!” 盈袖昂起头,傲然道:“如果是我碰到,我会做同样的事!不过。我没碰到老常,却碰到你们,也是一样!” “……头儿。不是她……我见过那夫人……三十出头,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只黑猫,十来个手下围着她和那小男孩。气派大得很……”一个家丁凑到万头领耳边。絮絮叨叨说道。 盈袖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了,顿时有些傻了。 三十出头的夫人,带着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只黑猫!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会不会就是她娘亲,弟弟,还有小喵?! 想到自己娘亲和弟弟确实是被人掳到南郑国,而且应该就是前些天从这条路走过。盈袖心里更热切了,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容色更加清丽逼人。 不过再一想,听那些人的叙述,说那夫人“气派大得很”,带着十来个手下,并且还能管闲事,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娘。 毕竟她是知道那幕后之人的手段,自己娘亲和弟弟落在他们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怎么会还有气派,甚至能带着手下呢? 可是,也许自己娘亲就是这样厉害呢? 专能在困境中反击,转危为安?! 盈袖握了握拳,不管是哪种情况,不管是不是她娘,刚才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了,她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是说,她不是前些日子从这里路过,怂恿这些乡民起来反抗我们巫家征集童女的那位夫人?”万头领喃喃自语道,好像在说服自己,不要太胆小…… “绝对不是!如果错了,小的可以把这双招子挖出来!”那家丁指天发誓。 他早就偷偷看盈袖好久了,他特别喜欢这个样子的姑娘。 他们这里穷乡僻壤,像点儿样子的姑娘不是被大户人家抬走了,就是去了大地方谋生。留下来的那些,不是苗女,就是丑女,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好不容易看见这样一个美貌姑娘,胸脯还鼓鼓地,他简直都要流口水了!一双眼睛简直是要长在盈袖身上。 那些家丁听说不是前些天的那个夫人,而是一个孤身女子,还是一个跟南郑国姑娘生得不一样的异国美女,色心顿起,各种浑话一起上,有的还要上前动手动脚。 师父本来不想管这些事,天下不平事那么多,管得过来吗? 但是这些人胆敢对盈袖无礼,那双招子就该废了…… 师父眸色一沉,站在盈袖身后,双手连弹,很快数十粒小石子弹了出去,将那些色迷迷的家丁砸得双目出血,一个个都瞎了眼,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盈袖轻笑一声,拔了地上一个人的弯刀,道:“遇到我,你们更倒霉!”说着,她用那弯刀给那些被绑的乡民松了绑,催他们:“你们快走吧……” 那些人死里逃生,对盈袖和师父十分感激,都过来道谢,但是他们没有转身就跑,而是拔出自己的刀,对着那些被弹瞎了眼睛,在地上翻滚的家丁又补了几刀,全部送他们见阎王。 盈袖忙将刚才那小姑娘的眼睛蒙起来,不让她看见这样血腥的景象。 师父背着手站在她身边,也没有看那些乡民,只是抬头看着夜空,寻找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的位置。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确实比昨晚更圆更亮。 可是再好的月色,也只是冷冰冰的,对人世间的一切只有冷眼旁观,从来没有出手相助。 能救自己的,只有人本身。 那小姑娘的娘亲扶着墙慢慢走了过来,对着盈袖双膝跪倒。给她磕了一个头,哽咽着道:“多谢这位姑娘援手!请问两位高姓大名?以后小妇人和小女应娘一定给两位立下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保佑两位多福多寿!” 那小姑娘听见了她娘亲的话,忙把盈袖的手掰开,回头看了看她娘亲,又看了看盈袖。 盈袖见她虽然生得一般,但是一双眸子倒是水灵灵,对她笑了笑,道:“没事了。跟你娘快走吧。” 那少妇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上上下下摩挲了一遍,确信女儿没有受伤。才抱着她一起给盈袖和师父又磕了两个头。 这时客栈老板葛代走了过来,对师父和盈袖拱手行礼,道:“多谢两位仗义出手,小老儿欠两位三条性命。”说着。深深弯下腰。 师父看了看盈袖。问葛代道:“你们把他们就这样杀了,难道不怕巫家报复吗?” “当然怕,所以我们今晚就要走。”葛代扶起刚才那母女俩,对盈袖和师父道:“两位客官,你们也走吧。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 盈袖对那母女俩十分同情,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了过去,道:“你们拿去吧,以后用得着。” 那少妇不肯接她的荷包。很是羞惭地道:“我们母女已经欠了姑娘两条命,不能再欠银子了。”一边说。一边拉着那小姑娘应娘又给盈袖磕头。 盈袖叹息道:“那你们快走吧,也不知这巫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孽。” 搜刮这么多童女,到底是在干嘛? 葛代进客栈收拾了两个包袱出来,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拎在手里,一手拉着那小姑娘,一手拉着那少妇,对盈袖和师父道:“巫家说征集童女是为了大巫。可是小老儿知道,十五年前的大巫,并不是这样的。”他叹息着摇头,“你们是东元国人,不知道我们大巫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来过了。早年我年轻的时候,每逢大祭,都能看见大巫的身影。而这十几年就一次都没有出来过。所以我觉得那夫人说得很有道理,大巫肯定已经被巫氏家族软禁了!她让我们不要怕,说我们逃走,是为了大巫好,是在帮大巫,大巫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更不会派人抓我们。——来抓我们的人都是大巫身边的叛徒!让我们不要助纣为虐,侵害大巫!” 那少妇也抹着眼泪道:“是的,我也听人说了。大家就是听了那夫人的话,很多被选中的童女的爹娘才敢带着孩子逃走,不然的话,谁敢真的逃走?大巫的手段无所不在,只要在这南郑国中,就在大巫的目光之下……” 盈袖恍然。 大巫和南郑皇室统治这片土地数百年,对大巫的臣服早已经如同烙印一样留在他们的血液和骨髓里。 如果真是大巫的命令,哪怕再匪夷所思,他们也会听从。 但是那夫人的话,给了他们一个可能,让他们知道,这些倒行逆施的举止,未必是大巫的意思,而且很可能是大巫被挟持,所以才有人为了控制大巫,行此阴私污秽之事! 人的天性总是向往光明,相信美好。 那夫人的话,只是一种可能,也许征集童女其实真的是大巫的命令,但是在这些乡民心里,他们选择相信大巫的无辜,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反抗增添勇气。 盈袖知道在那无所不在的蛊术面前,就连自己都被吓得方寸大乱,更何况这些穷苦的乡民们? 她不由对那夫人充满敬意,对她的手段也赞叹不已,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有谁见过那位夫人吗?还有她带着的小男孩……以及那只黑猫?” ※※※※※※※※※※※※※※※※※ 今天还是努力三更,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ps:阿细跳月确实彝族舞曲,这里借用一下,反正是架空,架空,不能等同于现实里面的苗人。←_← 哈哈,女主娘奏是这么厉害!!! 。(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28章 收服 (求月票,狐作妃为灵宠缘+2) 热门推荐:、 、 、 、 、 、 、 葛代笑眯眯地看了盈袖一眼,道:“我见过。她在我这里住过一晚上。” “啊?”盈袖十分惊喜,忙道:“您能不能简单给我说说那位夫人的模样,还有她身边带着的小男孩和猫的样子?” 葛代想了想,笑道:“那位夫人生得十分端庄大气,穿得虽然一般,但是气派确实很大,就是有些瘦,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她的眼睛,说实话,跟姑娘您有些像。” 盈袖的心简直要跳出喉咙口了,忙着急地问:“还有呢?还有呢?她带着的小男孩是不是她儿子?” “应该是吧?这倒是不确定。”葛代挠了挠头,“我给她送水和饭食去的时候,听她叫那小孩子‘小磊’。对了,我还提醒过那位夫人,让她别让巫家的人看见那黑猫,不然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抢走的!” “为什么啊?”盈袖很是不解,虽然小喵很聪明,也很厉害,长得也越来越“苗条”,不像小时候那样圆滚滚了,但是归根结底,它也只是一只猫而已。 黑色的波斯猫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算特别珍贵。 “因为在我们南郑,黑猫可是圣物,万邪不侵,像这样眼带暗金色的猫,更是圣物中的圣物。”葛代庄重说道,神色很是肃然。 盈袖感慨地看着葛代。 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盈袖觉得他獐头鼠目,而且卑躬屈膝,实在不像个男人。 后来他却能为了这母女跟巫家家丁愤而翻脸,甚至不惜杀掉他们,然后毫不犹豫地丢掉自己的产业,带着这母女俩逃走,就让盈袖很是刮目相看。 这少妇一看就是穷人家出身,身上的衣衫都是补丁,长得也一般,而且昨天还经受了那样残酷的遭遇。但是葛代一点都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为了她们母女,可以杀人,可以得罪南郑国权势最高的巫氏家族。甚至有可能跟大巫杠上! 他没有犹豫,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盈袖和师父恰好在这里,葛代他们这些人肯定会死于巫家家丁手下。 盈袖一念起,不仅救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而且得知了自己娘亲和小磊的下落。 这也叫善有善报吧! 在这南郑国里。大巫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南郑国的国民里有些人可能不惧南郑国的皇帝,但是没有一个人,不畏惧南郑国的大巫! 大巫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自然跟世俗政权的皇帝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十几年来,巫家说大巫要童女,他们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只是今年,终于有了一丝不同。 而这不同,是自己的娘亲带来的。 盈袖很是骄傲。 她不知道娘亲和小磊被掳走之后。又发生了哪些事情,但是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有信心,会平安将娘亲和小磊接回东元国! 站在明亮的月色下,他们看着葛代和那母女俩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前方的夜色里。 “走吧。”师父叹口气,“这里没法住了。” “师父不是说,在南郑国晚上走夜路很邪门吗?”盈袖悄悄看着师父,不好意思说道。 “去找户人家投宿。”师父将戴了手套的手轻轻搁在盈袖肩膀上,揽着她旋身离开。 盈袖瞥了一眼师父戴着的手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师父正斜睨着她,忙垂下眼帘,生怕师父看出她打的小主意。 师父将她的一切神情看在眼里,默默回转眸子。看向前方。 他们上了车,又在街上行了一阵子,最后拐到小巷子里,敲开一家小木屋的屋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和气的大婶,她笑着打量师父和盈袖,点点头。道:“进来吧。我家地方倒是不小,不过人少,你们就在厢房委屈一夜,明儿早上赶路也来得及。” 盈袖连连点头,道:“真是麻烦大婶了。本来是想住葛代之屋的,可惜那里居然关门打烊了,我们没办法,只好试试能不能找户人家住一晚。” “啊?葛代之屋打烊了?”那位大婶十分惊讶,“这才什么时辰?他们家经常是通宵都开门的。这葛代,也会偷懒了!”说着,爽朗地笑了。 盈袖和师父也笑了笑,跟着大婶进门。 两人都很疲累,随便洗了把脸,就在屋里睡了。 在这大婶面前,他们不再托辞兄妹,而是托辞“夫妻”,这样才能住在一间屋子里。——在陌生的地方,他们当然不能矫情地分开睡两间屋子。 厢房里只有一张床,床边有一张藤制的躺椅。 盈袖当然是睡床,师父睡在床边的躺椅上。 盈袖担心那躺椅太凉,硬是从床上换了一床褥子下来,给师父垫在躺椅上,又拿了一床厚毯子给师父盖。 师父抱着胳膊靠在窗台边上,看她在床和躺椅之间忙忙碌碌,面无表情的脸半明半暗,隐藏在黑暗中。 “师父,可以睡了。”盈袖终于铺好了躺椅,回头就看见黑暗中师父的样子,懒洋洋靠在窗台上,看上去很松散,其实全身都处在紧张状态中,如同暗夜密林中的黑豹,随时会得暴起伤人。 但是他温和起来的时候,也温和得让人恨不得化为春水…… 盈袖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到床边,慢慢转了过来,面对着站在窗台边上的师父,伸手搭在自己领口的盘扣上,慢慢解开了脖子下方第一颗纽金丝蝴蝶对襟扣。 屋里本来很是舒缓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师父的样子并没有变,整个人还是隐藏在黑暗中,背对着窗子外的月光,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高大轮廓,但是气势却完全变了,如同一把出鞘的刀,霎时间锋芒毕露,差一点就要刺到盈袖身边,将她解开扣子的手固定住! 盈袖只觉得一道沉重的压力迎面而来,但是她勉力支撑。又解开了第二颗盘扣,已经能看见她外衣底下藕荷紫的细葛布中衣。 师父长吁一口气。 盈袖凝目看他,虽然逆着月光,也能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这样做。可想过对得起你的夫君?”师父淡淡地道,别过头,看向窗台的方向。 盈袖的手顿住了,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的夫君?我当然想着他。如果我不是想着我的夫君。我如何会在师父面前做出这种事?” 师父没想到盈袖会这样回答,一时也默然了,许久方道:“罢了。夜了,睡吧。”说着,走到盈袖刚刚铺好的藤制躺椅上,一手掀开毯子,躺了上去。 迎着月光,盈袖清清楚楚看见师父的手上依然戴着那个特制手套…… “……师父,睡觉也不脱掉手套吗?”盈袖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露出四颗雪白整齐的糯米牙,然后将床帘放下,自己脱了鞋,缩到床上去了。 月色笼罩的厢房里,一人床外, 一人床内,静默无声,窗外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繁花似雪,在秋夜里静静飘落。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盈袖对这股气氛很是不适应,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是急躁。 师父闭着眼睛,过了半天。才道:“……怎么了?睡不着?” 盈袖将被子往上提,盖住自己半个脸蛋,才闷闷地道:“我在想那位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我娘亲,还有小磊和小喵。只是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何她还有余力管闲事?”黑暗中,师父的声音十分醇厚。如果不是天天对着师父的“脸”,盈袖肯定认为那是谢东篱的声音…… “……嗯。”盈袖将这个思绪默默埋在心底,咬着下唇,半晌才轻声应了应,她理了理思绪,慢条斯理地道:“按理说,我娘和小磊被掳走的时候,还在重病之中。那幕后之人既狠毒又奸诈,为了一石二鸟,又将他们掳到南郑国。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 娘亲和小磊被掳走的时候,估计除了后来跟过去的小喵,身边根本全无帮手。 这样的情况下,盈袖真是很难想象娘亲和小磊是如何扛过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都抱了跟谢东篱悔婚的心思,也要把娘亲和小磊找回来的原因。 “……什么都没有?袖袖,你太小看你娘亲了,也小看……小喵和小磊了。”师父笑了笑,“睡吧。明天一早赶路,我觉得到京城应该就能见到你娘亲和小磊了。” 盈袖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她并不想睡着,还打着主意,等师父睡着了,她要悄悄起身,去偷偷把师父的手套脱下来…… 结果没多久,她就沉入梦乡。 师父在帐帘外睁开眼睛,转过头盯着帐帘的方向良久。 黑暗中,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特制的手套,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盈袖终于沉入梦乡的时候,远在南郑国京城一个精致的四进宅院的内院里,沈咏洁刚洗漱完毕,坐在桌边吃茶。 一个中等身材的精瘦汉子坐在她对面,皱着眉头看着她,沉着脸道:“沈夫人,我知道你是一品国夫人,但是你也是我的阶下囚!我警告你,不要再指使我的手下去为你卖命!” 沈咏洁轻轻吹了吹从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里袅袅飘起的茶烟,抬头笑道:“刘头儿,这些人当中,就您还没有问过我了。——您问吧!”说着,放下茶盏,一幅要长谈的架势。 刘头儿硬着头皮,嚷嚷道:“有什么好问的?!不是都问过了吗?!” 他才不要上她的当! 这个女人看上去普普通通,只一张利嘴,简直天上的八哥都能被她哄下来! 他的很多手下就是在给她套口供的时候,一个二个反被她套进去了! 他犹记得,第一个去套她口供的手下,还准备要对她用刑的,不知道她在屋里跟他那个手下说了些啥,结果那个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小伙子最后是哭着从小黑屋里跑出来的,喝得大醉,叫了一夜早死的老子娘…… 想想就怕了! 沈咏洁却好脾气地笑了笑,和蔼地道:“没什么好谈的。只是刘头儿您年岁不小了,儿子多大了?” “七岁,怎么了?”刘头儿最骄傲就是自己的儿子,忍不住还是说了。 “七岁啊?这么大了……那您一年看他几次?” “一年两次,不行啊!”刘头儿瞪着眼睛捶桌子,声势浩大。 “行!那您想要他读书进学有出息吗?如果想,我可以帮您。我娘家沈家,是东元国最有名的书香世家。我女婿谢东篱,是东元国最有才学的状元郎!” ※※※※※※※※※※※※※※※※※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二更,为狐作妃為上个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继续第三更。 俺真是拼了,但是月票捏?亲们表偷懒哈。←_←不要逼俺打滚求月票。~~o(≧v≦)o~~。 。 。 章节目录 第329章 套问 (第三更,求月票) 刘头儿一辈子做的刀口舔血的卖命勾当,当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走这条路。『≤頂『≤『≤『≤,.. 只可惜,他们这些死士,早就隔绝了亲人家人缘份。 就他自己,也只能每年两次,偷偷找机会回去看看。 而这个儿子的消息,就连他的主子都不知道! 却一不心被沈咏洁给套了出来。 刘头儿懊恼地揉了揉满头鸡窝似的乱发,粗声粗气地道:“胡扯而已,我哪有儿子?” 沈咏洁了然地笑了笑,轻言细语地道:“刘头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用这些事情来威胁您。我跟您背后的主子有一不一样,我把我身边的人当人,从来不把他们当做是物件一样的死士……” 刘头儿哼了一声,“得比唱得都好听!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沈咏洁这下子不笑了,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刘头儿,我真的。您的儿子,我确实能让他好好进学。只要他是可造之材,以后科举及第,出将入相都由得他。可是您要是因了一事,阻了您儿子的前程,那您辛辛苦苦卖命,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卖命本身?” 这番话让刘头儿听住了,他木着脸,默然半晌,摇头道:“话不是这么的。我的主子,对我有大恩。——我们这些人,都是主子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他给了我们一条命,我们自然就要给他卖命。” “哦。什么恩情?来听听?”沈咏洁做出专注倾听的样子,而且她也确实非常感兴趣。 这些人跟她和磊相处了也有十来天了。 从最开始的时候一直看守他们,并且还给他们煎药侍疾。到现在一路“护送”他们来南郑国,沈咏洁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主子忠心,办事牢靠,最重要是这些人心地并不坏,而且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十。确实是很难得的属下随从。 沈咏洁被元健仁耽误了十年,最宝贵的十年,不然她也能给两个孩子培养很多得用的人手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刘头儿。 刘头儿别开头,瓮声瓮气地道:“我们这十来个人以前都是南郑国的人。” “这我知道了,我听栋过。”沈咏洁柔声道,“你们也真算是有缘。从在一个地方出生。虽然年岁不一样大。也互相不认得,但是却到了一个主子手下。” 栋就是第一个审问沈咏洁的人,也是第一个被沈咏洁收服的人,从此他们这些人对沈咏洁和磊就跟客人一样照顾了。 刘头儿头,“是啊,是挺有缘份……”他突然顿了顿,眉毛拧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的事。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记得那是十多年前。我年纪比较大一些,也有十来岁,栋他们都才四五岁,最的才三岁。那一年,南郑国的兴顺邦突然起了瘟疫,满城的人,你真没有看见那样的场景,每天都有抬出去的,不敢埋,巫士埋了会继续生瘟,只能烧。我爹娘爷爷奶奶包括姆姆外祖,婶婶叔伯,姨妈舅舅,表哥表弟,堂姐堂弟,三天之内全都死了。我一个人躺在地上,也快死了。这时候,主子带着人来到我家,给我吃了一粒药,我就活下来了……” 刘头儿想到当年的场景,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 他忙趁沈咏洁低头沉思的时候,用袖子往脸上抹了一下,擦去眼角的泪水。 “……如果我没有记错。南郑国近十几年来,这种瘟疫,总是隔几年都来一次,然后就有大巫的巫士出面,给大家治病,——是吗?”沈咏洁淡然问道,定定地看着刘头儿,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的了然。 刘头儿皱了眉头,道:“好像是的。我后来就被带走了,送到了东元国……”完他就闭紧嘴,不肯再了。 沈咏洁也没有继续套问,只是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南郑国的大巫,以前从来是不屑做巫医的,如今是怎么了?频频施药示恩,是什么意思?” 南郑国大巫听有通天彻地之能。 当然,也是听而已。 沈咏洁没有亲眼见过大巫展现神力,但是元宏帝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听是亲眼见过的,而且与沈咏洁的爹沈友行听过。 那时候,还是上一代大巫活着的时候。 起来,上一代大巫就是十六年前去世的,听她直到临死之前,才找到适合灌的人选。 沈咏洁听她爹过,所谓的“灌”,其实是转世。 大巫永世永生,可以不断“转世”活下来。 这到底是真是假,沈咏洁很有兴趣想亲眼看一看。 刘头儿微微一怔,道:“大巫确实跟巫医派不合,但是……”他挠了挠头,“好吧,别了。在南郑国,不管什么,做什么,大巫都能听见,也能看见,还是不要再这些不敬大巫的话。” 沈咏洁笑着头,“好的,多谢刘头儿提醒。” 刘头儿起身拱手告辞。 他走了之后,沈咏洁一个人撑着头,靠在桌上,皱着眉头想了许久。 磊在浴房沐浴,哗啦哗啦的水声和咯咯的笑声不时传出来。 沈咏洁回头,正好看见喵全身被淋得透湿,灰溜溜地从浴房里夹着尾巴出来了,跑到沈咏洁腿边蹭了蹭。 沈咏洁笑骂道:“你倒好,自己湿漉漉的,把我也蹭湿了!” 她抱起喵,拿起一块大巾子,将它裹紧了使劲儿蹭干。 磊换了干净清爽的寝衣出来,坐在她对面,吃着一块乌鱼锅贴当夜宵,含糊不清地对沈咏洁道:“娘,您真厉害,这些人不是号称死士吗?怎么就心甘情愿做了您的随从了?” 沈咏洁微笑,用帕子给磊擦了擦嘴,道:“这有什么难的?以心换心罢了。磊,你要记得,笼络人心,除了施恩、示利,还要以心换心。有心,再加上权和钱,三者兼有,天下没有笼络不了的人——至于死士,呵呵,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死士,只有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如果你给他们指出另外一条通天大道,死士统统变活士……” ※※※※※※※※※※※※※※※※※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这是第三更。 ~~o(≧v≦)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30章 天时 (第一更4K) 热门推荐:、 、 、 、 、 、 、 小磊点了点头,几口把剩下的乌鱼锅贴吃了,完全咽下去之后才道:“我晓得了,娘。不过,娘,您给姐姐送信了吗?——姐姐肯定急坏了。” “送了。可惜晚了几天。”沈咏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捧着茶盏沉吟,“我们俩到了南郑国病才好,又花了两天时间收服了小栋,马上让他帮着给我们送出第一封信。到现在才七八天左右,我看,那信才刚刚到东元国。” 小磊想起姐姐着急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希望姐姐马上看到信。”说完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用手托着腮,道:“……娘,姐姐不知道是如何出嫁的。” 这是沈咏洁最不愿想的事。 她为了女儿的婚事费了多大功夫,准备了多少时间,到如今却不仅没能参加她的婚礼,而且被人从家里掳走了…… “你姐姐性子急,肯定大婚都没心思,说不定还想推迟婚期。”沈咏洁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颇为了解的,虽然她回来才一年多,但是已经知道这个女儿的行事方式和处事风格,“不过,有你外祖家在,你大舅母、外祖母,还有外祖父,特别是谢家,当然是不会让你姐姐出妖蛾子的。” 小磊嘟着嘴,不高兴地道:“可是,我想背姐姐上花轿,想了好久了。” 他知道自己生得不够高大强壮,所以这一两年一直拼命习练弓马,甚至比学那些经史子集还要用心。 就在他已经提高很多,能够将姐姐这样大的人背起来的时候,他却因为外力丢失了这样的机会。 如果不被人掳走,他们会在盈袖大婚之前病好,然后就能参加她的婚礼。 没想到他们的病确实是在盈袖大婚的十月初八之前好了,但是已经远远离开了东元国。 “娘,您说,这事儿是谁做的?他们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小磊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附近。便悄悄问沈咏洁这个他想了许久的问道。 沈咏洁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做下这件事的人,明明可以一刀将我们杀了,可惜。不知道是什么绊住了他们,或者说,威胁了他们,他们才改了主意,没有杀我们。而是将我们送走。” 沈咏洁和小磊刚被掳劫的第一天,两人被关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地窖里,那里的味道十分难闻,都不知道是装什么东西的。 他们俩被关在里面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人给他们送饭吃,没有人给他们一滴水喝。 两人的病情急剧恶化,身上的疹子更加明显。 沈咏洁以为他们娘儿俩难逃此劫,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留下一点线索,等以后盈袖带人找来的时候。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人打开地窖,将他们从地窖里接了出来,又给他们吃饭喝水,不想要他们娘儿俩的命了。 沈咏洁吓唬他们,说自己和小磊得的是痘疹,痘疹比水痘的杀伤力强多了,因此这些人连碰都不敢碰他们,生怕传染上。 后来也巧,这些看守他们娘儿俩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真的得了痘诊。不知道是在外面染上的,还是因为看守沈咏洁和小磊才染上的。 总之那人得了痘疹被送走之后,看守沈咏洁和小磊的人就换了一批人,也就是刘头儿这批原籍是南郑国的人。 这七个人一来。沈咏洁就敏锐地感觉到,这些人跟先前看守他们的那些杂牌军不一样。 刘头儿他们这些人,明显本事更高,地位更高,行事也更隐秘。 他们一来,就带着药和大车。将他们转移走了。 沈咏洁和小磊后来病得人事不省,都是这几个人一路照料的。 这七个人四男三女,首领当然是姓刘的头儿,名叫刘雨栋,另外还有大栋,二栋和小栋,三个姑娘是冬雨、春雨和秋雨。 为了策反这些人,沈咏洁确实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没有用一点权谋手段,先用真心换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就可以上各种条件了。 “娘说过,这些人给那边卖命,不外乎是因为恩情、权势,还有钱财。绑架我们的人,肯定是元应蓝和元应佳那边的人。所以他们有的权势,我们也有,而且比他们更高。而钱财,我们说第二,东元国没人说第一,这样我们在钱财上也占了便宜。剩下比不过他们的,就只有恩情了。娘,您打算怎么做?”小磊大病初愈,脸上瘦了一大圈的,但是更显得眸子更加闪亮晶莹。” “我们要怎么做?——当然是要戳破对方的‘恩情’了。”沈咏洁笑了笑,“大巫从来不需要赠医施药要赢得民众的信赖和感恩。” “娘的意思是,现在频频赠医施药,向民众示好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大巫?!”小磊的眼睛更亮了。 “十有**不是。”沈咏洁一只手搁在桌上,五个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桌上轻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只可惜,那场瘟疫过去太久,纵然有破绽,如今肯定也找不到了。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小磊也很惋惜,刚才的精神头儿都没有了,他打了个哈欠,“娘,很晚了,咱们睡吧。” 沈咏洁应了,将灯念熄了到床上躺下。 她还睡不着,在脑子里想着如何反将一军,要让那幕后黑手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在沈咏洁和小磊睡的上房屋顶上,刘雨栋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边看月亮,一边拿了个羊皮酒袋喝酒。 今天跟沈咏洁说过话之后,刘雨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场瘟疫,夺去了他们那里几乎是八成人的性命! 好像是从那以后开始,大巫才开始不断在南郑国征集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童女献祭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刘雨栋想着这些日子来打听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他也很可惜,因为那场瘟疫过去太久了。 就算有疑惑,现在也无法去证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有人想起了这场瘟疫,还是因为过去太久,有些人认为知道那场瘟疫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没过多久。和十多年前同样的一场瘟疫,终于悄悄来袭。 这一次蔓延开的地方,是南郑国的京城。 …… 盈袖第二天在普安邦的一户农居里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穿了衣裳起来。发现师父已经不在屋里了。 那藤制躺椅上的褥子和毯子被整整齐齐叠了起来,放在边上。 桌上摆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白粥,一碟破开流油的咸鸭蛋,一小碟沾着吃的松菌油。 盈袖忙去打水洗脸,然后坐过来吃早饭。 她刚吃完。师父就进来了,道:“走吧,下一个住店的地方,还要走两天。” 盈袖忙收拾了东西,给那大婶留了一角碎银子,才告辞离去。 大婶在门口看热闹,见他们出来了,忙道:“哎哟,听说巫家的人在找葛代呢。” “怎么了?”盈袖心里一沉,“找到没有呢?” “听说巫家的家丁又丢了几个。这一次。有人说这些人是去了葛代的客栈不见的。巫家的人去葛代之屋找他们,结果发现里面的人跑光了,屋前还有很多血迹!”大婶指了指葛代之屋的方向,“你们看,就在那边!人都去那边了!” 盈袖和师父对视一眼,对那大婶道:“幸亏我们没有住在那里。昨天多谢大婶收留。” 盈袖想了想,又给那大婶一块银子,道:“我没有南郑国的钱币,这些银子,您留着打个首饰。” 大婶眉开眼笑。推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但是回到屋里给他们装了很多咸鸭蛋和卷饼,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盈袖和师父趁着人群都往葛代之屋跑的时候。悄然离开了普安邦,往南郑国京城行去了。 南郑国的京城三面环山,南面临水,地势虽高,却很靠南,倒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从普安邦去南郑国的京城。要经过好几座高山。 他们得仔细算好时间,才能在每一个日落之前,赶到有人烟的地方借宿。 “闪开闪开!”这几天,不断有巫家派出的家兵家将往普安邦里赶,骑着快马,带着腰刀,个个不可一世。 幸亏师父赶车的技术不错,才能在每一次被巫家的家兵家将弄得鸡飞狗跳之前及时躲开。 南郑国京城巫家大宅在京城南面靠水的地方,那池子大得如同海一样,被四方来客称为“天池”。 靠近天池的地方,也有一座高达百丈的白塔,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的样子很有些相似。 不过在南郑国,这白塔可不是大狱,而是大巫栖息安置的地方,也是南郑国最受人尊敬的地方。 每天,天池边上靠近这白塔的地方,都有人拿了香烛果食,在这里跪拜。 盈袖和师父已经走到可以看见这白塔的地方了,说明他们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他们一路上见了那么多穿着盔甲,带着腰刀的巫家家兵家将,盈袖很是不解地问:“师父,这巫家在南郑国到底什么来头?瞧这气焰,简直跟小朝廷没有两样了。” “巫家是大巫的出身之族,每一代大巫最后都要回到巫家受人供奉,你说,巫家是什么地位?”师父淡淡说道,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仔细看四周的景物,又一点不对劲都没有。 他用手揉了揉眉间。 南郑国果然跟他相克。 越靠近京城,他的感知就越迟钝…… 盈袖坐在车里东张西望。 这是一条安静的山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已经从山上下来了,路上渐趋平坦,四周都是笔直的大树,高达数长,大叶槐和五指松漫山遍野,还有枫树,已经层林尽染,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夹在一道又一道葱郁当中。 布谷鸟在林间啼叫,小松鼠不时扒拉开松枝,寻找着掉在地上的松塔。 盈袖从车窗里看见一只只松鼠在林间徜徉,一点都不怕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指着那些松鼠道:“师父,您看,这些松鼠好可爱!” 师父瞥了一眼那些翘着大尾巴在林间飞来跳去的小松鼠,轻轻笑了一声,道:“……我见过更可爱的,比这些小松鼠更可爱……” “比它们还要可爱?那是什么?”盈袖眨了眨眼,很是疑惑地问道。 在她看来,这些小松鼠简直可爱至极,她还没有见过比这些小松鼠更可爱的东西。 师父皱起眉头想了想,半晌道:“……很久以前了,我都不记得了。”说着不再说话,将车停了下来,道:“我听见附近有水声,我去打点儿水,你就在车里别出来。” 盈袖点点头,撂开车帘,盯着那小松鼠出神。 师父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林间,一个女子从树林中走了过来。 她头戴银白色百花齐放素银花冠,身穿着翠绿地镶黑边蜀锦高领对襟紧身半臂,露出白嫩嫩的胳膊。胳膊上还套着黄澄澄的赤金臂钏,腰上系着宝蓝地金花妆缎流仙裙,只到膝盖,下面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腿,赤着脚,脚踝上戴着金铃,走在苍松翠柏和红叶繁花中间,步步生莲,仪态万方,那金铃声由远及近,细碎轻灵,像是一抹影子,随时会得消失。 盈袖愣住了。 她是见过这个女子的吧? 就是她在大婚那天在花轿里做的梦里看见的! 盈袖的面色越来越白,那天在花轿里做的梦的后半部分,本来已经忘了,现在一点一滴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她配不上你!这个世上没有人配得上你!只有我能够千秋万载陪着你!——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人一直在找你!——你……你真的忘了我吗?师父?” 那女子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盈袖的脑袋尖锐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人拿了把锉刀在她脑子里使劲地凿,要把那些隐藏起来的东西都翻出来一样! “不……不……他是我的师父!是我的!”盈袖捂着耳朵尖叫,疼得不能控制自己,一下子从大车上滚了下来! ※※※※※※※※※※※※※※※※※ 这一更四千字了,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吧。其实很想说如果大家多投点儿月票,俺还是可以努力三更滴。不过月票好些木有了……~~o(≧v≦)o~~。 。 。 PS: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俺这边已经木有夏时制了,所以俺现在跟大家差了十三个小时,早上第一更平时的话很难保证在八点了。亲们见谅。周末会早一点。 章节目录 第331章 地利 (加更求月票) 盈袖捂着头,从车里滚到地上。 山间的林地里有着厚厚的落叶和松针,她并没有跌伤。 刚一摔到地上,她剧烈的头疼就消失了。 刚才疼得她满头大汗,现在一停下来,她的脑子里立刻觉得空荡荡的,好些被人把脑仁儿都挖出来了。 她低着头撑在地上轻轻喘息。 一双白皙玲珑的天足立在她面前,脚踝上还戴着脚铃。 跟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子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脚。 盈袖这下子反而平静下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看了那女子一样。 还是看不清她的样貌,因为那素银百花头冠实在太大了,将那女子的脸严严实实遮了起来。 “呵呵,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以为你装神弄鬼地,我就怕了你了?”盈袖抓住身后的车轮,慢慢站了起来。 那女子的脚一动,脚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空灵得让人杂念顿消。 盈袖靠着大车站定,那女子伸手往她身上一指,盈袖陡然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心里大急,生怕这女子会过来作祟。 可是那女子并没有继续∫,靠近她,而是转身就走。 她刚走到这块空地的中央,四周突然亮起了大红灯笼,一个个在半空中飘浮。 盈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亮起来的地方,地上多了一个小条桌。桌上放着一张琴,一个香炉,还有一杯清茶。 谢东篱突然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披散着长发,面容清俊隽永,额间悬着一个月轮吊坠,身上穿着一件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衣衫,宽袍大袖,玄色为底,背后有一个六芒星图。 他缓缓走来。穿云破雾,脚下尽是浮屠净土。 八方世界,四方菩提。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只有他一人遗世独立。 那女子迎了上去,声音里充满了欣喜,躬身下拜:“师父。您回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从她身旁绕过,盘膝坐在那小条桌前面,对那女子道:“来,我教你弹琴。” 那女子忙跪爬过去,坐到了师父怀里。 谢东篱双臂伸出,将那女子揽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手一边,捉住她的手指。开始教她弹琴。 那女子一边弹琴,一边得意地看着盈袖这边笑。 好吧。其实盈袖看不见她的面容,当然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就是认为对方在示威!在对她笑! 盈袖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在妻子面前勾引人家的夫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急怒之下,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右手立刻探向自己的左手腕的银色光剑。 唰! 银色光剑出鞘,盈袖不管不顾,一剑朝那女子头上斩了下去! 一道银色剑芒闪过,半空中漂浮的所有红色灯笼全都消失了,空地上的小条桌,古琴,香炉和清茶都消失了,包括谢东篱和那个女子! …… 同一时刻,南郑国大巫栖息的白塔最高层的一间小屋子里,一个圆脸的娇俏女子突然惊喜地扑到供桌上,看着那突然转动起来的几片龟甲急声道:“是蛊王吗?是蛊王回来了吗?” 那几片龟甲急速转了一会儿,突然一道银色光芒从外面射进来,将那龟甲击得四分五裂! 那女子眼底的光芒又黯淡下来,“原来不是蛊王,又空欢喜一场……” 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已经快要遮不住了…… 怎么办? 她肃了脸,看了看从东元国传来的信函,寒声道:“来人!传令下去,满京城搜捕东元国来人!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 这是怎么回事? 盈袖愕然转身,警惕地看着四周。 啪!啪!啪! 从树林里传来三下掌声。 盈袖用银色光剑护着自己,看向那声音的方向。 这一次是师父走了出来,依然是那身玄色长袍,底下穿着水靠,手上戴着特制的手套。 “很不错嘛。刚才那个幻境一点都没有能迷惑你。”师父笑吟吟地说道,手里拎着羊皮水袋走了过来。 盈袖忙收回银色光剑戴到腕间,笑道:“能得师父一赞,真是难得。”说着,她爬上了大车。 说实话,天黑了在这个地方却是有些渗人,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外面。 师父也上了车,将那羊皮水袋放到地板上,道:“今天例外一下,赶夜路吧,早一点过这个山岗才好。” 盈袖看了看车外,问道:“师父,您怎么知道刚才的景象是幻象?” “她不敢碰你,就知道只是幻象。”师父扬了扬眉,“不过,这么远了,她还能造出幻象,这个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盈袖心里有些不舒服,别开头,手里抠着车板壁上的一个小窟窿,闷闷地道:“能造幻象很厉害吗?” “要看造什么样的幻象,还有,隔着多远能操纵幻象。”师父若有所思地道,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白塔,恍然道:“哦,我倒是忘了。这里离南郑国大巫的白塔很近了。有白塔做辅,刚才的幻象根本就是小意思。没什么了不起的。”一边说,一边笑着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心里的郁闷奇迹般被驱散了,她笑容满面地道:“那师父您快赶车吧!快点到南郑国京城就好了!” 师父点点头,“你歇会儿,我去赶车。” 大车隆隆地上路了,盈袖反而睡不着了。 她在车榻上翻滚了一会儿,最后裹着大氅出来了。坐在师父身边,斜睨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问道:“师父。您会弹琴吗?” 师父直视着前方,淡淡点头,“嗯,会,怎么了?” “啊?真的会啊?我以为您只会吹笛子……”盈袖撇了撇嘴,“您从来没有给我弹过琴,也没有教我弹过琴。” “你想学?”师父偏了头。从眼角缝里看她,简直要把她看扁一样:“……像你在幻境里看见的那样学?” 盈袖大为惊讶,“刚才的幻境难道是真的?您当年真的那样教过那个女子弹琴?!” 不会吧! 说好的只有她一个徒弟呢?! 师父好笑地摇摇头。“当然不是真的。我怎么会这样教人弹琴?——袖袖,我教你个乖。如果有男人要这样教你弹琴,你就拿你的银色光剑刺他个透明窟窿!因为这样根本不是教琴,而是在故意勾引你。” 盈袖:“……” 马车在林间小道上疾行。山林的寂静被马蹄声踏碎。不时惊起一一片飞鸟,呼啦啦从他们头顶飞过。 过了一会儿,盈袖不肯放过师父,又问道:“师父,那您在我之前,有收过别的女弟子吗?” 师父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应该没有。” 哈?什么叫应该没有! 盈袖白了师父一眼,拢着大氅回车里待着去了。 他们一路无话。连夜疾走,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郑国京城的北城门前候着。 等着进城的人很多,有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乡民,也有穿着崭新的衣衫进城走亲戚的大叔大婶。 还有几个跟他们这样差不多从别的国家来的人,都在城门口前候着,等候开城门的时候。 他们一直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北城门才吱吱呀呀开启。 大家连忙排好了队,等着要进城。 “大家听好了!——从东元国来的人,排这边!不是东元国来的,排那边!”北城门的守门军士大声宣布,将门口的人分作了两队。 从东元国来的人当然比从别处来的人要少,天色又早,他们只有十来个人等在那里,另外那边却是长长的队伍。 东元国来的那几个人很是高兴地往城门口的守门官走过去。 “你是谁?东元国哪里的?” “小人雷五,是从东元国雷州来的。”那守门官拿着一张画像对着那人看了看,挥挥手,“走吧。” 第二个却是一个女子,头上还戴着幕离,跟着家人来南郑国游玩。 “你,掀开幕离给我们看看!”那守门官朝那姑娘指了指。 那姑娘一家人不敢惹事,忙掀开了幕离给那守门官看了看。 “咦?好像跟这画像有些像……”那守门官对了又对,最后道:“先带走!等巫家人看过之后再放!”说着,几个背后写着“巫”字的兵勇冲了过来,将那戴着幕离的女子拉走了。 “爹!娘!你们救救我啊!”那女子惊慌失措,马上哭了起来。 师父一看不对劲,马上从袖袋里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对盈袖道:“过来,我给你戴上。” 盈袖也知道这里的情形有问题,忙将脸伸过来。 师父将那薄如蝉翼的东西贴在她脸上。 那是一张假面,嫩如丝滑,摸起来丝毫没有假的感觉。 盈袖知道师父是在给她改头换面呢,乖乖地一动不动,还在想师父是不是给她找了一张不知怎样美貌的假面…… 两人收拾好了,才赶着车来到东元国那边的队伍里。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那守门官看了看这两人,穿得土里土气,男的其貌不扬,女的一张大饼脸,眼睛小如豆,看上去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师父做出老实巴交的样子,拱手道:“这位官爷,我们是从东元国的郴州来的,她是我浑家,我带她来走亲戚。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吧。” 那守门官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个大饼脸的女子,跟那画像上的女子相似,正要放行,突然走过来一个巫家人,对着盈袖转来转去地看,道:“这个人有些意思,我的蛊居然怕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给我带走!” ※※※※※※※※※※※※※※※※※ 加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o(≧v≦)o~~。 宣传一下群,进群有福利,你懂得,就是你想的那种。←_←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先声明一下,需要全订阅。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直接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投月票截图就行了。福利正在散发当中,欲进从速。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32章 碰面 (第一更4K) 盈袖很是无语。 因她有师父给她的银色光剑,已经知道那些蛊都对她不起作用,可是她不知道,原来那些蛊已经怕了她了! 真是汗死…… 盈袖只好装作愚笨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师父身后,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求求你,不要抓我……” 那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不听她的哀求,直接手一挥,“带走!” 几个巫家的家丁冲了上来,要抓盈袖。 盈袖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怕,尽管闹…… 盈袖噗嗤一笑,点点头,往旁边一窜,已经使出师父的独家身法,张着双臂疯疯癫癫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巫家强抢民女!南郑国还有没有王法啊!” 巫家的家丁被她跑起来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拍着大腿狂乐,道:“你跑啊!老子看你往哪儿跑!整个南郑国都是我们巫家说了算,你个东元国的臭娘儿们能跑到哪里去?!”说着,他们懒洋洋地追了上去。 盈袖仗着▼,脸上戴着那假面面具,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和长相,因此很放得开,在南郑国京城的大街上飞奔,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看那些人快追上来了,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婶,请问你们的官老爷在哪儿?我被巫家人欺侮,要找官老爷讨公道!” 那大婶一听被巫家人追。忙不迭地给她指路,道:“姑娘,去那边!衙门在那边!得罪了官老爷。你还可能有一条活路,可是要得罪了巫家,还不如被衙门的官老爷抓了,至少在衙门的女监里,你还可以等着出来。进了巫家,就再也出不来了!” 盈袖听得咂舌,惊讶地问:“巫家真的这样厉害?这样说来。我们东元国还好点儿,除了官老爷以外,没有巫家这样蛮不讲理的!” “站住!前面那臭娘儿们。给爷们儿站住!”那几个巫家家丁这时已经快追上来了。 盈袖便又跑得快了一些。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师父正懒洋洋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因此也不着急,笑呵呵地加快脚步,很快又把那些巫家家丁拉下一大截。 巫家几个家丁本来是跟看笑话一样看着前面那个大饼脸的女子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也没想着要马上追上去。就如同猫捉老鼠一样,总要戏弄一番才好。 可是跑了几条街之后,他们发现这女子往京城京兆尹的衙门越来越近了,才觉得不妙。 他们停了下来,远远站着,见那个大饼脸的女子停在了京兆尹的衙门前面,对着衙门前面守门的衙差指手画脚地说话,还不时往他们这边指。 那衙差看了看盈袖指的方向。发现正是巫家的家丁,面上就有些不好看。 整个南郑国。好像只有他们京城的衙门还能管点儿事,在别的地方,都是巫家的势力比官府还大。 什么事,都是官府说了不算,要巫家认可才算。 京城里因为有皇帝坐镇,大巫又臣服于南郑国皇室,因此巫家才收敛一些。 但是如今看来,他们收敛得也极有限。 “姑娘,你是东元国人,有东元国的路引和民征吗?”那衙差故意问道。 “当然有啊。不然城门口的守门官儿也不会让我进来。”盈袖忙将自己的路引和民征拿出来,上面的名字当然是假的,但是证件都是真的。 京兆尹的衙差看了看,见跟他见过的东元国路引和民征没有两样,才把这两样东西还给她,大声道:“姑娘!你放心,你既然是正正经经从东元国来的,就不要怕!我们南郑国的人最是好客!不要见了一颗老鼠屎,就以为一整锅汤都是坏的!” 盈袖听了一窒,暗道,锅里都有老鼠屎了,还不得一整锅汤都倒掉?!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盈袖笑着连连行礼,回头正要离开,却见刚才那个在城门口要抓她的男子已经站在她身后,身边带着七八个随从,虎着脸道:“给我抓起来!” 盈袖忙躲到京兆尹的衙差背后,对那人道:“你真的敢在京兆尹府门前抓我?你当真不把你们的官老爷们放在眼里?!” 那男子傲然道:“你违抗我的命令,就是违抗官府的命令。这京兆尹的衙差,要帮我们南郑国的国民才对,哪里会站在你这个臭娘儿们那边?” 那京兆尹的衙差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却不敢说话,因为这男子来头不小,听说是巫家嫡系的二老爷,大巫的记名弟子,在南郑国地位崇高,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衙差,哪怕就是京兆尹这会子来了,也要对那人拱一拱手,叫他一声“巫二爷”…… 盈袖见那衙差被骂得满脸羞惭,却不敢还嘴,暗道一声不好,怕是遇到硬点子了。 但是要她乖乖地束手就擒,她又不乐意了。 她千里迢迢从东元国来到南郑国,可不是为了去巫家私牢一游的! 盈袖的目光飞快地往师父那边睃了一眼。 师父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是让她大闹的意思。 盈袖心里一喜,当着大街上所有的人面跳了起来,大叫:“巫家私刑害人了!巫家私刑害人了!青天大老爷!您在哪儿啊!青天大老爷!” 她一边叫,一边飞跑。 这一次,她跑得比先前快多了。 那巫二爷带着七八个好手追她,连她一丈以内都不能靠近,不由更加心痒,暗道这女子虽然生得丑陋,但是本事着实不小。 而且他越追。越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蛊蠢蠢欲动,想要破茧而出的样子,几乎控制不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更是惊喜莫名。 他们巫家的蛊虽然传自大巫的,但是效力大减,就跟那些苗人用的蛊差不多,如果这女子真的有什么奇怪的手段,能增强蛊的效力,那他们巫家的实力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想到这里。这男子看着盈袖的目光更加炽热,两眼紧紧盯着她,跑在最前面。 他没有注意。他的随从中落在最后一个的那个人,此时一脚踏空,大街上一处排水沟的盖子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这人一头栽到了排水沟里面。 街上的行人有人看见了。碍于巫家的权势和霸道。不敢吱声。 因为巫家人要是知道自己人掉到地下排水沟里了,肯定会驱使街上的行人跳下去把那人拉起来。 以前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有巫家人在的地方,旁人好事是轮不上,坏事是能找上门,躲都躲不开。 因此本来热心好客的南郑人,生生被巫家人逼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性子。 少有的热心,宁愿给旁人。也不会给巫家人一分一毫。 没过多久,掉在倒数第二位的随从在路过一个小黑巷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将他拉了进去,一拳头砸晕了,扔进一家养了獒犬的后花园…… 接着是并排跑在一起的倒数第三、第四位的两个随从,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根棍子砸得晕倒在地。 等那巫二爷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带的八个随从,已经被人干掉六个,只有两个紧紧跟在他身边…… “靠!还真是硬点子!”巫二爷更加兴奋了,“你老爷我非要抓住你不可!” “有本事你就来抓我!没本事就别瞎叨叨!”盈袖不时回头,大声嘲笑那巫家人,恨不得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巫家人又在欺男霸女了…… 巫二爷气得跳脚,但是目前他除了死追以外,暂时无计可施。 因为他的本事很大程度依靠他身上的蛊,但是盈袖并不惧蛊,而且蛊还怕她,所以这巫二爷明显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他跑了半天,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不由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琢磨要如何把前面那大饼脸的女子赶到白塔那边去。 大巫就在白塔之上,到时候他就有帮手了。 结果他还没有打好主意,就被他的随从猛地拉住,轻声道:“二爷,前面不能去了……” “为什么不能去?”巫二爷回头瞪了他一眼,还要往前冲,但是他的两个随从却不肯再前行一步,在他身后着急地挤眉弄眼,但是又不敢大声喧哗,急得脸都白了,两手并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巫二爷叫道:“二爷,快回来!那边是……是……疫区啊!” 巫二爷这才回过神,急忙停下脚步,往四周看了看,见自己已经踏了一只脚进去了,赶紧退了回来,顾不得再追盈袖,急忙拂袖道:“快走!回去谁都不能说!” 那两个随从连连点头,但是身子却若有若无地远离了巫二爷。 巫二爷瞥见他们俩的举动,却也不能当街申斥他们。 刚才是他不妥,一时心急,居然追到“疫区”去了…… 虽然那疫病还没有大规模扩展开来,但是他们巫家的人却早早得到大巫指点,知道这京城里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刚才这南十八街,就是万万不能去的地方! 别的地方疫病还没有成形,这里却已经死了几个人了。 只是这南十八街的人还不知道,这就是一场疫病的开始…… 巫二爷着急离开这个地方,一时之间都没有追究他另外六个随从去哪里了,转身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就跑。 盈袖躲在一间小院门口的大树下,眼看着那巫二爷突然停止追踪,带着剩下的两个随从匆匆离开,就跟有鬼在追着他们一样,很是奇怪。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打扮得跟一个车夫一样的刘雨栋赶着一辆大车从巷子深处驶了出来。 沈咏洁和小磊坐在车里,正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 “……娘,我好像听见姐姐的声音……”小磊眼前一亮,“就在外面!是不是姐姐来了!” 沈咏洁也听见那姑娘的叫喊声挺像盈袖的,不过,当街大喊大叫,还跟巫家人杠上,好像真的不像她女儿的行事风格! 不过,沈咏洁还是扛不住心中的焦虑和对女儿的思念,悄悄掀开车窗的一角,看了看外面。 她只看见一个大饼脸的姑娘从一个小院子的大树底下转出来,踮着脚东张西望。 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她家袖袖。 沈咏洁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对小磊摇摇头,“不是你姐姐。” 小磊不信,道:“可是那声音,真的是姐姐的声音!”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而已。”沈咏洁摸了摸他的头,但是就因为这大饼脸女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像盈袖了,沈咏洁想了想,还是对赶车的刘雨栋道:“刘头儿,麻烦前面停车,我去劝那姑娘赶快离开这里,别淌这趟浑水。” 刘雨栋依言停下车,嘀咕道:“萍水相逢,也不需要这样热心吧?如果打草惊蛇怎么办?” 沈咏洁笑道:“我们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来救人的,既然见到了,只是举手之劳的事,说一句话而已,又不费这么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们今天出现在南十八街,就是刘雨栋在外面的药铺里最近打听到,这里这几天出现了几个突然得病去世的人,跟当年他们老家那里得的病症很是相近,所以他对沈咏洁说了,沈咏洁今天特意跟着他来看了看。 没想到就在这里跟盈袖碰到了。 沈咏洁下了车,往盈袖那边走过去。 盈袖搓着手,在树底下东张西望,想看看师父跑哪儿去了,突然一回头,看见一个披着月白色薄氅的女子向她走过来,眼睛立刻湿润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向她走来的人居然是沈咏洁! 盈袖几乎想直接扑过去叫娘亲了。 这时刘雨栋跟了过来,站在沈咏洁身后,一脸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盈袖。 盈袖心念电转,立刻改了主意,暂时不敢跟沈咏洁相认。 “这位姑娘,这里是巫家的地盘,你惹了他们,还是赶快离开京城吧。”沈咏洁和气地道,“还有这南十八街,你也不要再来了,回去赶紧用香胰子洗手洗脸,连头发都要洗,身上的衣衫如果还有别的替换,就把这一身全部烧掉,要千万记得!不然恐怕会得病!” 盈袖忍住要冲进沈咏洁怀里的冲动,默默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多谢这位夫人提醒。”顿了顿,又道:“夫人,这里天气湿热得很,您也不要在外面待着。看您的样子,外冷内热,体虚脾弱,要多多保养才是。” 她这样一开口,沈咏洁就明白过来。 这就是盈袖! ※※※※※※※※※※※※※※※※※ 这一更四千字了,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晚上还有加更。~~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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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被刘雨栋他们掳劫,后来被沈咏洁收服之后。这八个人就成了她和小磊的护卫了。 只是不能公开,沈咏洁他们一到南郑国。就如泥牛入海,那边的人也在找他们。 刘雨栋他们是死士,每一次出任务都抱着回不来的决心,因此他们失踪,他们的主子倒没有特别惊讶。 因为在盈袖给他们下毒的时候,他们知道已经是输了,如今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刘雨栋看了看盈袖,居然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那是一股多年习武带来的敏锐直觉,很多次让他躲过来自暗处的偷袭,逃得性命。 “夫人客气了。小可也是走投无路,只能企求夫人收留了。”刘雨栋躬了躬身,对沈咏洁十分恭敬。 盈袖大奇。 听沈咏洁的口气,这人明明是当初掳劫娘和小磊的人,怎么就被娘给收服了呢?! 娘真是好本事! 沈咏洁回头,眯着眼睛看了盈袖一眼,心里有无数的疑团,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就对盈袖道:“你先跟我回我家,有话慢慢说。” 盈袖连连点头,跟着沈咏洁上了她的车。 小磊也在车里。 乍一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上了车,小磊的神情很是防备。 盈袖看着他笑了笑,柔声道:“这是夫人的小公子吗?”还对小磊眨了眨眼。 小磊眼前一亮,顿时明白过来。——果然是他姐姐! 姐姐居然来南郑国了! 不用说,肯定是来找他和娘亲的! 小磊心里欢喜得快要炸开了,但是看见刘雨栋在车前探头探脑,小磊也就只对盈袖点了点头,便将脑袋移向别处,只有唇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盈袖回头,看了看远处,见并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稍微放了心。 师父明明是跟在她后头的,这会子看不见了,肯定是看见她娘亲出现了,所以躲起来了。 师父的存在,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她就这样跟娘亲和小磊走了,师父怎么办呢? 盈袖收回视线,但是心神不宁,眼角的余光不断往外面瞥。 沈咏洁坐进车里,对刘雨栋道:“咱们回去吧。” 刘雨栋地点头,扬鞭赶车就走。 盈袖好奇地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们住在哪里?为何又到这里来了?” 沈咏洁笑着道:“我们住在西二十街三十八号,四进小院,门口有一棵凤凰木,地方很大,那里的景色也很美。” 车帘放下,刘雨栋在外面赶车,沈咏洁和盈袖、小磊三个人坐在车里,没有人说话。 大车在大街上行了一会儿,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到了沈咏洁他们的住处。 盈袖看着这里的房子,很是感慨。 这是他们司徒家的产业。 上一世的时候,她知道南郑国有他们司徒家的房子,但那是为了生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一世,她本来打算来了南郑国,也是要到这里瞧一瞧的。 不说别的,总能跟自家掌柜搭上话,弄点银子花花是可以的。 没想到沈咏洁也住这里。 沈咏洁没有说话。带着她进了内院的上房。 到了屋里,确认周围没有人了,沈咏洁才一把拉住盈袖的手。低声斥问道:“怎么回事?你一个人来南郑国的?没有带丫鬟婆子,还有随从护卫?” 盈袖满脸热泪,抱着沈咏洁呜呜哭道:“娘……娘……我终于见到你……” 小磊也围了过来,伸臂抱住娘和姐姐,一边安慰她:“姐姐,莫哭,莫哭。小磊没事。娘也没事。” 沈咏洁也跟着安慰盈袖,“瞧你,都嫁人了。还这幅样子,若是东篱知道了,你怎么办呢?” 盈袖的哭声一顿,然后以更大的声音哭了起来。 沈咏洁的心都揪起来了。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的亲事……你不会没有成亲吧?!” 盈袖忙摇头:“不。不,我成亲了的!” “那你哭什么?”沈咏洁很是奇怪,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成亲了,怎么还一个人来南郑国?谢东篱就肯放你一个人出来?!” 盈袖深深地垂下头,用手捻着腰间的缎带,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他病了。去庄子上养病了,我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偷跑!”沈咏洁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用手指头狠狠点了盈袖的额头一下,“你这个不孝女!你要气死娘是不是!” “娘,您别骂姐姐!”小磊看见姐姐跪在娘亲面前,忙抢上前护着盈袖,“姐姐肯定是着急了,所以才丢下姐夫来找我们!” 沈咏洁狠狠瞪了盈袖一眼,又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南郑国的?” 这个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她可不信盈袖是自己想到的。 盈袖思来想去,她不敢把师父的事说出来,就只有把别的情形都说出来了,不然娘亲这一关真是难过。 “娘……”她伸手拉拉沈咏洁的手,“娘,您别生气,您听我说,是这样的……”说着,她从发现沈咏洁失踪那天说起,一直说到她终于得到幕后之人传讯,让她在跟谢东篱大婚的仪式上当众悔婚,就告诉她沈咏洁和小磊的所在之处…… 沈咏洁听得捂住嘴,紧张地道:“天啊!你不会答应了吧!” 盈袖苦笑,道:“我差一点答应了……” “为什么是差一点?”小磊好奇的问道,他甚至给盈袖沏了一杯茶,捧着给她送了过来。 盈袖笑着接了过来,“谢谢小磊。”又道:“因为后来大婚的时候,在拜堂之前,谢五爷突然吐血晕倒了,这个大婚没有进行下去,我也没法当众悔婚。” 沈咏洁听得皱起眉毛,道:“这可怎么办?那你这算是成了亲,还是没有成亲?” 盈袖一窒,想到自己其实已经失|身了,再纠结这个大婚仪式真是有些本末倒置,所以她呵呵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娘,您和小磊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我送封信呢?我都要急死了。”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把自己和小磊的情况也说了一遍,末了,道:“也就开始一天很受了点累,后来第二天我们就从地窖里被接出来了,想来是因为你找人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的缘故。”说完她轻轻拍了拍盈袖的肩膀,夸她道:“做得好!当机立断,确实是一着妙棋!”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 如果盈袖没有反应迅速,马上给对方手里最重要的两颗棋子下了毒,她和小磊肯定难逃一死。 她死不足惜,可是让儿子陪她一起死,她会死不瞑目! 盈袖本来还担心沈咏洁会说她做得太狠毒,没想到居然被夸奖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笑嘻嘻地道:“娘,您不怪我就好。我其实也不是要他们的性命。总之,只要我们平安回到东元国,他们自然能活。如果我们回不去,那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他们不给我们活路的话,我们也不用给他们活路。” 沈咏洁欣喜地点点头,“袖袖,你真的长大了。” 就算没有娘在身边,这个女儿也能独当一面了。 三人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别后之情。突然听见一个女子在门外回道:“夫人,外面有东元国的质子元亲王要见这里的主人,请问您让他进来吗?” 沈咏洁皱了皱眉头。“他来做什么?” 盈袖也是心里一动,道:“娘,您和弟弟先躲起来,让我出去会一会他。” 沈咏洁见盈袖戴的假面惟妙惟肖,完全看不出破绽,便点点头,“去吧。小心点,记得你的声音要改一下……” 盈袖俏皮地眨了眨眼,声音陡然变得很是低沉。“娘,我其实可以用别的声音说话的!” 今天她在城里跑的时候,其实是故意用自己真实的声音叫喊的,她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在南郑国京城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碰到沈咏洁。如果不能碰到,那让沈咏洁听到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结果是天从人愿,不仅听见了,还遇到了! 其实就算没有在街上遇到,也会在这宅子里遇到,所以并不是真的是碰巧,只能说是偶然中的必然。 盈袖整了整衣衫,咳嗽一声走了出去。道:“这位姐姐,您带我去看看元亲王。” 冬雨打量她一眼。转身就走,带着盈袖来到外院见客的地方。 元健仁心神不宁地背着手,在厅里走来走去。 从东元国传来的消息,沈咏洁和小磊,还有盈袖,应该都来了南郑国啊,怎么到现在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好的送小磊来他的质子馆呢?! 盈袖打量着元健仁,许久不见,这个爹倒是憔悴了许多,想来是水土不服吧。 盈袖一边想,一边福身行礼,低沉着嗓子道:“这位老爷,请问您找谁?” 元健仁回头看见她,对她丑陋的样子十分厌恶,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盈袖只想翻白眼!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这里明明是她娘亲的产业,合离的时候已经划分到她娘名下,居然有脸说是他的! 盈袖不再客气,木着脸,不卑不亢地道:“这位老爷,这是东元国忠贞国夫人的院子,我是这里管事的亲戚,在这里给她看房子,您来有事吗?”言下之意,这房子不是您的,就不要往您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这话跟打了元健仁一巴掌一样。 元健仁冷笑一声,不纠缠此事,看了四周一眼,道:“听说东元国的忠贞国夫人和她的儿子来南郑国,她女儿好像也来了,怎么不叫他们出来见我?” 元健仁在自己的质子馆等了十几天,都没有等到那人许诺的人,实在等不及了,才自己出来寻找。 盈袖听得柳眉倒竖,心里沉甸甸地:她爹远在南郑国,如何知道她娘、弟弟,还有自己会来南郑国! 就连他们东元国的亲戚朋友,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沈咏洁和小磊去哪里了。 而自己的去向,除了她和师父,还有那幕后之人,根本没有旁人知道! 这样一想,盈袖的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她是不是可以断定,自己娘亲和弟弟这一次劫难,其实跟她爹脱不了干系! 难怪那幕后之人能那么容易给他们家里人种蛊! 难怪她娘亲和弟弟在重重守护之下还是失踪了!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果然是没有家贼就引不来外鬼! ※※※※※※※※※※※※※※※※※ 加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o(≧v≦)o~~。 好吧,俺发现俺在章节末尾求票的效果总是一般般。除非开单章求票。但是俺不想开太多单章啊,亲们要相信俺本质上是个很羞涩从来不肯开口求人的人,除了开口求票以外。( ̄︶ ̄) 摆碗摆碗!各位傲娇的白富美亲们赶紧看看票仓,还有木有月票啊!!!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34章 揭露 (第一更4K5, 求月票) 娘亲才跟爹合离不久,家里的那些下人很有可能还没有清干净。 看来他们那个家里,还是有不少人是忠于她爹的…… “这位老爷,我不知道您说的谁,如果是我们东家,他们在东元国呢。听管事说,东家病了,东家的女儿刚刚成亲,怎么可能来我们南郑国啊?这位老爷,谁告诉你这个假消息的,你找谁去,不要来我们这里乱说话!”盈袖毫不客气地起身叫人,“来人,送客!” 大栋和二栋闪了进来,对元健仁不善地说道:“好了,话已经问完,您可以出去了吧?” 这两个人揉了揉拳头,发出噼啪的骨节作裂声,脸上狰狞地笑着。 元健仁吓得浑身抖了抖,想到前妻沈咏洁的手段,心里暗恨当初没有将她完全毒死,反而让她从坟墓里爬出来,最终还坑了自己一把…… 元健仁气呼呼地离开了司徒家以前的这所宅子。 他跟那人的合作,是不能让南郑国皇帝知晓的,所以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带人到这里捣乱。 毕竟他是质子,在南郑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自己的质子馆之后,元健仁马上给东元国的那人写了一封信,质问他为何说话不算话,他已经给他们提供方〖≮,便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能将小磊弄到南郑国来? 元健仁做梦都想用小磊替换自己做质子。 可惜小磊不来南郑国,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两个都是狼心狗肺!不孝子!不孝女!”元健仁很是颓唐地回了内室。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他来南郑国以后,也收了几个南郑国的美女伺候,但是这些女人。哪里能跟兰儿比?就是跟张氏比也是远远不如。 可惜,兰儿在跟他来南郑国的路上,突然染了瘟疫,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紫红色的斑疹,他一听说是麻风病,立刻就命人将兰儿扔到路上的一户农家里养病,自己带着人赶紧离去。 后来等他到了南郑国。想起兰儿,再派人去找她的时候,听说她已经香消玉殒了。这才作罢。 只可惜两个绝世大美人,都是短命鬼啊…… 元健仁叹息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 元健仁走后,盈袖回到内院,对沈咏洁说起她爹的情形。很是忧心忡忡地道:“娘。我觉得有些不妥,咱们还是赶紧回东元国吧。既然连爹都知道我们的去向,那幕后之人的手,伸得真是够长的。” 沈咏洁没想到元健仁是这个目的,也有些紧张,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得对,既然如此。我们确实要马上回去了。”说完又觉得可惜,道:“我本来想着既然来了南郑国。就不能空手而回,已经布下一个局,要跟那大巫斗一斗了。” 盈袖简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娘,从上到下,每根头发丝都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娘,不会吧?您真的……真的要对付大巫?!” “怎么了?大巫有什么可怕的?”沈咏洁还没有见识过蛊的威力,所以没有和盈袖一样,对那大巫充满敬畏之心。 盈袖回过神,将自己知道的有关蛊的消息全部说与沈咏洁听,还道:“娘,这些都是郑昊告诉我的。您想想,如果这大巫也是精通蛊术的话,那整个南郑国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毫无秘密可言。我们在这里说话、写字,她说不定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咏洁一点都不信,笑着摇头,摆摆手道:“不可能的,我是不信有这么厉害的人。”顿了顿,又道:“如果真的这么厉害,这大巫也不会隔几年就折腾出一场疫病,然后靠门徒出来赠医施药来博取民众的信赖了。” “啊?”盈袖更加惊讶,“您什么意思?难道疫病是大巫折腾出来的?!” “从我听说的情况,和我的分析来看,近十几年南郑国瘟疫频发,大巫靠着屡次药到病除的名声,在民众中累积了巨大的声望,甚至连南郑国的皇帝都盖过去了。”沈咏洁似笑非笑地道,“依我看,大巫这也是作茧自缚,快要作到头了。” “……可是,皇室的人如果能对付大巫的话,根本就不会容许这样的人在南郑国存在这么久了。”盈袖忧心忡忡地道,对娘亲的主意既佩服,又担心。 能让大巫一直存在,就说明南郑国的皇室无法把大巫怎么样。 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自己根本不是强龙,而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人好不好…… “但是现在,正是南郑国皇室对付大巫的好时候。”沈咏洁挑了挑眉,“不过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南郑国这边的事,就算我们回去了,照样还是有法子的。” 她的生意遍布中州大陆,如果要在南郑国给大巫在南郑国皇帝面前上点眼药,还是很容易的。 盈袖见娘亲已经答应马上回东元国了,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明天就动身回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沈咏洁点点头,“好,我去吩咐一声,明天就上路。” 盈袖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她想起了今天在城门口纠缠她的那些巫家人,忙又对沈咏洁道:“娘,恐怕那幕后之人跟巫家也勾结在一起了,明天我们要顺利出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咏洁他们来的时候,因为有刘雨栋他们掩护,很顺利地进了城。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那幕后之人说不定已经想到刘雨栋他们是出了事,不知道会不会再派人出来追击他们…… 这样一想,沈咏洁也恍然道:“没错。明天能不能顺利出去,还真是一个问题。” 不过她很快有了主意,道:“既然这样。咱们就给巫家人找点儿事吧,免得他们明天还去城门口碍手碍脚。” “娘,您想怎么做?”盈袖心里欢喜,忙凑过来问道,很想掺和掺和。 沈咏洁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快去歇着。你一个人从东元国跑出来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又想打什么主意?” 盈袖马上举起双手,嘿嘿笑道:“娘。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您忙,我回去歇着。”说着,她回了东次间。这里是沈咏洁让她住的地方。 小磊抱着小喵走了进来。笑道:“姐姐,我陪你啊。” 盈袖一直在琢磨着晚上要偷偷溜出去,看看沈咏洁要如何指使人给巫家找麻烦,但是小磊一来,盈袖就知道她不能轻举妄动了。 让小磊知道他姐姐可以飞檐走壁,简直就是让她娘知道,以后再也不用混了…… “好啊,小磊。你过来,让姐姐看看你病好了没有。”盈袖笑着伸出手。搭上小磊的脉搏。 小磊的脉搏跳动得稳重有力,气色白里透红,瘦下去的双颊正在圆润,连身高都拔高了一截,已经显出肩高腿长的元氏家族特征。 她爹就是这幅身形,如果不谈他拙劣的品行和那只瞎眼,还是一幅很能唬人的美男子形象…… 小磊看着盈袖笑眯眯地道:“姐姐,你成亲了也能回家里住,是吧?” 盈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三朝回门,也没有庙见,从律法上说,她还不算谢家人…… “……呃,可以吧……”盈袖有些心虚地道。 小喵一直卧在小磊的膝盖上,突然喵地叫了一声,从小磊膝盖上跳了下去,翘着尾巴,往门外走去。 盈袖忙道:“小磊,小喵跑了。” “没事,它对这里可熟了,比我都厉害,晚上就会回来的。”小磊笑嘻嘻地道,不像以前一样,太过依赖小喵了。 要是搁以前,一会儿的功夫看不见小喵就会着急地到处找它。 姐弟俩说了一会儿别后的情形,就各自去浴房洗漱,把身上的衣衫都烧了。 沈咏洁在那边叫了刘雨栋过来,低声嘱咐了一番。 刘雨栋听得连连点头,道:“夫人妙计!”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气居然阴了起来,天上翻滚着浓云,间或还有闪电在云中穿行,隐隐的闷雷声从远处传来,好像要下雷雨的样子。 盈袖很是惊讶,道:“现在已经十月中了,这里还会下雨吗?” 门口站着的秋雨笑道:“会呢,这里的气候是这样的,十二月的时候还能下雨呢。” 因天阴得厉害,外面也渐渐黑了,跟傍晚一样。 盈袖看着这满天的浓云,不可避免想起了谢东篱。 沈咏洁道:“今天天黑得早,我们早些吃晚饭,然后早点歇息。明天一大早就离开这里,记得要快一些。” 盈袖点点头,随便用了几口饭,就回东次间歇着去了。 刘雨栋带着大栋和二栋闪身出了这所宅子,按照沈咏洁的吩咐,先往南十八街去了。 那里刚刚出现零星的疫情。 如果沈咏洁所料不错,这几天会陆续有人去南十八街搞鬼。 今天沈咏洁专程去南十八街走了一遭,目标锁定在南十八街街头和街尾的两口井里。 那两口井,一口是用来吃喝的,一口是用来盥洗的,是这里每个里坊都有的配置。 刘雨栋带着大栋和二栋披着灰色雨披,来到南十八街。 他一个人躲在巷口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大栋躲在巷尾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两人用灰色雨披将全身盖得严严实实,这样的阴雨天气里,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 二栋一个人躲在远远的一棵高树上,从树枝缝里盯着南十八街的整体情形,巷口和巷尾都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之内。 他们没有等多久,天色就完全黑沉下来,已经到了平时的掌灯时分。 这条街上的人家都已经回了家,开始做饭。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影终于鬼鬼祟祟出现了。 他们一个放风,一个走到那水井前面,悄悄从怀里拿了一个纸包出来。一看周围没人,马上就要往水井里撒。 刘雨栋看见沈夫人的推断果然应验了,想到自己家乡那么多无辜死去的乡民,目眦欲裂,心里恨死了那曾经救过自己的“主子”,忙依了沈咏洁的主意,手一抖。一把匕首破空而出,往那撒药的人的膝盖弯处扎去! “啊——!”那撒药的人突然觉得膝盖一阵钻心的疼,手一抖。那药就飘散出来,只有一小部分掉入井里,大部分都撒在井沿上和旁边的地上。 那放风的人见势不妙,马上就往巷尾处逃。 躲在那里的大栋也和刘雨栋一样。手起刀落。将那人的腿也扎了个透明窟窿。 将这两人放倒了,刘雨栋和大栋才蒙着面从屋顶上下来。 两人将这两人卸了下巴,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绑在两口井上。 那纸药包被他们也绑在这两人身上,还割了这两人的手指头,蘸着血在他们身上写字:“此井被我们奉巫家之命下了毒,如要解药,速去巫家!” 这两口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下药了。 因为这井很深。药量不足的情况下,是无法让很多人染病的。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下药,因此他们带的量很多,身上还有几个没有拆开的纸包。 这一切办好之后,刘雨栋才掏出一面铜锣,使劲儿敲了敲。 大栋声音宏亮,立刻跟着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往井里下毒!乡亲们快出来抓下毒的奸贼啊!” 两个人闹腾一通,就将那铜锣扔在一旁,躲了出去。 很快,南十八街的人都听到了这铜锣声,纷纷开门出来查看。 这几天巷子里确实有几户人家得了怪病,很快就病死了,他们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呢,一听有人往井水里下药,立刻跑了出来。 这两口水井前面立刻围满了人。 “咦!这不是巫家的几个堂少爷!” “是啊是啊!是叔伯家的!——没想到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南十八街的人里有识字的,很快看清了那两人身上写的血字,又看见了纸药包和药粉,都大吃一惊,忙又去搜身,结果从这两人身上搜出更多的纸药包! “快找郎中过来看看!” 很快,南十八街的郎中也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药包,嗅了嗅里面的药味,脸色发白,道:“……果然是毒!”他回头,对着南十八街的乡民道:“乡亲们!这件事,咱们要找巫家讨个说法!” 不管是不是他们主动要做的,他们家两个堂少爷被去抓个正着,他们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 南十八街的人沸腾了,一个个拿了家里的扁担菜刀,义愤填膺地往巫家行去。 刘雨栋和大栋、二栋这时候拉下脸上的蒙面黑巾,悄悄跟了上去,装作是路上遇到的闲人,在队伍后头跟着,看看巫家要如何为自己脱罪! 今夜的巫家,注定是一个未眠之夜! 盈袖跟在师父身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对娘亲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抬眼看了师父一眼,满脸都是欢喜:“师父,您没走……” 师父看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在这里,我怎么会放心一个人走呢?” 今天晚上盈袖都打算睡觉了,结果小喵突然跳了进来,用嘴咬着她的裙角拖她出去。 她一路走了出去,发现娘亲和小磊都睡着了,就跟以前师父来她的至贵堂后院一样,心里升起一阵狂喜。 她来到院子里,看见师父穿着玄色劲装,面戴银色面具,背着手站在院墙上,就跟她上一世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盈袖着魔般跃了上去。 “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师父的声音里带着笑,很是温和。 盈袖点点头,毫不犹豫跟着师父走了。 她的注意力都在师父身上,以至于她都没有看见小喵都跟了出来。 他们先来到南十八街,目睹了刘雨栋他们三个人揭发巫家的诡计,又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往巫家大宅行去。 很快巫家大宅门口的人堆山填海一般,简直半个京城的人都在那里了。 盈袖感慨地道:“巫家再厉害,恐怕都吃不消吧?” 师父笑了笑,道:“只要能拖住他们一晚就行了。”然后看了看盈袖,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南郑国的白塔,和白塔里的大巫?” 盈袖怦然心动,她本能地觉得,一定要去看看大巫,也许这才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南郑国的关键…… ※※※※※※※※※※※※※※※※※ 求月票!!!俺快被追上了,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了,晚上还有加更。~~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151105075617113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yxbq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35章 探秘 (加更) 热门推荐:、 、 、 、 、 、 、 南郑国的白塔,其实就是在巫家的后院,不过那个后院其大无比,方圆十里都是他家后院,一直延伸到天池边上,将南郑国京城最有名的天池几乎圈了十分之一进去,就连南郑国的皇室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他们前方虽然是巫家大宅,但是这是巫家大宅的外院,离他们的内院,还有几乎十里的距离…… 盈袖看见那白塔就在前方,但是目测一下,就知道距离还是很远的。 “……怎么过去了?这里这么多人。”盈袖担心地问道,“从院墙上钻进去也不太可能啊。现在外面闹哄哄地,巫家大宅里面肯定戒备森严了。” 师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微一用力,带着她趁着夜色腾跃而起,绕到旁边的小路上,“我们从天池那边过去。” 盈袖明白过来,“我们游泳过去?!” 师父点点头,“你的水靠穿着吧?” 盈袖也点点头,“穿着呢!在外面穿着水靠才觉得安心。” 师父笑了,又摸摸她的头,带着她往天池那边去了。 天池虽然被巫家圈了十分之一,但还是有十分之九不是巫家的。 他们就从巫家所圈天池旁边的水域下水,如同两尾鱼一样潜到水底。 盈袖这几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又加上有两世的底子,水性精熟,在天池水底还能睁开眼睛到处看。 可惜天太黑了,天池水底昏暗一片,只是偶尔有发磷光的小鱼从他们身边游过。 这些小鱼并不怕人,还往盈袖的手指间游来游去。 盈袖一时童心大起,在天池水里两腿连击拍着水,和这发磷光的小鱼比着谁游得更快。 突然她的身边一沉,冒起一阵水泡,紧接着一只黑色的猫从她背后游了过来,一爪子将那些发着磷光的小鱼拍散。 是小喵! 它居然跟来了! 可惜在水底不能说话,盈袖只能拉拉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朝小喵那边努努嘴。 师父回拉一下她的手,表示知道了,对着小喵偏了偏头。 小喵像是知道方向一样,迅速往前方游去。 师父带着盈袖跟在小喵后头。没游多久就看见小喵从水底往上窜。 盈袖跟着师父浮出水面。 举目四望,他们已经游过了巫家的界限,来到白塔所在的天池那一边了。 从水里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白塔,盈袖发现这白塔除了比东元国的白塔矮一点以外。别的样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它们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它的功用。 东元国的白塔,是用来做监狱的,关押着东元国最穷凶极恶的犯人。 而南郑国的白塔,是用来给大巫住的,是南郑国最圣洁最受人尊崇的地方。 两人一猫慢慢游到岸边。 小喵首先跳了上去,在岸边摆着的一些香烛前嗅了嗅。 明显白天这里有人拜过大巫…… “师父,这里没人看守吗?”盈袖跟着师父上了岸。 幸亏靠了这身特制的水靠,隔水性能特别好,里面一点都没有进去。外面的水很快也就风干了。 盈袖看了看天上的浓云密布,听着闷雷般隆隆的雷声,又看了看身边戴着银色面具的师父,抿嘴悄悄笑了,一边伸手过去,挽住师父的手。 师父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两人一起往白塔那边行去。 也许是巫家大宅前面的人闹得太厉害了,这后院越发幽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难道护卫真的都跑前面去了?”盈袖和师父从院墙翻了进去。触目看见一片花海。 虽然夜空昏暗,但是借着院子里抄手游廊上挂着的八角宫灯,他们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一团团一簇簇,全是名种茶花! 有花瓣重重叠叠开得一片热闹的十八学士。那粉色层层渲染,重重递进,娇艳无匹,也有大株大株的白色茶花,各有不同,有白色重瓣。嫩如婴唇的眼儿媚,也有白瓣上偶尔一丝红,一丝绿的抓破美人脸,还有白色单瓣上点点红晕的红妆素裹! 乍一看去,似乎天底下的名种茶花都汇集在这个茶花园里了。 盈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那看上去如玉质般莹润的茶花花瓣。 “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师父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你看小喵,跟着它走,才能顺利进入白塔。不然的话,恐怕你在这里转一辈子也出不去,只能留下做花肥。” 师父的声音无比醇厚,但是这话的意思却让盈袖打了个寒战。 “……花肥?人也可以做花肥?” “当然可以。”师父挑了挑眉,见盈袖脸都吓白了,他也不多说了,“走吧,我们不是来看茶花的。” 这倒是。 盈袖按捺住自己的好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些茶花,跟着师父和小喵往茶花园深处行去。 白塔就在眼前,但是好像永远也走不到一样。 好在有小喵这个机灵鬼,好几次盈袖以为他们离白塔越来越远的时候,小喵一个转弯,眼前的路居然又柳暗花明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白塔下面。 大概是这个茶花园里面的阵法机关太过巧妙,因此巫家人和大巫没有再用任何别的侍卫。 反正能走到这个门口的时候都是自己人,他们很自信,这里的阵法机关,天下无人能破。 这数百年以来,确实如此。 凡是擅闯这茶花园的人,全都在茶花树底下做花肥呢…… 再加上大巫的名头,这一片地方的护卫从来都是形同虚设。 因为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盈袖、师父和小喵,是这茶花园数百年以来迎来的第一批不速之客。 师父袍袖轻拂,白塔底层的大门悄然打开。 小喵先翘着尾巴走了进去。 盈袖看了看师父。 “跟着它走。”师父对她点头示意。 盈袖侧耳听了一会儿,见这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声音,才大着胆子跟了进去。 白塔里面不算黑,一进去就是一个旋转的木制楼梯,通往上层。 每一层拐角处的墙壁上,都有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只能照亮面前一块不大的地方,但是对师父和盈袖来说,足够了。 而小喵。根本,不需要。 他们默默地往上走着,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若不是油灯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墙壁上,这里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人来过。 他们走了没多久。突然听见楼下有了响动。 盈袖和师父对视一眼,忙从窗户里窜了出去,顺着外墙往上纵跃。——其实这样还快一些…… 小喵也从窗子里跟着窜了出来,它脚下有特殊肉垫,在白塔的墙上如履平地一般跑得飞快。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白塔最高的一层外面,这里也是大巫的住所。 盈袖好奇地看了看,见那里的窗子居然是敞开着,窗下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盏羊角宫灯。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盈袖囧了。 刚才那大巫是坐在这里看书?! 哎嘛,差一点被抓个正着! 师父托起她的腰,往窗户里面跳进去,躲在了屋顶的横梁上。 盈袖将自己藏好了,才举目四望。 小喵卧在她身边,悠闲地摇着尾巴,目光静静盯着下方门的方向。 盈袖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一间传说中大巫的住所。 她看得出来,这屋子以前的基调是非常简朴的。 屋顶是圆的,用灰色石头垒成,这样的屋顶。其实不需要横梁,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屋子又加了数道横梁,将那圆屋顶截成一段段分隔。 屋子中央悬着一个长长的帷幕。帷幕前是一口石质大缸。里面养着一缸紫色睡莲。 窗前的书案是石桌,椅子也是石椅,但是石椅上搭了厚厚的锦垫,石桌上也铺了一层檀木板。 屋子的门敞开着,这屋里的人好像刚刚出去了。 是因为刚才楼下来人了吗? 盈袖一边想,一边看向帷幕的另一边。 那里面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 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酸枝梨的供桌。供桌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玉石刺猬! 这大巫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这块白中带黑灰的玉石,也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充分利用了这玉石天然的黑白灰色,雕成了这样一只栩栩如生的刺猬! 这刺猬一尺来高,虽然看着比较大,但是模样十分趣致。 尖尖的小黑鼻头,黑豆似的双眼,正好用的是玉石里面天然黑的那部分雕成,那玉石的天然光芒在刺猬的眼底流转,简直跟活得一样。 供桌前面是一张长长的香案,上面放着一个香炉,一个三足兽耳狐面青铜鼎,还有一个刀架,刀架上放着一把弯刀。 弯刀好像饮过很多血,发出暗哑的赤红光芒。 盈袖的目光从那青铜鼎上一晃而过,落在那把弯刀上。 小喵却从她身边站了起来,往那香案上扑了过去! 它轻盈地在半空中转一个弯,落在那香案上,低头往青铜鼎里看去。 青铜鼎比较深,盈袖看不到里面,只能看着小喵,不知它要做什么。 小喵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青铜鼎里面,一只爪子悄没声息地搭在了青铜鼎边缘上,背也弓了起来,蓄势待发! ※※※※※※※※※※※※※※※※※ 这只刺猬的来历,请参看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盛宠》。O(∩_∩)O。 。 。 章节目录 第336章 大巫 嗖! 一支暗金色的蝎子突然从青铜鼎里跳了出来! 一直蓄势待发盯着青铜鼎里面的小喵迅捷无比地伸出小爪子,一把将那蝎子抓住,塞到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吃了下去。 盈袖不忍卒睹地错开头,不敢再看小喵那边。 嗖! 又一声轻响。 盈袖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瞥了一眼。 原来是小喵又抓住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塞到它的猫嘴里…… 盈袖:“……”她用手指头敲敲师父的肩膀,往下面小喵那里努努嘴,做了个口型:“……小喵在做什么?” 师父朝她摇摇头,让她继续看。 很快,那青铜鼎里面似乎又有东西往外跳。 这一次,是一条彩环蛇。 小喵一爪子就掐住彩环蛇的七寸,将它固定在香案上,另一只爪子抓着蛇身轻轻一划拉,剖开蛇身,勾出里面的蛇胆吃了,蛇身却弃而不用,扔回青铜鼎里。 再一回头,一支硕大的蜈蚣也从那青铜鼎里跳了出来,鬼鬼祟祟要往小喵翘起来的尾巴上咬。 盈袖看得一惊,正忍不住要对着那蜈蚣弹出一颗小石子,小喵却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一个翻身反转,张着大嘴,将那支蜈蚣完完整整接到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牯!牯!牯! 眼看小喵转眼间就灭了四支毒物,那青铜鼎里最后一支毒物受不了了。狂叫了起来。 声音大似牛吼。 盈袖听着这好像是蛤蟆的叫声? 她明白过来,那鼎里是不是有五毒? 就像她刚来南郑国的时候,在那些苗人手里喝过的五毒汤一样。就是放了这五种干枯的毒物熬制而成的。 而这青铜鼎里,放着的五毒明显更大更毒,不是苗人手里那些东西能比的。 青铜鼎里的东西一叫,这屋子先前出去的人就听见了。 “咦?我的朱蛤居然叫起来了。难道是五蛊终于分出胜负,新的蛊王已经诞生了?!”门外传来一个女子低沉沙哑的声音。 盈袖心里一怔。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有点像梦里那个女子的声音,只是没有那样粗嗝沙哑…… 盈袖咬着唇。眼神不善地往师父那边扫过去。 师父也没看他,懒洋洋撑在横梁上,盯着小喵点了点头。 小喵四处看了看。飞身跃上对面墙壁上的灯托上,再一个转身,就飞回了屋顶的横梁上。 它刚蹲下来,一个身穿宽松白袍的女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她掀开帷幕。走到另一边。探头往那青铜鼎里看了看。 一看之下,发现里面果然只有朱蛤留下来了,金蝎、铜蛛、铁蜈都消失了,银蛇被开肠破肚,蛇胆丢失,只有蛇身被一只小小的朱蛤踩在身下。 “巫神保佑!巫神保佑!弟子终于练成了蛊王!”那白袍女子举着双手狂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从那香炉里取了三根香,举着香。对着那玉石刺猬跪了下来,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盈袖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这大巫称那刺猬为巫神,莫非是刺猬成了精?可是看她圆脸大眼,娇小玲珑,一点都不像刺猬…… “月牙儿,你真的练出了蛊王?”一个头戴金冠,面色白净,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俊俏男子跟着那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回头,看着那男子柔媚地笑,“当然。你看那蛊皿里,只剩下朱蛤,可不是练成了?等我焚香沐浴,三天之后就把蛊王吃下去,从此我们就万事不愁了!”她高傲地对那男子伸出手,气势比刚才足了几分。 那手白得跟她的白袍不分轩轾。 那男子伸手,将那女子拉了起来,却没有松开。 他一用劲,就把那女子顺势拉到自己怀里搂住,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的腹部,微笑着道:“……你现在有我的孩子了,可放心吃那蛊王?要不,等你生了他,再吃蛊王?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那不行,当然要马上吃。”那女子不假思索地反驳,“等生下来就不能吃了。” “哦?这是为何?”那男子似乎很惊讶,挑了挑眉,将手拿开,身子微微后退。 那女子自知说漏嘴了,忙描补道:“我现在吃了,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受益。如果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吃,那只有我一个人得好处,我怎么忍心呢。”说着,她主动更紧地靠在那男人身上,腻声道:“太子殿下,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也想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们的孩儿。你不会不同意吧?” 盈袖觉得自己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她实在是太惊讶了! 那男子居然是南郑国的太子! 难怪她绝得他有些眼熟,虽然没有郑昊那样美绝人寰的样貌,但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跟郑昊还是有两三分相似。 南郑国的太子,跟大巫的弟子私通,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儿…… 这个八卦可真是劲爆…… 盈袖眯起眼睛,盘算要如何利用这件事,帮帮郑昊。 郑昊已经跟沈遇乐定了亲,明年就要成亲。 她帮郑昊,就是帮自己的表妹沈遇乐。 “那当然好。”太子一听,果然大喜,“你能这样为我,我必不负你。”说嘴,他将那女子打横抱起来,往另一边的小侧门行去。 两人一进去,就将那小侧门啪地一声关起来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人是去干嘛了…… 盈袖很不好意思地在横梁上坐了起来,正打算趁这个机会下去探一探这屋里的东西。就听见有三长两短的敲击声在帷幕另一边大门口的门上响起来。 她赶紧又趴了下来。 师父忙往旁边挪开,离她远远地,很不自在地别过头。掩了掩自己的外袍。 小喵大摇大摆走过来,在他们两人中间卧了下来,看看盈袖,再看看师父,摆出一幅既不屑,又鄙夷的样子。 盈袖:“……” 小喵这是吃了人家的蛊,成精了? 不一会儿。小侧门的门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踹开,太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大步走了出来。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掀开帷幕往外走,身后跟着披散着头发,满脸春意盎然的月牙儿。 太子来到大门口,拉开大门。看也不看。啪地一声就扇了过去,冲那人道:“贱货!你最好真的有要紧事!不然回去收拾你!” 月牙儿倚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被太子一巴掌抽得嘴边流血的女子,道:“太子妃姐姐,太子殿下刚入港呢,没来得及狠抽就被你叫出来了,难免心情不好,你可不要介意。这是你的错。可别怪我们太子殿下。” 那门口被打的女子居然是太子妃?! 盈袖这一晚上受到的惊悚太多了,此时都快麻木了。 她习惯性将大拇指放到嘴里。咬着指甲,出神地看着门口这三个人一台戏。 有太子、太子妃、月牙儿,也有奸|夫、正室和淫|妇。 太子妃猛地抬起头,怒视着月牙儿媚人的小脸,脸上的愤恨难以平息。 “你这是什么眼神?”太子郑承看见太子妃这幅样子,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太子妃这一次被他打得滚落在地上,要不是及时拉住那窄小的楼梯口,她就要直接滚下去了。 月牙儿娇笑着走过去,一双赤足踩在褐色地板上,风情万种地捋捋头发。 “姐姐,你别这样看着我,也别恨我。你虽为嫡,我虽为庶,但是我得大巫青眼,被选中灌顶做大巫,地位已经在你之上。你就不要再恨我了,好好回去跟你娘说,让她好好伺候我姨娘。如果我姨娘有一点点不爽快,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母女比最下贱的家伎还要贱!”月牙儿一把抓住太子妃的头发,咬牙切齿说道。 太子妃忙闭上眼,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神。 盈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的天爷啊! 这女子居然是大巫!!! 不知怎地,盈袖心底对无所不能的大巫的敬畏突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就这个样子还能掌控整个南郑国?甚至还能把手伸到东元国?! 我——不——信! 盈袖对着那门口的大巫做了个鬼脸,心情陡然轻松起来。 “好了,别废话了。说吧,有什么事?”太子冷冷看着太子妃问道。 太子妃这才连忙说道:“……父皇急召太子殿下。” 啪! 太子怒不可遏,一脚对着太子妃胸口踹了过去,将她踹得终于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啊——!”太子妃的惨叫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响,听得人不寒而栗。 月牙儿却像听见九天弦乐一样,脸上笑开了花。 她摸着肚子,对太子意味深长地道:“殿下,您快回去吧。等我今晚服下蛊王,明天,您就谁都不用怕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摸摸她的肚子,“月牙儿,我就等你了,事成之后,我扶你做皇后!” “太子殿下,您说话算话?!”月牙儿眼前一亮,欣喜问道。 她想对嫡姐取而代之很久了,也委身太子很久了,但是太子迟迟不肯说这句话,本来她都死了心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她不仅练成了蛊王,还得到太子的许诺! “你既有了蛊王,又有了我的孩儿,你说,我不用你做皇后,要用谁?”太子伸出双臂,将月牙儿圈在胸前,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好了,快回去吧。今儿晚上巫家不太平,我父皇也坐不住了。你快吃了蛊王,我们……我们就能做南郑国最尊贵的夫妻!” “夫妻……”月牙儿将这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喃喃说道:“太子殿下。你可要记得今晚说的话。蛊王听着呢,如果你违背誓言,蛊王会罚你一无所有。”太子微笑着又亲了她一下。“傻丫头,你有了蛊王,还担心我变心?真是个傻丫头……”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太子才匆匆离去。 他走到白塔底层,看见太子妃立在一旁,脸都肿了,握了握拳。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青青,跟我回去。” 太子妃恨恨地看着他。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看见太子求肯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了,将面纱拿出来戴上。跟着太子殿下走出茶花园。坐车回皇宫。 一路上,太子将她搂在怀里,百般伏低做小:“青青,我的好青青,你打回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你庶妹恨你入骨,她又是大巫,今天又练出蛊王。我不如此,恐怕她见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太子妃悚然而惊:“什么?她已经练出了蛊王?!” 她缩在太子怀里。全身瑟瑟发抖,紧紧拉着他的衣襟:“阿承……阿承……你不会不要我了吧?……我只有你了……大巫在巫家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娘已经被她姨娘踩在脚下了,每天给她端茶送水,还要给她洗衣服倒夜香……阿承……我娘是巫家的宗妇啊!她这样作践我娘!” 如今的大巫巫月牙,是太子妃巫青青名义上的庶妹。 她生母驼氏是个寡妇,偶尔的机会被巫家大老爷看上了,一来二去弄上手,养在外头,生下月牙儿后被接到巫家做妾室。 若不是巫月牙的生母驼氏做寡妇的时候做过暗娼,身份实在拿不出手,巫家的宗妇主母早就换人做了。 就因为驼氏实在太低贱,因此巫月牙被大巫选中出头之后,巫家对她的补偿,也不过是让她住大屋,享受跟巫家嫡长宗妇一样的份例。 但是这样的待遇只局限在巫家内院,到外面她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大夫人依然是宗妇,不是她能比的。 如果月牙儿真的练成蛊王,那自己娘的巫家的地位,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到时候,别说正室宗妇的位置不保,恐怕性命都难保了…… 太子妃一下子就把刚才自己的噩运抛在脑后了。 她抓着太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娘……” “你放心,等我登基之后,自然会处置她的。”太子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大巫再厉害,她的那些手段对我们皇室中人却是无用的!” …… 南郑国的白塔最顶层。 刚刚太子和大巫都出去殴打太子妃的时候,小喵再一次跳了下去,将那青铜鼎里最后一只小小的朱蛤吃了下去。 听到房门一响,小喵忙跳了回来。 大巫满脸春风地走进来,顺便将那大门关了,朝门口啐了一口,冷笑道:“哼!巫青青!等我做了皇后,我就让你去做贱妓接客!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我就是任人践踏的脚下泥!你能做太子妃,我就能做大巫!看谁厉害过谁!” 她进到屋子里,掀开帷幕走到内室,笑容满面地往青铜鼎走过去。 “我的蛊王……巫神保佑,总算是让我练成了蛊王!”月牙儿满脸得意地笑。 上一代大巫在给她灌顶的时候突然横死,很多东西就再也找不到了。 比如说,大巫的蛊王,本来应该传给她的,就此不见了。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一直自己偷偷按照大巫写的法子,重新炼制蛊王。 功夫不负苦心人,过了十多年,她的蛊王终于练成了! 月牙儿低头往青铜鼎里看,伸手进去,要把那只小小的朱蛤取出来服用。 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朱蛤! “我的蛊王呢?!我的蛊王呢?!”月牙儿抓狂了,只有一步之遥就要达成愿望了,却发现扑了个空! 她的神情逐渐狰狞,她的眼珠慢慢转为红色,像是要滴血。 盈袖看得有些害怕,撇了撇嘴,想离开这里。 师父这时候却从横梁上翩然跳了下来,站到月牙儿面前。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月牙儿面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就连眼底的红色都消失了。 。(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37章 示警 (加更求月票) 面前这个男子戴着银色面具,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和眼神,但是月牙儿却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她捂着肚子瑟瑟发抖。 当年她能被大巫选中做供奉,成为供她挑选的几个灌顶候选人之一,自然是有着比一般人敏锐的直觉和灵觉。 而这股敏锐的直觉和灵觉此时却像是双刃剑,割得她体无完肤。 这个男子实在太强大了! 他只是随随便便站在她面前,却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一样,让她只想膜拜,只想臣服…… 师父并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她。 月牙儿终于抵抗不了那股强大的压力,脑子里一阵混乱,翻着白眼,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小喵“嗷”地叫了一声,从横梁上飞跃直下,落到师父身边,绕着晕过去的月牙儿走了几圈。 盈袖这时才跳了下来,半蹲下身在月牙儿鼻子前晃了晃手,感受她微弱的呼吸,“是晕了,没有别的事。” 师父点点头,淡淡地道:“真的晕了?那就从白塔上扔下去吧。※±着就要动手。 月牙儿“啊”地叫了一声,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靠着香案抖得如筛糠一般,“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个大饼脸眯缝眼的丑女人,还有一只猫…… 不对! 是一只少见的黑色灵猫! 月牙儿的瞳孔陡然缩成一条竖直线。 盈袖瞥见到她的眸子,惊讶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没看错吧?! 人的瞳孔能缩成竖直线?! 再一晃神。月牙儿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原装,只是她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小喵了。 那样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贪婪目光,别说小喵这样机灵的猫。就连盈袖这种比较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 “喂,你看什么呢看?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双招子!”盈袖没好气地道,将小喵护在身后。 这是她家的猫!她弟弟的猫! 谁都别想抢走! 月牙儿站直了身子,靠着香案,还有身后供着巫神的供桌,她的精气神有一点一滴回到她的身体里面。 “……两位到底是谁?有何贵干?我是南郑国的大巫,如果你们有什么所求。尽管开口。”月牙儿见那男子半晌也不说话,身上的压力也没有刚才那般强大了,她也没那么害怕了。身为大巫的尊严和气势也慢慢回到她身上。 盈袖嗤笑一声,摇头道:“装,还装。” “你什么意思?对大巫不敬,可是要遭天罚的。”月牙儿板起脸。“你们别以为我这里没有别人。只要我心念一动。立时有无数人上来追杀你们。我劝你们在他们赶来之前,赶快走吧。不然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只能去我的白塔之下做花肥了。” 盈袖抱着胳膊,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道:“你的蛊呢?使一个出来看看?听说南郑国大巫的蛊术和魂术出神入化,我十分敬仰,所以特地来贵府一游,想开开眼界。” “胡闹!蛊术和魂术是何等矜贵的法术。你以为是街头玩杂耍吗?”月牙儿怒斥盈袖,“你快快收回你的话!不然的话。不仅蛊王饶不了你,我们的巫神也饶不了你!” 蛊王,盈袖不在乎,反正已经被小喵吃到肚子里去了…… 至于巫神,盈袖看了看那一尺来高的玉石刺猬,很是喜欢,笑道:“……这是你们的巫神?好可爱,可不可以送我一只?”带回家做个纪念,也是去南郑国到此一游的意思。 月牙儿被盈袖惫懒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虽然她没有上一代大巫那样出神入化的手段,但是她也是大巫,有大巫的尊严! “滚!你们立刻跟我滚!在大巫发怒之前,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月牙儿握了握拳,手里悄悄扣了一只毒蛊,手臂一挥,先往盈袖那边抛了过去。 蛊术之中,毒蛊最好练,因为不需要别的功用,只要够毒就行,能毒得人生不如死,只求速死,但是一时又死不了,能让你慢慢欣赏她的惨状,就是最好的效果。 月牙儿的蛊术只能说比苗人强一点,但是毒蛊确实出神入化,跟她的个性很相合。 蛊就是这种跟人本身紧密相连的东西,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蛊。 只有至高至强之人,才能突破自身的界限,在各种蛊中游刃有余。 月牙儿明显离这种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此她一挥手,一直盯着她的小喵就弓起背,猛地跃起,撞开月牙儿的手臂,同时伸出前爪,嗷地一声叫,唰唰两下,往月牙儿脸上左右各挠了一爪! “啊——!”月牙儿一不小心,被小喵撞得毒蛊入体,直接用到自己身上了! 子蛊和她身体里的母蛊愉快地会面了,她疼得在地上打着滚哀嚎不休。 师父摇了摇头,往旁边让了一步。 小喵上前,又挠了她一爪,月牙儿身上的剧痛才停了下来。 她敬畏地看看师父,不敢再打小喵的主意了。 盈袖冷笑道:“就你这种本事,我可以断定你不是真的大巫!——如果你真的是,那南郑国的大巫已经断了传承了!” 月牙儿扶着香案站了起来,满头大汗,脸上还横七错八都是伤痕。 她恶狠狠盯着盈袖,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多大张脸!” 盈袖想到自己戴着这个面具,脸还真的挺大,不由抚着自己的面颊笑道:“我就脸大,怎么着。不行吗?” 这时师父的耳朵动了动,走过来,挡在盈袖身前。对月牙儿冷声道:“你还想装大巫?你难道不知道,南郑国的大巫,到死都是处子之身。——失去处子之身,大巫的传承就断掉了,蛊术和魂术更是无法修习。 你告诉我,一个失去处子之身,还身怀有孕的女子。如何做大巫?你不怕暴露之后,被巫家人凌迟处死?” 月牙儿打了个寒战,目光中露出恐怖之意。 这两个人怎么会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大巫?! 因为大巫在给她灌顶的时候突然横死。她根本没有得到大巫的传承! 她以为没有人知道的! 比如巫家人就不知道,还以为她被大巫灌顶成功,将她奉为新一代大巫。 她开始的时候很害怕,因为她虽然跟着大巫当供奉的时候学了一点东西。但是和无所不能的大巫相比。她实在是太渺小,太没用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要一直做下去,一直在盘算是不是要对巫家人说明实情。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她当上大巫,她的身份地位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她姨娘都得到了以前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一切待遇! 可以让以前一切看不起她的人跪在她脚下,还可以让以前高高在上的人跪舔她的脚。她被这样的权势深深迷惑了…… 她决定要把大巫这个位置坐下去,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月牙儿断然否认:“你胡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我在大巫身边侍奉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师父没有理她,走到那玉石刺猬前,专注地看了看,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那玉石刺猬背后的小尖刺,喃喃地道:“……其实,这刺应该是软的才对……” 月牙儿眨了眨眼睛。 盈袖也皱起眉头。 师父说什么话呢? 说得好像他认得这只玉石刺猬一样! 师父走到香案的另一边,拿起那柄弯刀,默默地看着它,像是在看一个久别的友人。 他回头,看向一脸忐忑的月牙儿,淡淡地道:“说吧,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老实说了,我就不杀你。” 他的气势再一次释放出来,月牙儿头疼欲裂,忙抱着头大叫:“我说!我说!——你要发誓不杀我!” “嗯,我发誓不杀你。”师父淡然道,“快说。” 月牙儿再不敢转歪心思,她放下手臂,指着供桌上的玉石刺猬,香案上的青铜鼎和师父拿着的弯刀,道:“这三样是大巫留下来的。我听上一任大巫说,这是大巫的东西,是第一代大巫巫望月花了很大力气才去北齐国西面的圣地找回来的灵物。” 师父“嗯”了一声,拉开帷幕,指着帷幕外面的石缸、石桌和石椅,问道:“那这些呢?” “……这也是第一任大巫留下来的。她就喜欢把屋子布置成这样。后来历任大巫都是这样……”就她不喜欢,所以她住进来的时候,把这屋子重新改建了一下,这玉石刺猬、青铜鼎和弯刀,本来摆在大巫的卧房,她觉得不舒服,就拿出来放到这间厅屋了。 而帷幕另一边的石缸、石桌和石椅,她更不喜欢,所以用了很多锦缎坐垫,还有紫檀木的挡板,将这些东西重新装饰了一遍。 师父走了过去,在石缸前站了许久。 盈袖跟着走过去,看着石缸里面盛开的紫色睡莲,笑道:“这里养睡莲,也挺少见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好奇地问:“师父,这些睡莲也是大巫的法器?” 师父失笑,伸手进去摘了一朵出来,用手一揉,就将那花瓣揉成碎片,扔回石缸里,“看见没有,就是睡莲而已。” 月牙儿见了,有些脸红,喃喃地道:“……这是我养的。上一任大巫见我会养睡莲,才对我另眼相看。” 盈袖无语地摇摇头,“大巫喜欢莲花?” 师父笑了笑,慢悠悠地道:“天地间的灵物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弥补。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回头,静静地看着盈袖。 人死都能重生,可是如果感情弄丢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破镜不圆,覆水难收, 盈袖也怔怔地看着师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趁着这两个人发愣的机会,月牙儿猛地一跺脚! 咣!咣!咣! 白塔上顿时警钟长鸣! 整个巫家,甚至整个南郑国京城的人都听见这警钟的声音! 这个声音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大巫遇险! 在巫家大宅前对峙的人群一阵哗然。 巫家的主子们迅速带着人往大巫这边赶,看热闹的,闹事的人群也跟着冲了进来! 盈袖刚一回头,月牙儿已经手持利刃,架在了盈袖脖子上,跟她的脖颈离得那样近,她只要一动弹,就是把自己的脑袋送到那利刃上。 “我这柄利刃,名曰断毫,吹毛断发,无坚不摧。”月牙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巫,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住所没有什么保障? “放开她。”师父的身形微微一动,声音越发低沉,“你敢伤她,到明天太阳升起之时,中州大陆再无大巫和巫家之名!” 竟是要凭一己之力,一夜之间屠尽大巫和巫家满门的架势!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吧。谢谢哒。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38章 心之所系 月牙儿虽然握着神兵利器“断毫”搁在她脖颈边上,盈袖却一点都没有害怕。 她看着对面杀气纵横的师父,突然欢快地笑了,一股喜悦从脚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她全身上下。 眼光犀利,甚至能隔屋看破人心的师父,居然被月牙儿这样色厉内荏的假巫给唬住了吧? 盈袖的双眸闪亮如星。 圆屋顶上吊着的黄油灯映在她眼里,呈现出两个火焰型奔腾的印记。 月牙儿完全没有功夫,就这样的空架子,也能让师父方寸大乱…… 盈袖心里更加踏实。 她明眸斜转,看了月牙儿一眼,轻笑出声道:“失算了吧?若是你不挟持我,我还对你半信半疑,不敢太过得罪你。但是你挟持我,才是自曝其短。”盈袖顿了顿,“你真的不是大巫。” 这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东元国那位的幕后之人。 她本以为那人听命于南郑国的这位大巫,毕竟天下用蛊之人,都会尊南郑国大巫为鼻祖。 现在看来,那幕后之人跟这位南郑国“大巫”月牙儿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而且那幕后之人的本事可是厉害多了,比这月牙儿更像大巫…… 要不是知道南郑国大巫终身不能出南郑国一步,也不能在南郑国以外使蛊术和魂术,否则就要被反噬,她都要以为那一位才是真正的大巫了。 既然确定了这月牙儿只是冒牌货,盈袖的胆子也壮了。 说话间,她已经迅捷转身,错开自己的身子,纤手闪电般伸出。一手掐住月牙儿的脖颈,一手夺下她的刀,轻轻往地上一掷,那刀如同切豆腐般,在褐色地板上直没入顶,只流下一个赤金色的刀柄在地面上。 月牙儿顿时脸如死灰,喃喃地道:“……你快放开我……我的人就要来了……他们已经听见钟声……” 盈袖笑着看她一眼。转头看向师父。笑道:“师父,您不会以为就她这种人也能制住我吧?您对自己教弟子的手段这样没信心?” 师父别开头,看向窗外夜空里的浓云密布。 他不是没信心。也不是没手段,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则乱。 有多关心,就有多慌乱。 当自己最在乎的人受到威胁,没有人能够瞬间就冷静下来。 能瞬间冷静的。都是没有那么关心,才能马上置身事外。寻找到最合理最有效最省力的解决办法。 一个人要看清自己的心,只有在最危急的情况下。 因为那个时候,来不及算计,来不及掩饰。所有的第一反应,就是真心的唯一反应。 刹那间,他也明白了盈袖为什么在她娘亲和弟弟被挟持的时候。曾经打算同意对方的要求,宁愿悔婚…… 因为她太在乎他们的性命。所以容不得丁点闪失。 就如同他刚才一样。 他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月牙儿动不了手,但是当他刚才看到那刀搁在她脖颈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心里涌起的,只有滔天的杀意…… 不管他再逃避,他的心骗不了自己。 五湖四海,千秋万载,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之所系。 原来这种感情,不是强对弱的怜惜,不是上对下的爱护,也不是尊对卑的施舍,而是对等的,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的刻骨之情。 了悟在心,只是无法宣之于口。 见师父没有说话,盈袖也没有追问。 她看向月牙儿,道:“你不是大巫,却装作是大巫,还利用大巫的地位欺负你姐姐和你嫡母,跟你姐夫私通有了孩子……啧啧,你这本事,其实比大巫也差不离。” 师父这时才回过神,淡淡地道:“何止如此。”他伸出手,拎起手里那弯刀看了一眼,“你不是大巫,但是为了坐稳大巫的位置,在这南郑国搅风搅雨。你的巫力不够,每隔几年就要找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十岁以下童女祭祀,从邪巫中获得巫力。巫之一道,本为正途。但却不是速成的法门。你没有上一任大巫灌顶,只好兵行险招。为了大巫的名头,你只有行歪门邪道,才能瞒得过巫家人的眼睛。虽然能得一时效用,但是孽债已深。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已胎死腹中。——你为了贪图南郑国血脉可以避蛊的效用,居然在自己身上养胎蛊!我看你早就丧心病狂,已经不是人了!” “你胡说!它没有死!它还在继续长大!”月牙儿大声叫道,她没想到这些隐秘之事也被这对奇怪的男女知道了,崩溃地捂住脸,哽咽着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他是我姐夫,我就不能喜欢他了?——我不这么做,以我的身份,如何能让他看我一眼?!你们根本不懂!” 听起来就是一个陷在情爱中无法自拔、所以才铤而走险的可怜女子。 盈袖啐了她一口,从师父手里接过那暗金色弯刀,很是不齿地架在月牙儿脖子上,道:“就为让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男人看你一眼,你就能罔顾人命,让这许多南郑国百姓家破人亡?让无数南郑国小姑娘为你送命?!——你喜欢别人不是错,但是让不想干的人为你这份喜欢付出性命的代价,就是你的不对!” 月牙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吓得**了。 盈袖闻到那股味儿,掩了掩鼻子,往后退了一步,道:“今晚我本来是来看个热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你主动把事情闹大,就怪不我了。” 她抬头,看着窗外夜空的浓云已经聚集到白塔上空,云层中闪电穿梭,如同张牙舞爪的巨龙一般可怖。 轰! 一声巨雷劈到白塔塔顶,震得白塔簌簌作响。 塔顶的钟敲得更响了。 “走吧。”师父将那玉石刺猬包起来。负在背上,把弯刀递给盈袖拿着防身,然后伸手揽住盈袖的腰身。 小喵率先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们走的是后窗口,而巫家那些人是从前面来的,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师父和盈袖也从窗口跃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正好又一计惊雷击打在白塔之上。 盈袖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白塔顶端就在近处。那里有一只石头雕刻的昂头向天。张着大嘴的蛇头,蛇头里伸出一支曲里拐弯的暗红色铜质蛇信,对着天空吞吐。 盈袖心里一动。她一把攀住白塔,错开师父的手,回头看他一眼,言笑盈盈:“师父。我还要做件事,您别怪我。”说着。她的脚一蹬白塔最高一层的窗台,整个人却是往上纵跃,来到白塔顶端的石质蛇头旁边。 她没有看错,这就是白塔的雷电引! 有了这个东西。天上的雷电才不会将这白塔击溃。 东元国的白塔顶端也有雷电引,但那是一只螭龙的龙首,不是这里的大蛇。 师父不假思索跟着飞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盈袖来到那石质蛇头前面,抡起弯刀。朝那蛇头里面暗红色的铜制蛇信狠狠一刀砍了下去! 吼! 一声巨响从那蛇头处传了出来。 在盈袖和师父走了之后,屋里的月牙儿本来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送走两个瘟神了。 她要想办法,如何应对巫家人可能的怒气,还要给南郑国皇室施压,要在南郑国内追杀这对奇怪的男女。 月牙儿扶着香案站起来,想去找纸笔来画下这两人的画像。 就在这时,盈袖已经两刀斩断了那石质蛇嘴里对着天空吞吐的铜制蛇信。 月牙儿听到从塔顶传来的巨响,心里大奇,探头出来一看,发现那两个她以为逃走了的男女,居然跑到塔顶上去了! 而那个大饼脸的女子正拿着从自己这里抢走的弯刀,将那蛇嘴里面的铜制蛇信砍了下来! 蛇信一断,蛇嘴就如同失去了支撑,整个石质蛇头崩成碎片。 月牙儿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那塔顶蛇头张开的蛇嘴里面露出的铜制蛇信,是白塔的雷电引!里面可是暗藏着一根一直通到塔底地下的铁丝! 如果将这蛇信砍断了,蛇头没有了,她在白塔,看就置身在可怕的雷电之下了! 住在这么高的地方,第一重要就要有雷电引,好避雷啊! 特别是今晚的夜空格外阴沉,雷声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强,没了雷电引,她哪里还敢待在这白塔之上! 噼啪! 一道闪电立刻击打在白塔之上。 没了雷电引的白塔就成了一个真正雷电引。 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无数雷电穿云破雾,往这里不断击打。 很快,白塔塔顶一片焦黑,塔身摇摇欲坠。 白塔最高处的屋子里,窗户大开,月牙儿布置的那些锦缎窗纱帷幕摇摇曳曳,被狂风卷刮着吹了出来。 轰! 又一道炸雷响起,有闪电击落在锦缎窗纱上,腾地燃起一片大火。 白塔里面那些重重叠叠蜿蜒向上的楼梯间,油灯里面的火焰跳跃着。 塔身被巨雷不断击打,发出簌簌的响声,在狂风中摇晃。 哗! 一盏盏油灯终于脱离了自己的灯架,一个个摔落下来,落在褐色木质地板上,还有褐色的楼梯扶手上。 火焰很快从下而上烧了起来。 月牙儿绝望地对着塔顶两个人大叫:“你说了不杀我的!”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师父的声音从风雨中传来,格外清晰:“……我没杀你。但是我也没说要保你性命。——天要灭你,你找老天去吧。” 月牙儿嚎叫一声,跑到白塔的正面,探出头对着塔下的人群高声呼救!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往她头顶掠过,一声炸雷击中了她! 在南郑国屹立五百年不倒的大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所居的白塔上倒栽下来! 身上被雷电击得焦黑一片,还起了熊熊的大火,将她烧成一个火人…… 这时,白塔对面的天池里池水开始沸腾翻滚。 站在白塔底部的茶花园前面,很多人开始感觉到地动山摇,大地裂开了一条条缝隙。 “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是不是大巫触怒神灵,被神灵惩罚了?” 人群中有人忙着磕头,有人忙着逃命,也有人要去救大巫。 啪! 月牙儿焦黑的身子终于从塔顶掉到了她的茶花园里,她从茶花上滚落下来,摔成一团烂泥。 在这片地动中,茶花园被颠覆地几乎整片土地倒翻了过来,赫然露出地下的累累白骨! 白骨如山,罪痕累累。 那些白骨保存完好,很多都是不到三尺的小童身躯。 围观的人群都怒了,甚至连先前想奔进去救大巫的巫家人都停下脚步。 看见这幅情形,谁还愿意相信大巫?! 这不是救苦救难的大巫!这根本是用童女,用人命做饵,邀天之功的恶魔! 轰! 又一声闪电雷暴击打而来。 盈袖像是没有站稳,在塔顶摇摇欲坠。 大雨滂沱中,她看着师父微笑,慢慢挪到白塔塔顶边上,像是一个失足,最后甚至一个倒栽葱,整个人头下脚上,往塔底坠落下去! 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吹过,大雨淋湿了她的视线,她却一点都不惧怕。 她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师父大急,眼看盈袖从他手边滑过,想也不想,就鱼跃而起,从塔顶跟着往下跳,他跳下去的时候狠狠蹬了一下塔顶,借着那一冲之力,他跳得比盈袖跳得还要快! 盈袖在下坠中眯着眼,看着师父的银色面具在云雾闪电和雨水中闪亮发光。 师父更快地往下跳跃,他伸出双臂,终于在两人掉落到白塔一半塔身的地方,将盈袖搂住了! 这时,又一计震天惊雷劈了下来,白塔塔身瞬间被击中,白塔在狂风中摇晃了两下,便开始从上到下的坍塌。 电闪雷鸣中,雨丝如注,烟雾弥漫,师父刚刚接住盈袖,惊魂甫定。 盈袖突然在师父怀里闪电般伸出手,揭开了他脸上那个银色面具。 银色面具底下,不再是以前那个其貌不扬的假面。 他肤色白皙,鼻梁高直,眉峰挺拔,下颌的轮廓精致如画,丰润的仰月唇还在微微颤抖。 深水般的双瞳里关心来不及掩藏,脸上失而复得的欢喜来不及变换,全部明明白白展现在她眼前。 是的,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夫君谢东篱! 身后的白塔一寸寸倾塌,烟雾升腾,闪电一道道击打下来,而一场大火又从白塔底层熊熊烧了上来。 就在这雷雨闪电和大风大火中,两人默默相望。 夜空深蓝,雷电银白,暴雨昏黄,大火血红。 这般瑰丽奇幻的色彩,却比不过怀中人一个静谧的对视。 她微微而笑,天地在他眼里都失去了颜色。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求月票。 章节目录 终于合二为一了,庆祝!!! 谢东篱和师父终于合二为一了!一定要求个月票!!! 还发现那些书又回来了。←_← orz,所以俺又被挤下来了? 亲们,看看还有没有月票吧!!!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ps:今天的更新第338章《心之所系》在早上七点已经更新,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 (已经投满五张月票不用再投的亲么么哒,看见俺打了鸡血一样的单章不要有压力。o(* ̄▽ ̄*)o 来,啵一个!!爱你们!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39章 心疼 (第一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大雨滂沱,混淆了天与地的界限。 盈袖也撕开了自己脸上的假面,定定地看着他,唇瓣微翕,将语未语。 谢东篱一下子俯身过去,紧紧压在她的唇瓣上,用自己的唇堵住她没有出口的话。 那是他不肯面对的事实,曾经用面具遮挡,自欺欺人的事实。 盈袖心里盈满巨大的喜悦。 所有的不安和惶恐,无奈和纠结,在这一瞬间都得到补偿。 她早该想到的! 如果师父不是谢东篱,怎会对她情不自禁? 如果谢东篱不是师父,怎会对她关怀备至? 她闭上眼,更加热烈地回吻了过去,甚至将自己的小舌尖伸到他唇里,勾着他的舌尖不放。 唇上是他熟悉沉迷的味道,如同罂粟,明知是毒,但为了那狂喜的刹那,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师父……夫……”盈袖在谢东篱唇边呢喃。 “……不许说。”谢东篱的耳根都红了,幸亏这时夜黑风高,他们又身在半空中,没人看得见。他越发用力地堵住她的唇,大力吮吸到她觉得自己的唇肯定高高地肿起来了,才唔唔叫了两声,拍打着谢东篱的胸膛。 谢东篱抬起头,看着前方。 天地成了他眼底的网,他能看见每个方位。 将盈袖紧紧按在怀里,纵气往上跳起,缓解了下坠的冲力,然后才缓缓落在白塔后方的土地上。 这里本是白塔背着光的阴影处。 但是一寸寸坍塌的白塔正把这个地方暴露在众人面前。 “……走吧。”谢东篱衣袖拂起,将盈袖整个人都盖在里面,带着她迅速远离巫家大宅。 他们来的时候,是从天池那边游过来的,走的时候没法从原路返回,反而从巫家大宅前院跃过。 因为现在几乎所有的巫家人都跑到后院天池边的白塔下去了,前院反而人手稀少。 以他们的功夫。对方根本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从巫家出来,谢东篱径直带着盈袖回到沈咏洁在南郑国的那个宅院。 沈咏洁和小磊还在沉睡。 谢东篱将她带到东次间门口,转身就走。 “慢着!”盈袖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谢东篱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我自有住处。” “你……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盈袖鼓起勇气问道。 “说什么?”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轻抚她的面颊。 他的心里很是犹豫。 如果他想,他能很轻易地抹去她这一份记忆,让她忘了这一幕。 但是他不想。 他想她记住他,想她心里的人。是他,不是别的任何人。 谁都不行,只能是他。 “你为什么……?”盈袖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何一直瞒着她师父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没有问出口,谢东篱又一次捂住她的嘴,俯身过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再等一等,等回到东元国,我再告诉你。” 盈袖依恋地点点头。踮起脚,在谢东篱面上又亲了一记,“那我等你。” 谢东篱别过头,把另一边面颊也给她,“……还有这边。” 盈袖踮起脚,笑着又亲了一下。 “我先走了。”谢东篱摸了摸盈袖湿漉漉的头发,“快回去擦干头发再睡觉。这个样子,明儿要伤风了。” 盈袖也道:“那你也要好好收拾,你的头发也湿了。” 两个人身上穿的特制水靠,倒是跟雨衣一样。可以防水,所以身上还好,很是干爽。 “这把弯刀我先拿走,等回到东元国再给你。”谢东篱想了想。还是把那把弯刀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腰间。 盈袖看着他背着的包袱,知道里面包着那个趣致的玉石刺猬。 这样一想,谢东篱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她有些心疼地握住谢东篱的手,在心里翻腾了半天,才道:“……不告诉我也行。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横竖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只愿你多多保重,不要做太多事……把你累坏了,我……我会心疼……” 谢东篱没想到盈袖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立在盈袖面前,似悲似喜地看着她。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都是在为了别人活着,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族群。他没有抱怨过,也没有觉得累,更没有觉得不应该。 因为那是他的责任,身为族群守护者,他必须要这样做,哪怕祭献出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她不聪明伶俐,也不出类拔萃,甚至很多时候,自身都难保,然而她对他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她一定会陪着他,她心疼他…… 他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听见这话肯定会一笑而过。 他是谁? 会需要这样一个形同蝼蚁的人告诉他,她心疼他?让他不要太累?——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这一刻,她的话却该死地让他动容得难以自拔! 外面的雷雨更大,像是要将天河倒灌一样。浓云依然遮天蔽日,没有人能看见他…… 谢东篱沉着脸,猛地一把将盈袖打横抱起,一脚踹开东次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进来的时候顺手再将门关上。 两人一路走,身上的衣衫、鞋子纷纷落了一路,没过多久,两人倒入床内,帐帘很快垂了下来。 晃动得如同涟漪的帐影里,两个层叠在一起的身影不断颤抖、冲撞…… …… 良久,盈袖有气无力地趴在枕头上,看着谢东篱慢慢穿上衣衫,将那包袱负在背上,轻声问他:“你住在哪里?可有人给你做饭、洗衣?” 谢东篱回头,看见她满身的红痕青紫,很是歉意,伸手过去给她拉上被子盖上,温言道:“不用管我。”顿了顿。又道:“早点回去,不要再耽搁了。” 盈袖点点头,“明儿就走。” 谢东篱起身,“那我走了。”说着。大步离去,生怕多看一眼,他又走不了了。 盈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处,门帘兀自在晃悠,如同她的心。 她翻过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原来真的是他。 她又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想到刚才的情形,简直羞不可仰,又觉得谢东篱实在太坏了,对她太了解了,明知这个时候,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 天亮的时候,刘雨栋他们回来了。 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兴奋。 沈咏洁、盈袖和小磊一起坐在桌边吃早饭。 刘雨栋给她回报昨天的情形。 沈咏洁听了也很惊讶:“啊?连白塔都倒了?!” 这个大巫有问题,沈咏洁早有预料,对她的下场,也不惊讶。 但是对于倒塌的白塔,却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盈袖有些心虚地忙埋头喝粥,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人。 她早上起来之后,特意又带上那个假面,免得被刘雨栋他们看见了又生事端。 “是啊。大家伙儿都说是大巫和巫家触怒神灵,所以才天降神雷,将白塔击倒。您昨儿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么高的白塔,倒下来的时候简直是寸寸成灰,在近处看热闹的人还被压死了好多。”刘雨栋笑着说道,“都是巫家人。平时仗着大巫作威作福,也活该他们受到这样的责罚。” “这也是你们的运气。”沈咏洁感慨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大巫这样死了,这大巫的传承也就断了。如果我没有料错,巫家的末日也就到了。” 盈袖这才咳嗽一声。道:“沈夫人,看来南郑国要乱上一阵子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本来是来投亲的,这个样子,我还是回东元国的好。” 沈咏洁点点头,“早就预备好了。咱们马上动身。” 刘雨栋他们确实从昨天就开始车驾。 现在听沈咏洁一声说走,很快就预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赶着两辆大车,往南郑国的北城门行去。 果然不出沈咏洁所料,将大巫料理之后,巫家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在这门口堵着搜查从东元国来的人? 他们一行人顺顺当当离开了南郑国京城,快马加鞭,往东元国行去了。 这一路上,大巫被天雷劈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郑国上下。 巫家在南郑国各地的势力开始惶恐不安,有的逃到穷乡僻壤,有的去京城套消息,还有的,已经收拾行装,往东元国行去了。 盈袖他们一路上碰见不少巫家人的大车,有嫡系也有旁支,都往东元国跑。 因为他们离东元国最近,而且东元国皇室衰微,比北齐国好混日子。 小磊见了,很是不高兴,对沈咏洁道:“娘,我不喜欢这些人去我们东元国。” 盈袖也不喜欢巫家人。 想到她在南郑国跟巫家人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盈袖点头道:“小磊,等回到东元国,你一定要跟陛下说,这些人,不能放入东元国。” 一般的南郑国老百姓无所谓,可是巫家跟大巫的联系实在太紧密了。 若是真的让他们在东元国扎下根,一想就不寒而栗。 他们东元国皇室可没有南郑国皇室血脉可以避蛊的能力。 而且盈袖想得比沈咏洁和小磊还多一层。 她知道,这一次设计他们从东元国流落到南郑国的幕后之人,可有着跟大巫差不多的本事。 若是让巫家人跟这幕后之人搭上关系,他们就只能任这些人宰割了! ※※※※※※※※※※※※※※※※※ 今天三更,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周一了,推荐票很重要,亲们表忘了,记得推荐票哦!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 。 章节目录 第340章 回家 (求月票,enigmayanxi仙葩缘+) 热门推荐:、 、 、 、 、 、 、 “对,不能让他们去东元国。”沈咏洁点点头,“回去之后,我自会跟你外祖父说。” 盈袖和小磊一齐点头,异口同声道:“绝对不能让巫家人进东元国!” 但是万一他们要偷着进了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东元国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不仅不团结,而且早被北齐国的人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了。 沈咏洁对于盈袖的顾虑很是赞同,淡淡地道:“这没关系,先让朝廷拿个章程出来,下面的人就好办事了。” 盈袖应了,轻声道:“陛下他们应该比我们懂……” 而且她还有谢东篱,回去跟他说说,他肯定是有办法的,盈袖的兴致又高昂起来。 沈咏洁倒是不为这件事担心,她担心的是盈袖。 “过来。”她朝盈袖招了招手,让盈袖坐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问道:“你的大婚,到底……?” 盈袖忙咳嗽一声,朝沈咏洁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在车上问这种问题,又朝车门处努努嘴,示意她门外有耳。 沈咏洁想了想,赶车的刘雨栋虽说已经被她收服了,但是到底时日还短,此事又牵扯到盈袖的名节,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把这件事掩过去不提。 `` 他们一路晓行夜宿,日夜兼程,终于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回到东元国京城的渡口。 渡口前居然守卫森严,跟他们走的时候完全不同。 盈袖吓了一跳。 她当然不能让沈咏洁和小磊被人搜到。 若是被人揭发他们去过南郑国。这盆脏水一时还是洗不清的。 眼看那些侍卫要查到他们船上了,情急间,盈袖想了个法子。在沈咏洁耳边嘀咕两声。 沈咏洁忙拉着她的手,担心地道:“这样不好吧?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你……你……要是冻出好歹怎么办?” “没事。”盈袖忙拍拍沈咏洁的手背,“沈夫人,我们就此告辞。多谢您一路来的照料搭救,今天就是我报恩的时候了。”说着,她对沈咏洁和小磊眨了眨眼。 刘雨栋他们如今是沈咏洁的下人。都在沈咏洁和小磊旁边候着。 听了盈袖的计策,他们倒是觉得可行。 刘雨栋对盈袖拱手道:“想不到姑娘义薄云天,刘某谢过姑娘搭手!”说着。对她抱拳行了一礼。 “刘大哥多礼了。”盈袖忙还了一礼,“这里就拜托各位了。”说着,让刘雨栋他们先带着沈咏洁和小磊到下面的舱里藏起来,自己戴着假面坐在主舱候着。为了吓人。还故意在脸上多点了几颗大黑痣。 “这船上有人吗?我们奉旨查船!”那侍卫在舱门口敲了敲。 “大哥,请进。”盈袖在里面故意拿腔拿调说道。 那侍卫踹开门进来,兜头就看见一个大饼子脸,脸上诸多黑痣的胖姑娘坐在那里,手里绾着手绢儿,还一个劲儿地朝他飞媚眼儿。 那侍卫顿时觉得倒胃口,看都懒得看她,随便在船里走了一通。道:“这船里都有谁?” 盈袖起身,对那上船搜查的侍卫屈膝行礼道:“这位大哥。请问出了什么事?我们刚从江南回来,好好儿地,查什么船啊?想是在追逃犯?” 那侍卫见她是个长相粗陋的普通女子,也没在意,而且不喜欢看她眼神斜飞的样儿,遂抬头看天,傲慢地道:“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是奉旨行事!” “奉旨?奉谁的旨?”盈袖皱起眉头,故意问道,“陛下的旨意吗?我们没有听说啊?” “你管奉谁的旨?!你故意婆婆妈妈什么意思?你这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侍卫恼羞成怒,往前走了几步,恶狠狠地瞪着她。 盈袖忙陪笑道:“这位大爷莫急,我们可是良民,奉公守法的良民,您先请坐,这船里也没什么东西,您……”她却上前一步,正好挡在那侍卫要进船舱的路上。 那侍卫吓得后退几步,伸手一格,往她肩膀上推了一把,道:“你干什么?别过来,老老实实在那儿站着!” 盈袖立刻顺势“脚下一滑”,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从窗边上倒栽进水里去了。 水面溅起了数尺高的浪花,引得渡口的人的大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春雨和秋雨忙跟着跳了下去,二栋和小栋在船上高呼:“不得了!官爷把我们家小姐逼得跳河了!青天大老爷啊!要给我们做主啊!” 那侍卫一见出了人命,倒是不敢进去了,忙拦着二栋和小栋道:“明明是她自己脚下打滑,掉入河里,怎么怪我们?” “胡说!肯定是你们见色起意,故意调戏我们小姐!我跟你说,如果我们小姐救起来了,你可得娶她!不然的话,我们就去见官!”二栋挥舞着拳头,不肯罢休地说道。 那侍卫家中已经有妻子了,不过就算没有妻子,一想到刚才那姑娘的大饼子脸,还有脸上的大黑痣,就不寒而栗,忙找了个由头溜走:“……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去找头儿说话!”说着,一溜烟就走了。 盈袖被春雨和秋雨从水里救了起来,头发披散在身上,更是狼狈,比先前更难看。 那些搜查的侍卫们一听谁上这艘船搜查就有可能做这丑姑娘的“姑爷”,个个磨磨蹭蹭,死也不肯跟他们打照面。 有些侍卫则根本不想查,就在那里消极怠工和稀泥,见愿意查的人没有,他们乐得逍遥,胡乱拿着盈袖他们的通行证件随便画了个勾,就摆手道:“快走快走!别挡着路!” 二栋和小栋将盈袖放在一个大春凳上抬着。盖了被子,春凳下面的夹层里躲着沈咏洁和小磊,一径从船上下来。 刘雨栋故意要找刚才上他们船的那个侍卫。一直嚷嚷着:“我们小姐还惦记着跟刚才那位侍卫大哥说话呢!在哪儿啊?不能把人推下水就不管了吧?你们就这样做父母官?” 刚才那侍卫蹲着躲在兄弟们背后,死也不肯出来,生怕沾上这丑姑娘。 二栋和小栋面不改色地抬着春凳,往停在不远处的大车那边去了。 盈袖被春雨和秋雨扶着上了大车,那春凳也被横着放到车后。 车帘一放下来,沈咏洁和小磊就从春凳底下的夹层里钻出来,从后窗进到车里坐下。…… “总算是出来了。”沈咏洁看见盈袖头发都湿了。很是着急,“来,我给你擦头发。” 盈袖没有推辞。躺在沈咏洁腿上,让沈咏洁给她细细擦干。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搜查的人?”小磊悄声问道,“小喵去哪里了?一直没有看见它,不会留在南郑国了吧?” 小喵当然是跟着谢东篱走了。 盈袖走了一趟南郑国。对他们所处的形势更加明了。她低声道:“小喵应该已经回去了。——这样说,那庄子前面肯定也有人守着了。” 沈咏洁沉吟道:“应该还是针对我们……” 只要他们一露面,就会被人用各种理由拆穿他们不在庄子里养病的事实。 当然,也许是皇后急眼了。 因为盈袖给的解药,只能管二十天,还有一天,如果盈袖不回来,元应蓝和元应佳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渡口查检的力度。没有皇后娘娘的插手,肯定是查不起来的。 而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知道他们的去向。肯定不愿意要查,所以这应该是为什么渡口的侍卫是两种态度。 有人要查,有人要放。 沈咏洁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真是有心!” 她也想到皇后肯定也插手了。 “那怎么办?”盈袖皱起眉头。 “丑人计”刚才用过一回了,同样的计策一天不能连用两遍,这样做肯定会出篓子的。 “先看看吧。”沈咏洁坐直了身子,“我爹那边应该也不是没有留后手的。” 盈袖点点头,跟着一路往沈咏洁和小磊养病的那个庄子行去。 他们这一次才走到半路上,就看见张绍天坐在路边的一个茶寮里喝茶。 他带的人比较多,自己也是身材高大,所以非常醒目。 盈袖心里一动,忙拉沈咏洁过来看。 沈咏洁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张绍天发现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张绍天已经认出来就是沈咏洁回来了。 他的心情非常激动,端着茶的手都抖了起来。 盈袖下了车,到茶寮里买了几份茶点和一壶茶,对张绍天行礼道:“这位官爷,请问去沈家庄如何走?” 张绍天虽然认不出她的样貌,但是听她声音有些耳熟,又见她是从沈咏洁车上下来的,忙道:“往前,左拐,第二个路口就是。”顿了顿,又道:“只有那条路好走。” 盈袖点点头,“多谢官爷。”说着,拎着茶水和点心上了车,把张绍天刚才说的话,对沈咏洁说了一遍。 沈咏洁想了想,道:“这是让我们走后门。” 张绍天这边站起来,翻身上马,道:“跟我回庄!” 他带的人马跟着他绝尘而去。 沈咏洁的马车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张绍天来到沈咏洁养病的那个庄子上,将看守庄子的人都集中到前院,道:“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已经叫城里的状元楼送酒席过来,大家先吃了再去当差!” 众人高兴地发一声喊,马上去搬了桌子条凳,在前院摆得满满地,先把庄子上的烧酒拿过来喝一通。 沈咏洁和小磊的大车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们从后门悄然入了庄子。 盈袖让刘雨栋他们八个人在后庄住下,自己亲自送沈咏洁和小磊往他们住的院子行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侍卫,很快就摸到了那院子里。 盈袖先进去看了看,见里面的人也都被张绍天叫去前院吃酒了,只剩沈咏洁那个有功夫的婆子厉嬷嬷在这里候着。 厉嬷嬷是知道沈咏洁和小磊被掳走的事的。 盈袖悄悄走过来,对她道:“厉嬷嬷,快把房门打开,沈夫人和小磊回来了。” 厉嬷嬷整个人震了一震,抬头看见沈咏洁和小磊已经走了上来,忙上前将他们迎到屋子里,谢天谢地道:“夫人、小王爷,你们可回来了!” 那两个中了蛊的医女还捆在这里,因为需要她们的口技,帮沈咏洁和小磊应付皇后那边的人。 而这么多天,皇后那边确实派了不少人过来,企图揭穿沈咏洁和小磊已经不在这里的事实,但是有这两个会口技的医女,皇后娘娘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现在正主儿回来了,自然用不着这两个医女了。 她们先前助纣为虐,现在不过是将功补过而已。 盈袖没有多说别的,只对厉嬷嬷做了个眼神。 厉嬷嬷会意,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见沈咏洁对她十分信任,也对她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会处置她们的。” 盈袖应了,又细细嘱咐一番,才悄然离开这个庄子。 她不能在这里待着,她还要回谢东篱“养病”的庄子呢…… 回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她更方便了,而且归心似箭,展开以前学的功夫,走得飞快。 很快翻墙越户,躲过重重护卫,终于摸黑来到谢东篱“养病”的那个院子。 她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才能进去。 却看见院子里也是空无一人,连值夜的下人都没有。 谢东篱一个人拿着本书,坐在窗前的躺椅上,却没有看书,而是盯着窗外。 窗台上放着一盏宫锦荷花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很是温暖,那是家的感觉。 盈袖轻轻松松从窗子里钻了进来,撕掉脸上的假面,对他粲然一笑。 “你回来了?”谢东篱放下书本,站了起来,细看一眼,皱起眉头,“头发怎么湿了?你掉水里了?” “我回来了。”盈袖顾不得解下身上的包袱,忙回身关上窗户,道:“晚上天冷,别开着窗户,你病还没好呢。” 今天三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这是第二更,为enigmayanxi上个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继续第三更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41章 费心 (第三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谢东篱进浴房拿了大巾子过来,对她招手,“过来。” 盈袖的头发其实刚才已经让沈咏洁擦过一遍了,只是可能比较仓促,又没有合适的巾子,擦得不算很干,没想到竟然被谢东篱看出来了。 盈袖有些心虚地蹭了过去,道:“我先去洗个澡,刚刚回来,跟外面的人周旋了半天,身上有些脏。” 谢东篱想想把巾子放下了,“也好,我让人炊热水,你先去歇一歇,换身衣裳,等热水来再沐浴,完了我再给你擦头发。” 盈袖笑着点点头,转眼看见谢东篱手上戴着师父常戴的那个特制手套,忍不住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进了卧房。 她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眼这里的陈设。 那天来了这里她就走了,连一天都没有在这里待过。 她其实不算是称职的妻子。 不过以后她会弥补的。 老天爷给了她这样一个绝世难求的好夫君,她要不好好珍惜,那真是自作孽了…… 盈袖抬头,看见屋子靠南墙的边上摆着一张梳妆台,忙走过去,打开妆奁匣子上的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但是双眸黑得发亮,眸子里水意盎然,盈盈欲滴,看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想起当初她刚重生时,在那船上的穿衣镜里看见的自己的模样,哪有现在这样的神采?——真是恍同隔世。 她刚刚换下身上的特制水靠,就听见谢东篱在外边说道:“把水放在这里。” 应该是有人送热水来了。 盈袖忙换了家常衣裳出来,看见两个小厮的背影刚刚离去。 “我来吧。”盈袖伸手要拎热水桶。 谢东篱看也不看她,一手一只桶,拎着到浴房去了。 盈袖只好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走进浴房。 幸好谢东篱进来就出去了,并没有停留。 盈袖本来还有些奇怪,不过转而想到这里月明星稀,天气晴朗,她又释然了。——应该是还不能碰她…… 她将热水注入泡澡的半人高大木盆里。自己脱下衣衫,泡了进去。 热水让她浑身上下都舒展开了。 她枕着木盆的木枕,闭上了眼睛。 这二十天,她就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见不到沈咏洁和小磊的时候心里急,担心他们会出事,见到他们之后还是万分紧张,担心功亏一篑,被人抓到就倒大霉了。 也就只有她回到了家。或者,回到了谢东篱身边,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以前想到师父,还会怅惘。 现在只会满心地欢喜。 这样纯粹地喜乐让她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切都太好了,好得不像真的。 她前世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希翼,都在这一世实现了,甚至她上一世没有想过的嫁个好夫君,这一世也不再是梦想。 她捧起一抔水。往脸上拍去。 那水已经凉了,激得她打了个激灵。 “洗完了吗?”谢东篱拍了拍浴房的门,“已经很久了。” 盈袖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拿巾子给自己擦了擦,从木盆里出来,换上寝衣,走了出来。 “我给你擦头发。”谢东篱手上戴着那双特制手套,拿着雪白的大巾子,走到妆台前站住。 盈袖走到窗台前坐下来。脑袋已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谢东篱给她把湿发里外都擦干了,才推推她的肩膀,“去床上睡。” 盈袖“哦”了一声,走了几步。想起来谢东篱如今的状况,还不能跟她同床共枕,回头看着他问:“那你呢?” “我在暖阁。”谢东篱转身走了出去,“早点睡。明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来接我们回家。” 盈袖一窒。 终于要面对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了。 这一次的事。她不知道能不能瞒过谢家人。 也不知道谢家大嫂陆瑞兰对这一次的事,知道多少。 盈袖心里着急,叫住谢东篱:“哎!你先别走啊!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谢东篱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明天再说。很晚了,先睡吧。”说着,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盈袖跺了跺脚,却无计可施,也不敢追上去跟他拉拉扯扯,只好回到床上,倒头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真是香甜,一个梦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还在疑惑,她就跟刚刚闭上眼睛,马上就天亮了一样。 盈袖拥着被子坐起来,在床上发呆。 谢东篱在门口咳嗽一声,敲了敲门。 “进来吧。”盈袖撂开床帘,扬声说道。 谢东篱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荔色天马皮箭袖袍子,腰系白玉腰带,足踏青缎粉底朝靴,衬得他越发玉树临风,沉稳练达。 盈袖的嘴角情不自禁弯成愉悦的弧度,“外面很冷吗?你已经穿皮了?” “这是你的衣裳,等下换上。城外不比城里,如今已经冷起来了。”谢东篱将一沓衣衫放到她的床边,淡然说道,“洗漱之后换上,出来吃早饭。大哥大嫂他们听说已经动身过来了。” 盈袖一件件拿过来细看,见是一件粉紫地绉云缎压桃红边上衫,配着桃红地棉绫裙,还有一件银白地滚玫红边藻叶纹狐毛出锋小袄和海棠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大氅,配色既艳又雅,而且轻柔保暖。 这不是她陪嫁的衣裳,应该是谢东篱专门给她准备的。 “夫君费心了。”盈袖的眼眸笑成两弯月牙,“等我穿上给你看看。” 谢东篱伸手想摸摸她的头,但是手伸到一半,发现自己没有戴那种特制手套,还是缩了回来,“快起来吧。”他转身离去。 盈袖马上起身,先去浴房洗漱一番,出来才换上谢东篱拿来的衣裳。 那一套衣裳穿在她身上,果然更增颜色,跟她十分相合。 只可惜这房里没有那种大穿衣镜,她不能好好看看自己全身是什么样子。 她在屋里没有披大氅,只穿着里面的狐毛出锋小袄和棉棱裙出来,和谢东篱一起吃早饭。 庄子上的早饭都是乡野风味。 一碟腊野鸡腿片成的薄片,蘸白油吃。一碗金黄色的炒鸡蛋,一碟熏腊肠,一碟胭脂鹅脯,还有两小砂锅粥,一锅是甜的银耳枸杞糯米粥,一锅是咸的皮蛋瘦肉粥。 盈袖只两种粥各吃了一碗,就放下了。 “五夫人,外面庄子上有人找,说是五夫人答应等病好了就给他们送信的。”一个小厮进来回道。 盈袖知道这是那幕后之人来要解药了,心里有些着急,起身披了大氅,对谢东篱道:“五爷,我能不能去看看?” ※※※※※※※※※※※※※※※※※ 今天三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这是第三更。亲们晚安。~~o(≧v≦)o~~。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福利正在散发当中,欲进从速。O(∩_∩)O。 。 。 章节目录 第342章 出阁大礼 (第一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片胭脂鹅脯吃了,问那传话的人:“什么人找夫人?我认得吗?” 那传话的人忙道:“是大夫人那院儿的粗使婆子陆婆子,小的曾经见过一次。” “是大嫂院里的?”谢东篱放了心,从一旁丫鬟捧着的托盘上拿巾子擦了擦手,“你去吧,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事。” 盈袖也很诧异。 她还以为是元应佳和元应蓝那边的人来找她要解药的,难道她想错了? 而谢家大嫂陆瑞兰在盈袖心里跟她娘亲沈咏洁差不多一样有本事,她正发怵呢。 盈袖望了谢东篱一眼:“那我去了?” “去吧,问问那人大嫂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谢东篱起身去里屋收拾东西,“叫阿顺去外书房等我。” 他比盈袖只早回来一天,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而且还有话要跟他的小厮阿顺,还有暗卫对好,免得等下在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面前露出破绽。 盈袖跟着传话的婆子来到内院见客的花厅里坐下。 这花厅建在内院和外院交接的地方,有一条专门的封闭式回廊从二门上直接通过来。 因是冬日里,花厅的门窗紧闭,不过窗子都是透明的琉璃,挂着轻薄的白纱,能够看见花厅周围开着的数本菊花,有垂丝盘蕊的瑞龙菊,也有雪白圣洁的莲菊,更有国色天香的重紫菊,五颜六色围在别致的花厅周围。 盈袖一个人坐在花厅里,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捧着一盏热茶暖手。 花厅的门敲了两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奴婢陆文家的,见过五夫人。” 盈袖很是不习惯“五夫人”这样庄重的称呼,如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嫁人,在一般人家,还是少奶奶级别的,但是谢东篱的辈份高,她一嫁就升到夫人级别了。不是不惆怅的…… “进来吧。”盈袖淡淡地道。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大嫂陆瑞兰要提前派这婆子说什么话。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铜钗的婆子低着头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 她一进来,就带进来一阵寒风,盈袖打了个寒战,同时发现自己左手腕上戴的玉镯开始一点点发热。 盈袖一顿。抬眸飞快地睃了那婆子一眼。 糟了,这婆子也是中了蛊的。 果然还是那幕后之人派来的…… 盈袖想到那幕后之人居然连谢家大嫂身边的粗使婆子都种了蛊。心里真是膈应得很。 哼,我连南郑国假大巫都扳倒了,不信你这个“大巫”背井离乡,有多能耐! 盈袖打起精神。上下打量了那婆子一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道:“请问怎么称呼?” “不敢当。”那婆子声音嘶哑地道,“奴婢只是大夫人的粗使婆子。如今在谢家只管洒扫,别的一概不管。五夫人是主子,不必对奴婢这样客气。”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盈袖放下手中茶盏,右手握着左手腕的玉镯轻轻转动,“你是大嫂身边的人,我怎么能不尊敬呢?哪怕是大嫂房里的猫儿狗儿,都比我们要体面,不是吗?” 严格来说,谢东篱是谢家大嫂、二嫂带大的,长嫂如母,盈袖这样说,正是守礼的表现,不算太过。 那婆子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嘎嘎笑了两声,慢慢抬起了头。 盈袖感觉到左手腕的玉镯也渐渐变得更热了,她不动声色看着那婆子,目光一片澄然。 “……元大小姐,别来无恙啊?”那幕后之人粗噶沙哑的声音终于表露了出来。 盈袖再次听见这个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惧怕和恐慌,当然,也是因为她娘亲和弟弟都已救回,如今是她掐着对方的七寸,不是对方用她最在乎人的性命威胁她。 情况逆转,她的心情当然也不一样了。 “托福,还好。”盈袖好笑地偏了偏头,“我想问问你,南郑国的大巫已经遭了天谴,请问你何时遭天谴?” 噗—— “你住嘴!”那操纵这婆子的幕后之人坐在一个铜盆前,透过铜盆的清水看着盈袖的一举一动,猝不及防间听见盈袖这番话,戳中她心底最大的恐惧。 那人愤怒尖叫,同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她知道她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因为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用蛊,她必然要遭受反噬,为此她绞尽脑汁,几次将反噬转嫁出去,才逃过一死。 第一次,她暗中给慕容长青种蛊,结果被银色光剑破除之后反噬。为了逃命,她将反噬转嫁到庆喜班身上,庆喜班满门五十多人突然身死,就是反噬的作用。 第二次,她施魂术让鲁玥儿疯癫,提前把反噬转嫁到鲁家人头上,造成鲁家人全部身亡。 第三次,她借机给元健仁下蛊,同时把反噬转嫁到南城区的一个流浪儿身上,结果造成瘟疫在京城出现,死的人更多。 转嫁了三次之后,她以为找到了破除反噬的法子,只要能找到替罪羊,她就可以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施行蛊术和魂术,谁知道阴沟里翻船。 又或是事不过三,天要灭她。 当她给太医院的医女下蛊,将沈咏洁和小磊劫走后,她发现她气虚体弱,已经没有办法再转嫁反噬了…… 幸好她有蛊王。借着蛊王的效力,她苟延残喘,只等着盈袖回来,先拿到解药救人,然后她回到南郑国的白塔之上居住,这反噬自然不药而医。 没想到南郑国的白塔居然被天雷所灭! 那是她转世轮回待了五百年的地方,以前她视那白塔为囚禁她的牢笼,恨死了那个地方,曾经庆幸逃了出来,再也不用被那白塔困住了。 可是她在东元国开始大展拳脚的时候才知道。就算是牢笼,那白塔也是庇护她的地方! 白塔已灭,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被盈袖说到生平憾事,这幕后之人大口大口吐着血,将一铜盆清水都染红了,最后竟然将沉睡的蛊王都吐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将那蛊王捞起。又赶紧吞了下去。 没有蛊王。她要再灌顶转世都不行。 所以哪怕这躯壳可丢,蛊王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那幕后之人深吸一口气,又喝了口水漱漱口。才慢慢平静下来。 盈袖好半天没有听见那婆子再说话,很是惊讶地站起身,绕着那婆子走了一圈,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巫?” 那幕后之人浑身一震。继而桀桀怪笑,“……你都知道了?可见没有白去南郑国。怎样?哪里的风光不错吧?我代上天牧民,在南郑国守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了我要等的人……哈哈哈哈……” 盈袖撇了撇嘴,啐了她一口。“你别装神弄鬼了。南郑国的大巫多行不义已自毙,你跟那假大巫比也差不离。做的事,害的人。也够被老天灭掉好几次了。我就不耽误你升天了,快去给自己准备后事。我有空自会给你上一炷香,祝你一路好走不送。”说着,转身就要往花厅外走。 那幕后之人听见盈袖的话,差一点气得背过气去。 她目呲欲裂,脖颈上的血管高高隆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你给我站住!你就这么走了?你答应的解药呢?!”那婆子抬起头,森然看着盈袖说道。 盈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婆子莞尔一笑:“解药?什么解药?我不是给你了吗?” “你想食言?!”那幕后之人真的怒了。 从来只有她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这种事一向是她的专利和特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施到自家身上?! “食言?我有吗?”盈袖好笑,“你掳走我的娘亲和弟弟,我给你的元应佳和元应蓝下毒。你告诉我他们的下落,我给你解药,我不是两清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我食言了?” 确实,盈袖已经将娘亲沈咏洁和弟弟小磊接了回来,对方应该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威胁她了。 那幕后之人听见盈袖的话,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不算特别惊讶。 她做事习惯多留一手,就是防着这种情况出现。 “呵呵,你不就是想昧下解药,趁机除掉佳郡王和蓝郡主?——好,你如果想破釜沉舟,也由得你。那我也不为你遮掩了。我会让别人知道,你元盈袖是什么样的人!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毒,都是你下的!还有,如果你不给我最终的解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等有一天,他完全恢复记忆,就是他离你而去的那一天!哈哈哈哈……你既然无所谓不在乎,又关我屁事?!” “呵呵……”盈袖跟着冷笑,“瞧你这算盘打的。难道我给你解药,你就能保证他永远不离开我?” 那幕后之人一时语塞。 “看吧,你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要忽悠我。”盈袖嗤之以鼻,手里转着自己的玉镯,暗暗盘算是不是应该拔出银色光剑,将那婆子身上的蛊挑出来?不过她很快打消了主意。还得靠这婆子送药呢…… 那幕后之人默然片刻,最后阴森森地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说我要受天谴,你又何尝不是?你出尔反尔,将来有得你被惩罚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盈袖更加好笑,抬了抬下颌,道:“哟,你要害我一家,我不许你害,还是我的错?天道若是真的有眼,就不会任你在这里害人!你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用蛊术,难道就不怕反噬?你现在还活着,可见天罚这回事也要因人而异。不过嘛,你不仁,我不能不义。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听好了,我给你最终的解药,但是我只给你一粒解药。我不给你另外一粒,是惩罚你让无辜的人受累送命。”说着,盈袖拿出一粒解药。放到那婆子手里,“看见了,这一粒解药,你愿意救谁就救谁,我管不着,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幕后之人气得一脚将铜盆踹翻。恼道:“你信不信我马上告诉皇后娘娘,揭破你的真面目,说你会功夫。还会治毒!” “你说啊!”盈袖有恃无恐,“只要你承认你是南郑国的大巫,我就是会功夫下毒之人!若是你不敢承认,就不要在我面前瞎叨叨!——滚!” 盈袖一脚将那婆子踹了出去。 这一脚。跟实实在在踹在那幕后之人身上一样。 因为她用蛊操纵这婆子,子蛊感受到的一切。都会传到母蛊身上。 那婆子被盈袖踹得滚倒在地上,那幕后之人也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眼看盈袖拂袖而去,那幕后之人居然毫无办法。 她恐惧地发现。自己确实被自己设的局套住了。 如果要揭发盈袖,只要她反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自己做的这些手脚就免不了要暴露在人前。 因南郑国一直有大巫,东元国和北齐国也有不得不保留手段能够检测到大巫的出没之处。 和一个会功夫、会下毒的皇室后裔比。她这个大巫的威胁当然大多了。 一旦坐实,她是非死不可,而且会死得干干净净,再不能灌顶转世…… 那幕后之人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这一局,她是输了…… 不过,好在还是拿回一粒解药,只要能救活元应佳,他们就还是有胜算的。 那幕后之人心思果决,马上就给自己安排好后事,甚至选定了下一个灌顶转世之人,此是后话不提。 …… 盈袖从会客的花厅走了出来,刚刚回到自己和谢东篱住的院子,就看见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从院子的影壁处绕了进来。 “五弟,五弟妹,你们可好些了?”谢家大嫂陆瑞兰快走几步,上了台阶。 盈袖转了转左手腕的玉镯,发现并无异样,才放了心。——至少谢家的这些至亲都是无事的,没有被蛊侵蚀。 “多谢大嫂关爱,五爷已经没事了。”盈袖笑着屈膝行礼,迎了上去。 谢家二嫂宁舒眉和大嫂陆瑞兰一起将盈袖扶了起来,十分抱歉地道:“五弟妹,真是对不住,五弟在大婚的时候突然发病,耽误了拜堂,我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盈袖很不好意思,忙道:“大嫂、二嫂,快别这么说。我嫁都已经嫁进来了,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再说,我是没有婚书呢?还是没有聘礼?——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外人,我就是谢家媳妇。” 一席话说得陆瑞兰和宁舒眉都要哭了,两人拉着盈袖的手,满心感激,道:“昨儿听说五弟大好了,我们就打算要接你们回府。今天祠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拜祠堂,行庙见之礼,就是我们谢家的媳妇了!” 谢家大哥和二哥也一起点头,脸上很是欢喜。 盈袖忙笑道:“有劳哥哥嫂嫂,应该的,应该的……” “不行。”谢东篱突然出声反驳。 大家一窒,一齐抬头看着谢东篱。 盈袖的脸都红了,十分尴尬,不知道谢东篱是什么意思。 “还没拜堂,怎么能庙见呢?”谢东篱正色说道,他看向盈袖:“因我的病,搅了咱们的成亲大礼,是我的不是。我谢东篱娶妻,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一个都不能少。”说着,他转头看向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还望哥哥嫂嫂帮我们再择良辰吉日,我要再给袖袖一个出阁大礼!”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43章 不舍 (加更求月票) “五弟!”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齐齐出声惊呼。 谢家大嫂陆瑞兰见盈袖脸都红得能滴出血了,忙又转圜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她话锋一转,“这良辰吉日恐怕不好选。今年最好的一个日子就是十月初八。如果再择良辰吉日,说不定就要到明年了。” “不会吧?”谢东篱拿起他刚才在翻的一本书,“看看这个黄历,十月三十,宜嫁娶、纳采、订盟、祭祀、祈福、求嗣、斋醮、开光、安香、出火、造庙、移徙、出行、入宅、造庙、起基、竖柱、上梁、安床、纳婿,忌开市、破土、掘井、合寿木,这才是今年最好的成亲的良辰吉日。” “啊?”陆瑞兰很是惊讶,忙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像是真的啊?我怎么没听普济寺的高僧说过?” “普济寺的高僧也就一般,看阴阳风水还行,挑良辰吉日就不行了。”谢东篱大言不惭说道,“这本古历书是从我们在西北的祖地那里寻来的,普济寺的高僧保证没有看过。” 一听是从他们在北齐国以前的祖地老家那里寻来的,谢家大爷和二爷忙道:“那没错了,$→,这个历书肯定比咱们现在用的所有历书都好。你不知道,早年大周的历书,那才叫准啊,后来一场战乱,好多东西都没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盈袖道:“那好。十月三十,也就两天功夫了。我们现在回去准备,等三十那天迎娶你过门!” 盈袖心里暖烘烘地。既感激,又高兴。 大婚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才有的仪式,特别是原配初婚,那个礼仪繁杂的程度不是二婚娶填房能比的。 盈袖虽然是为了娘亲和小磊宁愿放弃自己最重要的大婚,但是事过境迁,她心底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只不过这遗憾跟她真正看重的东西相比微不足道,因此她坦然接受了这份遗憾。更没有纠结。 没想到谢东篱居然连她这点微妙的心情都顾及到了…… 谢家人走了之后,盈袖看着谢东篱,感慨说道:“幸亏今年还有一个好日子。我真要感谢编写这古历书的人。” 谢东篱笑了笑,将那历书扔到一旁,一撂衣袍坐了下来,自得说道:“那你得感谢你夫君我。” “为何?”盈袖一愣。 “因为这历书是我刚编的。”谢东篱低头拿茶盖拨了拨茶碗沿子。“一夜没睡。才写了这本历书。” 盈袖:“!!!” …… 吃了午饭,谢东篱送盈袖去她娘亲养病的庄子,还带着小喵。 “碰巧”沈咏洁和小磊的病都好了,正要回城里的忠贞国夫人府。 “娘,小磊,你们没事了?”盈袖高兴地拉着他们的手,转头看看娘,再看看小磊。笑得合不拢嘴。 “没事了,早就好了。”沈咏洁笑着对她眨眨眼。 谢东篱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沈夫人。上次大婚的时候因我突然病倒,未能拜堂,我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这一次,家里人特意挑了十月三十日,准备妥当,让我跟袖袖把拜堂礼继续行下去。” “啊?真的?!”沈咏洁喜出望外。 她最遗憾,就是没有能参加盈袖的大婚。 当然她也知道,这怪不了谢家,完全是他们家出了事,殃及谢家而已。 盈袖当然知道谢东篱并不是那么无辜,至少那幕后之人是冲着他来的,不过她不打算在娘亲面前多说这件事。 男人在妻子和母亲之间要善于和稀泥,不能在两者之间互相传话。 女子也一样,在丈夫和娘亲之间,也要善于隐恶扬善。 人际关系是不能太较真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谢东篱郑重点头:“这种事怎么能说笑?我家人已经回去准备了,请帖今天就会发出,明后天准备,三十那天早上我亲来迎娶。——这几天,袖袖就拜托沈夫人照应了。” “没问题!没问题!”沈咏洁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可算是能真正嫁女儿了! 小磊听说姐姐还能跟他们回去住几天,又看见小喵回来了,也很兴奋,跟着小喵在院子里跑圈,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等沈咏洁和小磊收拾好东西,谢东篱亲自送他们回京城的府邸。 以前盈袖不知道谢东篱就是师父的时候,老是觉得他文弱,手无缚鸡之力,总想挡在他前面保护他。 如今知道谢东篱就是师父,那本事妥妥地打遍东元国无敌手,有他护送,纵然一个护卫都没有,盈袖都十分安心。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个护卫都没有,沈咏洁收服的那八个死士如今跟着他们,成了忠贞国夫人府侍从的正式编制。 换句话说,这八个人是从暗到明,有了正式编制的侍卫身份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家人不用再躲在黑暗中,不会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了。 但是因他们本人以前也是在京城活动,暂时还不能公开出来露面,因此沈咏洁已经打算送他们去北齐国,照顾她在北齐的生意。 当年她在司徒家当家做主的时候,在沈大丞相和元宏帝的暗中支持下,将铺子开遍了北齐、东元和南郑三国。 这些铺子既做生意,也是他们的联络据点。 只可惜十年前她突然消失,这些铺子就回到了元健仁手里,成了完全做生意的铺子,别的功能都不再启用了。 如今她回来了,儿子也恢复了皇嗣的身份,她可是要好好再把这些铺子经营起来。 刘雨栋八个人将家人托给沈咏洁照料。他们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带着沈咏洁的印鉴,往北齐国去了。 谢东篱送沈咏洁、盈袖和小磊回到了京城忠贞国夫人府。 沈大丞相在门口等着他们。 大门前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扇形小叶子。 “爹。”沈咏洁从车上下来,很是惊喜地叫了一声,忙躬身行礼。 “你们回来了。”沈大丞相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小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先进屋去。” 进到内院之后,盈袖回至贵堂,发现她的四个丫鬟已经从谢家回来了。 “大小姐!” “大小姐!” 采桑和采芸忙过来行礼。 她们本来是跟她嫁到在十月初八那天嫁到谢家。但是经过这一连串的风波,她们又回到忠贞国夫人府,等着三十日再跟盈袖一起出嫁。 虽然波折,但是大家完全看出来谢东篱是多重视这门亲事。没人再置疑盈袖在谢东篱心里的地位。 沈大丞相等小磊带着小喵去盈袖那边说话了。才命谢东篱留下来,一起议事。 他对沈咏洁担心地道:“怎么办?你们去了南郑国,小磊可怎么办呢?” 沈咏洁挑了挑眉,道:“什么怎么办?” “南郑国有大巫,不然为什么去了那里做质子的人都不得重用?你还不明白吗?”沈大丞相叹息说道,在屋里走来走去。 “哦,这事儿啊……”沈咏洁微笑,“您还不知道?南郑国的大巫十几年前就是假的。自从上一任大巫过世之后。接任的大巫就是个幌子,根本一点巫力都没有。您就别担心了。那假大巫刚刚被雷劈死。我们亲眼所见。” “啊?这事竟然是真的?!”沈大丞相惊呼,“我还以为……是大巫的自然更迭……” “当然不是。”沈咏洁想起在南郑国的遭遇,倒是笑了,“我觉得这一趟走得值,不然我们都被南郑国唬住了。” “哦?”沈大丞相敏锐地觉得沈咏洁话里有话,“你是说……?” “对,南郑国大巫是假的,有名无实。南郑国本身,巫家和皇室分庭抗礼,有小朝廷之称。而现今的太子妃,是巫家的嫡长女。先前的假大巫,是巫家的庶女。您想想,如今的南郑国,乱成一锅粥,我们不趁乱取点什么,真是对不起我们小磊往南郑国走一趟。”沈咏洁嗤笑,“巫家的人现如今惶惶不可终日,要么会一不做二不休,在南郑国起事。要么,会跑到我们东元国。——爹,您可得马上跟陛下说好了,绝对不能让任何巫家人来东元国。来一个,杀一个。凡有窝藏,一起连坐!” 谢东篱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一点我绝对赞成。巫家人不能来东元国,如果南郑国待不下去的话,可以逼他们去北齐国。” 巫家人是跟大巫最近的人,大巫和巫家互相庇护了五百年,这么长时间的牵扯,让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巫家的实力。 “这样说来,南郑国皇帝如今也头疼得很。”沈大丞相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捻须微笑,“好,我这就回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沈大丞相离开后,谢东篱也告辞离去。 不过他离开之前,还是去至贵堂看了看盈袖。 “你现在就要走啊?”盈袖依依不舍地送他往二门上去。 谢东篱还是一派淡然,但是眉目间不像以前凝结着霜雪,而是充溢着温润隽永,他斜睨盈袖一眼,微微一笑,悄声道:“要不,晚上让师父来寻你?” “呸!”盈袖啐他一口,低头捻弄衣带,后来又觉得有趣,在谢东篱要跨越门槛的时候小声叫住他,“……还是让师父来吧,我很想念他……”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小院子上午打赏的鞭子。orz,好奇怪的打赏。 章节目录 第344章 孺子可教 (第一更,求月票) “……你还真离不了师父……”谢东篱横了盈袖一眼,“我不过是试试你,你还当真了。” “试什么试!”盈袖恼羞成怒,跺了跺脚,“你要不让师父来寻我,我……我……我就去寻他!” 谢东篱默然半晌,说:“……你就真的这样想他?” 语气萧索,似乎盈袖移情别恋一样。 盈袖看他一眼,很是奇怪他在纠结什么,“怎么了?我是想师父了,不行吗?” “可是你就要嫁人了,就要嫁给我了,你怎么能……?”谢东篱觉得心里好像打了结,说出的话也很是拗口。 盈袖明白过来,失笑道:“你都在想什么?!我想师父,是因为他就是你啊!如果他不是你,我怎会想他?——没见过你这样跟自己置气的人!” “是因为我吗?”谢东篱凝视着她,心里的结不知不觉又解开了。 他学究天人,熟知古今,博学多才,聪慧无人能及,但也许太聪慧了,在有些事上未免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盈袖看着他笑,“好了,不跟你》∈,胡扯了,快回去……我……我晚上等你……”说着,转身一溜烟跑了。 谢东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平复了眉梢。 盈袖在抄手游廊上转了个弯,估摸着谢东篱看不见自己了,才停下来,回头趴在廊柱后头往前看。 她见谢东篱站在游廊尽头。久久看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心里顿时砰砰直跳。 她也一直躲在那里看着他,等他走了。才转身背靠在墙上,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下午小憩之后,她从窗下的长榻上起身,看着窗外的蓝天出神,心里突然想起了谢东篱,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去丞相阁处理公事去了?还是在为他们两天之后的大婚做准备? 从针线笸箩里拿出针线做了两针,挑线的时候,想起谢东篱平时穿的衣衫颜色。不由自主找了和他衣衫颜色相配的线,做了一个简陋的荷包。 她的针线活儿一般,但是再一般,她也知道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意义是不一样的。 荷包做好后。她起身在屋里走几圈,来到暖阁窗下的书桌前,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 拿着书,她就想起了谢东篱花了一夜时间“编”的历书…… 眼里看着书,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谢东篱在灯下奋笔疾书的样子,甚至想着他一夜没睡,有没有人给他端茶倒水做夜宵?有没有人给他笼火盆加衣裳? 在书桌前坐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一页书都没有翻过。 她放下书。目光移到自己左手腕的玉镯上。 这也是他给她的。 她这一世的一切,都是他给她的。包括她的命。 盈袖站起身,满屋里看着,竟然到处都看见谢东篱的影子。 他曾经在这里坐过,跟她说话,他曾经站在那里,拥她入怀…… 每一处都充斥着有关他的一切。 一想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微笑,想起一切美好的东西,心里暖洋洋地,再大的困难也不值一提。 从屋里走出去,看着廊下的茶花,思绪又回到了南郑国大巫所住的白塔,想起了她初初揭开他面具的那一刹那。 盈袖对自己澎湃的思绪有些害怕。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心里有了一个人,广袤的天地都变得狭窄,情人的眼里没有世界,只有彼此。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哪怕是不相干的点点滴滴,都能让她想到他。 世上万物都成了她思念他的幌子。 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跟小磊玩了一会儿,盈袖就告辞回自己的至贵堂去了。 沈咏洁在为她准备三天后的婚礼,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弥补上一次的缺憾,忙得没有功夫理她。 小磊急着要补齐这些天拉下的功课,已经钻到自己的书房去苦读去了。 盈袖笑着离去,一进至贵堂,就吩咐人抬热水进来,她要沐浴。 在浴房泡了近一个时辰,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只等着夜晚的来临。 但是那沙漏里的砂子怎么滴得这么慢呢? 她在屋里坐立不安,可夕阳久久挂在天边,就是不肯下去。 如果她有箭在手,恨不得学后裔射日 ,将那碍事的太阳射下去算了,只等夜幕来临。 等外面的天空真的黑下来的时候,她又觉得局促,手心潮湿,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默默数着羊。 当她数到一千只羊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那久违的笛声。 盈袖几乎是一跃而起,唰地一下掀开帘子,往至贵堂后院奔去。 十月二十七的夜晚,月亮是一轮浅浅的弯钩,挂在藏蓝的天幕上。 盈袖看见后院港湾边上的卧牛石上,坐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手中长笛横在唇边,对着静谧的大海吹奏。 她慢慢走了过去。 那人回头,还是戴着那个银色面具,他将银色面具慢慢揭开,对盈袖主动袒露他的面容。 依然是朗润清隽,举世无双,萧然轩举,如冰似雪的容颜。 他对盈袖伸出手,是谢东篱的声音:“你来了。” “我来了。”盈袖冲他微笑,也伸出手,搭在他的特制手套上,纵身一跃,来到卧牛石上,坐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 谢东篱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看着前方浩瀚的海面,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想到就是我?” 盈袖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开始是完全没有想过。后来,心里有了你,就想到了是你。” 这话说得怪怪的。但是谢东篱却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眼前一亮:“你是说,你心里,先有了……我,才想到是我?” 前一个“我”,当然是谢东篱,后一个“我”。就是师父了。 盈袖点点头,拉住谢东篱的手,“如果你不是师父。我不会对师父念念不忘。如果师父不是你,我不会关心他到底是谁。东篱,不要把你和师父隔离开,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如果我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呢?”谢东篱顿了顿,试探着问道。 虽然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跟自己较劲…… 因为太聪明的人,往往会钻牛角尖。 盈袖哑然,瞪着谢东篱看了许久,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以前大周的时候。医圣盛家曾经留下一本《医经》,里面记载过一种病。有人一体二魂,是为离魂之症。——如果,我是得了这种离魂症的人呢?”谢东篱执着地问道。 他知道他并没有离魂症,但是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为了不让盈袖认出他,他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和师父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到甚至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久而久之,他几乎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了。 盈袖定定地看着他,叹息一声,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就算你是得了病,我也不在乎。你不管是什么样子,哪怕三头六臂,貌似夜叉,我还是喜欢。——区区离魂症而已,你太小看我了。” 竟然毫不犹豫完全接受了他。 谢东篱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她。 今夜月明星稀,晴空万里,他们并不能有特别亲密的举动,但是隔着两人穿着的特制水靠,他们还是依偎在一起。 “……以后,我还要师父来陪我。”盈袖在谢东篱怀里蹭了蹭额头,“你要惹我生气,我就向师父告你的状!让师父惩罚你!” “想得美!我看,是你有离魂症才对。”谢东篱戏谑道,“让我自己惩罚自己,亏你想得出!” “怎样?不行吗?”盈袖皱了皱鼻子,“反正我舍不得罚你,又打不过你,只好让师父出面了。他老人家最是公允,最疼我,肯定会为我做主的!” 居然是这样…… 谢东篱又想笑,又感动,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给她吃定心丸:“你不用找师父出面。如果我惹你生气,我先罚自己不能见你,只有师父能见你,行不行?” “那当然好。”盈袖眉开眼笑,盯着谢东篱丰润的仰月唇,特别想亲一下,可是想到再过两天就是大婚,她可不想他再出毛病,只好硬生生忍住,低声道:“那你回去吧。天晚了……” “嗯。”谢东篱淡淡应了一声,却还是抱着她不放手,没有要走的意思。 盈袖想了想,觉得要说点正事才能堂而皇之再留他一会儿,不然都不好意思再赖着他,就道:“对了,那解药的事,我只给了一粒解药,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要给谁吃。” 她在南郑国的时候,就跟师父,也就是谢东篱提过,说她马上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才换取对方不情不愿地告诉她沈咏洁和小磊的下落。 “愿意给谁吃给谁吃。——要是我,一粒解药都不会给。”谢东篱冷笑,“便宜他们了。” 盈袖一窒,又换了话题,道:“我娘亲和弟弟被掳走的时候,听说你跟南郑国大巫派的特使去雷州了,到底是做什么去了?那南郑国的大巫明明是假的,她派特使来做什么?” 说起这件事,谢东篱也有些疑惑,道:“那特使确实是从南郑国派来的,也有些本事,特别精通占卜之术。他说,有人偷了大巫的蛊,跑到东元国,他是奉大巫之命,来东元国追查被偷来的蛊。你也知道,我们亲眼见过好几次那蛊在东元国出没,所以我马上就相信了,陪着他去雷州。但很快我就发现京城出了问题……” 谢东篱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紧紧闭了嘴,又咳嗽一声,转了话题,道:“天不早了,你赶快回去睡吧?” 盈袖听出他话里有话,皱了眉头看着他,问道:“你发现京城出了问题?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南郑国大巫那事儿……”谢东篱企图轻描淡写蒙混过关,但是盈袖已经警惕了。 “南郑国大巫那时候自顾不暇,如何能来东元国搞风搞雨?”盈袖眯起双眸,“还有,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在大婚前的一天晚上来看你,你问了那么多次我有什么话要说,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个晚上,她被他折腾得如同他手中的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虽然她筋骨酥软,柔性甚佳,但也经不起那种折腾,若不是她心里觉得对他很是愧疚,真不会配合得那般默契。 谢东篱暗道不好,忙顾左右而言他:“我是看你心事重重,所以才问你。你看,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 “你别扯远了。”盈袖狐疑,“之前你还派阿顺来跟我说,让我不要急……你到底知道多少?” 谢东篱别过头,用手摸了摸鼻子,并不说话,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要转移盈袖的注意力。 无奈盈袖对于这件事一直内疚不已,这时候发现另有内情,简直都要炸了。 “……我知道得其实不多。”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真不知道有人用你娘亲和弟弟的性命来威胁你要跟我悔婚。我只知道你娘亲和弟弟被抓了,所以……所以……” 他那时候也以为那幕后之人不过是为了给元应佳铲除障碍,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所以对于盈袖的反应,他十分不解。 “你早就知道我娘亲和弟弟去哪里了是不是!”盈袖真的要冒火了,她握了握拳,“刘雨栋他们那八个人其实是你的人,对不对!” 难怪那么容易被娘亲收服! 难怪他胸有成竹,说她娘亲和弟弟绝对不会有问题! 谢东篱没想到盈袖一下子变聪明了,笑着拍拍她的头,“真是孺子可教,看,你这样聪慧,都是师父我的功劳……” “你太过份了!”盈袖羞得不行,一把将谢东篱从卧牛石上推了下去,自己转身就跑。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聂赵凡、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另外,好像账号比较新,积分不够的话,推荐票是不能只投一本书吧?具体俺也不是很清楚。o(n_n)o。 章节目录 第345章 有人欢喜 (加更求月票) “回来!”谢东篱眼看盈袖就这样跑了,知道大事不妙,忙一跃而起,后发先至,挡在盈袖面前。 盈袖收势不及,一头扎在谢东篱怀里。 她咬着唇,手肘迅速屈起,往谢东篱胸前狠狠重击! 谢东篱没有还手,闷哼一声,硬撑着受了她的肘击。 盈袖反而被吓到了,将他推开,着急地道:“你不会躲啊!我的功夫都是你教的,你还能被我打到?!” 她出手,是实在羞怒难忍,但她也知道以谢东篱的身手,就算她用全力,也是打不到他的,真没想到他居然不躲不让,硬生生受了她一击! 她可是用了全力的…… 盈袖见谢东篱一瞬间脸色发白,很是担心,但刚刚才翻脸,又不好意思马上上去关心他,只闷闷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绕道而行。 谢东篱捂着胸口,再次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道:“你要还生气,就再打我几下。” “打你做什么?反正你谢副相英勇无敌,把人家玩弄于掌心之上,谁能斗得过你?”盈袖一边说,一边眼圈都红了。 谢东篱知道这一次误会是大了些,他抿了抿唇,凑到盈袖面前,“我先前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逼你悔婚,所以才没有跟你说。若是我早知道……” “你还骗我!你难道不是早知道?”盈袖愤愤不平,握着拳,埋头再次绕开谢东篱往台阶上走,“那人跟你渊源可不浅呢!师父师父的,叫得不知多亲热!” 谢东篱:“……”原来是醋上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隐隐的欢喜,笑着拉住盈袖的衣袖,将她带回来,“原来是气这个……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有一个徒弟,别人休想占我便宜。——我的便宜只给你一个人占。” “去!”盈袖被他逗笑了,抹了抹眼泪,“谁占你便宜了!明明是你占我便宜!” “好好好。是我占你便宜。我的便宜也给你占。行了吧?”谢东篱拉住她的手,和她面对面站着,看着她脸上泪中带笑。很想抬手给她拭泪,但是看看自己戴着的特制手套,他在心里微微叹气。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解决这个红疹问题。 不然每一次都要老天爷打盹的时候才能碰她。他真是恨不得把老天都剁了…… 盈袖的性子和顺,本来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生了一回气,又揍了谢东篱几下,已经消气了,她拍拍谢东篱胸口。“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再耍我玩,我可不依的。” “不敢不敢。”谢东篱只差打躬作揖了。又问她:“不生气了吧?” 盈袖摇了摇头。 “那就好。”谢东篱只想抹汗,简直比他面对千军万马、在朝廷上舌战群雄还累。“以后要不高兴了,一定不要躲着一个人生气,那多傻?我又看不见。”谢东篱抱了抱她,“要生气,也要在我面前生气,不然岂不是白生气了?划不来。” “在你面前生气有什么用?”盈袖横了他一眼,“看见你更生气!” “在我面前生气,我会心疼。”谢东篱温柔拥她入怀,“对不相干的人生气,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白生气了。而在乎你的人,舍不得你生气。所以咱出气,也要找准了地儿再出,别把自己气坏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矛盾扩大化,一定要在两人分开之前解决,不然过一晚上,小问题都发酵成大问题了。 盈袖点点头,“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忘了我都会记得,你还不信我的本事?”谢东篱好笑,拥着她往台阶上走,“好了,回去睡吧。两天后我来娶你。” 盈袖情不自禁笑了,“嗯。”她温柔地说,目送谢东篱离去。 …… 过了两天,元应蓝躺在齐王府自己的院子里,等着皇后齐雪筠派人过来送她去北齐国。 她将唯一的一颗解药给元应佳吃了,自己抱了必死的决心,用了最后的秘术续了一月性命,千方百计说服皇后齐雪筠送她去北齐国,只为了完成自己没有做完的事。 元应佳过来看她,在门口问道:“妹妹,我能不能进来?” 元应蓝忙放下帐帘,将自己严严实实挡起来,“哥哥,进来吧。” 她的声音粗噶沙哑,像是非常苍老的样子。 元应佳走了进来,看着元应蓝低垂的帐帘,目露痛苦之色,“妹妹,你的病好些了吗?” 元应蓝强笑道:“哥哥,我好多了,今天就要远行去北齐国皇舅爷那里养病,哥哥你保重。” 元应佳闷闷地道:“一定要去吗?” “嗯,一定要去。”元应蓝笑了笑,鼓励元应佳:“哥哥,你要记得,你以后不是一个人活,而是两个人活,你要把我的这份活下来。” “妹妹!”元应佳震惊,“你说什么?!你不是要去北齐国养病?” “是,但是我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灵,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时候。”元应蓝幽幽地道。 元应佳痛苦地闭了闭眼,在她床前跪了下来,“妹妹,是哥哥没用。你不该把那解药让给我……” “不,哥哥,你吃了,才有用。我是女子,吃了也无用。”元应蓝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哥哥,你要记得,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记得皇祖母,记得父王,记得母妃,记得我,要早点跟嫂子生小侄儿,这样才更有胜算!” 元应佳泪如雨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握着拳头,狠狠地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 “报仇?不必了。”元应蓝摇摇头,“哥哥,你只要登上东元国皇位。就是给我报仇了。” “我一定会的!”元应佳咬牙切齿地道。 这个皇位,他一定志在必得! “哥哥,你先走吧。皇祖母派人来送我去北齐国,你别让他们看见了。”元应蓝顿了顿,咳嗽了几声,“哥哥,你把你的玉珏给我。我带着去北齐国。也算是一点念想。” 元应佳忙从腰带上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玉珏扯了下来,从帐帘底下给元应蓝递了过去。 元应蓝握着那玉珏,微微一笑。 元应佳站了起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个时辰吧。”元应蓝给自己捋捋头发,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床帐。 “我不能送你了。谢副相要把上次中断的大婚继续下去,等下我要去观礼。”元应佳悄声说道。 “什么?!”元应蓝吃了一惊,又气又怒。一口血吐了出来,将宝蓝色锦缎如意被染得血迹斑斑。“他们不是成亲了吗?怎么还要大婚?!” “是啊,谢副相真的是很疼我们的堂妹呢。”元应佳的笑浮在面上,根本没有直达眼底。 元应蓝闭了闭眼,这场病使得她整个人憔悴不堪。已经不成人形。 如今听说谢东篱还要跟盈袖继续拜堂,就跟拿刀剜她的心肝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他说过的,他不要成亲。不能动心,更不会有男女之情…… 难道他都忘了?! 元应蓝紧紧抓住被子。将下嘴唇咬得青紫,才没有叫出声来。 她的心里无比郁闷,却无法宣泄,只得忍了又忍,一口接一口地吐血…… 元应佳等了半天,见元应蓝不说话,以为她睡了,便悄然离去,往谢家观礼去了。 元应蓝被下人扶着出了齐王府。 她坐在大车里,拐上京城的主干道,正好跟谢家去忠贞国夫人府迎亲的大红花轿撞了个正着。 元应蓝的青顶大车没有任何郡主仪仗,自然是要给谢家的迎亲队伍让路的。 她命下人将车停在路边,将车帘掀开一角,近乎贪婪地看着谢东篱。 他穿着一身大红新郎礼服,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侧脸的轮廓俊美如雕塑。 就像许多许多年前,在每个夜晚的灯下,她抬头仰望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不苟言笑,如冰似雪,高高在上的人。 两人的侧脸完美地贴合在一起,居然连样貌都是完全一样…… 多年前的记忆穿越了重重时空,接踵而来,在她脑海里回旋往复,冲得她头晕目胀。 元应蓝闭了闭眼,靠在车里微微喘息。 她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自己,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东元国。 这个完全不同于南郑国的地方,让她无所适从,也错失了很多时机,才兵败如山倒。 好在她还有机会,这一盘棋,还没有下完。 谢东篱迎亲的花轿往东去了,元应蓝的大车往西行去。 两个队伍在长街上分道扬镳,越行越远。 …… 盈袖一大早起来,再次被喜婆拖着洁面盥洗,然后是化妆打扮,上次走过的程序原样再走一遍,她很是无奈。 沈遇乐笑嘻嘻地在她旁边凑热闹,道:“表姐,你真是好命啊。谁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成两次亲,而且还每次都嫁给同一个人,还都是原配初婚!” “去!你就笑吧!”盈袖哼哼两声,“等你嫁郑昊的时候,看我怎么折腾你!” “表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沈遇乐忙举手求饶。她怕的不是盈袖,而是谢副相! 谁都知道,得罪了盈袖,就是得罪谢副相。 而得罪了谢副相,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两人笑了一阵,沈咏洁带了小磊进来,笑说:“收拾好了吗?东篱的花轿已经到了。” 沈遇乐忙把盖头给盈袖盖上。 小磊冲了过来,道:“姐姐,我要背你上花轿!” 盈袖:“……”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46章 拜堂 (求月票) 小磊刚刚大病一场,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是比较瘦小,看他的个头,直到盈袖胸口的位置,盈袖实在不忍心让他背她。 但是小磊的热情也不能打击。 盈袖想了想,将盖头撂了起来,弯下腰对他道:“小磊,姐姐不喜欢被人背着,等下你就牵着姐姐的红绸,将姐姐领到外面,交给你姐夫,好么?” “为什么不喜欢被人背啊?”小磊有些着急,“我以前看见别人成亲,都是兄弟背出门的!” 是兄,不是弟…… 盈袖在心里默默地纠正他,面上依然扬起笑容:“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呢?小磊,姐姐是第二次出阁了,第一次被你表哥背着,结果还得重来一次,姐姐实在是怕了……” 这样说,小磊立刻就接受了,他忙点头:“好,那我牵着姐姐的红绸送出姐姐出阁!” “这就对了!”盈袖笑着摸摸他的头,放下头上的大红盖头。 沈遇乐忙将红绸拿过来,一头给盈袖,一头给小磊。 沈咏洁已经去了正堂,盈袖要在那里拜别爹娘,然后跟着谢东篱去谢【,家。 这一趟仪式,上一次已经走过一次,但是上一次没有沈咏洁和小磊在身边,都是亲戚帮着操持的。 仪式虽然一样,但是正主不在,总是差那么点味道。 这一次,算是真正圆满了。 盈袖心里充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被小磊带着出了至贵堂,往正堂行去。 谢东篱已经来到正堂。在那里对沈咏洁跪拜行礼。 沈家的亲戚们又来了,沈大夫人王月珊对谢东篱满意得不得了,真心希望郑昊娶她女儿的时候。也能这样诚心诚意。 婚礼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而是代表了一个男子能有多大的诚意娶女子为妻。 也许盛大的婚礼并不代表婚后一定会幸福美满,但总是一个好的开端。 特别是对男的来说,越难得到的,才会越珍惜。 郑昊跟着谢东篱一起来的,他看见沈遇乐一脸艳羡的样子,笑呵呵地在她耳边道:“你要喜欢。我给你办三次婚礼!——东元国一次,北齐国一次,南郑国一次。怎样?” “去!尽胡扯!”沈遇乐瞪了他一眼,“我表姐跟表姐夫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乱说话触人家霉头!” “我哪有?!”郑昊叫起撞天屈,“我比谁都祝他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鹣鲽情深鱼水和谐早生贵子!” 沈遇乐掩袖而笑。看着盈袖跟谢东篱一起对沈咏洁跪拜行礼。感慨地道:“这样有诚心,应该能对我表姐一辈子好吧?” “当然。”郑昊袖着手站在她身边连连点头,“你就看谢副相在你表姐身上花的银子和精力,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跟银子有什么关系?”沈遇乐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他心悦我表姐?” “切!说心悦就心悦?红口白牙地,漂亮话谁不会说?——不拿银子出来,怎么衡量?”郑昊摇头晃脑,“我跟你说。如果一个男人只会说漂亮话,临到头一毛不拔。不肯在你身上花一文钱,这种人你趁早离得远远地。只有像我和谢副相这样,对心悦的人一掷千金,才是可靠之人!”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沈遇乐啐了他一口,但是心里却觉得他说得有一定道理。 总之,给你花银子的人不一定真的喜欢你,但是不肯给你花银子的一定不喜欢你。 这边沈咏洁眼含着热泪,在上首的位置上抬手道:“起来吧。”又叮嘱盈袖,出嫁之后,要贤惠孝顺,跟谢东篱好好过日子。 盈袖低头应了。 沈咏洁又对谢东篱道:“东篱,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今日把她托付给你,望你能善待她。” “岳母言重了。袖袖是我的妻,我自当以她为重,护她终身。”谢东篱恭恭敬敬说道,对沈咏洁长揖在地。 “好了,时辰到了,咱们吹吹打打上花轿吧!”旁边的喜婆笑着扶起盈袖,对小磊使了个眼色。 小磊将那红绸的另一端交到谢东篱手里,郑重说道:“姐夫,我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会接我姐姐回来,不会受你半分委屈!” 观礼的亲友们听了,顿时哄堂大笑,气氛十分热闹。 盈袖听得满脸通红,大红盖头下,一时分辨不出是盖头更红,还是她的脸更红。 谢东篱却一点都没有笑,一本正经地道:“辰郡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接你姐姐回娘家的。” 小磊:“……”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他还在怔忡间,谢东篱已经执起红绸,往外行去。 十月三十日这一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雪,黑云沉沉,在天空翻滚。 来到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口,谢东篱和上一次一样,将盈袖打横抱着送上花轿。 外面围观的群众发出阵阵欢呼,唢呐声,锣鼓声,声声震耳。 谢东篱翻身上马,微笑着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居然看见慕容长青骑着马,站在人群后面,冷冷地盯着这边。 谢东篱对他笑了笑,策马跟着花轿往西城坊区行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绕整座京城了,而是走得直线,直接从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到西城坊区的谢府,最短距离。 因为担心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娶回家,拜了天地入洞房最好…… 这一路吹吹打打,很快来到了谢家。 依然是大红毯盖地,她从花轿上下来。踏在那红毯之上,想起上一次来到这里,真是唏嘘不已。 这一次。她可没有在花轿里睡着了,更没有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谢东篱带着她跨过门槛,往谢家的正堂行去。 上一次,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拜堂,谢东篱就“吐血晕迷”了…… 盈袖想起这二十多天的点点滴滴,唇角越翘越高。 两人来到布置得红通通的喜堂之上,谢家老爷和夫人的牌位摆在八仙桌上。 谢家大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分立在八仙桌两边。 见谢东篱带着盈袖进来了,谢家大爷忙对着他爹谢复和娘亲刘氏的牌位道:“爹、娘,五弟终于要娶妻了。您二老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他们夫妻和顺,生儿育女,为谢家传宗接代!” 喜堂上的司仪大声道:“一拜天地!” 谢东篱和盈袖对着喜堂外的天空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谢东篱和盈袖又转过来,对着谢复和刘氏的牌位拜了一拜。 “三拜哥嫂!” 盈袖一怔。 她从来没有听过拜堂要拜哥嫂。 谢家大爷、大夫人。二爷和二夫人也对视一眼。十分惊讶。 谢东篱倒是从容得很,带着盈袖对两对哥哥、嫂嫂分别拜了下去,因为这本是他特意安排的。 他出生就丧母,三岁丧父,完全是谢家大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这两对哥哥嫂嫂将他带大的,如今他终于成亲了,要拜他们是应该的。 盈袖跟着下拜。 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忙将她扶了起来。用帕子拭了拭泪,道:“好弟妹。不用这么客气。你只要与五弟和和美美,我们就知足了。” 盈袖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暖烘烘地,很是高兴。 因为谢家老爷和夫人早就过世了,只因谢东篱以前还小,后来成年了,但是没有娶妻,所以谢家没有分家,还是一起住着。 谢东篱一成亲,他们谢家大概就要分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了。 盈袖上无公婆要伺候,下无难缠的妯娌要应付,身边也没有谢东篱的通房小妾要烦心,想着以后的好日子简直睡着了都能笑出声来。 这一门亲事,就算是沈咏洁也挑不出错,比她当年给盈袖定的长兴侯府的亲事要好多了。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那司仪高声说了最后一个仪式。 谢东篱一撂长袍,和盈袖对面跪了下来,两人深深拜伏,给对方磕了一个头。 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两个人一起荣辱与共了。 果然经历了整个拜堂成亲的仪式,盈袖觉得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婚礼就像一道门槛,门外是少女,门内是少妇,从姑娘到妻子的距离,只有一个婚礼。 谢家大爷二爷招呼男宾去外院坐席,大夫人和二夫人招呼女眷去花厅坐席。 还有一些很亲近的亲朋好友跟着去闹洞房。 谢东篱领着盈袖先往新房里去了。 这是盈袖第一次来这个院子,专门为他们成亲修建的院子。 已经是在谢家大宅的西面了。 来到新房坐下,谢东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拿了白玉挑杆,揭开了盈袖的大红盖头。 盈袖抬眸向他微笑,杏眸里波光粼粼,笑意深达眼底,嘴角甚至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艳光四射,不可逼视。 虽然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样盛妆下发自内心欣喜的盈袖,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盈袖那清清淡淡的容颜,长年紧锁的眉头。 原来她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动人…… 谢东篱在心里感慨着,也坐了下来。 喜婆送上来两杯交杯酒。 两人持了酒杯,互相弯了胳膊交叉起来,对饮了这杯酒。 谢东篱注意到,盈袖非常小心,在两人胳膊交叉的时候,她甚至连他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喝完交杯酒,谢东篱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闹洞房的那些人也纷纷告辞离去,好让新娘子可以好好歇息。 谢东篱来到外院,先拎了酒壶给大家敬酒。 他平日里号称酒量不好,经常以茶代酒,但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以茶代酒未免不太吉利,他也没有了顾虑,放开了喝。 慕容长青一个人喝了一瓶酒,带着醉意端着酒杯来到谢东篱面前,对他道:“谢副相,你好福气啊,能娶到袖袖为妻,还是娶两次,真是不服不行!” 席上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是什么人,那是今天新娘子的前未婚夫! 新人旧人相遇,肯定是要有一番争斗吧…… 大家饶有兴味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一笑:“慕容世子过奖。上一次因我的缘故,没能拜堂,虽然内子不在乎,但是身为男人,总应该言而有信,说话算话。欺侮妇孺,总算不得好汉。——慕容世子,你说呢?” 这是在暗讽慕容长青跟人定亲之后,又出尔反尔,退亲之后,却又来纠缠,实在是拖泥带水不像男人…… 慕容长青被狠狠噎了一把,脸色不由铁青。 他倒是忘了,论耍嘴皮子,这谢东篱东元国数第二,大概没人称第一。 “……谢副相果然生得一副利口。”慕容长青心念电转,放弃了跟他打嘴仗这种不讨好的做法,改用自己最擅长的本事,运气于臂,往谢东篱背上狠狠拍去,直想让他出个大丑,才能出他胸中这口恶气。 没想到谢东篱身形晃了晃,避开了慕容长青的重击,左脚似有若无地往旁边勾了一勾,慕容长青顿觉一股劲风从桌底袭来,他顺势往后一仰,那股劲风却突然消失了。 压力一退,他收势不及,扑通一声,仰天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岁岁(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旁边机灵的人忙接口说道,将慕容长青扶了起来。 酒杯里的酒洒了他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狈。 谢东篱淡然道:“慕容世子既然弄脏了衣裳,那我就不虚留你了,还是赶快回去换一身衣裳为好。不然大冷的天,着了凉就不好了。” 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 这是在赶客。 慕容长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郑昊就跳了出来,大声道:“吃酒吃酒!大喜的日子,就要一醉方休!” 席间的歌舞也奏了起来,漂亮的歌女们载歌载舞,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 谢东篱陪大家吃了一遍酒,才装作醉了,被扶下酒席。 谢家大爷、二爷,还有谢东篱的朋友们在这里帮他待客挡酒。 他回到内院,在新房的院子门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夜空,浓云密布,白雪已经铺满整个院子。 推开院门,大红灯笼挂了满院,雪花在红色灯光中飘舞。 他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地走向自己的洞房。 ※※※※※※※※※※※※※※※※※ 这是第一更。能为俺的生日求求月票和推荐票嘛? 感谢浅笑轻纱打赏的灵宠缘和生日蛋糕。感谢歆上打赏的生日蛋糕。o(n_n)o。 晚上要不要加更捏?俺生日……~~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绿茶穆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47章 欢愉 (加更求月票) 却说谢东篱走了之后,新房里的客人也四下散去。 盈袖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吩咐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她一大早起来,只喝了一点粥,就开始准备大婚的事宜,到现在都快整整一个白天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新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忙上前行礼,笑着道:“有给五夫人准备的鸭子肉粥,还有牡蛎煎蛋,盐水卤嫩花生,另外还有螃蟹肉圆,虾肉小馄饨。” “这么多!”盈袖很是惊讶,“我吃点粥就可以了。” “都是五爷吩咐给五夫人准备的,奴婢这就给您摆上来,您尝一尝,喜欢哪样就多吃些,不喜欢就撤下去吧。”一个圆脸微胖,长得非常喜庆的丫鬟很是殷勤,“五夫人您要卸妆吗?” 盈袖听说是谢东篱给她准备的,很是欢喜,道:“那就都摆上来吧。不过,我得先把头上这个珠冠卸下来,实在是太重了。”说着,她走到屏风后面的妆台边上,要把头上的珠冠取下来,抬头却看见妆台旁边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水晶镜子,照得人纤毫毕现,跟她娘家闺房里的那面镜子几乎一模一样。∏, 盈袖想起自己曾经跟谢东篱说过的话,抿嘴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人眉目舒展,纵然浓妆艳抹也看得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将钗环都取下来,放到妆奁匣子里。 还是那个圆脸的丫鬟捧了一铜盆温水过来,在盈袖面前跪了下来。高高举着铜盆。 盈袖温言道:“放在这边的架子上就好了,我洗把脸。” 那丫鬟笑了笑,起身道:“多谢五夫人体谅。” 其实也是在试盈袖这个人是不是随和。 盈袖虽然是皇子的女儿。但是这身份根本就不做数,而且在她成长的岁月里,她一直只是个皇商的女儿。 出身不显的女子嫁入高门,更喜欢讲究规矩,对下人尤为苛刻,生怕别人看不起她,一点点小事都能上升到是不是尊重她这样的高度。 这个新房里伺候的丫鬟有盈袖带来的陪嫁丫鬟。有以前就服侍谢东篱的,也有从大夫人、二夫人房里派来帮忙打下手的。 大家都看着盈袖,对这个五爷费尽心机娶进来的夫人很是好奇。因为不熟悉,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尽量往严了走。 如果盈袖是个宽仁的人,自然看不过去,会出言阻止。 如果盈袖斤斤计较。那她们也心里有数了。以后要如何服侍,怎样打交道,都会有一本账。 盈袖如何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谢家人对自己的观感,只是她性子随和,如今底气充足,也不觉得自己是高嫁,所以也没有必要折腾下人来表现自己“不卑不亢”。 那丫鬟将铜盆放到架子上,拿一块大巾子给盈袖掩在胸前。看她捧了水洁面,忙给她递上香胰子。 脸上的脂粉全数洗了下来。一盆清水都微微泛红了。 盈袖笑道:“这大婚的胭脂水粉真是没办法,说了让喜婆少上一些,就是不听。” “五夫人说笑了。”那丫鬟笑着接话,“这大婚的妆就是图个吉利喜庆,都是这么过来的。奴婢看五夫人真是天生丽质,就算上了那么重的妆,也看得出国色天香呢。” 盈袖好笑,拿巾子擦去脸上的水迹,道:“你这话也就在咱屋里说说,可别说出去让别人笑掉大牙。” 那丫鬟瞅了盈袖一眼,见她洗净脸上的脂粉,倒更清丽雅艳,容色也许不算国色天香,但是有股特别的韵味,让人看了一眼之后,还想看第二眼,目光牢牢被她吸引住,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特别诱人。 这种媚人而不自知的风情更加难能可贵。 “奴婢没有说错,五夫人太谦了,您这模样,在咱们京城不是数一就是数二。”那丫鬟接过巾子绞了绞,放在铜盆里,转给小丫鬟捧着出去了。 盈袖坐下来喝粥。 鲜咸味美的鸭子肉粥温暖了她的胃袋,心情更好了,她笑着跟那丫鬟闲聊:“我真的不算什么,要说真的国色天香,我家以前的张姨娘算一个,她女儿凡春运,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如何倾国倾城呢。” 那丫鬟是知道盈袖家的事的,闻言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讪讪地道:“五夫人真是说笑,那暗香十岁就能让陆家公子神魂颠倒,根本不是正经女人。” 盈袖惊讶,看了那丫鬟一眼,忍不住道:“……这你都知道?” 那丫鬟看见盈袖惊讶的样子,凡事都摆在脸上,很喜欢她这个样子,是个好服侍的主子,有什么说什么,肯定不会凡事让你猜,多说一句话就跟掉了份似的,便给她夹了一个螃蟹肉圆,道:“当然知道。五夫人,大家心里都有杆称呢。陆家公子当年闹得那样大,沈家二小姐因此跟他退婚,奴婢们虽然是下人,也是知道的。” 盈袖感慨地摇摇头,倒是没有再说了,安安静静吃了一顿夜宵,才道:“我吃饱了,剩下的你们分吃了吧。” 屋里伺候的丫鬟屈膝应了,将桌上的饭菜收了下去。 “五夫人,热水准备好了,您要不要沐浴?”采桑和采芸走了进来,两人脸上喜气洋洋,穿着崭新的玫红马甲长衣,从门外走进来,对盈袖福身行礼。 盈袖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消食,又看了看窗外黑黢黢的夜空,问道:“自然是要洗的。外面怎样了?雪还在下吗?” “还在下呢。五爷在外院招待客人。”采桑撂开帘子,几个婆子将热水担了进来,送到浴房注入浴桶里。 盈袖去到浴房。见里面热气蒸腾,竟然温暖如春,这一点。比她娘家至贵堂的浴房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举目望去,见这浴房十分宽敞,中间一个半人高的屏风将浴房隔做两半。 她转到屏风里面,看见一个巨大足有半人高,一人长的浴桶横在屏风后面,浴桶旁边还有几个支起来的木板架,上面有的摆着雪白的巾子。有的摆着几瓶花露,还有的摆着一面靶镜。 盈袖笑了笑,褪了衣衫。走入浴桶里坐了下来。 这水里放了用纱布裹着的药材,热气将药性蒸发出来,从水里渗到她的肌肤,烘得她全身上下懒洋洋的。 谢东篱回新房的时候。盈袖刚刚吃完夜宵。去浴房沐浴去了。 “五爷,五夫人在浴房……”采桑上来回到,帮谢东篱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 谢东篱看着浴房的大门,笑了笑,道:“去小厨房传话,几年前我从大食带回来一桶上好的葡萄酒,让他们给我送一瓶过来。” 采桑应了,去小厨房传话。 小厨房的厨娘忙去地窖里捧了一瓶葡萄酒上来。还拿了两只玲珑剔透的水晶酒杯,一起递给采桑。道:“快拿去吧,再准备点松露鹅肝,配葡萄酒最好。” 采桑不知道什么叫“松露鹅肝”,忙道:“您这里有吗?不如装在食盒里,我一并取过去?” 那厨娘将准备好的松露鹅肝拿了出来切片装盘,放到食盒里,连两只水晶酒杯都放进去了,将葡萄酒放到最上面一层,送到采桑手里。 采桑拎着食盒来到新房,谢东篱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听见她进来, 吩咐道:“把东西放在桌上,你们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们伺候了。” 采桑抿嘴一笑,屈膝应道:“那奴婢就退下了。”又问谢东篱:“要不要派值夜的丫鬟婆子?” 谢东篱心情极好,摇头道:“今儿不用,你们早些歇着吧。” 采桑应了,出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将卧房的门关得紧紧的,外间和暖阁的丫鬟婆子都会意退下,去自己住的厢房和耳房里歇着去了。 谢东篱穿着中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揭开食盒看了看,很是满意,拎着就到浴房去了。 盈袖在浴房的浴桶里泡着药澡,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谢东篱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采桑,在屏风后面问道:“五爷回来了吗?你要不要派人去外院打听一下,让他别喝太多酒……” 谢东篱笑道:“五爷回来了,没有喝太多酒。” 盈袖一怔,伸着头从浴桶里扶着桶沿看了看,正好碰上谢东篱深邃的眸子,羞得忙坐了下来,道:“怎么是你啊?” “是我怎么了?”谢东篱转到屏风后面,将食盒放到那浴桶旁边的一个小藤制方桌上,自己褪了衣裤,往浴桶走来。 盈袖回头看见,一时愣住了。 虽然她和谢东篱都有过两次夫妻之事了,但是那两次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她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谢东篱一眼。 今儿在灯下才看见他的身躯,肩宽胸阔,腰身精壮,肚腹间还有明显的肌块,双腿笔直健壮,一步就迈到浴桶里,将浴桶里的水浸了一半出来。 盈袖大惊,忙站起来道:“我洗完了,你洗吧……” 谢东篱一把拽下她,抱着她坐了下来,将她置于双腿之间,伸着长腿,道:“来,陪我喝杯酒。”说着,长臂一伸,从浴桶旁边的藤制小方桌上取过食盒,拿出里面的葡萄酒和水晶杯子,满上两杯。 深红的液体倒入晶亮剔透的水晶杯里,有股别样的诱惑和质感。 盈袖禁不住舔了舔唇。 “来,尝一尝,是我从大食带回来的。”谢东篱端起一杯酒,送到盈袖唇边,在她耳边道:“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时候,我刚从大食回来……” 盈袖恍然想起了青江上的重逢,就着谢东篱的手喝了一口酒。 那酒初入口确实有葡萄的甜香,但是又有酒的清冽,舌尖微辣,待细品时,已经钻了下去。将五脏六腑都熨帖住了。 “这酒真不错。”盈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从谢东篱两腿之间移开,坐到另一边去了。 谢东篱也没有说她。笑着将酒杯递到她手里,又给她拿乌木包银的筷子给她夹了蘸着松露的一片鹅肝,送到她嘴边,“喝大食葡萄酒,配佛郎斯牙的松露鹅肝,还有海西的鱼子酱是最好的吃法。可惜鱼子酱不好做,暂时没有。” 盈袖咬着鹅肝松露细细嚼了。合着葡萄酒下肚,满口脂香浓郁,全身都暖了起来。 “你真会吃。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吃过呢。”盈袖笑着说道,自己低头酌一口葡萄酒,再又吃一片鹅肝,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是食物的美味让她停不下来…… 谢东篱自己也取过一个水晶杯子。倒了半杯葡萄酒,在手里晃了晃,抬头就饮了一半,再伸手出去,在墙边拽了一根绳子,他们对面那大幅的黑色帘布慢慢往两边分开。 盈袖听着吱咕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由瞪大眼睛。连嘴都合不拢了。 只见那黑色帘布遮挡的那一面墙壁,原来是被细棱木分割成一个个小方格的水晶玻璃墙! 玻璃墙外是一个围了围墙的半封闭院子。墙边种着翠竹,院子里还有两个花圃,还有菊花和腊梅,再往外,就是一个小湖泊。 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照得后院暖洋洋的。 透过一格格的水晶玻璃墙,可以看见大雪随风飘曳,落地无声,金黄色的菊花上堆雪砌玉,不远处的池塘上有零星的荷花灯随着波浪荡漾,如同繁星落入湖水。 而浴房里温暖如春,她和谢东篱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手持水晶杯,轻酌葡萄酒,间或吃一片鹅肝,此情此景,真是神仙不换。 盈袖心情大好,连连喝了几杯葡萄酒,很快一瓶葡萄酒就见底了。 “咦?怎么倒不出来了?”盈袖醉醺醺地问道,拎着葡萄酒瓶使劲儿往下倒。 谢东篱莞尔,从她手中取过空酒瓶,放到浴桶边的地上,一边将她抱了过来,温言道:“来,我这里有。”说着,张开嘴,将盈袖的唇含了进去。 “哪里有啊?”盈袖嘀咕着,伸出细嫩的舌尖,在谢东篱嘴里逡巡,果然感受到了葡萄酒的味道,她越发用力舔舐。 ……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喘着气看见院子里飞舞的雪花,比不过她一身凝脂雪肤。 盈袖全身震颤不已,终于放松下来。 她静静地靠在谢东篱怀里,已经睡了过去。 看来真是把她累坏了。 谢东篱餍足地舔了舔唇,顺手捞了件斗篷,将她全身罩住,从浴房里抱着出去,放到新房的床上。 床上还铺着验元红的白巾子。 谢东篱拿刀割了手,滴了几滴血上去,就扔到一旁。 两人睡到半夜,谢东篱醒了,看见怀里好梦正酣的盈袖,忍不住又翻身上去,再来了一次,完事之后还用那验元红的巾子给她擦了擦。 盈袖这一次完全没醒。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谢东篱坐在她边上看书,沉静俊美的面容,却露出刀削斧凿般的凌厉。 盈袖动了动,捂着头叫痛,全身上下快要散架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问道:“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做什么?快起来喝碗醒酒汤吧。”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起身穿衣下床。 盈袖鄙夷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道:“嗯,我什么都没做,那你后背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顿了顿,暗道把这茬忘了,但是面上不露分毫:“你耍酒疯挠的。” ※※※※※※※※ 生日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扣扣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报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福利正在散发当中,欲进从速。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小院子早上打赏的生日蛋糕。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48章 归宿 (第一更,求月票) “我我我……我耍酒疯?!”盈袖瞪着谢东篱,根本不信,“如果我真的耍酒疯,怎么你的中衣还是好好的,就你背上被挠伤了?” 谢东篱站在床边,优雅沉着地套上外袍,又系上白玉腰带,转过身,并不看盈袖气愤的面容,唇角微翘,道:“……你让我脱了中衣挠的。夫人发话,我敢不听么?自然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胡说!”盈袖这时也知道谢东篱在逗她,将枕头抱起来扔了过去,“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娇嗔满面,心里一软,没有再逗她了,道:“好了,就算是我做的,行了吧?快起来,今儿要认亲,给哥哥嫂嫂敬茶,还要去祠堂行庙见之礼。” 按古礼,庙见之礼是在新娘子嫁到夫家三月之后举行的,新妇跟着夫君去夫家祠堂告祭先祖,这样才算正式成为夫家人,去世以后牌位可以放在夫家的祠堂家庙里享用香火。 在中州大陆,认亲和庙见是成妇之礼。 如果新妇未经庙见就死了,可由男家收殓,但是需要归葬女方祖坟,被$,称为“未成妇”,不算夫家人,牌位自然也不能进入男家祠堂。 后来大家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大夏朝的时候改为成亲后三日庙见。到大周朝的时候,皇族婚嫁还是依古礼,三月之后庙见。但是民间老百姓成亲,拜公婆认亲和庙见都是大婚的次日举行。 还有,如果是庶子娶媳妇。是不需要行庙见之礼的,以示嫡庶的差别。 谢东篱的爹娘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不用拜公婆,但是将他抚养成人的哥嫂还是要拜的。 盈袖知道认了亲,庙见之后,她就正式成为谢家人,可以冠上谢姓了。 她忙掀开被子起身。一边问:“什么时辰了?”她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见窗子那边露出莹白的光,像是天光大亮的样子。 谢东篱笑了笑。道:“外面的雪还在下呢,哥哥嫂子说让我们别急,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就行。吃完午饭,再去开祠堂。”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呢?第一天就中午才去。这不好。”说着,她扬声叫人进来伺候。 谢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派来的婆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听见盈袖叫人进来服侍,忙道:“给五爷、五夫人道喜!” 盈袖一愣,看向谢东篱:“……你不是说中午?” 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道喜了? 这样说话的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们这一房的人。 “是大嫂二嫂的人。”谢东篱对她笑了笑,对门外道:“进来吧。” 两个婆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对盈袖和谢东篱屈膝行礼,又将恭喜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五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嘱咐奴婢过来收红巾子,说呈给老夫人看看。” 验红,也算是除了认亲和庙见以外最重要的仪式了。 盈袖脸红地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第一次,早在二十多天前就给谢东篱了,昨天哪有落红? 况且昨天两人在浴桶里胡天胡地,就算她昨天是第一次,落红也早就溶到浴桶里的热水里了…… 谢东篱不动声色走到紫檀木千工拔步床的床头,抽开一格小抽屉,取了一个红木锦盒出来,递给左边那个婆子,笑说:“让大嫂二嫂久等了。” 那婆子双手接过,眉开眼笑,“五爷客气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五爷、五夫人收拾好了就来我们大夫人的院子吧。” 谢东篱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去。 等她们走出了这院子,盈袖才低声问谢东篱:“……你哪里来的那东西?” “二十多天前你在我这里的时候,我从床上被单上剪下来的。”谢东篱一本正经地抚了抚下颌,深沉地道,“时日久了点,应该没问题。” 盈袖抡起小拳头,往他肩上狠狠捶了一记,恼道:“还忽悠我!——二十多天前的落红,放到今天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你当大嫂二嫂是傻的吗?!” 谢东篱握住她的拳头,摁在自己胸口,俯身下去,在她耳边笑道:“……我们好不容易等到天工作美,才能亲热,你还不好好珍惜,偏要这时候打我。何不等天气晴好再动手,我一定躺平任挠……” “去!你那匣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盈袖啐了他一口,“再不说,我可恼了!” 谢东篱放开她的手,将自己昨天割破的手指头给她看,“喏,就是这个……” 盈袖明白过来,咬了咬唇,将他的手指攀过来看了看,“……原来你早有准备。” 谢东篱看她一眼,“我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的大尾巴狼吗?” 盈袖:“……” 切!就算你不是,也不要用那种“你才是”的目光看着别人好不好! 采桑听见屋里的两个人好像争了起来,忙在门外叫道:“夫人,热水抬来了,早饭摆在哪里?” 盈袖回过神,横了谢东篱一眼,回身往浴房行去,一边道:“早饭摆在暖阁,热水快给我抬到浴房。身上黏糊糊地,想好好洗一洗。” 谢东篱不由自主跟着她往浴房走,笑着道:“我也不舒服,也想好好洗一洗。” “等我洗完你再洗。”盈袖将他挡在浴房外头,又叫了几声“采桑!”、“采桑”! 采桑机灵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谢东篱只好从浴房门前离开,往门口行去。 两人在新房里磨蹭了一早上。吃饱喝足了才去正堂认亲。 他们这一房的老大、老二家的人已经候在那里了,还有两个叔叔家里的至亲都在。 盈袖穿着及膝高的麂皮翻毛里外发烧大毛靴子,披着紫貂大氅。手里还捧着暖炉,谢东篱给她撑着伞挡雪,一丝雪花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两人带着一长串丫鬟婆子上了正堂。 门帘一掀开,里面就有一股热气传来。 谢东篱的二叔谢起、三叔谢双,还有谢东篱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带着他们所有的子女都来了。就连谢东篱已经出嫁的侄女都来了,还带来了她们生的孩子。 盈袖跪了下来,先给谢东篱爹娘的牌位敬茶。然后给谢东篱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他大哥、大嫂、二哥和二嫂敬过茶后,就被一群同辈和小辈的谢家人给围住了。 当谢东篱出嫁的大侄女谢同辉生的一岁大的儿子摇摇摆摆走过来,抱着盈袖的腿叫她“五婶婆”的时候。盈袖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她才十五岁! 这一出嫁。辈份就升到祖辈了=_=。 谢东篱摸了摸鼻子,弯腰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往空中举了举,那孩子咯咯地笑了,白胖的小脸上,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 盈袖霎时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忙道:“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谢东篱将孩子交给她,道:“他挺重的,你小心些。” “没事。我抱得动。”盈袖笑着将那孩子托在臂弯,逗逗他胖胖的小脸蛋。然后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取了出来,挂到他手腕上。 那孩子马上用嘴去咬。 谢同辉忙将那玉佩从他手腕上解开,对盈袖道:“五婶婶,他在长牙,所以看见东西就要咬,五婶婶见谅。” 盈袖笑着摸摸那孩子的头,将他交到谢同辉手里,道:“没事,没事,这孩子好可爱。” 谢同辉是谢家二夫人宁舒眉的大女儿,宁舒眉也很喜欢这个外孙,闻言对盈袖道:“五弟妹,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赶紧生一个吧,瞧瞧,多有趣!” 盈袖连连点头,“承二嫂吉言,希望能为谢家开枝散叶。”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见她一点都不扭捏,对她更加欢喜,拉着她到里屋坐到罗汉床上说话,将谢东篱那屋里的事都说与她听。 盈袖留神记了下来,等吃了午饭之后,就跟了谢家人开祠堂庙见。 今天依然下着大雪,谢家内外积了一尺厚的雪,好在有抄手游廊,早上又有人特意打扫过,他们一路去祠堂还是很好走的。 到了祠堂,盈袖跟着谢东篱和谢家二叔、三叔,谢东篱的大哥、二哥一起进去,在里面跪拜祖宗,烧香马纸供,念祝祷词,最后才将她的名字记在谢东篱旁边。 “谢门元氏盈袖,乃元氏健仁之嫡长女,谢复五子东篱之原配正妻也。” 短短的一句话,就是她这一辈子的归宿。 也是她两辈子的归宿。 盈袖看着那族谱,见他们这一支是从谢复传下来的,谢复那一辈有兄弟姐妹四个,老大谢复,老二谢起,乃是庶出,老三谢双,还有一个姑姑谢嫦,嫁到兴州赵家,但是前两年兴州滑坡,全家都被埋在里面。 有人就是扮作谢家姑姑谢嫦的夫君和女儿,来谢家招摇撞骗,后来被谢东篱揭穿了的。 这件事,盈袖略有所知,这谢家二叔、三叔,当时可没少给谢东篱他们这一房三弟兄添堵…… 盈袖看了看谢嫦的名字,又看了看谢东篱的二叔和三叔,晶亮的眸子看得他们两人很是不自在,咳嗽两声,道:“好了,庙见既然结束了,我们就告辞了。这一次下大雪,我们城外的庄子受了灾,还要出城去看看。” 谢东篱的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一起躬身送他们出去。 谢东篱只点了点头而已。 谢家二叔和三叔当然不敢跟谢东篱较劲,灰溜溜地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谢东篱对谢东义和谢东鸣道:“大哥、二哥,这两人早就该不让他们上门了,又何必理他们?”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对他道:“五弟,到底是你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当敬他们三分。” 谢东鸣还道:“爹娘如果在世,也不会想看你跟他们闹成这样的。” 谢东篱无语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道:“大哥、二哥认为我是那种不知轻重,不守礼仪的人吗?” 盈袖在他背后抱着谢家的族谱细看,闻言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暗道你本来就是…… 她不过腹诽而已,谢东篱却好像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居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黝黑深邃,如同静夜的星空,浩渺深沉,充满威慑力。 盈袖忙漾起笑容,连连点头:“……夫君说得对!就算是长辈,也不能一味姑息偏颇,那不是孝顺,而是置长辈于不义!” 谢东篱翘起嘴角,微微点头,回头一看,大哥二哥都张大嘴巴看着他。 谢东篱只好咳嗽一声,严肃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袖袖说得很明白。 谢东义和谢东鸣“哦”了一声,又道:“今年还是大家一起过年,别的事,明年再说。” 谢东篱知道这是要说分家的事,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我一句话,目前不宜轻举妄动。还是再等一等,等四年之后,再做定夺为好。”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点头道:“以前你没有说过话。现在你既然说了,等你闲下来,我们哥仨再商议商议。” 这意思,当然是要等谢东篱新婚之后再说话。 不管怎样,这新鲜劲儿总要过一个月才会消褪。 盈袖见他们说完话,要离开祠堂,忙把那本族谱阖上呈给谢东义。 谢东义却不接,对谢东篱道:“这族谱,以后你保管吧。” 谢东篱也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锁到祠堂小屋子的暗格里。 盈袖有些惊讶。 谢东篱排行第五,不是嫡长,目前也不是谢家的族长,如何要把族谱给他保管? 刚才她看谢家族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意思。 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居然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盈袖以前的身份,就算是皇商,那也是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 总之能嫁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正室,财势和权势,总有一个要占到。 而这刘氏,看族谱上的记载,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却让谢复这个东元国曾经最能干的大丞相生死与之,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夫人…… 因为能上族谱的女子,是需要把娘家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娘家上溯五代的祖宗姓名都要记录在案。 ※※※※※※※※※※※※※※※※※ 这是第一更。多谢亲们为俺生日投的月票和推荐票。o(n_n)o,这个生日很高兴。o(n_n)o~。 晚上继续加更。~~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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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和杏仁茶并排放着的热酥酪,因谢东篱不爱吃甜的,这酥酪里放了点盐,还有一碟小巧玲珑的牛肉葱油饼,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巴掌大。 盈袖和谢东篱对坐吃点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下肚,盈袖舒服得不想动弹,返身窝在美人靠上,搭了件狐皮毯子。对谢东篱道:“我困了,让我歇会儿。” 谢东篱道:“我也困了。一起歇吧。”说着,抱起她往卧房里去了。 一路走,一路用手丈量她的腰,低声道:“……太瘦了,你得多吃点儿……” 盈袖昨夜喝醉了,今天还有宿醉在身,刚才强撑着认亲和庙见,现在都完成了,她就松懈下来,头痛似裂,眼睛都挣不开了。 过了一会儿,采桑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暖阁里已经没有人了。 屋角条案上镂空鎏金香炉里沉水香袅袅升起,给这暖烘烘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清冽之气。 窗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才抽出嫩芽。 窗下美人靠上有些凌乱,美人靠前面的长方束腰小矮几上留着两个空碗,一个空碟子,还有她先前放下的食盒。 采桑忙去收拾桌子,又叫人进来收拾美人靠,她走到屋角,掀开香炉的盖子,又抓了一把沉水香洒了进去,才倒退着出去了。 盈袖和谢东篱在里面的卧房里已经睡着了。 两人都极累。 谢东篱看着这难得的天气,又是初尝人事,本来跃跃欲试,但是看盈袖眼下的青黑都出来了,他又收了手,只搂着盈袖睡了过去。 结果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采桑和采芸中间过来看了好几次,见卧房都没有动静,只好守在门外,合衣打了个盹儿。 谢东篱是先醒过来的那一个。 他一睁眼,就察觉到外面的雪应该已经停了,云雾正在散去,他也不能再跟盈袖这样亲近了,忙放开盈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盈袖嘟哝一声,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进去了。 谢东篱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发现雪果然已经停了,院子里银装素裹,初升的朝阳照在白雪堆上,亮眼得几乎刺目。 谢东篱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朝门外叫了一声,“准备热水。” 门外的丫鬟婆子早就预备好了,只听他一声吩咐,忙将热水抬了进来。 盈袖这才察觉谢东篱起身了,她以为还是晚上,撂开帐帘看了看,皱眉道:“什么时辰了?要摆晚饭吗?” 采桑骇笑,过来屈膝行礼道:“夫人,已经是十一月初二了,今儿您要跟姑爷回门……” “啊?已经是白天了?!”盈袖很是懊恼地捶了捶脑门,“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她忙掀开被子下床。 采桑给她打了水出来先净面,然后进去沐浴。 浴房很大,有三个浴桶,盈袖和谢东篱各占了一个,不过她进去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洗完出来了。 盈袖很快洗完澡出来,匆匆吃了早饭,就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回门礼,回忠贞国夫人府去了。 因大雪是清晨时分才停的,街上很多地方还没有扫雪,大车根本就不能走。 谢东篱便弃车骑马。让盈袖坐在轿子里,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抬轿子,还有八个丫鬟婆子带着回门礼。跟他们一起回去。 沈咏洁和小磊在家里翘首以待,等着盈袖回门。 小磊更是一直待在大门的门房里,看着外面的情形。 小喵也跑了出来,在雪地里玩耍,它一身黑亮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映着白雪熠熠生辉,非常显眼。 “小王爷,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回来了!”一个在街头等候消息的下人满头大汗跑回来回报。 为了让盈袖回门顺利。沈咏洁一大早就命人去街头扫雪,务必要将门前的大路扫出一条通道。 盈袖他们一行人一拐到这条街上,就轻松多了。不用和在别的街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十分辛苦。 扫出来的雪堆在大街两侧。高高得堆成了雪山。 谢东篱的耳朵动了动。突然觉得不对劲,骑在马上抬了抬手,“停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 阿顺过来问道:“五爷,前面不远就是忠贞国夫人府了,您怎么停下来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面前的景色看了过去。 从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到街道两旁堆得高高的雪堆,目光最后停在那雪堆上。 “嗷……”小喵突然从不远处窜了过来,往谢东篱这边飞奔。 不过跑到这边之后。它并没有扑到谢东篱身边,而是往街道一边一个高高的大雪堆扑了过去。 只见小喵在雪堆上不断撕咬挖刨。将雪飞溅得到处都是。 “小喵这是怎么了?疯了还是傻了?”盈袖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撂开帘子看了看。 眼看小喵都要将那雪堆抛出一个洞了,一个白得跟雪堆几乎不分轩轾的人从那洞里跃了出来,手执弯刀,往盈袖的轿子处飞扑过去! 不等他落地,谢东篱的护卫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射了过去。 那白衣人在半空中中箭,立刻摔落下来,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抽搐不动了。 白衣人的惨叫如同一个提前攻击的信号,街道两侧高高的雪堆突然动了起来。 嗤啦! 一群白衣人从那些大雪堆里冲了出来,手执弓箭,往谢东篱和轿子里的人射了过去! “铁壁!”谢东篱的护卫大叫一声,每人马腹处抽出一个盾牌,瞬间将谢东篱和轿子围了起来。 他们一边挥舞着长剑,将那箭尽数拨开。 射箭只是第一拨袭击。 射了一轮之后,这些人马上就将弓箭扔了,摆出长刀,往他们这边扑过来。 那群白衣人蒙着白色面巾,分作两批,一批人围着谢东篱这边猛攻,另一批往盈袖坐的轿子那边冲过去。 盈袖忙放下轿帘,坐回轿子里,她从看见小喵在刨雪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等看到那个向她的轿子扑过来的白衣人,就知道中埋伏了。 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她不好直接出银色光剑,只得拿起谢东篱特意给她放在轿子里的一把劲弩,对着轿子的门帘方向缓缓举了起来。 唰! 轿帘被人掀开。 一个白衣人瞪着盈袖,却发现自己不是面对着一个吓破胆的弱女子,而是一把玄黑色的弩弓! 盈袖一看是白衣人,立刻扣动了扳机。 嗖! 一支箭头蓝汪汪的弩箭正中那人咽喉!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盈袖的轿子前面。 又一个白衣人冲了过来,盈袖再一次扣动扳机。 师父以前教过她用弩,但她只是练习过,今天才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她却一点都不生疏,就当是射那些移动的靶子,她的弩箭又快又准,如同夺命神箭,很快就干掉了七八个企图挟持她的白衣人。 剩下的四五个白衣人见势不妙,就要逃走。 “抓住他们!”谢东篱大声吩咐。 数十个护卫突然从街道两旁民居的屋顶上出现,堵住了这些白衣人的去路!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上午打赏的生日蛋糕。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50章 博弈 (第一更,求月票) 那四五个白衣人背靠背站着,心里暗暗叫苦。 谢东篱不过是个文官,怎么会带媳妇三朝回门的时候还带着这么多护卫?! 不仅有护卫,还有埋伏的人手! 这几个白衣人互相看了看,都在疑心同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谢东篱来到盈袖的轿子前站着,对自己的小厮阿顺使了个眼色。 阿顺会意,叉着腰上前,对着这几个白衣人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副相下手?!” 白衣人中的一个像是首领,闻言冷笑一声,拿刀指着盈袖的轿子,道:“副相?难道你们的副相是个女人?” 这是说他们的目标是盈袖,谢东篱只是顺带…… 阿顺在心里一晒,暗道真是不知死活,你们要承认是针对我家五爷,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可要说你们的目标是五爷夫人,对不起,五爷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老实交代,你们是谁派来的,到我们东元国来做什么?看你们穿得怪模怪样,不是我们东元国人吧?”阿顺绕着那四五个白衣人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深思问道。 那白衣人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套老子的话?——做梦去吧!” 阿顺咳嗽一声,在他们对面站定,盯着他们道:“还敢骗我!我阿顺是本地人,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死不了!可你们。却只能无可奈何!” “死不了?我只知道活不了,还不知道有人会死不了!”那白衣人首领长笑一声,“我们的本事。说出来吓死你!还是赶紧让开,别让我们动手!” “呵呵,阿顺最喜欢对那些自认为能力出众的人出手。”阿顺大手一挥,“无妨,你们可以把所有认识的人全部叫出来,阿顺不介意陪你们玩玩!若阿顺赢了,你们给我乖乖留下!若阿顺输了。自有旁人为我阿顺报仇!” “就你?”那白衣人打量了一下阿顺的小身板,扬起醋钵大的拳头:“不够我一顿打!” “你若真觉得有实力跟我玩,阿顺不介意奉陪到底。当然。你们若就此罢手,招出一切背后指使的人,我阿顺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阿顺趾高气昂说道。 谢东篱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冷声道:“阿顺!” 瞎胡扯什么! 阿顺吓得一抖。忙收了戏谑之色。“是!” 他如旋风般冲了上去,向那几个白衣人下了狠手。 那几个白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面上蒙着的白色面纱就掉落在地,紧接着手臂一麻,手上的刀都握不住了,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被卸了下巴,绑着胳膊腿。如同粽子一样,被拖在马后疾行。 “将尸体送去刑部。活口送回谢府。”谢东篱淡淡吩咐,翻身上了马,继续前行,送盈袖回门。 “是!”阿顺忙命手下将那些刚才打杀的白衣人尸体送到刑部告状,自己亲自押着那五个白衣人回谢府关押起来。 谢东篱和盈袖来到忠贞国夫人府大门口的时候,沈咏洁已经知道了外面刚刚发生的伏击。 她带着小磊和沈遇乐在门口迎接他们,很是担心。 “你们没事吧?”沈咏洁关切地问道,“我才吩咐人扫了雪,没想到就有人躲进雪堆里。这些人也真是拼……” 盈袖笑了笑,上前一手挽住沈咏洁,一手挽住沈遇乐,“没事,他们能来,我们就能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谢东篱背着手和小磊走在一起,并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翘。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手,道:“我们家的人今天都来了,给你撑腰呢!”一边说,一边瞪了谢东篱一眼。 她就担心盈袖太老实,被谢东篱吃得死死地就不好了…… 盈袖笑着握握她的手,“没事没事,谢家人对我都很好,你担什么心?我倒是要问你,你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过年我给你添妆啊……” 一说出嫁的事,沈遇乐就羞涩了,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转了话题:“……表姐,听说蓝郡主去了北齐国养病,你知道吗?我听祖父说的……” 盈袖愣了愣,“她去了北齐国?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去北齐养病?” 她不应该去死吗? 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去北齐等死? 盈袖心知肚明,她只给了一粒解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两人只能活一个人。 那幕后之人毫无疑问选择了元应佳,所以元应蓝只有去死了。 盈袖对自己的三更丸非常有信心,除了她的解药,别人无法解开这个毒。 而对方并没有跟她撕破脸,把她抖出来,公开逼她拿解药,这就说明,对方比她更害怕整件事被公开。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方比她顾忌多,所以他们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颗毒药。 但是元应蓝身死,她跟那边的仇怨肯定结得更深了。 盈袖想到这里,不由松开了沈咏洁和沈遇乐的胳膊,后退一步,和谢东篱并肩走在一起。 沈咏洁就道:“你们回门礼的事,我还要最后准备一下,你和东篱慢行,我先进去了。” 盈袖点点头,“都是至亲,娘不用太麻烦。” “礼不可废,怎么能叫麻烦呢?”沈咏洁笑着对谢东篱点了点头,带着沈遇乐和小磊先走了,盈袖和谢东篱在后面缓缓而行。 趁着周围没有旁人,盈袖就把她刚才听到的元应蓝去北齐国“养病”的事对谢东篱说了一遍。 谢东篱默默地听了一遍,淡然道:“怎么了?你后悔给了一粒解药?” 盈袖悄声道:“你说。如果我一粒解药都不给呢?” “你觉得那两人都死了,结果会更好吗?”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心慈手软?” 盈袖仔细想了想。又摇头,缓缓地道:“也不一定。我觉得,以北齐的实力,我们还是不能把对方逼急了。这些年,北齐没有下狠手吞并我们东元,不就是有那兄妹俩的缘故吗?” 特别是元应佳,他是北齐公主的嫡孙。而且亲近北齐国,以前更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皇太孙殿下。 北齐国是因为有他在,才暂时没有对东元国动武吧? 盈袖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次真的把这俩都弄死了。北齐肯定放手攻打我们东元。而北齐一动手,南郑肯定要跟着浑水摸鱼。” 以他们东元国韬光养晦三十年的实力,对抗一个国家还行,但是要同时对抗北齐国和南郑国。嗯。那画面太美没法看…… 谢东篱动容地看着盈袖。 不知不觉间,她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超越了小家和后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中州大陆。 以大地为棋盘,三国为棋子,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争斗,都会关系到国之重器。 “你果然长见识了。”谢东篱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赏之意。 盈袖心里一喜,笑道:“我学得不错吧?”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手把手教出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在一起。会越来越厉害。”谢东篱一点都不脸红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盈袖想啐他一口,但是再一想,人家确实没有说错,人家是副相,是状元,是“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郎!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 谢东篱瞥见她的神色,了然她的想法,唇角不由敲得更高。 两人来到内院正堂,沈家的亲戚果然都到了,给沈咏洁撑腰,也是给盈袖撑腰。 他们上前拜了沈咏洁,又认了沈家这边的亲戚,宾主济济一堂,相谈甚欢。 沈家的女眷和沈咏洁带着盈袖去东次间说话,沈家的男人们陪着谢东篱说话。 沈大丞相也来了,他看着谢东篱跟大家寒暄之后,就对小磊道:“小磊,你陪你舅舅表哥他们去坐席,我要跟东篱说几句话。” 小磊会意,带着沈家的男人们去外院坐席去了。 沈大丞相带着谢东篱来到西次间坐下,问他道:“刚才听说有人伏击你们?知道是谁吗?” 看那些人的衣着和长相,谢东篱心里有本账,但还没有确实,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道:“等一等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很确定。” 谢东篱刚刚简单地把在外面遇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就听一个婆子在门口回报:“大姑爷,您的小厮阿顺来了,说有急事。” 谢东篱一怔,忙撂开帘子,来到外屋,问阿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刚才他命阿顺将那些活着的白衣人送回谢府,难道是那些白衣人出了事? 阿顺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五爷,小的刚刚问出来,这些白衣人,是南郑国巫家的人。” “呵呵,胆子倒不小。”谢东篱冷笑一声,“你确信吗?不会是有人假扮?” 阿顺挠了挠头,“应该不是。他们说,他们……是冲着五夫人来的。” “袖袖?”谢东篱一怔,继而眼睛就眯了起来,“还真的是冲她来的?” 阿顺点点头,“确定。他们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早早在忠贞国夫人府附近埋伏下来。我们先前也有人盯着他们的动静,结果发现他们不对付五相,不对付三侯,更不对付皇室,却卯足了劲儿对付五夫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谢东篱却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巫家这样做,只暴露了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和东元国这一次掳劫沈咏洁和小磊的人,是勾结在一起的。 而掳劫沈咏洁和小磊的人,当然是皇后齐雪筠那边的人,也就是北齐的人。 这些人都知道,今天是盈袖三朝回门的日子。 这是用生命给她找不痛快啊…… “五爷,要不,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阿顺小心翼翼地建议,“小的担心他们还有后手。” 谢东篱瞥了他一眼,沉了脸道:“知道他们来,我们就避开,这是你五爷做事的样子吗?你五爷什么时候怕过人?再说了,难道以后在自己的国家里都要和土拨鼠一样藏着躲着?——真是笑话!” 他在屋里走了几圈,漠然道:“本来是想逼他们去北齐国,如今看来,他们是不想活了,自寻死路!——阿顺,你过来……” 阿顺凑上前,谢东篱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阿顺听得连连点头,“小的一定照办!不过……”阿顺犹豫地看了看月洞门的方向,“五夫人是不是应该躲一躲?毕竟刀箭无眼,如果伤到了……” “不用。有我在,她不会有事。”谢东篱挥了挥手,“你快去布置,记得要造大声势,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是!”阿顺大声应了,转身出去布置。 谢东篱想了想,又走到回廊上,将自己的暗卫谢隐叫了出来,吩咐道:“……以后你跟着夫人就行,不用管我。” 谢隐冷着脸道:“谢副相,我是您的暗卫。” “所以我说什么,你都得听。行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谢东篱的语气十分坚决,说一不二,“……下去吧。” 谢隐无法,只好应了,因他是唯一知道谢东篱的“师父”身份的人,以前好几次为了能赶来救盈袖,都是放这暗卫给他暂时扮作“谢东篱”,麻痹众人。 他晓得谢东篱的功夫其实比他高多了,并不需要他这个暗卫救命。 …… 盈袖在娘家待了整整一天,吃完晚饭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谢东篱没有骑马,而是跟盈袖一起坐在轿子里。 “……今天来的这些白衣人,是南郑国巫家的人。”谢东篱在盈袖耳边悄声说道。 盈袖吃了一惊,眼眸圆睁,不解地道:“巫家的人?他们……他们怎知道是我?!” 她去南郑国走了一遭,顺便整死大巫,可一直是用的假身份,就连真面目都没有露过! 她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明白过来:“……他们真的是跟我们这边那幕后之人是一伙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所以,他们也暴露了他们的目标和实力。”顿了顿,深深地看着盈袖:“……你怕不怕?” “不怕。”盈袖摇了摇头,看着谢东篱,满脸是笑,“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谢东篱抬了抬手,却在快要触到她面颊的时候,放了下来,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也什么都不怕。” 我只怕你不在我身边……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继续加更。~~o(≧v≦)o~~。 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顺突然叶良辰附身23333333…… 。(未完待续。。) ps: 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生日蛋糕。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招财宝和生日蛋糕。感谢戴花花的魚昨天打赏的催更鞭子。俺才弄明白,那鞭子是催更用的。orz。点娘你牛。←_← 章节目录 第351章 身世 (第二更,求月票) 盈袖和谢东篱回到谢家,已经是掌灯时分。 谢家大宅内,一树树腊梅被大雪提前催开,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两人走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廊外白雪皑皑,红梅绽放,不约而同吁出一口气。 盈袖看着那些雪堆,就想起早上在东城坊区遇到的那场伏击,笑道:“咱们家还好吧?不会有南郑国巫家的人混进来吧?” 谢东篱的目光往院子里溜了一眼,摇头道:“他们要敢来,肯定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不会有别的出路。” 笑话,他们谢家的实力,可不是明面上摆出来的那些…… 盈袖:“……” 虽然她也觉得巫家的人没那么厉害,但是谢东篱的语气实在太过自负,她斜睨他一眼,道:“以前总觉得你这个人谦逊有礼,大度沉默,是个难得的君子。” 谢东篱莞尔,“我现在依然是谦逊有礼,大度沉默的君子。——特别是在你面前,天气晴好的时候。” 盈袖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打嘴仗打不过你!我也是闲的。” “……你太谦虚了,※5,论打嘴仗,我实打不过你。有机会,要多切磋切磋……”谢东篱意味深长地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靠在自己唇边,若有所思,似在回味跟盈袖“打嘴仗”的时候…… 盈袖:“!!!”真是败给他了! 她跺了跺脚,嗔道:“人家说正经的。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我也说正经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瞧你脸红的。”谢东篱眉头越来越皱,背着手往前走去。 还装正经! 盈袖在心里暗暗鄙夷谢东篱。脚下却是不停,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只使人跟当家的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说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知道了早上的事,虽然一早知道他们没事,此时还是赶了过来,非要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怎样了。 谢家大爷谢东义和二爷谢东鸣也来了。两人的神情比他们的妻子还要急切。 盈袖对这一家人的亲情又是羡慕,又是欣喜,忙亲自迎了出来。“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坐啊。”请了他们上座,亲自端了茶盘给他们上茶。 陆瑞兰忙道:“让丫鬟们做。你坐过来。跟大嫂二嫂说说话。” 盈袖笑着坐到她身边,陆瑞兰拉着她上下打量,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二夫人宁舒眉也赶紧道:“若是伤着了,不要忍着,一定要请太医!” 盈袖忙道:“真没事,五爷带的人多,我们还好……” 谢东篱在旁边跟他大哥、二哥说话,闻言咳嗽一声。道:“还是吓着了,不过今天太晚了。先让下人跟你准备安神汤喝一喝,如果明天还不好,就去请太医。” 盈袖虽然心里诧异,但是面上丝毫不显,顺着谢东篱的话头虚弱地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心里有些慌,已经让采桑去煎安神汤了,喝过就好了。” 陆瑞兰拍拍她的手,仔细打量她,见她眼底发青,眼神也有些慌乱,确实像是吓着的样子,忙道:“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去歇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站了起来,告辞离去。 二夫人宁舒眉也对盈袖道:“你别怕,咱们家里是没事的。那些人再厉害,也不敢到咱们家来。”说着拍拍她的肩膀,跟着陆瑞兰的脚步去了。 盈袖笑着送她们出去,看着陆瑞兰和宁舒眉的背影消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才转身回来。 谢东篱也送了谢东义和谢东鸣出来。 谢东义道:“你们快进去吧。知道是巫家的人就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这两人走了之后,盈袖笑着对谢东篱道:“哥嫂真是疼你,爹娘当初给你哥哥娶嫂子,真是好眼光。” 谢复和他妻子过世的时候,谢东篱才两三岁,如果嫂子人品不好,谢东篱能不能长大成人都难说。 而他不仅长大成人,而且学业功夫一样没有拉下,最后还考了状元,重新把谢家的副相位置夺了回来。 这些成就,当然跟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分不开的。 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想到今天大哥、二哥担心的样子,觉得还是等一等,等过几年,盈袖跟这个家熟悉了,再跟她细说吧。 谢东义和谢东鸣追上自己的妻子,各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 陆瑞兰坐在妆台前卸妆,对谢东义道:“是南郑国巫家的人,不是北齐的人,你可以放心了。” 谢东义走到她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从镜子里看着她,叹息道:“瑞兰,我对不住你。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走了,你……你找人另嫁了吧。不要为我守着……” 陆瑞兰反手握住他的手,微笑着道:“怎么说这种话?我既然嫁给你,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你的事,又没有瞒着我。将来有一天,你决定离开东元国,我自然是跟你一起走的。只望你不要觉得我是拖累。” 谢东义很是感动,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你……你当真舍得下东元国的一切,跟我走?” 他要做的事,如果失败,是要抄家灭族的事,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在东元国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 可是陆瑞兰跟他以前的事无关,他并不想拖她下水。 陆瑞兰毫不在意,道:“我说了,我既然嫁给你,你爹娘就是我的公婆。我没能侍奉他们。为你出点力还是能做到的。不过……”陆瑞兰回过头,哀求道:“孩子们不知道这些事,他们也没有大本事。我只希望他们能跟着五弟。在东元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行不行?” 谢东义看着陆瑞兰,两人二十多年夫妻,又生了这么多孩子,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叹口气,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想要把孩子们拖进来。他们在东元国,有五弟照应,我很放心。” 陆瑞兰松了一口气。含笑道:“如果将来事成,我自然是愿意孩子们改姓,跟着你认祖归宗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他们俩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就够了。不用把孩子牵扯进来。 “我们还有两个女儿,二房有一儿一女,尚未婚配。咱们听五弟的,再等四年吧。四年之后,他们都长大了,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五弟应该也有孩儿了。那时候,我们夫妻再无牵挂。我跟你走,帮你去为公公婆婆报仇雪恨!”陆瑞兰劝着谢东义,“你不要太着急了。北齐国那狗官命长着呢,先容他再逍遥几年。” 谢东义点点头,“还有北齐皇帝,若不是他姑息养奸,我们家怎会这么惨?!”他握了握拳:“总之,我只要活着,就不会忘记当年的仇恨!我要为我们刘家满门报仇!” 陆瑞兰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低声道:“咱们帮谢家老爷养大了五弟,还给他娶了媳妇,也算是能报答谢家老爷当年对你们兄弟的养育之恩了。” 谢东义倒不同意她这种说法,忙道:“姑姑姑父也不是外人。其实姑姑当年带着襁褓中的我和二弟从北齐国逃走,一路上多亏了姑父足智多谋,不然的话,我和二弟早就死在北齐国了。” 陆瑞兰知道,原来谢家老爷谢复和夫人刘氏,并不是谢东义和谢东鸣的亲生爹娘,而是他们的姑姑和姑父。 也只有东元国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才能将他们兄弟藏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去。 北齐国那人一点都不知道,当年的血案里,还有三尾漏网之鱼。 谢家二房的院子里,谢家二爷谢东鸣也在跟妻子宁舒眉说话。 “舒眉,这一次是南郑国的人,下一次,也许就是北齐国的人。我总担心,当年的事,会被北齐国的那人发现。”谢东鸣忧心忡忡地道,“我和大哥肯定要回北齐国报仇的,你……” “二爷,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宁舒眉将门出身,极是豪爽,“就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四年之后,他们成家立业,我们跟着大哥大嫂一起去北齐,不好吗?” 谢东鸣惊讶:“大嫂也愿意跟着大哥去?” “那当然。你是有多看不起我们?”宁舒眉挑了挑眉,一双长眉极是英气十足。 “不敢不敢!”谢东鸣搓着手连声说道,心里十分高兴,虽然面上没有露出来,但是眼底的喜悦还是让宁舒眉察觉到了,她微微一笑,“别急,我和大嫂也一直在做准备。北齐那边,我们已经安排了人手和铺子探路,哪怕五弟不姓刘,但也是刘家的外孙,他也一直在帮你们铺路。” 谢东鸣一怔,“五弟也出手了?” “当然。”宁舒眉将头上的钗环都取了下来,“五弟足智多谋,这件事,他不想置身事外的话,谁也瞒不了他。所以我一直让你们对他和盘托出,他会帮我们想个万全的好法子。” “万全?这件事,没有什么万全的法子。”谢东鸣摇了摇头,“不过五弟愿意帮忙,我当然高兴。算了,那就再等四年吧。” …… 七八天之后,北齐国通往京城的驿道上,一辆马车正在雪地里艰难地跋涉。 元应蓝身上盖着大毛毯子,手里捂着帕子,不断地咳嗽,声音沙哑地问道:“快到了没有?快到了没有?” 赶车的人忙道:“蓝郡主,这驿道上刚下过雪,不好走啊。马都换了好几匹了……” “尽量,快一点。”元应蓝掀开车帘,看见不远处影影绰绰大山的轮廓,道:“京城就在前面了,你们快一点。” 她这一次来北齐国,只带了两辆车,五十个护卫而已。 只可惜一场从东元国京城下到北齐国的大雪,阻拦了她的行程,不然的话,她早就到了北齐国的京城了。 元应蓝叹息一声,看着远处的大山说不出话来。 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流失,腹中剧痛无比,她是靠着蛊王,才撑到现在的。 她想,她也许永远也到不了北齐国京城了。 元应蓝将身边的龟甲拿了出来,往小桌上默默地扔了三次,得到一幅卦象,居然是坤卦! 她一喜,忙又掷了一次,这一次居然还是坤卦! 只不过两次的爻位不同。 第一次的爻位是初六,第二次的爻位却是上六。 元应蓝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她撑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坐起来,仔细看着这幅卦象。 《易经》有云:坤卦,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爻位初六:履霜,坚冰至。 爻位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卦象不错,但是爻位却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并不是一无是处,反而都有绝处逢生的意思。 元应蓝将龟甲默默地收了起来,正要嘱咐车夫快些赶路,就听见前面大路传来呼喝声,正是西南方向。 有锦衣军士骑马而来,对他们呵斥道:“这里是我们县主围猎的地方,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还不赶紧让开!” “县主?”元应蓝一怔,据她所知,北齐有公主,有郡主,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县主?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52章 故人(第一更,求月票) 元应蓝带来的人也都是东元国有职衔的人,闻言拿马鞭指着北齐的锦衣军士,傲慢地道:“县主?这车里可是东元国的郡主,是我们皇后的嫡亲孙女。你让我们让路,你们北齐皇帝知道么?” 那锦衣军士一怔。 东元国的皇后是他们北齐的公主,虽然只是现在北齐皇帝的义妹,但是那兄妹感情,比亲妹妹还好。 如今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公主,而且是现在比北齐皇帝的嫡亲妹妹齐雪笙,可在他们北齐皇帝心里,都比不上那个嫁到东元国做继后的义妹齐雪筠。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生过一个儿子,曾经是东元国的太子,这太子虽然早死,却留下一对龙凤胎双生子,想必这车里,就是那位元应蓝蓝郡主吧…… 这锦衣军士是北齐国锦衣卫中人,对东元国、南郑国的皇室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轻重,他马上面色一变,声音柔和了许多,彬彬有礼地问道:“来者可是东元国的蓝郡主?” 元应蓝在车里“嗯”了一声,道:“皇祖母已经给北齐的皇舅祖修书一封,等到了京城,我自会亲手送与皇舅祖。” ≡←, 那锦衣军士检验了元应蓝他们携带的通关文书、民征和路引,终于确信这一行人就是从东元国来的元应蓝郡主,马上道:“几位稍候,我这就回去禀报督主和陛下,接蓝郡主入城!” 元应蓝早就支持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是等不到入城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哑声问道:“不急。你们县主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北齐有县主?” 那锦衣军士笑道:“这位县主是刚封不久的,是我们督主的外甥女。因父母双亡,被督主接来照料抚养,陛下见督主为北齐忠心耿耿,有心奖赏,后来就封了这位姑娘为县主。” “哦?这位县主叫什么名字?能否请来一见?”元应蓝慢慢坐了起来,捋捋头发。 那锦衣军士颔首道:“自然可以的。我们县主姓夏名暗香,这一次是悄悄出来打猎。要给督主一个惊喜。” 元应蓝“呵呵”两声,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暗香啊……” 这可真有意思了。 她抬了抬下颌,“请你们县主一见。” 论身份地位。元应蓝比夏暗香要高,她要见她,自然是夏暗香要过来拜见。 那锦衣军士并不觉得不妥,忙道:“蓝郡主稍等。待下官去请县主过来。” 元应蓝闭着眼睛在大车里歇息等候。 那锦衣军士骑马跑回到他们人中间。对骑着一匹小红马的夏暗香拱手道:“县主,前面是东元国蓝郡主的仪驾,蓝郡主想请县主过去一叙。” 夏暗香在北齐国待了一年了,个头窜了一头,已经长大许多,香腮带赤,粉面滴露,容颜绝美。目光如三秋湖水,莹澈动人。面容渐渐长开,虽然才十一岁,却已经有了少女的风韵。 周围的人都不敢正眼看她,实在是一看就要失神,沉浸在她美色里无法自拔。 夏暗香对自己越来越美的容颜自然是很满意,也很自负的,但她最高兴的,还是身份的变化。 她不再是东元国的那个农家女凡春运,也不再是司徒府填房的拖油瓶女儿司徒暗香。 她现在,是北齐锦衣卫督主的外甥女,还是北齐皇帝御封的县主! 听说是元应蓝来了,夏暗香眼前一亮,忙道:“给我带路,我要去会一会这位蓝郡主。” 那锦衣军士带着她来到元应蓝的大车前,拱手道:“蓝郡主,我们县主来了。” “蓝郡主大驾光临,小妹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夏暗香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在雪地里清脆得传出老远。 为了她的安全,锦衣卫督主夏凡还给她派两个得力的女侍卫做贴身丫鬟,因此夏暗香越发大胆,整个北齐国京城,她没有哪里不敢去的。 这一次趁着夏凡离开京城,不知去向的时候,她偷偷跑出来游玩散心。 元应蓝在车里挑了挑眉,暗道这暗香倒是胆子不小,一点都不怕自己拆穿她。 不过再仔细一想,又何用她来做恶人拆穿她? 北齐皇帝又不是傻子,能封她做县主,想必对她的出身来历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而夏暗香的生母张兰莺的身份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她事实上就是北齐国锦衣卫的间者,为了北齐的利益被东元国所杀。 北齐皇帝拿出姿态,封夏暗香一个县主,其实也是为了安抚所有为了北齐利益而背井离乡,为国效力的万千间者们。 让他们看见,只要忠心为国,北齐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实在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当然,夏暗香的生父是谁,不用说,大概跟夏凡脱不了干系…… 元应蓝心念电转,已经想好了对策,她在大车里声音沙哑地道:“暗香县主,别来无恙?”说着,她撂开了车帘,看见一个美得如同画中人的少女立在车前。 那少女身穿雪白的狐裘,领子上的银狐出锋衬得她容颜更增丽色。 而夏暗香乍一看元应蓝的样子,差一点眼睛都瞪出来了。 这是她记忆中那位蓝郡主吗? 在东元国的时候,她只远远地见过元应蓝一次,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却牢牢记得她珠圆玉润,雍容华贵的样子。 如今车上这个瘦骨嶙峋,死气沉沉的骷髅人是谁?! 元应蓝瞥见夏暗香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了,不由苦笑道:“县主,我这幅样子。都是拜令姐所赐。” “我姐姐?”夏暗香愕然皱眉,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司徒盈袖?她哪有那么大本事?你说笑吧?” 元应蓝笑了笑,摇头道:“真是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县主来到北齐国虽然才不过一年,大概不知道东元国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暗香确实不知道,因为夏凡有意要瞒着她,不想东元国的事再让她知道。 这时候的夏凡,是真心对张兰莺愧疚。打算遵从她的遗愿,让暗香好好地活着,不要沾染他们曾经沾染的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 “东元国怎么了?”暗香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没有欺负我姐姐吧?” “呵呵,你还念着你姐姐的好,忘了她如何将你们娘儿俩赶尽杀绝的吗?如果不是她,你现在还在东元国好好的过日子呢。你娘亲不会死。你爹也不会弃你于不顾。”元应蓝叹息一声。 暗香没有做声。 说实话,她觉得现在在北齐的日子,比在东元国好多了,她在东元国什么都不是,在北齐国,却是县主,这还用选吗? 元应蓝察觉到暗香的心思,微微一窒。是啊,她怎么把这茬忘了。这姑娘还不知道司徒家三房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呢…… 元应蓝装作不知她的想法,笑着又道:“你娘亲如果不死,如今就是东元国的亲王妃了。如果你爹登上皇位,你娘就是皇后娘娘,你就是公主。呵呵,当然了,你现在是县主,也算不错。你姐姐在东元国也不过是郡主而已。” “什么?!”暗香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紧紧握住马鞭,气都喘不过来了。 什么皇后,郡主,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应蓝看见暗香一脸忐忑的样子,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那些人,叹口气,道:“还有一些事呢,只是太冷了……”说着,她放下车帘,“若是县主想听,不妨上车来。” 暗香好奇心起,又加上身边都是自己人,就道:“那我上来,蓝郡主一定要多给我说说那边的事儿。”说着,她一撂车帘,攀着车辕跳了上去。 她的贴身丫鬟云秀和云筝也跟着跳了上去。 这两个名字是她以前在东元国的时候两个丫鬟的名字,现在到了北齐,夏凡让她去自己的庄子上挑了两个人给她做丫鬟。 为了方便起见,她给她们起了同样的名字,依然叫云秀和云筝。 元应蓝抬头看见不仅暗香进来了,她的两个丫鬟也上来了,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让你的丫鬟下去吧,咱们好好说说体己话。” 暗香摇摇头,道:“她们是我的贴身丫鬟,我舅舅给我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去哪儿都要带着她们。而且我有什么事,从来不瞒她们,蓝郡主也不要在意,她们嘴很紧的,是我舅舅锦衣卫中人。” 元应蓝打量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见她们跟暗香差不多大年纪,都是十一二岁,而且她们都是会功夫的。 叫云秀的那个丫鬟一张圆脸,樱桃小嘴,白皙的肌肤,肌肤微丰,跟自己以前的模样有点相似。 而叫云筝的那个丫鬟一张鸭蛋脸,一双灵动的杏眸居然有几分像盈袖。 元应蓝定定地看了她们一眼,才道:“好吧,你们坐。” 暗香坐在她身边,两个丫鬟坐在门口。 元应蓝就把盈袖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你可知道盈袖和她娘为什么要置你娘于死地吗?就是因为你爹司徒健仁,其实身份不凡,他是东元国皇帝元后所出的嫡皇子,你娘一死,他就被封亲王,沈咏洁成了亲王妃,盈袖是郡主,小磊是郡王。而我哥哥就从皇太孙降为郡王。” 暗香眼神闪烁,天真地笑道:“那很好啊!我姐姐是郡主,小磊是郡王,我爹如果以后能做皇帝,我就可以去找他老人家去了!我姐姐以前最疼我。她做了郡主,一定会对我更好的。” 司徒健仁当初特别疼她,比疼亲生儿女还要疼。 如果自己的娘亲不死,爹是真的会封她做皇后的。 暗香叹了口气,真是时运不济,太可惜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o(≧v≦)o~~。 。(未完待续。。) ps: 感谢幽之印记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53章 要挟 热门推荐:、 、 、 、 、 、 、 元应蓝仔细地盯着暗香,见她似乎没有一点不悦,心里也暗暗称奇,不过她也没有更多时间琢磨暗香的真实想法了。 “县主,我有两句话,要跟你说,能让你的丫鬟先在车下等吗?”元应蓝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手搭在暗香的手腕脉搏上。 元应蓝的手瘦得直剩几根骨头,而且冷得如同寒冰,搭在暗香手腕上,甚至很有股湿哒哒的腻味。 暗香心里有些不舒服,将手抽了出来,笑道:“我说了,您有话就说,她们都是我的心腹,我凡事都不瞒她们的。” 元应蓝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知道自己这时候已经虚弱得快要断气了,根本就不会是这两个丫鬟的对手,只好闭了闭眼,又挪着身子往暗香那边坐近了些,拉着她的手,两根手指不动声色又搭在她的脉搏之上。 元应蓝伏在暗香耳边,轻声道:“……你姐姐盈袖,后来为了嫁给谢东篱,自愿贬为庶民,如今,她已经不是东元国的郡主了,只是一介庶民……” 暗香的眼皮子重重一跳,她顾不得手腕上那股湿滑的恶心腻味的感觉,抬眸看着元应蓝,惊讶地道:“你说真的?她真的,自请贬为庶民?!” “当然。”元应蓝咯咯一笑,“谢副相为了她,连办两次大婚……呵呵,他不知道,他娶回家的,是怎样一个恶毒的女子……” 元应蓝一边说,一边运足了气劲,正要催动蛊王,往暗香手腕的脉搏处钻进去,车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前面的车快赶开!有人惊马了!” 紧接着是一声马的嘶叫响起来,元应蓝的大车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车里的四个女子顿时滚做一团。 一支羽箭从暗处飞来,嗖地一声,射中了给元应蓝赶车的那个侍卫。 他惨叫一声,从大车上滚落下去。 元应蓝拉车的马受惊,拉着大车往前狂奔。 那大车的门并没有关紧。 车厢里面四个姑娘慌乱中,不知道谁最先滚到了车门边上。将车门撞开。一个个滚落下车! 暗香第一个从车里掉了出来。 “县主!”刘斐正好骑马赶到,千钧一发之极,看见暗香从车里滚落下来。忙从马上飞跃而下,就地一滚,将暗香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才避免了她摔倒地上。 紧接着,暗香的丫鬟云秀也滚落下来。 她有功夫。掉下来之后就地一滚,避开了狂奔中的大车,滚到道旁的雪堆里才停了下来。 云筝和元应蓝是一齐从车里掉出来的。 两人滚落下来,在地上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勒住自己的马,急忙让开。没有踩到这两人身上。 但是他们一让开,有暗箭从路边的雪堆里嗖嗖射出来。全数钉在元应蓝身上。 “有刺客!” 东元国的侍卫和北齐国的锦衣卫一齐动手,往雪堆里搜寻过去。 但是那雪堆里射出几支箭之后,就没了声息。 等他们做了万全的措施,小心翼翼地将雪堆拨开,才发现雪堆里赫然是一个地洞! 有人藏在雪堆底下的地洞里,专门等着杀元应蓝! 东元国的侍卫气得七窍生烟,脑子一热,就跳到那地洞里,结果里面没有埋伏,但是也没有去路! 因为就在他们耽搁的这些时辰里,那地洞里的人早就顺着地洞跑了! 他们不仅跑了,而且一边往前跑,一边将后面的地洞弄得坍塌,将后路封死了! “县主?县主?您没事吧?”刘斐抱着暗香,焦急地唤她。 过了好一会儿,暗香才睁开眼睛,喃喃地道:“我……我没有受伤吧?”一边说,她一边马上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脸上没有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见刘斐关切的目光,暗香微微一笑,柔声道:“刘大哥,多谢你来救我!”说着,她伸出双臂,抱着刘斐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胸前。 刘斐小心翼翼抱着她,如同捧着珍宝一样。 “蓝郡主?蓝郡主?”东元国的侍卫围在元应蓝身边叫她,一个个都很恐惧。 刘斐将暗香放到自己马上坐着,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那边怎样了。” 暗香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道:“你快去快回啊,我害怕!” 刘斐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见暗香的丫鬟云秀从道旁走了过来,忙道:“你快来陪着你们县主。” 云秀摔得头晕脑胀,才刚刚从路边的雪堆里爬起来,不过她有功夫在身,这一点摔伤不算什么。 她点点头应了,来到暗香身边陪着她。 暗香皱着眉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放暗箭?” 那都是朝元应蓝招呼过去的。 云秀轻声道:“应该是东元国那边的人做的吧?您看这蓝郡主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都躲到我们北齐来了,那边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啧啧,真是什么仇什么怨。——那盈袖郡主,真不是一般的心狠……” 暗香低斥一声,不满地道:“别这样说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她对我总算不错……” “也不知道这人好在哪里?”云秀嘀咕道,“那东元国谢副相的名头,连奴婢都听过,居然能娶她娶两次,是不是这谢副相生得太寒碜啊?” “住嘴!”暗香更不高兴听见这种话,“云秀,我姐夫生得好得很,你没有见过,不要乱说话。” “是,县主。”云秀忙低头认错,不敢再说话。 刘斐去到元应蓝身边,蹲下身看了看,见她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空,身上插着好几支羽箭,胸口两支,喉头两支,这种状况,就是神仙在世,她也活不下去。 这是死不瞑目了。 “蓝郡主遇到伏击。不幸身亡。你们可以回去报信去了。她的尸体,我先送到城里,给陛下定夺。如果你们东元国要迎她回去。可以再派人来。”刘斐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她的眼皮抹了下来。 “啊?难道刘首领不帮我们去抓凶手?我们郡主可是在你们北齐国遇害的。”跟着元应蓝的东元国侍卫指着刘斐的鼻子问道。 刘斐拨开他的手,淡然道:“所以我说带她的尸体回城,让陛下定夺。就算要抓凶手。也得陛下下令。” 东元国的侍卫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元应蓝。咬了咬牙,道:“那就劳烦刘大首领了。我先带他们回东元国,向我们皇后娘娘禀报!” 刘斐点了点头,目送这些人匆匆离去。 “来人。将蓝郡主尸身放到车上,这就回城。”刘斐吩咐了一声,抬头看见暗香的另一个丫鬟云筝还在地上躺着。走过去探了探,发现她还有气。便掐着她的人中,将她唤醒。 云筝悠悠醒来,脑袋疼得要命,但看见刘斐的样子,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对他道:“刘首领,我们县主没事吧?” 刘斐指了指自己的马,“她没事,你能骑马吗?能骑就一起回去,不能就在这里等着,回头找辆车来接你。” 云筝忙摇摇头,“不用了,我能骑马。”她忍着头疼,挣扎着爬起来。 刘斐也知道她和云秀都是有功夫的人,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也没有在意,起身道:“那就走吧。” 刘斐上了马,将暗香揽在身前,一起往京城奔去。 身后跟着暗香的丫鬟云秀和云筝,再后面,就是这一次跟着暗香出来围猎的锦衣卫军士们。 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刘斐带着暗香回了夏凡的宅院,对暗香道:“以后你舅舅不在家,你不许再跑出来。瞧今天这事儿,说不定陛下还会宣你入宫,问问情况。” 暗香吐了吐舌头,拉着刘斐的衣袖撒娇,“刘大哥,亲亲好哥哥,你要帮帮我,千万不要跟我舅舅说……若是他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天天被关在后院,烦都烦死了……” 暗香声音娇软,容颜绝美,她一撒娇,刘斐就红了脸,别过头,道:“你求我也没用。以后千万别这样了。” 暗香点点头,笑着看见刘斐慌慌张张离开,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回房,招呼云秀和云筝过来伺候她。 刘斐刚离开夏凡的宅院,就看见宫里的内侍过来寻他进宫。 他知道是为了元应蓝的事,忙跟着进宫去了。 北齐国的成峰帝皱着眉头看着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给他写的信,问刘斐:“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路上遇到了山贼?” 这封信,当然是从元应蓝的身上搜出来的。 刘斐摇了摇头,“臣下根本没有看见那些人的样子,所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北齐的山贼,还是东元国的刺客。” 成峰帝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直接下了定论:“肯定是东元国的刺客。你以朕的名义,给东元国的皇帝修书一封,让他们别欺人太甚。他元后生的儿子找回来了,就不把我妹妹生的儿子孙子放在眼里,告诉他,我北齐百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要再敢整妖蛾子对付雪筠和应佳,我百万大军随时教他做人!” “是!”刘斐大声应道,被皇帝陛下的话说得热血沸腾。 他非常赞同成峰帝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看见刺客是谁,但是如果真的是山贼杀了元应蓝,他们就不得不给东元国一个交代,毕竟元应蓝是东元国的皇室后裔,她死在北齐国,能引起外交纠纷。 就像当初北齐的大皇子在东元国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惜大皇子的军士亲眼看见四皇子和夏凡勾结,都认为是他们俩谋害了大皇子,没法栽到东元国头上,不然那时候他就要派大军再抢东元国几个城池了…… 这一次,他也不能给东元国同样的借口,不然真的打起来,还要防着南郑国浑水摸鱼…… 刘斐走了之后,成峰帝仔细读着齐雪筠的信。 齐雪筠在信里告诉他,元应蓝身中剧毒,来北齐国也是想试试北齐皇室的秘药管不管用。 而刚才仵作验过尸,发现了元应蓝身中的毒很像是已经失传的三更丸,目前来说,没有药能解这种毒,宫里的秘药也不行。 “身为郡主,却还身中剧毒。雪筠啊雪筠,你在东元国过的什么日子?”成峰帝想到自己的义妹齐雪筠,很是黯然。 这一晚上,他寝宫的灯亮了一整夜,他也咳嗽了一整夜。 …… 东元国里,随着护送元应蓝去北齐国的侍卫回国,大家都知道了元应蓝身死异国的消息。 同时还有北齐国皇帝发来的照会,指责东元国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不远千里派刺客,去北齐杀了元应蓝,让北齐背黑锅,警告元宏帝不要再起争端,否则北齐百万大军随时教他做人! 这一道照会,让元宏帝气得差一点偏瘫。 他费了好大劲,才控制自己,还去皇后齐雪筠那边安抚了一番,最后命人摆公主仪仗去北齐国将元应蓝尸身接回来。 皇后齐雪筠却还是不肯罢休,又有了北齐皇兄的百万大军撑腰,恼道:“陛下,您封了一个死公主,就想将这件事抹去?我的蓝儿死得好惨啊!”说着大哭起来。 “那你想怎样?”元宏帝忍着怒气说道。 皇后齐雪筠止了泪,提出自己的条件:“这一次佳儿和蓝儿同时遭劫,实在是太可怜了,蓝儿更是送了命。您不能只封蓝儿,也应该封佳儿做皇太孙!” 她这是借北齐给她撑腰之际,要赶紧把元应佳的位置定下来。 元宏帝沉默许久,没有做声。 皇后齐雪筠嗤笑一声,“不愿意?那也行,这样吧,您让盈袖和小磊披麻戴孝,去北齐把蓝儿的尸身迎回来,我就不要求您封佳儿做皇太孙了。”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待朕考虑考虑。”说着,转身离去。 他回到御书房,命人将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宣召入宫,把北齐成峰帝的照会扔给他们看。 沈大丞相一看,气得直发抖,哆哆嗦嗦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齐成峰怎能这样跟陛下说话!他是疯了不成?!” 谢东篱盯着那照会上百万大军教他们做人的话,也冷笑一声,道:“呵呵,教做人?也是时候教北齐做人了。” 元宏帝低垂着头,又道:“皇后让朕封佳儿做皇太孙。如果不封他,就要让盈袖和小磊披麻戴孝,去北齐迎蓝儿的尸首回国安葬。——你们看,哪一样合适?”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53章 要挟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章节目录 第354章 教做人 皇后能够提出这种无理要求,还不是因为北齐皇帝又给她撑腰了? 不然她能在东元国后|宫“独宠”那么多年? 她提出来,根本就不是要跟他们商量,只是二选一,没有实惠,就下你面子,让你难堪。 而且让盈袖和小磊去北齐国迎元应蓝的灵柩,也是一步死棋。 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两姐弟一踏上北齐国的土地,肯定就是三幅灵柩回到东元国了。——他们根本不会给他们俩活着回来的机会。 所以说来说去,北齐和皇后齐雪筠就是要东元国的皇位而已。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还是封佳郡王做皇太孙吧。” 元宏帝笑了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 封了皇太孙又怎样? 连太子都经常废立,何况一个区区皇太孙? 很快,元宏帝一道圣旨发了出去,封元应佳为皇太孙,封去世的元应蓝为公主,命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去北齐国,以公主仪仗迎她灵柩回国。 …… 谢东篱回到自己家里,先去见了自己两个哥哥谢东义和谢东鸣重生之最强剑神最新章节。 “大哥、二哥,元应蓝死在北齐国,陛下封她为公主,元应佳要封皇太孙,同时遣慕容长青要去北齐迎回元应蓝的灵柩厚葬。”谢东篱简短说道,同时将北齐皇帝的照会抄录下来,给谢东义和谢东鸣看。 “又要做皇太孙了?!”谢东义和谢东鸣都沉了脸,两人凑在一起,就着谢东义的手看北齐皇帝的照会。 “……北齐百万大军,真是可以随时教我们做人。”谢东义叹了口气。 他和谢东鸣一直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在谢家这个世代丞相的世家里,显得非常另类。 当初大家都以为是谢家后继无人,大丞相谢复死后,谢东义和谢东鸣依然死活不肯下场科举应试,谢家的丞相之位被张家占据,东元国的三侯五相差一点要把谢家开除了。 直到谢复最小的儿子谢东篱终于长大,一鸣惊人。才重振谢家的门风希望。 其实谁曾想到。谢东义和谢东鸣不肯下场科举,醉心从军之路,其实是别有原因呢? 纵然如此。谢东义和谢东鸣也知道,东义国的军事力量,还是不能跟北齐相提并论的。 拼着鱼死网破,可能还能跟北齐干一场。但是干一场之后,北齐还能恢复。东元国就只能直接灭国了…… 特别是还有南郑国这个企图左右逢源的国家在旁边时刻准备着坐收渔翁之利。 谢东篱将书房里屋挂着的黑豹图取了下来,露出黑豹图后面的一幅疆域图。 这正是一副非常详尽的中州大陆疆域图,下面的落款显示是谢东篱他爹谢复留下来的。 “其实我们也不用妄自菲薄。”谢东篱沉声道,“东元国这二十多年风调雨顺。已经缓了过来。要打仗,首先打的是粮草,这一方面。我们比北齐强多了。只要我们能扛得住北齐半年的攻击,北齐自己就得被粮草拖跨。百万大军说来好听。让他真的调来围城试试。围一个月,他北齐起码一半的地方要反。围两个月,另一半也会反。而我们,不能被他们吓倒,首先要做的,是先对付南郑国,将南郑国变成我们可靠的盟友,而不是时刻等着打秋风的对手。” 说来说去,有银子的时候,还是好办事。 以前东元国有银子无人,所以差一点被北齐灭国。 如今东元国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人口增多了,哪怕不能直接进攻北齐,但是自保还是有能力的。 谢东义看着这幅舆图,良久道:“东篱,你想法让我跟慕容长青一起去北齐接元应蓝的灵柩吧。” “大哥,你想去北齐看看?”谢东鸣不解地问道,“不如让我去吧。” 谢东义摇摇头,“你留在东元国,我去。北齐这些年是什么样子,我得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他们不是要造北齐的反,但是他们家要沉冤昭雪,北齐至少要换个皇帝才行。 谢东篱缓缓点头,“大哥应该去看看。”顿了顿,又道:“看看慕容长青跟北齐哪个皇子交好,大哥也要好好看看北齐国如今的皇子。他们的大皇子已经不在了,四皇子因大皇子之事被废,如今我还真不清楚,北齐皇帝属意哪个皇子接位。” “北齐皇帝迟迟不肯立太子。”谢东鸣抱怨道,“真是老奸巨猾,都病成那样了,还不肯放权。” 谢东篱心里一动,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二哥好计策重生之凤霸天下最新章节!” “啊?我?”谢东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好计策了?我刚说了什么?” 谢东义也不解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笑道:“立太子啊!二哥提了这么好的计谋,真是一招好棋。等我和大丞相、陛下好好商议。总不能老等着北齐给我们出难题,教我们做人。我们也得教北齐皇子做人,让北齐皇帝发现他的儿子个个雄才大略,都是经天纬地之材不好吗?”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惊喜地道:“你是说……要从北齐皇子下手?” “不仅北齐皇子,还有大臣。”谢东篱心里已经有了计谋,他眯着深邃黝黑的眼眸,眼底的光芒谁都看不清,“……我们东元国的官儿起码一半唯北齐马首是瞻,也是时候利用他们发挥一下余热了。” 立储这件事,不是皇帝说不立就不立的,也要看下面的人和皇子答不答应。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北齐不是一向沾沾自喜自己皇子多吗? 车轱辘一样来几次“x王夺嫡”,再强盛的皇朝也得趴下。 …… 和谢东义、谢东鸣商量完毕,谢东篱回到内院自己的新房里。 盈袖在屋里准备过年的年礼。 虽然他们还没有分家,但是谢东篱是副相,是文官。跟两个哥哥走的路不一样,他交与也是文官世家,因此年礼要分开走。 以前谢东篱没有成亲的时候,都是大嫂陆瑞兰帮他打理。 现在他成亲了,自然要他妻子打理了。更何况以后分家之后,就全靠盈袖了。 陆瑞兰早就把历年走礼的单子给她送了过来,让她先看着。不懂就去问她们。 盈袖应了。在屋里将谢东篱自从入仕之后的年礼单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好在谢东篱也才入仕没几年,每年的年礼来往不算太多太繁杂。 “在看什么?”谢东篱走到盈袖身边问道。 盈袖抬头,看见谢东篱进来了。笑道:“你真是,进来也不让人通传,吓我一跳。” “我自己的家,何用通传?”谢东篱不以为意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盈袖咬了咬唇。眼珠转了转,道:“那我去你外书房。也可以不用通传,随便闯?” 谢东篱:“……”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盈袖举一反三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以后我会让人通传。”谢东篱从善如流,“行了吧?” 盈袖斜睨他一眼。“怎么不情不愿的样子?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是东次间,跟我的书房一样。” 谢东篱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是在下孟浪了。” 盈袖:“……” 好吧,还是不如他。 盈袖放下年礼单子全能女仙。亲自给谢东篱沏茶,送到他手里,好奇地道:“出什么事了?陛下竟然这个时候宣你入宫?” 现在还是谢东篱的“婚假”,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会打搅他的。 谢东篱低头抿了一口,道:“是元应蓝。” “她怎么了?不是去北齐了吗?”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眼神,“难道她死了?死在北齐了?” 她对自己的三更丸很有信心,就没想过她会有不死的情况。 谢东篱倒是笑了,点点头,“是死了,死在北齐,不过,北齐皇帝对此很不满。”说着,他把抄录的北齐皇帝的照会也给盈袖看。 盈袖接过来扫了一眼,很是愤怒,“教陛下做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皇后趁机提出,要么派你和小磊去北齐迎回元应蓝的灵柩,要么,封元应佳为皇太孙。”谢东篱将照会拿过来,扔到熏笼里焚了。 “该死的元应蓝,死了也不让人安生!”盈袖很是不满,她看了看谢东篱,“就我一个人去,小磊不能去。” “你愿意去?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去了,肯定是有去无回的。北齐一定会为元应蓝报仇,能弄死一个是一个。”谢东篱静静地道,“你看他们都拿百万大军来吓唬我们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再次确定自己留下元应佳的命是正确的,如果把元应佳也弄死了,这百万大军肯定直接打过来了。 “东篱,你说,北齐为什么要对我们东元虎视眈眈呢?我们可没有对他们有要求……”盈袖不满,“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当然不行。”谢东篱挑了挑眉,“北齐一向自诩是承继大周的正统,五百年,他们想的就是一统中州大陆。” 盈袖摇摇头,“那怎么办?” “陛下已经决定,要封元应佳为皇太孙,让慕容长青去迎元应蓝的灵柩回国。——算了,别管他们,我们成亲还不到一个月,这些人真是会找事儿……”谢东篱一边说,一边往盈袖那边坐得更近了,手也悄悄伸出来,要握住盈袖的手。 盈袖忙把手猛地缩回,羞道:“你做什么呢?” “我想碰你……” “不行。” “为什么?” “今天天气晴好,你碰了我,你会起红疹……”盈袖别过头,很是不好意思。 “死不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谢东篱看着盈袖白腻的颈项,喉结动了动,声音更加低沉。 “我当然怕!”盈袖忙离他远了些,“多不好意思啊!明儿早上一起床,大家看看你的脸就知道晚上我们有没有那啥……多尴尬……” ※※※※※※※※ 这是第一更。今天三更求月票!!! 今天也是周一,亲们的推荐票表忘了哦!!! 中午第二更,晚上第三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55章 元帅 (加更求月票,浅※陌+) 谢东篱慢慢垂下头,双肩也塌了下去,显得很受打击的样子九阴武神。 盈袖有些不忍,她缓缓伸出手,想碰一碰谢东篱的手指,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谢东篱的手却抖了起来。 盈袖一惊,难道又病了?她还没有碰到他呢! 赶紧抬眸仔细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不仅手和胳膊抖起来,就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盈袖:“……” 魂淡!原来在嘲笑她! 盈袖霍地一下站起来。 谢东篱出手如电,拽住了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拿出小瓷瓶吃了粒药,道:“别生气了,怎么这么大气性?” 盈袖别过头不理他。 谢东篱起身,背着手探头看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再耍小性子,师父可要生气了。” 盈袖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回头啐他一口,转身进了里屋,懒洋洋地道:“……我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因她回门那天遇到巫家的人伏击,虽然被他们的人击退,但是谢东篱还是授意盈袖装病,以表示事情的严重性。 谢东篱窒了窒,点头道:“嗯,差不多了,很快就好了……” 那五个白衣人已经全部招供,但是他们供出来的联络人却在谢东篱派人去抓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在家里服毒自尽。 这人一死,那五个白衣人的上线就断了。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虽然都猜应该跟皇后齐雪筠有关,但是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将这顶帽子给皇后齐雪筠套上。 既然在朝堂中挖不出来了。他们就把目光转向了南郑国。 谢东篱正在盘算要如何对南郑国的巫家再敲打敲打,好让他们赶紧起事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阿顺的声音,很是急切,“五爷!五爷!” “怎么了?”他转身走了出去,在外屋见了阿顺。 阿顺跨进门来,在他耳边道:“……五爷。巫家的人占了咱们跟南郑国交界的大兴!说以后这地儿就是他们的了!” “大兴城?”谢东篱目光一凝。“那不是也和北齐交界的一个地方?” “正是。”阿顺躬身应道,“这伙巫家人,根本就是从北齐那边过来的。大兴城有北齐的内应。给他们开了城门……” 巫家在南郑国经营了五百年,无论是人手,还是财力,都可以跟南郑国的皇室抗衡。唯一差一点的,大概就是在民心上。 南郑国的民心在皇室和大巫上。巫家只是大巫的附属品。 如今大巫以这样一个不光彩的姿态死去,她做的那些事都被人有意一桩桩一件件翻到阳光下,她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没有了大巫的巫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傀儡。他们很不甘心。 南郑国皇帝趁机要收拾他们,但是巫家有太子妃,南郑国的昌兴帝好歹要给太子几分面子。因此并没有对巫家赶尽杀绝,让巫家逃了不少人出来万岁约阿希姆最新章节。 这批人带着手下和钱财。本来是想来东元国躲藏,但是因沈咏洁他们去了南郑国一趟,对巫家很是忌惮,当然不会让他们来东元国。 东元国对巫家封锁边境,他们就只有找机会去北齐国。 北齐本来接纳了他们,但是在元应蓝身死之后,北齐对东元国也是各种不满,终于驱使着巫家,做了他们向东元国渗透的开路先锋。 这些年来北齐国在东元国下的力没有白费。 位于三国交界处的大兴城,就成了第一个靶子。 巫家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夺了大兴城。 “大兴城的城守呢?”谢东篱寒声问道。 他知道东元国的官儿有一小半其实已经是北齐的人,但是也有一多半,是以东元国为傲,不肯向北齐卑躬屈膝的。 大兴城的城守,他记得是他这两年才换上去的东元国人士,跟北齐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顺苦笑,“城守倒是威武不屈,所以被杀了,脑袋挂在城门口呢。大兴城的官儿,自城守以下,都投降了。” 谢东篱的眼眸眯了起来,“那大兴城的百姓呢?” 东元国大多数人都被称为“南人”,没有北齐人的孔武有力,也没有南郑人的吃苦耐劳,在体力上说,并不具备优势,他们有的优势,在头脑。 东元国人是中州大陆公认的脑子最活泛,最能挣银子的人。 但是大兴城的东元人还是不一样的,本来边境地方的百姓,就要比别的地方要有血性,也更勇猛。 阿顺果然脸上一沉,道:“大兴城的老百姓不肯服从巫家,有跟他们干仗的,也有逃出大兴城的。据逃出来的人说,巫家为了控制大兴城的局势,在大兴城大开杀戒……” 谢东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里氤氲杀气一闪而过,“呵呵,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倒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寻死路!” “五爷,您打算怎么办?”阿顺期待地看着谢东篱。 “那五个白衣人的事,你传得怎么样了?”谢东篱回首问他。 阿顺忙道:“已经举国上下都知道了。巫家从南郑国来我们东元国,企图刺杀副相,结果伤到副相夫人!” 谢东篱点点头,“好,你赶紧找人把大兴城的事,写个奏章,送到宫里,看陛下如何定夺。” 阿顺应了,出去找谢东篱的幕僚写奏章。 谢东篱在外屋坐了一会儿,才回到里屋,对盈袖道:“袖袖,我可能有一阵子,不能陪你了。” 他歉意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盈袖很是惊讶,忙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里?”又问:“我能陪你去吗?” 她真是一分一毫都不想离开他。 谢东篱深深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坚决地拒绝她:“不,你不能陪我去。”定了定神,又道:“这一次可能比较危险,你还是留在京城,就在家里,我才能放心。” 盈袖咬了咬唇,“那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东篱就将大兴城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巫家本来就不能留了,我只放了一部分巫家人去北齐,也好给他们留些后人灵域。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北齐的怂恿下,真的敢对我们东元国下手。——哼,真当我们东元国是软柿子!” 盈袖默默想着上一世的情形,那个时候,大巫还是好好地待在南郑国,是巫家的坚强后盾,一直到盈袖上一世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说南郑国的大巫和巫家有什么变动…… 所以这一切,只跟自己有关。 盈袖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东篱像是明白了她的心事,淡淡地道:“你别多想,这些事情是他们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的话,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你说不能陪我,是什么意思?”盈袖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想去大兴城看一看。”谢东篱轻声说道。他还没有跟元宏帝说起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决定先跟盈袖说。 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为他担心,但是他知道,盈袖是一定会为他担心的。 盈袖听了很是困惑,偏着头打量他:“可是你是文官,又不是武将?你现在去大兴城有什么用?不是说大兴城已经被巫家占了?” 谢东篱别过头,看向窗外,唇边带了一丝微笑:“……我不能做武将,但可以做元帅。” 武将需要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元帅却不需要。 元帅需要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盈袖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还会做元帅?!这就是说,你能排兵布阵,带兵打仗?!” 她现在知道了谢东篱是师父,是有功夫的人,并不是他以前表现出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形象。 但是做带领大军的元帅…… 这个跳跃太大了,盈袖表示一下子接纳不了…… 她愣愣地看着谢东篱,一幅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谢东篱回眸瞥她一眼,眸中带了浅浅笑意:“吓着你了?” “我是担心你。”盈袖忧心忡忡地道,“你是有功夫自保,可是如果真的是上了千军万马的战场……”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盈袖很少着急,纠结半晌,冲口而出:“……我还没有怀孕呢!你怎么就要上战场呢?!” 谢东篱莞尔摇头,凑近她,低声道:“过两天天气又要变了,到时候,为夫加把力,争取在走之前,让你怀上,如何?” ※※※※※※※※ 这是第二更,为群里的妹纸浅※陌生子的加更送到。恭喜浅※陌喜得贵子。o(n_n)o。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唯一官方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起点账号昵称。如果不是在起点订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就行了,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全订阅截图。今天要上新福利,欲进从速。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56章 请战 (第三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可是哪里是想怀就能怀上的!”盈袖当了真,很是焦急地道,“你什么时候打算走呢?也不知道这天气能持续多久……”居然已经一本正经去看历书了。 谢东篱终于放声笑了起来 盈袖一怔,明白他又在逗她了,双颊飞红,跺脚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谢东篱忙止了笑,温言道:“好了,你别多想了。不过是去几个月,逼巫家在南郑国反了。” “你要逼巫家在南郑国造反?”盈袖也严肃起来,她走回谢东篱身边坐下,“南郑国皇帝呢?他没有灭了巫家?”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没有打算都说出来,只是道:“南郑国的太子妃是巫家的嫡长女。” 盈袖明白过来,“那还是顾及了太子妃的面子……” “当然,巫家人多势众,也是一个原因。南郑国皇帝恐怕也不想太过大动干戈。”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琢磨南郑国昌兴帝的心态。 “那是。既然我们能担心我们跟北齐国杠上的时候,南郑国会浑水摸鱼。南郑国也会担心,在它内乱的时候,我们会伙同北齐国趁火打劫……”盈袖眼前一亮,“是不是这个原因?” “嗯,**不离十了。厉害!厉害!”谢东篱笑着夸她。 外面的丫鬟在门口问他们要不要摆饭,两人才看见已经到饭点了,便吩咐摆在外间。 两人吃过之后,又去大房和二房那边坐了坐,才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果然盈袖还没有睡醒,元宏帝已经使人宣谢东篱进宫了。 谢东篱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浴房洗漱之后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嘱咐采桑和采芸好生伺候盈袖,不要吵着她。 来到宫里,谢东篱发现三侯五相都到了。只是刚刚晋封的皇太孙元应佳没有跟在元宏帝身边,谢东篱有些诧异。 以前元应佳是皇太孙的时候,他就是跟在元宏帝身边学着处理政事的,后来被降成郡王。才没有跟在元宏帝身边了。 这一次晋封,又遇到大兴城被夺这样的国家大事,他不在场,真是说不过去。 谢东篱就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皇太孙殿下呢?这种事,他应该来听一听吧?” 元宏帝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笼着袖口,淡笑着道:“皇太孙殿下兄妹情深,已经跟着长兴侯世子去北齐国接他妹妹的灵柩去了。” 谢东篱只好笑道:“原来如此,皇太孙殿下如此孝悌,是我朝之福。”说着,就把话题转开,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大兴城的事,您怎么看?”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手指敲了敲面前的书案。“朕宣你们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说着,他看了谢东篱一眼,“谢爱卿,你把这件事给大家再说一遍吧。” 谢东篱点点头,将他给元宏帝上的奏章简单地重述了一遍,末了道:“……大兴城已经被巫家占了,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唐安侯府的新任侯爷唐海峰打断他的话,连忙道:“大兴下面一个城是五阳。我们是不是马上派重兵防守五阳?如果五阳也被攻破,金陵城就不保了!” 谢东篱看着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果然万宁侯府的宁侯爷已经森然接口,道:“唐安侯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兴城就白白丢了不成!” 唐安侯一窒。忍不住看了张绍洪一眼。 他才刚刚当上这个侯爷没有多久,一切还是听他爹老唐安侯,还有张绍洪这个副相的意思。 张绍洪会意,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不能白白丢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巫家敢占大兴城,其实背后就是北齐。难道宁侯爷打算现在就去跟北齐开战不成?!” “那张副相是什么意思?”陆家的副相陆瑞林冷声问道,“因为有北齐国,我们就不管大兴城了?大兴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大兴城守被杀,不服的百姓成百上千地被砍死在自己家门前。你们居然不想管?!” “当然要管,可是要看怎么管。”张绍洪咳嗽一声,“动刀动枪,我们是哪里是北齐国的对手?是吧,慕容侯爷?” 长兴侯慕容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张副相所言,臣不敢苟同。” “愿闻其详。”王家的副相王仁中拱了拱手,“长兴侯向来勇猛,应该是不惧跟北齐国百万雄师交战吧?” 慕容辰冷笑,“我要怕,就不会从军了!”说着,他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臣请带我长兴侯府军士,杀到大兴城,救我东元国百姓!” 万宁侯也拱手道:“臣也请旨带兵,杀到大兴成!——我东元国寸土不能丢!” “陛下!巫家人和北齐人狼狈为奸,杀我大兴城城守,夺我土地,占我城池,实不能忍!”陆家副相陆瑞林慷慨激昂说道,“臣请为长兴侯督办粮草,杀到大兴城!” 张绍洪和王仁中同时咳嗽一声,道:“今年入冬之后天气一直不好,大雪下得这样早,连普通人吃的粮食都不够,又哪里来多余的粮食给大军出征?” 元宏帝也在踌躇。 长兴侯慕容辰掌中军,是带兵的三位侯爷里面战力最强的,对付巫家人,用不着他这样的人。 再说为了谨防北齐国趁机从北面兴州偷袭,这个时候,长兴侯还是应该去兴州驻守最好。 万宁侯掌左军,年纪有些大,而且他经常是驻守在金陵城,那里的水路四通八达,北齐和南郑都可以从水上偷袭。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是驻守在金陵城。 剩下一个人,应该是唐安侯唐海峰。 唐安府掌右军,是三侯里面最弱的,平时经常是驻守京城周边的防卫。 但是就算弱,也是跟长兴侯和万宁侯两人相比,比那些巫家人应该还是强一些吧? 元宏帝看了唐海峰一眼,发现从他那里居然传来一股尿骚味,不由皱了眉头,目光往唐海峰站的地面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的袍子底下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居然吓尿了…… 元宏帝不忍卒睹地闭了闭眼,挥手道:“唐海峰,你先回去吧,叫你爹唐谦来面圣。” 屋里的人都注意到他的不妥,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唐海峰羞得脸都红了,忙慌慌张张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哼!这种人也能做带兵侯爷!真是把咱们武将的脸都丢尽了!”万宁侯朝着唐海峰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仗还没打呢,就吓尿了! “算了算了,他也是才刚刚当上侯爷,他爹才是真正的武将,他算什么?”王仁中忙打圆场,“不过我还是认为,以和为贵最好。打仗就要死人,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王副相,我想您弄错了因果。这不是我们主动挑起事端要打仗,而是已经被别人打到自己家了,难道我们还能坐以待毙?”谢东篱毫不客气地道,“如果是害怕打仗死人,那大家还坚持什么东元国?马上向北齐国俯首称臣就可以了。” 张绍洪一向看谢东篱不顺眼,闻言冷笑道:“如果向北齐俯首称臣能避免生灵涂炭,有何不可?” “呵呵,那真是别人要砍你的脑袋,你就得把脑袋凑到别人的刀口上,是吧?”陆瑞林明显跟谢东篱一个阵营,“张副相,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我站在东元国百姓一边!”张绍洪慷慨激昂地道,“老百姓不会想打仗的!” “老百姓是不想主动打仗,侵略别的国家。但是我东元国的老百姓,也绝对不是敌人到你家来烧杀抢掠,还绝不还手的软蛋!”谢东篱转身对元宏帝拱手:“陛下,微臣愿带唐安侯府的右军,前往大兴城剿灭巫家,收复大兴城!” ※※※※※※※※ 这是第三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啊,亲!O(∩_∩)O。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唯一官方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起点账号昵称。如果不是在起点订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就行了,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全订阅截图。今天要上新福利,欲进从速。O(∩_∩)O。 。 。 章节目录 第357章 破军 (6K,大章 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明显愣住了。 谢东篱是很有才华,他们都知道,也认同。 但是带兵打仗,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就连比较倾向于沈大丞相的万宁侯也忍不住道:“谢副相,您没说错话吧?——您是要亲自带兵?!” 谢东篱点了点头,淡笑道:“我晓得你们的顾虑。我是一介书生,怎会带兵打仗?不过,我并不亲自带兵上阵,只是在大帐中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一次我们去大兴城,根本不是为了打仗。” “不是为了打仗?那你带兵去做什么?”王仁中嗤之以鼻,“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但是我可跟你说,早年北齐兵临城下……” 元宏帝的脸色变得铁青。 谢东篱像是没有听见王仁中的话,在众人面上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带兵去大兴城,是显示我们要夺回大兴城的决心,但是并不一定要真正用兵。我可以以我的副相之位担保,以我为帅,定能不战而胜,夺回大兴城。” 这一下他们听明白了。 原来谢东篱要求带唐安侯府的右军去大兴城,不是为了去打仗夺城,而是一种威慑,一种实力的展示。 在这种实力下,他才可能跟对方谈判。最好能被兵不血刃地夺回大兴城。 虽然万宁侯和长兴侯并不畏惧打仗,但是如果能有法子不用牺牲他们东元**士的性命,他们还是愿意一试、乐见其成的。 长兴侯慕容辰的声音缓和下来:“既如此,不如就让谢副相试一试?可以以谢副相为帅,唐谦为先锋将军,陛下觉得怎样?” 唐谦就是老唐安侯,因犯了事被元宏帝撸了侯爷的爵位。给他的儿子唐海峰继任。 但是唐海峰是什么德行。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沈大丞相想了一想,对元宏帝道:“陛下,臣觉得长兴侯言之有理。谢副相足智多谋。唐谦勇猛过人,如今又要戴罪立功,他必然会听谢副相指挥。” 元宏帝缓缓点头,“朕也觉得可以一试。”说着。他转头看向谢东篱:“谢爱卿,你回去将你的想法写了一个条程上来。朕要和沈爱卿、长兴侯、万宁侯仔细商议商议。” 谢东篱躬身应了,先从宫里退出,回自己的府上去了。 皇后齐雪筠听说了御书房那边的情形,心里一动。 谢东篱如果能离开京城。他们行事就能更方便了…… 蓝儿既然已经死了,盈袖必须要为她偿命! 因此元宏帝回到内宫之后,皇后齐雪筠特意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菜送过来与他同吃。还道:“陛下,谢副相有奇才。听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您不如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去试一试。年轻人嘛,如果真的有本事,臣妾就要恭喜陛下再得一治国之材。如果不成事呢,也没关系。敲打敲打他的气焰,才能更加为陛下所用。” 这话倒是老成持重的用臣之道。 元宏帝忍不住看了她这一眼。 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见识。 “朕在考虑当中,只是谢副相到底年轻,也从来没有带过兵,只不知道那些兵痞子们会不会听他的。”元宏帝叹息说道,将手指在桌案上敲了又敲,很是犹豫不定。 谢东篱虽然说他做元帅,不用亲自带兵出征,但是军中之人,最重要要有威信,有威信,军士才会听从他,这样元帅的计策才能够实施开来。 空有计策,但是无人听他,也是枉然。 就像元宏帝是皇帝,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很多时候,他也要妥协,要商议,要拿出皆大欢喜的法子,才能让群臣听命,百姓镇服。 皇后齐雪筠眨了眨眼,亲手给元宏帝沏了一壶茶,笑着道:“其实,谢副相的两个哥哥,不都是军中之人?只是品级不显,陛下何不派他的哥哥跟他一起出征呢?都是自家人,也好说话。” “谢东义已经跟慕容长青去北齐迎蓝儿的灵柩了。谢东鸣在万宁侯军中,要跟着去别处镇守,倒是不好派他们跟着谢副相。”元宏帝深吸一口气,“算了,就如梓童所说,给他个机会吧。横竖有唐谦那老小子跟着,他要戴罪立功,想必会使出浑身解数,帮谢东篱这个忙的。” 皇后齐雪筠只想谢东篱赶紧离开京城,当然一个劲儿赞好,恨不得再亲自给他多指派点儿兵力,只望他高高兴兴地早些离开京城,她就可以拿盈袖开刀了…… 就算盈袖是谢东篱的妻子又如何? 她死了,谢东篱难道会让她这个皇后偿命不成? 元宏帝都不敢动她,她倒要看看谢东篱会如何对付她。 反正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盈袖死了,皇后齐雪筠自然会给谢东篱指一个更美貌的妻子做填房…… 天下男儿皆薄幸。 皇后齐雪筠相信有些女人命是特别好,她们活着的时候,兴许会有男子为她们坚贞不渝。但是如果她们已经死了,再情深似海的男人都会丢开手。 旧人哪有新人好呢? 当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时候,旧人已经成了墙上的一缕白月光,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缅怀一番罢了,转头看见鲜嫩嫩香馥馥的新人,立马就会魂飞天外,不知今夕何夕…… …… 此时南郑国里,追捕巫家的行动已经告以段落。 巫家嫡系都逃走了。被抓到的只是巫家的旁系和远亲,白白姓了巫,被太子拿来凑数。 南郑国的昌兴帝看见呈上来的这份巫家人的名单,脸色很是阴沉。 “承儿,这就是巫家的所有人吗?”昌兴帝冷冰冰问道。 太子郑承微微躬身:“父皇,这些都是主事的巫家人。您别看他们不是嫡系,但是巫家的事。其实都是他们说了算。” “放肆!”昌兴帝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巫家什么时候轮到这些旁系远支说话了?!既如此,你又为何娶的是巫家嫡系的嫡长女为太子妃?当初巫家的那个庶女对你情有独钟。你却连看都不看她,你别告诉朕,在你眼里,心爱的人比权势更重要!” “父皇。您怎么不信呢?儿臣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太子郑承摊了摊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儿臣当初就是跟太子妃情投意合,虽然她不是巫家主事人的女儿,儿臣依然娶她为太子妃。您现在放心了吧?儿臣不是那种为了权势无所不为的人。” 将一番谎话说得堂而皇之,完全没有一丝愧疚惭愧之心。 “呵呵。看来朕是小看了你脸皮的厚度。”昌兴帝将桌上的名单往地上扔了下去,“滚!给朕把巫家嫡系抓回来!”说着,昌兴帝捂了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自从大巫在白塔上被雷劈死,昌兴帝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每晚开始发高热。一醒来就咳嗽,有时候咳得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郑承马上就以让他养病为由,将他限制在寝宫,除了一个太医以外,别人都不能见他。 太子郑承慢条斯理捡起那份名单,叹息道:“父皇,您何必呢?还是养病要紧。儿臣会帮您打理国事的。”一边说,一边扬长而去。 昌兴帝怒视着他的背影,想要呵斥他,但是一张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他趴在龙案上,过了许久,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他:“陛下?陛下?您要不要喝点儿水?” 昌兴帝睁开眼眸,见是皇后齐雪笙坐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一只手放在他胸前摩挲,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捶打他的后背,让他的呼吸通畅了许多。 昌兴帝握住她放在他前胸的手,苦笑着道:“梓童,这些天辛苦你了。” 皇后齐雪笙笑了笑,道:“臣妾辛苦是应该的。”说着,将一盏茶递到昌兴帝唇边。 昌兴帝没有办法,只好低头喝了。 他喝了之后,发现咳嗽好像好些了,用手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地道:“梓童,承儿最近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皇后齐雪笙微微一笑,道:“陛下,承儿是储君,他做的事,是国家大事。再说……”齐雪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劝道:“再说巫家到底是大巫的出身之所,当初咱们家和巫家大巫发过血誓,您也不能对巫家赶尽杀绝。” 昌兴帝冷笑道:“发过血誓?对,我们是发过血誓,但是那血誓是我们和大巫之间,可不关他们巫家的事!巫家这些年做了什么事,你还不知道?你也是皇后,你受得了每次见到巫家嫡长房的宗妇还要起身恭迎?!” 皇后齐雪笙紧紧抿着唇。 她当然受不了。 如果现在是她儿子郑承做皇帝,她肯定会亲自下令让郑承铲除巫家,一个不留! 但现在她儿子还不是皇帝。 如今这个情况,要么他们能真的下手,让昌兴帝提前“登仙”,太子郑承登基,顺势将巫家灭族。要么就得留下巫家,要让昌兴帝有所忌惮,不敢马上废太子。 她知道昌兴帝对他们娘儿俩不满很久了,但是外有北齐国,内有大巫和巫家支持,昌兴帝再不喜欢他们娘儿俩,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况且昌兴帝也不是真的就讨厌他们娘儿俩,当初昌兴帝和她,还是有真情实意的,只是经过数十年的岁月,彼此之间为了权势、荣耀和地位,已经变得连自己认不出自己了。 当初的情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利益的维系。 只可惜他们还是不能直接弄死他。 因为南郑国皇位的更迭,也代表着皇室秘辛的传递。 有些秘密,只有接位的皇帝才会知晓。 如果昌兴帝“横死”。他们是不会知道皇室的秘密,也无法真正坐稳这个位置。 更何况,昌兴帝还有一个儿子郑昊,游离在南郑国以外,而且在东元国有着强有力的后盾。 每次一想到郑昊,皇后齐雪笙就要去将郑昊的娘亲冯贵妃打一顿。 这母子俩实在是太奸诈了! 自请贬为庶民,这一招可真是好用啊! 不仅在昌兴帝心中地位大涨。而且还借机摆脱了他们正大光明的跟踪和监视。 因为郑昊不再是皇子。那些作为皇子配备的侍卫和下人,也就都没有了。 庶民百姓,是不用这么多人服侍的。 郑昊一下子孑然一身。在东元国搬离了质子馆,不知住到哪里去了。 皇后齐雪笙也曾经派人偷偷去东元国搜寻郑昊的下落。 但是这小子比泥鳅还精,总是出来晃悠一下,表示“我还活着”。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派出的人手总是一去不回,到现在不知折损了多少好手。 若不是大巫突然出事。她还会一直派人跟踪下去。 郑昊不除,她儿子也无法坐得稳那个位置。 昌兴帝见齐雪笙抿着嘴不说话,以为说动了她,便拉住她的手。又道:“你在害怕什么呢?朕已经封了承儿为太子,以后这南郑国就是他和你的,你又何必跟冯贵妃过不去?——还是把她放出来吧。她这人胆子小,又身子弱……” “住嘴!”皇后齐雪笙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昌兴帝还在想着冯贵妃,心里很不好受,酸溜溜地道:“看来冯贵妃真是陛下心坎上的人。” 昌兴帝笑了笑,道:“如果你和她换个个儿,现下是她把你关着,我也会为你说清的。” 他甚至用了“我”,不是“朕”这个字…… 皇后齐雪笙闭了闭眼,缓缓起身道:“也好。如果陛下能答应外面那个人所求,臣妾就放冯贵妃出来。” “当真?”昌兴帝十分惊喜地问道,让齐雪笙放松了警惕。 她点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宣外面的人进来吧。”昌兴帝掩着袖子咳嗽一会儿,才抬起头。 那人已经进来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对他行三跪九叩之礼,“儿臣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太子妃的声音…… 昌兴帝心里一沉。 果然,太子妃低低地道:“儿臣请父皇饶儿臣的爹娘一命。”说着,又磕下头来。 太子妃巫青青,是巫家嫡长房的嫡长女。她的爹娘,就是巫家的族长和宗妇。 如果这两人都能饶,那巫家还有哪一个人该死呢?! 昌兴帝被噎得脸都紫了。 “……陛下,其实太子妃娘家的人,都已经离开咱们南郑国了,如今还占了东元国的城池。如果陛下饶他们一命,他们归来之后,可是能把那刚刚打下来的大兴城献与陛下的。陛下您想想,这世上有什么功绩,比开疆拓土更加宏大的呢?”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软硬兼施地相劝,“再说臣妾娘家大哥也发兵十万,驻守在大兴城百里之外的永业城,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呢?” 昌兴帝真正犹豫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沙哑地道:“你们先退下,让朕好好想一想。” 皇后齐雪笙带着太子妃巫青青从昌兴帝的寝宫退出来,和等在外面的太子郑承一起往东宫行去。 几个人看着天上明亮的满月,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占了上风,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处境艰难,如履薄冰。 “母后,外面的人闹得很厉害,已经快半个月了,还没有平息的迹象。”太子郑承忧心忡忡地说道,“能不能借舅舅的兵……?” 皇后齐雪笙缓缓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你舅舅借兵。” “可是外面那些人对我家深恶痛绝。以前有大巫,他们还能收敛。不敢对巫家动手。如今大巫就这样死了,那些人就跟开了笼子的狗一样,一个劲儿地狂吠。”太子妃巫青青没好气地道。 “是啊,很多人要巫家为这些年死去的童女和瘟疫里死去的人偿命。可是这些,都是月牙儿那个贱人整出来的,跟我们巫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巫家完全是被她拖累了!”说起以前的假大巫月牙儿,巫青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是个傻子。被这骗子骗了这么多年! 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差一点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巫青青眼圈都红了。 太子郑承长叹一声,给她拭泪,看着皇后齐雪笙道:“母后。不如,先下手为强,让父皇好好养病吧……” 皇后齐雪笙摇摇头,“你父皇没那么容易让你扳倒。你先别急。再等一等。横竖急的不是我们。我们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最好。” 三人商议好计策。才各自散去。 而东元国的京城里,进了十一月中,天气突然从晴好转为阴沉,北风呼号。连从海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元宏帝终于下了决心,拜谢东篱为帅,唐谦为将。带了唐安侯府的五万右军,发兵大兴城! 十一月十八。天色昏黄,浓云如墨,云边甚至露出隐隐的血光之色。 东元国的老人都说,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破军之云。 破军本是星相,主杀伐征战,消耗靡费。 浓云遮天的时候,破军之星照在云上,就是破军之云。 东元国京城的十里长亭,旌旗招展,骏马嘶鸣。 五万大军穿戴整齐,仰望着高台上誓师的新统帅谢东篱。 他们都知道他的名头,但是一直认为他只是一名文官,跟武将搭不上边。 但是今日一看他穿上东元国将士的玄色铁甲,彪悍之气扑面而来,完全让人想不到这是那位文质彬彬,只会舞文弄墨的状元郎! “东元国的将士们!距上一次北齐国兵临城下,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我们没有一日忘却当日的屈辱!我们弱小,但不懦弱!我们忍让,但不屈从!东元国人的荣耀,当用男人的鲜血来铸就!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想要占我东元国城池,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想要兵不血刃强占他国领土,问问我们手中的刀答不答应!”谢东篱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元帅佩刀,大声问道:“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谢东篱一番简短的战前动员,说得大家热血沸腾,就连围观的民众都跟着嘶吼起来。 五万大军齐应答,喊声震天,搭起的高台在大家的高呼之下瑟瑟发抖。 元宏帝站在谢东篱身边,心中升起无限豪情。 他转身,一手搭在谢东篱肩上,压抑着激动之情,只说了一句话:“朕把这些儿郎,交给你了。” 一个国家的脊梁,就是这些不愿屈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军士! 谢东篱向元宏帝行了东元国的军礼,然后毅然转身,往台下走去。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大军的嘶喊停止,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意气风发地往大兴城奔去。 谢东篱走到高台之下,翻身上马。 他戴着遮住面颊的玄铁重盔,身前的护心镜闪着暗红的光芒,骑在马上,目光凝重森然,整个人如同出鞘的长刀,充满不可遏制的肃杀之气。 “元帅,前锋已经开拔,请元帅前行!”唐谦的心情十分激动,勒着马过来请示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颔首,“唐将军先行,我随后就到。” 唐谦应了,回马往前奔去。 他是先锋将军,理当在队伍的最前列。 谢东篱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想着这一次誓师大会,应该会被很多有心人看在眼里。 他们的前锋尚未上路,很多信使肯定已经上路了。 他就是要让他们看见,他们东元国为了大兴城,不惧一战! 他驱马向前行了几步,突然勒马回身,往身后的人群中看去。 一阵狂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纷纷扬扬在空中飞舞。 谢东篱身上的玄色大氅随风飘扬,在身后荡起一片黑色阴影,如同死神降临,俯瞰大地。 人群中,盈袖穿着一身箭袖劲装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里有骄傲,有荣耀,也有眷恋,有不舍,更有担心和难过。 嘶! 谢东篱的马旋身而起,两只前蹄往天空高高地踢了过去。 谢东篱勒着缰绳,冷峻地回头又看了盈袖一眼,大氅在他身后扬起一道黑色的弧线,挡住了盈袖的视线。 他终于转身,不顾而去。 ※※※※※※※※ 这一更六千字,两更合一了哈。求月票和推荐票。 话说俺每次三更月票不涨反跌的时候,俺都感受到来自宇宙的森森恶意……乃们想过俺滴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乜? 昨天的月票沉重打击了俺,俺今天要静静……晚上木有了…… 另外,群里的福利就是有些多加内容的番外,是俺给全订阅亲的一点心意。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爱之骄阳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57章 破军 (6k,大章 求月票)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章节目录 第358章 讨打 (第一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五夫人,五爷已经走远了。”盈袖的两个丫鬟在旁边低声劝道,“这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盈袖站在自家大车前,望着前方已经消失得几乎看不见的身影,眯起了双眸。 她发现才刚刚分开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她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他到底要去多久啊?! 盈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她披着紫貂皮的大氅,转身往自己的大车走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有人似乎正在探头探脑地打量她。 盈袖哼了一声,目光如电地看了过去。 那人佝偻着身子,隐藏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正偷偷看过来,不巧被盈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盈袖抿了抿唇,拢着大氅,低头往前继续前行。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鼓噪,“有蛇!” 围观的人群哗地一声往盈袖这边拥挤过来。 谢家的下人丫鬟忙抢上去要围住盈袖。 但是有人的身手太敏捷了,很快来到盈袖身边,手里扣了一枚银针,往她身上扎去! 盈袖目光一沉,往前面迅速移动了一步。 那人“咦”了一声,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明明在他咫尺间的盈袖,就这样从他手指缝里滑走了。 他一击不中,迅速收针入掌,连忙后退,躲入刚才的人群中想要溜走。 盈袖将手一指,冷声道:“抓住他!” 对面的人群立刻往周围散开,只留下刚才鬼鬼祟祟偷袭她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脸都白了,目光闪烁着看向盈袖,只好腆着脸作了个揖:“谢副相夫人别来无恙?” “给我掌嘴!”盈袖懒得跟他攀交情,看他身上穿的衣衫,似乎是个七品官,但是东元国的官儿,有一半都是在给北齐国当差呢,她随便揪住一个官儿打一顿。很可能就是在“为民除害”=_=…… 谢东篱带兵出征,肯定不会只留下她一个人。 谢家的那些明卫暗卫,现在大部分都跟着盈袖,保护她的安全。 她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揉身上前,将那人从人群中拖出来,照着他脸就拿大耳刮子抽了他几个耳光! 既然是要立威,杀鸡骇猴,那人没有手软。两个巴掌就将那人打掉数颗门牙。 “你敢殴打朝廷命官!”那人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叫道,嘴里一嘴血。 盈袖扶着丫鬟的手上车,闲闲地道:“你是朝廷命官,却在人群中鬼鬼祟祟专门往女人身上看,你以为你是官,这些被你非礼的女子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那人气得浑身发抖,恼道:“吾……吾什么素候看别的里(女)银(人)!你不要血口粪(喷)银(人)!” 缺了门牙的嘴漏风,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家张着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由对他十分鄙夷。 盈袖沉着脸坐进车里。 采桑伶牙俐齿地道:“敢说我们元帅夫人血口喷人?!你这官儿是不想做了吧?!” 盈袖已经坐到车里,她的声音从车帘后面传了出来:“别说了,把他交给刑部。问问刑部侍郎,朝廷命官在民女中浑水摸鱼,羞辱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那人一下子萎了,哭喊道:“元帅夫人息怒!下官冤枉啊!” 刚才他的动作太快了,只有盈袖和她身边少数几个功夫高强的侍卫看见了,周围大部分人是在盈袖说“抓住他”的时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形的。 那个时候,这人已经从盈袖这边退开。混入人群中了,所以并没有很多人看见是怎么回事。 “你冤不冤枉,是刑部的事。我们的责任,是送你进刑部!——带走!”盈袖挥了挥手。命令自家的两个护卫将那人往刑部押去了。 谢东篱刚走,就有人打她的主意…… 盈袖脸色很不好看。 回到谢家,盈袖对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简单说了刚才遇到的事情,末了道:“大哥、二哥和东篱都走了,家里只有我们女人,两位嫂嫂也当多加小心。”一边说。她一边将谢东篱给她留下来的人手又分了一半给陆瑞兰和宁舒眉。 陆瑞兰和宁舒眉忙道:“这些人是五弟留下来保护你的,你好好地,就是我们的福气了,我们你不用担心,那些人不会对我们下手了。” 盈袖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她在家里住着,那些人在外院守着,也是守护全谢家的人,就不再坚持了,只是道:“那好,他们就先跟着我,若是有事,大嫂、二嫂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一定一定。”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都觉得盈袖确实是个热心人,但是太热心了,简直草木皆兵。 不过,她们很快就发现,盈袖不是草木皆兵,而是她们太低估对方的手段了。 没过两天,元应佳和慕容长青带着元应蓝的灵柩回到东元国的京城。 皇后齐雪筠颁下懿旨,在宫里的秋霜斋给元应蓝大办丧事。 元应蓝是封了公主的人,葬礼完全按照公主的封典,办得十分繁杂豪奢。 因元应蓝是未嫁而逝,皇后齐雪筠一旨懿旨,宣东元国京城四品官以上家里未嫁的姑娘给元应蓝守灵,规定要守足五七三十五日,直到五七之后元应蓝下葬,才能回家。 这三十五天,她们必须吃住在宫里,天天跪在秋霜斋的灵堂上念经祝祷。 这些人家里有心疼自家姑娘的,都给孩子报了急病,要在家里替元应蓝斋戒念经。 谢家二房的二小姐谢同巧正巧病了,又加上过年之后的二月就是她的婚期,谢二夫人宁舒眉也上表皇后,说孩子病了,请求让她在家里斋戒祈福。 全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有八十多人,这八十多家中,几乎每一家都有未嫁的姑娘。 最后有四十多家给姑娘报了假,或者是生病,或者是家里有老人生病。她们要侍疾,种种由头,大家都心照不宣。 有几家是真的病了,大多数是不想自家姑娘去宫里守这三十五天的灵。 结果报上去的这些人家。皇后齐雪筠别的都允了,只有谢家和跟谢东篱、沈大丞相交好的那些人家不允许。 谢同巧是真的生病了,并没有装病,结果皇后齐雪筠派了个太医来谢家,睁着眼睛说瞎话。硬说谢同巧没病,非要她进宫给元应蓝跪灵。 谢二夫人宁舒眉气得要进宫跟皇后理论,被谢大夫人陆瑞兰拉住了,劝她道:“就让她跟同心、同德两个妹妹一起去吧。让她们俩照顾姐姐。” 谢同心和谢同德是大夫人陆瑞兰的女儿,比谢同巧还要小几岁,她们的身子骨倒是结实,三姐妹一向感情很好。 宁舒眉知道皇后是有意刁难,但是这个时候,男人们都去了战场,她们女人在后方不添乱就好了。哪里还敢折腾?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连夜给谢同巧收拾包袱,装了很多衣裳吃食。 盈袖专门给她配了药丸,让她带着每天吃。 在宫里跪灵,没有条件吃煎药,吃药丸还好些。 宁舒眉千恩万谢,到了进宫的那一天,和陆瑞兰、盈袖一起送谢家三个未嫁的姑娘进宫给元应蓝跪灵。 陆瑞兰和宁舒眉被挡在宫门外,不许她们进去。 盈袖本来也不能进,不过她正好看见小磊要进宫去见元宏帝。便对他招手,道:“小磊,姐姐跟你进宫一趟好不好?” 小磊大喜,乐颠颠地跑过来。拉着盈袖的手,道:“姐姐跟我去再好不过!” 陆瑞兰和宁舒眉就在宫门外等着她。 盈袖跟着小磊进去,先去见了元宏帝,说要去给元应蓝的灵位前上柱香。 元宏帝同意了,还派了自己身边的太监送她过去。 秋霜斋前的守门人见是元宏帝派来的人送盈袖进去,才不敢拦她。 盈袖进去看了一圈。见这秋霜斋是临时布置起来的灵堂,当中挂着一幅长幔,幔后是元应蓝的棺椁,幔前是一张八仙桌,上面供着香炉,茶果和清水。 这秋霜斋的正堂很大很幽深,屋里没有生火盆,四角的青铜羊角烛台上,点着儿臂粗的牛油烛,大白天就烟熏火燎,不见暖意,只觉呛人。 秋霜斋的地面是抛了光的青砖,硬邦邦的。 而那些官宦人家的未嫁姑娘,就一个个跪在光光的地上,连个垫膝盖的蒲团都没有。 盈袖粗粗扫了一眼,跪在这灵堂上的姑娘,都是沈大丞相和谢东篱这一边人家里的姑娘,那些站在皇后和元应佳这边的人家,没有一个姑娘来跪灵,都被皇后准了假了…… 盈袖皱了皱眉,虽然觉得皇后这一手粗糙,但是确实管用,至少在敲打这些人家,让他们明白,若是再跟皇后这一方作对,以后就不是光让你们家姑娘跪跪灵这么简单了…… 而这些姑娘若是真的在这里跪上三十五天,一个个的膝盖都要废了,这笔账虽然会算在皇后头上,但是谢东篱和沈大丞相也会波及到,因为他们没有能护住自己这边的人手。 人家为什么要帮你,站在你这边呢?如果你在关键时候都不能给别人于保护。 盈袖想了想,先差人把这里的管事叫了过来,问道:“这里的灵堂是你管的吗?” 那人是皇后齐雪筠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双喜,她屈膝行礼笑道:“谢副相夫人有何吩咐?” 盈袖摇了摇头,问道:“你以前管过这样的丧事吗?” 双喜一窒,忙道:“奴婢是服侍人的,就算以前没有管过,也要学的。”生怕盈袖借着她没有管过丧事,就挑剔她。 盈袖挑了挑眉:“蓝公主的丧事何等重要!你居然蒙蔽皇后娘娘,做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来人,把她给皇后娘娘送过去,让皇后娘娘再派能干人过来!” 双喜大惊,忙给盈袖跪下,道:“谢副相夫人何出此言?奴婢虽然没有办过这种丧事,但是事事处处都是按先例来的,并不敢自专!” “不敢自专?好,我问你,这丧事在寒冬腊月,灵堂里缘何没有炭火?你是要蓝公主的魂魄冻得不能升天吗?还有,这么多官宦人家的姑娘在这里跪灵,你居然连蒲团都不给人家准备,你是想让这些姑娘的腿都废了吗?!你们做的这些孽,可是都要全数算到蓝公主头上的!若是因你们这些恶行,让她来世投不了好胎,只能投胎做畜生,你可担当得起?!”盈袖厉声问道,“你给我跪到门口去!我不发话,你不许起身!” 双喜这下明白,这位谢副相夫人,是故意找茬来了。 灵堂里不生炭火,地上不摆蒲团,就是皇后暗示她,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给这些跟皇后和元应佳离心离德的官员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他们再执迷不悟,站在谢东篱和沈大丞相那边,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可是如今到了盈袖嘴里,就成了对元应蓝不敬了! 双喜委屈得要命,但是盈袖不是她惹得起的人,只好含着泪,到门口跪下了。 那边有人看着不对,忙去给皇后齐雪筠报信。 皇后齐雪筠本来是不想理会,装不知道得了,反正盈袖闹一会儿,就要离开宫里,她何必去给她面子? 结果没有多久,就有太监和宫女回报:“皇后娘娘,谢副相夫人命人取内务府取了五十个蒲团、一千斤红螺炭送到秋霜斋,给那些跪灵的姑娘们用,还命人在秋霜斋收拾了小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供应热水和热饭热菜。秋霜斋的院子里架起了烤肉架,大家轮流烤肉吃,还作诗联句,说是为蓝公主送行……” “什么?!她们倒是来宫里享福来了?!”皇后齐雪筠不由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谁给她的炭?谁给她的蒲团?!她凭什么命令内务府?!” 那太监低着头道:“皇后娘娘,谢副相夫人也是金枝玉叶,虽然不再有郡主的份位,但她始终姓元……” 玉牒上有她的名字,内务府就不得不听她的命令。 当然,其实大家都知道,内务府也是顺水推舟。 元宏帝如今被北齐国压着,不好直接出面跟皇后齐雪筠对着干,但是盈袖却可以出头揽下这桩事。 她已经是出嫁女,而且有谢家和沈家做后盾,说话硬气得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皇后齐雪筠却笑了笑,起身道:“看来,本宫是真的要去看看这些不听话的姑娘们了。——来人!带上宫里的掌刑嬷嬷!” 有人讨打,就怪不得她了! ※※※※※※※※ 这是第一更。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晚上有加更。么么哒! 。 。 PS:感谢书友150928113449785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要来点狠的了!!! 热门推荐:、 、 、 、 、 、 、 真是,不来点狠的不行了!!! 发单章求月票了!!! 怕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_←邪魅狂狷总裁笑。) ps:群里有好看的福利,全订阅的亲可以申请进群看。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要来点狠的了!!!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章节目录 第359章 赐美 皇后齐雪筠带着宫里的掌刑嬷嬷气势汹汹来到秋霜斋。 这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宫室,院子不大,正面三间主殿,一明两暗,东西两排偏殿。 院子里果然架起了三个烤肉架,两张长长的条案,条案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张张刚刚写好的条幅,放在院子里的地上晾晒。 “香消玉殒,天妒玉叶。” “斯人已逝,香影犹存。” “余为应蓝长叹息,歌成馀意尚傍徨。” …… 一条条,一幅幅,居然全都是写来悼念元应蓝的辞赋。 皇后齐雪筠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道她能因为这些姑娘小姐们写了这些悼念的条幅而惩罚她们一顿?!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捏对手,什么时候却需要放人一马。 真的跟那四十多家撕破脸,也够她喝一壶的。 何况她此举只是为了敲打他们,根本就不会让他们的女儿真的跪上三十多天。 她都打算好了,先等她们跪几天,自己就出来施恩,将执行这件事的双喜扔出来惩罚一下,既收买人心,又能以儆效尤。 想到双喜,皇后齐雪筠的目光就被台阶上一个跪着的女子吸引住了。 这不是双喜吗?! 怎么已经跪了! 皇后齐雪筠简直要骂街了! 盈袖这个贱妇,把自己想做要做的事全给做了! 如今她倒成了施恩的人,自己倒成了居心叵测的对头了…… 皇后齐雪筠咬着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要抓狂的心态。 她慢慢走了过去,对盈袖笑道:“谢副相夫人。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她请的是未嫁女来给元应蓝守灵。 盈袖对她福了一福,道:“皇后娘娘。” 皇后齐雪筠看着元应蓝的灵堂:“蓝儿没有出嫁,你来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盈袖笑了笑,道:“都是亲戚,皇后娘娘怎么这么说呢?这是谁告诉您的臭规矩?我们东元国从来没有这样不近情理的说法……”说着顿了顿,在皇后齐雪筠开口反驳的时候。接着道:“……别是哪个不开化的野蛮之地的做法吧?” 皇后齐雪筠一句“这是我们北齐的习俗”刚刚说出口。就听见盈袖说这是“不开化的野蛮之地的做法”,顿时气得倒仰,胸脯起伏不定超级英雄。目光中一丝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她已经忍盈袖许久了。 无奈怎么也弄不死她! 想到这里皇后齐雪筠就觉得憋屈……真是日了狗了! “原来真是北齐的习俗?”盈袖吃惊地以袖掩面,“啧啧,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是不开化的野蛮之地?! 皇后齐雪筠全身哆嗦起来,她上前一步。瞪着盈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这里的事。就不劳烦谢副相夫人了。你先下去吧。” 盈袖点点头,“是该回去了。这么多家姑娘,都托我去她们家报平安呢。”说着,对皇后齐雪筠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皇后的大宫女双喜见盈袖终于走了,才敢爬起来,委屈地来到皇后身边。道:“皇后娘娘,这谢副相夫人。一点都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齐雪筠一腔怒气无从发泄,啪地一声扇了她一个耳光,怒道:“本宫让你来操办蓝儿的丧事,你就是这样操办的?!你不给这些姑娘小姐蒲团、炭火,是要冻死她们,累死她们吗?!” 双喜吃了一惊,但是马上明白过来,忙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奴婢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你是做什么吃的?!本宫养你有什么用!”皇后齐雪筠怒喝一声,“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双喜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求饶,皇后身边的一个掌刑嬷嬷已经凑了上来,将一个麻核塞到她嘴里,堵住她的嘴,快手快脚将她拖下去了。 没过多久,那掌刑嬷嬷回来秋霜斋回报:“娘娘,双喜已经杖毙。”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就让她给兰儿陪葬吧。” 这跟用活人殉葬差不多了…… 院子里的姑娘们吓得心惊胆战,但是好歹盈袖刚才来过,改善了她们的待遇,又答应把她们的情形告诉她们的爹娘,她们也没有先前那样害怕了。 只是皇后齐雪筠的手段,还是让她们心生怯意。 谢家的三个未嫁姑娘互相看了看,在人群中深深低下头。 盈袖出了宫,马上开始走访那些姑娘家里。 她一家家地递帖子拜访,将宫里的情形说与他们听。 这些人听到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待遇,明显就是皇后故意敲打他们,心里都很是不虞。 当然,也不乏有的人家真的被吓到了,虽然不至于倒向皇后那边,但是也不再向谢东篱他们靠拢,而是保持中立。 皇后齐雪筠知道她的这个局已经被盈袖破了,也无所谓再把这些姑娘留在宫里拉仇恨。 第二天,她就将这些姑娘送出宫,每人都得了很多赏赐作为补偿。 几个马上要出嫁的姑娘,甚至得到皇后赏的一抬嫁妆,给她们做添妆之用。 谢家二房的二小姐谢同巧就得到了一抬添妆。 但是她身子本来就弱,在宫里折腾了一整天,虽然有盈袖的药丸做保,回来之后,还是大病一场,到年过完了才渐渐好转,此是后话不提绝世大明星全文阅读。 元应蓝的丧事开始走入正轨,小磊作为宗室成员,也要经常进宫去帮忙。 盈袖不放心,每次小磊进宫,她也跟着小磊进去。寸步不离。 皇后齐雪筠冷眼看着,终于等到一次机会,盈袖去了净房入厕,小磊在泰和殿的偏殿一个人坐着吃茶。 一个丰满的宫女低着头走进来,突然开始脱衣裳。 小磊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跳起来,忙道:“你做什么?!快把衣裳穿起来!” 那宫女置若罔闻。越发脱得快了。 小磊急了。大叫一声:“来人啊!” 从殿外哗啦一下闯进来十来个侍卫、太监和宫女。 小磊都傻了,愣愣地道:“怎么这么多人?” 这时候,那宫女已经脱得光光地。跪在小磊面前,仰头对他哀求道:“辰郡王,您吩咐的,奴婢都做了。请辰郡王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不依了!”一边哭。一边开始磕头,很快额头都磕得青紫一片。 小磊气得脸都紫了。恼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脱过衣裳!我都不认得你是谁!” “这是怎么了?”皇后齐雪筠恰如其分带着人走了进来,说着,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光溜溜的女子,皇后齐雪筠呵斥道:“大胆!竟然敢反抗辰郡王!你什么东西!给本宫脱下去杖毙!” 几个掌刑嬷嬷从皇后身后走出来。拖着那宫女就要往外走。 先前冲进来的那些人默默看着小磊,就连小磊自己身边的侍卫和丫鬟的目光都很复杂。 他们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那宫女的话,以为是小磊逼她脱的…… “住手!”小磊跺了跺脚。“也不用就打死她吧……再说,关我什么事!我要找皇祖父评理!” “不关小磊的事!当然不关小磊的事!”皇后齐雪筠满脸笑容。转而对那宫女说道,“算了,既然辰郡王为你求情,也是你的造化。既然辰郡王喜欢你,本宫就把你赐给辰郡王,是做侧妃,还是做侍妾,都看辰郡王的。” “啊?”小磊愕然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赐给我?!” “当然。辰郡王喜欢她,是她的福气。”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道,“来人,带四喜去穿衣裳,送到忠贞国夫人府,就说是本宫赐给辰郡王的,让他们给她找个地儿住吧。” 盈袖回来的时候,偏殿的人已经散了,小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满脸惶恐。 “怎么了?”盈袖揉了揉额头,她才离开一小会儿,皇后又整什么妖蛾子了? “姐姐……”小磊见她来了,一下子回过神,拉着她就往外走,“快!跟我回家!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啊!”盈袖一边走,一边问道。 两人坐到车里的时候,小磊才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盈袖听了只想捶桌子。 皇后简直太贱格了! 盈袖防着皇后下毒,防着宫里有人接近小磊暗害他,就是没有想过,有人用自身做武器,不用接近小磊,也能给他泼上这样一盆脏水诸天布道系统! 而且算准了小磊心地善良,就算不是他的锅,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宫女就这样被活活打死…… 可是这个宫女又是什么好的? 她虽然是身不由己,被皇后指使的,她做的一切就不用自己承担责任? 皇后能用她,肯定是给了她和她家好处,她收了好处来陷害小磊,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 盈袖深吸一口气,对小磊道:“小磊,你不能这样。” “姐姐,我只是……没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而且,她要真被打死了,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就更加洗不清了。”小磊抿了抿唇,倔强地道:“我没有让她脱衣服!我没有要欺侮她!” 盈袖握了握拳,将对皇后齐雪筠的恨意压了下来,对小磊道:“小磊,姐姐这话以前没有说过,但是今儿一定要说。如果你要做大事,就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被泼脏水又怎样呢?你要分清轻重。这个宫女明显居心不良,跟皇后是一丘之貉,你又何必为她说情?你以为说了情,别人就会领情?不,不是这样的。她们只会认为你好欺负,变本加厉地来欺负你。——你才十一岁,姐姐不能看着你越来越软弱。” 身为皇子,如果连被泼脏水的承受力都没有,又何谈以后的夺嫡之路呢? 而皇后能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赐女人,也是够丧心病狂的。 盈袖撇了撇嘴,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听人说过北齐的习俗,那里的男子比东元国的男子发育得早。北齐国世家的那些男子,很多十一二岁就通男女之事,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而自己的弟弟,在盈袖眼里,还是一个连一个人去宫里她都不放心的小孩子。 也许是她太过保护这个弟弟了。 盈袖又叹了口气。 保护得太好的孩子,总是长得慢一些。 是时候让他自己经历风雨了。 她送小磊回到忠贞国夫人府,见到了被皇后送来的宫女四喜,还有一脸铁青的沈咏洁。 看见小磊进来,沈咏洁第一句话就是“跪下”! 小磊一声不吭,扑通一声就给沈咏洁跪下了。 破天荒第一次,盈袖没有说情,而是站在旁边,默默地打量四喜。 四喜是个很成熟的姑娘,看年纪总有十八九岁了,比盈袖还要成熟,简直跟熟透的蜜|桃一样鲜艳欲滴。 虽然穿着看不出什么腰身的宫装,但是那饱满鼓胀的胸,修长挺拔的腿,无一不散发着诱惑。 居然将这样的尤物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盈袖的目光变得幽深。 看来,元应蓝的死,给皇后那边的教训远远不够,她要想想,如何应对皇后那边咄咄逼人源源不绝的下三滥…… ※※※※※※※※※※※※※※※※※※※※ 加更送到。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60章 鲨鱼 (第一更,求月票) “小磊,你在宫里到底做了什么?”沈咏洁寒声问道,目光似刀,紧紧盯着小磊尚带稚气的面容。 小磊刚才已经被盈袖教训过一顿了,这时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他和盈袖一样,虽然仁善,但都很倔强。 他低着头跪在沈咏洁面前,一句话都不说。 “说啊?!”沈咏洁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盈袖这才张口,缓缓地道:“娘,不如问问这位四喜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四喜全身一震,飞快地睃了地上跪着的小磊一眼,目光闪烁,不断权衡着自己该怎么开口。 沈咏洁将目光移到四喜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柔声道:“这位姑娘是皇后身边的人吧?不知皇后召见我们小磊所为何事?” 沈咏洁对宫里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对小磊有些失望,才一见小磊,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责问他。 四喜对于沈咏洁却不太了解。 她只知道这位沈大丞相的嫡女当年能听她爹的话,嫁给身份低贱的商人,后来这商人恢复了皇子身份,她居然又跟他合离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沈咏洁根本不是什么聪明人,总是能把一手好牌给打坏了,因此在心里微微地不屑,面上还是低眉敛目,一副羞怯的样子,低声道:“沈夫人,皇后娘娘并未召见小磊。” “哦?没有召见我们家小磊?那是皇后娘娘遣你到小磊身边主动脱衣裳的?”盈袖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四喜惊得抬起头,脸色的神情都变了,她眨了眨眼,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问:“谢副相夫人。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奴婢只是奴婢,辰郡王无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得做什么,何必又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 居然还是一口咬定是小磊让她脱衣裳的,跟皇后无关。 盈袖冷笑,暗道真是皇后的一条好狗。都到了他们家了。还死不悔改,这是要用生命给小磊添堵了…… “呵呵,我只是奇怪。如果不是皇后娘娘遣你去我弟弟面前脱衣裳。那你为何能离开皇后娘娘的寝宫,一个人跑到小磊歇息的泰和殿偏殿去?你要知道,在宫里擅自行走,是要掉脑袋的。我们忠贞国夫人府虽然不比宫里防守严密。但也容不得下人在内院乱跑。一旦被管事婆子抓到,一定是非卖即死。”盈袖淡淡说道。目光移到地上跪着的小磊身上。 小磊这时也抬起头,怒视着四喜。 他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对四喜不满,但一直认为是皇后娘娘逼她这样做。来陷害自己,所以在皇后要杖毙四喜的时候,小磊出声制止。救了四喜一命。 俗话说,得人恩惠千年记。他不求被四喜记得千年,但总不能倒打一耙吧? 四喜被盈袖问住了,她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琢磨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仔细想一想,这些确实都是漏洞。 但是他们之前没有在乎细枝末节,是因为他们有皇后这个强大的后盾。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皇后娘娘不需要草蛇灰线,伏笔千里的设局,她只需要找个由头,将自己的人塞到小磊身边就行了,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小磊这个孩子心善,又被家里人保护得好,所以可以利用,可欺之一方。 所以他们只要结果,要大家看见四喜在小磊面前脱了衣裳就行了,至于四喜是如何在皇后坤和殿伺候的大宫女,跑到泰和殿去的,没人会深究。 “咦?怎么不说话了?还在想要如何编你的谎言吗?”盈袖抬起手,吹了吹手指甲上看不见的尘埃,“我可警告你,说一个谎言,就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四喜窒了窒,嘴唇翕合了两下,最终还是道:“……是皇后娘娘命奴婢去看看那些人有没有好好照顾辰郡王……” 所以还是把皇后给推出来了。 不然她真的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从皇后的坤和殿,跑到泰和殿的偏殿去,两座宫殿可是离得一点都不近。 “唉,看你,在我们面前就出尔反尔。刚才我问是不是皇后娘娘派你去脱衣裳陷害我们小磊,你还说不是,说我故意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这会子你又说确实是皇后娘娘派你去脱的,你说说,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盈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看不过眼,走过去将小磊扶了起来。 四喜大急,忙道:“谢副相夫人误会了。是皇后娘娘遣奴婢去泰和殿的偏殿照看,但脱衣裳的事,并不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而是……”她又看了小磊一眼,一副不敢说真话的样子。 小磊面色越来越平静,平静得几乎有些淡漠,他看也不看四喜,对着盈袖和沈咏洁又作了一个揖,朗声道:“娘,姐姐,这件事是小磊不对。小磊拖泥带水,将一件极简单的事弄得复杂了,还让姐姐和娘亲担心,真是罪过!” 四喜眼前一亮,难道这小王爷真的对她有意思?!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为她说话?! 谁知道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扩大,小磊又道:“四喜胆敢陷害本郡王,本来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但是我们身为皇室中人,不能滥用私刑,还请娘亲和姐姐同意,让小磊将四喜送到刑部治罪!” 四喜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扑通一声给小磊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小王爷!小王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再也不敢说了!求您饶了奴婢一命!” “四喜,你不要自作聪明了。你是什么身份?小磊是什么身份?他又不是色鬼,有必要见到一个略平头正脸的女子,就让她脱衣裳吗?还是在宫里那种地方。你是貌若天仙呢,还是洛神下凡?还是你以为我们小磊是佳郡王?”盈袖嗤笑一声。嘲讽四喜的同时,不忘损了元应佳一把,才转身对小磊赞许地点点头。 知道将四喜送到刑部治罪,还算是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沈咏洁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儿子还是有些骨气的。 要做一个明君。必须要有兼济天下的善意。也要有重击一切黑暗的雷霆手段。 为君之人,称孤道寡,本来就是一条孤独的路。 他不能有太多的依赖之心。 “嗯。就按小王爷的吩咐,将四喜送交刑部。”沈咏洁淡淡吩咐道,低头吃了一口茶。 几个婆子冲进来将四喜往外拉。 四喜大叫,不断在地上乱踢乱打:“奴婢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你们怎能不经过皇后娘娘。就将奴婢送走?!” “你欺蒙皇后,嫁祸郡王。犯的罪可是不小,难道还想进宫里去拉皇后娘娘下水?”盈袖快步上前,将手往四喜的下巴上一滑,已经把她的下颌骨卸了。 四喜再也不能说话。只能荷荷有声,口水不断往下流,很快打湿了她整幅前襟…… 四喜被送到刑部之后。盈袖想着还是很担心小磊和沈咏洁的安危,便对沈咏洁道:“娘。我今天不回去了,晚上就在至贵堂住一晚上吧。” 沈咏洁皱了皱眉,“这样好吗?你家两个嫂嫂不会不高兴吧?” 盈袖笑着摇头,“大嫂、二嫂都很通情达理,我让采桑回去跟她们说一声,反正就住一晚上。” 沈咏洁点点头,“那就住一晚上吧。” 想到谢东篱已经带兵出征,盈袖回谢家也是独守空房,沈咏洁便没有坚持。 盈袖马上使采桑回谢家,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说了一声,两个人当然都同意了,还嘱咐她说,可以在娘家多住几天…… 一般出嫁女是很难回娘家的,哪怕就在一个城里,夫家都不会高兴自家媳妇经常回娘家。 陆瑞兰和宁舒眉能一口答应下来,也是莫大的人情。 盈袖便安心在娘家住下了。 头两个晚上,她都是在辗转反侧中渡过的。 从来没有想过,她对谢东篱有这样深的感情。 他才走了两天,她就已经相思成灾了…… 第三个晚上,她去沈咏洁的烟波阁吃晚饭。 沈咏洁对他们姐弟俩道:“四喜在刑部大牢暴毙了。” 小磊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低头吃了一大口饭,才道:“知道是谁做的吗?” 从他将四喜送到刑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四喜活不了了。 当然,他现在已经想通了,四喜既然有胆子出来陷害他,那就应该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总不能既要做贼吃肉,又受不了被抓的时候被暴打的下场吧? 只是这是第一个由他送入黄泉路的人,他的心里肯定是很难平静的。 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但是跟他亲手杀的,没有差别。 盈袖看了小磊一眼,道:“她做出这种事,本来就只有两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这个样子,是在遗憾死的不是你,而是她吗?” 这话已经很尖刻了。 小磊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当然不是。又不是我主动去害她的,我怎么会遗憾?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适应手里终结人命的感觉。 盈袖摸摸他的头,“吃饭吧,吃完去泡个澡,然后睡觉。明天起床,又是一条好汉。” 小磊心里一松,抬头对她笑着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 吃完晚饭,盈袖又陪着沈咏洁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至贵堂歇息。 这个晚上,她入睡得比较早,而且还睡熟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她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海水的沙沙声,跟涨潮一样。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是心里依然砰砰直跳。 再闭上眼,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就跟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做梦一样。 如果是以前,她还真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但是如今这样风声鹤唳的环境下,她半点也马虎不得。 盈袖悄悄起身,穿上衣裳,往至贵堂的后院行去。 至贵堂后院濒临一个海湾,以前是她跟师父经常见面的地方,那里的防守是最松懈的,几乎可以算没有防守。 但是因为有这样大的海湾做天然屏障,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事。 盈袖推开至贵堂的后门,走到后廊的大红柱子后头,将头靠在上面,看着远处的海湾出神。 天上的圆月渐弯,洒下万点银辉,海上浪花点点,一阵阵往港湾的沙滩上掀动。 盈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往海面上掠过,望向对面的小山坡,那里有师父的住处,也就是谢东篱的一处小屋吧…… 盈袖的嘴角翘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海上几个黑黢黢不断起伏的目标,好像并不是海浪的形状! 盈袖目光轻凝,往那几个起伏不定的黑影子看了过去。 居然是有人企图从海湾这边摸过来! 盈袖大怒,但这个时候,她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如果让人知道忠贞国夫人府半夜里内院进了贼,这盆脏水,可比四喜给小磊泼的那盆还要难以洗清! 盈袖暗暗后悔自己那身特制水靠留在谢家,没有带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忙从袖袋里抽出一块丝巾,蒙在脸上,遮住大半个脸,然后将发髻打散,全数披在脑后,身上正好穿的是黑色紧身箭袖长袍和绑腿裤。这种打扮,晚上下海也行的。 盈袖的水性精熟,这里又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念电转,已经想好了对付的法子,她马上回屋里找了自己以前用过的分水峨眉刺戴在两只手上,从后院溜了出去,一头扎入海里。 一到水里,她就如同潜龙入海,快速向那些人游过去! 那些人也是水性精熟的亡命之徒,这一次接了任务,要在忠贞国夫人府做一票大的,一个个兴奋得眼都红了。 他们嘴里咬着钢刀,在海水里拼命划水。 最前面游得最快的那个人眼看就要快到了,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柄尖刺从他背后刺入,差一点从前胸透胸而过! 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了看身后,就被人从嘴里夺了刀,一刀从他背后又捅了进去! 一股血水从海底冒了出来,带着腥味,渐渐在海面上扩散。 游在他后面的人看见了他的惨况,立刻游到一起,不敢再往前,而是背靠背在海里踩水,警惕地看着四周,不知道是被对方发现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海兽。 盈袖一口气从他们身边潜走,回到岸边,趴在卧牛石上,在心里慢慢计数,“五、四、三、二……” “一”字还没有数出来,一道长长的鳍峰从远处箭一般游过来,奔着那群人去了。 盈袖笑了起来。 鲨鱼! 是鲨鱼来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晚上有加更。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0o缇兰o0、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61章 以牙还牙 (第二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盈袖他们住的这所宅子后院临着一个海湾。 别人不知道,盈袖却是知道,师父当日为了后院的防护,是引了两条鲨鱼过来做护院的…… 他们身上穿的那种特制水靠据说就是掺了鲨鱼皮制成的。 月亮悬在海平线上,海上波光粼粼。 那群刚刚潜泳过来的偷袭者背靠着背,突然觉得一阵危机袭来,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无端地感到恐惧。 “啊——!”有人发出一声局促的叫声,沉入海底。 另外几个人猛地抬头,看见了那刀锋一样的鱼鳍! “鲨鱼!这里居然有鲨鱼!” 这些人水性这么好,当然也是熟悉鲨鱼的。 另外几个人一听是鲨鱼,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就要四散游开。 但是那两条鲨鱼合作无间,一前一后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海里跟鲨鱼比速度,只能怪自己死得不够快了。 那两条鲨鱼如同冲入羊群的猛虎,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口下去,海面就浮起一道血水,荡起一个个漩涡。 海水动荡着,溅起一串串浪花。 迎着那已经被染成红色的浪花看过去,似乎连月亮都变成了血红色。 盈袖趴在师父常坐的那块卧牛石上,冷冷注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海面终于平静了。 那两道鳍峰慢慢地往远处游去,离开了海湾。 海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在月光上静谧如诗,完全看不出刚才这里发生过一场血战。 盈袖一直等到旭日东升,确信没有人逃过两条鲨鱼的攻击,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采桑在卧房没有看见盈袖,正在吃惊。 盈袖推门进来,淡淡地道:“给我打水,我要沐浴。” 采桑点点头,忙去张罗热水。 盈袖在外面待了半夜。身上的衣裳早就干了。 她泡在浴房的浴桶里,闭着眼睛考虑了半天,最后下了决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次,皇后真是不肯放过他们了。 但是他们又不能直接把皇后毒死。只要她还待在皇|宫那个地方,在谢东篱班师回朝之前,他们将永无宁日。 罢了…… 盈袖发了狠。 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她从浴桶里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衫。来到烟波阁,对沈咏洁和小磊道:“我要回谢家一趟……” 沈咏洁正好要去外院见管事,就跟她一起往二门上走。 盈袖定了定神,悄悄对沈咏洁道:“……娘,我想去找东篱。” 沈咏洁担心地看着她:“袖袖,东篱是去打仗,你去做什么?”去了还不是拖他后腿? 盈袖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的本事,也许是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何况更重要的。她是要把那个祸害精带离京城…… 盈袖看了看沈咏洁,道:“娘,还有件事,我要跟您说,还要您帮帮我。”说着,盈袖先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沈咏洁吃了一惊:“真的有人从海湾那边游过来?!” 盈袖点点头,“我昨天睡不着,一个人去后院看月亮,正好看见了……” “这么危险!你为何不叫人?!”沈咏洁马上厉声说道,很是不满。 盈袖忙道:“娘。我想叫人来着。不过,看见有两条鲨鱼游过来,将那些人吓跑了,我就没有做声了……” “鲨鱼?后院海湾有鲨鱼?!”沈咏洁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确定?!” “我亲眼看见的。不信您等下自己去看,我怀疑会有些东西被冲上岸……”盈袖意味深长地道,“那边真是跟我们杠上了,娘,您千万要小心。” 沈咏洁忧心忡忡地应了,在二门外跟盈袖分道扬镳。 她去见外院管事。盈袖回谢家。 她一回谢家,就收拾了自己常用的东西,特别是那特制水靠,手套,还有面具。 然后她去找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道:“大嫂、二嫂,我想回娘家住几天。等东篱回来,我就回家。行吗?” 陆瑞林和宁舒眉不约而同点点头,“我们昨儿就说了,你愿意回娘家住,我们不会拦着的。” 盈袖笑了笑,又道:“这些日子,你们可以安生好多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五弟妹,我们倒是想跟你亲香亲香,可我们也知道,你娘家事情也很重要,现在你弟弟还小,你就多担待一些。”陆瑞兰语重心长地道,很是明白小磊的处境,也明白盈袖的心情。 盈袖感激地拉起她的手,“大嫂真是体贴。我弟弟确实要教训,希望以后他能学个乖。” 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送她出去。 她从谢家出来,又回到忠贞国夫人府,拉着沈咏洁去了至贵堂后院的海湾。 她们在沙滩上走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近海的沙滩上有些红迹,像是被染色一样。 沈咏洁看了这个样子,长吁一口气,道:“我晓得了。齐雪筠那个贱人,是不整死我们不罢休啊。” 盈袖站在沈咏洁身边,空旷的沙滩上,只看见她们母女二人站着,夕阳的影子将她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孤零零的。 “娘,我明天就走了,您和小磊要保重。”盈袖悄声道,“您要为我打掩护,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一个人去?”沈咏洁总是觉得不妥,皱起眉头,“虽然你嫁了人,可到底是女人家。” 盈袖笑了笑,道:“我不是一个人。东篱也给我留了侍卫的,当然是他们护送我去。不过一切都要在秘密中进行,不能公开,更不能让别人知道。” 沈咏洁听说有侍卫护送,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好。你去了大兴城,记得不要暴露自己,不要给东篱添麻烦。他是第一次带兵,不能有任何闪失。” 盈袖应了。看向海那边的小山坡,淡淡地道:“我知道,除了南郑国,还有北齐国。”所以她会给北齐人带一份大礼,看看他们要如何选择。 盈袖的唇边漾起一抹讥嘲的微笑。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就是她要做的事。 跟沈咏洁说好了悄悄出门的事,盈袖才放心回房准备。 她当然是要一个人去,身边的那些侍卫,她会留在忠贞国夫人府,让他们在暗处保护沈咏洁和小磊。 她自己的功夫不比这些人差,一个人隐姓埋名地离开,比一群人浩浩荡荡要安全。 傍晚时分,沈咏洁就将盈袖带回来的丫鬟婆子都送回了谢家,以采桑和采芸为头,让她们给盈袖看家。 谢家知道忠贞国夫人府不缺下人。而且这些下人本来是陪送到谢家,算是谢家的人,也没有在意。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第二天,盈袖跟着小磊进宫,继续操办元应蓝的丧事。 不过这一次,她一进去,就去婉嫔那里喝茶去了。 婉嫔如今对她更加信任,完全是无条件提供各种掩护。 她一直待到半夜,才从婉嫔宫里出来。 盈袖戴了面具。换上宫女的衣衫,来到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 这么晚了,皇后齐雪筠居然还没有睡。 她一个人坐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镜出神。 盈袖带着那大饼脸的面具。悄没声息来到她身后,伸手掐住了她的肩井**。 皇后齐雪筠愕然转身,盈袖马上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再一捏她的鼻子,皇后的喉咙下意识咽了一下,那药丸就咽了下去。 盈袖这才松开手。 皇后齐雪筠惊恐万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盈袖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给你吃了哑药。你要是想不做一辈子哑巴,就乖乖听我的做!” 皇后齐雪筠怒视着她,伸手就要掌掴她。 盈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往后掰去。 她丝毫没有容情,皇后的手腕一阵剧痛,差一点就晕过去。 盈袖松开手,淡淡地道:“如果你再企图折腾出声音,我马上让你生不如死。” 皇后齐雪筠捂着剧痛的左手腕,这才有些怕了。 盈袖从桌上拿来笔墨纸砚,对皇后齐雪筠道:“你给你的心腹宫女太监们留个纸条,免得他们早上瞎嚷嚷,坏了你的名节。” 皇后齐雪筠瞪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嘴里也说不出话来,着急得很。 “你写:本宫有事回北齐,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违者斩首。署名:皇后齐雪筠。”盈袖拍了拍皇后齐雪筠的肩膀,“对了,还要用你的皇后之印哦,不然真是白写了。” 皇后齐雪筠当然不想写,但是盈袖往她肩颈处的一个**道轻轻摁了一下,一股剧痛让她几乎晕了过去。 越是养尊处优的人,越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皇后齐雪筠慌忙抓住笔,表示自己愿意写。 盈袖松了手,皇后齐雪筠扔着痛,哆哆嗦嗦写了一行字,一看就不是在正常状态下写的。 盈袖默不作声将那张纸扔到熏笼里烧了,又拿了一张纸:“再写。” 皇后齐雪筠无法,抖着手写了四五张之后,终于写得盈袖满意了。 她看着皇后齐雪筠用了皇后之印,才把那张纸条放到妆台上,用一个小小的胭脂盒子压好。 趁盈袖做这些事的时候,皇后齐雪筠突然推倒了屋里的一个锦凳。 那锦凳发出咕咚一声响,滚落在地上。 “娘娘?娘娘?”外面值夜的一个宫女叫了起来。 盈袖飞快回头,一个手刀砍在皇后齐雪筠的后颈,将她砸晕过去,然后将她扛起来,往床后头躲过去。 那宫女叫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声音了,又探头看了看。 她是知道皇后刚才并没有睡觉的,当看见锦凳滚落在地上,忙进来将锦凳扶起来。 盈袖从床后窜出来,一手砸在那宫女颈后。将她也砸晕了过去。 她把这宫女扶到那梳妆台前趴着,手边就是皇后写的纸条,然后回到床后,将皇后身上的寝衣脱下来。换上她准备好的一身青衣嬷嬷的衣裳。 皇后齐雪筠头上的钗环早就卸了,只梳了一个圆髻,因此很好改装。 盈袖扛着皇后,吹熄了殿内的灯,轻轻掀开窗棂。从窗子处溜了出去。 窗外居然有人接应她! 盈袖大吃一惊,正要动手,那人嘘了一声,轻声道:“我是五爷的暗卫。” 盈袖愣了,狐疑问道:“怎么是你?!” 她记得这个人,曾经谢东篱做钦差的时候,跟着他去过金陵城。 谢隐低着头道:“五爷走的时候,让小的做夫人的暗卫。” 原来又是谢东篱…… 盈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的声音不由自主柔和下来:“他总是想得很周到。” 身边有了暗卫,她倒是底气更足了。忙道:“快走,那边倒夜香的车马上就要出皇|宫了!” 那是唯一一个可以把皇后运出去的渠道。 谢隐只好拦住她,问道:“五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带她出宫啊。”盈袖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底气更足了。 “出宫做什么?”谢隐皱了皱眉头,“属下以为您是要去大兴城找五爷?” “是啊!我是要去大兴城,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去,我要带着她,跟我一起去。”盈袖一字一句地道,“当然你不算在内。你不能现身。是吧?” 谢隐点点头,“您要带谁去?” “她,你知道吧?我要带着她跟我一起去。”盈袖挑了挑眉。 谢隐无语半晌,才挠了挠头。道:“五夫人,如果让别人发现了,您不会惹大麻烦吗?” 这样兴师动众真的没有问题? 盈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会?她是要脸的人,肯定比谁都不想这件事被人发现,所以你放心。里面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人肯定不敢声张。” 居然要掳劫皇后! 谢隐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他紧张地道:“五……夫人,您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她能为难我们,就不许我们为难她?你放心,我不会杀她,也不会毒她,最多让她多多劳动跑跑腿而已,而且她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做的。” 只有将皇后齐雪筠带离京城,才能保证没人继续找他们这边这些人的麻烦。 元应佳羽翼未丰,还不敢如同皇后齐雪筠一样肆无忌惮。 盈袖嘻嘻一笑,已经带着谢隐来到宫里杂役居住的地方。 婉嫔已经帮她找好了倒夜香的车。 那赶车人以为只是宫里的宫女和嬷嬷要出宫一趟,这种事他们也常做的,因此二话不说,揭开一个空的粪桶,将晕迷的宫人打扮的皇后塞了进去。 盈袖扮作小厮,跟在那大车后面,在宫门开启的那一刻,顺利出了皇|宫。 谢隐无法,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皇|宫。 从宫里出来之后,盈袖将晕迷的皇后从粪桶里弄出来,放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骡车上,赶着车往城门口行去。 他们运气好,刚刚一出城,宫里就来了太监特使,在四门盯着每个人搜寻,专门细查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 盈袖赶着骡车猛走了一天,直到远远离开了京城,才将皇后齐雪筠唤醒。 她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吃了,递给皇后齐雪筠一个冷硬的馒头,道:“喏,给你的。” 皇后齐雪筠接过那馒头,看也不看,就往车外扔了。 盈袖可惜地啧啧两声,“完了,你得饿着肚子给我拉车了。” 皇后齐雪筠瞪大眼睛,不明白这个大饼脸的丑姑娘在说什么。 盈袖一把拎起她的衣襟,把她从骡车上提溜下来,将那缰绳从骡子身上取下来,套在皇后齐雪筠身上,冷声道:“给我拉车!别给我摆皇后娘娘的谱!我跟你说,拉得慢了,我将你捆在车后拖着走!” ※※※※※※※※※※※※※※※※※※※※ 加更送到。必须求月票!!! 亲们晚安。O(∩_∩)O。 。 。 PS:皇帝叫皇后“梓童”,这是个特定称呼,就如同一般老百姓把自己妻子称为老婆,斯文点的人叫夫人、内子。如果有大臣跟自己老婆玩ay,把老婆叫“梓童”,就可以盖章是想造反了。←_← 章节目录 第362章 金燕子 (第一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皇后齐雪筠被这个大饼脸姑娘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辈子自从遇到大人之后,就时来运转,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成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后来又进宫做了前任北齐皇帝的义女,现任北齐皇帝最宠爱的义妹,到了要嫁人的时候,又成了东元国皇帝的继后。 可以说,她大半辈子都是处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呼喝她,如同呼喝一头牲口一样! 可是那套在骡子身上的缰绳绑在她身上,实在她沉重了,她觉得腿都被要压弯了。 皇后齐雪筠回头怒视着盈袖。 盈袖冷笑,手中鞭子毫不客气地挥了出去,抽在皇后身上,“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皇后齐雪筠打了个哆嗦,背上被鞭子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这个大饼脸的女子实在太蛮横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竟然这样神通广大,能从宫里将她弄出来! 盈袖看着皇后齐雪筠佝偻着身躯的模样,心头的怒气才略有松散。 当初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身患重病,不也被她折腾得九死一生? 如今不过是要她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盈袖冷声道:“还不走?!我警告你,日落之前,我要到一百里以外的集束城,如果到不了,你晚上就别睡觉了,拖着车一直走到为止!” 皇后齐雪筠回头怒视着盈袖,嘴唇翕合,虽然她不能发声,但是却用嘴型宣泄着她的愤怒。 “本宫要将你诛九族!”这已经是齐雪筠最厉害的威胁了。 盈袖看出来她嘴型的意思,抡起鞭子又抽了一下,恼道:“你威胁谁呢?诛九族?想得美!我孤身一人,九族只剩我一人了!你再作妖,信不信我现在就在你脸上划两刀,雕朵花试试?” 皇后齐雪筠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依然比半老徐娘还要美貌一些。 盈袖也知道齐雪筠养尊处优,这些年养得极好。所以饿着点儿,累着点儿都没关系。 这人身体底子好,经折腾。 皇后齐雪筠看着盈袖手里转动的匕首,打了个寒战,她虽然已经做好准备被鞭打。但是被毁容,不,她还没有考虑过…… 所以她不得不转身回头,拉着车开始一步步往前走。 这辆小骡车很轻便,盈袖也不重,她带的行李也不多,齐雪筠拉起来并不难,而且她拉了一会儿之后,已经下意识找到了最省力的法子,一步步往前走。 眼看天渐渐大亮。路上赶路的行人越来越多。 当大家看见一个婆子拉着一辆小小的骡车,而骡车后面还拴着一头走骡,都有些奇怪,不时看那骡车两眼。 皇后齐雪筠本来还想着找着机会逃走,或者看见熟人就要弄出声响,才能把自己救出来。 可是拉着骡车走了一会儿,她一抬头,看见那些行人既鄙夷,又嘲笑的目光,心里一颤。竟然有些踌躇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青色衣衫,已经灰扑扑皱巴巴地像一团乱麻。 早上从骡车里醒过来,她没有梳头,没有净面。更没有抹上香脂,整个人肯定邋遢得不得了吧…… 背上的鞭伤还是火辣辣地疼,骡车上那个大饼脸的女子看上去完全不讲道理,到底是谁派她的,又要带她去哪里呢? 她可不信这丑女人真的会带她去北齐…… 已经快要进腊月了,她们在往西走。 寒风一阵阵吹过来。如刀一样在脸上刮过。 齐雪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她没有穿皮毛大氅,身上的青衣袍子只是絮了一层硬邦邦的蚕丝的旧绵袍,脚上也没有里外全皮的大毛靴子,这样的寒冬天气里,她应该觉得冷,但奇怪地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热得冒汗。 到了中午,齐雪筠终于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如同牛一样大口大口喘气。 盈袖在车里一直密切地盯着皇后的动静,见她几次想向他人求助,但是后来她张了张嘴,低头打量打量自己,就缩了脖子。 盈袖明白皇后是不会向他人求助了。 其实要换了是盈袖自己,她也不会向别人求助,更别说皇后这身份的人,她还要脸,还想着回去继续做皇后呢…… 这也是盈袖没有给她吃毒药,更没有把她往死里折腾的原因之一。 因为拉车的骡子要往前走,除了用鞭子抽以外,还要在它眼前吊一根胡萝卜,这样才能激励它一步步往前走,就算它永远也够不着那根胡萝卜,但是有梦想的话,死也死得比较心甘情愿。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要脸面,去向认得的人求助,但看她这一身样子,谁会相信她是东元国京城里那个和元宏帝分庭抗礼的皇后娘娘呢?! 盈袖的目光从皇后白皙的手背掠过,又停在皇后保养得白腻润泽的面颊上。 光看脸,确实看不出皇后已经五十出头的人了。 “怎么不走了?”盈袖撂开骡车的帘子问道。 皇后齐雪筠也不回头,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捶捶自己的胳膊腿。 盈袖明白过来,这是累得走不动了…… 她正好也饿了,下车来往四处看了看,见齐雪筠挑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要打尖,也不能选这种地方啊! 可见这皇后实在是不靠谱。 盈袖鄙夷地横了皇后齐雪筠一眼,走到路边踮着脚往远处看了看。 路边的灌木丛中,有人的灰色衣衫闪过。 盈袖不动声色望过去,见是谢隐在朝她招手,便回头对皇后齐雪筠道:“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往一人高的灌木丛中走去。 皇后齐雪筠一见这大饼脸女子居然把她一个人放在路边,自己去别处了,心头大喜,忙站起来要卸下身上的缰绳跑路。可是她费了好大劲儿,也解不开身上那缰绳的结,而且一不小心,将那结打成了死结! 真是欲哭无泪…… 皇后齐雪筠一屁股又坐回地上。重重地垂下头,恨不得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盈袖一边往灌木丛里走,一边也盯着皇后齐雪筠的动静。 她大喜起身,准备解开绳结的样子都看在她和谢隐眼里。 不过盈袖一点都不担心齐雪筠会解开绳子逃跑,那绳子就算她师父谢东篱这会子过来。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开。 皇后齐雪筠? 解到明年也不中用。 盈袖看见齐雪筠垂头丧气地又坐了下来,才扭过头问谢隐:“你有什么事?” 谢隐是暗卫,一般没有危险的时候,他不应该出现,经常暴露自己,就不叫暗卫了。 谢隐皱着眉头看着远处坐在地上的皇后齐雪筠,说实话,她这个样子,谢隐也绝对认不出来这就是皇后娘娘,但是不管他们认不认得出。这就是皇后齐雪筠,看着盈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折腾皇后娘娘,谢隐很是担心。 “五夫人,您是不是太过了……”谢隐悄声说道,朝皇后齐雪筠的背影努努嘴。 盈袖制止他,道:“在外面别叫我五夫人。” 这个称呼一旦被皇后听去,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那叫您什么?”谢隐挠了挠后脑勺,很是为难地问道。 他是个醉心武学的人,对于人情世故不太上心,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盈袖想了想。突然调皮地道:“叫我金燕子。” “金燕子?是谁?”谢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以后你就会听说的。”盈袖似笑非笑地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金燕子是谁,但是上一世,那些飞鱼卫当街拿下她。就是用的这个罪名,说她是“女飞贼金燕子”…… 天可怜见! 上一世她一点功夫都没有,师父谢东篱只教了她半年游泳和辨药,再以后的日子都是对她形同陌路,压根没人知道谢东篱就是在她身边半年的“师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为师父突然不告而别,是他离开东元国了。 到这一世她才知道,原来他从未远离…… 所以这个“女飞贼金燕子”的罪名,当真是无妄之灾。 这一世,她倒是做了很多“女飞贼”才做的事,所以她灵机一动,索性就叫自己“金燕子”,她倒要看看,这一世,谁敢来抓她! 谢隐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叫她“金燕子”,而是叫她“金老大”…… 盈袖:“……”算了,老大就老大,反正比叫她“五夫人”强百倍。 “金老大,那毕竟是皇后娘娘,您这样挫磨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谢隐好意提醒盈袖。 盈袖嗤笑一声,斜眼看了皇后齐雪筠坐着的样子,悄声道:“你以为这样能累着她?你放心,我们皇后娘娘养得油光水滑,拉拉车而已,我是为她好。这一趟走下来,她肯定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吃嘛嘛香!” 谢隐:“……” “好了,你别管了。”盈袖收了戏谑,正色道:“你帮我去前面最近的地方订个客栈,我要进门就有吃的喝的,马上就能歇息。” 谢隐应了,道:“前面再走三十里就有落脚的客栈,今晚就住在那里吧?” 盈袖点点头,“你去安排,我去坐车去了。” 她笑着从灌木丛里走出来,问皇后齐雪筠:“喂!快拉车,再走三十里,我们就能到客栈吃晚饭了。” 还要走三十里! 皇后齐雪筠两眼翻白,差一点没晕过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啊啊啊,名次又掉下来了,只差几票而已,亲们还有月票吗? 晚上哭着也要加更。o(︶︿︶)o 。 。 PS:感谢kittykame、0o缇兰o0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63章 美人口气 (第二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皇后齐雪筠两腿跟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抬不起来,但是身后那大饼脸的丑女不断拿鞭子威胁她,她实在没办法,又担心这疯子拿刀划花她的脸,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咬紧牙关,一步步拖着骡车往前行。 她已经顾不得呼啸的北风会不会刮坏她细嫩的肌肤,只希望身后的那疯子不要再抽她鞭子…… 盈袖双手托腮,坐在车里,顺着车帘的缝隙盯着外面拖车的皇后娘娘背影看。 不得不说,这皇后的身子真是保养得不错,一把年纪了,力气真是不小。 才大半天功夫,她拉车的把式已经像模像样了。 盈袖垂下眼帘,对皇后齐雪筠还是有几分佩服。 毕竟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这三十里地如果是走骡拉车,可能不到天黑就到客栈了。 但是皇后娘娘拖车,自然就慢一些。 她们一直到天上繁星满天的时候,才到了谢隐跟盈袖说的客栈前面。 盈袖撂开车帘下来,将骡车扔给店小二赶到后院去喂草料,自己扶着皇后娘娘的手(其实是扣住她的手腕脉搏),往客栈里面行去。 “是金姑娘吗?有人给您定好了房间,饭菜,还有热水。您是在这里吃,还是回房里吃?”客栈掌柜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对盈袖作揖。 “回房去吃吧。吃完正好沐浴。”盈袖沙哑着嗓子说道。 为了不让齐雪筠认出她的声音,盈袖专门吃了一种倒嗓子的药。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磁性,吃了那倒嗓子的药之后,就只剩下如同破碎瓷碗一样的粗噶。 皇后齐雪筠在旁边扶着腰,喘着粗气,觑眼打量那客栈掌柜。 只见这掌柜看上去五六十岁年纪,留着一缕三羊胡,三角眼,脸上干瘦干瘦的,皱纹密布。连脸型都有些三角型,完全是一副活脱脱奸商的模样。 皇后齐雪筠翘了唇,对那掌柜微微一笑,眼波如流。展现了自己曾经最擅长的东西。 那掌柜瞥见皇后齐雪筠的样儿,被她水汪汪的眸子看得几乎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上前一步走近她。 齐雪筠吃了盈袖给她的哑药,不能说话,但她有很多不用开口也能吸引男人的法子。因此她只是盯着那掌柜的微笑,对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真正的美人吐气如兰,她是知道对男人的影响力的。 结果那掌柜的突然闻到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臭腐朽之气,差一点把晚饭都吐出来了,他的五官都皱了起来,满脸嫌弃的神情,往后退了几步,离齐雪筠远远地,然后对盈袖躬身道:“金姑娘,您这边请。”说着召了两个跑堂的伙计过来。让他们领盈袖和齐雪筠上楼。 齐雪筠大奇,不明白自己的这些招儿怎么就没用了,连一个乡野地方的老掌柜都应付不了! 盈袖看在眼里,一直没说话。 她们俩一前一后进了谢隐给她们定的屋子,盈袖才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洗洗吧,特别是要漱漱口。瞧你嘴里那味儿,喷出来简直能熏人一个跟斗。”说着,还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齐雪筠面色陡变,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老掌柜怎么前恭后倨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口气太臭! 娘的。能不臭吗?! 她已经两天没有擦牙了! 美人能够吐气如兰,那是要每天三次擦牙,饭后薄荷水漱口,晚上临睡前还要含一口香薷饮。才能保证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口气清新…… 齐雪筠灰头土脸地进了里面的浴房。 盈袖跟了过去,靠在浴房门口看着她。 齐雪筠在浴房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擦牙的青盐,回头对盈袖比划。 盈袖摇摇头,“用水漱口就行。别忘了。你现在不是贵妇中的贵妇了,你只是我的粗使婆子,你什么时候见过粗使婆子那青盐擦牙,临睡喝香薷饮?” 齐雪筠瞪着盈袖,如果她眼里能飞出小刀,肯定已经将盈袖千刀万剐了。 盈袖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快洗。你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收拾自己。你洗完记得把浴房擦干净,我不想进来沐浴的时候到处是你弄脏的水。” 齐雪筠简直怒不可遏。——真的把她当粗使婆子了! 想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齐雪筠将手中的巾子重重往铜盆里一顿,险些将铜盆打翻在地。 盈袖收起懒洋洋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你发脾气给谁看?齐雪筠,你要搞清楚,现在我是你主子,你别拿皇后的乔。连楼下那五六十岁的老掌柜都看不上你,你就不要打别的歪主意了。老老实实跟我走,不作妖,等完事了,我保证送你回皇宫,继续做你的皇后娘娘。如果你死性不改,非要跟我做对,那就对不起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可以换人做了。” 齐雪筠眼里露出恐惧的神情。 她发现,在这个大饼脸的丑女面前,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管她做什么,那女人就是不上当,更不怕。 当一个人连诛九族都不放在心上的时候,齐雪筠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让这个疯子忌惮的。 她默默低下头,将巾子小心翼翼放到铜盆绞干,给自己飞快地擦了一下头脸和手脚。 盈袖就一直靠在浴房的门口,眯着眼睛打量她。 齐雪筠不好意思在盈袖面前脱衣裳,因此没有洗身上。 盈袖也没有逼她脱,只是微微笑了笑,转身出去吃饭去了。 齐雪筠几乎两天没有吃饭了,今天又拉了一天的车,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要不是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将养得比一般女人健壮多了,这两天功夫就能折腾她半条命。 想起早上那块冷硬的馒头,齐雪筠咽了一下口水,跟着盈袖尾随而来。 外屋的圆桌上摆着三个小菜,都是家常菜的样子,一个蒜苗炒鸡蛋,一个豆腐白菜。一个卤牛肉沾酱,还有一碗粉丝鸡汤。 齐雪筠闻到鸡汤的香味,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不用盈袖招呼。她就在盈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盈袖拿筷子敲了敲碗,道:“谁让你坐下的?这也是给你吃的?” 齐雪筠抬头怒视着盈袖,肚子里已经不知道骂她什么好了。 “去!坐在那边地上,那里的脚凳上是你的饭。”盈袖将齐雪筠赶下桌子,推着她来到墙角。 齐雪筠看着那一碗黄澄澄的高粱米。觉得喉咙都粗了一截。——这种东西,她怎么吃得下?! 但是不吃,就又要饿一晚上了,不知道那疯子明天还要如何折腾她,齐雪筠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这碗粗糙的高粱米饭吃完了。 盈袖吃了一碗米饭,桌上的菜浅浅得剩了一个碗底。 趁盈袖进浴房沐浴的时候,齐雪筠猛地扑过来,将盈袖桌上那些剩菜都吃尽了,最后连盘子都舔了。才觉得是吃饱了。 盈袖洗完澡出来,看见亮晶晶的碗盘,嘴角翘了翘,装作没有注意,叫了小二进来收拾碗筷。 晚上睡觉的时候,盈袖让齐雪筠把铺盖放到地上睡。 齐雪筠本来一直恨着这个疯子女人,想着晚上趁她睡着了,自己是不是能偷偷逃走。 结果她一沾枕头,整个人就觉得疲累不已,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盈袖倒是一直盯着齐雪筠。提防她作妖,结果没多久,就听见了齐雪筠的鼾声,她也是无语的很。 两人睡到天亮才醒。倒也相安无事。 第二天两人去掌柜那里结账的时候,掌柜笑着道:“金姑娘,您的下人已经结过账了。” 盈袖知道应该是谢隐,便点了点头,说声:“劳驾”,才带着齐雪筠离开这客栈。 齐雪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疯子到底是谁呢?有多大实力? 这一路走来。居然有人提前打点她的住处,还给她点菜付账单! 接下来的三天里,齐雪筠老老实实拉了三天的车,晓行露宿,披星戴月,有时候来不及住店打尖了,就在荒郊野外歇一晚上。 只劳作了四天,齐雪筠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脸上的肌肤不再细嫩,而是发黄发黑,有的地方甚至被太阳照出了斑点。 手上是最粗糙的,手掌起了硬茧,手背上全是划痕。 头发已经三四天没有洗了,又经常出汗,稍微走近些就闻到头发里的汗臭。 齐雪筠自己已经闻不到了,但是她也不敢照镜子,因为不想看见自己现在变成什么糟样子了。 盈袖见她拉车的态度倒是老实,不过还是速度太慢,走了四天,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真不能再这样走下去。 这一天,她们一大早从客栈里出来赶路,盈袖对齐雪筠道:“你去车头坐着,让骡子拉车吧。” 终于不用拉车了! 齐雪筠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再看这疯女人的大饼脸,都觉得和蔼可亲了。 盈袖将缰绳栓在走骡背上,和大车系在一起。 齐雪筠坐在车头赶车。 盈袖在车厢里假寐,她这几天养精蓄锐,一边习练心法,功力又进了一层。 齐雪筠坐在车外,连呼吸稍微粗重一些她都听得见。 盈袖只想快点到大兴城,能助谢东篱一臂之力。 而在北齐、东元和南郑交界的大兴城附近,谢东篱带的五万大军这时已经赶到了,将这个城团团围了起来。 ※※※※※※※※※※※※※※※※※※※※ 加更送到。唉,亲们已经木有月票了吗?要怎么求才会投捏?真是桑心。╮(╯▽╰)╭ 亲们晚安。O(∩_∩)O。 。 。 章节目录 第364章 奇怪 (第一更4K5,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谢东篱的元帅行辕设在离大兴城五里的洪家村。 村子里最大地主洪先乐的一所宅院被这家人提前献了出来,给东元国的右军将领做临时住所。 这宅院建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谢东篱的人早就来过,方圆十里的房子考察过以后,接受了这户人家的请求。 先锋将军唐谦住在山下。 大兴城三面围墙,一面临山。 东元国的右军在大兴城前的空地上扎起了帐篷,密密麻麻的圆顶遍布原野,看得大兴城巫家的守军心惊胆战。 而大兴城里面的东元国人们却欢欣鼓舞,虽然碍于巫家人的淫威,表面上他们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欣喜,但是每个人的眉眼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认命的死气沉沉,如今却是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巫家人和他们的从属看着这种变化,心里又气又怕,但却收敛了很多,不敢再像前一阵子刚刚占领这座城的时候一样,对那些不肯屈从他们的人一律杀杀杀…… 现在城外有强敌,城内是不能再乱了。 城内一乱,城外的那些军士趁机攻城,来个里应外合,他们这些天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因此这些人也只能当做没看见,每天征民伕来修筑城墙和防御工事。 这一天天气晴好,只是快到腊月了,就算有太阳,照在人身上也是一点热度都没有。 谢东篱披着大氅,带着将领和侍卫,来到离大兴城不远的小山坡上,看着大兴城深灰色的城墙。 那城墙上密密麻麻挂着一个个人头大小的笼子,里面放着的正是一个个人头。 正中那个人头。就是大兴城原城守的人头。 这个城守是谢东篱提拔的,才三十多岁年纪,很是能干。 没想到就在这里结束了他刚刚开始的仕途,还有他的生命。 谢东篱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装着人头的笼子,淡然问道:“那城墙上有多少笼子?” “回元帅的话,一共五十四个笼子,其中四个是大兴城的官员。五十个是平民百姓。” 谢东篱笑了笑。“大兴城的官员只有四个被砍了脑袋?那其余的人呢?” 周围的人一片沉默,没人做声。 “大兴城城守是五品官,知府的待遇。知府下面有同知、通判、知事,有管刑狱的狱正,管武事的千总,每人身边又有副手和副职。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他们都去哪儿了?——为了大兴城死去的百姓。居然比官员要多十倍!”谢东篱冷声说道,他伸出手,“弓来!” 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阿顺忙将谢东篱带来的一张大弓双手呈上。 嗖!嗖!嗖! 谢东篱架上羽箭,将那大弓拉了满圆。朝大兴城的城墙处射了过去! 箭去如流星,呼啸而来,劲风飒飒。大兴城城墙上守着的守军吓得一个个矮了身子,紧紧靠在城墙下。躲开从远处射来的羽箭。 噌!噌!噌! 一声又一声箭啸声在他们耳边响起,但是没有一支射到城墙上来。 这些守军胆子又大了,正要探头,就听见从城下那些驻扎的东元**士那里传来如雷般的欢呼声。 “谢元帅威武!” “谢元帅威武!” 还有马匹的嘶鸣,军士的笑骂,那声音传得那么近,似乎就要到他们的城墙下面了。 “难道他们攻城?!”城墙上的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推搡搡半天,才小心翼翼探出头,往城下看去。 城下一匹匹快马倏忽来去,似乎从城下拣了什么东西,拎着就往回跑。 “是那些人头!”巫家的一个守军发现了这些东元国士兵在拣什么东西,“他们把绳子射断了!装着人头的笼子都掉下去了!” “快!动手!”这守军离开拉开手里的弓,对准了城下捡拾人头笼子的东元**士。 嗖! 又一声羽箭声响起来。 一支黑色羽箭破空而来,比阳光还要耀眼,往那刚刚张弓搭箭的巫家军士咽喉扎了个正着! “啊……”这军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局促的叫喊,就从城墙上翻滚着掉了下去,和那些人头笼子滚在一起。 正在城下捡拾人头笼子的东元**士抬头往上看,城墙上的守军被刚才那神兵天降一样的羽箭所慑,没人敢探头拿箭射城下的那些东元**士,就怕一探头,也和刚才那巫家军士一样,喉咙上被扎个洞…… “元帅神乎其技!”谢东篱身边的人看得目眩神迷。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不仅将箭射中了那些挂着人头笼子的绳子,最后还能一箭退敌,彻底挫败了大兴城那些巫家人和反贼的士气! 谢东篱一直保持着张弓搭箭的姿势,目光如鹰隼般犀利,盯着大兴城正对面城墙上的垛子。 那些守军就躲在垛子后面。 东元国的军士正在捡拾为国捐躯的义士的人头,他正好给他们打掩护。 很快五十四个人头笼子都拣回来了。 谢东篱背起手,吩咐道:“给他们准备棺木。等破城之后,找到他们的尸体,葬在一起。” 对于中州大陆的人来说,身首异处是不能投胎转世的,因此被砍了头的人下葬的时候都要把脑袋和身体缝在一起。 而这些被砍了头挂在城墙上的人,本来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但是就因为有人不放弃他们,不让他们白白身首异处,他们就有了希望。 这头一战,远道而来的东元**士已经先声夺人,既震慑了巫家军士,又安抚了城内的黎民百姓。 “我让你们写的告东元国人书写好了吗?”谢东篱对左右问道。 他带的幕僚们一起拱手道:“已经写好了。” 谢东篱点点头,“今天晚上会刮东风。准备孔明灯,将劝降书装在油布包里,绑在孔明灯下,晚上放灯。” 在城外远处放箭,将所有被砍头的东元国人的人头笼子收回厚葬,然后发动对城内人的心理舆论战,目的当然是要让刚刚夺城。还未站稳脚跟的巫家人陷入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 到了晚上。繁星满天,北风呼号,夜枭的声音越发凄厉。 而东元国的军士营地里。一盏盏孔明灯迎风而起,升到高高深蓝色天幕中,比星星还要闪亮,顺着东风。往大兴城的方向飘过去。 “这是什么?” “看!天上多了好多星星!” “从哪里来的?” 此时还不到宵禁的时候,大兴城的居民刚刚吃完晚饭。正要收拾了去睡觉的时候,看见了天上慢慢飘过来的星火。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星星,后来那星星逐渐下降,越来越大。才看清楚不是星星,而是孔明灯! 飘过来的孔明灯燃尽了烛火,一盏盏掉落下来。虽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些油纸包却是毫发无损。 无数大兴城的居民拾到了油纸包。 看见里面慷慨激昂的“告东元国人书”。这些本来就很不服气的大兴城居民沸腾了。 “朝廷果然派大军来救我们了!” “我们生是东元国的人,死是东元国的鬼!那些巫家人是什么玩意儿!呸!被南郑国赶出来,居然来要我们的强!老子跟他们拼了!” 有些性情暴躁的汉子恨不得马上操起菜刀,跟那些夺了大兴城的巫家人拼个你死我活。 “你省省吧!其实巫家人才有多少人?你难道看不出来?是咱们这城的那些官老爷贪生怕死,将城早早地献了出去。那些不肯投降献城的官儿已经被他们杀了,人头都挂在城墙上了!”有人比较冷静,不肯马上冲出去。 确实,他们大兴城,本来不应该破的那么快。 甚至都没有经过任何血战,他们的城门就被那些官员给打开了,将好好一座城献给了来犯的南郑国巫家人。 “听说是谢副相亲自带兵来攻城。这些早早投降的官儿想必裤子都吓尿了。哼!早知道不那么早放弃,说不定还能跟咱们的人里应外合。如今可好……”有人冷哼,“这些出卖我们的叛国官儿不杀个精光,我孙老二第一个不服气!” “可是谢副相只是文官,就算是状元郎,可是不会打战也枉然。”有人对谢东篱的军事才能有所怀疑。 “说得也是。不过听说唐安侯府的老侯爷唐大将军这一次是先锋将军,应该错不了。” 大家私下里议论得热火朝天,大兴城多少人家里油灯蜡烛亮了一夜,兴奋得睡不着觉。 巫家人听说昨夜东元**士放了孔明灯进城,气得大骂东元国人狡猾,尽知道来虚的,有种跟他们单挑! 巫家大房的两个庶子披挂上阵,从大兴城里冲出来,来到东元**士扎营的阵前叫骂。 谢东篱此时刚好带着将领正在巡查东元**士的帐篷营地。 “元帅,对方出城叫阵了!咱们要不要派人跟他们打?”阿顺听见那些叫骂,很是手痒,忙带了人过来回报。 谢东篱抬眼看了看,冷峻说道:“不用打,乱箭射死在阵前。” “啥?!”阿顺惊呆了。 唐谦也觉得有些不妥,“元帅,自古以来,两军交战,都是各派先锋打头阵,于马下拼杀。”他以为是谢东篱不懂军事,不敢跟对方直接拼杀,所以又自告奋勇说道:“末将愿打头阵。” 谢东篱摇摇头,一字一句地道:“乱箭射死,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唐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辩解,应了一声:“遵命!”很快来到阵前,命弓箭手准备,一百支羽箭飞了出去,将巫家大房的两个庶子扎得如同刺猬,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边东元**士一哄而上,将这两个倒霉蛋拖了回来。 谢东篱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两人的死状。对唐谦道:“唐将军请看,这两人是巫家人,身上带蛊。不管你派谁跟他们正面搏杀,都会被下蛊。” “啊?!”唐谦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厉害?!南郑国的大巫不是死了吗?怎么巫家人也会下蛊?!” “南郑国的苗人都会下蛊,何况巫家人?只不过他们的蛊没有大巫厉害而已。”谢东篱淡淡地道,“但是对我们来说。他们的那些蛊就够厉害了。对于这些巫家人。要严加防范,不能跟他们有任何身体接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短兵相接。能用弓箭远程射杀最好。” 比如这两人,本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出城叫阵。 哪怕他们输了,也能给跟他们交手的人种上蛊。 而这被种了蛊的人回到东元国营地,就成了他们的耳目和内奸。 唐谦这时对谢东篱心服口服。忙拱手应是,将谢东篱的话传达下去。 东元国的军士更加警惕。轻易不肯跟南郑国的巫家人交手。 总之,能用弓箭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 盈袖带着皇后齐雪筠坐着骡车,于十日后终于来到离大兴城不远的地方。 她们中午的时候停下来在一处食肆打尖,吃完饭。盈袖问那食肆的人,“请问这位小哥,大兴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小二道:“还有五里多把。”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影影绰绰的村落。“那里是洪家村,从京城来的天兵元帅行辕就设在那里。” 这里的人把从东元国京城来的右军称为“天兵”。 盈袖心里一喜。总算是快要到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骡车颠得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站在她旁边的皇后齐雪筠心里一沉。 居然是带她来大兴城! 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她是南郑国人? 不行,她一定得想法将信送出去,让人知道她在这里! 这一路上,她们也遇到几处盘查的关卡。 皇后齐雪筠和盈袖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是在偷偷摸摸寻找皇后。 但是盈袖不做声,齐雪筠被她弄哑了说不出话,所以就算她们俩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过,那些人愣是没有认出来。 皇后齐雪筠心里又怒又气,但是不敢做太多小动作。 上一次她不过对一个老掌柜动了动心思,想迷惑他,让他给她送信,结果就被盈袖狠狠打击了一顿。 后来她就安分守己了,直到来了这里。 齐雪筠想,也许是再试一试的时候。 吃午饭的时候,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盯着那些打尖过路的商人不断抛媚眼,但是那些人只是斜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就走了,根本无人搭理她。 齐雪筠心头大急,连饭都吃不下去。 盈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很是诧异。 等两人上了骡车,盈袖将一面小镜子从包袱里拿出来,递到齐雪筠面前,“你照照镜子好不好?以后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齐雪筠一怔,拿起镜子看了看,顿时如同被雷劈一样,将手里的镜子往外一扔,捂着脸朝车里翻滚进去! 盈袖飞身跃起,接住被齐雪筠扔了的镜子,恼道:“我就这一面镜子!你敢扔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好在齐雪筠不能说话,不然她能把盈袖给嚎死。 一想到镜子里那老妇的嘴脸,齐雪筠就不想活了,眼泪簌簌往下流。 怪不得一路行来没有人认得她是皇后娘娘! 怪不得无论她怎样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也没男人上勾! 就她这幅模样,眼角的鱼尾纹可以夹得死蚊子了,脸上的皮肤经过这么多天的餐风露宿,变得更加黑黄干燥,斑点满脸,头发更是花白不堪。 齐雪筠伸出自己的手,看着那如同枯柴般的手背,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齐雪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时候,盈袖在车前幽幽地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出嫁前是北齐国的公主,出嫁后是东元国的皇后,可你这一路行来想的招儿,都跟窑子里的花娘似的,除了勾引男人,还是勾引男人,哪有丝毫大家闺秀的范儿?到底是谁教你的?” 齐雪筠这一路行来的做派,让盈袖想到一个人:她以前的继母,北齐锦衣卫的间者张兰莺。 齐雪筠在车里听见,全身都僵住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应该有加更。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芙露月仙、绿茶穆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嫚蒂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64章 奇怪 (第一更4k5,求月票)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章节目录 第365章 攀附 齐雪筠面无表情地转了个身,面朝里靠着车板壁,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心里升出几分恐惧。 这个大饼脸的疯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自己露出破绽了? 应该不会啊? 看来自己不能再想着找男人给自己解决问题了。 齐雪筠在心里叹息,可是她只学了这个,从她被大人收在门下,她就学得是这些东西…… 而且在她这半辈子里,这些东西非常管用,她用自己的女性天赋本钱征服了自己的义兄,如今的北齐皇帝,还有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 齐雪筠恢复了自信,在心里暗道,这疯子长得这样丑,如何知道美女是怎样用自己的天赋本钱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不过说起天赋本钱,齐雪筠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又晴转阴了。 这一次被这疯子折腾得老了这么多,不知道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养回来? 齐雪筠的思绪自然飘到如何保养肌肤上,但是那些牛奶浴、香膏,都像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其实她也才离开皇|宫十几天而已。 原来她脱了那身黄袍,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齐雪筠握紧了拳头。 她不要回到小时候流浪儿的日子,所以她绝对不能丢掉她现在的荣华富贵,这是她费了很大努力才得来的。 东元国的皇位,一定要是她的孙子元应佳继承,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夺走! 这一刻,齐雪筠坚定了要夺嫡的决心。 元应佳已经是皇太孙了,只要元宏帝一死,他就可以登基。 元宏帝那个死老头子。实在活得太久了。 齐雪筠已经等不及要做太后了…… 盈袖回眸瞥了一眼齐雪筠,见她一个人面朝里坐着,似乎对她说得话无动于衷,当没有听见一样,不由更加奇怪武道禁书。 世家出身的女子如果被人听见将她们比作窑子里的花娘,那肯定是气得七窍生烟,不说跟你打。跟你吵。但是愤怒和鄙视是一定的,从目光和气势上都能感觉出来。 皇后齐雪筠却完全没有给盈袖这方面的感觉,反而让她觉得皇后齐雪筠在逃避什么。根本不敢面对的样子。 盈袖眯了眯眼,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 骡车上了路,往前面的洪家村行去。 既然已经快到了,盈袖想先去探探路。皇后齐雪筠也要严加看管,不能再让她生事。 她默不作声坐了过去。扳着齐雪筠的肩膀将她的头扭过来,顺手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道:“快到了,麻烦你多睡睡吧。” 齐雪筠一惊。怒视着盈袖,不知道这疯女人又给她吃什么毒药! 不过她只瞪了她一会儿,就觉得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很快倒下睡了。 盈袖拍了拍手,自己坐到车外的位置上。拿着鞭子赶骡车,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她要如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去找谢东篱。 谢东篱见到她,会不会很惊喜呢? 还是会很生气? 盈袖想着谢东篱的神情,一会儿觉得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又觉得他会很生气,毕竟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在家里好好待着,而是跑到前线来找他,更给他带了个天大的麻烦过来…… 患得患失的心七上八下,她一时抿嘴微笑,一时又蹙眉生气,一时之间连自己的骡车差一点跟从后面追上来的一辆马车撞上都没有看见。 “喂!你没长眼睛吧?怎么走路的啊!一辆小破骡车也敢走大路,你是外面来的吧?!”一连串清脆的叫骂声从那辆蓝布马车上传过来。 盈袖下意识拉住缰绳,将自己的骡车往旁边拽了拽,让开路中的大道。 “丑八怪!滚远点儿!”那人还不罢休,撂开车帘,继续辱骂她。 盈袖抬了抬眼,见是一个圆脸丫鬟打扮的姑娘,冲着她大骂,看样子,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是气焰当真嚣张。 “朱儿,别这么大声说话,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吵架,只会让人看不起。”那边马车里传来一道柔柔的嗓音,骂人不带脏字,明显比这丫鬟要高一档次,应该是小姐了。 盈袖笑了笑,扬鞭抽了骡子一鞭。 走骡小步跑了起来,超越了那辆马车。 刚才骂她的丫鬟顿时火了,大声道:“喂!你长没长耳朵啊!在我们洪家村还敢跑到我们小姐车前面?!你眼瞎啊!” 盈袖猛地回头,目光似电,往那丫鬟脸上扫去。 盈袖脸上这个面具确实不好看,但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她自己的眼睛,一眼扫过去,如同寒冰凛冽,秋水含霜,看得人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那丫鬟被盈袖这一眼看得缩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的坐了回去。 “朱儿,怎么了?”车里的坐的小姐也是十五六岁年纪,梳着留仙髻,斜插两支凤还巢金钗珍珠步摇。 马车一晃一晃,她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晃一晃,映得她眼波如流,比她头上的珍珠还要莹润纵横三国的铁血骑兵全文阅读。 朱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美貌容颜,刚才的不快一下子就散去了,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连我们洪家都不认得,还敢抢我们三小姐的道!” 那小姐抿嘴笑了笑,道:“你啊,就是一张利嘴,得理不饶人。以后别这样了。” 朱儿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说着,她又兴致勃勃地问:“三小姐,那住在咱们洪家的元帅大人生得可真是俊啊!奴婢以前以为那些元帅将军都是老头子,真是眼皮子太浅了!” 从东元国京城来的右军元帅行辕是住在洪家的宅子里,虽然是他们在山上的一处宅子,并不是他们洪家人常住的宅子,但好歹是他们家的屋子,跟住在他们家没有两样。 洪家上上下下也就在谢东篱带着将领们入住的那一天,隔得远远地看了一遍。 洪家是普通的乡绅之家,谢东篱和唐谦他们是东元国最上层的世家出身,本身又身居要职,因此洪家巴结得很厉害。 洪三小姐红了脸,道:“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女儿家能说的?让别人听见,会说我们怠慢贵客的。” “三小姐,您可真为别人着想。”朱儿掩袖咯咯地笑,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依奴婢看啊,您的姻缘可真是到了!” 洪三小姐推了她一把,啐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都已经成家了,娶的也是王爷的女儿,我怎么高攀得上?”一边说,眼里出现了几丝落寞。 “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朱儿朝左右看了看,挨近了洪三小姐,“三小姐,奴婢跟您说实话,奴婢听老爷和大少爷他们商议,要送洪家嫡女给谢元帅和唐将军做妾……” 虽然嫡出姑娘很少做妾,但也不是没有,关键看嫡出是什么人家的嫡出。 比如卖猪肉人家的嫡女,嫁的人肯定没有县官的庶女好。 这是常识。 洪家是什么地位? 别说送嫡女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妾,就算是给他们这里县官的嫡子做妾,那也是他们洪家高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攀附到东元国最高豪门的机会,任何一个有梦想的小地主都是不会放弃的。 “……真的?”洪三小姐的眼皮跳了跳,轻声道:“爹和大哥要送谁去?你打听过吗?” 朱儿扳着指头数:“三小姐您是大房的嫡次女,年岁最相当的,身份最高贵的。另外就是二房的两个双胞胎四小姐和五小姐,她们跟您同一年出生。还有三房的六小姐,四房的七小姐。” 洪三小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老四、老五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嗐,定了亲又怎样?反正还没嫁呢,如果人家看上了,随时可以退亲。再说能进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做妾,不比在乡下做地主婆要强啊?”朱儿满不在乎地扇了扇手,十分热心说道。 ※※※※※※※※※※※※※※※※※※※※ 加更送到。月票没有的话,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吧。o(n_n)o。 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66章 借宿 居然这么多人…… 洪三小姐头一次觉得家里未嫁的姑娘太多了。 她沉默半晌,才淡淡地道:“算了,先回去吧。”说着又对朱儿点点头,“回去别乱说话。” 朱儿点点头,偷偷地道:“三小姐,您也别坐着等。好东西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洪三小姐没有说话,但是对朱儿的话却深以为然。 两人坐着马车回到洪家村口,又看见了先前挡她们路的那辆骡车。 朱儿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洪三小姐道:“三小姐,您看看,这还真是找到咱们家门口了星域之物语最新章节!” 以洪家在洪家村的地位,这个赶着骡车的丑姑娘若是再跟她们做对,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盈袖将骡车停在洪家村口,并没有进去,因为她没有看见这里有大军驻扎的迹象。 这村子并不大,五万右军肯定没有驻扎在这里。 盈袖虽然不想进村,但还是要向这里的人打听打听,毕竟方圆百里,也就这一个地方是比较成规模的村子,别的地方都算荒郊野外。 踌躇许久,直到看见先前在路上跟她起过争执的马车也来了,才略微有些动容。 马车的车帘掀开,还是那个圆脸的丫鬟冲她哼了一声,用鼻孔看人,趾高气昂地去了。 盈袖完全没有在意,目光只在村口逡巡。 几个身穿打着补丁衣裳的小孩子打打闹闹从村子里跑出来了,拿着弹弓,互相做对射状,像是在玩打仗的游戏。 盈袖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才招手道:“哎!请问一下。这里是洪家村吗?” 那几个小孩子扭头看了看她,忙跑过来很淳朴地问道:“是啊,这里是洪家村,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个歪着头看她,非常淳朴的脸,比刚才那个鼻孔朝天的丫鬟强多了。 盈袖笑着拿出一把花生糖,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轻言细语地道:“我是从别处来的。听说这里打了京城的天兵,要打仗,是不是真的啊?” 那几个孩子吃着盈袖给他们的花生糖。一个个眉开眼笑,猛点头:“是啊是啊!正是来了天兵!我们都看见了!” “哦?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盈袖笑道,又问他们:“那他们去哪里了?这个村子这么小,能住得下那么多人吗?” 几个当日看过热闹的孩子就对盈袖热心地道:“住得下!我们村最有钱的洪大老爷把他们山上的宅子献出来了。元帅大人和将军大人都住到山上去了!”说着,回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山给盈袖看。 “洪大老爷?你们村有几个有钱人啊?怎么就让这洪大老爷抢了先?”盈袖故意好奇问道。 那孩子道:“我们村就一个洪大老爷。就他一家有钱,半村的地都是他家的,别人没法比。” 盈袖点点头,抬眸张望。见山腰处似乎飘出来一缕炊烟,心想应该就是那里了,她摸了摸刚才说话的孩子的头。又给他一块糖,“今天天色已晚。我带着一个病了的婆子没法赶路了,今天能在你家住一晚上吗?——我付房钱和饭钱。” 那孩子是这几个顽童中穿得最好的,但也进限于补丁少一些,洗得干净一些而已,跟刚才那丫鬟是不能比的。 盈袖如果没有猜错,刚才那丫鬟和小姐,应该就是这唯一有钱的洪大老爷家人了,想到他们给谢东篱提供了住处,盈袖对这洪家生出几分感激之意,也不计较那无礼的丫鬟和小姐了。 那孩子本来有些犹豫,但听说还付钱,忙道:“行,你跟我来!” 盈袖便让这孩子跟她一起坐在骡车上,往村子里走去。 那孩子家住在村东头,是少数几家有瓦房的人家,虽然只有一明两暗三间瓦房,比起旁边那些茅草屋,也算是有些家底。 当然,这些人家加起来也不能跟村长子南面那一长串白墙黑瓦的七进大宅相比天火大道最新章节。 贫与富的界限在这小小的村庄如此鲜明。 盈袖现在要的是不引人注目,没必要跟洪家人闹大,还是悄悄地住到村子里再说。 她还要去找谢东篱。 那孩子领着盈袖进了自己家门。 一进院子,他就嚷嚷道:“爹!娘!有个过路的姐姐要在我家住一晚上!” 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从屋里走出来,一边道:“狗剩,你又淘气了?” “没有没有!”那孩子小名狗剩,十分活泼淘气,见娘出来了,一溜烟就跑了。 盈袖赶着骡车进了院子,停在台阶下。 她从骡车上跳下来,对那少妇福身行礼,“大姐叨扰了。我从外地来寻亲的,跟着我的婆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暂时走不了了,想在您这借宿一晚。”顿了顿,又道:“房钱和饭钱我都会付给您的,不会白吃白住。” 那少妇脸都红了,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过添两双筷子而已,不用你出钱。出门在外,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坚决不肯收盈袖递上来的银子。 盈袖心里感激,想着晚上溜出去打几只野兔回来,给这家打个牙祭也好,等走的时候再把银子悄悄留下,这样一想,就没有再坚持了,她笑着缩回手,“真是麻烦了。请问大姐贵姓?” “免贵,我夫家姓洪,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我娘家在五十里外的葛家村。” “原来是洪大嫂。”盈袖忙道,一边去骡车上把昏睡的皇后齐雪筠扶了下来。 “叫我七娘吧。”葛七娘忙帮盈袖扶着那昏睡的婆子,一边好奇地道:“她是你的下人?” 盈袖点点头,“我一个未嫁的姑娘,不好一个人出门。我娘让她陪着我。” “你对你家下人真是好。”葛七娘笑着道,“生病了还照顾她。” “虽然是下人。也是一条人命,总不能就把她扔了。”盈袖不动声色地道,跟着葛七娘,将皇后齐雪筠扶到厢房睡下。 葛七娘束着手,领着盈袖在屋里走了一圈,指了床、桌、椅的位置,道:“你就在这里住吧。我去做晚饭。马上就能吃了。” 盈袖忙福了一福。“多谢七娘。”她想起包袱里还有几个路上买的糖心油饼,索性拿出来,道:“您帮我热热这几个饼。大家一起吃吧。” 葛七娘见那油饼是细白面做的,里面还有夹层,说不定就是糖,哪里是他们这种人家吃得起的。对盈袖更是客气,忙道:“那我去蒸一蒸?” 盈袖知道这油饼应该用油煎了更好吃。但是葛七娘家肯定没有多余的油来煎油饼,蒸一蒸已经很不错了,忙点头应了,道:“叨扰了。” 葛七娘拿着那包油饼去厨房做饭去了。 盈袖这才搭着皇后齐雪筠的脉搏诊了诊脉。见她确实还在晕迷中,身体也没有大损伤,才放了心。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 她不想给皇后齐雪筠吃得太饱,吃得太饱就容易生事。饿着她,就算跑也跑不远。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孩子过来叫盈袖去吃饭。 盈袖跟着他来到堂屋,见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林炎传。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坐在桌子旁边,见盈袖进来,忙站起来,对她点点头,“是远方来的客人?” 盈袖对他福了一福,问道:“您是洪七爷?” “当不得一个‘爷’字,姑娘叫我洪七就好了。”那大汉爽朗说道,转头见葛七娘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进来,那大汉忙过去帮她接过盘子,将盘子上放着的四碗菜接过来摆在饭桌上。 中间一个碟子里放着盈袖给葛七娘的糖心油饼,油饼四周放着一碗蒜苗炒腊肉,一碗野菜炒鸡蛋,一碗奶白鱼汤,还有一碗炒辣咸菜。 那孩子一见桌子中间冒着热气的油饼就馋了,嗦拉着手指头盯着那油饼,眼睛都移不开了。 盈袖笑着给他夹了两个糖心油饼,“吃吧,很甜的。” 那孩子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很是有教养的样子。 葛七娘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眼神里都是求肯之色。 盈袖很不好意思,忙对那大汉洪七道:“您就让狗剩吃吧,都是剩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洪七本来想教训儿子不要嘴馋,但是看见儿子口水都快滴到桌子上了,而且儿子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吃过这样好的油饼,心里一软,点点头,“只能吃一块。” “谢谢爹!”狗剩欢呼一声,忙咬了一口盈袖刚刚给他夹的油饼,满口油脂的馨香,还有甜蜜的糖心,简直不能再美,他唔地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满是享受美食的愉悦。 “谢你老子做什么?还不谢谢这位姐姐?”洪七笑骂道,却伸出粗糙的大手,给狗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狗剩连忙含糊不清地又对盈袖道:“谢谢姐姐!” 葛七娘给盈袖夹了一筷子腊肉,道:“这是野猪肉腌的,蒸了好几次了,很软了,你尝尝?”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吃过野猪肉,不过是鲜的野猪肉,她知道野猪肉虽然香,但是非常硬,做炒肉完全没法吃,只有炖野猪肉,或者蒸野猪肉才能入口。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葛七娘给她夹的蒜苗炒野猪肉,应该是蒸过之后再炒的,跟回锅肉差不多,但是比回锅肉有嚼头,更香,而且很糯,带着蒜苗的爽口,还有红红的干辣椒,非常开胃。 她居然吃了一小碗黍米饭,还喝了一碗鱼汤,吃了好几筷子蒜苗炒腊野猪肉。 而那一碟糖心油饼,全部进了狗剩的肚子,他满足得眉开眼笑,小肚子吃得溜圆。 吃过晚饭,葛七娘给盈袖烧了热水,送入她住的厢房里,嘱咐她道:“晚上早些睡。这里靠山,晚上会有野兽出来。还有大兴城离这里不远,被南郑国的巫家人占了,大家都很小心。不过我男人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盈袖好奇地问:“你夫君是做什么的?” 葛七娘很是自豪地道:“我男人是打猎的,他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猎手!” 盈袖点点头,拉着葛七娘的手,打趣道:“看他能娶到七娘,就知道他一定是最好的猎手。” 葛七娘羞红了脸,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是我有福气,才能嫁给他。”说起自家男人,葛七娘就滔滔不绝了。 “……他父母双亡,一直靠村子里的人一碗饭,一件衣照顾长大。后来到了年纪要成亲,谁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崎岖人生路最新章节。我是隔壁村子的,有一次上山砍柴,遇到狼,是他救了我……”葛七娘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后来我爹娘就同意把我嫁给他了。” 盈袖很是感慨,道:“七娘真是有福气。这洪七很能干吧?” 从一无所有的孤儿,到现在能盖起三间瓦房,还能给妻儿吃饱穿暖,在一个猎人来说,真是很不错了。 葛七娘点点头,“我娘家姐妹都羡慕我呢。” 两人说完话,葛七娘就走了。 盈袖等着屋里的灯都熄了,她才偷偷出了这家的门,先将谢隐叫出来,对他吩咐道:“你在这里帮我守着齐雪筠,千万要小心,不能让她跑了。” 谢隐知道轻重,也知道这五夫人是五爷亲手教出来的功夫,虽然不是顶尖,但是应付一般高手绰绰有余,就没有争执,只道:“五爷就在不远处,您要小心,那里是军事重地。” 盈袖“嗯”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小山上奔去。 她知道谢东篱他们就住在这山上的一所宅子里,想试试能不能偷偷摸过去,见一见谢东篱。 但是那小山周围果然防守得非常严密。 盈袖转了一圈,发现每一条路都被严密防守。 她试着要从密林中穿过去,但是一进去,就跟两只绿幽幽的大眼睛对上了。——是狼! 盈袖手中扣了石子儿,正要将这狼打杀。 嗷呜!嗷呜!嗷呜! 那狼居然仰头叫了起来,大肆呼唤同伴。 很快,漫山遍野都有绿油油的光芒亮了起来。 盈袖急忙飞身后退,不住在心里埋怨:这山上倒是有多少狼啊! 难怪葛七娘上山砍个柴也能遇到狼! 她只好退到山脚。 狼群的骚动惊醒了山里的小兽们,它们没头没脑地四下奔逃,不少都进了狼群的肚子。 盈袖顺手逮了两只肥肥的野兔,带着回洪七家了。 她将野兔扔到洪七家的厨房,自己回去合衣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她听见院子里传来磨刀的声音。 起床推门一看,见是洪七在院子里磨刀,身边还放着一张简陋的弓,一盒箭,还有一把大铁叉子。 “洪七,你这是要做什么?”盈袖好奇地问道。 洪七头也不抬,道:“南郑国的人占了我们的城,我要去投军打仗咧!”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应该有加更。o(n_n)o。 明天争取三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67章 遇见 (加更) 热门推荐:、 、 、 、 、 、 、 “投军打仗?不是已经有天兵从京城来了吗?”盈袖很是不解地问道,她看看洪七的刀,根本就是一把菜刀而已…… 洪七将菜刀别在腰间,背起弓箭,又扛起铁叉,对盈袖道:“天兵是来了,但我们也不能只靠天兵啊。南郑国的巫家人占了大兴城,如果天兵打不赢他们,他们迟早会出来把我们都占了,到时候大家就一块玩完!” 在盈袖心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谢东篱会输,可是如今听了这猎人的话,她不觉得是不信任谢东篱,反而感觉到一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气氛。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异样。 她吃了早饭,给昏睡中的皇后齐雪筠也喂了点药,然后才走出洪七家的大门。 村子里已经闹哄哄地,很多人扛着锄头,或者拿着扁担,又或者如同洪七一样背着弓箭,在村口的空地上集合。 盈袖跟在洪七身后,看他往哪里走。 洪七回头看见她,问道:“姑娘你也要跟我们去投军吗?” 盈袖看了看这些衣衫褴褛的农人,若有所思地问:“你们都要去投军?” “当然。”洪七点点头,往村口走。 “……军功封赏最厚,你们去了,若是能立功以后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盈袖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些农人的心思。 她跟着洪七来到村口,对洪七低声说道。 站在洪七周围的人听见她的话。却轰然一笑,像是她说了一个好听的笑话一样。 盈袖惊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姑娘。你想太多了。”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农汉憨厚地对她笑了笑,“我们都是庄稼人,没有什么本事,去投军,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我们自己的村子,自己不出力,总不能只等别人出力吧?” 另一个农汉也道:“这一次去。恐怕我们大多数人都回不来了。封赏什么的,能给我家婆娘和娃一口饭吃就行。” “我听说如果战死,官爷给家里一两银子。也够他们娘儿几个过两三年了。” “嗯,两三年,我儿子就长大成人,可以做活养活一家人了。不亏!不亏!” 这些农人笑得很是心满意足。似乎生命对他们来说,能值一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而自己最大的价值,还是保家卫国,为国捐躯! 盈袖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这群朴实的乡民,不知道说什么好。 洪七站到村口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对大家道:“好了!快站好!咱们排队去投军!” 场地上的农户们开始推推搡搡地排队。 这是。村里面突然冲出来一群挺胸叠肚的人,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嚷嚷道:“让开!快让开!你们这群泥腿子找死啊!堵在村口做什么?” 这些农汉忙让开,洪七对那些人躬身行礼道:“洪大管事,我们是要去投军。您老去哪里啊?” 那管事乜斜着眼睛看了看这群乡民,嗤笑一声道:“投军?就你们?!别闹腾了,咱们的天兵都是从京城来的精锐,哪里需要你们这些泥腿子凑热闹?还不快回去待着!不要挡了我们家三小姐的路!” “就是!快让开!我们三小姐要去山上的庄子里伺候元帅大人!”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盈袖一愣,扭头看见正是昨天路上遇到的那个圆脸丫鬟。 轿子里面坐着的莫非是那车里的小姐? 盈袖摸了摸下颌,眯起了眼眸。 那丫鬟说什么来着?——伺候元帅大人? 据她所知,这一次只有一个元帅大人吧! “洪三小姐要去伺候元帅大人?!”村子里的农汉十分惊喜,忙给她的小轿让开道。 朱儿昂着头,趾高气昂地跟在小轿边上,往那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那群农汉们互相看了看,也跟在洪家人身后,往前行去。 他们要去大兴城城门口投军,因为大军是驻扎在那里。 而山上的庄子,是那些将领住的地方,这些农汉不敢打扰。 盈袖眼眸闪了闪,跟在这群乡民身后,先往大兴城去了。 他们走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大兴城的城墙已经能远远地看见了。 盈袖窜入路边的树丛里,跃到大树的枝桠间,不再跟在那群农汉身后。 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但是枝桠繁茂,层层叠叠,她混在其中,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这里是旁观大兴城和城门前驻扎的东元**士的最好地方。 那些农汉来到右军军士的帐篷前,找了个士兵,说明情况。 那士兵看了看他们,知道攻城的时候,是要用到民伕的,就带着他们去见把总。 把总一看这些人主动来了,很是高兴,连忙派人给他们登记姓名,编成小队,再给他们分发帐篷、武器和吃食,组成临时编队。 盈袖看着这里井井有条,也没有军士欺压百姓的情形出现,在心里暗暗点头。 她正要飞身离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穿着铁甲的大官走了过来,不由愣住了。 其中那个身材比旁边的官儿要高出一个脑袋的男子,不正是谢东篱?! 虽然他穿着铁甲,头上戴着遮了半个面容的铁盔,盈袖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盈袖忙哧溜一下从树枝桠上滑下来,付在草丛里。 谢东篱是带着侍从和唐谦一起过来例行巡视的。 他们昨天几乎开了一晚上的会,但还是争吵不休。 有的将领觉得围城就行,只要围上一个月。里面的人就会自己闹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的伤亡也能降低到最小。 但是有的将领觉得这个时候不宜拖得时间太长。应该速战速决,然后冲到南郑国教训他们一番,不然以后南郑国人还是把东元国当软柿子,想怎么掐就怎么掐。 谢东篱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唐谦见谢东篱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 两位主将不发话,下面的人也只能争论而已。 谢东篱来到营地。各个区的把总和军校都来行礼问安。 谢东篱看了一眼营地,立刻发现多了几个帐篷,便指着那多出来的帐篷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其中收了那些农户的把总忙回道:“元帅大人。那是今日来投军的洪家村村民。属下知道攻城的时候总是需要民伕,所以就做主将他们收下了,已经发了衣裳、帐篷和兵器,还有粮食。” 谢东篱面色一缓。点点头。道:“这些村民有心了。你记得不要给他们派危险的活计,只要做后备支援就好。” 那把总忙应了,道:“属下知道。他们热血为国,咱们也不能就把他们当枪使。” 一行人说着话,已经绕营地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大兴城的城墙,谢东篱问道:“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昨天他们刚刚放了孔明灯进去,安抚城内不肯屈服的东元国人。同时给巫家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看看他们要如何应对。 一个军校道:“属下早上一直在打探消息。听说城里又乱了一场。那巫家人在城里迫不得已,又杀了带头闹事的人。如今里面的人对他们的意见更大,已经恨不得要操起家伙跟他们直接干起来了!”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不如我们就等着里面闹,等闹得差不多了,自然会开城门迎我们进城!”一个副将忙说道,他是主张围而不打的人之一。 谢东篱回眸,冷冷地看着他,道:“如果要完全靠大兴城内的东元国民对抗巫家人,那陛下派你我来做什么?拣便宜摘桃子吗?” 那副将被谢东篱一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尴尬地低下头,喃喃说不出话来。 “你们要小心仔细。大军已经就位,随时可以攻城。但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是要再等一等。”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大家注意城内动静,一有不妥,马上来报!” “是!”把总和军校们齐声应道,喊声震天。 刚才那些投军的乡民们才刚刚换上军服,听见这声音,都跑出来看。 听说是元帅和将军来巡营了,他们忙过来磕头。 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大家念他们并不是正规军,对他们没有苛责。 谢东篱温言道:“各位辛苦了。马上要过年,希望不要耽搁大家太多时间。”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朴实的农汉们见元帅大人这样和气,简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谢东篱侧身避开,让他们起身回营,自己才和唐谦一起回了他们住的庄子。 盈袖本来远远地跟着,但是谢东篱骑上马之后,一个无意识地回头,就将她吓得闪身躲在大石头背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她再从大石头背后探出头,发现前面的人已经走上山道,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走这么快!”盈袖跺了跺脚,还是按照自己记忆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一次是大白天,比晚上要好走一些,因为有些小路上白天是没有站岗的军士的,只有晚上他们才出来值夜。 谢东篱回到自己住的院落,进门就看见洪家老爷带着两个姑娘站在院子里。 “谢大元帅!”洪家老爷忙上前行大礼。 他身后的两个姑娘也深深福身下去。 谢东篱抬了抬手,淡然道:“今天还有军情要报,几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洪三小姐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她觑着眼睛飞快地打量了谢东篱一眼,细声细气地道:“谢大元帅,您是不是在想如何攻进大兴城的事?” 谢东篱一怔,背着手看了看洪大老爷。 洪大老爷一见谢东篱的神情,暗道有戏,忙道:“谢大元帅,不如我们进去说?小女顽劣,以前喜欢往大兴城后面的山上跑,颇认得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小路……”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没有的话,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吧。o(∩_∩)o。 亲们晚安。o(∩_∩)o……(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68章 当众 (第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你们知道从山上进大兴城的小路?”谢东篱缓声问道,神色之间关切之意很是明显。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心下暗喜,知道终于投了对方所好,但是面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免得被谢东篱看出端倪,两人一齐点头:“正是。” 洪三小姐抢着道:“那山路细小狭窄,倒是无法让大军通过。” 如果所有人都从后山的小路上走,山上肯定会出现各种异状,到时候就掩藏不住了。 谢东篱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眯起双眸,定定地看了洪三小姐一眼,温言道:“这条小路有多少人知晓?”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面色有片刻的凝重。 “……只有小女一人知晓!连老朽她都不肯吐露半分!”洪大老爷瞥见谢东篱的神情,心里重重一跳,忙上前躬身说道,很是诚恳,“这件事干系重大,谢大元帅大可放心!” 谢东篱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这忐忑不安的父女俩,半晌才淡淡地道:“此事确实干系重大,所以本帅无法只凭一面之词,就将大军的性命交到你们手里。” 洪三小姐咬了咬牙,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决定赌上一把,她抬头,望着谢东篱令人沉醉的黑眸,斩钉截铁地``道:“确实只有我一人知晓!元帅若是不信,小女子可以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你可知什么是军令状?”谢东篱像是有些不忍,他伸出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弧,“军令状之下,是要拿命来填。——你们洪家。真的能够承受得住吗?” 洪大老爷打了个哆嗦,狠狠地瞪了洪三小姐一眼,转头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见笑了,小女无知,您不必介怀。” 轻描淡写地将洪三小姐说的“军令状”的敷衍下去。 谢东篱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了悟,静静地看向洪三小姐。 洪三小姐被洪大老爷的目光吓得退了几步。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谢东篱黝黑深邃的眸子,一下子看得痴了…… “也罢。”谢东篱点了点头,对阿顺道:“去找唐将军和副将、参事们进来。咱们就听洪三小姐说一说这件事。” 洪大老爷一怔,看着阿顺咚咚咚咚跑远了,才着急地道:“元帅大人!您难道要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就不信,这样大一份战功。谢东篱真的愿意拱手让给别人?! 谢东篱但笑不语。转身往台阶上去了。 他们议事的地方在敞亮的东次间。 洪大老爷此时进退两难,手掌心里全是汗。 洪三小姐不明就里,轻声对洪大老爷道:“爹,您怎么了?不管谢大元帅让多少人来听,那份功劳都是我们的,您担心什么?况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不然。万一,我是说万一。这谢大元帅想独吞这功劳,我们不是更被动?” 洪大老爷知道的事,当然没有全数说与洪三小姐听。 他怔忡片刻,听见背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各位将军、副将和参事们陆续赶来,他们父女俩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好握一握拳,跟着谢东篱进了东次间。 这间屋子的东次间已经布置成书房的样子,北面墙上挂着一幅舆图,正是大兴城周边的情形。 东元国普通国民不许藏有舆图,这幅图,当然是大军出征的时候,从兵部带来的作战用舆图。 谢东篱坐在舆图下面的书桌后面,对刚刚进来的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道:“两位请坐。”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不敢坐下。 过了一会儿,唐谦带着副将和参事们走了进来,目光从站在谢东篱书桌旁边的两个洪家人面上扫过。 “元帅有何吩咐?”唐谦上前一步问道。 谢东篱让他们坐了下来,才指着洪三小姐道:“洪大老爷刚刚对我说,洪三小姐知道一条从后山通往大兴城的小路,除她之外,别人都不知晓,因此我叫大家一起来听一听,看看此计是否可行。” 大家一听就振奋起来,目光闪亮地看着洪三小姐,请她快说。 洪三小姐从来没有跟这么多外男在一个屋子里待过,此时脸上一片通红,嘴唇翕合着嗫嚅许久,才喃喃地道:“就是大兴城后山有个溶洞,那溶洞其实是两面通的,但是很多人以为只有一面通,所以……”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外面进入那溶洞,然后进到大兴城?”唐谦眼前一亮,“请问那条路有多宽?” 洪三小姐飞快地睃了洪大老爷一眼,见自己的爹低着头,半阖着眼,并没有多说,只好接着道:“不宽,很窄,只能容一个人斜着身子走过。” 那确实是太窄了。 唐谦有些失望。 谢东篱不置可否,看了看屋里别的人,淡然问道:“你们看呢?” 这屋里的人都是军中之人,很快大家想到了别的用处。 “如果只能容一个人斜着身子通过,大军是无法通过,但是,也有别的法子……”有人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洪家父女,不肯在他们面前说得太过清楚明白。 对于他们来说,军事秘密,只能军中之人知晓。 洪家父女虽然是来带路的,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这是规矩。 谢东篱微微颔首,示意洪家父女退下,又道:“此事如果能成,我一定禀明陛下,对你们洪家重重有赏!” 洪大老爷一狠心,忙拱手道:“洪某不图陛下封赏。实是小女仰慕元帅风姿,愿以身相托。才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若是元帅大胜凯旋,能带小女伺候左右,就是洪某最大的愿望了!” 洪三小姐不妨爹爹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件事。顿时脸都紫了,她轻叫一声:“爹!”转身跑出了东次间,心里砰砰直跳。 在这么多人面前上赶着要跟着谢东篱,洪三小姐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但是她这样一来,却坐实了她仰慕谢东篱的事实。 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若是这个计策真的成功,在座的这些将军、副将和参事。可都是证人,要抹杀他们洪家的功绩,甚至对洪三小姐置之不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洪大老爷这一出,当真老辣。 就连谢东篱都很是意外。 他瞥了洪大老爷一眼,又飞快地往窗外某个角度睃了一眼。 东次间里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屋里的那些将军、副将和参事没料到还能遇到这一出“落花有情,芳心暗许”的戏码。 “哈哈哈哈。洪老大。不是我说你,我们元帅大人是早就娶了夫人的,你这样不是为难人家吗?”一个副将是谢东篱的心腹,忙出言问他解围。 洪大老爷忙道:“洪某从来不敢贪求不该得的东西。洪某当然知道谢大元帅已经有了妻室,也曾经对洪某的女儿细细分解过。但无奈女生外向,就是不听,宁愿做妾也要跟着谢大元帅。洪某虽然家世一般,但对这个女儿还是如珠似宝。不忍让她伤心,所以想方设法帮她试一试。这样小女才对洪某说。她有一计,可帮谢大元帅夺城退敌。” 侃侃而谈,一副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大家只好打着哈哈表示理解。 唐谦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将领对这种事更是熟稔之极。 他们家里多少有几个妾室,是当年在外地打仗的时候,被当地豪绅送上来的家中嫡女。 当然不是每个豪绅都能送女成功。 不过如果正好家中有美貌嫡女,又聪明懂事,送到这些高门大户,还是很划算的,对家里帮衬很大。 就连皇帝的女儿为了家族也要去蛮夷之地和亲,何况她们? 再说公主去的是蛮夷之地,是从上往下走,她们去的可是高门大户,是从下往上走,没有谁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按照东元国律法,谢东篱作为副相,是可以有一妻四妾的编制的。 所以这种事,实在是太平常不过。 大家习以为常,各地豪绅也心知肚明。 洪三小姐的样貌大家刚刚都亲眼见过,确实是个不一般的美貌女子,难怪洪家人敢在众人面前大胆提出此事。 虽然这样做比较不要脸,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要脸的人很难拒绝。 唐谦含笑看着谢东篱,知道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不答应,那他们退敌之后,这件事肯定会流传出去,谢东篱在很多人心里的形象会大打折扣,大家会认为他是利用女子感情出尔反尔的小人。 如果答应,那他家里的那位新婚妻子肯定心生膈应,同时东元国的元宏帝陛下更不用说,对谢东篱也会增添更多的恶感。 而且不管答不答应,都能坐实这件事是洪家姑娘帮忙,谢东篱不过是沾了女人的光,自己没有啥本事…… 唐谦想来想去,认为这位谢大元帅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他笑吟吟地看着谢东篱,觉得心头那股女儿被迫出家的恶气终于出了出来。 他不会在跟国家利益有关的问题上拆谢东篱的台,但是这种男女之间的事,随便拿来搅一搅就弄出一盆脏水,是再寻常不过了。 谢东篱本是想着先拖一拖,等夺城之后再收拾洪家人,可是如今洪家人提出这个无理要求的时候,不巧自家那个醋坛子正伏在窗外偷听。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今天有三更。么么哒! ps: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要求全订阅。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新福利又要上了,欲进从速。o(∩_∩)o……(未完待续……) ps:感谢瑾言言i昨天打赏的香囊。o(∩_∩)o。 章节目录 第369章 不愿 (第二更,浅笑轻纱仙葩缘+) 热门推荐:、 、 、 、 、 、 、 虽然谢东篱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事后完全有法子在她面前分解一番,以他对她的了解,深知她虽然容易吃醋,但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总是会原谅自己的,而且自己本来就没有半点私心,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东元国的臣民。 可是无论心中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他就是不愿意有半分让她误会和委屈的地方。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谢东篱想到这里,有些走神。 屋里人说了什么话,他一时都没有听清楚。 大家热热闹闹议论了半天,才发现主帅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不由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唐谦才试探地叫了一声:“元帅?” 谢东篱回过神,不动声色地看了大家一眼,目光最后停在又得意又欣喜的洪大老爷身上。 “洪欲平,你说,这条路只有你女儿知道,是吗?”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问道,手里握着黑玉镇纸把玩,目光晦涩不明。 “千真万确。”洪大老爷这时知道,只要他有丝毫的犹豫,谢东篱就会生疑心了。 他其实也有些后悔,不应该用这个法子,他真没想到,这些带兵的大老粗,居然有谢东篱这样心细如发的人! 当然,当他转念想到这元帅大人,其实是不折不扣的文官的时候,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都怪自己的女儿! 洪大老爷这时汗都冒出来了。 他们家原本没有想过一定要攀附谢东篱,唐谦和另外几个将领都是他们打主意的对象,只要能攀附一家,他们洪家从此就在这西南地带横着走。 可是昨夜商议的时候,女儿竟是看中了谢东篱,别的人根本不想理会,在女儿的一番说辞之下,他相信了这样做,对洪家确实是利益最大化,以至昏了头。没想到利益最大化的同时,风险也是最大的! 他不知道能不能瞒过谢东篱,此时只能咬牙硬撑,只要到时候带路的人是他们家的人。就能先下手为强了…… 洪大老爷的面色渐渐缓和。 谢东篱也不再说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洪大老爷,“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来,签下这份军令状,我就信你们。” “军令状?!”洪大老爷心里一沉,“元帅还是不信我们?” “我说了,口说无凭,所以一定要给我们立个字据。你要知道,你们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是如果不属实,可是会有成百上千的性命交代在你们手里。我作为统帅,怎能如此轻率。只听你们一面之词,就相信这条独一无二的小路呢?”谢东篱冷冷说道,用手敲了敲桌子,“你签,还是不签?” 洪大老爷慢慢低下头,看着那张“军令状”。 只见上面写着,“洪家村洪欲平之三女献大兴城后山小路一条,仅此一家,绝无他人知晓。若不属实,洪家九族俱灭。满门抄斩。” 洪欲平就是洪大老爷的名字。 洪大老爷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谢……谢大元帅,这这这……这也太严苛了吧!” “军中大事,怎能放肆?”谢东篱的脸色冷了下来。“不如此,我五万大军,岂不是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您这是什么意思?”洪大老爷也变了脸,“您觉得这是陷阱?!” “是不是陷阱,你签了不就知道了?你若签都不肯签,我们真不敢走。”阿顺在旁边看了半天。跟着插嘴说道。他跟着谢东篱的日子长,很明白他的心意。 屋里的将领们见洪大老爷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也发现有异,一齐翻了脸,有人吼道:“洪大犊子!你敢骗你爷爷?!”说着,一柄大刀已经架在洪大老爷的脖子上。 洪大老爷知道他若是不签,立刻就要死在这些人刀下,立马拿过笔,道:“我签!”说着,不仅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拿红色印泥画了押。 谢东篱容色稍霁,点头道:“好,我们信了洪大老爷,你下去吧。” 洪大老爷拱了拱手,从东次间走了出去,脚步一直打飘。 他来到外间,找到洪三小姐,对她使了个眼色,急忙离开了这个山上的别庄。 谢东篱已经派了两个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下了山。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屋里的将领有些开始说笑:“元帅大人,看来咱们班师回朝的时候,您家又要办一门喜事了。” 谢东篱吹了吹那军令状上的墨迹,淡然道:“欺君罔上之人,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话里的意思却令人毛骨悚然。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是很明白谢东篱的意思。 谢东篱的目光移到窗外的大树上,阳光从树枝桠里洒落细碎的金屑,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在屋里众人面上一一扫过,低声道:“……我疑心,这后山的小路,早就被巫家人知晓。” 众人一惊:“您是说,巫家人也知道这条路?!” 谢东篱将之前大兴城传来的信函拿出来给大家看,自己站起来,指着那舆图开始分析。 “根据之前接到的战报,是巫家人带着家将从北齐那边的永业城杀了过来。巫家家将在大兴城前驻守五日,终于有人打开城门,放巫家人和他们的家将入内,夺了大兴城。但是从时间上看,还有疑点。比如说,大兴城城守死亡的时间,在大兴城城门大开之前,还有很多大兴城守军的变动,都是在大兴城被夺之前就出现了。可大兴城三面是坚固的城墙,背靠着高耸入云的夕照山,城门在巫家人攻来的时候,已经紧闭,根本就没有开过。可如果不是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大兴城根本很难攻下。所以我一度想不明白,巫家人到底是如何跟城里的人‘里应外合’,在城内夺权。然后才打开城门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唐谦厉声道:“难道巫家人也知道这条小路,所以从后山偷偷进入大兴城,才杀了城守,控制了大兴城?!” “如果巫家人一早就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就不会早早地陈兵在大兴城城门口,因为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惊起更多的反抗。”谢东篱继续分析,指着大兴城城门的位置停了停,“其实如果不是里面的人自动开门。大兴城坚守两个月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们的援军肯定到了,可以将巫家人前后夹击。可是巫家人居然根本不怕我们的援军,早早夹击陈兵在前,又在城门关了之后,还能潜入城内,杀了城守,继而联络那些忠于北齐的官员,轻轻松松就将大兴城夺了过去。”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刚才一个给洪家说尽好话的参事身上。“我曾经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碍所在,但是今天听了那父女俩的话,我终于想明白了。” “巫家人肯定是用的那条小路!”屋里已经有人惊呼起来,“格老子的!既然早就被人用过的路,还敢来说是只有他们知道?!娘的!他们是不是早就跟巫家人勾搭过了!” 谢东篱这时浅浅笑了,低头道:“这倒不一定,也许那条路,并不只有洪家人知道。” 其实他一早就不信有什么只有洪家小姐知道的山间小路。 那夕照山有多高,山上有多少凶猛的野兽,当他谢东篱一无所知? 他既然带兵打仗。肯定要把这大兴城周围的地势人文摸得清清楚楚。 打仗打得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地利一条,还在人和之上,可见有多么重要。 所以他虽然不知道夕照山上有一条小路可以顺利通往大兴城里面,但是他知道。这条路如果存在,绝对不会是一个养在内宅的大小姐能找到的。 从这方面推理,那洪家父女一定是在撒谎,他们不过是要利用这一点奇货可居,抬高洪三小姐的身价,卖谢东篱一个大人情。才好把洪三小姐塞给他。 谢东篱将计就计,让他们签下军令状,已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玩火。 但是他们不听,对更进一步的荣华富贵的渴求,超过了对安全的评判,最后在众人面前签下军令状,也是给自己签下最后的遗书。 “元帅大人,您想怎么做?”众人精神一振,马上问道。 谢东篱回转身,看着众人的神情,一字一句地道:“马上下令,弓箭手准备。今日晚间开始攻城!” 众将领一个个领命而去。 谢东篱将大兴城城门口的战况全权交与唐谦处理,他自己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斥候,又把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叫了过来,道:“既然只有你们三小姐知道路,就请三小姐带路,带着我这几个斥候去往大兴城。” 洪大老爷全身一哆嗦,腿都软了。 洪三小姐目瞪口呆看着谢东篱,良久方道:“可是他们是外男!我怎么能跟外男一起上山?!” “洪三小姐!军国大事,哪里有外男内男之分?”谢东篱沉下脸,举起洪大老爷刚刚签过的军令状,“这里白纸黑字写着,难道不认账了?!” ※※※※※※※※ 这是第二更,为浅笑轻纱十月份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今天有三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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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下自己的面具,唇角微微上翘。“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若是不知道是你,你怎么能混进来?”谢东篱叹息。低头看见她手上戴着那双特制手套,微笑着挽起她的手,带她走进里屋。 盈袖在屋里转了一圈,酸溜溜地道:“你住得比我好多了。”又问他:“刚才那洪家人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定要纳她为妾?!”她紧紧地盯着谢东篱,心里很是不悦。 想到自己这一路的辛苦,盈袖突然委屈起来。 她本来没觉得委屈,但是一见到谢东篱,这股委屈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女人从来只有在爱自己的人面前才会娇弱,而在一般人面前,都是拳头上能立人,胳膊上能走马的女汉子……” 谢东篱摇摇头,“我怎么会纳这种人为妾?”顿了顿,又道:“我不会纳任何人为妾。” 盈袖抿嘴笑了,朝他抬起下颌,故作大度地道:“也不是不能纳,但是我刚进门呢,你总得给我留几分面子。等以后我生不出儿子,你再纳不迟。” 谢东篱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皱眉道:“看看你的脸,以后不要再戴这个面具了。” “怎么了?”盈袖一怔,忙在屋里四处找镜子。 屋角的一个梳妆台上有一面靶镜。 盈袖拿了起来照着自己,立即低低地叫了一声:“我怎么也起红疹了!” 谢东篱笑了笑,摇头道:“你那不是红疹,而是你的面具戴太久,脸上起疙瘩了。”一边说,一边走到自己放东西的箱子里,拿了一个小药瓶出来,递给盈袖,“拿去敷脸,每天两次,两天就好了。” 盈袖忙接了过来,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那我怎么办?没了这面具,我还能出去见人吗?” 总不能让人知道,谢大元帅的妻子偷偷从家里跑来找他…… 谢东篱递给她另一个面具,还有一套衣裳,道:“换上这个,以后你就跟着我。” 既然看见了,当然不能再让她到处乱跑,“谢隐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你?你住在哪里?是怎样来的?家里人知道吗?” 谢东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一样问了出来。 盈袖开始还哼哼唧唧应答:“你把谢隐留给我,还不告诉我,差一点就走不成了……他当然跟着我,不过我留下他看家了……” 盈袖想到了皇后齐雪筠,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谢东篱,不敢再说话了,抱着那个新面具和衣裳往屏风后面走过去。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难道你出来,家里人是不知道的?” 这太任性了,家里的两个嫂子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 盈袖一边换衣裳,一边道:“我回娘家住,两位嫂嫂并不知道我去哪里了。我娘知道……” 谢东篱松了一口气。 还不算太任性。 不过沈咏洁知道她跑出来,难道就放她一个人出来了? 谢东篱又问:“岳母没给你派几个侍卫?” 盈袖窒了窒,换好衣裳,戴上那小厮外形的面具才出来,道:“我把暗卫的事告诉娘了,娘才放心让我出来。” 眼看话题又转回到暗卫,谢东篱又问:“那谢隐呢?他怎么能不跟在你身边?” 盈袖瘪了瘪嘴,踌躇好一会儿,才道:“我告诉你,你不能骂我。” “说吧,我看看是什么麻烦。”谢东篱背起手,低头看着盈袖。 不用说,看这样子,一定是闯祸了。 盈袖的嘴唇翕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边朝谢东篱谄媚地笑,一边道:“我……我把皇后娘娘带来了!” 谢东篱的脑子嗡地一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什么带来了?——你再说一遍!”谢东篱的声音变得越发低沉,脸上的神情冷峻得如同冬日寒冰。 盈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在自己吓得要腿软之前,马上连声道:“不带她不行啊!她在京城专门找我们的麻烦!先是找谢家的麻烦,让同巧大病一场!然后还派了人从我娘家后院港湾潜水过来要偷袭我娘和弟弟!” 谢东篱怔住了,“……她真的这样做?!” “这些事我如何作假!不信你马上写信回去问大嫂二嫂,还有我娘,看看我有没有骗你!”盈袖气鼓鼓地道,“我从来不骗人!特别是你!” 谢东篱明白过来,对皇后齐雪筠更加厌恶,但是她背后站着整个北齐国,就算讨厌她,现在也不是公开撕破脸的时候。 他要如何做,才能把盈袖跟这件事完全撕掳开呢? 谢东篱在屋里踱步沉吟。 盈袖跟在他背后转圈地走,一边道:“我是想着北齐国也在对面虎视眈眈呢,所以把她带过来,也能以防万一啊。万一北齐敢乱来,我们就把皇后娘娘推出去!” 这话提醒了谢东篱,想到刚才那洪家人的心思,谢东篱冷冷一笑,有了个一箭双雕的主意,他转头问她:“你把齐雪筠藏哪儿了?” ※※※※※※※※ 第三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今天有三更。么么哒! ps: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要求全订阅。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新福利又要上了,欲进从速。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71章 愤怒 (5K) 盈袖眼神闪烁着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了几下,才喃喃地道:“……洪家村……” “洪家村?”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谢隐在看着她?” 想来想去,谢东篱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会让谢隐没有陪在盈袖身边。 暗卫对自己需要保护的主人一向是形影不离的,如果因暗卫的离开造成主人出事,不管是不是死亡,暗卫都是要拿命来偿的。 盈袖不敢抬头,只是深深埋着头,点了几下,露出白皙的颈项。 谢东篱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揉了揉额头,道:“你回去一趟,跟谢隐这样说……”说着,在盈袖耳边嘱咐了一番。 盈袖愕然,秀气的双眉拧了起来,不解地道:“为什么对洪家人这么好?还要把这个立大功的机会让给他们?你不是真的想要纳洪三小姐为妾吧?”说完狐疑地看着谢东篱,心里跟着七上八下。 谢东篱这人比她聪颖太多,盈袖突然心里没底。 谢东篱叹口气,摆手道:“你对齐雪筠这个人有多了解?” 盈袖偏着头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倒是了解不多。不过……”她想起这一路来跟齐雪筠相处的情形,倒是对她有些很不一样的感受。 “不过什么?” “我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盈袖说得很含蓄,因为她也不十分确定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正确。 “如何不一样?”谢东篱像是很感兴趣,抽丝剥茧般要让盈袖说出她的想法。 盈袖嗫嚅半天,还是不敢把她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怕谢东篱嘲笑她,只好换了种说法。道:“她看重的东西,跟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对了,就是因为她看重的东西跟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所以你看着,这件事给洪家,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立大功。”谢东篱莞尔,往前凑了凑。定定地看着盈袖。“……还是怕我纳妾?” 盈袖涨红了脸,握着拳头跺了跺脚:“谁怕你纳妾来着?愿纳不纳!关我什么事!”说着就跑到对面屋里去了。 谢东篱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翘起。 他跟着走了出去。道:“今天晚上要攻城,你还是早去早回。” 谢东篱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口传来站岗的军士大声通传的声音:“元帅大人,有宫里特使求见!” 盈袖刚撂开帘子走到门口。闻言一惊,居然还是找来了! 谢东篱对她摇了摇头。 盈袖忙又退了回去红警1895。藏到里屋的横梁上头,大气都不敢出。 谢东篱站在门口的回廊下,背着手道:“进来吧。” 盈袖在里屋横梁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两个人急步上台阶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一道又尖又细不男不女的嗓音跟着传进来:“谢大元帅,可叫洒家好找!” 谢东篱不紧不慢地道:“庆副总管,真是幸会。”顿了顿。又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边说,一边让开一条路。带着这两个宫里来的太监进到堂屋。 这两个宫里来的特使,一个就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副总管庆儿,大家叫他庆公公,另一个是庆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洒家长话短说,这一次,是来寻人的。”庆儿对谢东篱拱了拱手,一边将自己的小太监遣出去看着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谢东篱看他这幅架势,就知道是为了皇后齐雪筠而来。 盈袖这一趟掳劫皇后出宫,破绽甚多,对方能很快追过来也不足为奇。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今晚我们有事,您有话就说,再晚了在下就没有功夫管您老的事了。” 庆儿一愣,“有事?” “当然,庆公公不会不知道我谢东篱带着大军来大兴城做什么的吧?”谢东篱不悦地道,板起了脸。 庆儿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谢大元帅居然雷厉风行,马上就要动手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低头吃了一口茶,又问:“您有事快说吧,等下我就要出去了。” 庆儿只好咬牙把皇后齐雪筠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是被人掳走的,只是愁眉苦脸地道:“皇后娘娘留下字条,说是要回北齐娘家住几天,可是洒家一路追过来,发现皇后娘娘并没有去北齐,而是……而是到这里来了!” 谢东篱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目光澄澄,定定地看着庆儿,像是完全不信他的话,半晌才双手一阖,很是不满地道:“庆公公,您这是来消遣谢某?!皇后娘娘何等金尊玉贵,怎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还有,皇后娘娘既然留下字条,您又为何追了出来?” 庆儿知道谢东篱素来犀利,本来就不好糊弄,但是这件事有关皇后娘娘的名节,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实话的,只是腆着脸陪笑道:“谢大元帅,洒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消遣元帅您啊!事情是这样,皇后娘娘走得急,有些大衣裳没有带,因此洒家追着给她送了出来。您不信,出去看看洒家的大车,满满三大辆,都是皇后娘娘平日里用惯的。” 谢东篱看了庆儿一眼,移开目光,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您知道皇后娘娘在何处落脚?”马上又道:“皇后娘娘没有来过我们这里。如若不信,您可以在这里随便搜。” 庆儿也知道皇后没可能来这里。 那掳劫皇后的人不想活了才会把皇后送到东元国大元帅的军营里! “洒家知道皇后娘娘不在这里。”庆儿忙道,“洒家来这里,只是想让谢大元帅帮洒家一个忙!” “什么忙?”谢东篱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门外。 “洒家发现,皇后娘娘应该是进了洪家村。但是洒家来得急。别的人还在后头,所以洒家想找谢大元帅借几个人,去将皇后娘娘接出来。”庆儿低声说道,“洪家村虽然是小山村,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洒家不想惹急了对方,让皇后娘娘置于险地修真四万年全文阅读。” 谢东篱听了。心里不由大喜。面上却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道:“既然知道皇后娘娘在哪里,为何还要借人去接出来?您庆副总管振臂一呼。还怕别人不给您跪下磕头?” 庆儿尴尬了半晌,才低声下气地道:“实不相瞒,皇后娘娘是微服出巡,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样啊……”谢东篱露出“明白”的神情。沉吟半晌,道:“那我先派个人去洪家村跟那里的洪家人说一声。洪大老爷是洪家村的主事人,有他在,一切好商量。” “此话当真?!”庆儿不由眼前一亮,“洪家村的洪大老爷是什么来头?” “他在洪家村算是有钱有势。”谢东篱含蓄地笑了笑。转身对里屋叫了一声:“来人!” 盈袖估摸着是在叫自己,忙从横梁上跳下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装。出来拱手低头,压低嗓子道:“元帅有何吩咐?” 谢东篱抬了抬手。“你先去洪家村,对洪大老爷说,让他帮忙找一个人,找到了,就迎到他家仔细招待。我和庆副总管随后就到。” 盈袖会意,低沉着嗓音问道:“请问找谁?” 谢东篱就看向庆副总管。 庆儿咳嗽一声,道:“找一名五十出头的妇人,从外地来的,京城口音,找到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立刻来报!” 盈袖应了,低着头倒退着出去。 谢东篱在门口叫住她,道:“此事干系重大,记得千万要小心,不当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盈袖点点头,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离去。 谢东篱虽然很是担心,但还是大着胆子放手让盈袖亲自去做。 不给她机会,她永远不会成长。 盈袖走了之后,谢东篱对庆儿道:“此人是我的心腹小厮,办事极是精明,而且他不认得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不会误了庆副总管的事。” 这是在向庆儿表示,皇后“微服出巡”的消息,绝对不会走漏出去。 庆儿点点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谢东篱带着他出去吃了一顿午饭,才叫了数十个军士随行,自己和庆儿坐上马车,往洪家村行去。 盈袖先回到洪家村,一路很是小心谨慎,回到洪七的家里。 葛七娘和狗剩都不在家,盈袖翻墙进去,将谢隐叫出来,把谢东篱的主意说了出来:“你快带着齐雪筠出去,躲到洪家大宅附近,我去一趟洪家大宅……” 谢隐连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盈袖先到屋里,给皇后齐雪筠吃了一颗解药,可以让她慢慢苏醒过来,不能说话的嗓子也会逐渐恢复。 但是恢复嗓子,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可能需要一顿饭的功夫,足够他们转移。 谢隐将皇后齐雪筠负在背上,跟在盈袖身后出了洪七家的大门。 盈袖留下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在他们的堂屋里,算是谢礼。 从洪七家离开,盈袖一身小厮打扮,脸上戴着那个小厮的面具,面色蜡黄,脸型瘦削,和先前的大饼脸姑娘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帝霸最新章节。 她来到洪家大宅门前,大力敲开门,傲慢地道:“我是谢大元帅身边的人,有事来找你们洪大老爷说话。” 洪家的门子一听是谢大元帅身边的人,马上去二门上报信。 洪大老爷刚到家不久,正在跟自己家里几个主事人商量家事。 听说谢东篱派人来说话,他忙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有何吩咐?” 盈袖粗着嗓子道:“刚刚有宫里的特使到访,要我们元帅帮着找一个人。元帅忙着大兴城那边的事,没有功夫帮着找人,就让我来跟洪大老爷说一声,看看洪大老爷能不能帮这个忙。” 洪大老爷一听是宫里的人。又听说是谢东篱托付,马上道:“好说好说!只要在我洪家村的范围内,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帮宫里的特使把人找出来!”又问:“请问要找什么样的人?” 盈袖故意道:“此人要劳烦宫里的大红人庆副总管出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对宫里的贵人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庆副总管只说,是五十出头的妇人。京城口音。她是微服出巡,所以衣着不显,你们可别只敬衣冠不敬人!” 她都说得这样清楚了。洪大老爷这样日夜想攀附权贵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他的脑子马上就转开了,道:“小哥放心!小人马上就派人去四处搜寻。”说完又问:“如果找到怎么办?” “找到了,就使人去山上的庄子上送信吧,庆副总管说了。找到人就马上通知他来看一看。”盈袖说完就拱手告辞,“军营里事情多。我就不啰嗦了,此事就托付给洪大老爷了。”言罢转身就走。 盈袖一离开洪家村,就走入小树林里,然后从小树林里又摸回了洪家村。只是和谢隐一起藏在暗处,也才刚刚过了一顿饭的功夫。 果然他们刚走不久,洪大老爷就派了几拨人出来。在洪家村找人,结果他们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妇扶着墙根站起来,向他们问路:“请问各位,这是什么地方?” 正是晕迷刚醒的齐雪筠。 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脑子里还糊里糊涂的。 那出来寻人的人一听是外地口音,又看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妇,心下大喜,忙围过来问道:“请问太婆您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这里的口音跟京城口音不太一样,但是差得不远。 齐雪筠听明白了他们的话,皱着眉头道:“你们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请问您是从京城来的吗?”一个下人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齐雪筠脑子里晕乎乎的,下意识点点头,盈袖饿了她两天了,此时刚刚醒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体力不济,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洪家的下人一见急了,几个人冲上去,将她抬了起来,送到洪家大宅去了。 盈袖跟着谢隐一起,又偷偷溜到洪家大宅的二门之内。 洪家不过是偏远乡下的小地主,家里家丁虽多,哪里能跟京城那些人家比? 盈袖他们完全不费力气,就摸到洪家大宅的内院,看见洪大老爷背着手,盯着躺在地上的皇后齐雪筠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来人,给谢大元帅传信,就说,这个人应该找到了,请他们来辨认。” 盈袖忍着笑,看着洪大老爷派了洪家的女眷,将晕迷的皇后齐雪筠抬到内室,给她请来郎中,还给她准备了丰盛的菜饭铁火君王全文阅读。 齐雪筠闻到食物的香味,饥肠辘辘地醒了过来。 郎中给她诊脉之后,说她只是饿着了,并没有别的病。 齐雪筠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中毒,再说自己都快饿死了,就算是毒,她也吃了,因此毫不客气地坐到摆满食物的圆桌前,开始大吃特吃。 她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两碗米饭,四个肉包子,两碗皮蛋瘦肉粥,才觉得终于吃饱了,皇后的派头也回到自己身上。 她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还有在旁边伺候她的几个女人,挑着眉毛问:“你们是谁?那个跟我在一起的大饼脸疯女人呢?” 伺候她的女人是洪大老爷的妻子和洪二老爷的妻子,两人本来在洪家也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的,但是现在在齐雪筠面前,就觉得无端矮了一头,不敢摆主子的派头,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刚才一个人在我们家门外晕过去了,我们没有看见什么大饼脸疯女人。” 齐雪筠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暗忖难道是这家人救了自己? 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裳,完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救自己。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谢东篱和庆儿已经在赶来洪家村的半路上,遇到洪大老爷派来的下人,知道他们刚刚找到一个五十出头,京城口音的妇人! 庆儿大喜,忙催着谢东篱往洪家村跑。 两人在村口和庆儿带来的别的人手汇合了,一齐往洪家村里的洪家大宅行去。 庆儿和谢东篱来到洪家内院一个院落的里屋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皇后齐雪筠的声音在问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庆儿确信无疑,正是皇后齐雪筠! 庆儿正要说话,谢东篱却已经一撂衣袍,半跪下来,对着里屋的门帘处拱手行礼,大声道:“臣谢东篱、庆副总管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屋里的人一听谢东篱的话,不仅洪家人傻了,就连皇后娘娘和庆儿都傻了。 当然,最为愤怒的是皇后齐雪筠! 她飞快地睃了一眼洪家的这些女人,发现她们都惊讶地捂住嘴,瞪着她憔悴苍老的样子,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后齐雪筠又气又怒,但是对谢东篱却发不出火,只咬牙切齿,要把一腔火气都发在洪家人身上! 庆儿在门口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谢东篱的意思,冷汗淋漓地跟着跪了下来,大声道:“奴婢庆儿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着,他一招手,让人马上把皇后娘娘的衣冠服饰送了进来,交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洪大老爷,笑着道:“洪大老爷,还请您把屋里伺候的人叫出来,将这些衣物给皇后娘娘送进去换上吧!” ※※※※※※※※ 这一更五千字了。晚上尽量加更哈,但是不能保证。最近天气变化太过激烈,一时冷一时热,感冒了,有些头晕。 求几张推荐票吧。 。(未完待续) ps:感谢liuyiday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72章 不留 洪大老爷浑身激动得直哆嗦。 “皇……皇后娘娘?!”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从庆儿手里接过一套黄澄澄的衣冠服饰,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是啊,庆副总管是专程来接皇后娘娘的。洪大老爷,你有这个福气,还不赶紧命人送进去?”谢东篱从容起身,顺势扶了庆副总管一把。 庆副总管对谢东篱感激涕零,此时已经完全唯他马首是瞻,跟着赞道:“正是,洪大老爷,您可真有福气!” 洪大老爷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回身叫道:“三小姐呢?快叫三小姐进来!” 洪三小姐听说谢东篱来了,早就等在门外,只是被谢东篱的侍卫挡着进不来。 这下听见她爹洪大老爷连声唤她,忙瞪了那侍卫一眼,道:“我爹让我进去呢!” 谢东篱在屋里扬声吩咐:“让洪三小姐进来吧。” 洪三小姐心里一喜,忙扬着笑脸走了进来,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才走到洪大老爷身边,小声道:“爹,什么事啊?” 洪大老爷激动得满脸通红,将手上那黄澄澄的衣冠服饰放到洪三小姐手里,道:“给皇后娘娘送进去!”又叮嘱洪三小姐服侍皇后娘娘梳洗。 洪三小姐连连点头,昂头撂开帘子走了进去。 谢东篱和庆儿走出屋门,来到回廊下站着。 两人看着回廊前萧索的院子,都没有说话。 屋里人说话的声音却一句句传入他们的耳朵。 “民女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洪三小姐和洪家大房和二房的正室夫人喜气洋洋地服侍齐雪筠梳洗。 齐雪筠脸上带着笑意问她们:“是谁救本宫的?” 洪大太太忙道:“是民妇的老爷,他听了吩咐,亲自带着下人出去寻到您的。” 齐雪筠慢慢忆起了刚才的情形,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 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苍老憔悴的容颜,齐雪筠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等她们都收拾好了,皇后齐雪筠淡淡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她本来是想叫庆儿进来,结果洪大老爷领着洪家人先挤了进来。 “大兴城洪家村洪氏一族拜见皇后娘娘!”洪家人一起伏地拜倒,给皇后齐雪筠磕头。 大家一抬头。看见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妇坐在上首。憔悴的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心里都有些异样。——原来皇后娘娘生得这个样子,切。还不如我们乡下女人…… 这些人都在心里嘀咕着,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跟戏文里那个雍容华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联系起来。 齐雪筠最会察言观色。 她瞥一眼这些洪家人的面容。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心里顿时腾起怒火。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这些人触到她的逆鳞了…… “起来吧。”齐雪筠忍了又忍,才淡然吩咐道,又道:“今儿有劳你们了。” 她的目光从右看到左,又从左看到右。从这些人的面上看出了他们既欣喜若狂,又暗藏不屑的龌龊心思,冷冷哼了一声。 “庆儿呢?”她威严地对外唤了一声。 庆副总管已经让洪家人又送了一顶五彩金凤珠冠进去。那珠冠戴在头上,可以有纱帘遮掩面容。 齐雪筠看见洪家人又送上来的珠冠。才微微露出笑意,暗道还是自己人合心意…… 她戴上自己的五彩金凤珠冠,前面垂下来一块白色细纱,挡住了她的容颜。 庆儿和谢东篱这时才踱了进去。 “臣恭迎皇后娘娘入军营居住,好让东元*士保护皇后娘娘。”谢东篱低着头,沉稳说道。 皇后齐雪筠已经被之前的掳劫吓破了胆。 虽然那大饼脸的疯女人并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事,但是光她让她拉车、做饭、伺候人,就已经到了齐雪筠的极限了。 她不能再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 因此齐雪筠想也不想,连忙点头道:“就依谢爱卿所言。”想了想,又问他:“谢爱卿如何知道本宫在这里?” 谢东篱忙道:“下官不敢居功。此乃庆副总管精明能干,查明皇后娘娘鸾驾所在,下官才使人过来跟洪大老爷通气。洪大老爷是本地人,对洪家村周围的情形了如指掌,找他帮忙,必能事半功倍。” 洪大老爷见谢东篱在皇后面前亲口为自己说好话,高兴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搓着手,哈哈笑道:“谢大元帅过奖了!过奖了!小可只是正好人多地熟,所以一下子就找到皇后娘娘了!”又忙着向齐雪筠献殷勤邀功,“皇后娘娘,山上军营的宅子也是我们洪家的,但那里到底是山上,不比山下我们这所宅子舒适。您不如就住在这里,我们洪家一定竭尽所能,伺候皇后娘娘!” 齐雪筠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指头:“不用了,劳烦你们了,本宫还是跟庆副总管和谢大元帅走吧。”说着站了起来,向庆儿伸出手。 庆儿瞥见齐雪筠如鸡爪一般瘦削干枯的手背,心里一惊,忙恭恭敬敬垂下头,自己腰间带着的一个貂裘手筒呈了上去,道:“皇后娘娘,请用这个暖暖手吧。” 齐雪筠满意地接过来,将手拢了进去,再也看不见她那双干枯的手了。 洪三小姐不甘心这样一个亲近皇后娘娘的机会就这样没了,忙道:“皇后娘娘,您没有侍女,不如民女跟去军营服侍您啊?” 庆儿听了大怒。——嚓!居然跟你庆爷爷抢饭吃,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干笑着扶住皇后齐雪筠的胳膊,对洪三小姐道:“这位小姐,皇后娘娘自有奴婢们服侍,不劳小姐费心。今天多谢你们了。”说着,扶着皇后齐雪筠飞快离去。 谢东篱跟在他们身后,回头对洪大老爷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去。 他这一回头的风姿,看得洪三小姐痴了过去…… “想不到我们三小姐真是命好。这一趟,我看别说做妾,说不定还能做个平妻!”洪二太太喜滋滋地道,“有皇后娘娘这层大恩,三小姐真是想嫁谁就嫁谁了!” 洪三小姐娇羞地拉住她娘洪大太太的胳膊摇了摇,道:“娘,您看二婶说什么话?八字还没一撇呢,怎能这样乱说话呢?!” 洪家人都乐得笑了,每个人都在憧憬洪家小姐从此嫁入谢家,洪家在皇后娘娘的扶持下,成为东元国顶级豪门,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前景! …… 皇后齐雪筠坐到庆儿带来的车里,只说了一句话:“一个不留。” 庆儿会意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带了有人。” 他们的人也快到了。 ※※※※※※※※※※※※※※※※※※※※ 答应了群里的妹纸要加更的,还是码了一更出来。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没有的话,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吧。o(n_n)o。 亲们晚安。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73章 并肩 (5K5,求月票) 谢东篱将皇后一行人送回到山上的别庄之后,就派了五百人驻守,半是保护,半是监视。 皇后此时当然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驻守别庄的人越多越好,生怕那个将她掳出皇|宫的大饼脸疯女人又来了,将她再次劫走京门风月全文阅读。 这一次,庆儿和小福子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 谢东篱也保证,别庄有他的人驻守,外人绝对不可能进来。 将皇后这边安顿好之后,谢东篱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包括盈袖装扮的小厮,往大兴城那边去了。 此时已到傍晚,残阳如血,将最后一丝霞光洒在夕照山上,照得那山半山血红。 盈袖骑着马,紧紧跟在谢东篱身边,来到大兴城前面不远的空地上。 昨天看见的密密麻麻的营帐已经收了起来。 平坦的地面上,很有层次地站着一排排军士。 最前面蹲着的军士举着藤制盾牌护身。 这些军士后面站着身穿护心铁甲,手挽劲弩的弓箭手。 弓箭手身后,是一排排攻城车和投石车。 在最后面,则是东元国右军里面最精锐、最彪悍的骑兵。 每个骑兵都穿着玄铁重甲,手拿长矛,连骑着的马都罩着铁甲。 这样的骑兵,当然不是在平原上奔跑,机动灵活的轻骑兵,而是专门在攻城之时能够抵挡对方箭雨,可以杀灭对方一切有生力量的重器! 他们不需要快速奔跑,只需要全力压进,势不可挡的推入城内。 城门前的这一部分军士,并不是东元国这一次来的所有军士。 还有三分之二的人马。被谢东篱布置在左右两侧,一路监视着北齐国同样驻扎大军的永业城,一路监视着南郑国的方向,以防他们攻城的时候,被另外两国偷袭。 而谢东篱最担心的地方,是夕照山的后山小路。 …… 阿顺带着七八个斥候,跟着洪家的一个下人艰难地行进在夕照山后山山脚。 他们费了一番力气。才来到那溶洞隐秘的入口。 虽然是冬季。夕照山上依然有很多常青树,地上落着厚厚的树叶,已经腐烂了。堆得如同陷阱,一走上去,不小心就要陷入树叶堆里。 “官爷,这里就是入口了。”洪家的下人来到溶洞口。正要拨开洞口的藤蔓进去,突然身子一顿。又改了主意一样,转身侧着避到一旁,让阿顺他们先进去。 阿顺扔了个火把进去,将里面照亮。 大家探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阿顺才对那洪家带路的下人笑着道:“小哥儿,还是你先进去吧。我们怎么知道路?” 那洪家下人居然不肯,只是陪笑道:“官爷说哪里话。进去就只有一条路。哪里需要再找呢?” 跟着来的斥候都是老兵油子,一看那洪家下人鬼鬼祟祟的眼神,就觉得有问题。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斥候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拎住洪家下人的肩膀,道:“我们又没有进去过,哪里知道有几条路?万一多出一条呢?还是你先进去吧!”说着,将那下人往里一推。 那洪家下人发出一声惨叫,“不要啊……!” 很快他的声音就消失了华夏海权全文阅读。 阿顺和斥候们面面相觑,忙又对里面叫道:“小哥儿?小哥儿?” 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先前扔出去的火把也已经熄灭了,里面寂静无声,那洪家下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办?”阿顺知道里面肯定是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他暂时还想不到。 “格老子的,是不是洪家人跟巫家人窜通好了要设圈套害老子们?!”一个斥候抖了抖手里的刀,冷笑一声,“咱们来玩个大的!”说着,他吩咐所有人去收集掉落的落叶和树枝。 冬季的夕照山上,这些东西最多。 大家很快在溶洞口堆了厚厚一堆带着潮意的树叶和树枝。 一个斥候拿出火折子,迎风点燃,然后扔到洞口的树叶和树枝上,再脱下衣衫,朝那堆燃起来的树叶和树枝猛扇。 大家明白过来,都脱下外衣,对着那火堆猛扇,带着潮意的树叶和树枝燃烧得不充分,烟特别大。 他们拿着外衣猛扇,那烟径直往溶洞里面飘进去。 恰在这时,一股大风吹来,风助火势,浓烟更烈,全往洞口里面灌进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溶洞里面传来扑挞扑挞的脚步声,还听见有人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揍他娘!真的有埋伏!”这几个斥候和阿顺都恼了,“洪家人不想活了是吧!” 他们都认为肯定是洪家人跟巫家人设套害他们,其实并不完全正确。 “给我烧!”阿顺一边扇火,一边让一个斥候回去给谢东篱报信。 这边等树叶快要烧净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才拿湿布蒙着脸,趁那黑烟还未散尽的时候冲了进去。 经过这轮黑烟的“烟袭”,溶洞口这边埋伏的人似乎都跑光了。 他们手里燃着火折子,看见离溶洞口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走近来才发现就是刚才给他们带路的洪家下人! 那人胸口插着一支弩箭,明显是一进来就被里面埋伏的人给干掉了。 “看来,这条路不止洪家人知道。”阿顺肃然说道,“大家小心!”说着,他将手里的火折子熄灭了,众人面前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几个人手拉手,贴着溶洞的洞壁往前方走。 里面果然如同那洪家下人先前说的一样,只有一条路。 渐渐地,越往里走,越是黑暗。 滴答!滴答! 除了溶洞里水滴有节奏往下掉的声音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几个斥候和阿顺都是有功夫的人。脚步非常轻,一般人完全听不出来有人在溶洞里行走。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前面逐渐出现亮点。 大家知道,前方就要出洞了。 嗖!嗖!嗖! 就在这时,从前方光亮处突然射来无数羽箭修真四万年! 阿顺这边的人猝不及防,几乎每人被射了一箭! 阿顺的胳膊中箭,而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前胸中箭。马上就断了气。 最前面的几个人不知道是哪里中箭。也是大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阿顺立即转身往后跑。 他们来的时候,有七八个斥候和阿顺一起。 可是回去的时候,只有阿顺和另外一个后肩中箭的斥候还活着! ……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 谢东篱坐在大兴城对面隐蔽的地方临时搭起的帅营里。冷冷看着阿顺和另外一个斥候跪倒在他面前。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心里一沉,目光从阿顺胳膊上的箭支,移到另一个斥候后肩上的箭支,明白后山那条路。大概是走不了了。 “元帅大人!我们中了埋伏!那溶洞里一直有人守着!溶洞的另一边还有大军,射箭跟下雨似的。我们九个人,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了!”阿顺跪在地上,咬牙切齿说道。 “埋伏?!”谢东篱冷哼一声,“看来洪家人。比我想的还要大胆!——来人!”他厉喝一声。 “在!”两个副将立刻从帐外走了进来。 “你,带一路营队去溶洞口守住!给我看好了,出来一个就杀一个!”谢东篱井井有条地吩咐道。“你,回去山庄。向皇后娘娘和庆副总管回报,说洪家人和巫家人勾结,在夕照山设伏,杀了我们七个斥候。洪家人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你们去问一问皇后娘娘,我们该如何处置洪家人。” 谢东篱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两个副将对视一眼,心里很是不忿,对谢东篱抱拳问道:“元帅大人,洪家人再对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也不能抵消他们和巫家人勾结,企图害我大军的事实!——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需皇后娘娘许可?!” 他们很是担心皇后会看在洪家人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军中斥候因洪家人而死,这个仇不能不报,还不如先斩后奏! 谢东篱却笑了笑,伸出手指摇了摇:“两位副将大人不要这样想,皇后娘娘,是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她定当为东元国着想,大义灭亲!” 两个副将半信半疑,但还是领命而去。 一人带队堵在那溶洞的入口处。 另一人回到山庄,按照谢东篱的嘱咐,说有紧急军情要向皇后和庆副总管回报。 皇后齐雪筠和庆儿听见通传,很是惊讶,庆儿本来是不想管军中之事,但是皇后齐雪筠却很感兴趣,她点点头,“让他进来。” 这位副将进来之后,马上把刚才阿顺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一听,简直是大喜过望。 她正愁不能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将洪家人全家处死! 没想到谢东篱给了她这样好的台阶下…… “大胆!洪家人竟敢和巫家合谋,害我东元国军士!纵然他们救了本宫,但是本宫不能只顾个人私情,不顾国家大义皇牌龙骑最新章节!”皇后齐雪筠“勃然大怒”,厉声吩咐道:“庆儿!你立即带一百军士去洪家,将洪家从上到下,一个不留,全数处斩!如果跑出去一个,本宫唯你是问!” 这位副将惊喜得不得了,在旁边一叠声地赞扬皇后娘娘“大义灭亲”,是东元国之福…… 庆儿心里也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自从皇后吩咐他“一个不留”开始,他就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如何不动声色地除去洪家人,甚至连假扮马贼灭门的招儿都想出来了,都觉得不妥。 恰好谢东篱给他们这样大一个人情,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他庆儿在宫里混的这么多年! 庆儿带着自己一百多人杀气腾腾来到洪家村,冲入洪家大宅,一叠声吩咐道:“关紧大门!” ……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洪家村不平静的一个晚上。 前面不远的地方,东元国军士和占了大兴城的巫家人及其家将正在浴血奋战。 洪家村里,普通人家的男丁已经去东元国军队那里投军帮助杀敌。 只有村中首富洪大老爷家没有男人投军。 可就是这家人,也没能“置身事外”,他们被皇后发现他们通敌卖国,杀了军中斥候。 这一晚,洪家大宅里一通杀戮。所有人都被斩于刀下。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的豪门梦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 “放箭!”大兴城城楼上,巫家家将一通通命令发了下去。 如蝗的箭雨冲向城下密密麻麻的东元国军士。 但是排在最前面的军士举着半身高的藤制盾牌,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中箭受伤的人很少。 一轮轮箭雨之后,大兴城那边的攻击终于缓了下来。 他们的弓箭已经不多了。 谢东篱这边才开始反击。 “弓箭手准备!”谢东篱亲自来到阵前,手挽长弓,率先向大兴城的城楼射去! 他手上的大弓比一般的弓要硬实得多。而且箭头包着油布,油布上燃着火焰。一箭射出,箭头上的火焰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道明亮的火线,如同闪电一样,往大兴城的城楼上飞去! 城楼上的箭垛一个个着了火。箭垛里面躲着的军士全身着了火,从箭垛里冲出来,往城下扑去。高高地坠落,摔在城墙下。 “放箭!”谢东篱这边的箭手用的是弩箭。 一通激射下来。比大兴城那边的羽箭杀伤力更大,很快将大兴城城楼上的弓箭手消灭殆尽。 “攻城车!投石车!上!”又一轮令旗飘扬,弓箭手退下,给攻城车和投石车掩护。 数百人才能一起推动的攻城车吱嘎吱嘎地从后面滚了出来。 黑压压地数辆攻城车,每辆旁边还有一辆投石车做掩护,再加上弩箭手近身远射,很快就将大兴城城楼上的巫家家将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一冒头就被这边的神箭手们点射。 一箭一个,箭箭不落空韩娱之魔女孝渊全文阅读! 轰!轰!轰! 一块块大石头被投石车扔到大兴城的城楼顶上,撞出一个又一个缺口。 攻城车被军士和民伕们推到城门前。 吼!吼!吼! 一声声巨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如同死神来临的前奏,听得城门后的人心惊胆战,手拿长矛对准城门,却无法阻挡对方攻城的脚步。 “倒热水!给老子倒热水!”大兴城城楼上的巫家家将终于使出了最后的招数,从城楼上往下倾倒热水,企图烫到那些推着攻城车的军士和民伕。 确实有些人被烫伤了,但是寒冬腊月,大家穿得又多,被烫伤的地方并不是要害,只是被水浇湿之后,慢慢在身上结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大家攻城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谢东篱握着长弓,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大兴城城楼,抬头估算了一下城墙的高度,回头吩咐道:“龙飞营,跟我出征!” “元帅!万万不可!” “元帅!您不能去!” 唐谦和几个将军见了大急,忙要阻止谢东篱,“元帅大人,您在这里运筹帷幄就可以了,不用身先士卒!让末将去!” 谢东篱却知道,这是他头一次领兵,除了用计谋,也要展示武力,不然这些兵痞子不会真正服他。 “你们按原计划行事,我带龙飞营先上城楼,将城门打开,这样可以避免最大限度的伤亡。”谢东篱沉声吩咐道,“所有人各就各位!如有违犯,军法处置!” 他把军法都提出来了,这些人当然不敢再纠缠,纷纷让开路。 龙飞营是东元国右军里最精锐的营队,这里面的人个个功夫高强,以一敌百,攀高越野不在话下。 只是人数不多,只有八十人左右。 盈袖从谢东篱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做了决定。她悄悄回了帅营。将一副玄铁盔甲穿在身上,头上戴着遮了一半面容的铁盔,来到谢东篱召集的龙飞营军士里站定。 谢东篱目光一转,就看见了盈袖。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跟着我。” 这句话是对所有龙飞营的将士说的,也是对盈袖一个人说的。 盈袖微微点头,目光中尽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勇毅。 “投石车准备!弓箭手准备!”唐谦带着自己重甲骑兵。也开始准备冲锋。 大兴城城楼上燃起一堆堆的火。火焰冲天,将城门这边的情形照得恍如白昼。 大兴城下,一队黑衣人突然冒了出来。他们踏着城墙,一手挥刀挡着箭雨,一手攀住城墙的灰砖,如履平地。很快就飞身上了大兴城的城楼! 正是强攻的龙飞营。 谢东篱身上的披风迎风招展,头一个攻上大兴城城楼。 他身子往前一探。手中长刀挥出,如同死神收割生命,将对面一排五个巫家家将都斩于城楼之上! 盈袖在他身后跃上城墙,身子轻轻一拧。避开对面射来的一支羽箭,回手斜劈,将谢东篱身边一个已经倒下去又站起来要攻击他的巫家家将砍成两截容华录。 谢东篱伸出手。将她拉在自己身后,简短地道:“护住我的后背。” 他知道这个时候。让盈袖离开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用这个法子,来让盈袖接受他的保护。 盈袖点点头,一直跟谢东篱背靠背站着,为他挡住一切来自背后的攻击。 夜风渐渐凌厉,大火映出众人杀得血红的眼眸。 “兄弟们!咱们的人已经上了城楼了!” “投降吧!我们已经攻进去了!” 城下东元国的军士开始大声喊话。 城内的巫家家将听得心惊胆战,被他们驱使来守城的老百姓百般不愿,被他们杀了一个又一个,到了这个时候,胆小的转身就跑,胆大的直接拿了兵器,就跟这些巫家家将在城里打了起来! 谢东篱带着龙飞营攻上城楼,很快指挥人奔下内城,将守城的军士尽数砍杀,同时打开了城门! 先是左城门,然后是右城门,最后是中城门。 等三个城门都大开的时候,东元国军士的攻城车长驱而入,将守城的巫家家将碾死一片。 没有碾死的巫家家将,就要面对这时候入城的重甲骑兵的砍杀! 谢东篱手握长刀,站在大兴城的城墙上,牢牢控制了局势。 奔上城楼的东元国军士越来越多,很快将所有的要隘都占领了。 盈袖一直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不离不弃。 眼看城已攻下,谢东篱回眸看着盈袖,盈袖也回望着他。 两人没有说话,相望之中却只觉得心意相通,无需多言。 和大兴城遥遥相望的北齐国永业城城楼上,也有无数盔甲俨然的将士拿着刀箭林立,紧密注视着对面的情形。 很少有人知道,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带着几个心腹属下,混在北齐国军士中,也来到了永业城观战。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他的“外甥女”夏暗香听说东元国是谢东篱亲自领兵攻城,很是感兴趣,百般撺掇夏凡亲自跟来。 此时她穿着一袭玄甲,站在夏凡身边的凳子上,登高远眺,手里拿着一个柱筒一样的观远镜,近乎贪婪地看着大兴城这边的情形。 别人看得都不如她清楚。 在观远镜下,远处的一切都被拉得很近,近得好像近在咫尺。 她亲眼看见谢东篱领兵夺城的英姿,目眩神迷。 天地间万物都在她眼前褪去,只留他玄衣铁甲,发出盖世一击!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和咖啡。俺最喜欢喝咖啡。o(n_n)o。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74章 印记 云秀和云筝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夏暗香身后,百般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她们俩是夏凡锦衣卫里培养出来的人手,被夏暗香亲自挑中做她的贴身侍女的。 云秀看看远方的火光,又看看夏暗香,轻声道:“郡主,那边打得热闹了,咱们还是往后退一退吧。” 夏暗香摇了摇头,低声训斥她:“住嘴!” 周围的人听见了,都看了云秀一眼。 虽然是黑暗中,云秀的脸色也涨红了。 云筝站在云秀身边,斜睨她一眼,朝她翘了翘唇角,伸手握住她的手。 云秀这才觉得好受些,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夏暗香放下观远镜,脸上的神情如梦似幻,喃喃地道:“……真没想到,姐夫这样厉害……” 比她以前以为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夏凡背着手站在她身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谁是你姐夫?” “谢大元帅啊!”夏暗香歪着头,脸上的神情十分天真烂漫,“我姐姐真是嫁了个好夫婿呢!” 夏凡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道:“你说司徒盈袖?她哪里是你姐姐?” 两人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夏暗香又不是司徒健仁的骨肉…… 夏凡在心里暗暗腹诽。 夏暗香却瞪大眼睛,正色说道:“舅舅,她真的是我姐姐。”说着咬了咬嘴唇,“就算她不承认我是她妹妹,我也永远认她是姐姐。” 云秀听了,忙道:“郡主真是宅心仁厚,天生纯善。” 云筝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郡主这样高贵的身份,司徒盈袖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会不认郡主呢?” “就是。听说那司徒盈袖如今已经不是郡主了,只是庶民。我们郡主金枝玉叶,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不认!”云秀笑嘻嘻地打趣说道。 “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夏暗香好脾气地笑,两手揉着自己腰间挂着的赤金丝缕空鱼跃龙门香薰球,“不管我是郡主。还是庶民。我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人,她不会不认我的。当年在司徒家的时候,只要我喜欢的东西。她都会给我。” “郡主和那司徒盈袖真是姐妹情深呢。”云秀恰到好处地赞了一句。 夏暗香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她凝眸望着远方城墙上谢东篱那巍峨的身影,突然一阵感慨。 他是那样高大,那样顶天立地。可是也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肯定很想有人站在他身边。分享他胜利的喜悦吧? 他的妻子,在这样的时刻,并没有陪在他身边,而是一个人在京城享用他的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天龙之我自逍遥全文阅读。 天地虽大。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夏暗香想到这里,心都疼了…… 姐姐那个人,一向大大咧咧地。哪里能明白男人的心思呢? 夏暗香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想以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提醒姐姐,并不是嫁了人,她就万事大吉了的…… 夏凡也盯着远处的战局,突然展颜一笑,“来人!——永业城的城守在哪里?”他回头问道。 “夏督主,永业城的城守在城楼下方候着呢。”夏凡身边的人轻声说道。 “带我去见他。”夏凡心生一计,非要永业城的城守配合才行。 因夏凡执掌锦衣卫,就不能插手军权。 他带来的人虽然厉害,但论起打仗,是不能跟正规军相提并论的。 永业城的守军,只有永业城的城守才能调动。 夏暗香见夏凡走了,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远方一眼,才转身跟着走下去。 云秀转身要走,见云筝还是愣愣地看着远方的城池,忙拉拉她的手,“怎么还不走?郡主已经走了。” 云筝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和她携手追着夏暗香去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一支骑兵突然从永业城里冲了出来,往大兴城的方向行去。 但是刚到两国交界的地方,一群群穿着甲胄的军士从东元国国界那边冲了出来,拿长矛抵着北齐那边的骑兵,厉声道:“你们要干嘛?!” “你们再前进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 从永业城冲出来的骑兵没有料到东元国居然在这边也有重兵防守,愣了愣,不敢擅作主张,笑着拱手道:“我们看见大兴城起了一夜的大火,担心那边出事,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不过现下看见你们是有备而来,我们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骑兵们转身离去,回了永业城。 大兴城里,谢东篱带着将领军士,一边灭火,一边搜敌,一边还要安抚民众。 城是夺回来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不是城,而是占了这个城的巫家人。 谢东篱知道巫家人是有几分本事的,因此他亲自出马,和盈袖一起,四处搜寻巫家人。 从北齐来到东元国,带着家将占了大兴城的,是巫家的嫡长房人马。 这也是巫家最有权势的一支势力。 他这一战,最主要的目的就要活捉他们! “元帅大人,有一伙人往夕照山上跑了!”几个斥候气喘吁吁跑来报信。 谢东篱眸光轻凝,看向了城后夕照山的方向,断然下令:“追!” 他亲自带了五百精锐军士,往夕照山的方向去了。 夕照山十分陡峭,上山的路狭窄崎岖。 幸亏是冬季,山上的灌木树林一半都枯萎落叶,路上还好走一些黑铁时代。 要是春秋季节,这山上的林木茂盛得简直让人寸步难行。 盈袖一声不吭跟在谢东篱身后,踏着他的脚印前行。 渐渐地,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竟然忘了一晚上的紧张和疲累。 他的脚印很大,比她要长出半个脚掌的距离。 她每一步都踏在他的脚印里,分外安心。 谢东篱抿着唇,大步走在前面。 突然间他像感觉到什么,倏地停步回头,正好看见盈袖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踩着他的脚印前行。 盈袖抬头,见谢东篱回头看着他,便也向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她的面容是一个黄色面皮小厮的模样,但是她眼底的深情牢牢吸引了谢东篱的视线,让他完全看不见她的面容,只牢牢记住了那一双眸子,像是夏夜深蓝晴朗不含一丝杂质的夜空,盈满春水,可以将他溺毙的眸子。 谢东篱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他就算忘记了她的面容,也不会忘记这一双眸子,因为它们不是存在他的记忆里,而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元帅大人,前面就到了。”一个斥候从前方匆忙折回,来到他身边回道。 谢东篱回过神,转身“嗯”了一声,沉默着继续前行。 很快来到溶洞前不远的地方,谢东篱面色一肃,“前面有埋伏?” 想起阿顺说过,溶洞的这一边,可是有大部队镇守,谢东篱马上下令:“停下来。” 他躲入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观望了一阵子,下了命令:“放火。” 前面的荒草有一人多高,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人,如果贸贸然闯进去,他们虽然不惧,但是总不好做无谓的牺牲。 谢东篱的命令刚下,对面荒草里就有人沉不住气了,羽箭嗖嗖嗖嗖地射了过来。 大家早就躲了起来,那些羽箭自然没有准头。 但是火却不会没有准头。 对面的荒草很快烧了起来。 里面藏的人惊呼谩骂,飞快地从荒草里窜了出来,朝溶洞里面跑去了。 谢东篱大致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他带着队伍,沉默地包抄过去,在溶洞口摆好了阵势等着他们。 溶洞的另一边,有谢东篱早就派好的东元国军士在那边候着,这些人迟早还会跑回来。 因为溶洞的另一边出口,谢东篱的命令是杀无赦!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o(n_n)o。 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ps:今天挣扎了半天,还是码了加更出来。 章节目录 第375章 证据 跑向溶洞里面的人正是巫家嫡长房的几位主事的大家长,巫家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媳妇和孙子剑灵最新章节。 这些人,算是南郑国巫家这一代的中坚人物。 “快!从这边走!” 他们在黑暗里穿行,往溶洞另一端的出口行去。 刚到另一端的溶洞口,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冲了出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听见从溶洞另一端的洞口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边也有人!” 溶洞里的巫家嫡长房的大家长们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瓮中捉鳖”的鳖,只等对方出手,就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爹,这边没法走。先前冲出去的人都死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喊话。”巫家大爷战战兢兢对巫家大老爷说道,他是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的嫡亲哥哥,此时却如待宰羔羊一般魂不守舍。 “回去?回去就能活下去吗?”巫家大老爷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好歹是在黑暗的溶洞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回去总比这边要好。我记得那边是东元国的谢大元帅,这边不知道是哪个兵痞子,完全不认得我们。”巫家二老爷小心翼翼对巫家大老爷说道,“大哥,谢大元帅其实是文官出身,比兵痞子们讲道理,也懂得权衡利弊。” 巫家大老爷想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巫家人,已经只剩下五十多人,先前跑出去的五十多人全部死在溶洞口。 谢东篱在这一边的溶洞口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他们往回走的脚步声。 虽然别人还没有听见。但是他耳力比一般人强太多,听得十分清楚。 然后是盈袖听见了这些人的脚步声,她抬眸看了看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朝她微微摇头。 盈袖便低头不语,手里转着一根长鞭,脚下蹭着枯草中的一窝蚂蚁。 “……请问外面可是谢……谢副相?老朽巫家主事人,有话要跟谢副相商议。”溶洞里传来巫家大老爷的声音。 谢东篱面色十分平静。淡然道:“在下正是谢东篱。请问您是巫家哪一位?” “老朽巫腾龙,乃是巫家嫡长房宗长。”巫家大老爷的声音十分惭愧。 谢东篱知道,南郑国将族长称为“宗长”。这自称巫腾龙的人,应该就是巫家的族长了。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信的意思,而是背着手站在溶洞前,微笑着道:“你是宗长?证据呢?你说你是宗长我就信?” 巫家人在溶洞里其实想过要随便找一个人糊弄谢东篱的意思。可惜谢东篱的问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谢东篱虽然年岁尚轻。真的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巫家大老爷长叹一声,从溶洞里走出来,对着谢东篱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有一个青黑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支简化的蜘蛛,又像是粗劣的向日葵。 “这就是我巫家的宗长印记,只有这个印记。才不惧蛊王。”巫家大老爷傲然说道,这是他们祖上的荣光。他一直很引以为荣。 谢东篱仔细打量了一番巫家大老爷右手手掌里的刺青,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三国之仲谋天下。”说着,他转过身,往旁边让了一让,“抓起来。” 巫家大老爷一愣,“谢副相,我有话要跟您说!”他着急地叫道,不会谢东篱也是不能说话的人吧? “抓回军营再说话。”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大步往山下走去。 这些巫家人已经无力再战。 东元国的这些军士很快上前,用绳子将巫家人捆了起来,拉成一长串,往山下行去。 谢东篱回到大兴城里,住进了大兴城城守的衙门。 巫家人被捆着送了过来,自然有人拿着巫家的名册,在门口一个个对照。 因为他们是围城打进来的,所以这些巫家人倒是没能逃脱。 除了在溶洞的另一端死了那四五十个人,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地上跪着的巫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个溶洞的?” 巫家二老爷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道:“是洪欲平告诉我们的。” 果然是洪家大老爷。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这洪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巫家人来犯,他们不仅没有想着给朝廷送信,反而给别国人带路! 若是朝廷看在巫家人背后的北齐国份上怂了,将大兴城白白送给巫家人,那么他们洪家可以继续在大兴城这个地方作威作福,继续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可是朝廷这一次居然没有怂,而是派了大军收复大兴城! 他们竟然还敢大着胆子为他们一家人找后路,以这条独一无二的山上小路为条件,要挟把女儿送给谢东篱! 真是一步好棋! 如果这一次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将领,他们的计策十有八九是真成功了。 等大兴城真的打下来,就算事后知道了是洪家人给巫家人带路在先,也无法将他们治罪。 因为这种叛国的罪名向来是要株连,所以纳了洪家嫡女的将领,肯定要为他们遮掩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为他们遮掩,被别人知道的话,这将领也逃不了包庇叛国贼的罪名,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跟叛国贼本来就是一伙的! “洪大老爷?呵呵,这洪大老爷真是交游广阔!”谢东篱冷笑,对着别庄的方向抱了抱拳,“幸亏皇后娘娘一心为公,为我东元国铲除了这等吃里扒外的叛国带路奸贼!” 巫家二老爷听着这话不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皇后娘娘?谢副相的意思是……?” “好教你们知晓,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这一次也亲自来到大兴城,为国效力。这洪家虽然对皇后娘娘有恩,但那是小节。他们帮你们这些南郑国人带路,杀害我东元国官员百姓,夺我东元国的城池。当以叛国罪论处。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灭了满门。”谢东篱拿起自己的长刀,用布细细擦拭。刀光雪亮,照得堂下跪着的巫家人快要晕过去了。 “谢副相饶命!谢副相饶命啊!”被吓破了胆子的巫家人终于崩溃了,连声磕头,堂下响起一片脑袋撞地的咚咚声响。 谢东篱放下长刀邪御天娇最新章节。命人将巫家人都拖下去,分别关押。每个人一间牢房,不许他们互相说话,串供,然后命人将巫家人一一提取过堂问话。 最先问话的。是巫家大老爷巫腾龙。 从他嘴里,谢东篱知道了巫家的情形。 原来真正逃出南郑国的,只有巫家嫡长房一支。巫家的其他四房和旁支远亲都在南郑国躲藏,并没有逃出来。 他们这一支逃出来之后。本来是想混入东元国,在东元国隐居下来,以图后事,没想到东元国突然对南郑国关闭国境,一个人都不许过来,连偷渡都是格杀勿论,巫家的嫡长房没有办法,只好转而逃向北齐国。 北齐国暂时接受了他们,不过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要么回南郑国,要么再往西,去往更远的地方流亡。 巫家嫡长房这一支是享惯了福的,哪里愿意流亡到以西更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不能回南郑国,所以最后心一横,答应了北齐国的怂恿,带着巫家家将,和北齐国支援的一千人马,偷偷来到三国交界处,将大兴城打了下来。 本来以大兴城的地势,应该是易守难攻。 但前有北齐国发动自己埋伏在东元国里的内应,后有洪家村的洪家人献上一条从后山神不知鬼不觉进城的小路,巫家人几乎是兵不血刃进了大兴城,先将几个不肯对他们屈服的大兴城城守和同知全数弄死砍头,再半夜打开大兴城的城门,让巫家大批家将和伪装成巫家家将的北齐一千军士入城,将大兴城彻底控制起来。 北齐国马上就承认了大兴城是巫家人所有。 他们本以为,有北齐的支持,东元国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请缨,带着东元国最弱的一支军队右军来到大兴城夺城! 当然,他们更没有想到,谢东篱这个文官,居然比武将还要厉害,不仅能征善战,还能计谋百出,运筹帷幄…… 谢东篱面无表情地审问了巫家剩下的所有男丁,警告他们不得胡诌,并且忽悠他们说别人已经招了,他们敢撒谎,立即拉出去点天灯! 巫家人在南郑国以大巫为名,不知道点了多少敢对他们巫家不敬的一般老百姓的天灯,如今轮到自己要点,一个个手软脚软,招认得唯恐不快,就怕忘了一点点小地方,就要被这看上去俊美儒雅的相爷给点了天灯…… 于是在这种交叉审讯中,谢东篱终于得到了一套比较详细准确的关于巫家人,还有关于南郑国皇室的消息。 打仗,要的就是这些知己知彼的准确消息。 深夜,谢东篱回到他作为内寝的后堂,看见盈袖撑着头,坐在灯下打盹。 “怎么不去睡?”谢东篱温言说道,坐到她身边。 盈袖醒了过来,看见谢东篱来了,忙道:“你都问完了?” 谢东篱点点头,“问完了,南郑国那边,看来隐患着实不少。” “关我们什么事?”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越乱,对我们来说越好。” 以前只有南郑国和北齐国是强大的,弱小的东元国夹在两大强国中间,受尽欺凌。 谢东篱笑了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要太乱了,遭殃的还是我们。所以保持南郑国最好的状态,是不强大,但是也绝对不能太乱巫师之旅最新章节。” “哟,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盈袖咯咯地笑,“你这是又要马儿跑,又不许马儿吃草。”顿了顿,她又道:“到底是郑昊的国家,弄得一团糟,他不会好受的。” 谢东篱伸出手,想轻抚她的后背,但是伸到一半的地方,想起自己的红疹,慢慢又缩了回去。 他靠回到太师椅的椅背上,淡淡地应道:“是啊,南郑国就是有郑昊,所以我才留下他们。不然的话,改叫东元国南郑州不好吗?” 盈袖骇笑斜睨他,“这么厉害?说吞就吞?也不怕撑坏了肠胃?” 谢东篱也知道这话说大了,以东元国目前的国力,要吞下南郑国,绝对会消化不良,说不定过几十年等自己这代人不在了,南郑国会反而会将东元国吞了。 他嗐了一声,打趣道:“不想一统天下的相爷不是好元帅。不过既然元帅夫人慈悲为怀,元帅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以观后效。” “就知道贫嘴!反正我说不过你。”盈袖白了他一眼,已经对他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了。 “跟你说件事,皇后已经将洪家人灭门了。”谢东篱静了一会儿,俯身过去,在盈袖耳边低语,“当然,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说着,就将他在堂前审出来的那些事对盈袖说了一遍。 待盈袖知道这洪家人其实是“带路党”,顿时愤怒无比,恼道:“这也太过份了!这是要便宜占尽吧!” “是啊,太贪心了,终日打雁,终究还是会被雁啄了眼的。”谢东篱揉了揉额头,“困了,元帅夫人陪元帅睡一觉。”说着,伸出手臂,虚扶着盈袖的腰,将她带到里屋去了。 两人一夜无话,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谢东篱就命人先去南郑国那边通报,说抓住了巫家嫡长房的人,问南郑国皇帝有何看法。 谢东篱带兵来打大兴城,南郑国的人也没有闲着,南郑国皇帝早就带着自己的皇后和太子来到国境边上,观望这场大战。 谢东篱的使者一过国境线,就见到了南郑国皇帝昌兴帝的手下,被径直带着去见了昌兴帝。 太子妃巫青青也跟着太子来了,她听说自己的爹娘兄弟被谢东篱抓住了,又惊又喜,拉着太子苦求:“殿下,请一定要将妾身的爹娘要回来!还有妾身的哥哥和弟弟侄儿们……” “巫家嫡长房的人都抓到了?”昌兴帝眼前一亮,“回去跟你们元帅说,问他能不能把人交给我南郑国处置。” 谢东篱听了回报,淡笑道:“除了巫家大老爷及其夫人,别人都可以谈,只要答应我的条件。”说完,他马上命人将巫家大老爷和夫人就地斩首,将人头送到对面南郑国营地。 这家人杀了那么多东元国臣民,还想全身而退? 真是梦做得不要太美! ※※※※※※※※ 这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o(n_n)o。 ps:昨天那章修改过,夏暗香是县主,不是郡主。 。(未完待续) ps:感谢小院子昨天打赏的咖啡。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和咖啡。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76章 威逼 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一见到自己爹娘的头颅,立刻两眼一翻,晕倒在太子郑承怀里。 “青青!青青!”郑承大惊,慌慌张张地拍了拍她的脸,紧张地叫道:“太医!太医呢!快宣太医!” 南郑国皇帝、皇后和太子都来了这里,太医当然也随行了。 一个太医很快被宣了过来,将太子妃巫青青救醒。 “殿下!殿下!我爹娘……我爹娘……他们死不瞑目啊!您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巫青青挽着太子郑承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见了,也很是伤心,一边拭泪,一边对昌兴帝道:“陛下,您看,您都对那东元国说了,要把人交给您,他们怎么敢就把人杀了呢?!这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昌兴帝沉着脸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因为他是愿意看见巫家这两个大家长去死的,但是也不愿看见自己的权威被东元国一个小小的副相无视…… 巫青青哀求的目光从太子面上移到皇后面上,最后看向昌兴帝。 但是昌兴帝沉默良久,都没有给她一个说法,巫青青的心都凉了。 她挣扎着起身,对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躬身行了一礼,缓声道:“请父皇母后恕罪,儿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先告退了。” “嗯,青青,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你别急,总不会让你爹娘白死的。”皇后齐雪笙拍了拍巫青青的手。让她放心。 爹娘的死,让巫青青认识到昌兴帝是不可信的。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对他们巫家不满。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巫家有大巫,巫家大家长在南郑国的地位,跟第二个皇帝差不多,昌兴帝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是不管昌兴帝高不高兴,那是太子妃的亲爹娘。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东元国的屠刀下。 巫青青沉着脸。匆匆忙忙离开了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的屋子。 太子郑承见她脸色不好,跟着追了出来,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巫青青定了定神,推太子郑承回去,悄声道:“这个时候,你当守在父皇母后身边。若是有什么事,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昌兴帝现在的状态。其实跟被太子和皇后软禁一样,并不能自由行动。 但是太子和皇后总觉得昌兴帝的本事不会只有这些,担心他还有后手,因此并不敢太过放肆。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他面子,知道昌兴帝实际上被软禁的人并不多,都是留在南郑国的巫家人。也是太子和皇后背后的支持者。 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本来是太子妃巫青青最强大的后盾,他们手上有最厉害的巫家家将。还得到北齐国的支持,在东元国抢了一个城池,她一直想着等爹娘在大兴城站稳脚跟,他们在南郑国就要动手了,没想到谢东篱的手太快了,居然马上就把她爹娘给杀了! 你敢杀我爹娘,以为我就没有办法报复你? 太子妃巫青青沉着脸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马上命人将她巫家人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们派人回京城,将元健仁给我绑过来!”说着又吩咐他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陛下知晓。” 巫家人领命而去,安排人手马上回南郑国京城,抓捕元健仁。 这边虽然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死了,但还有巫家嫡长房别的人,都是巫家非常重要的人手。 太子和皇后商议之后,决定由昌兴帝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两国交界的地方,跟谢东篱当面对话。 谢东篱押着巫家嫡长房剩下的三房人来到界碑处。 这个地方,东元国和南郑国之间只隔着一条小河。 以河为界,东北是东元国,西南是南郑国。 昌兴帝看见河对面那一长串被绳子捆起来的人正是曾经压他一头的巫家嫡长房人马,真是喜笑颜开,对谢东篱和颜悦色地道:“谢大元帅真是厉害,这一次立下战功,可是要封侯了。” 谢东篱笑了笑,道:“陛下过奖。”说着指着自己这边抓到的巫家嫡长房人马,道:“昌兴帝陛下,您看见了,他们都是巫家人,都在这里,您想如何处置?” 昌兴帝笑着看了太子妃巫青青一眼,才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谢东篱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一群穿着红衣,手抱大刀的刽子手站了出来,每个巫家人背后都站了一名刽子手。 “你要做什么?!”太子妃巫青青看见河对岸摆开的这幅架势,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往前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歪倒在河岸上,跪了下来,泣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大哥、二哥……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求求谢大元帅,放了我的亲戚们吧!你要什么条件,提出来,我都答应你!” 谢东篱挑了挑眉,背着手,立在河岸边上。 寒风呼啸,将他身上的玄狐大氅吹得迎风飘扬,他渊亭岳峙,气势十足。 “太子妃殿下,请恕谢某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谢东篱微微躬身,算是给太子妃赔了半礼。 “为什么不能?!你是元帅,你说了算,谁还敢拦着你不成?!”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要疯魔了,她爹娘死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救不了也就算了,现在她的至亲就跪在河对岸,她如果还见死不救,岂不是枉为巫家人?! “当然有人拦着我!”谢东篱面色一肃,声音更加浑厚低沉,他双手抱拳,向着西面的方向举了起来,“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城守不答应!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老百姓不答应!太子妃殿下。这些人对你来说是至亲,可是对我来说,对我们东元国的臣民来说,他们是杀人凶手!是入侵我们的国家,强占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臣民的外族强盗!这种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来一家灭满门!——动手!” 谢东篱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屠刀,迎着朝阳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刀光闪过,巫家嫡长房所有人的人头落地。用血洗清他们入侵别国领土的罪恶。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侵犯我东元国领土,杀我东元国国民的下场。——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一个不留!”谢东篱指着那些刚刚被砍头的巫家人说道。他目光森然,往对岸南郑国国民面上一一看去,又看向另一边北齐国界碑处围观的北齐人。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东元国的军士们被谢东篱这句话激动得热血沸腾,跟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弓箭和长矛。齐声大喝,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南郑国和北齐国的军士霎时间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不由都缩了缩脖子。 夏暗香裹着狐裘,站在夏凡身后,默默看着谢东篱,目光似蚕丝,胶着在他身上。 云秀和云筝立在她身边,目光也被谢东篱的飒飒英姿吸引住了。 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看见这幅场景,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又一次晕了过去。 “青青!青青!”太子郑承急忙将她抱起来,命人将她送回到别院。 谢东篱命人将被砍头的巫家人收殓,一边对河对岸的昌兴帝道:“昌兴帝陛下,您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您来这个地方,带够护卫了吗?”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突然拉弓如满月,对准了河对岸的昌兴帝、皇后和太子站的地方。 谢东篱的举动,就如一个暗号,突然无数的东元*士从河对岸的小山凹处钻了出来,将昌兴帝、皇后和太子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南郑国昌兴帝他们虽然也带有随行侍卫和军士,但是到底不如东元国有备而来,这些军士又刚刚经过一场血战,正是士气大盛的时候,行走之间杀气十足,不再是以前任凭南郑国和北齐国欺凌的“软脚虾”。 “你要做什么?!”昌兴帝的脸色终于变了,在不远处观望的夏凡眉梢一跳,暗道不好,难道东元国的野心已经这样大了,这是要乘胜灭了南郑国的节奏?! 谢东篱在河对岸依然拉弓对准了昌兴帝这边,淡淡地笑了,“昌兴帝陛下请放心,谢某并无弑南郑国君之意。” “无弑君之意,那你拿着弓对着朕做什么?”昌兴帝森然说道,“难道是元宏帝那老儿让你这么做的?!” 谢东篱摇摇头,“这事跟我们陛下没有关系。我们国小力微,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哼!好一个迫不得已!”南郑国皇后齐雪笙冷笑,“我娘家就在对面,要不要跟他们说说你的不得已?” 谢东篱放下手中的弓箭,交给身边盈袖扮作的黄瘦面皮的小厮,拍了拍手,道:“昌兴帝陛下请恕罪,谢某今日此举,真的是迫不得已。” “你说,朕听着。”昌兴帝背起手,倒是比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更加镇定一些。 谢东篱用手指了指刚被收殓的巫家人尸首,道:“您看见了,他们咎由自取,来我们东元国杀人放火抢地盘,所以我灭了巫家嫡长房。但是,巫家还有很多人在南郑国,我不想一辈子防着巫家来报仇。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迫不得已,只好请求南郑国昌兴帝陛下,将巫家灭族!” “大胆!” “你敢!” 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立刻反驳谢东篱的提议。 南郑国的昌兴帝唇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从宝座上缓缓站了起来,道:“谢大元帅,是不是朕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会退兵?”他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东元*士。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只要您答应将巫家灭族,我立刻退兵!” 昌兴帝朝谢东篱伸出一只手,“一言为定!” 竟然一口答应了谢东篱的条件,要将巫家灭族! 太子郑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回头看着昌兴帝,颤抖着声音道:“父皇!您怎么能答应这个条件?!” 昌兴帝还没有说话,谢东篱已经先替他说了,“太子殿下,难道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太子郑承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瞪着谢东篱,被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激怒了,恼道:“谢东篱,你别得意!你真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吗?!”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o(n_n)o。 亲们晚安。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77章 在乎 (5K5,祝亲们感恩节顺心!) 谢东篱看了南郑国太子郑承一眼,慢悠悠地道:“……我已经胜了,何止胜券在握?胜券已经扔在你面前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兴城,“城,我已经夺回来了,外族强盗,已经被我们处决。我还是那句话,太子殿下,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更加重要,是吧?” “你——!”太子郑承被谢东篱的话气得要吐血,他眉目有一瞬间的扭曲,手里暗暗握拳,半晌道:“你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将剩下的巫家人灭族?那些人又没有去你们东元国杀人夺城?!” “那些人暂时还没有来而已。我既然已经杀了巫家嫡长房,也没有想过要放过巫家剩下的人。”谢东篱曲掌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再说,蛊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在这世上出现。大巫已经被天收了,巫家不跟着陪葬,怎么对得起大巫这五百年来的庇护?” 南郑国昌兴帝面色一变,沉声说道:“谢大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蛊术是南郑国大巫的秘术,巫家,难道也沾了蛊?” “这还用说?”谢东篱微微一笑,“包括你的儿媳妇,太子妃殿下都会用蛊。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下。巫家虽然没有能再出大巫,但到底是第一代大巫的祖家,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放弃过研习蛊术。” “你胡说!”太子郑承面目狰狞,已经快气炸了,“青青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关我的事。”谢东篱摆了摆手,再次看向南郑国昌兴帝。“昌兴帝陛下,我给您十天时间,等着看您灭族的成效。” 这是不亲眼看见巫家被灭族就不收兵的意思。 昌兴帝终于下定决心,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右手放在左胸口处,朗声道:“我郑昌兴以郑家列祖列宗发誓,一定要将巫家族灭。一个不留!” “父皇!您忘了我们郑家和巫家有血誓?!您怎能发出这样的誓言?”太子郑承很是慌乱地说道。他不能让巫家就这样被灭了,绝对不能! 谢东篱这时惊讶说道:“太子殿下,您莫不是记糊涂了?谢某一直知道的。是南郑皇室跟大巫之间有血誓,并非巫家。巫家跟大巫根本不是一回事,您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上天示警,将大巫收了回去。说明这苍天之下,已无大巫容身之地。南郑皇室和大巫之间的血誓,也因为天谴而消失于无形,还请您不要危言耸听。——谢某只有再问一句:这巫家,灭还是不灭?!你们自己想!”说着。他转身离去,并没有吩咐在南郑国的那些东元*士收兵。 南郑国昌兴帝横了太子郑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回别庄!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昌兴帝转身也走了。皇后齐雪笙心烦意乱,匆匆对太子郑承说道:“你别这个时候跟你父皇横。快走吧,咱们回去再说。”说着,她的目光往北齐国那边的界碑看了一眼,喟然长叹,跟着昌兴帝离去。 太子郑承也是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不依不饶,非要逼他们将巫家灭族,如今南郑国因为追缴巫家人,国内已经是大乱,要不是他和皇后齐雪笙联手暂时制住了昌兴帝,巫家早就被灭族了。 如今谢东篱提出这个要求,对于昌兴帝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 皇后齐雪笙的态度其实模棱两可。 真正在乎的,只有太子妃巫青青,其次就是太子郑承。 几个人回到皇室别庄,很快就各自商议对策去了。 昌兴帝明面上还是在太子郑承和皇后齐雪笙的软禁之下,他回到别庄,洗漱之后也就躺下歇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是最焦躁不安的。 皇后齐雪笙来到他们住的院子,安抚他们道:“你们也别太心急了。陛下也许只是口头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已经发誓了,还当不得真?”太子郑承咬牙切齿地道,“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皇后齐雪笙倒是能猜到一二,但是巫青青在这里,她也不好明说,而且她也觉得,儿子郑承确实是太过在意巫青青了,居然将巫家的死活放在昌兴帝之前。 如果是自己呢? 儿子会把巫青青的死活,放在她这个母后之前吗? 皇后齐雪笙的目光幽幽地投向巫青青,半晌才道:“你们好生歇息吧。这件事,我看,还是听你父皇的……” “不行!”巫青青想也不想就打断皇后齐雪笙的话,“那是我的至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灭族?!”说着,她抬眸看着皇后齐雪笙,悲哀地道:“母后,我也是姓巫,如果巫家被灭族,我是不是也要被灭掉?” “胡说!”皇后齐雪笙见巫青青执迷不悟,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拂袖起身,道:“你已经嫁到我们郑家,就是郑家的人,姓郑,不姓巫!” 太子郑承忙为她打圆场:“母后,青青也是一番孝心,您别挑她的刺。” “我挑她的刺?”皇后齐雪笙被气得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需要挑她的刺?承儿,母后倒是要问你一声,若是那东元国,要灭的是母后的娘家,你会这样为了母后据理力争吗?” 皇后齐雪笙的娘家可是北齐皇室,太子郑承觉得皇后齐雪笙的话十分没有道理,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讪笑道:“母后,您的娘家势大,给东元国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北齐皇室动手……” “母后问的是如果,如果他们要求呢?”皇后齐雪笙沉下脸,这儿子,居然连句漂亮话都不愿意哄哄她,真是让她伤心。 “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您不要胡搅蛮缠?”太子郑承不想再听这种话,扶了巫青青的胳膊,转头道:“我送你去歇息一会儿吧,你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饭睡觉了。” 眼看太子郑承扶着自己的太子妃巫青青一步步远去,皇后齐雪笙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对于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失落的时候了。 她的儿子。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她这个娘亲。 这样一想,皇后齐雪笙的心又淡了几分。 只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她不争,以后也没有她什么好处,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郑承才没有花心思在她身上吧?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对这个娘亲上不上心,这个娘亲都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呢? 皇后齐雪笙回到自己和昌兴帝住的院子。若有所思地对下人吩咐道:“准备一道甜汤,加补药,给本宫和陛下送来。” 下人应了,出去给她炖汤。 少顷甜汤做好了。她端到里屋,和昌兴帝一起,一人一勺分着吃了。 他们俩从同一个碗里吃东西。昌兴帝才会放心。 吃完加了补药的甜汤,昌兴帝果然有些情动。 这些日子。皇后齐雪笙给他一直喝这些甜汤,他也明白她的意思,顺水推舟之下,两人携手走入床内,颠鸾倒凤一番。 …… 谢东篱回到山上别庄,先去皇后齐雪筠住的院子,将今天的事跟皇后齐雪筠回报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听说自己的义妹齐雪笙也来了,更不想抛头露面,在里屋道:“劳烦谢大元帅了。现在大兴城已经夺回来了,这里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本宫想回京城,不知谢大元帅能否送本宫回去?” 这是想让谢东篱亲自护送的意思。 谢东篱现在还不能走,而且他也不想让皇后齐雪筠马上就走,便在帘子外头躬身道:“皇后娘娘,此时大兴城虽然夺了回来,但是巫家人还在暗处伺机而动。不将他们全数灭了,臣总是担心他们还要整出什么事,到时候伤了皇后娘娘,臣可是万死莫辞了。” 皇后齐雪筠一怔,“巫家人?他们敢把本宫怎么样?” “这很难说。他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也够我们受的。”谢东篱有意将巫家人的厉害之处夸大了。 他留着皇后齐雪筠,其实不是因为南郑国,而是要留着她,对付北齐那边的屯兵。 北齐那边的兵一日不退,他就一日不能收兵回京城。 “那好吧,就再等几天。你催着南郑国那边,让他们赶快把巫家人灭了。什么东西,也敢站在皇室头上指手画脚。这一家子,本宫早就看不顺眼了,还有那什么大巫,可算是被天雷劈死了,不然本宫这辈子也不敢去南郑国。”皇后齐雪筠一边在手上抹上香膏,一边絮絮叨叨说道。 谢东篱微笑着躬身而退,“皇后娘娘说得是。” 他刚走出皇后齐雪筠住的别庄小院,就听见庆儿追了出来:“谢大元帅!谢大元帅等等!” 谢东篱转身停了下来,“请问庆副总管有何贵干?” 庆儿堆起满脸笑容,对谢东篱道:“洒家欠谢大元帅一个人情,一直想要报答一二。以后谢大元帅但有差遣,洒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敢不敢!”谢东篱忙拱了拱手,“为皇后娘娘效力,是东元国臣民的荣幸,庆副总管实在太多礼了。”说着,他又若无其事地道:“这几天,恐有人来山庄捣乱,还请庆副总管好好看着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北齐那边近在咫尺,皇后娘娘如果又要‘回娘家’,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跟着她也‘回娘家吧’?” 这是在提醒庆儿,不要再把皇后给弄丢了。 庆儿打了个寒战,忙道:“多谢提醒,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他回去之后,马上将皇后住的别庄小院又多加了人手。 盈袖一直在皇后住的别庄外头等着谢东篱。 她现在也不敢在皇后齐雪筠面前露面,虽然脸上戴了不同的面具,但是她的身形没有怎么改变,才过了一两天而已。她担心皇后齐雪筠还记着她的身形,万一被皇后齐雪筠看出端倪,哪怕只是怀疑,都会后患无穷,因此极力注意隐藏自己的行径。 等以后时间长了,皇后齐雪筠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事,对掳劫她的人的记忆也模糊了。她再出来到皇后齐雪筠面前晃悠也不迟。 好在皇后齐雪筠经过被掳劫一事。越发胆小,不敢抛头露面,而且因为她这一趟被盈袖折腾得老了许多。对于一个很在乎自己外貌的女人来说,在自己的状况恢复之前,是不想跟别人打照面的。 谢东篱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中温润之意越发明显。 他在前面走,盈袖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一起回了谢东篱住的别庄院子。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和皇后齐雪筠两个人的院子隔得非常远,可以说别庄里相距最远的两个院子就是他们俩住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盈袖也问谢东篱这个问题,一边给谢东篱捧了一杯茶上来。 谢东篱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再等几天,我要看着南郑国开始灭杀巫家人才放心。还有北齐那边,突然在永业城增兵。是什么意思?” 盈袖惊讶,“北齐的永业城增兵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东篱笑了。放下茶杯,道:“你知道才有鬼了。——这种事,是军中机密,我说与你听已是不对了,你不会给我说出去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盈袖连连摆手,坐在他身边,用手撑着头,着迷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次太厉害了,京城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对你羡慕嫉妒恨?” 谢东篱笑道:“他们不羡慕嫉妒我有个好媳妇就行,别的方面嘛,我管他们想什么?” “去!”盈袖啐了他一口,“人家说正经事,你就知道耍贫嘴。难怪大家都说,和谢副相斗嘴,那是老寿星找砒霜吃,不想活了……” 谢东篱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见她手上并没有戴那种特制手套,还是又缩了回去,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淡然道:“……这几天要是下雪就好了。” 盈袖:“……” 过了几天,天气果然阴沉下来,寒风呼啸,黑云压城,正是要下大雪的征兆。 这在大兴城是很罕见的事儿。 起码近二十年,大兴城从来没有下过雪。 盈袖悄声问谢东篱:“……你走到哪儿,大雪就下到哪儿,你就不怕大家起疑?” “起什么疑?难道我还能管老天是不是打雷下雨刮风下雪?”谢东篱不屑地在灯下看着一卷兵书,准备对北齐的应对之策。 盈袖点了点头,“我现在都疑惑,你是不是真的能管……?” “胡扯!”谢东篱抬眸,笑骂了盈袖一句,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将她拉入怀里。 起风了,云起了,谢大元帅也能跟媳妇亲热了…… 北齐的永业城里,锦衣卫督主夏凡脸色怪异地站在城楼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浓云出神。 夏暗香披着狐裘守在一旁,搓着手道:“舅舅,这里好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热闹看完了,她也不想再待了。 云秀默默地给她递上一个手炉,“县主,您拿好。” 云筝站在她身边,也是抬头向天,看着满天的浓云,不过她的脸色不是怪异,而是惊骇,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云秀以为她是冻的,悄声道:“等下回去,我给你再拿件皮袍吧?” 云筝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手背在身后,其实在不断地掐算…… 因为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完全算不出来这些浓云,还有将要来的大雪,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大兴城里的那个人,比她以前知道的,还要厉害! …… “谢大元帅,对面南郑国的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阿顺在门外敲了敲门。 谢东篱有些遗憾地将唇从盈袖唇上移开,伸手将她被推起来的衣襟拉了下去,朝里屋努努嘴,“去那边,把面具戴上吧。” 两个人亲热的时候,盈袖当然是把面具取下来了。 盈袖红着脸,忙跑到里屋去了。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屋门,面色不悦地道:“什么玩意儿?” 阿顺将那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根手指头,旁边还有一封信。 阿顺忙将那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谢大元帅,令岳父手指奉上。巫家数百条人命,只换令岳父一条人命。” 阿顺低叫:“居然是元亲王的手指?!” 谢东篱将盒子盖上,接了过来,对阿顺示意:“你下去,这几天帮我看好院子,别让旁人靠近。” 阿顺应了,忙出去调兵,将谢东篱住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种围法,当然只能防外人。 谢东篱将那盒子拿到里屋,对盈袖道:“给你看样东西。” 盈袖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手一抖,差一点将盒子摔了,“谁的?”她的声音都哑了,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格外动人。 谢东篱将那信递给她。 盈袖扫了一眼,一颗心砰砰直跳,“是我爹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我爹在南郑国做质子,他们这样做,是真的想跟我们开战?”盈袖气得在屋里直转圈。 虽然元健仁对她和沈咏洁、小磊都不好,但到底是她的亲爹。 而且,谢东篱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就算元健仁的死活无足轻重,也容不得南郑国的太子和太子妃拿他做文章。 “你打算怎么做?”谢东篱问盈袖,他尊重她的选择和意见,因为这是她亲爹。 盈袖握了握拳,“知道我爹现在在哪里吗?” “照我推测,他们应该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不然怎么谈交易? “我要把我爹救出来。”盈袖下了决心,“最后一次,当还他的生养之恩。”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和他形同路人了。 谢东篱点点头,“师父陪你去。” 盈袖大喜,扑过来抱住他的颈项:“真的?真的要师父出马?!”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盈袖真是有些想他呢…… 谢东篱此时对“师父”这个身份的心结已解,反而觉得有时候用“师父”的身份跟盈袖在一起,还挺有意思。 他摸摸她的头,脸上含笑,目光幽深:“这一次比较难一些,非要师父出马才行。——你,用什么谢谢师父呢?”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感恩节,俺这边是晚上,要陪家人做感恩节大餐,今天就请个假,只有一更了。明天再三更补足。 祝亲们感恩节快乐! 让我们对生活中拥有的一切感恩! 某寒更要对亲们感恩,是你们造就了寒武记,没有你们,就没有寒武记。谢谢亲,谢谢亲的月票…… 。 。(未完待续) ps:祝亲们感恩节顺心如意! 章节目录 第378章 狭路 (两更合一求月票) 当然要谢他…… 盈袖闭了眼,嘟起丰润的双唇,往谢东篱的唇瓣凑过去。 谢东篱默然扶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盈袖本来只想浅尝辄止,一触即走,但谢东篱怎能让她这样轻易离去? “……这样就行了?”谢东篱皱眉,很是不满地低头看着她,低沉浑厚的声音像是美酒陈酿,闻之欲醉。 盈袖伏在他怀里轻颤,如同夏夜里带露的玫瑰花瓣一样娇嫩欲滴,她低笑:“瞧你得意的小样儿!幸亏你后面没长尾巴,不然特定得竖起来……” 谢东篱见了她这幅样子就很是燥热,他顿了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说:“后面没长,前面长了,已经竖起来了……不信你摸摸?”说着,拉起她的手,按在他前面竖起的“尾巴”上…… …… 到了半夜时分,谢东篱轻轻推了推盈袖,“还能动吗?” 盈袖趴在床上,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莹白的肩膀,上面有几点红痕,如同草莓。 两人被翻红浪,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盈袖觉得¢≦,自己才闭上眼,就被谢东篱又推醒了,忍不住嘀咕道:“……你还要啊?” 虽然抱怨,但还是翻了个身,两手向前探出,抓住了床架,摆了个“任君采撷”的姿势。 谢东篱忍不住笑了,低头俯身亲亲她的脸,“如果你太累了。就继续睡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盈袖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去?去哪里?”她翻身坐了起来。很快明白过来,“今晚就去救我爹?” 谢东篱点了点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要紧是让对方措手不及,才能救出来。” 不然以南郑国倾国之力,他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跟一国之力抗衡。 盈袖忙将散乱的头发随手绾成一个发髻,下床穿了那身特制水靠,又戴了手套和面具。 谢东篱在外衣底下也是穿着那身特制水靠。 两人出去的时候。谢东篱脸上已经戴上那支银白色面具。 从内院的院墙上跃了出来,谢东篱带着盈袖熟练地在大兴城里穿行,避开那些明卫暗卫,终于溜了出来。 这大兴城里的侍卫都是谢东篱安排布防的。他当然知道如何避开他们。 从城墙上翻了出来。两人往两国的界河奔去。 因这些天大兴城附近的气温陡降,那条从来没有结过冰的界河,也开始结冰了,虽然并没有很结实,但是对于谢东篱和盈袖来说,这点冰就够他们淌河而过了。 天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界河两岸有两星昏暗的灯光,照亮灯柱周围不足一尺的地方。显得灯柱以外的地方更黑。 谢东篱和盈袖悄没声息地摸过了界河,来到对岸的南郑国国土上。 咕咕……咕咕…… 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鹧鸪的叫声。 盈袖惊讶地扯了扯谢东篱的手。 两人先前一直是手挽手行走在河冰之上。 谢东篱也有些奇怪,但是因这里天气陡变,这些本来不用找地方的过冬的鸟兽们四处窜逃,也是常事,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理会,带着她径直往南郑国皇室别庄行去。 这一路行来,确实有些辛苦。 南郑国在这里加强了防卫。 谢东篱和盈袖需要干掉一些路上的侍卫,但是又不能惊动别的侍卫,因此两人行动非常小心。 谢东篱出手不轻不重,才能将让侍卫晕了过去,又不发出拼命挣扎的响动。 有些时候对方太过精明,盈袖只好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送入那人背后,直刺心脏,将这人送上西天。 两人一路行来,在暗处解决了不下十个侍卫,才慢慢来到南郑国皇室别庄的内院。 “会关在哪里呢?”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别庄内院的灯倒是不少,抄手游廊上隔几步就挂着一盏大红灯笼,他们两个人要藏起来就要更加小心谨慎。 谢东篱跃到高处,看了看这里的地势,倏然间眸光轻闪,看着西南方向的一片屋宇,微微点了点头。 他从高处跃了下来,拉着盈袖的手,往西南方向穿行而去。 盈袖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人的内息如出一辙,连走路的步子都是踏在同一条路线上。 元健仁确实被关在西南方的这一片屋宇里。 不过南郑国的太子妃和太子大约没有想到东元国会有人这样大胆,公然闯到他们南郑国皇室别庄里救人,这里的守卫并不多,只是屋宇深深,里面的大门比较多而已。 谢东篱带着盈袖跃过一道道门,最后来到关着元健仁的那间耳房里。 已是深夜,看守和元健仁都已经睡着了。 盈袖轻轻捅开窗户纸,往里看了看。 里面漆黑一片,在回廊上灯光的映照下,根本一点都看不清楚。 谢东篱拿出一块黑巾,将自己戴了面具的脸罩了起来。 盈袖学着他的样子,也用黑巾将自己戴了面具的脸罩了起来。 “我进去,你在外面望风,一旦有人进来,你就打熄这里的灯。”谢东篱在盈袖耳边嘱咐了一句,便撬开窗户钻了进去。 盈袖依言在回廊的横梁上睁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形。 谢东篱来到屋里,闭了闭眼,静默了一瞬。 很快这里看守的人和元健仁睡得更熟了,哪怕这时候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锣打鼓,他们也听不见声响。 屋里虽然黑。但是谢东篱的眼睛似乎很适合夜视。 他眸光轻闪,已经看见了歪坐在屋角,浑身蜷曲的元健仁。 再看看他抱起来的左手。那尾指应该已经被剁了。 瞎了一只眼,如今又断了一根手指,元健仁这个人,是再也跟皇位无缘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往下一扔,将元健仁罩了起来。然后捆好了扛在背上,从窗户处又溜了出来,回到屋外的回廊里。 谢东篱回身将窗户关好。抬头看了看横梁上的盈袖,朝她打了个手势。 盈袖看见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大口袋好像是个人的形状,就知道她爹肯定是被装在袋子里了,心里有几分欣喜。她忙从横梁上跃了下来。 谢东篱一手按住肩上扛着的装着元健仁的袋子。一手拉着盈袖的手,腾地飞身而起,带着盈袖跃到院墙上。 两人趁着夜幕的遮掩,很快离开了南郑国皇室别庄的院子。 盈袖一直都很紧张,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就露出声响,被人发现了。 直到她确信两人离开了南郑国皇室别庄。已经快要到两国界河的时候,她才敢张嘴说话:“师父。是救出来了吗?”她指了指谢东篱肩上的口袋。 谢东篱低低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往界河处飞奔。 拐过一道弯,他们突然听见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站住!你们是从哪来的?这里是我们陛下驻跸的地方,你们不能过去!” 盈袖看了谢东篱一眼,说话的好像是南郑国的侍卫。 “我管你什么陛下不陛下,我今天就是要过去!”一道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舅舅,打他!”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盈袖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虽然有一年多没有听见这声音了,但是盈袖怎么可能忘记她? 这明明是凡春运的声音! 谢东篱也听见了这道声音,他的眉头皱了皱,停下脚步,拉着盈袖的手躲到山壁中央,探头往前看去。 “对!踹他腿!再戳他眼睛!哈哈……哈哈……舅舅你好厉害!我舅舅最厉害了!”凡春运咯咯的笑声听得盈袖心里几乎冒火。 笨女人! 这个时候大喊大叫,难道是要把那些南郑国侍卫都招惹来吗? 盈袖在心里暗暗骂着凡春运,恨不得冲出去堵住她的嘴。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看起来身手很不错,将那南郑国的侍卫当猴耍一样,折腾了他一会儿,才一个手刀劈晕了他,转头对着凡春运宠溺地笑道:“暗香,现在行了吧?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那个便宜爹了?” 盈袖心里一怔,凡春运又改回名字叫暗香了?还要来救“便宜爹”,难道她也是来救元健仁? 盈袖的目光往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布袋子瞥了过去。 谢东篱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认出来暗香嘴里叫的“舅舅”,居然就是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 这个男人……他可不能让他盯上自己…… 曾经他们在东元国的迎宾馆交过手,他很担心会露出行藏,因此一直避免再次跟他直接杠上。 那边暗香的声音传过来:“我当然想救啊,不然我怎么会求着舅舅大半夜地过来救人?”暗香偏了脑袋拿出帕子,给夏凡擦汗,“舅舅,天这么冷,你居然还出汗了。” “小没良心的,你自己看!这一路来你惹了多少侍卫?都是舅舅一个人收拾的,能不热吗?”夏凡笑着刮了刮暗香的鼻子,“好了,再不去,太阳都要出来了……”他刚放下手,身上戴的小匣子突然快速振动起来。 “谁?!”夏凡的面色陡变,转眸往盈袖和谢东篱藏身的地方看过去。 谢东篱心里一紧,后颈处突然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了尖刀划破他的后颈,要将他的皮肉剐下来一样刺痛不已。 他两手扶着装着元健仁的袋子,正要后退,发现身后也传来踢踏的脚步声。——难道是南郑国皇室别庄的人追了过来? 谢东篱迅速转身,往那声音的来处瞥了一眼。 还好。不是南郑国的人,好像还是北齐国的人,应该就是前面这位锦衣卫督主带来的锦衣卫帮手吧? 谢东篱不相信夏凡会孤身一人带着凡春运来南郑国救人。 夏凡双脚一顿。腾空跃起,身上的披风迎风飘扬,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往谢东篱和盈袖藏身的地方扑了过来,“哪里走?!” 谢东篱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盈袖见了大急,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轰! 她用尽全力,双掌伸出。跟迎面而来的夏凡对了一掌。 盈袖当然不是夏凡的对手,只不过阻了他一阻,就被打了回来。 谢东篱握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后退,但是他后颈疼得他的视线都要模糊了,抓着盈袖肩膀的手跟着不断颤抖。 盈袖回头,看见谢东篱露出来的双眸泛起一片片氤氲的血红色。脚步虚浮。跟以前出红疹时候差不多的样子,心下大急,还以为谢东篱这个关头又发急病了,正着急间,却见夏凡已经追了过来。 他大手伸出,往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布袋抓了过去。 谢东篱虽然后颈处剧痛,但身上的功夫还在,他往旁边让了一让。夏凡只抓住了系着布袋的绳子,将布袋一下子拉开了。露出了元健仁晃晃悠悠的脑袋。 夏暗香跟着跑过来,见状大惊:“是我爹!他们怎么抓了我爹!舅舅,快!快救我爹!” 夏凡对谢东篱身边的盈袖更感兴趣,刚才跟她对了一掌,他感觉到她的功夫,跟自己曾经寻找的那个人是一个路数的,这时他盯着谢东篱看了看,正要出手,谢东篱已经将肩上的布袋往夏凡手中扔了过去! 夏凡下意识抱住了布袋,夏暗香已经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道:“是爹吗?真的是爹吗?” 盈袖咬了咬牙,想着暗香也是来救元健仁的,将元健仁扔下应该也是无妨的,反正他们俩“父女情深”,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强…… 她反手将谢东篱的胳膊揽在自己的肩膀上,双足一顿,也是腾空跃起,很快往山上奔去。 远离了夏凡,谢东篱后颈的疼痛逐渐减弱,他反手揽住盈袖的腰身,发力往界河处狂奔,两个人几乎跟飞一样跃过了南郑国和东元国的界河,往东元国的守军那边跑了过去。 夏凡追到界河处,发现腰间的小匣子陡然又停止了振动,心下大奇,他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将那小匣子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细看。 那小匣子一点异状都没有,好像刚才的振动就是他的幻觉一样。 夏暗香命人抬着装着元健仁的布袋,来到夏凡身边,道:“舅舅,人已经救了,我们走吧。” 夏凡点了点头,带着她和自己的手下趁黑回到了北齐国。 南郑国的守卫没有看见谢东篱和盈袖,却看见了夏凡一行人。 但是北齐国势大,他们不敢上前,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了界碑,然后才回去报信。 “什么?他们救走了一个人?”南郑国太子郑承腾地起身,从床上冲了下来,“他们救了谁?!” 太子妃巫青青心里也是一沉,忙披衣下床,“是不是救了元健仁?!” 糟了! 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正是。关押元健仁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外面的人回报道。 “那些守卫呢?难道都是死人?!”太子妃巫青青气冲冲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太子妃的话,那些守卫不知道被人吃了什么药,怎么叫也叫不醒……” “还叫醒做什么?全给我杀了!”巫青青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亲自将那些没用的守卫杀了算了。 太子郑承深吸一口气,对门外回报的人道:“算了,先把他们关起来,赶快派人追出去,看看是谁做的。” “……是……是北齐国的锦衣卫……”外面的人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有兄弟看见了,还被他们杀了好些人……” 其实这些人有些是盈袖和谢东篱杀的,但是因为这些人只看见了夏凡一行人,而且夏凡更是故意让这些人看见,根本没有把南郑国放在眼里,所以一切事情都当做是夏凡所为了。 而且太子妃和太子郑承一听是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马上深信不疑,觉得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从他们手上劫走元健仁。 “居然是北齐国……呵呵,只要不落到东元国手里就行。”太子郑承回过神,“来人,待孤给北齐夏督主写一封信。” …… 夏凡带着一行人回到北齐国的永业城。 夏暗香连夜叫了永业城的郎中过来,给元健仁诊治。 那些郎中诊了半天,都说元健仁没有中毒,只是睡过去了。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药,能让元健仁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直到第二天中午,元健仁才悠悠地醒过来。 睁开眼,他看见的不是灰色的墙壁,而是白皙的帐顶。 “这是哪里?”他侧过身,四下打量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心里很是诧异。 “爹!您醒了!”一个披着狐裘,眉目娇丽的少女走了进来,坐到他床边,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起来。 元健仁心下大震。 这个小姑娘跟张氏生得真像! 不过他只一转念,就认出了这个跟张氏生得很像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暗香?是暗香吗?”元健仁伸出颤抖的手,抚了抚那低头哭泣的小姑娘的发髻。 暗香点点头,抬起泪眼对元健仁道:“爹,是我,您还记得啊?” “记得,爹当然记得。”元健仁感慨万千,“我怎么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暗香忙道:“这里是北齐国的永业城,是我听说您被南郑国抓来威胁姐夫要退兵,所以我一时不忿,就求了我舅舅将您救出来了。” ※※※※※※※※ 这一更五千字,两更合一了,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第三更。月底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79章 调戏 (第三更,浅笑轻纱灵宠缘1+2)) “北齐国的永业城?我到北齐来了?”元健仁诧异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又把这屋里溜了一眼。 是了,刚才他只看见这屋里的陈设富丽堂皇,没有注意细节。 比如屋角那座古朴的三足魑纹青铜香炉,就是北齐的样式,东元国用的是精雕细刻的缕空铜丝雕花博山炉,而南郑国一般不用香炉,是用一种特殊的藤蔓植物编成花篮放在屋角,常年替换各种鲜花进去。因为南郑国地处偏南,特别是京城那里,四季如春,常年有各种鲜花供应,用不着用香炉。 夏暗香笑着给元健仁掖了掖被角,“嗯”了一声,回身叫人:“有没有人?去小厨房给我爹做碗粥。” 很快云秀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道:“县主,这是小厨房煮好的赤豆小米瘦肉粥。” 夏暗香点点头,“给我盛一碗。” 云秀将食盒放下,拿了甜白瓷小碗出来,盛了两勺进去,双手捧着呈到暗香手里。 夏暗香拿银匙搅了搅,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气,送到元健仁嘴边:“爹,您吃点儿粥。您怎么这么瘦了?这才一年多不见您,您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我娘在天有灵,见了您这个样子,也是要心疼的。” 听暗香说到她娘张氏,元健仁的眉梢忍不住跳了跳,他一边张开嘴吃粥,一边觑着眼睛打量暗香,在心里暗自琢磨。 他记得暗香就是在张氏被抓的那一天失踪的,自己后来对张氏见死不救。将她抛弃的事,也不知道暗香到底知道多少? “……暗香,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你这一年多去哪里了?她们怎么叫你县主?”元健仁从夏暗香手里接过粥碗。“我自己吃就行了。” 夏暗香叹了口气,满脸难过地看着元健仁,道:“爹,我知道您的苦衷。我娘……没福气……姐姐的娘亲一定要对付她,您也没办法。” 居然把张氏的遭遇,全数推到沈咏洁头上。 元健仁心头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叹息道:“唉,是啊是啊,盈袖她娘亲太好强。眼里容不下砂子。我这人性子又软,觉得让你娘让一让就好了,哪知她……”说着想到张氏的好处,居然真的哭了出来。 自从经过了兰儿的事。元健仁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他看上的美女都会喜欢他的,像张氏那样倾国倾城的可人儿,而且还对他死心塌地,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 想来想去,他也只有在张氏身上用过几分真心,只是没想到,这样绝顶美貌的佳人,居然死得那样惨…… 夏暗香也没想到元健仁真的为了她娘哭了起来。 她怔忡半晌。还是给元健仁递了一方帕子过去,轻声安慰他:“爹。是我娘没福,您别自责,我娘不会怪您的。” 夏暗香说的话,可以说是元健仁最想听到的。 这一瞬间,元健仁对暗香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父女之情,特别是在对张氏格外后悔歉疚之后,他将那份遗憾和痛悔全移到暗香身上,什么亲生儿子女儿原配妻子,此时在他心里,都没有暗香重要。 在元健仁心里,除了他自己,就是暗香最重要了。 元健仁深吸一口气,抓住暗香的手,问她:“你娘真的不会怪我?我这辈子,最高兴是娶了你娘,最难过是没有能救回你娘……” 夏暗香窒了窒,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元健仁的手背,轻声道:“我晓得,爹,我晓得。” 元健仁放下心来,又絮絮叨叨地问她:“你怎么成了县主?北齐国的县主?何不跟爹回东元国?爹已经是亲王了,你最少也能做郡主,以后等爹更上一层楼,你就是公主!” 夏暗香瞪大眼睛,语气中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崇敬之意:“真的啊爹!您真厉害!” 元健仁哈哈大笑。 自从他去南郑国做质子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畅快地笑过。 “暗香,爹说到做到,你呢?你到底怎么成了县主?”元健仁追着这一点不放,很是好奇。 夏暗香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爹,我舅舅是夏凡,我现在跟着他住,北齐皇帝看在我舅舅份上,封我做县主。”说完她状若无意地道:“姐姐已经是郡主了,可惜我才是县主……” 元健仁一愣,“夏凡?你是说,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他真的是你舅舅?” 这样说,张氏岂不是夏凡的妹妹?那这两人不可能有奸|情啊! 原来他没有戴绿帽子! 这真是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这时候元健仁已经完全对张氏消弭了所有的不满和怨怼,他激动地握住夏暗香的手:“你是说真的?!夏凡真的是你舅舅?你娘是夏凡的妹妹?!” 夏暗香重重点头,“当然是,千真万确。我娘那时候就是将我托付给舅舅,我才能回到北齐国。” 元健仁神色一动,“那这一次,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我当然是求了我舅舅。”夏暗香毫不犹豫地道,“我没本事,可是我舅舅很厉害!” 夏凡在门口听了半天,这时才咳嗽一声,慢慢踱了进来,对夏暗香道:“暗香,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元亲王说。” 夏暗香回头见是夏凡进来了,忙站起身娇嗔:“舅舅,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来看看元亲王。”夏凡笑着说道,让开一步,看着暗香带着侍女走了出去。 元健仁盯着晃动的门帘看了一会儿,就听见夏凡抱着胳膊问他:“元亲王。你手下昨夜企图救你回去,他们是谁?你这一趟回去,是不是要重赏他们?” 元健仁一怔。“属下?救我?夏督主,您有话直说,元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夏凡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昨夜将元健仁从南郑国皇室别庄的重重看守之下救出来的人,是他手下呢……看来没那么简单。 夏凡心里既喜又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夏督主,暗香说是她求您救我出来的。难道不是?”元健仁狐疑地看着夏凡,又看了看门帘的方向,夏暗香刚才就是带着她的丫鬟从那边出去的。 夏凡走到他床边坐下。撂撂衣袍,道:“是,也不是。” 元健仁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是这样,昨夜暗香确实求我去救你。我们走到半路。遇到两个人。一个身上扛着一个布袋,我出手之后,发现那布袋里装着您……”夏凡微笑着说道,指了指墙角装元健仁的布袋。 元健仁听了,捶床大怒,道:“怎么可能?!若是我的属下,怎么用布袋装我!我看是有人想要我的命,被夏督主和暗香中途解救了才是!” 夏凡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他记得昨夜交手之后,那扛着布袋的人就将布袋往他怀里一扔。根本就没有挽回的意思,然后那两个黑衣人就跑回东元国去了。 这样一想,夏凡倒是释然了。 东元国里有人不想元健仁活着,夏凡是最清楚的,但是他对那两个人的身份不由更加疑心起来。 如果那两人是想要元健仁的命,那应该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下吧? 为何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转念一想,自己在寻找那人的事,就连北齐皇帝都不知晓,齐雪筠如何能知道呢? 夏凡又一次释然了。 反正他确信了那人在东元国,以后,他可是要多多来东元国才对…… 夏凡目光幽深地看着元健仁,叹了口气,道:“元亲王,我妹妹倾心于你,最后却落得个腰斩弃市的下场,你就不内疚吗?” 元健仁以前听说夏凡是张氏的姘头,当然对他很是膈应,但是刚才从暗香那里听说夏凡只是她娘亲的哥哥,他一下子就相信了,虽然夏凡姓夏,张氏姓张,元健仁也不想理会,想着也许是为了来到他身边,所以改名换姓,他能理解…… “我当然内疚,我一想到她就心里难过。”元健仁摇了摇头,“所以我刚才跟暗香说,问她想不想跟我回东元国。只要她跟我回去,我还是认她做女儿,嫡女,求我父皇封她为郡主,等我以后能登上大位,就封她做公主!” 夏凡心里好笑,他明知元健仁这辈子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但是看见对方给他和暗香画饼,也没有揭穿他,况且他心里也有打算,并不想让暗香去东元国。 他答应过张氏,这辈子要好好照顾暗香,张氏当初没有得到的名利和地位,他都要让暗香得到。 去元健仁那里有什么好? 元健仁这种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他早看出来了,元健仁最在乎的是他自己,别的所有人都要靠边站。 但是他也没有一口就回绝他,只是点了点头,道:“暗香还小,让她在我身边多过几年舒心日子吧。等日后她长大再说吧。” 元健仁也没有强求,跟着应了,道:“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必会好好待她,她永远是我女儿,比我亲生女儿还要亲的女儿。” 夏凡想到元健仁的亲生女儿和儿子,忍不住笑了笑,道:“元亲王,不是我说您,您还是赶快回东元国吧。您要还不回去,这皇位,就没您的份了。” 元健仁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今儿就使人送您回去,您回去就知道了。”说着,夏凡起身,叫了两个人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好了,送元亲王去阵前。” “是!”两个锦衣卫男子大声应道,命人给元健仁穿上衣裳,带了出去。 …… 这边谢东篱和盈袖回到东元国的大兴城里,并没有惊动旁人。 盈袖看谢东篱脸色已经恢复了,才心有余悸地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道:“还好,那夏凡有些古怪,我暂时不能跟他直接交手。” 盈袖明白过来,忙道:“他确实有古怪。我跟他对掌的时候,用了全力,师父教的心法运转到最高层,但是他的双掌掌心突然烫得厉害,我差一点就扛不住了。” 谢东篱知道正是他教盈袖的心法露了馅…… 他踌躇半晌,对盈袖道:“以后你要避免不跟夏凡直接交手。他的功夫古怪,在我想到克制他的法子之前,我们不能再跟他短兵相接。” 盈袖大惊,“师父,这个世上居然有您奈何不了的人?!” 谢东篱白了她一眼,“什么叫有我奈何不了的人?在你心里,我难道是无所不能?” 盈袖重重点头,正色说道:“当然。” 谢东篱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笑了,“你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无所不能,特别在你面前……” 盈袖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眼底的戏谑之色十分明显,明白自己又被他戏弄了,扑着打了过去,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打趣人家!” “我哪有打趣你?”谢东篱也一本正经地道,“我明明是在调|戏你,你如何说我是打趣?” 盈袖:“!!!” 见盈袖脸色都变了,谢东篱才笑着放软了声调,摸摸她的面颊,“好了,跟你说笑呢,别绷着脸了,再板脸就不美了哈……” 盈袖噗嗤一声又笑了,抱着他的胳膊坐下,“你这个样子,当初是怎么给我做师父的?当初我可怕你怕得紧呢!” 谢东篱暗道,当初我也憋得很辛苦呢…… 两人说笑一阵,盈袖想起了被夏凡和凡春运中途截走的元健仁,道:“对了,我爹怎么办?要不要去北齐国问一声?” “当然不行。如果去了,夏凡马上会想到昨夜的事跟我们有关。”谢东篱一口回绝,“静观其变吧。他们将你爹截走,肯定是有所图的。” 谢东篱是不信夏凡“良心发现”,特意来救元健仁这种事的。 他们等到第二天中午,就知道夏凡到底为什么要截走元健仁了。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北齐国陈兵边界,要我们将大兴城让出来,不然就……就……”阿顺在门口焦急地回道,一边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 谢东篱将门拉开,冷声问道:“就什么?” “您去看看吧!元亲王……元亲王被他们推出来,要我们用大兴城来换!”阿顺一着急,就全说了出来。 谢东篱眯了眼眸,淡淡笑道:“果然是这样,幸亏我还有后手。” ※※※※※※※※※※※※※※※※※※※※ 这是第三更,四千字。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十月份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加更送到。 月底了,亲们,月票呢?还有吗?推荐票也行啊。o(n_n)o。 今天一共更了九千字,妥妥的三更。 亲们晚安。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0章 瓦解 阿顺一怔,他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半晌,“元帅大人,您知道元亲王被北齐国掳走了?” 谢东篱若无其事地转身道:“南郑国既然已经拿元亲王威胁过我们,北齐国能放过他就怪了……” 他这话也不算谎话,确实昨天晚上,如果他们没有出手去救元健仁,夏凡他们还是会得手,因为他们真的去了,而且在半路上还交过手。 谢东篱只是没有想到,凡春运这个小姑娘,还挺念旧情,真的会怂恿夏凡出手救人。 当然,夏凡没有那么好罢了,他出手,肯定是有别的利益才行的。 大家都不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那我们该怎么做?”阿顺搓了搓手,他知道肯定城是不能换的,但是元健仁的命,也不是他们说丢就能丢的…… “元亲王乃是天潢贵胄,对于他的生死,我们怎么能做主?”谢东篱微笑看向别庄的方向,“去请皇后娘娘过来说话吧。” 阿顺恍然大悟,“遵命,元帅大人!” 阿顺走了之后,谢东篱回到里屋,没有意外地看见盈袖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着拉拉她的手,“担心了?” 盈袖点点头,皱着眉头道:“还以为凡春运是真好心来救我爹的……” 没想到居然被夏凡利用来换大兴城了。 “也不能这么说,她也许确实是想救你爹,但是你爹凭什么让夏凡出手来救呢?就凭他是夏凡外甥女的继父?”谢东篱淡淡说道,“夏凡这种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会被这种小恩小义迷惑?” 盈袖心里更加不安。“那岂不是我害了我爹?” 如果她不去救他出来,夏凡想从南郑国将元健仁捞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昨天晚上,看夏凡那阵势,根本就没有真心想救我爹出来,不然怎么会容得凡春运大呼小叫,将一路的侍卫都惊动了。”盈袖不安地说道。她走到门边。扶着门框看着北齐国永业城的方向,“若不是正好遇到我们,他们还没有接近南郑国皇室别庄。就会被南郑国的禁军被赶出去了。” 谢东篱背着手指站在她身边,半晌没有说话。 盈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元健仁是她亲爹,谢东篱不会在别人女儿面前说那人的不是。哪怕他再不屑,也不会说一个字。 就如有担待的男人绝对不会说自己以前女人的不好一样。再爱别的女人,也不会说自己以前女人的不是,这跟爱无关,跟人品有关。 “……我要去看看。”盈袖抬头看了看谢东篱。没有看见他正面的神情,只看见他坚毅的下颌和线条优美的侧颜。 “你跟着我,让皇后娘娘先去。”谢东篱侧头看她。“你爹不会有事的。” 盈袖似信非信,跟着谢东篱来到大兴城的城楼下。 皇后齐雪筠已经带着庆儿、小福子和一众侍卫站在城楼上了。 她面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兴奋地看着在城楼前被五花大绑的元健仁,眼里露出狂喜的光芒。 “你们想清楚了吗?这是你们东元国独一无二的元亲王!要换他平安回城,只有拿大兴城来换!”北齐国的军士嚣张地对东元国喊话,用长矛抵在元健仁背后,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戳死他”的狠样儿。 皇后齐雪筠哈哈大笑,摇头道:“你们打错了算盘!我们东元国好不容易才夺回大兴城,怎么会被你们一句话,就吓得把大兴城让出去?!——元亲王,你当年为了东元国,去南郑国做质子,我们东元国上上下下对你感激不尽。如今北齐国又用你威胁东元国换城池,本宫知道你一定是不会答应的!为了东元国的利益,元亲王一定是宁愿自刎,也不愿苟活,更不会在北齐国和东元国两国将士面前为了保命,就卑躬屈膝,哭喊救命的,是不是啊?” 元健仁听了皇后齐雪筠的话,简直恼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确实有这打算,要在阵前喊话,让谢东篱出来救他,哪怕是交出大兴城呢?又有何不可?! 元健仁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性命最重要,被人耻笑就被人耻笑吧,如果他死了,还争什么闲气?他张了张嘴,正要不顾脸面的求饶,一颗石子从斜刺里飞来,打在他的哑穴上,让他张不了口。 夏凡立在北齐*士后面,也是一怔。 他本来打算好了,要借机削谢东篱的风头。 若是谢东篱肯换,不用他骂,全东元国都会把这对翁婿骂死,就连元健仁的儿子元晨磊也会被污了名声,以后想跟元应佳争,也要掂掂自己的份量。 若是谢东篱不肯换,他就要骂他不忠不孝,只知道沽名钓誉,连岳父的性命都不顾,从而在盈袖和元宏帝心里插下一根钉子,让他们对谢东篱心生隔阂。 夏凡万万没有想到,皇后齐雪筠居然来了大兴城! 看来昨夜那两个人,确实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下…… 夏凡阴沉了脸,慢慢从军士后分开众人,走上前来,站在元健仁身边,对大兴城城墙上的人森然道:“那你们是真的不顾他的性命了?”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掐住元健仁的脖子。 谢东篱这时才骑着马,从大兴城里走出去,身后带着数千东元*士,来到东元国和北齐国交界的界碑处,对北齐*士朗声道:“元亲王本是我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请问他什么时候到了你们北齐国手上?” 北齐*士不约而同看向夏凡。 夏凡皱了皱眉头,正想说话,却听谢东篱又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夏督主出手,将元亲王从南郑国掳到北齐国。好大的本事!真不愧是惯于送女人搞阴谋的北齐锦衣卫夏督主,谢某失敬失敬!”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谢东篱这样说,简直是直接往夏凡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夏凡顿时恼了,手上更加用劲,掐得元健仁直翻白眼。 “谢大元帅。耍嘴皮子没用。你岳父在我手上,你给句话吧,到底想不想拿大兴城换?!”夏凡怒气冲冲说道。 “夏督主。您别这样。咱们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再说我们东元国,并没有跟你们北齐国交战,你又何必公报私仇。故意为难元亲王和北齐国这些将士呢?”谢东篱叹息着摇头,一派悲天悯人的姿态。看得北齐*士都对夏凡侧目起来。 夏凡统领北齐锦衣卫,在军中确实没有什么势力,他这一次,也是要挟着北齐国永业城的城守。以夺城的军功诱惑他,才摆下这样的阵势的。 谢东篱知道,一般的军士是不想打仗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是对上位者而言,对于下层军士。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老百姓,只想能够有尊严地活着而言。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公报私仇?”夏凡的瞳孔缩了起来,索性将元健仁抓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做挡箭牌。 谢东篱莞尔,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侧,不咸不淡地道:“夏督主,您真的要我说?”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北齐*士那边扫了过去。 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专心致志要听夏督主的八卦…… 夏凡恼羞成怒,一个手刀将元健仁劈晕了,道:“想不到谢大元帅这样的人,也会嚼舌根!” 谢东篱两手一摊,好笑地道:“夏督主,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您可不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就是!其实您那档子事儿,我们东元国人都知道!”阿顺护在谢东篱身边,跟着嘿嘿笑道,一边对身边东元国的士兵挤眉弄眼。 东元国士兵跟着嘿嘿地笑,数千人不屑的笑声回荡在北齐*士耳中,成功撩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知道个屁!”夏凡身边的锦衣卫见势不妙,忙要帮主子洗地。 谢东篱淡然道:“夏督主在我们东元国,跟元亲王的妾室有一段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那妾室因为出卖东元国,元亲王大义灭亲,同意将她腰斩弃市,所以夏督主对元亲王恨之入骨。”他的声音虽然淡然,但是却能清清楚楚传入每个北齐*士的耳朵里。 在东元国发生的事,北齐国确实没有几个知晓,知道的人都是锦衣卫人的,他们当然不会向别人说自己头儿的丑事。 但是谢东篱这一说可不得了,整个北齐国的军士可就都知道了…… “……北齐国的军士们,你们好好想想,可要帮夏督主争风吃醋,为了打击他的情敌,浴血奋战,献出你们的生命吗?”谢东篱大手一挥,指着自己这边的军士,道:“我们东元国的军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国民,可以悍不畏死!可你们呢?为了什么?为了夺取别人的家园?还是为了帮夏督主洗刷头上绿油油的帽子?” “吁——!”北齐*士对着夏凡发出不满的嘘声,很多人已经陆陆续续抱着武器往永业城退去了。 本来排得整整齐齐的战阵,瞬间七零八落,变得跟筛子一样。 “哎!你们别走啊!谁让你们走的!” “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北齐锦衣卫的人忙对着那些退场的军士吼道。 那些军士却一点都不买他们的帐,朝他们翻翻白眼:“你算老几?也来命令我们?信不信我们回去去陛下那里告你们一状,说你们锦衣卫插手军中事务?!” 锦衣卫的人立刻闭了嘴。 北齐皇帝有严令,锦衣卫的人敢插手军中事务,一律处斩。 夏凡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看谢东篱几句话,不仅让他丢尽了脸,而且瓦解了北齐国的军心!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难怪他们能夺回大兴城,也难怪东元国如今蒸蒸日上! 三国争霸,最要紧的是什么? 当然是人才! 夏凡握了握拳头,心里暗暗动了杀心。 这个谢东篱,真是不能留了。 有他在,东元国以后的国力不可限量! 谢东篱觉察到夏凡气势的变化,也警惕起来。 他的目光飞快地往夏凡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羊皮袋扫了一眼。 奇怪地是,这一次,他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谢东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原来是云越发浓了,天色昏黄,大雪就在这一刻,搓绵扯絮般飘了下来。 下大雪了! 夏凡握紧自己的腰刀,谢东篱目光似电,单手握拳,全身戒备。 就在两人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一道甜腻的嗓音怯生生地从夏凡身后传了过来,“舅舅,您放了我爹吧。他当初对我娘,对我都很好,您就放了他吧,就当帮我还他的人群,我求求您了!” 裹着一袭狐裘的夏暗香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来到夏凡跟前跪下。 她扬起绝美的小脸,秋水般的眸子里泪珠盈盈,给夏凡磕起了头。 她的小脸雪白,大雪落在她的小脸上,竟然跟融了进去一样,完全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她的肌肤。 元健仁这时正好醒了,抬头看见夏暗香正在给夏凡磕头,口口声声让他放了他,不由更加感激。 谢东篱怔了一下,目光移到夏暗香身上,越发幽深起来。 盈袖远远地站在大兴城的城门边上,心急如焚,却不能过去。 谢东篱派了好几个人看着她,还有谢隐作为暗卫在她身边守着,她想冲出去都不行。 这时看见凡春运主动出来求夏凡救元健仁,盈袖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凡春运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的想救元健仁,为何开始又允许夏凡将元健仁当筹码,推到阵前威胁他们东元国? 如果她不想救元健仁,那这时为何又到众人面前磕头? 夏凡被谢东篱激得差一点下不来台。 可是夏暗香的举动,却及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夏凡收了杀气,忙将夏暗香扶了起来,心疼地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泥土,道:“傻孩子,你说放就放,舅舅什么时候不答应你了?瞧你,磕得额头都青紫了,可别破了相。”一边说,一边回身道:“送县主回城!” 夏暗香拉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舅舅!舅舅!求求你!放了我爹吧!” “他将你娘送上死路?你还要给他求情?”夏凡故意大声说道,不屑地横了元健仁一眼。 元健仁没法说话,急得要死,恨不得在地上写字,表示不是自己将张氏送上刑场的…… 谢东篱垂眸,回头看了大兴城的城墙一眼,对城墙上的皇后齐雪筠远远地道:“请皇后娘娘示下!”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还有第二更。月底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1章 惩罚 谢东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扔回到皇后齐雪筠手上。 皇后齐雪筠当然是恨不得元健仁死在夏凡手上,这样可以铲除她孙子元应佳最大的障碍。 但是谢东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扔了回来,她倒是有些不好处置了。 先前她还可以举着“大义”的旗帜,鼓动夏凡将元健仁杀了算了,但是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这个要求好像实现不了了? 皇后齐雪筠沉默了半晌,故作强硬地伸出手臂,指着对面北齐国的人马,大声道:“你们速速退兵!不许再打我们东元国城池的主意!至于元亲王,将他归还给我们东元国,不谈任何条件!”说着还冷笑道:“你们不要玩火!我们东元国也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 夏凡眉梢跳了两下,眯起双眸,看向不远处东元国大兴城的城墙楼。 夏暗香眼看北齐国这边的军士一个个都退回到永业城去了,明显没有想跟东元国打仗的意思,再回眸往谢东篱那边扫了一下,见他眸光沉沉,盯着自己的舅舅出神,心里一动,忙又拉着夏凡的衣襟,大声道:“舅舅!就把我爹送回去吧!也不要再打仗了,东元国刚刚才打了一仗,死了那么多人,又快过年了,就不要再动干戈了,好不好?” 其实夏暗香不劝这句话,今天这仗也是打不起来的。 不过她的话,又给夏凡一个很好的台阶。 他低下头,心情复杂地看着夏暗香,觉得她跟她娘张兰莺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那么聪慧伶俐。善解人意…… “好,今日就给我外甥女这个面子。”夏凡猛地抬起头,朝谢东篱扬起下颌,骄傲说道,“把你的岳父大人带走吧!既然我外甥女说了不打仗,就不打了。今日你们的命,都要谢谢我外甥女才对!” 元健仁欣喜若狂。忙挣脱了夏凡这边锦衣卫的手。往前踉踉跄跄奔逃过去。 他很快穿过了两国的国境线和界碑,来到了东元国的土地上。 谢东篱挥了挥手,东元国的军士一拥而上。将元健仁护着抬回大兴城。 “今日承认了。”谢东篱在马上拱手对夏凡谢过。 夏凡朝他一笑,将夏暗香拉过来,对谢东篱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道:“你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外甥女。她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言帮你们东元国的……” 夏暗香的脸都红了,喃喃地道:“不……不是……姐夫,你别听我舅舅乱说,我是……我是……我是看在我爹和姐姐份上才帮你的!” 谢东篱的唇角缓缓翘了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颔首,温言道:“也要谢过夏县主。” 夏暗香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强自镇定,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忙转身离去。 她的两个丫鬟云秀和云筝也看了谢东篱一眼,才跟着夏暗香离去。 夏凡一走,北齐国的这些军士和锦衣卫的人迅速退却,回北齐国的永业城去了。 谢东篱却没有退兵,他勒马转身,对着南郑国那边的界河沉声道:“兄弟们!渡河!去南郑国!” 南郑国几个在界河边上探听消息的哨兵顿时傻眼了,眼看乌压压的东元*士骑着高头大马渡河而来,吓得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地往皇室住的别庄报信去了。 此时南郑国的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正在皇后齐雪笙那里商议对策。 元健仁突然失踪,然后又被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推出来威胁东元国,要换大兴城。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正着急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气喘吁吁地回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东元国的军队打过来了!” “什么?!”太子郑承砰地一声踹开门,瞪着那报信的军士,“你说什么?东元国为什么要打过来?!” 南郑国的昌兴帝一直在里屋一个人坐着跟自己下棋。 外屋里太子郑承、太子妃巫青青和皇后齐雪笙讨论问题的时候,他只当没有听见。 现在听见东元国打过来了,他才将棋子一扔,哼了一声站起来,沉声道:“别人怎么不会打过来?你割了人家亲王兼岳父的手指头,又提各种条件,你以为别人是泥捏的,任凭你搓圆捏扁吗?”一边说,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屋的军士忙跪下行礼:“陛下!” “平身。”昌兴帝伸手虚扶,他看向太子郑承,“你打算怎么办?” 太子郑承嗫嚅了半天,才道:“请父皇拿主意。” “这会子要父皇拿主意了?”昌兴帝冷笑,背着手不屑地往这三人脸上扫了一眼,转头对那军士道:“是谢东篱带兵过来的吗?” “是,陛下。”那军士起身,低声回道。 “带朕去跟他谈。”昌兴帝伸出手,“带路!” 那军士忙转身就走,带着昌兴帝往庄子外面去了。 昌兴帝的侍卫跟着围了上去。 太子妃巫青青着急地看着太子郑承,道:“殿下,怎么能放父皇出去啊?!” “不让父皇去,难道你去阻挡谢东篱的大军?!”太子郑承也恼了,“你还想怎样?让我们一家被谢东篱杀死在这里才满意吗?”说着,他拂袖往前大步离去。 皇后齐雪笙心里一惊,她想到,谢东篱跟冯贵妃的那个儿子郑昊,可是连襟的姻亲! 难不成,谢东篱故意徇私,是为了让郑昊上位?! 皇后齐雪笙面色凝重,也跟着追了出去。 太子妃巫青青没有法子,也跟了上去。 来到皇庄外面,谢东篱已经带着大军堵在门口。 昌兴帝站在皇庄门口的台阶上,背着手。正跟谢东篱谈条件。 “谢大元帅,你带兵来到南郑国,你们元宏帝知道吗?”昌兴帝老练说道,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谢东篱在马上躬身行礼,文质彬彬地道:“昌兴帝陛下,谢某并无攻打南郑国的意思。谢某自始至终,只想让巫家灭族。您金口玉言。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答应过的。却让您的儿子和媳妇公然反悔,用我们东元国亲王的性命要挟谢某,不得与巫家为难。” 元健仁再不堪。他也是东元国皇帝的嫡子,是亲王,是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他就代表着东元国。 可是他被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百般刁难折磨。甚至还割掉了一根手指头! 这种羞辱,其实已经足够引发两国交战了。 昌兴帝一时语塞。回头狠狠瞪了跟上来的太子郑承一眼。 “昌兴帝陛下,您也看见了,巫家还没灭族了,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谢东篱挥起马鞭。指了指刚刚从后面追上来的太子妃巫青青。 太子妃巫青青吓了一跳,忙躲到太子郑承身后。 昌兴帝这阵子被太子和皇后齐雪笙软禁,心里也很是郁闷。但没到最后关头,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谢大元帅。元亲王一事,确实是我们的错,要什么赔偿,您尽管说。”昌兴帝也想给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一个教训,不然这两人还真以为南郑国已经是他们的了。 “巫家灭族这件事,不能算在赔偿里面。”谢东篱正色说道,“这是您早就答应了的,在我们元亲王被割掉手指之前。” “当然。”昌兴帝微微颔首,“巫家一定要灭族,朕用皇位发誓!巫家不灭,谁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太子郑承猛地抬起头,眼睛死瞪着昌兴帝的后颈,恨不得将他的后颈瞪出一个洞。 太子妃巫青青更是发出一声“呜”的惊呼,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做了这么多事,还是不能挽救巫家的性命吗? 皇后齐雪笙此时已经决定要舍弃巫家,她走上前来,站到昌兴帝身边,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放心,巫家一定灭族。本宫也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不灭,谢大元帅大可派人来取本宫人头!” 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其实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谢东篱点点头,他的马鞭指向昌兴帝背后的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道:“我们的元亲王少了一根手指,我要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两人一根手指作为赔偿。” 不要金银,也不要物产土地,更不要美女姣童,只要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指头! 南郑国的军士和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发现自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_=…… 太子郑承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厉声道:“我们只砍了一根手指而已,你凭什么要两根作为赔偿?!” 谢东篱弯唇而笑,马鞭在手掌上敲了两下,道:“如果我只要一根手指,那是太子的手指头,还是太子妃的呢?” 太子郑承的目光飞快地睃了太子妃巫青青一眼。 太子妃巫青青背着手,连连摇头,泪眼淋漓地看着太子郑承,哀求道:“殿下!” “太子殿下,如果太子妃不肯,那谢某只有要太子您的手指头了。”谢东篱闲闲说道,目光变得森然。 皇后齐雪笙将太子妃巫青青的手腕一下子固定住,沉声道:“来人!割掉太子妃的手指!” 皇后齐雪笙身边的侍卫递过来一把刀。 一个太监接了过来,对着太子妃巫青青的左手小手指头砍了下去! “啊——!”太子妃巫青青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 十指连心,手指被砍,当然是痛彻心肺的。 南郑国的太监将太子妃巫青青的左手小手指呈给谢东篱。 谢东篱看了看,命人装在匣子里,然后抬眸看着太子郑承,冷然道:“……还有太子殿下的,也要砍掉一根手指。”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一根?!”太子郑承惊怒交加,“怎能出尔反尔?!” “太子殿下听错了,谢某什么时候说过只要一根?谢某刚才说的是,如果。——太子殿下听不懂中州话?不懂‘如果’是什么意思吗?如果,就是假如,做不得准的意思。”谢东篱淡然说道,他扬了扬下颌,“当初你和你的太子妃能想出割手指的损招,就应该想到有一天,你们会作茧自缚,尝一尝自己出的毒计的味道。” “谢大元帅!求您网开一面,放我承儿一马吧!”皇后齐雪笙嘴唇哆嗦着,将太子郑承护在身后。 刚才她下手让人砍了太子妃巫青青的手指头的时候,倒是一派冷静超然,但是现在要割她儿子手指的时候,她就受不了了。 谢东篱举起马鞭摇了摇,道:“不行。你们先动手,所以作为惩罚,我必须要你们两根手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你们记好了。——割别人的手指,你们自己也会疼。” ※※※※※※※※※※※※※※※※※※※※ 这是第二更,其实多更都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能想象俺迫切急切关切的小眼神吗?⊙_⊙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十一月最后两天,求月票!!! 十一月最后两天了,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倾世宠妻月票! 俺的更新就靠亲们的月票支撑!!! 每次需要大声求票,是因为俺没有别的路可走!没有别的人可求! 只有亲们! 只有一直追文的亲们! 你们就是某寒最大的倚靠!!!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今天的两更已经更完,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2章 功高 (第一更,最后一天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谢东篱一向给人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感觉,就算他穿上盔甲,带着大军站在你面前,也有着光风霁月,让人如坐春风的和煦。 他看上去并不彪悍骁勇,更不是弑杀的屠夫,可是当他站在你面前,冷冷说一声“动手”的时候,没人能忽视他语气中的杀伐决断。 南郑国皇后齐雪笙还没有回过神,眼角的余光只瞥见刀光一闪,背后的太子郑承发出惨叫一声,握着往下滴着血的手腕,一下子跪倒在台阶上。 皇后齐雪笙猛地回头,见太子郑承的左手小指已经被人硬生生割了下来! 谢东篱身边一个侍卫身形闪动,从地上拾起太子郑承的小指,回到谢东篱马前,将那截小手指高高举着奉上。 谢东篱扫了一眼,对阿顺点了点头。 阿顺忙将太子郑承的小指也收到他的小匣子里去了。 “元亲王的事已了,谢某就等着巫家灭族了。”谢东篱在马上对着昌兴帝微微躬身,“昌兴帝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城?” 昌兴帝脸色淡然,点了点头,“请谢大元帅拭目以待。”说着,他转身走进别庄,好像没有把东元国的大军放在眼里一样。 南郑国的军士和侍卫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皇帝陛下多了几份信心。 皇后齐雪笙狠狠瞪了谢东篱一眼,咬牙道:“谢大元帅,这么晚了,您还要在这里等着吃晚饭吗?” 谢东篱唇角微翘,道:“有何不可?只要皇后娘娘愿意留我们东元国大军吃晚饭。” 这里只是南郑国皇室的别庄,当然不会留东元国大军吃晚饭=_=…… “我们这里没那么多粮食,恐怕饿着贵国的大军,还请回去吧。”皇后齐雪笙转身命人将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抬 进去,一边挥了挥手,“谢大元帅好走不送。” “好说好说。”谢东篱拱了拱手,带着东元国大军离去。 他们人数不少。撤退的时候依然井然有序。 南郑国的人都知道东元国的右军是东元国三大侯府所掌大军中最弱的一路,但是如今看见他们的军容气势,南郑国人悚然而惊。 如果最弱的一路军士都有这样的阵容气势,那另外两路大军又是怎样厉害的存在! 大兴城这一战之后。一直将东元国看做“弱鸡”,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南郑国和北齐国,开始对东元国刮目相看了。 归根到底,国与国的争斗,还想以德服人都是傻叉。 国家之间。奉行的是畏威不服德,又或者说,正义和公理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想要保家卫国,一定要有悍不畏死的军士,也要有为国尽忠的谋士。 …… 谢东篱他们的大军刚刚撤回到东元国的大兴城里,南郑国的皇室便赶紧起驾回京城。 他们刚刚一到京城,太子郑承便在巫家剩下的几房人支持下,在南郑国京城发动政变,逼昌兴帝退位。 南郑国皇后齐雪笙自称生病,带着自己的人马回了娘家北齐国养病。 昌兴帝身边的禁军跟太子人马一通混战。只来得及将昌兴帝接出南郑国皇宫,逃入深山,不知所踪。 南郑国顿时陷入内乱之中。 北齐国立刻打着帮皇后齐雪笙寻找昌兴帝的幌子,派兵侵入南郑国,占了南郑国和北齐国接壤的好几座城池。 南郑国内乱的消息传到东元国的时候,谢东篱带着大军正走在回返京城的路上。 “元帅大人!南郑国有探子回报,太子郑承逼宫,昌兴帝失踪,皇后回了北齐国,北齐举兵。占了南郑国好几个城池!”阿顺笑容满面地将探子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与谢东篱听。 谢东篱缓缓点头,笑道:“南郑国太子终于动手了……” 他要将巫家灭族,虽然并不完全是为了扫除南郑国太子背后的势力,但实际上达到了这个目标。 “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赶紧回去。杀南郑国一个措手不及?!”阿顺磨掌擦拳,兴致勃勃地道。 “不用。”谢东篱摇摇头,“南郑国的实力,不止这么点。如今是他们皇室内乱,我们不好插手。不过……”谢东篱顿了顿,“你把这个消息赶紧送回到京城。特别是要让郑昊知晓。” “是!”阿顺心领神会,忙应了下去,赶紧快马回京城了。 盈袖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担心地道:“你把这件事告诉郑昊做什么?他马上就要跟我表妹成亲了……”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这也是为了你表妹好。再等一等,你表妹就不是嫁一个没有头衔的庶民皇子了。” 盈袖心里一动,眼睛都亮了,“你是说,我表妹有可能做太子妃?!” 南郑国的太子郑承等同谋逆,只要能把昌兴帝找出来,太子郑承只是个“死”字,他一死,南郑国的皇子里面,也就郑昊最大了。 虽然郑昊已经自请为庶民,但要恢复他的皇子份位,也就是昌兴帝一句话的事。 谢东篱笑了笑,让她坐下来,“这要看郑昊了。如果他愿意,他自然能做太子。如果他不愿意,你还能逼他不成?所以先把消息告诉他,看看他要如何选择吧。” 盈袖连连点头,道:“希望不要耽搁太久,我表妹还等着成亲呢。” 谢东篱笑着摇摇头,这些女人,就知道成亲…… 他将手上的书信写好封了起来,对盈袖道:“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盈袖知道谢东篱这一次凯旋而归,在京城会有盛大的典礼等着他们。 她还是应该早些离开的好。 “嗯,那我先走了。”盈袖忙应了,站了起来,她走了两步,想起一事,转身看着谢东篱,担心地道:“你这次回去,可想过什么对策没有?” “什么对策?”谢东篱抬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眸光里闪过一丝精光。 “……还用我提醒你?”盈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厮精滑得跟狐狸似的,一般人不够资格来陷害他,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吧? 谢东篱手里把玩着调兵的虎符,笑着道:“你是说,功高震主,又或者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盈袖收了嘻容,担心地看着他,“你有准备的,是吧?” 东元国里内贼不少,盈袖知道,谢东篱也知道。 蚂蚁虽小,但是数目多。一拥而上,也能将大象啃得只剩骨架。 谢东篱闭了闭眼,点头道:“我晓得,你别担心。” 只要盈袖一走,谢东篱就可以马上“动手”了。 半夜时分,盈袖偷偷离开了大军营地,在谢隐的护送下,抄小路往东元国京城行去。 第二天一大早,东元国京城里,五相中的张副相、王副相、陆副相。还有沈大丞相四个人,都聚集在元宏帝的御书房里议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添一名猛将!”张绍洪向元宏帝拱手笑道,“这一次谢大元帅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这小小的副相位置已经容不下他了。陛下,您是不是考虑给他封侯呢?”说着,他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长兴侯慕容辰和万宁侯宁朋厚。 东元国已经很久没有因军功封过爵了。 不是没有爵位,而是没有军功。 这三十多年来,东元国基本上没有打过这样扬眉吐气的仗。 “就是啊!这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人才,还真是难得呢。”王副相呵呵笑道。“当年咱们开国的老祖宗,也不过如此。” 这话明褒实贬,诛心至极,简直是在暗示谢东篱有造反的潜质。 元宏帝脸上的笑容未变,但是神情微微一窒。 沈大丞相看在眼里,心头大急,但是一时又想不出转圜的说法,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一次元亲王听说救回来了,只是被割了手指。不过谢东篱也割了南郑国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指,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元宏帝点了点头,笑着没有说话。 张绍洪赶紧道:“这事我觉得东篱做得太过了。元亲王虽然吃了亏,但是他一怒之下就去割了南郑国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指,如果南郑国的皇帝有点血性,早就向咱们东元国开战了,岂不是因小失大?” “呵呵,张副相,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元亲王的手指就不是手指了?他们割我们元亲王手指的时候,难道就不怕我们有血性,一怒之下,也向南郑国开战?”万宁侯冷笑说道,对他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张绍洪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对有些人来,跪着当奴隶当久了,你让他站起来,告诉他我们已经不用做奴隶了,他还会觉得你是在骗他…… “万宁侯,你不会是真想跟南郑国开战吧?!要知道,那巫家人只是南郑国的一个家族而已,就能占了我们的大兴城,然后我们用了大军才夺了回来,你是对我们的军力有什么误会,觉得我们能够单挑南郑国的大军了吗?人家不过是陪我们玩玩而已!”张绍洪很不高兴谢东篱出了大风头,明里暗里给他上眼药。 长兴侯慕容辰也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张副相,我看是你对我们东元国的军力有误会。我们可能打不过北齐大军,但是对付南郑国,确实不需要跪舔。” “好了!”元宏帝厉喝一声,“让你们来商议这一次的封赏问题,不是让你们说风凉话的。算了,你们回去写奏章递上来。”说完他又想起一事,道:“皇后不是回了北齐国吗?怎么又去了大兴城?” 大家也不清楚这件事,纷纷摇头,告辞而去。 …… 谢东篱带着大军走在回京城的路上,可是在最后一晚夜宿的路上,有一路刺客突然袭击了帅营,将谢东篱刺成重伤。 消息传到京城,京城的百姓官员一片哗然,群情激奋,发誓要捉拿刺杀谢大元帅的凶手,就连以前对谢东篱有些不忿的文官也立刻倒戈,对他同情有加。 一些串联好了,打算要上表弹劾谢东篱“拥兵自重”、“目无君主”、“骄横跋扈”、“滥杀百姓”的官员只得偃旗息鼓,不敢在这个风尖浪口往谢东篱的伤口上撒盐。 盈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哭成泪人,立刻骑上马,一个人闯出城门,往谢东篱停在城外的军营奔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还有第二更。最后一天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不投就作废了,所以还是投吧。O(∩_∩)O。 对了,今天还是周一,是吧?亲们的推荐票表忘了。O(∩_∩)O。 。 。 章节目录 第383章 耍横 (第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东元国京城郊外的十里亭附近,扎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一顶又一顶,远得看不到边际。 盈袖骑着快马一路狂奔,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大军扎营的十里亭。 “五夫人!五夫人!”谢东篱的小厮阿顺从帅营里跑出来迎接盈袖,“元帅在这边帐篷里!” 盈袖翻身下马,把缰绳往阿顺手里一扔,着急地道:“太医来了吗?” 阿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跟在盈袖身后道:“已经差人去请了,元帅高热不退,我们也很担心。” “高热不退?!”盈袖一下子停住脚步,回头望着阿顺,神情惊疑不定,“你是说……” 难道是真的?! 虽然这事传得满城风雨,盈袖也哭成泪人一般,但是在她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这是谢东篱的“苦肉计”,没有人能够伤到他,他应该是装的…… 可是听见阿顺说谢东篱“高热不退”,盈袖的心里如同被大石头重击一样,连脑袋都晕了。 阿顺点点头,神情很是肃然:“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盈袖匆匆忙忙掀开门帘闯了进去。 帐篷中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屏风。 盈袖绕过屏风,看见谢东篱[ 仰躺在床上,胸口处包着白布,那白布上血迹斑斑,红中发黑,看上去已经有些日子了。 “东篱!”盈袖一下子扑了过去,在他床前半跪下来。伸出颤抖的手,要去触摸他胸前染血的绷带。 谢东篱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盈袖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脸颊边上蹭了蹭。 盈袖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伏在谢东篱床边,脸上满是泪痕,低声道:“到底是谁做的?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阿顺:“……”五夫人。您这样说大话真的好吗?! 连五爷都抵挡不住的刺客,您这弱不禁风的样儿,如何报仇?! 谢东篱的喘息声渐渐粗重。他睁开眼,看着盈袖,微微摇头,低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盈袖一怔。很快发现谢东篱脸上和手臂上出现了红疹。 糟了!她忘了现在是晴天,谢东篱不能碰她的! 一碰就会出红疹,而且身体会虚弱…… 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盈袖猛地将手抽了出来,着急地道:“都是我的错,我都忘了你的病了……”又忙忙地问:“你的药呢?有没有戴着?” 谢东篱努力笑了笑,放开她的手,一下子晕了过去。 盈袖大哭起来,一边去谢东篱的枕头下掏了掏。果然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就在这时,阿顺在门口回道:“五夫人!太医来了!” 盈袖忙将一粒药丸塞到谢东篱嘴里。然后站起来让到一旁。 跟着太医进来的人,还有张副相和沈大丞相。 三个人一进来,就看见眼泪汪汪的盈袖立在谢东篱床边上。 “外祖。”盈袖对着沈大丞相福了一福,声音哽咽,用帕子捂着脸,低下头嘤嘤哭泣。 沈大丞相的心凉了一半,走到盈袖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别哭,让太医给东篱看看吧。” 张绍洪冷哼一声,对那太医道:“曾太医,您可得好好给谢大元帅诊治。我们谢大元帅立下大功,可不能就这么去了!” 他在“去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简直像是在诅咒他一样。 盈袖听了恼火,想起刚才谢东篱叮嘱她的话,在心里冷哼一声,暗忖这时候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谢东篱把一切都担在肩上…… 她放下捂脸的帕子,瞪着红肿的双眸,对张副相沉下脸,道:“张副相,如果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是可以找您偿命!” 张绍洪一愣,很是不悦地拂袖怒道:“谢夫人,您说什么胡话?如果谢大元帅有什么三长两短,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刺杀他的!” 盈袖双手绞着帕子,毫不示弱地道:“既然不是您刺杀的,那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是您其实知道是谁刺杀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才出此恶言?!” “你——!”张绍洪被盈袖气得浑身发抖,“谢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谢大元帅被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夜一直在家,有诸多人证!” 盈袖冷哼一声,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又没有说你跟刺杀有关系。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关系,也不会是你亲自来刺啊,肯定是派杀手前来。你当然要给自己找个不在场证据了,想糊弄谁?!”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盈袖,“不要跟张副相这样说话。” “外祖,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我怎会跟他说这种话?”盈袖用手指着张副相,“您看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是来探望我夫君的吗?不是来探查敌情的?” 张绍洪正在冷笑,被盈袖一指,脸上的笑容倒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东篱麾下的副将们正跟着阿顺走了进来,一看张绍洪的模样,立即拔刀相向,怒道:“谁敢跟我们元帅过不去!” 张绍洪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些副将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怎么着,欺负人啊?!——张副相,您若是不想惹怒我们这些刚刚出生入死的兵痞子,还请您对我们谢大元帅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我们,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谢东篱虽然只带着这些军士打过一次仗。但是他身先士卒的狠劲,运筹帷幄的智谋,已经让很多右军将士对他死心塌地。连唐安侯府都不认了,只认谢东篱。 张绍洪看着这些将士对谢东篱的护持,突然笑了,对沈大丞相啧啧道:“真是了不起,我看啊,这右军要变成谢大元帅的私兵了。” 居然还是不忘挑拨离间。 盈袖看张绍洪这幅样子,是不给谢东篱泼脏水不罢休了。 他跟着太医来到谢东篱的营帐。明明就是来打探谢东篱是不是装受伤,如今看见不像是装的,自然要想别的法子给他在元宏帝跟前上眼药了。 盈袖琢磨了一下。这个仇恨,只有她给拉过来了。 她面色一变,哇地一声哭起来,顺手抡起谢东篱床边酸枝梨的锦凳。大声抽泣着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还被人重伤,却还要被张副相如此污蔑泼脏水!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将手里的酸枝梨锦凳举起来,朝着张绍洪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咚地一声轰响,张绍洪猝不及防,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冒出一串串金星,头疼似裂。脑子里晕晕乎乎,两眼一翻白。就在帐篷里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帐篷里的人惊呆了。 他们看看弱质纤纤的谢夫人,又看看人高马大的张副相,都不敢相信张副相被谢夫人一个凳子就抡晕了过去! 盈袖一不做二不休,举着锦凳又冲了上去,一边大哭一边道:“我不活了!反正你污蔑我夫君,横竖我夫君也是一个死!我也不活了!我让你给我夫君陪葬!”说着,又要继续砸张绍洪的脑袋。 这个时候,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根本拦不住盈袖。 谢东篱的将士们都是下属,不敢去拉元帅夫人。 曾太医正聚精会神给谢东篱诊治,完全顾不到这边的情形。 眼看盈袖手中的锦凳又要砸下去,张绍洪的脑袋估计要被砸开花的时候,从门口冲进来一道人影,迅速握住盈袖的胳膊,“住手!”刚刚跟着过来的张绍天见状忙拉住盈袖,“你再砸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盈袖抬起泪水狼藉的小脸,看着张绍天,泣道:“张四爷,我不活了!张副相污蔑我夫君,他们肯定要置他于死地!” 张绍天啼笑皆非地从她手上将锦凳夺了下来,道:“谁要置你夫君于死地?谁敢找你夫君麻烦,让他们来找我!” 盈袖对张绍天还是很信服的,她眨了眨眼,问他:“真的?如果你大哥要置我夫君于死地,你会帮我们家,还是帮你大哥?” 张绍天正色道:“谢大元帅立下大功,怎会有人置他于死地?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盈袖拿帕子拭了拭泪,撇了撇嘴,道:“不是这样的人?说得好像从来没有功臣被这些小人弄死过一样!” 她话里话外扣着“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张绍天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张绍天笑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没用,有胆子,今日大朝会,你去朝廷上说与陛下和朝臣听吧。” 盈袖心里一动,知道张绍天在给她出主意,忙福了一福,道:“多谢张四爷指点,我这就回京城,找皇祖父说理!” 有沈大丞相和张绍绍天两个人在这里,盈袖知道谢东篱应该没事了,他们两人是不会允许有人害死谢东篱的。 想要给谢东篱上眼药的人,此时应该都在大朝会上进谗言呢…… 盈袖出了帅营,骑上马,匆匆忙忙又奔回京城,找了弟弟元晨磊,让他带她来到大朝会的保和殿前,要求进殿觐见元宏帝。 盈袖已经被废为庶民,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因此她只有拉着小磊一起进宫。 元宏帝听说盈袖和小磊一起求见,问了问身边的太监总管,还是让她进来了。 盈袖一进到保和殿,就跪下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磕头道:“陛下,臣妇只想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却还有人企图鸡蛋里面挑骨头,不仅要抹杀他的功绩,还要置他于死地!张副相刚才已经露了口风,臣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想做寡妇,所以迫不得已打了张副相一顿,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打死他。” 她目光凌厉,往那些张派官员一一看过去,牙关紧咬,摆出一副要拼命的姿态,大声道:“臣妇今日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不让我夫君活!我就不让谁活!” 这是第二更,亲们,最后一天了,月票赶紧投了吧!⊙_⊙……(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最后关头,求月票!!! 十一月最后一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上一个名次! 亲们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倾世宠妻月票! 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放弃!!!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ps:今天的两更已经更完,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群里有倾世宠妻的有声书第一章分享,亲们愿意听的,可以入群下载。喜马拉雅出品,制作很精良,不是机械朗读,比较像广播剧。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十一月最后后两天,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十一月最后两天了,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倾世宠妻月票! 俺的更新就靠亲们的月票支撑!!! 每次需要大声求票,是因为俺没有别的路可走!没有别的人可求! 只有亲们! 只有一直追文的亲们! 你们就是某寒最大的倚靠!!!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请投月票 x 2!!! ps:今天的两更已经更完,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3章 耍3横 (第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东元国京城郊外的十里亭附近,扎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一顶又一顶,远得看不到边际。 盈袖骑着快马一路狂奔,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大军扎营的十里亭。 “五夫人!五夫人!”谢东篱的小厮阿顺从帅营里跑出来迎接盈袖,“元帅在这边帐篷里!” 盈袖翻身下马,把缰绳往阿顺手里一扔,着急地道:“太医来了吗?” 阿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跟在盈袖身后道:“已经差人去请了,元帅高热不退,我们也很担心。” “高热不退?!”盈袖一下子停住脚步,回头望着阿顺,神情惊疑不定,“你是说……” 难道是真的?! 虽然这事传得满城风雨,盈袖也哭成泪人一般,但是在她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这是谢东篱的“苦肉计”,没有人能够伤到他,他应该是装的…… 可是听见阿顺说谢东篱“高热不退”,盈袖的心里如同被大石头重击一样,连脑袋都晕了。 阿顺点点头,神情很是肃然:“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盈袖匆匆忙忙掀开门帘闯了进去。 帐篷中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屏风。 盈袖绕过屏风,看见谢东篱仰躺在床上,胸口处包着白布,那白布上血迹斑斑,红中发黑,看上去已经有些日子了。 “东篱!”盈袖一下子扑了过去,在他床前半跪下来。伸出颤抖的手,要去触摸他胸前染血的绷带。 谢东篱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盈袖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脸颊边上蹭了蹭。 盈袖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伏在谢东篱床边,脸上满是泪痕,低声道:“到底是谁做的?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阿顺:“……”五夫人。您这样说大话真的好吗?! 连五爷都抵挡不住的刺客,您这弱不禁风的样儿,如何报仇?! 谢东篱的喘息声渐渐粗重。他睁开眼,看着盈袖,微微摇头,低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盈袖一怔。很快发现谢东篱脸上和手臂上出现了红疹。 糟了!她忘了现在是晴天,谢东篱不能碰她的! 一碰就会出红疹,而且身体会虚弱…… 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盈袖猛地将手抽了出来,着急地道:“都是我的错,我都忘了你的病了……”又忙忙地问:“你的药呢?有没有戴着?” 谢东篱努力笑了笑,放开她的手,一下子晕了过去。 盈袖大哭起来,一边去谢东篱的枕头下掏了掏。果然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就在这时,阿顺在门口回道:“五夫人!太医来了!” 盈袖忙将一粒药丸塞到谢东篱嘴里。然后站起来让到一旁。 跟着太医进来的人,还有张副相和沈大丞相。 三个人一进来,就看见眼泪汪汪的盈袖立在谢东篱床边上。 “外祖。”盈袖对着沈大丞相福了一福,声音哽咽,用帕子捂着脸,低下头嘤嘤哭泣。 沈大丞相的心凉了一半,走到盈袖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别哭,让太医给东篱看看吧。” 张绍洪冷哼一声,对那太医道:“曾太医,您可得好好给谢大元帅诊治。我们谢大元帅立下大功,可不能就这么去了!” 他在“去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简直像是在诅咒他一样。 盈袖听了恼火,想起刚才谢东篱叮嘱她的话,在心里冷哼一声,暗忖这时候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谢东篱把一切都担在肩上…… 她放下捂脸的帕子,瞪着红肿的双眸,对张副相沉下脸,道:“张副相,如果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是可以找您偿命!” 张绍洪一愣,很是不悦地拂袖怒道:“谢夫人,您说什么胡话?如果谢大元帅有什么三长两短,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刺杀他的!” 盈袖双手绞着帕子,毫不示弱地道:“既然不是您刺杀的,那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是您其实知道是谁刺杀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才出此恶言?!” “你——!”张绍洪被盈袖气得浑身发抖,“谢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谢大元帅被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夜一直在家,有诸多人证!” 盈袖冷哼一声,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又没有说你跟刺杀有关系。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关系,也不会是你亲自来刺啊,肯定是派杀手前来。你当然要给自己找个不在场证据了,想糊弄谁?!”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盈袖,“不要跟张副相这样说话。” “外祖,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我怎会跟他说这种话?”盈袖用手指着张副相,“您看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是来探望我夫君的吗?不是来探查敌情的?” 张绍洪正在冷笑,被盈袖一指,脸上的笑容倒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东篱麾下的副将们正跟着阿顺走了进来,一看张绍洪的模样,立即拔刀相向,怒道:“谁敢跟我们元帅过不去!” 张绍洪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些副将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怎么着,欺负人啊?!——张副相,您若是不想惹怒我们这些刚刚出生入死的兵痞子,还请您对我们谢大元帅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我们,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谢东篱虽然只带着这些军士打过一次仗。但是他身先士卒的狠劲,运筹帷幄的智谋,已经让很多右军将士对他死心塌地。连唐安侯府都不认了,只认谢东篱。 张绍洪看着这些将士对谢东篱的护持,突然笑了,对沈大丞相啧啧道:“真是了不起,我看啊,这右军要变成谢大元帅的私兵了。” 居然还是不忘挑拨离间。 盈袖看张绍洪这幅样子,是不给谢东篱泼脏水不罢休了。 他跟着太医来到谢东篱的营帐。明明就是来打探谢东篱是不是装受伤,如今看见不像是装的,自然要想别的法子给他在元宏帝跟前上眼药了。 盈袖琢磨了一下。这个仇恨,只有她给拉过来了。 她面色一变,哇地一声哭起来,顺手抡起谢东篱床边酸枝梨的锦凳。大声抽泣着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还被人重伤,却还要被张副相如此污蔑泼脏水!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将手里的酸枝梨锦凳举起来,朝着张绍洪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咚地一声轰响,张绍洪猝不及防,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冒出一串串金星,头疼似裂。脑子里晕晕乎乎,两眼一翻白。就在帐篷里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帐篷里的人惊呆了。 他们看看弱质纤纤的谢夫人,又看看人高马大的张副相,都不敢相信张副相被谢夫人一个凳子就抡晕了过去! 盈袖一不做二不休,举着锦凳又冲了上去,一边大哭一边道:“我不活了!反正你污蔑我夫君,横竖我夫君也是一个死!我也不活了!我让你给我夫君陪葬!”说着,又要继续砸张绍洪的脑袋。 这个时候,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根本拦不住盈袖。 谢东篱的将士们都是下属,不敢去拉元帅夫人。 曾太医正聚精会神给谢东篱诊治,完全顾不到这边的情形。 眼看盈袖手中的锦凳又要砸下去,张绍洪的脑袋估计要被砸开花的时候,从门口冲进来一道人影,迅速握住盈袖的胳膊,“住手!”刚刚跟着过来的张绍天见状忙拉住盈袖,“你再砸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盈袖抬起泪水狼藉的小脸,看着张绍天,泣道:“张四爷,我不活了!张副相污蔑我夫君,他们肯定要置他于死地!” 张绍天啼笑皆非地从她手上将锦凳夺了下来,道:“谁要置你夫君于死地?谁敢找你夫君麻烦,让他们来找我!” 盈袖对张绍天还是很信服的,她眨了眨眼,问他:“真的?如果你大哥要置我夫君于死地,你会帮我们家,还是帮你大哥?” 张绍天正色道:“谢大元帅立下大功,怎会有人置他于死地?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盈袖拿帕子拭了拭泪,撇了撇嘴,道:“不是这样的人?说得好像从来没有功臣被这些小人弄死过一样!” 她话里话外扣着“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张绍天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张绍天笑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没用,有胆子,今日大朝会,你去朝廷上说与陛下和朝臣听吧。” 盈袖心里一动,知道张绍天在给她出主意,忙福了一福,道:“多谢张四爷指点,我这就回京城,找皇祖父说理!” 有沈大丞相和张绍绍天两个人在这里,盈袖知道谢东篱应该没事了,他们两人是不会允许有人害死谢东篱的。 想要给谢东篱上眼药的人,此时应该都在大朝会上进谗言呢…… 盈袖出了帅营,骑上马,匆匆忙忙又奔回京城,找了弟弟元晨磊,让他带她来到大朝会的保和殿前,要求进殿觐见元宏帝。 盈袖已经被废为庶民,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因此她只有拉着小磊一起进宫。 元宏帝听说盈袖和小磊一起求见,问了问身边的太监总管,还是让她进来了。 盈袖一进到保和殿,就跪下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磕头道:“陛下,臣妇只想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却还有人企图鸡蛋里面挑骨头,不仅要抹杀他的功绩,还要置他于死地!张副相刚才已经露了口风,臣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想做寡妇,所以迫不得已打了张副相一顿,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打死他。” 她目光凌厉,往那些张派官员一一看过去,牙关紧咬,摆出一副要拼命的姿态,大声道:“臣妇今日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不让我夫君活!我就不让谁活!” ※※※※※※※※※※※※※※※※※※※※ 这是第二更,亲们,最后一天了,月票赶紧投了吧!⊙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4章 欺人太甚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张派官员不敢直视盈袖凌厉的目光,纷纷别过头,有人抬眸看着保和殿的穹顶,研究大殿顶棚的绚丽花纹,有人低头看着保和殿的青金石砖,发现几只蚂蚁正在搬家,还有人若无其事地跟身边的人低声谈笑,似乎没有看见谢东篱的妻子正在大闹大朝会=_=…… 皇后齐雪筠这一派的官员胆子大一些。 礼部王参事不满地皱眉,“谢副相夫人,这是大朝会,不是街市圩场,您这样大吵大闹,未免太失礼了。” 盈袖用帕子拭了拭泪,抬头看着那位说话的官员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位?” 王参事的眉头皱得更紧,“在下礼部参事王兴时。” 礼部当然管着礼仪,他挑盈袖礼仪上的刺也算是本职工作。 盈袖点了点头,“原来是王参事。虽然您管着礼部,但是也不能不讲道理。礼不可废,道理更在礼仪之上。您不是那种空谈礼仪,不顾道义的人吧?” 居然把道义跟礼仪对立起来了! 王参事张口结舌,只想吐血,暗忖早知道就不答话了,好男不跟女斗!跟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盈袖一句话将他的礼仪全堵在肚子里,再也倒不出来了。 “谢副相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谁不许您夫君活了?您夫君身兼副相和元帅,横跨政军二界,整个东元国除了陛下,也没有人比您夫君更有实权的官儿,您还不知足,还要跑来大吵大闹,真是,便宜不能占尽好吗?”站在兵部侍郎边上一个瘦高的官员说起了风凉话,他的口舌明显利索一些,说的话听上去句句在理,还不动声色又给谢东篱在元宏帝面前上了眼药。并且连踩四位比谢东篱官职要高的大人来黑谢东篱,实在是高明得很…… 盈袖将目光从王参事面上移到这人身上,心知这人的话要慎重对待,稍有不慎。就要给大家留下他们谢家咄咄逼人的印象,不利于她“示弱”的目的。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用帕子又拭了拭泪,抽泣着问道:“请问您又是哪位?我说了总有人不把我夫君置之死地不罢休,没想到居然让我当面见着一位!” 那人一怔。继而冷笑道:“谢副相夫人果然善于胡搅蛮缠,我哪句话要置你夫君于死地了?血口喷人也不是这么好喷的吧!” “哪句话要置我夫君于死地?这位大人您都说得出,还不允许别人分辩了?”盈袖直起身子,在地上虽然跪着,但是气势不减,“您说我夫君身兼副相和元帅二职,又说是除了陛下以外,我东元国最有实权的官儿,这还不是其心可诛?!——您这样说,把五相之首的沈大丞相放在什么位置?又把我东元国的三位掌军侯爷放在什么位置?!论文职。我夫君比不过沈大丞相,论军职,更是远远比不上世袭罔替掌中军的长兴侯慕容大人!可是到了您嘴里,这些人都被一笔抹去,全成了给我夫君垫背了的。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话您都说了出来,还不许我小妇人分辩分辩?难道真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人缩了错脖子,眼神闪烁着在保和殿上溜了一眼,讪笑着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兰心蕙质,不过想得太多了。我并没有这么多意思。” “没有?”盈袖觑了眼睛打量那说话的官员,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元宏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高忠走下丹墀,亲自将盈袖搀扶起来。“谢夫人,陛下请您起身说话。” 这就代表了皇帝的意见。 元宏帝是站在谢东篱和盈袖这一边的。 但是盈袖也没有大意。 在这种时候,她知道元宏帝肯定得站在她这边,但是她要的不是这种表面的态度,而是要真正消除元宏帝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忌惮。 那些官儿敢在这个时候上表挑谢东篱的刺,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摸清了上位者的想法。 功高震主是很多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最后穷途末路的根源。 比如很多年前,北齐国那位天纵奇才,差一点能够一统三国的大将刘常雄,他在南征中突然身亡,这三国的世家大族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什么“战死沙场”…… 盈袖没有想到,她嫁了个文官,居然也面临着这样的危机=_=。 盈袖顺着总管大太监高忠的搀扶站了起来,对他福了一福,“多谢高公公。” 高忠对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丹墀,站到元宏帝身边立着。 盈袖转头仔细看了看刚才那位说话犀利的瘦高男子,目光轻凝。——这不是陆家那位四公子陆乘元?! 也就是她表妹沈遇乐以前的未婚夫,后来迷上司徒暗香,被人揭破后,被退亲的陆家四公子! 他不是去了北面兴州给慕容长青做前锋营的兵士了吗? 盈袖上下打量他,皱着眉头道:“想不到居然是陆四公子对我夫君不满。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是把当初你被退亲的事算在我和我夫君头上?明明是你自己品行不端,自己有未婚妻,还对别的女子心生绮念,行事可谓下作至极!” “我怎么下作了!”陆乘元大怒,他确实是因司徒暗香之事,对盈袖和谢东篱不满,但是他今日说的话,可跟当初的事情没有一文钱关系! 但是有没有关系,他说了不算。 盈袖一说出当年的事,保和殿上的人个个恍然大悟,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看,将笑意压了下去。 陆乘元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恼羞成怒,对盈袖恼道:“一码归一码,谢副相夫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请问我哪里顾左右而言他了?事实就是,我夫君为东元国立了大功,还没有回朝,就在路上遇刺,如今生死未卜,我不能在夫君身边伺候,还要赶来这不该女人进来的大朝会上据理力争。不为光宗耀祖,只为能够好好活下来!”盈袖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有些人呢?朝廷需要他们出血出力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等别人出血出力将事情办好了,他们就来坐享其成,还挑三拣四!说不知足,便宜不能占尽这种话,我还是原样奉还。——你陆乘元才是不知足!你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盈袖知道。她当然不能将所有官员都打成谢东篱的对立面,她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跟真正敌视谢东篱的人做斗争。 比如陆乘元,这货已经没救了,盈袖毫不犹豫将他当做靶子,言辞如刀,一刀刀全往他身上捅去。 陆乘元真是憋屈得快要吐血了,他手里的拳头捏了又放,额头青筋直冒,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他真要一拳头砸过去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谢副相夫人的战力,如果他知道张副相的下场,就不会打这个主意了…… 眼看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那位礼部王参事被人推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谢副相夫人,大家都知道谢副相劳苦功高,战功赫赫,你不用再说了。不过呢,他在外面做的错事也确实很多。我们就不一一说了,总之谢副相功过相抵,现在又受了重伤,谢副相夫人殴打张副相一事。刑部和大理寺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盈袖冷笑着呵呵两声,道:“算盘真是打得精啊。好一个‘功过相抵’!王参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哪些功,抵了哪些过?!我看看到底能不能功过相抵!” “谢副相夫人,您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光是殴打当朝副相一罪,就足以让谢副相官降三级了,您还想怎么着?!”吏部侍郎跟着说道,明显也是跟谢东篱不对盘的。 “两位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谢副相这一次带兵夺回大兴城,战功显赫,你们不说封赏,反而扯什么功过相抵,也不怕寒了东元国将士的心?——咱们东元国,一向是军功封赏最厚。王参事,您倒是说说,谢副相犯了什么大错,能够抵过他的军功?”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站了出来,为谢东篱说话。 盈袖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龙泰生?! 谢东篱作为钦差下江南的时候,曾经带着盈袖在古北镇这位龙泰生家里住过几天,盈袖还救了他怀孕难产的夫人薛玉娘一命! 上一世的时候,盈袖记得这位龙泰生后来官至兵部侍郎,现在还早,他应该只是兵部参事吧? 那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正是龙泰生,他很感激谢东篱,也跟他志同道合,要在东元国一起闯出番事业,因此对那些尸位素餐,只知道跪舔北齐国的老官僚们很是看不惯。 “什么大错?殴打副相,这个错还不够大!”王参事扯着这件事不放。 盈袖忙道:“王参事,您这话可不对。殴打张副相,是他威胁要我夫君的命,我是自卫,且是我一人所为,跟我夫君无关。您要认为这件事罪大恶极,认为我得站着让张副相来砍脑袋,那您治我的罪吧!” 王参事又一次被盈袖气得七窍生烟,拂袖道:“跟你说不清!等你夫君伤好了再说!” “你要等我夫君伤好了做什么?”盈袖大怒,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掐王参事的脖子。 “谢夫人!”龙泰生见状,忙伸出胳膊拦住她,“不可莽撞!” “陛下要给我做主啊!”这时从殿外传来一声大喊,听起来像是张绍洪的声音。 盈袖一愣,暗道这人这么快就醒了?刚才应该多用点儿劲儿才好。 她胡思乱想间,张绍洪头上包着伤布,扶着小厮,踉踉跄跄奔进大殿。 刚才大家只听说谢夫人把张副相给打了,并没有亲见,而且都觉得谢夫人看上去弱质纤纤,就算动手了,又能把张副相一个大男人怎样呢?都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此时见到张绍洪头破血流,满脸蜡黄的样子,大家才悚然而惊,不约而同想到,这难道真的是谢夫人做的? 元宏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温言道:“张爱卿的伤势怎样?可要看太医?”一边说着,一边让总管大太监高忠宣太医进殿。 “陛下,谢副相夫人拿凳子砸在微臣脑袋上,才弄成这个样子!”张绍洪委屈说道,一边对盈袖怒目而视。 噗嗤! 保和殿不少人笑了起来。 元宏帝也忍俊不禁,道:“谢副相夫人也是护夫心切,张爱卿快让太医给你瞧瞧吧。” 盈袖沉着脸,立在旁边不说话。 王参事像打了鸡血一样跳出来,指着张绍洪的脑袋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您这算是证据确凿吧?按东元国律例,这可是重罪!” “陛下恕罪!”这时从保和殿外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正是谢东篱的声音。 盈袖大惊,忙拎着裙子往殿门走去,正好看见谢东篱被人抬着进了大殿。 他满脸红疹,嘴唇干裂,眼眸里尽是血丝,胸口缠着一层层绷带,但是血迹依然渗了出来,看上去比张绍洪严重百倍不止。 “谢副相!” “谢爱卿!” 保和殿上的人顿时激动了。 刚才有些人虽然支持谢东篱,但是不敢出声为他说话,这时看见他这幅样子还要赶上朝堂,顿时生了几分同仇敌忾之心,立即站到谢东篱和盈袖这一边。 “谢爱卿,你伤势如何?”元宏帝甚至走下丹墀,来到他身边关切问道,“你还不回去好好养伤?” 在没有看见伤势的时候,大家觉得战场离得很远,想不出有多严重。 但是此时看见了谢东篱的情形,大家才恍然,为什么在所有的功劳当中,军功的封赏最厚。 因为军功,确确实实是拿命换来的功劳。 谢东篱对着元宏帝拱了拱手,虚弱地道:“陛下,请恕臣无法起身行礼了。” “咱们君臣之间还需要这样虚礼吗?”元宏帝甚至亲手给谢东篱端上一杯茶,“润润喉吧。” 谢东篱接过抿了一口,“多谢陛下。”又道:“微臣这幅样子,本来是不该上朝的,忒也失礼。但是内子得罪了张副相,微臣十分担心,所以特意赶来为她求情。”说着,谢东篱扭头看向张绍洪,努力绽出一个微笑:“让张副相见笑了。内子一介妇孺,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心性纯良,不善作伪,以为您要害我性命,她护夫心切,难免控制不住自己。您是副相,气量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您不会跟一个内宅女眷过不去吧?” 张绍洪大怒:娘的!这么说,自己岂不是被她白打了!自己要追究,就是小肚鸡肠?!这夫妻俩忒也欺人太甚!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_⊙ 一点还有第二更,六点第三更。O(∩_∩)O。 。 。 章节目录 第385章 那啥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1) 盈袖站在谢东篱躺着的担架旁边,瞥见张绍洪愤愤不平的样子,束着手,冷冷地道:“张副相,我夫君先前重伤晕迷,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我一肩承担!别把我做的事安在我夫君头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绍洪冷笑,对着元宏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谢副相夫人言重了!夫人虽然已经被贬为庶民,但到底是皇室后裔,血统尊贵,别说打我们这些官儿,就算要杀了张某,张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是在挤兑元宏帝包庇自己的孙女了…… 盈袖暗道,你要真的这么想,怎么会对我们咄咄逼人? 谢东篱刚刚班师回朝,还没有到京城,他们就准备好了不少奏章要弹劾他,谢东篱不得已用“遇刺”示弱,也是不想跟他们闹得太僵的意思。 可恨这些人给脸不要脸,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盈袖垂眸,和谢东篱静静地对视一眼。 谢东篱对她闭了闭眼。 盈袖明白了他的意思,抬头转眸对着张绍洪朗声道:“张副相既然知道我是皇室后裔,可是半点没有把我当做皇▽↘,室后裔的意思,依然该骂骂,该打打,该告状就告状,甚至对盈袖比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还要严苛一些。这样看来,张副相真是口是心非的好手。” “我哪里口是心非了?”张绍洪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这还不够尊重你吗?” 盈袖摇了摇头,“你没有吗?你刚才进殿的时候明明大叫着请陛下为你做主,要治我的罪。你可有半点尊重我的意思?你不敬我,说穿了,其实你是不敬东元国皇室。我敢说,如果是北齐国的郡主,甚至是县主打你一下,你保不准还要腆着脸夸人家打得好,怎么会不依不饶要治我的重罪?”说到“重罪”两个字。盈袖跟着瞥了一眼刚才口口声声要跟她过不去的礼部王参事。 王参事此时恨不得把头扎到地洞里去,整个人缩在人群之后,完全看不见影子了。 张绍洪被盈袖说得心里有些发虚。他飞快地睃了元宏帝一眼,见他面色沉静,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说真心话。张绍洪确实不大看得起东元国皇室众人。 在他眼里,东元国皇室是三国皇室当中最弱最低的那一个,不值得他真的尊敬。 但是元宏帝到底是皇帝,再弱再不堪,也不是张绍洪能置喙的,因此他对元宏帝还是敬重有加,对皇后齐雪筠更是比对元宏帝还要重视,而皇帝皇后之下。他也就对元应佳和元应蓝是当主子尊敬的。 元健仁这一支呢,上到元健仁。下到盈袖和晨磊,都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 所以他敢对盈袖穷追猛打,虽然他吃了亏,但是如果是元应佳或者元应蓝打得他,他帮他们俩遮掩还来不及呢,是绝对不会闹到朝堂上让元宏帝主持公道的。 盈袖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刚才有的一点歉疚之心都没有了。 这种贱人,真是打了白打! 不打他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了,所以还是打得好…… 盈袖一番说辞,说得保和殿上许多人的眼神闪烁起来,元宏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没有刚才那样平静无波了。 他垂下眼眸,背着手,站在谢东篱的担架旁边一言不发。 谢东篱躺在担架上,重重咳嗽了两声,语音低沉嘶哑,“张副相,内子弱质纤纤,实在难挡张副相的怒气。张副相如果实在气不过,你就打我吧,我一定不还手。”说着,他闭上眼睛,甚至伸长了脖子,让张绍洪来砸他的脑袋。 他不说还好,说了这话,张绍洪更是觉得一股浊气从脚底蔓延开来,往全身扩散,渐渐麻痹了他半边身子。 “你——!”他指着谢东篱怒吼一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先前招进来的太医忙躬身去给他诊脉,半晌神色惊惶地道:“张副相……张副相……中风了!” 保和殿上的群臣神情复杂地看着谢东篱和盈袖这夫妻俩。 一个重伤躺在担架之上,一个只会哭和吵架,居然就把纵横朝堂二十多年的副相大人张绍洪给活活气得中风了! 元宏帝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声音还是很急切:“太医,快把张爱卿抬到太医院诊治!这张爱卿,气性实在是太大了。”转头又说盈袖,“盈袖,你记得要去张家探望张副相,虽然他中风与你无关,但是到底是因你而起。你要记得多送些药材赔罪。” 众臣看着元宏帝明晃晃的拉偏架,脸上神色各异。 跟谢东篱交好的少壮派官员当然是喜气洋洋,张绍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家伙终于可以退了。 而张派官员却是如丧考妣。 张绍洪是他们的主心骨、领头羊。 他一倒下,他们可要靠到哪一边去呢? 皇后齐雪筠那边的官员跟张绍洪这边一向是若即若离,有事的时候联合,没有事的时候就经常互相看不顺眼。 如今见张派官员如同丧家之犬,他们也有兔死狐悲之感,倒也没有再落井下石了。 谢东篱微微叹口气,抬起右手,手上托着一个玉盒,对元宏帝道:“陛下,这是右军的虎符,东篱原样奉还。” 虎符是调兵的唯一凭据。 他只要交了虎符,这件事就解决了一半。 元宏帝大喜,忙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嘴上还是道:“你刚回来,还没有接风洗尘呢,你怎么就把虎符交了呢?” 谢东篱哑着嗓子又咳嗽一声。道:“这一次大兴城之战,主要功劳还是老唐安侯唐谦指挥得当,还有右军将士英勇无匹。陛下如果要封赏。他们是一定不能漏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元宏帝弯腰握住谢东篱的手,连声说道,“朕必不会让为东元国浴血奋战的将士寒心的。”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陛下英明。” 他的目光落在盈袖身上,淡淡地看着她,唇边带着笑意,好像是在责备她。但是语气中的宠溺之意简直聋子都听得出来:“袖袖跟着我,受苦了。” 盈袖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摇头,一边笑,一边摇头。 大殿上的人看着这夫妻俩明晃晃地秀恩爱,又感动。又好笑。恨不得立刻退开,将这个大殿留给“久别重逢”的夫妻俩叙话。 谢东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到元宏帝面上,沉声道:“陛下,微臣这一次伤势严重,旧病复发,恐怕要将养一阵子。不仅这元帅之职非辞不可。就连副相之位,也暂时不能履行职责了。” “啊——?!”大殿里惊讶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原以为。谢东篱挟东元国近三十年最强军功,再加上谢家出身,状元功名,副相之职,肯定是要在朝堂上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要直接取代沈大丞相的位置,成为东元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个大丞相! 没想到他居然急流勇退,连副相都不想做了,要回家养伤…… 元宏帝也急了,这一次是真情实感地急了,他拉着谢东篱的手,连声道:“谢爱卿!谢爱卿!你不能连副相都不做了吧?你这一次军功最盛,朕给你封侯!三侯之外第四侯!” “陛下!”谢东篱摇了摇头,拒绝了封侯之意,“微臣的伤势太重,这一次不好好养伤,恐怕袖袖真的就要做寡妇了……” 盈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跪到谢东篱的担架旁边,也不敢拉他的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抽泣着道:“回家,我们回家养伤!” 谢东篱对她温柔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满抚慰之意。 虽然他们不能碰触对方,但是目光如有形质,胶着地分不开。 当然,谢东篱想撂挑子不干是不行的,不仅元宏帝不答应,整个保和殿内的大臣也不答应。 最后一番商讨之后,元宏帝同意谢东篱回家养伤,让他找一个谢家人做谢东篱的喉舌,代他行使副相之职。 谢东篱这才应了,和盈袖一起回家。 两人坐在车上,盈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谢东篱道:“你的伤真的那么严重吗?” 谢东篱笑了笑,“我要找到祛除红疹的法子。一日找不到,我一日不去做副相。” 更重要的是,一日找不到,他就永远要受夏凡身上那东西的束缚压制! “啊?”盈袖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谢东篱打的是这个主意,害她担心了半天,还以为他真的伤势沉重=_=…… “你不能这样。朝中之事多重要啊。”盈袖给他拉拉身上盖的被子,“至于红疹……不是浓云密布的时候,就不碍事吗?” “不行。我不能指着老天爷亲近你。”谢东篱断然说道,“我要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如果不能想碰你就碰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盈袖只觉得额头直冒汗:“……你活着,不是只为了……为了……那啥吧?” 谢东篱横了她一眼,神情更加严肃:“不为那啥,我活着做什么?”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十月份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六点还有第三更。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6章 梦回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盈袖愣了半晌,心里痒酥酥的,似乎是高兴,但又有些酸溜溜,她低头捻弄着衣角,闷声道:“……你完全可以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只要不找我就行……”说完她就将头扭到相反的方向,不敢看谢东篱的脸色。 其实这也是她的心结。 谢东篱只有碰触她的时候,才会有红疹出现,而且会病一场。 对别的女人,他完全没有这个症状。 谢东篱怔了怔,缓缓伸出手,握紧了盈袖抓着帕子的小手。 盈袖回过神,忙不迭地要将他的手推开,着急地道:“你还病着呢!又抓我的手,你的病不怕更严重了!” “严重就严重。”谢东篱淡然说道,“你要把我推开,想都别想。” “……我哪有要把你推开。明明是你自己说不想现在这样要指着老天爷才能跟我亲热……”盈袖心里越想越委屈。 谢东篱不是必须要她,可是她已经不能没有谢东篱了。 想想她就觉得不公平,心里更加酸楚,忙转过头,对着车板壁的方向擦了擦眼泪。 幸∽↙,亏这车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若是有个丫鬟小厮在旁边伺候着,看见这俩的情状,肯定恨不得自插双目…… 谢东篱笑着叹息,索性将盈袖抱入怀里。 他的胳膊力气很大,压得她动弹不得。 盈袖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想到谢东篱的怪病。还是拼命挣扎,推着他的胸膛道:“你真的想我做寡妇啊?你想就使劲儿抱!” 谢东篱身上越来越热,脸上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密集。从他第一次出现红疹以来,这一次是最激烈的。 他从袖袋里掏出小瓷药瓶,将一瓶药都往嘴里倒了过去。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谢东篱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他拉着盈袖的手,视线转向盈袖的方向,说:“你怎会认为我能找别人?”沙哑的声音更添磁性。听到那种声音就是耳朵的盛宴。 盈袖心如死水,烦闷地拼命掰开他的手,撇了撇嘴。道:“怎么不能?你没有必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外面大把的森林……” “晚了……”谢东篱的声音低到尘埃里,“已经吊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在垂死挣扎。你没看出来吗?” 盈袖的心又因这一句话活了过来。 她低下头。以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眷恋看着谢东篱,头一次觉得不能随便碰触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们在车里拉拉扯扯的结果,就是下车的时候,盈袖发现谢东篱已经晕了过去…… “五弟!五弟!”谢东篱的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急忙从谢府跑了出来,将谢东篱从大车里背出来,“太医!快请太医!”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一起出动,将东元国太医院里所有当值不当值的太医都请到谢家。 这一夜。不仅谢家灯火通明,就连皇|宫大内。还有东元国许多世家大族的内院上房里,都是灯火通明。 谢东篱的生死,牵动着太多人的心,也牵动着东元国的国运…… 盈袖一夜没睡,守在谢东篱床边,和几位太医,以及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一起,看着谢东篱病情的进展。 他的伤势没有恶化,但是突如其来的高热和浑身密密麻麻的红疹实在吓坏了太医。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症状,光是辩方就花了半夜的时间,到最后讨论出一个方子,已经快要凌晨了。 但其实这些药都没有什么用。 谢东篱自己知道,他的症状,跟盈袖有关,也跟自己对盈袖的感情有关。 他初次动情,就是第一次偶尔碰到盈袖的手的时候,那时候,他自己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心,告诉他情感的方向。 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她特殊,所以他注意到她,还是他注意到她,所以她特殊。 这些感情如同蜘蛛网一样遍布在他心房的每个角落。 和她的情越浓,这红疹就越激烈,就像是诅咒,告诉他要远离她,却事与愿违…… 这是上一世,他完全没有感受过的一切。 上一世,他没有碰触过盈袖,所以没有机会分析自己的感情,只到了最后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谢东篱昏昏沉沉中,觉得自己回到了一间圆顶石室里,那石室非常高,圆顶像苍穹,高不可攀。 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坐在一张石椅上,伏在石桌上写写算算,一张又一张写着曲里拐弯文字的白纸从石桌上飘落下来,撒得到处都是。 谢东篱好奇,弯腰拾起一张写着字的白纸,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怔忡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触他的脚尖。 谢东篱垂眸,看见一只灰黑色小刺猬趴在他脚边,湿润黝黑的小鼻头顶顶他的脚尖,然后仰头定定地看着他,它黑豆似的眼睛晶莹明亮,比质地最佳的黑曜石还要黑亮。 谢东篱半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小刺猬身上的刺,如他所料,那刺是软软的,一点都不扎人。 “你是谁?我怎么觉得我认得你?”谢东篱在梦里问了出来,他的脑子里一时清醒,一时迷惑,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那小刺猬朝他咧了咧嘴,竟像是在微笑。 谢东篱挑高了眉毛,“淘气。”他不由自主说道,语气庄严又肃穆,根本不像他平时说话的语调。 小刺猬低下头,又用小鼻头顶顶他的手,然后将自己蜷起来,滚做一个小小的刺猬球,在他手指上扎了一下。 这时候的刺,是硬的。 谢东篱一时不察,居然被这小刺猬得手。 感觉到手指的刺痛,谢东篱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 他醒过来了。 “东篱!你醒了!”盈袖高兴地扑了过来,虽然小心翼翼跟他保持距离,但已经在尽可能靠近的范围内靠近他。 谢东篱眨了眨眼,唇角微翘,缓缓笑了。 “谢大人,您醒了?”几个太医忙挤了过来,要给谢东篱诊脉。 “咦?谢大人,您的手指怎么出血了?”一个太医惊讶地指着谢东篱右手食指问道。 谢东篱垂眸,看见正是那根睡梦中被那小刺猬刺破的手指出血了。 ※※※※※※※※※※※※※※※※※※※※ 这是第三更,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小刺猬阿财代求月票了。←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7章 伤口 (第一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是伤口裂开了吗?”盈袖从太医背后探出头,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的手指。 太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谢副相的手上受过伤吗?” 谢东篱想了一想,“就算有吧……” 受伤这种事,也能模棱两可? 什么叫“就算有吧?” 太医狐疑地看了谢东篱一眼,忍不住道:“谢副相,您好好想想,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很重要吗?”谢东篱的嗓子似乎都肿了,说话含糊不清,不过因离得近,太医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 太医忙点头,“真的很重要!因为您手指上如果不是伤口裂开,那就是被什么小动物咬伤的。如果是被咬伤的,那严重程度真是可大可小。” 谢东篱:“……” 盈袖也凑过来细看。 谢东篱的手指上也有红疹,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 不过仔细看,也能看得出来手指肚上有两个细小的洞口,血就是从那里面渗出来的。 这样的伤口,盈袖很熟悉,凡是经常做针线活的女人都很熟悉。 因为那伤口就跟针扎一样。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欲言又止。 又一个太医挤了过来,弯腰探头细看,半晌严肃地道:“我想,我知道谢副相这是什么病了。” 谢东篱和盈袖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要被发现了吗? 想想真有些小激动呢! “是什么病?”谢家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着急问道,“我说几位太医大人,不要光说不练啊!这伤势越来越严重,你们还看来看去,耽误了可怎么好?” 后挤过来的太医直起腰,表情严肃地在屋里四处扫了一眼,道:“应该是老鼠咬伤的。——你们屋里应该养只猫。” 盈袖一下子想到弟弟小磊身边的小喵=_=…… 谢东篱闭上眼,深吁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不会的,不会是老鼠……” 是刺猬。 “怎么不会?”那太医倒是来劲儿了。“谢大爷、谢二爷,我跟你们说,被老鼠咬伤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只是破皮流血,往大了说,是会生疫病的!” 被老鼠咬伤后生的疫病,当然是鼠疫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眼睛都直了。 东元国的人都知道,鼠疫一旦出现。那是十室九空的景象,全京城的人都得去外地逃难! “不,不是鼠疫。”谢东篱不得不出口否认,他看了看盈袖,“是袖袖的针扎到我了。” 盈袖:“!!!” 好想真的拿针扎他肿么破!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愕然看向盈袖,陆瑞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五弟妹,你没事拿针扎五弟做什么?” 宁舒眉也道:“就算五弟再有什么不对,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该体谅他一二。要拿针扎他,也等他的伤好了再说……” “你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家二爷谢东鸣忍不住呵止住自己有时候脱线不靠谱的妻子宁舒眉。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认命地道:“是,大嫂、二嫂,是我的错。我……我……我一时生气,就拿针扎了他两下。我以为他睡着了,不知道……” 太医们只有这幅表情:⊙_⊙。 不过好歹鼠疫的危险过去了,至于别人小夫妻关起门来怎么玩,不关他们的事。 几位太医便按照先前商议好的方子拿了出来,命人跟着去抓药,然后亲自给谢东篱煎了第一回的药,看着他服下。才告辞离去。 谢东篱吃了药就睡着了。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将盈袖带到暖阁里,轻声问她:“五弟妹,你到底跟五弟出什么事了?是他惹恼你了?你为何要趁他睡觉拿针扎他?” 盈袖想了想,如果说实话。害怕两位嫂嫂会更担心,毕竟鼠疫这种病,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不能让别人对谢东篱有这种误解,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谢东篱手指上针扎一样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但在跟谢东篱统一口径之前。她一点口风都不能露。 但是不能露口风的后果,就是她被两位嫂嫂语重心长、从头到脚地“教训”了一遍,差一点要她去祠堂立规矩去了! 盈袖只好一直陪笑,不断保证“两位嫂嫂放心,以后一定不会了。我再拿针扎他,你们俩一起拿针扎我,行不?拿最大号的针,我要喊一下疼,我不是你们的五弟妹……” 陆瑞兰和宁舒眉其实很喜欢盈袖,当然,和谢东篱比起来,她们还是更偏向谢东篱。 所以在盈袖有可能“危害”到谢东篱的情况下,陆瑞兰和宁舒眉当仁不让,是站在谢东篱这边说话。 “五弟妹,你从小父母双全,不知道没有爹娘的苦……”陆瑞兰还要继续“敲打”盈袖,但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盈袖眼下是父母双全,可是从她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里,她娘沈咏洁可是“死亡”状态,盈袖一直是在一个手段厉害的继母手下讨生活。 而盈袖的爹,众所周知,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而且还是偏向填房带进来的拖油瓶…… 这么看,“父母双全”的盈袖,比“无父无母”的谢东篱过得日子,要差多了。 宁舒眉看了陆瑞兰一眼,笑着打圆场,“好了,大嫂也是为你们小两口好。二嫂还是那句话,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就算要动刀动枪,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听见没有?” 盈袖忙不迭点头,“知道了。” 宁舒眉将门出身,平日里跟谢东鸣闹起来的时候,“动刀动枪”是常事,陆瑞兰见怪不怪,但是谢东篱在她心里,跟她儿子差不多,所以还是又劝了盈袖一句:“……夫妻俩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长远之道,不要性子太急了。” 盈袖除了点头,没有别的话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陆瑞兰和宁舒眉。盈袖才从暖阁进到里屋卧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来到谢东篱床边看了看,见他呼吸平顺。脸上的红疹虽然没有褪去,但也没有继续增多,应该是情形稳住了。 盈袖心里一松,困意就上来了,她走到南窗下的贵妃榻上躺下来。拉了薄毯盖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中间谢东篱还要吃两次药,都是谢东篱的两个大丫鬟绿春和红夏进来服侍。 谢东篱醒来之后,问了一声,“夫人去哪里了?” 绿春一边服侍谢东篱吃药,一边道:“在对面南窗下的贵妃榻上睡觉呢。夫人也累狠了。” 谢东篱半撑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 越过卧房中间半人高紫檀木架清漆点翠白鸟朝凰八扇云母屏风,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对面南窗下黄花梨的贵妃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床这边睡着,背影袅娜,秀发如云。堆在脑后。 谢东篱看了一眼,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用水漱了口,含了含薄荷叶,才倒下去继续睡觉。 下午谢东篱吃药的时候,还是绿春和红夏进来伺候的。 盈袖的丫鬟采桑和采芸有些不放心,借着给盈袖换被子的借口进来走了一遭,给她将身上盖的薄毯换成锦被。 谢东篱听见采桑进来了,叫住她问道:“夫人怎样了?还在睡吗?” 采桑点点头,“五爷。要叫醒夫人吗?” “不用了。让她睡吧。”谢东篱身上的伤口不是作伪,是实实在在让人砍了一刀,再加上后来一时生气,多抱了盈袖一会儿。这红疹来势汹汹,比往日都要厉害,他的精力也很受影响,吃了药就想睡觉。 采桑看着绿春和红夏给谢东篱盖上被子,放下床帘,才笑道:“两位姐姐辛苦了。出去吃杯茶吧。” 绿春和红夏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盈袖这一觉睡得极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时候。 她躺在贵妃榻上,不想动弹,也没有睁眼。 阳光从窗棂缝里挤了进来,在她的锦被上洒下点点光斑。 盈袖眯了眯眼,假寐了一小会儿,才从榻上起身叫人。 谢东篱也醒了,听见盈袖起身,他在屏风那端道:“你醒了?” 盈袖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跻了鞋绕过屏风,来到谢东篱床边,给他撂开床帘,不满地捶了捶床,道:“你老实跟我说,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针扎的。”谢东篱还是坚持这种说法。 “谁的针扎的?”盈袖狐疑,“什么时候的事?是我提前离开军营的时候吗?你还藏了女人在军营里?” 谢东篱一窒,“男人就不能用针了?” “哪个男人?”盈袖不肯放过他。 谢东篱拍了拍脑袋,“好了,你别问了,真的是被扎的,也不是很严重。”顿了顿,又道:“若不是被扎一下,我还醒不过来。” 盈袖知道,谢东篱不想说的话,她无论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那你以后伤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盈袖指了指他的手指,又仔细打量谢东篱的面容,“红疹好像褪了一些了,吃药了吗?” “昨天吃了四次,都是丫鬟服侍的。”谢东篱看了看床边的小桌,那上面还有一个食盒。 盈袖这才觉得肚子饿了,忙道:“我去洗个澡,再去吃早饭。饿一天一夜,我能吃下一头牛。” 谢东篱呵呵笑了,看着她走入浴房。 梳洗之后,盈袖去外间吃早饭,又被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叫去说话。 她刚走,郑昊就来到谢家,要见谢东篱。 阿顺本来是不想让他进来的,但是郑昊表示这件事跟谢夫人也有些关系,阿顺才不得不放行。 他知道,如果事关夫人,他最后有点儿眼力价儿。 敢拦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郑昊来到谢东篱和盈袖住的院子,在暖阁里坐下等候。 谢东篱裹着大氅出来见他。 郑昊抬头一见谢东篱的模样,愕然道:“你真的受伤了?” “当然是真的,那还有假!”谢东篱没好气地道,虽然这伤是他计划中的,但也是实打实的伤好不好! 为何每个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郑昊勉强笑了笑,赶紧道:“不过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是无大碍的。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谢东篱拢着大氅靠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把玩着渔夫垂钓紫铜手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脚下的炭盆。 “我想知道你和我们南郑国交手的所有真实情形。”郑昊一字一句地道,“我大哥怎样了?我父皇呢?” 谢东篱一怔,“你父皇怎么了?” “你先说把我大哥怎样了?” “……我削了他一根手指头。残疾之人不能登大位,他这辈子都不能做皇帝了。”谢东篱若无其事地说,“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袖袖。还有,对她表妹好一点就够了,不用对袖袖好。” ※※※※※※※※※※※※※※※※※※※※ 今天还是三更求月票,这是第一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_∩)O。 一点还有第二更,六点第三更。O(∩_∩)O。 昨天阿财出马,果然一个顶俩。O(∩_∩)O。 。 。 PS:感谢聂赵凡、书友141011095837411、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87章 伤口 (第一更,求月票) “是伤口裂开了吗?”盈袖从太医背后探出头,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的手指。 太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谢副相的手上受过伤吗?” 谢东篱想了一想,“就算有吧……” 受伤这种事,也能模棱两可? 什么叫“就算有吧?” 太医狐疑地看了谢东篱一眼,忍不住道:“谢副相,您好好想想,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很重要吗?”谢东篱的嗓子似乎都肿了,说话含糊不清,不过因离得近,太医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 太医忙点头,“真的很重要!因为您手指上如果不是伤口裂开,那就是被什么小动物咬伤的。如果是被咬伤的,那严重程度真是可大可小。” 谢东篱:“……” 盈袖也凑过来细看。 谢东篱的手指上也有红疹,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 不过仔细看,也能看得出来手指肚上有两个细小的洞口,血就是从那里面渗出来的。 这样的伤口,盈袖很熟悉,凡是经常做针线活的女∮∵,人都很熟悉。 因为那伤口就跟针扎一样。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欲言又止。 又一个太医挤了过来,弯腰探头细看,半晌严肃地道:“我想,我知道谢副相这是什么病了。” 谢东篱和盈袖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要被发现了吗? 想想真有些小激动呢! “是什么病?”谢家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着急问道,“我说几位太医大人。不要光说不练啊!这伤势越来越严重,你们还看来看去,耽误了可怎么好?” 后挤过来的太医直起腰。表情严肃地在屋里四处扫了一眼,道:“应该是老鼠咬伤的。——你们屋里应该养只猫。” 盈袖一下子想到弟弟小磊身边的小喵=_=…… 谢东篱闭上眼,深吁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不会的,不会是老鼠……” 是刺猬。 “怎么不会?”那太医倒是来劲儿了,“谢大爷、谢二爷,我跟你们说。被老鼠咬伤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只是破皮流血。往大了说,是会生疫病的!” 被老鼠咬伤后生的疫病,当然是鼠疫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眼睛都直了。 东元国的人都知道,鼠疫一旦出现。那是十室九空的景象。全京城的人都得去外地逃难! “不,不是鼠疫。”谢东篱不得不出口否认,他看了看盈袖,“是袖袖的针扎到我了。” 盈袖:“!!!” 好想真的拿针扎他肿么破!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愕然看向盈袖,陆瑞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五弟妹,你没事拿针扎五弟做什么?” 宁舒眉也道:“就算五弟再有什么不对,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该体谅他一二。要拿针扎他。也等他的伤好了再说……” “你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家二爷谢东鸣忍不住呵止住自己有时候脱线不靠谱的妻子宁舒眉。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认命地道:“是。大嫂、二嫂,是我的错。我……我……我一时生气,就拿针扎了他两下。我以为他睡着了,不知道……” 太医们只有这幅表情:⊙_⊙。 不过好歹鼠疫的危险过去了,至于别人小夫妻关起门来怎么玩,不关他们的事。 几位太医便按照先前商议好的方子拿了出来,命人跟着去抓药,然后亲自给谢东篱煎了第一回的药,看着他服下,才告辞离去。 谢东篱吃了药就睡着了。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将盈袖带到暖阁里,轻声问她:“五弟妹,你到底跟五弟出什么事了?是他惹恼你了?你为何要趁他睡觉拿针扎他?” 盈袖想了想,如果说实话,害怕两位嫂嫂会更担心,毕竟鼠疫这种病,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不能让别人对谢东篱有这种误解,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谢东篱手指上针扎一样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但在跟谢东篱统一口径之前,她一点口风都不能露。 但是不能露口风的后果,就是她被两位嫂嫂语重心长、从头到脚地“教训”了一遍,差一点要她去祠堂立规矩去了! 盈袖只好一直陪笑,不断保证“两位嫂嫂放心,以后一定不会了。我再拿针扎他,你们俩一起拿针扎我,行不?拿最大号的针,我要喊一下疼,我不是你们的五弟妹……” 陆瑞兰和宁舒眉其实很喜欢盈袖,当然,和谢东篱比起来,她们还是更偏向谢东篱。 所以在盈袖有可能“危害”到谢东篱的情况下,陆瑞兰和宁舒眉当仁不让,是站在谢东篱这边说话。 “五弟妹,你从小父母双全,不知道没有爹娘的苦……”陆瑞兰还要继续“敲打”盈袖,但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盈袖眼下是父母双全,可是从她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里,她娘沈咏洁可是“死亡”状态,盈袖一直是在一个手段厉害的继母手下讨生活。 而盈袖的爹,众所周知,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而且还是偏向填房带进来的拖油瓶…… 这么看,“父母双全”的盈袖,比“无父无母”的谢东篱过得日子,要差多了。 宁舒眉看了陆瑞兰一眼,笑着打圆场,“好了,大嫂也是为你们小两口好。二嫂还是那句话,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就算要动刀动枪,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听见没有?” 盈袖忙不迭点头,“知道了。” 宁舒眉将门出身。平日里跟谢东鸣闹起来的时候,“动刀动枪”是常事,陆瑞兰见怪不怪。但是谢东篱在她心里,跟她儿子差不多,所以还是又劝了盈袖一句:“……夫妻俩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长远之道,不要性子太急了。” 盈袖除了点头,没有别的话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陆瑞兰和宁舒眉,盈袖才从暖阁进到里屋卧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来到谢东篱床边看了看,见他呼吸平顺,脸上的红疹虽然没有褪去。但也没有继续增多,应该是情形稳住了。 盈袖心里一松,困意就上来了,她走到南窗下的贵妃榻上躺下来。拉了薄毯盖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中间谢东篱还要吃两次药。都是谢东篱的两个大丫鬟绿春和红夏进来服侍。 谢东篱醒来之后,问了一声,“夫人去哪里了?” 绿春一边服侍谢东篱吃药,一边道:“在对面南窗下的贵妃榻上睡觉呢。夫人也累狠了。” 谢东篱半撑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 越过卧房中间半人高紫檀木架清漆点翠白鸟朝凰八扇云母屏风,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对面南窗下黄花梨的贵妃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床这边睡着,背影袅娜。秀发如云,堆在脑后。 谢东篱看了一眼。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用水漱了口,含了含薄荷叶,才倒下去继续睡觉。 下午谢东篱吃药的时候,还是绿春和红夏进来伺候的。 盈袖的丫鬟采桑和采芸有些不放心,借着给盈袖换被子的借口进来走了一遭,给她将身上盖的薄毯换成锦被。 谢东篱听见采桑进来了,叫住她问道:“夫人怎样了?还在睡吗?” 采桑点点头,“五爷,要叫醒夫人吗?” “不用了。让她睡吧。”谢东篱身上的伤口不是作伪,是实实在在让人砍了一刀,再加上后来一时生气,多抱了盈袖一会儿,这红疹来势汹汹,比往日都要厉害,他的精力也很受影响,吃了药就想睡觉。 采桑看着绿春和红夏给谢东篱盖上被子,放下床帘,才笑道:“两位姐姐辛苦了,出去吃杯茶吧。” 绿春和红夏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盈袖这一觉睡得极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时候。 她躺在贵妃榻上,不想动弹,也没有睁眼。 阳光从窗棂缝里挤了进来,在她的锦被上洒下点点光斑。 盈袖眯了眯眼,假寐了一小会儿,才从榻上起身叫人。 谢东篱也醒了,听见盈袖起身,他在屏风那端道:“你醒了?” 盈袖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跻了鞋绕过屏风,来到谢东篱床边,给他撂开床帘,不满地捶了捶床,道:“你老实跟我说,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针扎的。”谢东篱还是坚持这种说法。 “谁的针扎的?”盈袖狐疑,“什么时候的事?是我提前离开军营的时候吗?你还藏了女人在军营里?” 谢东篱一窒,“男人就不能用针了?” “哪个男人?”盈袖不肯放过他。 谢东篱拍了拍脑袋,“好了,你别问了,真的是被扎的,也不是很严重。”顿了顿,又道:“若不是被扎一下,我还醒不过来。” 盈袖知道,谢东篱不想说的话,她无论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那你以后伤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盈袖指了指他的手指,又仔细打量谢东篱的面容,“红疹好像褪了一些了,吃药了吗?” “昨天吃了四次,都是丫鬟服侍的。”谢东篱看了看床边的小桌,那上面还有一个食盒。 盈袖这才觉得肚子饿了,忙道:“我去洗个澡,再去吃早饭。饿一天一夜,我能吃下一头牛。” 谢东篱呵呵笑了,看着她走入浴房。 梳洗之后,盈袖去外间吃早饭,又被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叫去说话。 她刚走,郑昊就来到谢家,要见谢东篱。 阿顺本来是不想让他进来的,但是郑昊表示这件事跟谢夫人也有些关系,阿顺才不得不放行。 他知道,如果事关夫人,他最后有点儿眼力价儿。 敢拦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郑昊来到谢东篱和盈袖住的院子,在暖阁里坐下等候。 谢东篱裹着大氅出来见他。 郑昊抬头一见谢东篱的模样,愕然道:“你真的受伤了?” “当然是真的,那还有假!”谢东篱没好气地道,虽然这伤是他计划中的,但也是实打实的伤好不好! 为何每个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郑昊勉强笑了笑,赶紧道:“不过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是无大碍的。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谢东篱拢着大氅靠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把玩着渔夫垂钓紫铜手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脚下的炭盆。 “我想知道你和我们南郑国交手的所有真实情形。”郑昊一字一句地道,“我大哥怎样了?我父皇呢?” 谢东篱一怔,“你父皇怎么了?” “你先说把我大哥怎样了?” “……我削了他一根手指头。残疾之人不能登大位,他这辈子都不能做皇帝了。”谢东篱若无其事地说,“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袖袖。还有,对她表妹好一点就够了,不用对袖袖好。” ※※※※※※※※※※※※※※※※※※※※ 今天还是三更求月票,这是第一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n_n)o。 一点还有第二更,六点第三更。o(n_n)o。 昨天阿财出马,果然一个顶俩。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聂赵凡、书友141011095837411、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88章 替代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2) “你不止削了我大哥的手指头吧?”郑昊瞪了谢东篱一眼,“太子妃的手指头,你是不是也割了?” 谢东篱端起茶盏,慢慢吹了吹,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将他的面容云遮雾罩,他缓缓地道:“……南郑国太子妃不愧是巫家出身,挑唆着南郑国太子割东元国亲王的手指头,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教训?” 郑昊本来想说打女人不算好汉所为,但是他并不知道元健仁的手指头被南郑国人割了。 此时听谢东篱一说,他也愣了,“什么?元亲王的手指也被割了?谁做的?你确信是南郑国人?是太子妃和太子做的?你没有想过有人栽赃陷害?比如北齐国,这样做,可是一石二鸟。” 谢东篱面无表情抬起头,淡淡地道:“我确信。因为他们将手指封在匣子里,专门送给我,让我放弃将巫家灭族的打算,否则他们就要杀了元亲王。” 郑昊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这样蠢的念头他们也想得出来?!” “巫家不灭,南郑不宁。”谢东篱放下茶盏,一手捻着茶盖在茶杯沿子上蹭了蹭,“大巫已经被天收了,∵,难道还要留着巫家过年?” 已经进了腊月,真的要过年了。 郑昊叹了口气,在谢东篱对面坐下,双手抱着头,撑在膝盖上,弓着腰,苦恼地道:“我并不想跟大哥争,我只是想活着。好好跟遇乐成亲而已。” “你不必争。”谢东篱回手拿起手炉,握在掌中,他眯着眼睛。欣赏着紫铜手炉上渔夫垂钓的浮雕刻图,“你大哥已经没有资格登上皇位,你们兄弟中,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 中州大陆上的三个国家立储的规矩都是沿袭大周,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南郑国皇后齐雪笙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太子郑承。郑承已经成了废人,接下来的最年长的儿子,就是郑昊了。 而且他娘也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就出身来说,他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人选。 “我为了跟遇乐定亲,已经自请贬为庶民,如今也不想那么多了。”郑昊摇摇头。“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下你到底对我大哥做了什么而已。” “怎么了?我对他做了什么很重要吗?”谢东篱有些不解。看见郑昊隐忍的神情,谢东篱面色一肃,“难道是南郑国出事了?你父皇被害了?” 郑昊的面皮几乎抽搐,“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我父皇要将巫家灭族,遭到巫家誓死反抗。他们扶持我大哥逼宫,将我父皇赶出皇|宫,我大哥马上就要登基了。我父皇。听说不知所踪,可是我怀疑我大哥伙同巫家人囚禁了他。” 弑君杀父。太子郑承大概是不敢的,但是将昌兴帝囚禁起来,等木已成舟之后再放出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谢东篱眯了眯眼,微笑道:“看来你大哥还有几分血性。只可惜……”说着摇了摇头,谢东篱问郑昊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回南郑国,先把我父皇救出来。”郑昊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直露,他抬头看向谢东篱:“谢大人,你帮我一个忙,请你夫人向遇乐解释一下。我这一次回去,生死未卜,如果到明年约定的婚期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这一封退婚书,请你夫人交给遇乐。” 郑昊说着站了起来,从袖袋里拿出一份信函,放到谢东篱手边,然后对着谢东篱长揖在地,行了大礼。 谢东篱没有接那信,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郑二皇子,你就这么不自信?你大哥就算在南郑国登基,那是篡位逆贼,人人得而诛之。他连南郑国京城都未必掌控得了,还想安安稳稳做皇帝?” 郑昊的脸色也很严峻,他背了手,对谢东篱摇摇头,“谢大人,你不知道,巫家在南郑国的势力有多大!他们在我们南郑国的朝廷,就如同北齐人在你们东元国朝廷一样势大!” 听郑昊拿北齐国人在东元国的存在,比喻巫家在南郑国的位置,谢东篱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垂下眼眸,双手轻抚手炉两边的炉耳,对郑昊道:“我不觉得巫家在南郑国有多厉害,就如同我不认为东元国官场上那些忠于北齐国的官儿有什么了不起一样。” “是不是了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官儿有两个主子,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忠心。”郑昊掸掸衣袍,已经打算要离去了。 谢东篱将郑昊的那封信举了起来,对他道:“我给你一队人马,你带去南郑国收拾残局。等大局已定,你可以按时回来娶沈遇乐。”顿了顿,谢东篱又若无其事地道:“如果你再退一次亲,沈遇乐就退两次了。不管她多无辜,退了两次亲的女人,在东元国是嫁不出去的。最多只能给人做填房,或者做妾……” 郑昊明知谢东篱在激他,但是心里就是不好受,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他在暖阁里转了半天圈圈,才下定决心,伸手道:“把信还给我。” “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郑昊脸上带着一个淡然的微笑,俊美无俦的容颜此时焕发了最大的光彩,刚刚送茶水进来的大丫鬟绿春瞥见郑昊的绝世容光,一时竟然忘了停下来,一头撞到屋里的桌子上。 咣当! 她手里拎着的茶壶在桌上撞得一声响。 谢东篱和郑昊一齐看了过来。 “奴婢知罪!”绿春羞得满脸通红,立刻跪了下来。 谢东篱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一边对郑昊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这就让阿顺给你找人。” 郑昊摇头,不肯要谢东篱的人马。“谢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父皇遣我来东元国的时候,给我了足够的人手。这一次。我就带他们回去。如果……如果我们真的留在南郑国回不来了,你再替我报仇吧。” 谢东篱点点头,淡淡地道:“这是自然。”顿了顿,他又轻描淡写地道:“我也把话说在前头,南郑国有你做皇帝,还能保存下来。换了你们中任何别的人,这个世上就再无南郑国这个国家。” 郑昊全身一震。瞪圆了眼睛,“以东元国目前的国力,能吃得下南郑国?!” “这个不劳你操心。”谢东篱靠回长榻上。“实话对你说,东元国真正的威胁,是北齐国。但是为了对付北齐国,南郑国必须要能安分守己。你自己想。除了你做皇帝。别人做南郑国的皇帝,会忍住不趁火打劫吗?” 郑昊沉吟半晌,缓缓笑了,点头道:“你对我真放心。你不怕我出尔反尔,到时候在东元国和北齐国对峙的时候,也趁火打劫?” 谢东篱失笑,“我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准,也就不说这样的大话了。——就一条。纵然你想毁诺,沈遇乐也不会容得你毁诺。你若是变心。伤了沈遇乐,你以为袖袖会怎么做?” 郑昊:“……” 算你狠! “那好,你让盈袖帮我在遇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就说,我必不负她!”郑昊拱了拱手,“时候不早,我今日就出发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谢东篱起身相送,“一路小心。进了南郑国,躲在暗处行事更好。你父皇,我觉得应该无事,以他的本事,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宫变拿下了。” 郑昊长叹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我父皇一时失手呢?” 为人子女,这方面是无法完全放心的。 谢东篱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郑昊走后,盈袖回来了,她听说郑昊来过了,笑道:“郑昊是来看你笑话的?” 谢东篱笑了笑,目光温润,静静地落在盈袖身上,淡然道:“不是,他是来辞行的。” “辞行?这快过年了,他要去哪儿?”盈袖大为惊讶,“我还想今年过年,请他跟我们一起守岁呢。” 谢东篱抬眸看向南郑国的方向,轻声道:“……南郑国宫变,他必须要回去。” “宫变?!”盈袖面色一沉,“南郑国太子到底还是逼宫了?” 谢东篱慢慢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盈袖想了一想,恍然大悟,拊掌笑道:“是不是都是你设的圈套!” “何以见得跟我有关?”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低头咳嗽的时候,眼底却流露出几分狡黠的神情。 “当然跟你有关!”盈袖笑着瞥他一眼,在回廊下的鹦鹉架子下站定,拿着鸟笼子上的小银水壶给鹦鹉添水,一边道:“我还一直纳闷你为何一定要求巫家灭族,原来都是为了逼太子造反!坦白说,我觉得你要巫家灭族的理由不是很充分。但是南郑国皇帝是想要巫家灭族,所以顺水推舟,他应了。然而这样一来,巫家肯定是不愿引颈就戮的,所以他们肯定会怂恿太子造反!——你看,这一里一里的,不就连上来了?” 几乎算无遗策,逼得南郑国太子反了,给郑昊腾出位置。 “也不能都怪我。如果南郑国太子没有把他的岳家看得比他爹还重,我的计策也不会成功 。”谢东篱心情极为舒畅,他伸手虚抚了一下盈袖的头,点头道:“孺子可教,不枉为师一番心血。” 盈袖白了他一眼,“进去吧,外面风大。” 两人刚进了暖阁里坐定,就听采桑在门口回道:“五爷,三房的六爷来看您了。”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要我回避吗?” “不用了,自家兄弟,以后见的机会多了。”谢东篱摆了摆手,“他早成亲了,儿子都四岁了。” 这个三房的六爷,便是谢东篱选定的在朝中做他喉舌,暂代副相一职的人选,谢家三叔谢双的儿子谢东兴。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十月份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六点还有第三更。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89章 风流债 (第三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采桑撂开暖阁的大红撒花遍地锦皮门帘,请谢东兴进去。 谢东兴对她笑着点了点头,才低头进了暖阁。 屋里的陈设看上去半新不旧,黄花梨圆桌,南窗下摆着一张三面围魑纹黄花梨夔足罗汉床,罗汉床下的脚踏上垫着樱草黄毡条,罗汉床上铺着暗金绿贡缎大坐褥,东首摆着藕荷紫锁子锦靠背,南面横卧一只黑白双色大引枕。 罗汉床上摆着一只长形拱足矮几,矮几两边分别坐着谢东篱和盈袖。 谢东兴连头都不敢抬,笑着弯腰躬身行礼:“见过五哥、五嫂。” “坐吧。”谢东篱淡然说道,抬手指了自己对面搭着白狐皮的太师椅。 谢东兴这才抬头应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谢东篱面上,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盈袖看了便觉不喜,起身淡笑道:“六弟坐吧,我去看看小厨房准备什么菜,等下一起吃饭。” “哪里敢劳动五嫂。”谢东兴忙站了起来,对盈袖很是有礼。他的目光飞快地在盈袖面上扫过,唇边微笑不减,往旁边让了一步,看着盈袖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大红撒花遍地锦的门帘处。 谢东篱知道盈袖这是见不得别人对他露出一点不喜的神色。 他虽然并不在意外貌所代表的一切,但是有一个人为他这样在意,他心里还是觉得很舒服的。 当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今天叫你来,是说正经事。”谢东篱肃了脸色,朝他扬了扬下颌,“坐下说话,不要拘谨。” 谢东兴比谢东篱小一岁,也是读书人,容长脸,白皙的面皮,有谢家人独有的清隽容颜。但是比谢东篱萧然轩举,皎皎如山中白雪的风姿还是差了很多。 他去年中了举,但没有考中进士,所以只能赋闲在家。 谢东篱挑中他作为自己在丞相阁的替代喉舌。也是做了多方考虑的。 首先,这个副相的位置只能便宜谢家人,不能再如同以前一样,被张家人占了便宜。 其次,这个人不能本事太高。因为他是要他做喉舌而已,不需要他自己拿主意。 有本事的人,也不屑给别人做替身。 谢东篱在谢家的旁支远亲里面细细挑了一遍,才挑中谢东兴一个比较合适的人,而且他是谢东篱嫡亲三叔的儿子,论亲近,也是最亲的,比谢东篱自己两个便宜哥哥还要亲。 谢东兴对这些情况也是心知肚明。 他是很想抱谢家嫡系大腿的,特别是谢东篱这一支,跟他们家本来就很亲。只是他爹谢双不靠谱,才跟大伯家生份了。 不然谢家有个做过大丞相的伯父,他们三房怎么着也会沾点光。 可惜的是,这个大丞相伯父过世太早,大房的这些大哥们又不给力,直到谢东篱长大成人,考了进士中了状元,他们谢家才又抖了起来。 虽然都是三侯五相世家,但是只有谢家,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一直是最憋屈的。 如今因为谢东篱,才一跃成为三侯五相世家里最有前途的一支力量。 谢家所有人都愿意团结在谢东篱周围,让谢家的势力再大一些。 “五爷吃茶,六爷吃茶。”绿春给谢东篱和谢东兴上了茶点。倒退着退了出去。 谢东兴点了点头,等绿春走了之后,才转头看着谢东篱的面容,同情地道:“五哥,你的病到底怎样?听说你还受伤了?” 谢东篱叹息一声,抬手说:“你吃茶。”自己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吃了一块酥油小点心,才道:“带大军回城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圈套,被人伏击,所以受了点轻伤。” 谢东篱知道,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那些人才会越是相信他是真的受伤了…… 谢东兴也是这么想的,他担心地看了看谢东篱紧拢的大氅,迟疑着道:“那抓住那些刺客没有?到底是谁做的呢?” 谢东篱抬眸看向他,目光沉静澄然,说:“六弟,你是不是怕了?入丞相阁做副相,就算只是代我行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事务繁杂,光这种刺杀的危险,我都不敢说以后不会有。——你,怕不怕?” 谢东兴被谢东篱说得胸口一热,差一点拍着胸口打包票:“怕?怎么不怕!但是五哥能做,我身为谢家人,也当仁不让!能为谢家出一份力,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福气!” 谢东篱被他的慷慨激昂逗笑了,摆了摆手,道:“也用不着跟视死如归似的。我只跟你说,危险是有,但不能因噎废食。况且我谢家养的这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在军中的时候,我不好用谢家的侍卫,所以才着了别人的道。你以后出入丞相阁和我家,身边都有我的侍卫随行,大可放心,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 谢东兴忙道:“五哥家的侍卫一定是极好的,不过,用不着在我身上破费吧?我向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人会打我的主意的。” “等你代我入丞相阁行使副相的职权,你就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了。”谢东篱似笑非笑地道,“侍卫是一定要派的。我可不想被三叔说我托大,以后你要真的出点儿事,三叔还不生吃了我?” 谢东兴明白过来。 谢东篱给他派侍卫,虽然是以安全为由,但更大的目的,应该还是在监视他吧? 毕竟看谢东篱病的这个样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那他代行副相之职,可能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说不定有三年五载。 世上的事多变,今天和明天也许就会大不一样,更何况三年五载之后呢? 谢东兴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再推辞,他知道,他要再推辞,谢东篱说不定就不挑他做这个代理副相了。 谢家这一代的读书人又慢慢成长起来,谢东篱并不是非自己不可。 谢东兴就忙点头:“那好,劳烦五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自家兄弟,不要见外。”一边说,一边又考了考他的功课。 谢东兴因春闱落榜,一直在家苦读,打算后年再下场。 谢东篱提的问题,他都温习过,答得还算得体。 谢东篱放了心,嘱咐他先回去,等过年后就正式入职丞相阁。 谢东兴十分高兴,也不计较谢东篱不留他吃饭的失礼,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他一进家门,就对他妻子王氏道:“锦绣,我今儿去了大伯父家,见到五哥五嫂。啧啧,五哥原来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如今居然病得不成人形。五嫂倒是和气得很,还留我吃饭呢。” 王氏锦绣是三侯五相中王家的旁支族人,她爹是王家上一代相爷的庶子,后来分家之后,就成了旁支了,她是庶子的嫡女,正牌的三侯五相家她不能嫁进去,但是和她一样的三侯五相旁支人家,还是和她门当户对的。 王锦绣跟谢东兴一般年纪,四年前生了儿子,再无所出,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谷秋开脸,给谢东兴做了妾。 她万万没有想到谢东兴还有做副相的机会,哪怕只是代行呢,那也是要入丞相阁,到宫里陛下面前行走的体面差事啊! 王锦绣欣喜地双手合什,道:“我要去菩萨面前还愿!你好生跟着五哥学差事,等后年中了举,谋个官,外放到江南就好了!” 谢东兴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顿了顿,又道:“你今天不是要回娘家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锦绣想到娘家的情形,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道:“我大堂哥在外面惹了风流债。一个苗女从南郑国千里迢迢来寻他,家里人不想让大堂哥跟那苗女见面,居然让我娘将她领回我娘家去了。我娘没有功夫招呼我,我就只好回来了。” ※※※※※※※※※※※※※※※※※※※※ 这是第三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群里有新福利放出,亲们进群截订阅图和月票图给管理员,就可以看了。 大家enjoy! 。 。 章节目录 第390章 紫玉佩 (第一更,求月票!) 热门推荐:、 、 、 、 、 、 、 谢东兴听了也很无语,不过到底是妻子娘家的事情,而且妻子娘家虽然不是嫡支,但是那一家的嫡支正是三侯五相中的王家,直接承袭副相位置的这一家。 而王锦绣的大堂哥王锦奕,是现任王副相王仁中的嫡长子,已经中了进士,以后就是承继他爹的位置,做副相的候选人。 因此能为王锦奕扫除麻烦,王家上上下下都是愿意的,王锦绣的娘家爹娘更是巴不得把这桩事揽上身。 这件事倒是跟谢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锦绣是嫁出去的姑娘,因此也只发了一会儿牢骚就放下不提了。 …… 郑昊从谢家出去,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来到沈家门前。 他在沈家附近转了半天,才想了个理由去角门处将门叫开,道:“劳驾,我有事要见沈大丞相。” 沈家的门子认得他是二小姐的未婚夫,笑嘻嘻地行了礼,道:“郑二公子,您要见我们老爷?老爷不在家呢。” 郑昊本来说要见沈大丞相只是幌子,他真正想见的是沈遇乐,只是不好直接说要见沈遇乐,所以才说要见沈大丞相。 没想到都快吃晚饭了,沈大丞相居然还不在家。 郑昊( 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真是找得蹩脚。 正迟疑间,只听那门子又笑着道:“郑二公子,您是要见我们二小姐吧?” 别拿沈大丞相做幌子! 郑昊抿嘴一笑,背着手道:“……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呢?” 那门子呵呵一笑。“您着什么急啊!过了年就要准备大婚了,等几天不见都不行吗?”一边说,还是一边使人去内院报信。说郑二公子来了,看二小姐有没有空。 沈家大夫人王月珊知道了,就命人将郑昊领了进来,对他说:“近来可好?过年的东西可都预备好了?”随便说了几句闲话,又把沈遇乐叫来。 沈遇乐一来,王月珊就说要去跟大管事议事,让她陪客。 郑昊知道王月珊是有意让他跟沈遇乐说话。心里也很感激,因此更加歉疚。 刚才来的时候,他打算跟沈遇乐道别。此时却又说不出口了。 沈遇乐偏着头问他:“你怎么了?这幅模样,是出了什么事吗?” 郑昊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果然紧绷绷地,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事。忙展颜一笑。道:“是啊,我天天想着你,一天不见你就心慌慌地,你说严不严重?” 沈遇乐涨红了脸,啐他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说疯话。” 不过姑娘家听见这种甜言蜜语到底是心里高兴的,她微笑着半垂下头。又道:“你来看我,我总是欢喜的。” 郑昊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道:“那我走了,等明年再来看你。” 沈遇乐点点头,但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又抬头看向他,眉头微蹙,说:“过年的时候你要去哪里?表姐说要请你跟他们一家一起过年呢,你会去吗?” 郑昊知道沈遇乐说的“表姐”,就是盈袖。 他刚刚才从谢家出来,盈袖和谢东篱两个人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去了,只有沈遇乐还不知道。 看着沈遇乐毫不知情的纯洁面容,郑昊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沈遇乐,轻声道:“遇乐,你送一送我,好不好?” 沈遇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站起来,道:“好,我送你到二门。” 郑昊点点头,转身在前面走着,明显放慢了脚步。 沈遇乐跟在他身后快走几步,追了上来。 两人跨出王月珊院子的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并肩行走了。 沈遇乐一双手绞在身前,攥着帕子,心情极是愉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郑昊,我娘昨夜跟我说了嫁妆的事,我家在京城和江南都给我准备了好些个产业和庄子,你说,我们是住在京城呢,还是住在江南?” 不等郑昊回答,沈遇乐又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是住在京城呢,我离家近,离表姐也近,什么都方便,但你离家就远了。如果住在江南,我离家远了,你还能近一些。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住江南吧,好不好?” 郑昊默默地听着,半晌说一个“好”字,对沈遇乐道:“你不用管我,你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我怎样都行。” “那怎么行呢!”沈遇乐瞪大眼睛,“当然要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好才行,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好,对你不公平。” 郑昊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了沈遇乐的手,牵着她一起往二门上去。 沈遇乐如同被点了穴一般浑身僵直,被他拉着手,直愣愣往前走,连话都不会说了。 郑昊心里翻腾不已。 黑灯瞎火的时候,他也曾经抱着沈遇乐偷偷亲过嘴儿。 那时候已经觉得是人间天堂了,但却比不上现在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激动。 如果两个人能这样牵着手,静静地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可惜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二门。 二门上的婆子过来行礼,郑昊才放开沈遇乐的手。 “我走了,你保重。”郑昊对沈遇乐点了点头,转身跨出二门。 沈遇乐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愿离去。 郑昊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沈遇乐还在二门里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又道:“你送我去大门口吧,好不好?” 沈遇乐大喜,忙点点头。拎着裙子跨过二门的门槛,往郑昊身边走去。 二门的婆子急了,忙道:“二小姐。您可有出二门的对牌?” 沈遇乐回头笑道:“是我娘让我送郑二公子出去的,你问我娘要对牌去吧。”一边说,一边大着胆子,主动拉着郑昊的手。 郑昊反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两人的手心都冒了汗。 就这样走到大门口,沈遇乐看着郑昊上了大车,朝他挥了挥手。 夕阳下。她的身影镶在门框里,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深深印在郑昊的脑海里。 他这一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郑昊咬了咬牙,从车上跳了下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紫玉佩放到沈遇乐手里。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我郑家唯一一块紫玉佩。是我自贬为庶民之后,我父皇偷偷给我的。据说里面有一块真莲瓣碎片,是难得的宝物,可避百毒和巫蛊,还有别的奇效。你戴着它,就如同我在你身边,日日夜夜陪着你。” 沈遇乐紧紧攥住那块紫玉佩,抬头对着郑昊甜甜一笑。道:“就算有它天天陪着我,也不如你陪着我一个时辰。” 郑昊再也忍不住。伸臂将沈遇乐抱了一抱,才哽咽着道:“……我一定会陪着你,哪怕我没了命,只有魂魄,我也要回来陪着你,日日夜夜在你身边。” 沈遇乐骇笑,推着他道:“别吓人了,我可不要你的魂魄,我只要你。”说完又觉得怪怪地,皱了皱眉头,“快要过年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要有事,不要瞒着我。” 她渐渐察觉到郑昊的不对劲,但并没有逼问他,只是拐弯抹角地道:“你今儿去哪里了?我明天要去看我表姐和表姐夫,我表姐夫受了重伤,你去看过他没有?” 郑昊一时不察,点点头,道:“我刚从你表姐夫家过来。”说完,他用力拍了拍沈遇乐的肩膀,“保重。明天我使人送些东西过来,都是给你的,你好好收着。” 沈遇乐笑了,打趣道:“是聘礼吗?我娘昨儿还说,你的聘礼不知道什么送来,我们也好准备嫁妆。” 其实嫁妆都是准备好的,但嫁妆一般是根据男方的聘礼来的,因此知道对方的聘礼,才算是能正儿八经办嫁妆了。 郑昊笑着上了车,一边点头道:“你也可以当是聘礼。反正都是给你的,随你怎么用都行。” 眼看着郑昊的大车消失在长街尽头,似乎融入了落日的余晖,沈遇乐的心里越来越慌。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晚上她甚至做了一夜稀奇古怪的梦,醒来觉得浑身疲累,好像要生病的样子。 等到中午郑昊的人将一箱箱礼物给她送了进来,她开箱看过,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你们二公子呢?”沈遇乐肃然问那几个送箱子过来的仆妇。 她们都是郑昊从南郑国带来的家仆,闻言忙道:“我们二公子回南郑国去了,这些家当都是我们二公子的,如今给沈二小姐收着,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他回南郑国做什么?”沈遇乐大吃一惊,“为什么昨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那几个仆妇也不知道主子的事,南郑国的事,目前还只有郑昊知道得最清楚,其次就是谢东篱,旁人都还蒙在鼓里。 当然,再过一阵子,整个中州大陆就会知道了。 毕竟一国内乱,父子、兄弟相残,是怎么也捂不住的。 沈遇乐在屋里着急得转了一会儿,想到昨天郑昊说过,在到她家来之前,去了谢家,马上命人备车,要去谢家见盈袖。 …… 盈袖刚刚吃了早饭,她看着太医给谢东篱换了伤药,又服侍他吃了早饭。 , 谢东篱的伤势未愈,胃口不是很好。 他吃了两口就歇息去了。 盈袖便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跟管事媳妇和大丫鬟们商谈过年请客的事宜,刚刚开了个头,就听见门口传来沈遇乐的声音,“表姐!表姐!你在不在?” 外面的丫鬟似乎拦不住她,很是惶恐地道:“沈二小姐,五夫人在见管事,请容奴婢进去通传。” 沈遇乐像是急得忍不住了,推开那丫鬟自己走了进来。 盈袖忙对屋里的管事媳妇和大丫鬟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沈遇乐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见盈袖已经把屋里伺候的下人遣了出去,再也顾不得了,着急地坐在盈袖身边,拉着她的衣袖,道:“表姐,你可知道郑昊为什么要突然回南郑国?” 盈袖眉梢轻挑,“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遇乐愕然,“他昨天来看我,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今天还让人给我送了许多个大箱子,说是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聘礼不像聘礼,年礼不像年礼,都像是……” 她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 郑昊的那个举动,就跟交代遗言似的。 沈遇乐将郑昊给她的紫玉佩拿了出来,“表姐,还有这个,他交给我的,说是他自请为庶民的时候,他父皇偷偷给他的,整个南郑国独一无二的紫玉佩。” 盈袖凑过去看了看,道:“这玉质不错,里面的紫絮形如莲瓣,跟真的似的,确实是无价之宝。” 沈遇乐嗔道:“表姐,谁让你看玉了?这里面据说是真的莲瓣碎片呢!” 盈袖吃了一惊,“真的莲瓣碎片?不可能!怎么会到玉石里面呢?!” “当然,你仔细看,就这里……”沈遇乐将那紫玉佩塞到盈袖手里。 盈袖一接过来,就觉得手心灼热,奇烫无比,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倒,咚地一声晕倒在罗汉床上。 这是第一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_∩)o。 呜呜呜,昨天没有阿财,亲们的月票就懈怠了哈。←_← 晚上尽量加更。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云华月清、小幽023、小熊哥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绿茶穆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么么哒! 章节目录 月票投起来,努力搏一把!!! 亲们不要气馁,点娘是俺们的主场,俺们总不能一言不发就躺平任踩,是吧? 来来来,亲们的月票投起来!!! 要有拼一把孤注一掷的气势!!! 虽万千书进来,吾依然要奋力向上!!! 求月票!!! 求月票!!! 就是要求月票!!! ps:今天的第一更第390章紫玉佩已经更新,亲们表忘了看。群里也有一些好东西可以看,亲们可以进群。晚上有加更。 么么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91章 大夏往事 (加更求月票!!!) 在里间卧房熟睡的谢东篱这时不安地动了动。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如同置身在温泉之中。 耳畔似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一声声如泣如诉,听不真切。 “表姐!表姐!你怎么了!”沈遇乐大叫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东篱倏然睁开双眸,被沈遇乐的叫声惊醒了。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掀开被子下床,陡然觉得心中一恸,像是有人拿刀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他捂着胸口坐在床沿闭了闭眼。 绿春和红夏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担心地问:“五爷,您醒了?” “外面出来什么事?”谢东篱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望向门帘的方向。 门帘处是雕花地罩的隔间。 暖阁就在雕花地罩的另一边。 绿春和红夏对视一眼,低声道:“沈家二小姐来见夫人,两人在暖阁里说话,奴婢在隔间伺候,不知道暖阁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就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谢东篱的声音陡然硬了起来,他紧绷着脸,〖℉,森然看了两个丫鬟一眼,指着暖阁的方向恼道:“还是你们没有把夫人当主子?!都叫得这样惊惶,你们还能装没听见?” 绿春和红夏一起跪了下来,委屈地道:“五爷息怒!五爷息怒!奴婢是五爷的丫鬟,夫人有夫人的丫鬟,并不喜奴婢在跟前伺候……” “呵呵……”谢东篱冷笑一声。盈袖那边明显是出了事,这两个丫鬟还装没事人,真不知道是盈袖太心宽。还是他太宽宏…… 谢东篱站了起来,披上大氅,自己往暖阁行去。 绿春和红夏吓得腿都软了,不敢起身,依然跪在里屋卧房里。 采桑刚刚从暖阁里出来,迎面看见谢东篱走过来,忙向他行礼道:“五爷。夫人刚刚晕了过去,奴婢正要去外院寻人请太医。” 谢东篱一怔,“晕过去了?怎会突然晕过去了?”他加快脚步。走到暖阁里。 一进到暖阁,谢东篱的头就有些晕。 他扶着暖阁的门框站定,慢慢看向暖阁里面。 乍一进来,他就感觉到这里有股他刚才在睡梦中感受到的氛围。暖洋洋地。如同温泉。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有些排斥这种感觉。 这时盈袖嘤地一声醒了过来。 沈遇乐忙扑上去问道:“表姐,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就晕过去了?” 盈袖抚了抚额头,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身上也是汗流浃背,整个人像是大夏天在烈日底下跑了十几里路。 她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那块紫玉佩,这会子倒是凉冰冰地。没有刚才的灼热刺痛了。 “……袖袖你没事吧?”谢东篱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他伸出手,想给盈袖诊脉,但是在快要触到她的手腕的时候,盈袖却飞快地将自己的胳膊抽走了,背在身后,仰头笑道:“没事,没事,刚才我跟表妹闹着玩,故意吓唬她呢!”说着,还对沈遇乐做了个鬼脸。 沈遇乐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哎呀,你太过份了,居然吓唬我!看我饶不饶你!”沈遇乐扑过去拍打她的肩膀。 盈袖嘻嘻一笑,将紫玉佩塞回到沈遇乐手里,“喏,这是你的宝贝,可要收好了。” 谢东篱这才看着那紫玉佩,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他问沈遇乐:“这是从哪来的玉佩?” 沈遇乐大大方方将紫玉佩举到谢东篱面前,“这是郑昊给我的,说是他们南郑国独一无二的紫玉佩,他父皇偷偷给他的。” 谢东篱瞥了一眼,“是南郑国皇室祖上传下来的吗?” “应该是吧?”沈遇乐有些迟疑,“我不清楚。” 盈袖笑道:“郑家是南郑国的皇室,南郑国什么好东西不是他们的?是不是他们家祖传的,有什么关系?” 谢东篱笑了笑,道:“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连沈遇乐都好奇了。 “郑家祖上曾经是大周最有名的三大世家之一的神笔郑家,你们知道吧?”谢东篱耐心地解释,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那紫玉佩打转。 “这我们知道。中州大陆谁不知道?”盈袖有些酸溜溜地道。 大周分崩离析之后出现的三个国家里面,只有郑家当初是最顶层的世家,北齐的齐家和东元的元家,其实都只算二流世家。 “郑家的祖上,可以追溯到大周之前的大夏,那时候,他们就是四大国公府之一的郑国公。”谢东篱扶着暖阁里的太师椅,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红疹严重,伤势也很严重,比以前虚弱很多,光是多站一会儿,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盈袖忙拿了个大迎枕给他放到背后靠着。 “这我们都知道,南郑国皇室一直把这当他们最了不起的出身,逢人就说,哪里有人不知道?”盈袖撇了撇嘴,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的手心还有刚才的热度,可是那紫玉佩居然已经凉冰冰地了,真是奇怪…… “既然你们都知道,所以我说有关系。你们想,如果这东西是郑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很可能就是从大周,甚至大夏那个时候传下来的。”谢东篱又看了一眼沈遇乐手中的紫玉佩,“那这个东西就真的了不起了。” “确实。如果是从大周或者大夏传下来的,那这东西怕不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沈遇乐惊叹,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紫玉佩,立即觉得有千钧重,“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随手就送人了呢?”沈遇乐摇头叹息。 盈袖好笑。拿手指点着沈遇乐的额头,“你又说这种乖话了。你是郑昊的未婚妻,他不给你。给谁呢?快好好收着,这样好的东西,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怎么会!就只有你们知道而已。”沈遇乐嘻嘻地笑,但还是将那紫玉佩小心翼翼收到胸口藏起来。 谢东篱也严肃地道:“袖袖说得没错,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个东西。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如果真的传出去,会引来很厉害的人。到时候,我担心你们沈家满门都会因这个东西召祸。” “这么严重?!”沈遇乐这下害怕了。她捂着胸口坐立不安,“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保密!” “嗯,今天的事,就只有我们仨知道。郑昊一直珍藏。就连他父皇也没有对人说过。可见他们都是知道这东西极珍贵的。”谢东篱对沈遇乐点点头,“你记得不要再拿出来给任何人看就行了。” 沈遇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道:“原来如此。我说袖袖刚才怎么一握住这块紫玉佩,就晕了过去,原来真的有古怪。” 谢东篱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看向盈袖,声音更加肃然:“……你不是跟遇乐玩笑装晕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遇乐呲了呲牙,捂住嘴。知道自己说走嘴了。 她不好意思起身,慌慌张张地道:“那你们知道郑昊怎么突然回南郑国了吗?” 盈袖被谢东篱严厉的眼神看得抬不起头来。不敢接话。 谢东篱也不看沈遇乐,只是盯着盈袖,淡然道:“郑昊的母妃让他回去过年,他跟南郑国太子有过节,所以心里有些不安。不过你也别担心,他带了很多好手回去,有他父皇在,他不会吃亏的。” 沈遇乐松了一口气,“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谢东篱面不改色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表姐夫,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你们俩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我娘还等我说话呢。”沈遇乐笑嘻嘻地说着,告辞而已。 盈袖在心里默默为沈遇乐点了根蜡。——居然会相信谢东篱的话,真是被人卖了还要给数银子的主儿…… 当然,她有这样的觉悟,也不是她比沈遇乐聪慧许多,而是她跟谢东篱接触太多,是在被他“坑”了许多次后,才形成的条件反射而已。 沈遇乐走了之后,谢东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不说话,谢东篱才咳嗽一声,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出来?” 盈袖一下子就软了,马上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不想表妹难堪,不想你为难她。” 谢东篱挑高了眉毛,面色更加冷峻。 “……刚才表妹把那紫玉佩塞到我手里,一入手,我就觉得那紫玉佩热得发烫,灼得慌,然后我就一阵迷糊,晕了过去。”盈袖摊了摊手,“整件事就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 谢东篱眉头紧缩,拧成一个川字,“晕过去之后,你有什么感觉?有没有异象出现?” 盈袖摇摇头,“完全没有,就像黑甜一觉,连梦都没有。你若要问我有什么异常,那就是我完全想不起来刚才晕过去的感觉,就像我没有晕过去一样。”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这东西有些古怪,以后你切记不要碰。” 盈袖忙点头,“我一定不会再碰的。” 谢东篱又轻声咳嗽几声,才道:“这一次我借受伤的机会退下来,是想以养伤的机会离开东元国,带你出去走走,找一个人。” “找谁?”盈袖很是好奇,“这么慎重?” 明显是要亲自去找。 啧啧,能让谢东篱放下一切,亲自去找,那人一定特别了不起。 谢东篱沉声道:“记得我刚才说得大夏四大国公府吗?” 盈袖“嗯”了一声,“记得啊,神将周府,后来是大周皇室。神笔郑家,就是如今南郑国皇室郑家。还有神农盛家,当初是赫赫有名的神医,还有神算吴家,不过他们已经在大夏的时候就被灭族了吧?” 因为另外三个国公府后来都在大周发扬光大,只有神算吴家,大周建立之后就消失了,千年以来,完全没有下落,就像从历史的长河里消失了一样。 所以后人说大周,都只说三大世家,已经没有吴家的份儿。 谢东篱一字一句地道:“当年的神算吴,并没有被灭族,而是改名换姓,离开大周京城,跑到南郑国所在的这个地方隐居下来。” “啊?”盈袖悚然而惊,“你怎么知道?他们改成什么姓了?” “巫。南郑国的巫家,就是当年大夏的神算吴家后人。”谢东篱低声说道,“这些事情,南郑国的郑家也是知道的。” 盈袖恍然大悟,“原来还有香火情啊,难怪巫家在南郑国就跟副皇帝一样。”又问:“那你要带我去找谁?吴家?你不是要把他们全部灭族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吴家。” 盈袖征询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神将府的后人已经消失了,郑家有郑昊跟着你这么久,你没必要亲自去寻。吴家更不用说,你要他们灭族,也不会有心思去找他们。难道……”盈袖一下子想明白了,双眸闪亮:“你想去找神农盛家的后人!” ※※※※※※※※※※※※※※※※※※※※ 这是第二更,听说保底月票多了一张,亲们赶紧投出来吧!o(n_n)o。 宣传一下,喜马拉雅fm制作了《倾世宠妻》的有声书,由cv萝妈妈播讲,制作非常精良,完全是广播剧的水准,有配乐有剧情,非常好听,第一章已经上线,亲们喜欢倾世宠妻这本书的,可以去下载喜马拉雅app,搜倾世宠妻,听cv萝妈妈播讲的那一个,顺便收藏一下,粉一粉主播,以后就可以直接听了。←_← 每天看完更新,再去听一听倾世宠妻的有声广播剧,生活美美哒!~\(≧▽≦)/~ 。(未完待续。。) ps: 请看俺饥|渴的双眼,完全是为了月票而发光!!! 章节目录 第392章 传说 (4K5大章求月票!!!0 神农盛家,从大周后期就成了传说中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 因为他们逐渐从大周京城淡出,在大周皇室突然消失之前,已经退隐了。 自大周灭亡之后的五百年里,中州大地上偶尔有他们的传人出现,每一次无不掀起轰动,从北齐,到东元,再到南郑,只要盛家传人一出,哪怕皇室都要对他们奉若上宾。 可是他们的踪迹太难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寻找他们的人没有一次成功过。 眼下谢东篱却说要去寻找盛家后人…… 这可比寻找盛家传人还要难上百倍。 盈袖知道谢东篱为什么想要寻找盛家后人,他肯定是为了她引起的那种怪病。 他割舍不下她,她也离不开他,所以就只有寻找外力的帮助了。 如果能找到盛家后人,应该肯定能治好吧? 不过盈袖想到深处,又觉得泄气,眼底的光芒黯淡了,“真的能找到吗?他们已经隐居五百多年了吧?” 大周朝延续了近一千年,然后天下三分,又过了五百年。 ︽☆, 从大周后期到现在,见过盛家后人的人几乎没有听说过。 “总有线索的。”谢东篱靠坐在太师椅上竖放着的迎枕上,用手揉了揉额角,“最近一次盛家传人出现,是三十多年前的北齐京城,也就是在那一年,如今这个北齐皇帝突然中毒,被盛家传人救了一命。但是并没有完全解毒。盛家传人告诉他,如果能找到圣人之血,他的毒就能完全解了。” 这种宫闱秘闻盈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由听住了,她双手托腮,搁在罗汉床的小凭几上,紧张地问:“后来呢?找到没有?那盛家传人是不是还在北齐?” 谢东篱摇了摇头,“听说那盛家传人早已离开北齐,至于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而北齐皇帝大概就从那时候开始。对我们东元国格外关注了。” 想到宫里的皇后齐雪筠,谢东篱脸上露出一个讥嘲的微笑。 堂堂北齐公主,居然非要做填房。也是拼了…… 盈袖也想到了宫里的皇后齐雪筠,她讪笑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堂堂的北齐公主,才来到我们东元国做继后的?” 谢东篱闭上眼。双臂抱在胸前。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八九不离十吧。” “北齐皇帝也真能活,虽然中了毒,但是三十多年苟延残喘,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盈袖也露出几分讥嘲的笑意,如果有镜子摆在他们两人面前,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笑容跟对方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因为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连容貌都会越来越相似吧? 谢东篱嗤笑着摇头。斜睨盈袖一眼,“不如此。怎么显得盛家人医术高明呢?能让北齐皇帝不死,但却不能解除北齐皇帝中毒而起的痛苦。北齐皇帝能坚持这么多年,心性是十分坚韧的,所以北齐,比很多人想的要难对付啊……” “那你是想先去北齐京城找找线索?”盈袖担心地问,“看你的伤势,过年之后能成行吗?要不还是等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再说吧?”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对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盈袖一怔,狐疑地往屋里四周看了一眼。 难道这个家也有别人的探子?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了,闭目养神坐了半晌,才扶着太师椅慢慢起身,道:“我去卧房歇着。” 盈袖想要搀扶他,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扬声对着外面道:“绿春!红夏!来扶五爷出去!” 绿春和红夏赶紧从另一边的卧房跑出来。 两人跪得久了,开始的时候走路踉踉跄跄不稳当,但等她们来到暖阁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她们,目光渐渐凌厉。 绿春和红夏忙低头给盈袖行了礼,才上前来一左一右扶着谢东篱的胳膊,送他往卧房去了。 盈袖叹了口气,跟着走过去,对谢东篱道:“我要回娘家一趟,吃晚饭之前会回来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叫阿顺跟你一起回去。” 盈袖应了,出去命人备车,又使人去给阿顺送信。 阿顺在门外的大车前候着,等盈袖来了,一起往东城坊区的盈袖娘家去了。 沈咏洁和小磊依然住在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元宏帝已经命人在西城坊区的谢家附近给沈咏洁再盖一所忠贞国夫人府,算是御赐的府邸,等建好后,沈咏洁和小磊就可以搬到西城坊区来住了。 东城坊区的宅子,还是沈咏洁的产业,不过她已经打算将这所宅子转给盈袖。 因为这宅子本是谢家的老宅,当初据说是谢家缺银子,所以卖给了刚刚从江南搬到京城的司徒健仁一家人。 那时候,元健仁还只是司徒健仁,是一介皇商而已。 盈袖当然是喜爱这所宅子的,因此当沈咏洁说起这个念头,她没有推辞,只说要折价补给沈咏洁银子。 沈咏洁知道她不差这点钱,也就应了,银子都给小磊就行了。 盈袖回到东城坊区的娘家,和沈咏洁说了几句闲话,就问起“盛家传人”的事。 沈咏洁出身沈家,对这种事情应该知道得更多一些。 她想得没错,沈咏洁果然知道一些“盛家传人”的事,她笑着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不过我小时候,听我爹,也就是你外祖父说过很多次,总是遗憾去晚了一步,没有见到这个盛家传人。但是。你夫君的爹,也就是你早就过世的公公,那时候正在北齐京城游学。据说跟这盛家传人有过一面之缘。你不问谢家人,来问我做什么?” 盈袖大吃一惊,“您是说,东篱的爹,也就是我公公,曾经见过盛家传人?!”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谢东篱提起过呢?! 难道谢东篱也不知道这回事?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的嘴闭上些吧。都能看见你的舌头了。”说完又道:“也许是东篱那时候太小,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东篱的两个哥哥应该知道吧?” 盈袖定了定神,打算回去跟谢东篱提一提这回事。 如果真的要去问两个谢家大哥。还是谢东篱出面比较好。 她一个做弟妹的去找两个大伯子私下里问话,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从沈咏洁这里居然又得到了更多有关盛家传人的消息,盈袖的信心越发足了。 如果能找到盛家传人,就有机会找到盛家后人! 谢东篱的病一定有机会治好! 从娘家出来。盈袖心情好极了。她笑眯眯地坐在车里,透过挂着纱帘的车窗往外看。 快要过年了,东城坊区的家家户户都在换门神,写对联,还用清漆新油了桃符,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年节气象。 “姑娘!姑娘!您不要到处乱跑啊!” “站住!前面的人快拦住她!” 突然一群人从一户角门里呼啦啦跑了出来,追着前面一个姑娘。 那姑娘头上包着蓝黑色盖头,穿着月白粗布上衫。深蓝大摆裙子,光着脚。跑得倒也不慢。 盈袖看了好奇,忙命车夫将车赶到路边停下,给这些人让出道来。 那赤着脚的姑娘慌慌张张从盈袖的车旁跑过,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嘴里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阿细找王郎!” 盈袖顿时瞪大眼睛。 这个姑娘,不是前一阵子她偷偷去南郑国救沈咏洁和小磊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那个苗女阿细姑娘! 那时候阿细还大着肚子呢! 如今肚子倒是平了,不过脸色很是憔悴,瘦得脱形,小脸上只看见一双大眼睛,看着倒是楚楚可怜。 再看追着阿细的那些下人,盈袖认出来他们应该是王仁全家的下人。 王仁全是现任王副相的堂兄弟。 这个东城坊区住有不少三侯五相旁支远亲人家,都是殷实富贵人家,只是不比住在西城坊区的本家有权有势。 盈袖在这里住过两世,自然对这里的人家很熟悉。 “快拦住她!”几个王家下人已经飞跑着追了过来。 盈袖眼尖,一下子看见有两个男仆手里已经拿了绳子套索,要往阿细脖子上套! 盈袖顿时怒了。 这是把阿细当牲口吧! “将这些人引开。”盈袖断然说道,“我们上前去。” 阿顺在车外应了一声,从车辕上飞身而下,撮唇而呼,很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群人,将大路堵住了。 王家的那些下人被堵在路中间,进退不得。 盈袖的车来到阿细身边,她撂开车帘,对阿细招手道:“阿细姑娘,快上车!” 阿细猛地回头,看见盈袖的模样,立刻心生熟悉之感,好像见过一样。 她低声自言自语:“你认得她?好,阿细就去跟她说话。” 阿细一下子攀上车辕,跳上了盈袖的车。 盈袖忙放下车帘,挡住了路人的目光。 街上乱哄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刚冒出来的那群人吸引住了,没有人看见盈袖的马车上多了一个人。 阿细上了盈袖的车,偏着头打量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见过?” 盈袖抿嘴一笑,暗道这苗女真有些门道。她去南郑国的时候,明明是戴了面具的,就算她爹娘都没有认出她,却被这苗女一语道破…… 盈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去过南郑国,只是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见过你。” “那你知道我是阿细?”阿细更加疑惑了。 她是苗女,身上带蛊。有种天生的直觉,可以分辨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她也是靠着这一点直觉,才千里迢迢。顺利地从南郑国来到东元国京城。 盈袖笑着指了指车外:“刚才我听见那些人这样唤你的名字,就知道了啊。” 阿细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多谢你。” “不客气。”盈袖笑眯眯地道,又问她:“看你的样子,不是我们东元人啊?跟那王家人是亲戚?” 阿细想了想,道:“我是南郑人。那是王家?他们不让我见王郎。”说着。委屈地眼泪都流了下来。 盈袖忙拍拍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突然觉得自己左手腕的玉镯又开始微微发热。心里一惊:难道阿细身上还有蛊?! 阿细也察觉到异样,笑着道:“不用怕,不对你用蛊。” 她拍拍盈袖的肩膀,又指指自己的胸口。“阿细的朋友。死也不会用蛊。” 盈袖有些感动,笑着点头:“可别在东元国说‘蛊’字,大家不喜欢听。听见会把你抓起来。” 阿细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怕阿细有蛊,所以不让阿细见王郎?” “那你跟王家人说了有蛊吗?”盈袖细细地问她,眼光不断往阿细肚子上瞟。 阿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摇头道:“没有,阿细没有对人说有蛊。你第一个。” 盈袖吁出一口气。真不知道是要感谢阿细对她另眼相看,还是感叹自己跟“蛊” 缘份…… “王郎是谁? 你是来找他的?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呢?”盈袖本来不是很喜欢管闲事,但是如今王家跟他们谢家扯上了关系,而王家一向是跟张家交好,所以她不得不对王家的事多加留意。 她知道,那谢东兴的妻子,就是刚才那个追着阿细的王家里嫁出来的姑娘。 谢东兴以后要做谢东篱的喉舌,代行副相一职,所以,有关这夫妻俩的事情,他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阿细来了东元国京城这么久,还没有遇到可以说话的人。 别的人她总是有种不放心的感觉,不敢说出全部的事实,而对盈袖,她的蛊虫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完全可以信赖的象征,因此她也打开话匣子,连比带划,给盈袖说起自己的事。 “王郎去阿细家,跟阿细有了娃娃。阿细生了娃娃,王郎还没有来。阿细不想娃娃没有爹爹,就来找他。”阿细拿出一方帕子,给盈袖看。 上面绣了一个很白胖可爱的小婴孩,看不出男女。 “这是阿细和王郎的娃娃。”阿细对她比划,“女娃娃。” “原来是女儿啊!”盈袖惊喜地点头,“好可爱,好漂亮!” 阿细得意地点头,“娃娃要爹爹,阿细也要王郎。” “你老是叫王郎王郎,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盈袖好奇地问。 上次在南郑国的时候,盈袖就听说客栈老板说了阿细的事情,还以为过一阵子,阿细自然就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不会再执迷不悟。 没想到阿细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在生下孩子之后,一个人来到东元国京城寻情郎! “阿细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阿细不会对任何人说。”阿细突然严肃起来,“阿细答应过王郎,绝对不会对别人说,就连娃娃都不会说的。”她歉意地看着盈袖,很是不好意思。 盈袖便转了个话题,开始问那王郎的身形样貌,和习惯的衣着打扮。 阿细没有东元人心眼儿多,就都说了出来。 盈袖听着阿细的描述,渐渐将那“王郎”有可能的人选缩小了。 如果阿细说得都是真的,那王家只有一个人符合阿细的这些描述。 这人就是现任王副相的嫡次子王锦奕。 这人年岁也不小,但不知为何,也还没有成亲。 盈袖悄悄带着阿细回到谢家,安置在自己和谢东篱住的院子里。 “阿细,你先住一晚上,等明天我想法带你去见一见那王郎,你说可好?”盈袖叫了丫鬟过来服侍阿细,又给她送上新的衣裳和首饰,还有鞋。 阿细的脚上都是伤和硬茧,可是她习惯了,倒不觉得难受。 阿细应了,在厢房住下。 盈袖回到卧房,跟醒过来的谢东篱说起了这件事。 谢东篱笑了笑,道:“王锦奕啊?呵呵,我看王家人这一次如何收场。一不小心,可是要给祖上抹黑了……” “什么意思?”盈袖不解,“跟王家祖上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王家经常显摆吧?” “显摆什么?” “显摆自己家族有情有义,忠孝两全。” 盈袖更加好奇。 谢东篱给她分解:”一千五百年前,王家曾经出过一个状元郎,年纪轻轻就是宰相。据说他的妻子跟他定亲之后,突然晕迷不醒。这王相不仅没有嫌弃她,反而娶她过门。后来过了好几年,她终于醒了,两人生儿育女,做了一对恩爱夫妻。”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表嫌俺求票太多,实在是不求不行!所以,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晚上尽量加更。么么哒!!! 这王相亲们知道是谁吧?如果不知道,可以去看某寒上一本完结文《盛世妖颜》(原名《盛宠》)。 。(未完待续。。) ps: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93章 相信 (加更求月票) 盈袖扯了扯嘴角:“……一千五百年前,那么久远的事,他们家还记着啊?这真是够显摆。” 简直是年年讲,月月讲,日日讲,才能把一千五百年前老祖宗的轶事一直传到现在吧? “差不多以此为立族之本了。”谢东篱脸上的嘲讽意味更加浓厚。 盈袖默然半晌,犹豫着问道:“可是上一世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阿细这个人啊!” 上一世,她没有去过南郑国,大巫也一直好好地活在南郑,至少在她从白塔上跳下来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谢东篱垂下眼眸,淡淡地道:“你要听实话吗?” 盈袖用力点头:“不要有一个字骗我,我会当真的。” “因为自从你重生,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就算是我,也很难推测到以后的走向。”谢东篱正色说道,“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 盈袖轻轻“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她是真的相信谢东篱。 如果有一个人,花了两生两世的时间,就⊙←,为了让她达成心愿,她不信他,又能信谁呢? 她就算不信自己,也不会不信他的。 “……相信我就好,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以前没有发生过,不等于以后不会发生。阿细既然跟王锦奕有关,咱们就做做好事积点德,明天想法让阿细见王锦奕一面。看看他怎么说?”谢东篱跟王家接触不多,也不算熟,但同是三侯五相世家中人。彼此还是认识的。 盈袖琢磨出点味儿:“你是说,王锦奕根本不知道阿细来到东元国?” “这个我不知道。”谢东篱完全不做任何推断,因为他真的不了解王锦奕这个人,也不想费功夫去了解他。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阿细明天见到他,说不定会峰回路转呢!”盈袖倒是持乐观态度,“他们都有孩子了……” 谢东篱一怔。“那孩子生了?” 阿细大着肚子的样子,谢东篱也见过。 “生了,阿细跟我说。是个小姑娘,白白胖胖很可爱。”盈袖充满憧憬,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就好了!” 谢东篱突然有些紧张。他也盯着盈袖的肚子。“……你很想要孩子?” 盈袖脸上一红,别过头,但还是点了点头,“迟早要生的。” 谢东篱想到一个小小的婴儿,叫他爹,叫盈袖娘,居然也有些动容,半晌方道:“我们一点要找到盛家后人。以后生七个八个小孩子。” “这么多?”盈袖不乐意了,“生两个就好。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也很好。”谢东篱也跟她一起憧憬。 两人一直说到深夜,居然兴致勃勃,不觉得这个话题很乏味…… 第二天一大早,盈袖还没有起身,就听见门外采桑在叫她:“夫人,那位阿细姑娘要走!” 盈袖一下子醒了过来,忙道:“先留住她!我马上就来!” 谢东篱也醒了,他坐在床上,看着盈袖忙忙叨叨地穿衣裳鞋子,提醒她道:“要不你去沈家找你大舅母,让她把王锦奕叫到沈家就好。” 盈袖的大舅母王月珊,就是副相王家的嫡女,她是现任王副相的嫡亲妹妹,也就是王锦奕的嫡亲姑姑,沈遇乐是王锦奕的表妹。 盈袖恍然,回头对谢东篱道:“还是你脑子好使,我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我昨天就去找大舅母了!”说着,她兴冲冲走了出去,找阿细吃饭去了。 阿细根本吃不下,她坐在盈袖身边,一个劲儿问她:“真的?阿细今天见王郎?” 盈袖想了想,“我尽量,很有可能,你今天真的能见到王郎。” 为了分散阿细的注意力,盈袖又问对她说:“你好好想想,等下如果见到王郎,你要跟他说些什么话?” 阿细真的静静地琢磨起来,不再闹着要走了。 盈袖吃完早饭,又给阿细好好装扮了一下,发现她打扮起来,居然有些像一个人,微微一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阿细,你要吃点东西,你太瘦了。王郎见了你,说不定就认不出来了。”盈袖想了想,还是重新给阿细打扮了一下,将她的眼睛描得大大的,头发披散下来,只在头顶用束发金环松松地在头顶系着顶发,再给她戴上长长的链珠银环,白银头冠,尽量往苗女打扮,才不再像别人了。 阿细乖乖地坐在妆台前,任凭盈袖折腾自己的头发。 盈袖又问她:“阿细,你知不知道王郎那时候去南郑国做什么啊?” 阿细拿着盈袖给她的银绞丝镯子把玩,一边道:“不知道,去走亲戚?” 盈袖暗暗觉得王锦奕一定从头到尾都在骗阿细,肯定不会对她说实话,因此也不再问了,让她再歇一歇,等她安排好了,就带她出去见王郎。 阿细应了,一个人坐在厢房里反复练习自己要跟王郎说的话,脸上一时欣喜,一时娇羞,一时又愤愤,看得盈袖恻然。 她回到自己房里,对谢东篱悄声道:“你知不知道王锦奕那个时候跑南郑国做什么?” 谢东篱正在向这个问题,他对盈袖提醒道:“不要逼得王锦奕太急,看看能不能将他拉到我们这边……” 盈袖点点头,“我晓得。”一边让采桑拿了自己的帖子送到沈家,给沈大夫人王月珊。 “盈袖有事要见锦奕?”王月珊听了采桑的传话,很是惊讶,“有什么事吗?” 采桑笑着道:“沈大夫人,奴婢不晓得,可能是五爷有吩咐吧,主子的事,奴婢哪里知道呢?只我们夫人说,让您悄悄地请,不要惊动别的人。” 王月珊虽然觉得蹊跷,但想着在自己家里,任何一方都不会出问题的,因此也没有多想,点头道:“那我试一试,如果锦奕有空,让他来一趟。” 采桑专程在沈家等着回信。 王月珊是王锦奕的嫡亲姑姑,她一找他有事,王锦奕二话不说就来了,居然连回帖都不用。 “好了,他已经来了,你回去跟你们夫人说吧。”王月珊笑着命人送了采桑出去。 沈遇乐在王月珊身边学着管家理事,闻言忙道:“娘,我去看看二表哥?” 王月珊皱了皱眉头,“你是定了亲的人,身边多带几个丫鬟婆子。” “知道了,娘。”沈遇乐笑着带了自己的两个丫鬟去后花园的一处抱厦内见王锦奕。 王锦奕见了沈遇乐,忙站起来笑道:“劳烦表妹大驾,真是不好意思。” 沈遇乐让他坐,笑着道:“是我表姐有事要见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着急忙慌地将你找来,还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我正想着不日就要去北齐游学,要来姑母这里辞行,没想到姑母就发帖子请我了,正好一道手来了。”王锦奕二十一岁了,生得唇红齿白,俊逸潇洒,在三侯五相的这些公子哥中也是很有名气的。 那句“沈大儒雅王二狂”里的“王二”,说得就是他,王二公子王锦奕。 他这人确实很狂妄,但不是恃才傲物的狂,而是“薄汤武而非周礼”的狂。 对于礼法规矩向来不屑一顾,家里几次给他定亲都被他躲了过去,因此直到如今二十一岁了,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盈袖听说舅母一封帖子就把一直见不到人影的王锦奕给找来了,忙带着阿细往沈家去了。 来到沈家内院,她跟着王月珊的大丫鬟往后花园的抱厦走去。 在抱厦门口站定,盈袖咳嗽了一声。 正在跟沈遇乐说话的王锦奕回过头,见是盈袖站在那里,起身回礼道:“原来是谢夫人,请问找在下有何贵干?是谢副相有什么吩咐吗?” 盈袖笑着道:“不是我们家的事,是这位姑娘找你有事。”说着,她往旁边一让,露出她身后的阿细。 阿细惊喜地看着他,一下子冲进来,往他怀里扑去:“王郎!阿细找到你了!” ※※※※※※※※※※※※※※※※※※※※ 这是第二更,听说保底月票多了一张,亲们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94章 神农令 (6K,两更合一求月票) 王锦奕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让了一让,躲开扑过来的阿细,“怎么是你?” “是阿细!是阿细!”阿细一扑落空,很是委屈,转头看向王锦奕,“王郎,你不认得阿细了吗?” 王锦奕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看了看的沈遇乐和盈袖。 沈遇乐张大了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这幅情形。 盈袖却是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和阿细,一点都不意外的感觉。 王锦奕板着脸看向盈袖,“谢夫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阿细怎么跟你在一起?”说着,他倒是走到阿细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盈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他背后的阿细。 阿细从王锦奕身后探出头,欢快地道:“王郎,她是好人,她帮阿细找王郎!” 王锦奕回头呵斥她:“闭嘴!我在问话!” 阿细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王锦奕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慢慢静了下来。 王锦奕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回头看着盈袖,面上的】8,神情更加不善,“谢副相夫人,您不给王某一个说法吗?” 盈袖叹口气,对王锦奕背后的阿细招了招手,“阿细,到我这边来。” 阿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锦奕,依依不舍,不肯过来。 王锦奕又将她挡在身后,对盈袖扬了扬下颌。“谢副相夫人,你不要企图蛊惑阿细。她是苗女,不懂人心险恶。也不懂中原人的弯弯绕,还请放她一马。” 阿细听了愣神,忙道:“她是好人!她是好人!她没有骗阿细!” “你傻啊!她把你带来见我,就是别有图谋!”王锦奕恼怒地回头冲阿细大吼,额头上的筋都爆出来了,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 阿细觉得这样的王锦奕太可怕了,她不由自主从他身后绕了出来。往盈袖那边行去。 “站住!”王锦奕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许她过去,一边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对王某说,不要为难阿细。” 啪!啪!啪! 盈袖拊掌拍了三下,笑着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王二公子!真是不堕乃祖之风啊!” 王锦奕脸色黑沉,紧紧拉着阿细。对盈袖道:“废话少说!你费尽心机将我诳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什么条件,你说吧!”说着又哼了一声:“都说谢东篱才高仁厚,原来也不过是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咦?你这人会不会说人话啊!”盈袖听见王锦奕出口伤谢东篱,顿时翻脸了,“我好心帮你们,却被你说成居心叵测!” “好心?”王锦奕冷笑,“我实在看不出您夫妇二人有何好心之意!” “你别扯我夫君!从头到尾,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盈袖握了握拳头。对站在王锦奕身边的阿细扬了扬下颌,“王二公子。我们还没有说话,你一来就喷我们利用阿细。我倒是想知道,你既然这般有情有义,怎么见了阿细,不问问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南郑国的苗疆来到东元国的京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王锦奕一愣,“一个人?”他看了看阿细,“你一个人来的?不是她……派人接你来的?”他指了指盈袖的方向。 阿细也抿着唇,怔怔地看着王锦奕,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摇摇头,“不……不是她接阿细……阿细自己要来……来见王郎……” “你真是一个人来的?!”王锦奕不信,回头狠狠剜了盈袖一眼,又看了看阿细,这才发现她和当初他在南郑国见到她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不再是花苞一样含苞待放、娇憨天真的模样,而是如同一根快要入秋的芦苇,在风中摇曳飘荡。 “阿细一个人从南郑国的苗疆,千里迢迢走到东元国的京城。王锦奕,你既然这般有情有义,为何又躲着不见她?!”盈袖进一步说道,紧紧盯着王锦奕的动静。 这个男人看上去人模狗样,却做出欺骗无知少女的事,实在是该死! 王锦奕更加惊讶,“躲着不见她?这是从何说起?!”他转过头,神色严肃地看向阿细:“阿细,你对你们的蛊神起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细听他说到“蛊神”,微微瑟缩了一下,明显很是害怕。 盈袖和沈遇乐对视一眼,都很同情阿细。 沈遇乐出声道:“表哥,阿细不懂说谎,她说的肯定是真的,你就不要逼她发誓了。” “不行!一定要发誓!”王锦奕握住阿细的左胳膊,“阿细,你对你们蛊神发誓,你说的话句句为真!” 阿细瞪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王锦奕,许久方道:“好,我发誓。”她将右手放到胸口,一字一句说了一串盈袖和沈遇乐都听不懂的话。 王锦奕却好像听得懂,听完松了一口气,放开她的左胳膊,道:“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袖和沈遇乐交换了一个眼神,暗忖这王锦奕还懂苗语? 如果她没有听错,刚才阿细是用苗语发的誓…… 阿细这是换了中原话,慢慢地道:“王郎说要来娶阿细,但是一直不来,所以阿细来找王郎。”说着,她充满希翼地看着王锦奕。 王锦奕没想到真的是阿细自己跑来的,很是尴尬,用手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这样啊,你来了京城,怎么不去找我呢?一个人在外面碰见坏人怎么办?”一边说,一边扫了盈袖一眼。以目示意,盈袖就是“坏人”…… 阿细怔怔地又道:“阿细找王郎,王郎家关阿细。阿细逃出来。”说着,她慢慢走到盈袖身边站定,抬头看着她,“她是好人,她救阿细。” 王锦奕听了这话,如同当头一棒,脸色由红变白。眼神闪烁地看着阿细,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遇乐惊讶地道:“表哥,你们家真的把阿细关起来了?你都不知道?!” 王锦奕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还觉得奇怪。这些天家里的气氛确实怪怪的,爹娘和祖母都督促他赶紧去北齐游学,要不是他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昨天就走了…… 如果他一走。他就真的见不到阿细了吧? 不过。就算如此,阿细怎么又能跟盈袖碰到一起? 王锦奕肃了脸,质问盈袖:“我家既然已经安排她住下,不知道谢副相夫人又是如何将她从我家里弄出来的?” 盈袖也冷笑,“从你家弄出来?你也太看得起你家了。阿细说不清楚,我来说。”说着,盈袖指着阿细道:“她来到京城,找到你家。你家里人担心被你知晓,所以将她骗走。关在你亲戚家,就是东城坊区的王仁全家。我娘家就在东城坊区,我昨天回娘家,半路上遇到你们王家下人拿着套索追阿细。哼!王家下人好大的气派!不把别人当人啊!拿套牲口的套索套人!” 王锦奕脸色煞白,看了阿细一眼,声音颤抖地道:“阿细,你没事吧?” 阿细摇摇头,“没事,阿细跑得快,他们套不住阿细。” 王锦奕愣了半晌,突然对盈袖长揖在地,“多谢谢夫人仗义!此番大恩,王某谨记在心,以后一定回报!” “不敢不敢。”盈袖冷哼一声,“王二公子只要对得起阿细就行,我们只是路人,当不得王二公子回报。” 王锦奕点了点头,走到阿细身边,对他伸出手:“阿细,跟我走吧。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阿细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意,将手放在王锦奕手上,问他:“王郎,你什么时候娶阿细?” 王锦奕笑了笑,“先跟我回家。” 阿细乖巧地点点头,走到王锦奕身边站定。 盈袖道:“慢着。” “谢夫人还有何指教?”王锦奕的心情很不好,冷冷问道。 盈袖看了看阿细,“阿细一个人在东元国,人生地不熟,你要带她回家吗?我既然管了这件事,就要管到底。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使人去你家见阿细,一天见不到,我就问你要人!” “关你什么事?!”王锦奕横了盈袖一眼,“我自会照顾阿细。” 阿细喜笑颜开,对盈袖道:“多谢姐姐!” 在她心里,自小抚养她长大的姐姐是最亲的人。 盈袖的年岁其实比她还小一些,但是对她的回护关爱,和她姐姐一样,阿细不由自主将盈袖当成她最信任的人。 “那就说定了。”盈袖伸出手掌,和阿细三击掌,“阿细,我每天使人去看你,要是王家人对你不好,我一定帮你!” 王锦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上抽搐两下,终于说道:“……阿细不住我家,你不用派人去我家。” “不住你家?”盈袖一愣,“那住哪里?” 阿细也好奇地看着王锦奕,等他说话。 王锦奕看着阿细明净的双眸,居然没法糊弄下去,他别过头,道:“我在南城有一所宅子,我家里人不知道,等下送你去那里住。” 盈袖和沈遇乐明白过来。 这是要把阿细当外室养起来的意思?! 阿细不明端倪,笑着道:“好,阿细不要住王郎家。王郎家不给阿细饭吃。” 王锦奕垂下头,默默揽住阿细的肩膀,往外走去。 盈袖看着兴高采烈的阿细,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叫住王锦奕:“王二公子,请问什么时候跟阿细成亲?说个日子,我们好上门贺喜!” 王锦奕的身形一僵,也不回头,淡然道:“这就不劳谢夫人操心了。” “怎么就不劳我操心了?”盈袖追了上去,对王锦奕道:“阿细千里迢迢来找你。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锦奕抿了抿唇,看了看阿细。揽着她的肩膀要继续往前走。 阿细这时明白过来,她停下脚步,郑重地道:“王郎,姐姐说得对,你什么时候娶阿细?” 王锦奕深吸一口气,觉得头都大了。 当时他去南郑国苗疆,见到这个热情的苗女。一时兴起,逢场作戏而已…… 大家都说苗女不同中原女子,不重贞节。玩玩没事的,他的运气也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说心里话,王锦奕一向自视甚高,阿细确实有让他动情的地方。才跟她相好。 但那只是露水姻缘。他走的时候,留了一百两银子,足够阿细在那个穷地方过一百年…… 没想到阿细还是追来了。 当听说阿细一个人从南郑国苗疆千里迢迢追来,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也只是微微动心而已,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阿细这种苗女成亲?! 王锦奕回头,警告地瞪了盈袖和沈遇乐一眼。 阿细既然来了,他会将她养起来。但是成亲是不可能的。 他还算知道轻重,没有打着假成亲骗阿细的主意。 因他去过苗疆。听说过很多苗疆女子“惩罚”负心郎的故事,所以他对阿细虽然“始乱”,但是并没有终弃。 将她养做外室,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阿细等了一会儿,见王锦奕还是不说话,也有些急了,道:“王郎,阿细去你家,问王郎的阿爹阿娘,阿细要跟王郎成亲!” “不可!”王锦奕厉喝一声,阻止阿细。 “为何?”阿细挣开王锦奕的手,双手握拳,脸上的神情渐渐坚毅,“为何不可!” 王锦奕又深吸一口气,放软声音道:“阿细,成亲是中原人的规矩,你是苗女,不用成亲,就能跟我在一起。我们只要在一起,何必在乎成不成亲呢?” 阿细摇摇头,“不的,苗人也成亲。阿细的阿姐成亲,有姐夫。阿细寨子的姐妹都成亲,阿细也要成亲。” 她很固执地要跟王锦奕成亲,不答应就不肯跟他离去。 王锦奕好说歹说她都不听,只心心念念一句话“要跟王郎成亲”! 王锦奕的耐心终于用尽了,恼道:“再胡闹我就不管你了!随便你怎样!”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阿细这时才明白王锦奕的意思,脸色也变了。 真相如同贡嘎雪山上的雪水流遍她的全身,让她从里到外冰寒彻骨。 王锦奕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身,只有一句话:“想明白就跟我走,不然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阿细走到他背后,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脆声道:“王郎,你没想过娶阿细?” 王锦奕回过头,看着阿细黑白分明如同婴儿般纯净天真的眸子,喉头哽咽,他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道:“没有……”顿了顿,又说:“可我喜欢阿细,我以为你知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阿细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在苗疆的时候,她的姐姐、族人都劝过她,说王郎是骗她的,他绝对不会来娶她,她就是不信。 因为她听他亲口说过要娶她,她也答应过他,她担心她嫁了别人,等王郎来娶她的时候该怎么办?所以不是他亲口告诉她他不会娶她,她是不会信的。 她固执地相信他们欢爱时的誓言,那些美好的山盟海誓,沧海桑田,原来都是假的,原来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真的是不可信的…… 阿细立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她茫然了一阵,没有哭喊,也没有打闹,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说:“你不娶阿细,就是不喜欢阿细。阿细回家。阿细不会再来找你,你不用躲。”说着,阿细转身就走。 她并不知道出去的路,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盈袖忙追上去,叫道:“阿细!你等等我!”她以为阿细在哭,追上去。却看见她面色茫然,双唇抿得紧紧地。 “阿细,你别吓唬我。如果你不开心。我们去把王锦奕打一顿……”盈袖拉着她的手劝道。 阿细摇头,果断说:“不用。寨子里的人都说,牛不喝水强按头是不好的。王郎不该骗阿细。如果阿细一早知道他不愿娶阿细,阿细不会跟他一起……”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阿细这里很疼很疼……” 盈袖怜惜地将她抱入怀里,柔声道:“他到底骗了你,你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他。想不想找他要补偿?” 阿细想了一下,抬头对盈袖轻声道:“阿细要把娃娃留下。姐姐不要告诉王郎好不好?——娃娃是阿细一个人的娃娃。” 盈袖叹口气,“你想清楚了?一个人养娃娃。可不是那么好做到的。你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阿细笑了笑道:“阿细会捉蛇,能养活阿细和娃娃。” 盈袖听了眼底发酸,她拉着她的手,细声道:“阿细。回去找个好男人嫁了。他配不上你。” 阿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阿细会嫁人。寨子里有好些阿哥喜欢阿细。阿细答应过王郎嫁他,才找他。他不愿,阿细回去找别人做阿细娃娃的阿爹。” 因为一个只有她一个人当真的誓言,她生下孩子,又千里迢迢来找王锦奕。 但是在得知对方毁诺之后,她居然断得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君既无心我便休。 她的心很痛。非常地难受,但是她并没有苦苦哀求对方回头。 盈袖不由对阿细刮目相看。 她带着她从沈家告辞而去。回到谢家,匆匆忙忙找谢东篱要了几个会功夫的仆妇,给她一辆大车,马上送她们去往河边,送她们上船,往南郑国去了。 阿细临走的时候,背转身,挡住别人的视线,悄悄将一块似金非金的黝黑牌子塞到盈袖手里,轻声道:“姐姐,姐夫的脸要治,你拿这令牌,找神医,他会治。” 谢东篱满脸红疹、伤势严重的样子,阿细看在眼里,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盈袖对她好,她也想方设法要报答她。 盈袖一愣,低头看了看那令牌,见那上面写着古拙的“神农令”三个字。 “谁是神医?这是什么令牌?”盈袖很是好奇,“你从哪里得到的?” 阿细犹豫了一瞬,道:“阿细不知道他是谁。小时候阿细去贡嘎大山捉蛇,救过一个人,他给阿细这块牌子,说凭令牌找他救命。” 盈袖这时并不知道这牌子的厉害和重要之处,她随手放入怀中,笑着谢过阿细,看着她跟着那几个仆妇上了船。 盈袖和沈遇乐站在堤岸上,看着阿细坐的船渐渐远去,两人都很感叹。 “苗女心思单纯,喜欢就要成亲,不成亲就是不喜欢。别人说这个男人是骗子,她不信,千辛万苦地赶来这里,非要听他嘴里亲口说出来才信。一旦确认不愿娶她,立刻放手,也没有要死要活,真是我辈楷模。”盈袖点点头,“还好,我最怕看见女人为了男人寻死觅活的样子。” 沈遇乐白了她一眼,“赶紧回去吧。快过年了,你请吃年酒的单子拟好了吗?” “好了,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希望阿细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到南郑国家里。”盈袖看着浩渺的江面,对着远去的船挥了挥手。 她和沈遇乐坐上车,分头进城。 回到谢家,盈袖见谢东篱坐在窗前看书。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将阿细给她的令牌递给谢东篱,“这是阿细给我的,说是能找神医治你的病。不过她不知道神医叫什么名字,我看多半又是跟王锦奕一样糊弄她。唉,你说好人怎么总是没有好报呢?” 谢东篱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目光顿时凝住了。 神农令! 消失了一千五百年的神农盛家的神农令! 终于又出现了! ※※※※※※※※※※※※※※※※※※※※ 这是第一更接近六千字了,两更合一了,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今天月票会不会多呢?为了第三更,拼了吧!亲!么么哒!!! 大名鼎鼎的神农令啊,亲们还记得不?可以去看某寒上一本完结文《盛世妖颜》(原名《盛宠》)。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小幽023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95章 教训 (第三更求月票,小路淘淘+) 谢东篱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慢慢伸手将那令牌取了过来,放到眼前细看。 这令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的,入手很轻,但是坚硬无比,以谢东篱的功力,都不能将这令牌掰折半分。 令牌是长形云纹顶,边沿上雕刻着一条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螭龙。 令牌中间浮雕着三个古拙的大字:“神农令”。 “……这是从哪里来的?阿细跟你说了吗?”谢东篱缓缓问道。 盈袖见谢东篱这般慎重,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这是真的?有什么用吗?” 谢东篱用手摩挲着那令牌,手指下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印象一闪而过,却飞逝得太快,他抓不住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盈袖不安地敲了敲罗汉床上的小凭几,“五爷?” 谢东篱回过神,朝盈袖笑了笑,点头道:“是的,这是真正的神农令。” “难道真的是什么神医的东西?”盈袖大奇,看谢东篱的样子,容不得她不仔细想想了。 谢东篱的目光移到手中的神农令上,23,低声道:“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的大夏四大国公府吗?” “记得啊。”盈袖双手撑颐,几乎趴在凭几上,她的目光也落在谢东篱手上的令牌上,突然恍然大悟:“神农令?我记得盛家不是被称为神农盛家?!难道这神农令,是盛家的东西?!” 这就能对得上了。 盛家出神医啊! 如果阿细说得没错。她小时候救的那个人,肯定就是盛家传人或者后人! 谢东篱看着那令牌,深思道:“神农令。正是盛家所有。而且不是一般的盛家人,而是盛家传承了最高医术的当家人才能拥有的东西。故老相传,盛家的神农令一共只有三枚,神农令一出,就可以要求盛家医术最高之人出手救治一次。” “一共有三枚啊?”盈袖偏着头,仔细看着那块令牌,“这是第几块呢?” 谢东篱被她逗笑了。道:“还第几块?本来就只有三块,后来有两块被大夏的末代太后给销毁了,最后只剩下一枚。——不过。我怎么觉得我对这令牌这么熟悉呢?”谢东篱将那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他很确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东西,但是当这个东西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一点都不陌生。 盈袖笑嘻嘻地道:“师父的医术那么高明。不会也跟盛家有关系吧?”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唇角微勾,“没有,为师跟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顿了顿,又叹息道:“如果真的有关系就好了,我就不会对着自己这病束手无策了。” “师父别气馁。既然神农令都到了我们手里,找盛家后人的机会就又大了很多了。”盈袖鼓励说道,“我记得阿细跟我说。她是在贡嘎大山里救了那人,才得到这块令牌的。要不我们也去贡嘎大山寻人?” 谢东篱凝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用了。贡嘎大山并不能住人,那盛家之人去贡嘎大山,想必也是为了采药,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 阿细如今孩子都生了,离当初也有近十年了吧? 盈袖很听谢东篱的话,闻言忙跟着点头。 一直觉得没有头绪,希望不大的事突然有了重大转机,盈袖心里很是高兴。 她一高兴,就对王锦奕那种恶劣做法更加恼怒。 “五爷,阿细送了这样大一个人情给我,我很是过意不去,想再帮她出口气,你说好不好?”盈袖眨着杏眸,对谢东篱软绵绵地求道。 谢东篱偏着头,像是突然聋了,用手罩在耳边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唉,重伤又生病,耳朵都不好使了……” 盈袖抿嘴笑,她知道谢东篱在装聋,意思就是让她放手去做…… 盈袖琢磨着,王锦奕往南郑国跑一趟就能惹下这样的风流债,这肯定不是他的第一次,估计是惯犯了,只要有心,应该在东元国京城里也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盈袖拿了银子出来,让阿顺去暗地里搜寻王锦奕的风流韵事,本来是想捕风捉影,兴风作浪,不料还真收集到不少有名有姓有凭有据的桃色事件…… 盈袖:“……”没话说,正好替天行道一次吧! ……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东元国的京城里弥漫在一片年节的气氛中。 腊月的天气很是寒冷,但是太阳依然每日出来,照得冬日的心情跟着晴好起来。 就在大家忙着过年的时候,一个比过年更劲爆的消息东元国世家高门里流传开来。 “哎!你听说没有,王家的二公子王锦奕,在外面包了青楼花娘做外室!” “啊?还有青楼花娘?我听说是小家碧玉,南城一户卖豆腐人家的姑娘,听说才十四岁,他就**了,养在南城。” “不是吧?我听说的是他跟万侍郎的遗孀有一腿。那娘们儿四十多岁,听说保养得极好,一身的肉白颤颤地,可是便宜了那小白脸!” 这些流言里虽然每一次传的女主不同,但是男主只有一个,就是王副相家的二公子王锦奕。 “沈大儒雅王二狂, 陆三风流张四强。 慕容宁唐不足惧, 最是才高看谢郎!——你听听,这里面的人,都是咱们东元国的青年才俊!只是里面混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我觉得委屈了那些有真才实学,平行高洁之人!” 王副相家内院的春晖院里,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坐在上首,两眼冒火似地瞪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儿子媳妇,恼道:“你们都是怎么教儿子的?!我说了多少次,锦奕要娶妻了,你们就是不听!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外面这些风言风语,连我们两个老家伙都知道了,以后还有哪个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他?!” 王副相和王副相夫人低着头站着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一个字都不敢争辩。 他们俩也对这儿子恨得牙痒痒,偏生他是王家的儿子当中最聪慧,最有出息的,以后也是最有机会接替副相一职的人选,如今却被人传得这样不堪。 “爹,娘,你们息怒。待儿子出去巡查一番,看看是谁故意败坏我儿的名声!”王副相咬牙切齿地道,他跟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是好友,打算过了年就去找这两人帮忙,查一查谣言的源头。 “嗯,记得要赶紧澄清。这样说我们家,像什么样子?我们的先祖毅兴公,那是有情有义的典范,对发妻不离不弃,成就千古佳话!不能让这小崽子坏了毅兴公的名声!”王老太爷战战兢兢站起来,给王氏先祖的灵前上了一炷香,“锦奕呢?说了这么半天,他人呢?” 已经是大年三十了,王锦奕居然还没有回家。 王副相只好打圆场道:“爹,娘,他出去办事了,马上就回来。” “大年三十办什么事!赶紧给我把他找回来!”王老夫人拿拐杖杵了杵地,白胖的圆脸涨得如同发面的馒头。 王副相和夫人离开春晖院,马上就派人去找王锦奕。 王锦奕这些天心里一直闷闷不乐。 他没想到阿细居然不肯留下来让他金屋藏娇,他虽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是阿细转身就走的决然,还是让他很是怅然。 阿细生得正是他喜欢的模样,只可惜身份太低了,太可惜了…… 王锦奕手里拎着酒瓶,踉踉跄跄从一个酒楼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灌酒。 从一个小巷子前路过的时候,突然从那小巷子里冲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 为首的一个拿起麻袋往他头上一套,然后一阵棍棒就往他身上招呼上来! 咚咚咚! 打得王锦奕呲牙咧嘴,痛得直打滚,惨叫声却被闷在麻袋里,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楚。 “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人打人!”王锦奕的小厮追上来看见了,却不敢上前,只好大声呼喊。 王家的侍卫和暗卫追了过来,那些蒙面黑衣人才指着王锦奕骂道:“你睡我们万大奶奶还不认账!以后离我们万大奶奶远点!再让我们看见你跟我们万大奶奶偷偷摸摸,就不是打折你的两条腿了,而是打折你的第三条腿!” 王锦奕听着这话,只觉得胯下一寒,似乎那“第三条腿”已经被打折了,再也硬不起来了…… 王家的小厮和侍卫们将王锦奕抬回了王副相府。 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本来想骂他一顿,罚他去跪祠堂。 但是听说他在外面被人打断了腿,抬着回来的,忙又过来看他,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双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折在藤椅上,心疼得不得了,上前儿一声,肉一声,哭得比谁都厉害。 谁料这还没完,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早上,王家有官职的男人和有诰封的女人要去宫里给皇帝和皇后恭贺新禧,结果在皇城的入口处发现三个孩子,一个还在襁褓之中,另外两个是二岁到四岁不等的男孩,胸前贴着纸条,说是王锦奕的种,让王家收留! ※※※※※※※※※※※※※※※※※※※※ 这是第三更,为群里的妹纸小路淘淘生子加一更。 为什么这两天月票少了呢?是天气太冷手指冻住了不能投票吗?俺可是大雪天寒风中穿着单衣打字~~~real苦~~~~←_←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96章 旧情 (第一更,求月票) 整个永昌五十一年的年节,王副相家就被王锦奕的这些丑闻给淹没了。 为了避嫌,凡是家里有待嫁女儿的人家年节都婉拒了王副相家的年酒帖子,只送了年礼了事。 当东元国京城别的世家都门庭若市的时候,王副相家门可罗雀,凋零得可怕。 三侯五相中的张家本来是跟王家最交好的,但可惜张绍洪中了风,到现在还不能起床。 本来张副相如果不中风,一定是会来王家吃年酒的,可惜他一中风,连张家都没有人来。 沈家的大夫人王月珊是王家嫡女,每年初二也会带家人回娘家看爹娘,但因沈家还有好几个未嫁女儿,这个风尖浪口,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回娘家,只能在初二傍晚,京城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丫鬟婆子悄悄回去给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拜年。 王老夫人拉着王月珊的手,叹息又叹息,最后含着泪说:“月珊,锦奕是你侄儿,看在他从小就亲你这个姑姑的份上,帮他长长眼,定门亲事吧……” 王月珊苦笑着道:“娘,我只是姑姑啊!锦奕爹娘俱在,还有∨▼,祖父祖母,拐十八道弯也轮不到我这个早就嫁了人的姑姑给他定亲事。” 王副相和王副相夫人在门口听见了,顾不得避嫌,忙进来对王月珊道:“妹妹,这件事我们可以托你做主。你千万不要见外。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悔之晚矣。只希望亡羊补牢,能救一点是一点吧……” 王锦奕才学确实不弱,但是在女色上确实有些不注意。但这些以才子著称的世家子们,都是以风流韵事为荣的…… 像王锦奕这样养外室养成内子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我最近在想,是不是锦奕得罪什么人了,才招致这样的报复?”王月珊深思说道。 她其实也不想淌这个浑水,但对这个侄儿她一向还是喜爱的,如果他真的能改过,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吧! “你也觉得是报复?”王副相精神一振。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办法:“我早觉得了,但是……但是……查了一通,还都是查有实据……” “啊?都是真的?”这下连王月珊都无语了。她的嘴角扯了扯,半晌才道:“那怎么办?如果都是真的,哪里还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门当户对的姑娘王锦奕大概是娶不到了,但是往下低娶还是可以的。 王老夫人果然说道:“门当户对我们肯定是不想了。依我说。不管是什么人家的姑娘。只要人品好,生得好,家世清白,就能嫁给我们锦奕!” 王家也是三侯五相世家之一,能跟王家门当户对的,也只有三侯五相世家的姑娘。 但是王锦奕这下子爆出来不仅有外室有情人,还有好几个私生子,光后面这一条。三侯五相这些人家没一个姑娘能忍。 王月珊看了看王副相和王副相夫人,“大哥。大嫂,你们看呢?” 王副相和他夫人对视一眼,也点头同意了王老夫人的说法:“娘说得对,只要那姑娘人品好,生得好,家世清白,就能做我们锦奕媳妇。” 王月珊点点头,“那好,我回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姑娘,又愿意嫁给锦奕,你们可得多下聘礼。” “聘礼你不用担心,除了公中的份例,我这里给锦奕私下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人家。”王老夫人转忧为喜,笑吟吟地说道。 王副相夫人忙道:“聘礼不用说,况且,如果底下那些人家能嫁到我们王家,根本是祖上烧了高香,没有聘礼也是愿意的。”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下面那些人家的姑娘是不是能做王家的儿媳妇。 而且王锦奕一直被寄以厚望,以后是要接任他爹的副相一职的。 如果嫁给王锦奕,以后就是副相夫人。 底下那些小官人家的姑娘,还不打破头? 几个人商议之后,就让王月珊出面,帮王锦奕物色人选。 因为王月珊是沈家的媳妇,沈家老爷子是大丞相,沈家门第高华,是书香世家,又得元宏帝欢心,比王家强多了,这也是拖沈家过来帮王锦奕挡枪洗白的意思。 王月珊明知娘家人打的主意,但是为了王锦奕,她还是硬着头皮应了。 临走的时候,王月珊跟王家人说好:“十五的时候,让锦奕去沈家,我要好好问问他。他一定要给我一个准话,我才敢帮他说亲。” 因王锦奕之前有故意搅了亲事的前科,王月珊不敢擅自做主,万一大少爷不愿意,又来故技重施,她这个姑姑可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王老夫人忙道:“这是应该的。我和他爹娘也一直说他,他已经不再固执了。等十五我就让他去沈家,跟你亲口说个清楚!你是他姑姑,在你面前,他不会出尔反尔的。” 王月珊这才放下心,离开娘家,回沈家去了。 回到沈家之后,王月珊就忙着年酒的事,一边自己在家里摆年酒请亲朋好友过来,一边自己也要带着女儿去亲朋好友家赴年酒的席。 这期间,她有意打听了一下众人对王锦奕这件事的看法。 这一天,她带着沈遇乐来到万宁侯家吃年酒。 席间有人说起王家正在给王锦奕相看媳妇,问有没有人有意思。 “王副相的二公子?呵呵,这种人我们这种人家没福气,我们姑娘娇生惯养,受不得委屈。不过……”陆家的夫人顿了顿,“我娘家姐姐嫁在兴州。她说不定会感兴趣……” “是啊,我们家也是。要说当初我们家还跟王锦奕说亲来着,但是王二公子自己装神弄鬼搅了定礼。现在想来,真是我们家姑娘的福气啊!” “其实啊,王二公子还是不错的,咱们这种人家他是别想了,但是下面那些人家,哭着喊着自带百万嫁妆进门的都有。”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细声细气地说道,“小官家不行。还有商家。想我们世子,当年不也跟皇商家的姑娘定过亲?呵呵……呵呵……” 王月珊看了陆瑞枫一眼。 陆瑞枫说得当然是盈袖。 当年她给慕容长青定亲的时候,盈袖还是司徒盈袖。是皇商家的姑娘。 只是后来的变化,就不是陆瑞枫能预料的了。 盈袖今日也在万宁侯家吃年酒。 谢东篱以重伤重病为名,整个年节都在静养,没有出来见人。 能见到他的只有太医和亲近的家人朋友。 外面不熟的人只知道谢东篱重伤在身。连副相一职都交出来让谢家三房的谢东兴代行。因此他不出来见客,大家都表示理解。 盈袖本来也不想出来,但是谢家大嫂陆瑞兰劝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出去走走,这样才能交到朋友,也才能让大家不要忘了谢东篱为东元国立下的功绩。 很多时候都是人走茶凉,因此盈袖要保证谢东篱没有被边缘化。她就必须出来走动,跟那些女眷来往。 听了陆瑞枫的话。盈袖只是笑了笑,当没听见而已,偏着头跟沈遇乐说话。 沈遇乐悄悄对她道:“我表哥终于答应要定亲娶妻了,也真是不容易。” 盈袖呵呵一声,道:“他有什么不容易的?不娶妻才好在外面胡混。如果娶了妻子,总得顾及妻子娘家的脸面,想随便偎红倚翠是不行了的。不过嘛……”盈袖吃了一口酒,“如今他只能低娶,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他妻子的娘家都管不着他。” 沈遇乐知道盈袖跟阿细交好,只好叹口气,道:“我表哥人其实不错的,就是好女色……” “那倒也是。”盈袖点点头,“好女色这件事,只有他妻子才配说他,别人都不配的。” “表姐,你生气了?”沈遇乐很是为难,一个表姐,一个表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让盈袖不高兴,但是也不想太踩王锦奕的脸。 “我没生气。”盈袖看了沈遇乐一眼,“王锦奕是你表哥,你为他说话是应该的。我就喜欢你帮亲不帮理。”盈袖对她眨眨眼,“这意味着,不管有什么事,你也会站在我这边,是吧?” 沈遇乐笑着拍了她一下,“表姐,你现在越发跟表姐夫一样了,这张嘴啊,我是说不过你了。来,咱们别管别人的事,吃酒!”说着,她给盈袖敬了一杯酒,算是赔礼了。 盈袖也知道王锦奕的事,跟沈遇乐无关,也并没有迁怒于她,只是想到阿细装扮起来的容貌,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吃了几杯酒,她有些发晕,站起来道:“我喝多了,五爷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想先告辞了。” 沈遇乐忙起来送她出去。 两人跟宁安侯府的侯夫人道了乏,沈遇乐送盈袖到二门上,看着盈袖带着丫鬟婆子离去了,才回去接着吃酒。 她是跟着她娘王月珊来的,王月珊不走,她也不能走。 盈袖出了宁安侯的角门,正要上车,慕容长青却从门口的大树后头转了出来,叫了她一声:“盈袖……”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中尽是悔恨和沉痛之意。 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福礼:“过年了,给慕容世子拜年。” 礼数做足了,就显得非常生疏。 慕容长青走到她跟前站定,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盈袖盘着望仙髻,插了一支鸾鸟衔芝点翠珍珠步摇,额前戴着一块鸽卵大的红宝石璎珞,越发衬得面白眉青,眼亮如水,双唇红润饱满,高直的鼻梁有着元氏族人特有的形状。身量高挑,披着银狐大氅,狐毛的尖端那一点银光如同白雪卧地,在冬日的阳光下十分耀眼。 慕容长青只觉得眼眸发酸。他眯了眯眼,看了盈袖半天,才道:“……你。还好吗?” 盈袖点了点头,“很好,多谢慕容世子垂询。”又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慕容世子请便。” 她转身要上车,慕容长青却突然伸出手,往盈袖的胳膊处抓了过去。 盈袖皱眉,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了慕容长青的手,回头看着他,道:“慕容世子这是做什么?” 慕容长青没料到自己这一抓。居然落空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盈袖,疑惑地道:“你……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盈袖故作诧异地道:“什么身手?你来抓我,还不让我避开?” 跟着盈袖出来的丫鬟婆子这时见势不妙。忙上前道:“慕容世子请让一让。我们夫人要回府了。” 跟着盈袖的侍卫也拔出刀,默不作声围了上来。 慕容长青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醉醺醺地道:“就凭你们,也想拦得住我?” “你们退下。”盈袖拢拢大氅,对自己的人吩咐道,“这里是万宁侯府门前,慕容世子也要脸。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的。” 她的丫鬟婆子和侍卫们便稍稍后退了几步。 慕容长青又伸出手,道:“我不过是想扶你上马车。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劳慕容世子大驾,我自己可以上。”盈袖扶着车辕,踩着踏板,慢慢爬上大车。 慕容长青仰头看着她,展颜一笑,大声道:“听说谢东篱受了重伤。你回去代我传个话,就说,抢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我很有耐心,可以等。等他不行了,我八抬大轿接你过门!——我慕容长青正室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他说得声音这么大,不仅谢家的下人听见了,就连万宁侯,还有好多别家的下人都张着耳朵听见了。 盈袖明知慕容长青是故意的,但是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做?总不能自己跟他打起来,看在众人眼里就是拉拉扯扯,那更难看了,只好面色一沉,道:“慕容世子慎言。若是我夫君有何不测,我也不会独活。您正室的位置,跟我无关,请不要大放厥词,坏了我的名声。”说着轻斥一声:“走!” 慕容长青一愣,见谢家的车已经走远了,忍不住将手里的酒瓶往前远远一扔,大声道:“谢东篱有什么了不起?!你要对他死心塌地!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未婚妻!”说着,他一下子倒在地上,醉了过去。 慕容长青在万宁侯府门口醉倒了,里面的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很快就知道了。 没想到那些下人嘴快,居然把发生在门口的这一幕都说与主人们听了。 酒席上的女眷都看着陆瑞枫笑,道:“长兴侯夫人,您真是的。当初看不上司徒家,硬是解了婚约,现在可好,您儿子可不领情。就算谢五夫人做了寡妇,他也要娶回去呢!” 陆瑞枫听得心头火起,恼道:“喝醉了说的话也能当真?”又道:“说不定这是谢五夫人看自己男人快不行了,所以来给自己找后路,有意勾搭我儿子……” 啪! 她话音未落,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就走了过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陆瑞枫,你再倚老卖老口不择言,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出来下酒?!”陆瑞兰冷笑说道。 宁舒眉已经捋起袖子,“还等什么!现在就拔出来下酒!”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冰天雪地寒风呼啸中三百六十度转体打字求月票!!!~\(≧▽≦)/~ 。(未完待续。。) ps: 感谢聂赵凡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97章 好看 (第二更,求月票) 万宁侯府是谢家二夫人宁舒眉的娘家,不过这一天万宁侯府请吃年酒不是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所以她是跟着大嫂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谢家五夫人盈袖一起来的。 盈袖先走了,她和陆瑞兰是谢家人,当然不会让陆瑞枫乱说话,败坏盈袖的名声。 盈袖作为谢家的五夫人,败坏她的名声,就是败坏谢家所有媳妇的名声,也是败坏谢家的名声。 而且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还是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的嫡亲堂姐。 整个万宁侯府的酒席上,也只有陆瑞兰有这个资格打陆瑞枫一巴掌了,别的人都没陆瑞枫封诰的品级高。 陆瑞兰的封诰品级没有陆瑞枫高,但是从亲戚关系来说,她是长。 长幼有序,所以她能教训陆瑞枫。 陆瑞枫这些年虽然憋屈,但只是自个儿心里憋屈,人前人后,因为长兴侯府的权势地位,她地位尊崇,在整个东元国,一向是除了皇后齐雪筠以外,别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在万宁侯府的酒席上,她居然被陆瑞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生打了个一个巴掌,还要口⌒◇,出恶言,要拔她的舌头下酒! 陆瑞枫气得手都抖起来了,但陆瑞兰是她堂姐,宁舒眉算是半个主人家,万宁侯府虽然比长兴侯府要差一点,可就品级来说,三侯府是一模一样的。 眼下儿子慕容长青还在万宁侯府门口醉倒在地,夫君长兴侯慕容辰今日有事“出城”去了。就她一个人在万宁侯府吃年酒,带的丫鬟婆子怎么敢跟陆瑞兰和宁舒眉作对? 陆瑞枫的嘴唇翕合颤抖着,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捂着被陆瑞兰打的那边脸,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转身拂袖而去。 她匆匆忙忙出了万宁侯府,看见慕容长青还是仰躺在万宁侯府大门前的场地上,一只手上还攥着一只酒瓶。 周围有很多人家的下人围观。探头探脑地,倒是不敢过来。 慕容长青的小厮和侍卫守在他身边,不敢动他。 陆瑞枫见了怒喝一声:“快把世子带走!躺在这里像什么话!” “盈袖!盈袖!你是我的未婚妻!”慕容长青被陆瑞枫尖利的叫喊声吵醒了。闭着眼睛借着酒意又大喊起来,“你不要嫁给别人!” 陆瑞枫被慕容长青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听清楚他的叫喊,陆瑞枫面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让他叫吧…… 反正坏的又不是她的名声…… …… 没几天。万宁侯府前发生的事。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谢东篱虽然在家静养,准备着过年之后要带盈袖出行的事宜,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慕容长青真的这么说?”谢东篱挑了挑眉,看着阿顺冷声问道,“这是当我是死人吧?” 他还活着呢,就在勾引他妻子,还要以正室的位置虚位以待! “不过,五夫人还是很坚贞的。是那个慕容世子不要脸!”阿顺忙说道,“外面都传遍了。说五夫人公开表示,若是五爷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会独活,会殉夫!” “胡闹!”谢东篱面色沉了下来,“这种话也能乱说?” 虽然他面带厉色,但心里还是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那种有人生死相随的感觉让他沉默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盈袖回来了,谢东篱才回过神。 盈袖坐在妆台前卸妆,将那些首饰一一从发髻上拆下来,一边絮絮叨叨对谢东篱说她今天去吃年酒的情形。 “陆家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看在大嫂的面子上,还是去了……今天人挺多,菜式不错,我吃了不少好吃的菜……” 谢东篱坐到她身边,温言问道:“长兴侯夫人去了吗?” 盈袖想了想,“好像没有看见?但是陆家是她娘家,应该去了吧?” 谢东篱不再说话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盈袖卸完妆饰,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又去浴房洗漱。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谢东篱的目光就跟黏在她身上一样,须臾不能离。 盈袖最后自己都感觉到不对了,奇怪地看着谢东篱,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哪里不妥当吗?”她低头打量自己,穿着的是家常的寝衣,没有很特别啊? 谢东篱笑了笑,“没事,我发现你更好看了。” “啊?真的吗?”盈袖捧起自己的脸,虽然知道谢东篱是随便说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自己探头去照镜子,“真的变好看了?” “本来就很好看,现在是更好看了。——在我眼里,你最好看。”谢东篱平日里一般不说这样肉麻的话,今日却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盈袖对着镜子乐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谢东篱,道:“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谢东篱抿嘴又笑了笑,往后仰靠在太师椅上,半阖着双眸道:“我说实话,你还不信了,是不是要骗你才信?” “你愿意骗我,其实还算是用了心的。如果连骗都懒得骗,那才是出了大问题。”盈袖起身去铺床,准备要睡觉了。 谢东篱跟着走过来,抱着双臂,斜靠在拔步床的床架旁边,笑道:“你前儿不是说让我不要骗你,因为你会当真。今儿怎么又说我能骗你,还算是用了心呢?” 盈袖被说得恼羞成怒,跺了跺脚,道:“怎么了?不行吗?这就是要你有时候可以骗骗我,有时候又不能骗我!就这么简单,你这么聪明。不会自己去想啊?” “啧啧,真是,又要骗你。又不能骗你,你当我是神啊……”谢东篱摇头好笑,他看着盈袖的侧影,终于道:“慕容长青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种人不必理会。” 越理他越来劲儿,总不能一刀把他杀了吧? 盈袖这才明白过来,她窒了窒。起身看着谢东篱,“你都知道了?” “嗯,还有他娘陆瑞枫说的话。我也知道了。”谢东篱颔首,“大嫂已经打了她一个耳光,她大概是不好意思,怕再丢脸。所以大嫂去的地方。她都不会去。” 盈袖恍然大悟,笑道:“我说呢,今儿陆家请吃年酒,长兴侯夫人居然没去。席上还有人猜她是不是生病了。”顿了顿,又道:“原来确实是生病了,不过生的是心病。” 谢东篱坐到盈袖铺好的床上,脱了鞋,抬头看了看盈袖。“……没有嫁给慕容长青,你有没有后悔?” 盈袖挑了挑眉。“我悔什么?”她低下头,坐到谢东篱身边,脸上带着疑惑,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上一世的时候,直到我二十二岁,他也没有娶我,足以说明他对我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一世也是他对我不满,先退的亲,现在我嫁人了,他来后悔,实在是让人不齿……”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发现她真的是很迟钝。 至少,慕容长青上一世让盈袖等了十年也没有娶她,并不是不想娶…… 不过,这种事,谢东篱是不会让盈袖知道的。 就让慕容长青在盈袖心里的印象越黑越好,他吃饱了撑得帮他洗白? 盈袖只能嫁给他,别的人如果想要娶盈袖,先赢过他谢东篱再说…… “夜了,睡吧。”谢东篱拉开被子,给盈袖盖上,“过了十五,我们就要出城养病去了,你要准备的,要交代的,都做好了吗?” 过了十五,谢东篱就会以重伤未愈为由,跟盈袖搬到谢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居住。 在那里养上半年的伤,等众人信以为真,麻痹大意的时候,他再跟盈袖改装,悄然离去。 寻找盛家后人,目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事。 盈袖捋捋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东篱:“反正还要在庄子上住半年,我也会不时回京城一趟晃悠晃悠,让大家习惯习惯,不急,不急。” 谢东篱点点头,吹熄灯,两人睡下不提。 因谢东篱的病,两人都是各睡一个被窝,所以暂时相安无事。 第二天是正月初十,没有人请吃年酒。 盈袖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刚洗漱完,就听采桑道:“五夫人,有位龙夫人求见,您见不见呢?” 盈袖想了想,问道:“是兵部侍郎龙泰生的妻子薛玉娘?” “那位夫人正是姓薛,她说您曾经邀请她来府里做客。”采桑脆声说道。 “是她啊,是的,我是邀请过。今儿的日子不错,请她进来吧。”盈袖对薛玉娘的印象很好。 她跟谢东篱下江南的时候,还在龙泰生薛玉娘家里住过,帮她接生过一个孩子。 当然,那时候,她是侍女打扮,薛玉娘并不知道是她。 但是龙泰生中了进士,来京城兵部做官之后,盈袖就留意他们家了。 盈袖嫁人之后,跟薛玉娘在酒席上遇见过,和上一世一样,两人相谈甚欢,交情不错。 盈袖邀请过她好几次,薛玉娘为了避嫌,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一次突然亲自上门,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薛玉娘领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进了谢府,来到盈袖见客的花厅。 盈袖迎了出来,先跟薛玉娘说笑一番,然后看向她带来的那位少女,笑道:“这是哪一位?看着挺眼熟。” 薛玉娘抿嘴笑道:“这是我夫君的堂妹淑秋,刚刚及笄,排行第六,以前在古北小镇住着,今年我夫君特意接她来京城过年。” “原来是龙六小姐。”盈袖忙给她见礼,又命采桑拿了见面礼送给她。 龙淑秋蜜色肌肤,细眼长眉,鼻子很高,双唇更加饱满圆润,身形也是高挑丰满型的,看上去很是生机勃勃。 她对盈袖福了一福,“见过谢五夫人。”说完就不再说话,安静地守在薛玉娘身边,是个非常贞静贤淑的女子。 盈袖问了她几句话,她都答得进退有度,性子非常和善。 薛玉娘笑眯眯地听了一会儿,就对盈袖道:“谢五夫人,听说你们这里的花园有个花棚,冬天也有名花盛放,我这妹子特别喜欢花,不如你使人带她去花棚看看花?” 那花棚是谢东篱整出来的,拿玻璃镶的四面墙壁,花了不少银子。 盈袖听了薛玉娘这话,是有话要跟她说的意思,就对采桑和采芸道:“带龙六小姐去花棚玩玩吧,那里比这里暖和。” 采桑和采芸便带了龙淑秋离开了花厅。 盈袖等她们走远了,才端着茶抿了一口,问薛玉娘:“你可是有事?” 薛玉娘点点头,坐近了些,悄声问盈袖:“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 “王副相家要给他们家二公子王锦奕定亲,前儿也相看了我们家淑秋,王家对她很满意,想交换庚帖,去合一合八字。”薛玉娘顿了顿,“那王公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可是王副相家的门第实在是太好了,对于我们这种人家来说,真的是很难拒绝。我和她大哥都想问一问,除了那些好女色的毛病,这王二公子还有别的毛病吗?” ※※※※※※※※※※※※※※※※※※※※ 这是第二更,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表忘了。 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花样百出求月票!!!~\(≧▽≦)/~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398章 爆发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看着薛玉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锦奕那些事,在很多地位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看来,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吧? 可是这个人欺骗了一个女子的感情,几乎毁了她一生,但在别人眼里,也只是“好女色”三个字而已。 盈袖默默地垂下头,看了看手上的秘瓷茶盏。 那茶盏上千峰翠色的描画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后来她想通了,连阿细都不想再理会这件事,这个人,她这个外人已经出手帮阿细出过气了,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她也毁了王锦奕。 如果王锦奕现在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人,规规矩矩找个好女子成亲,她也不能再抓住这件事不放了。 再说看在舅母王月珊和表妹沈遇乐份上,她也需要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盈袖只好字斟句酌地道:“除了这个,别的不好的地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盈袖嫁了谢东篱,成了三侯五相世家中人,薛玉娘也只跟她熟一些,所以要打探消息,只有从盈袖入手了。 听见盈袖这样说,薛¢≯,玉娘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妹子,最是贤良淑德,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而且我们的家世要嫁王副相家,确实是高攀了不知多少倍。人要知足,我会好好跟淑秋说的。” 盈袖叹了口气,对薛玉娘还是劝了一声:“到底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那些权势地位不能当饭吃。如果不需要如此委屈,还是不要委屈吧?” 因她知道,龙淑秋的堂哥龙泰生还是很能干的。现在是兵部侍郎,过几年就是兵部尚书,到时候,龙淑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姻缘。 当然,龙淑秋已经及笄了,再等几年,年纪也大了。也不一定就有更好的姻缘。 想到这里,盈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一再对薛玉娘说:“你要跟淑秋把这件事说清楚。好女色这件事。外人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最受不了的,只有好女色那人的妻子。淑秋年岁还小,若是她只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成亲。你岂不是害了她?” 薛玉娘倒不这么想。她爽朗地笑道:“这我都知道。可是那王二公子不是已经栽了跟斗,打算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吗?你要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说不定啊,我们淑秋就拣了大便宜呢?” 大便宜,就是既得美好郎君,又得高高在上的家世了。 盈袖笑了。道:“薛姐姐,真想不到你这么乐观呢。” “为什么不呢?高高兴兴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 一天,为什么我不高高兴兴,凡事往好处想呢?” “如果结局不好呢?” “那就到了结局的时候再生气吧。总不能为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结局,现在就不过日子了吧?”薛玉娘的意思,就是过日子,结果重要,但是过程一样重要。 有时候,甚至过程更加重要。 盈袖若有所思,点头道:“受教了。像薛姐姐这样想,跟你过日子的人也开心。” 既然开心,生异心的机会就少多了。 两人说完了话,龙淑秋也从花棚那边回来了,满脸红彤彤地,对薛玉娘道:“大嫂,你真的应该去看看那花棚,真的很好看!” 薛玉娘拉过她的手,也不避讳盈袖,对龙淑秋问道:“淑秋,大嫂帮你打听过了,今儿也跟你再说一遍,你要想好,是不是愿意嫁这种人。王二公子以前确实不大检点,但现下他知道错了,打算悔改,好好娶妻生子。你觉得呢?而且大嫂也不能打保票,说他以后一定不会闹老毛病,但是男人……只要能敬重正室,外面的花花草草倒是不用理会。” 龙淑秋的脸色更红,她默默地听了半天,细声细气地道:“只要他能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跟我无关,我不会在意。” 这样说,龙淑秋也不是一点都不挑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觉得像龙淑秋这样的考较才是正常的。 到底是年轻姑娘,怎么可能对要嫁的男人一点要求都没有呢? 王锦奕如果连这一点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不要糟蹋年纪轻轻,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了,找个寒门寡妇,或者烟花女子做正室算了。那种人肯定对他一点要求都没有,他想招妓,她们都会主动给他找**…… 将薛玉娘送走之后,盈袖回到卧房,跟谢东篱说了薛玉娘的来意。 谢东篱靠在窗下的长榻上看书,听了她说的话,眼皮都不抬,淡然道:“王锦奕那个人自视甚高,曾经说过非绝色女子不娶。这龙小姐,可是个绝色女子?” 盈袖语塞,撇了撇嘴,反驳道:“那是以前,如今他还敢这么说?他说的绝色女子,可不是不问家世出处的。既要绝色,又要出身高门,这种女子本来就是万里挑一,找得到吗?就算找得到,人家会看得上他这种烂茶渣?” 谢东篱放下书本,笑着看向盈袖,挑了挑眉,“怎么找不到?我不就找了一个?” “去!就知道取笑我!”盈袖啐了他一口,但身不由己转身对着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捂着脸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有这么美吗? 但是镜子里是她看惯的容颜,并没有觉得特别美好,只是一双眸子黑白分别,清澈得如同夏日晴空,秋夜海水,盈盈动人。但有时候太凌厉了,并不如上一世给人的和煦感觉。 谢东篱瞥见盈袖偷偷照镜子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的红疹还很浓密。还是不能碰她…… 可是这个时候,他最想拥她入怀,和她一起照镜子。告诉她她是他心里最美貌的女子。 至于别人眼中的盈袖,谢东篱希望他们都觉得盈袖生得很一般,而且脾气也不好,没什么本事,有时候,他甚至故意纵然怂恿盈袖的小脾气,恨不得她在人前更加骄纵蛮横才好。 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受得了她。只有他一个人宠她就好。 可惜,男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好不好,他们就算嘴里不说。眼里的光芒是掩藏不住的。 比如那个慕容长青。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握了握拳头,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盛家后人,治好自己的怪毛病。 ……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沈家大夫人王月珊专门下帖子请盈袖去沈家做客。 盈袖听沈遇乐说过。正月十五这天,王月珊要跟王锦奕商谈给他定亲的事儿。 王月珊请盈袖也过去,大概也是想做个和事佬,让盈袖对王锦奕的印象不要再坏下去了。 因为盈袖帮阿细出气的事,王月珊已经知道了。 来到沈家后花园的抱厦里,盈袖和沈遇乐坐在屏风后面。 王月珊坐在抱厦上首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王锦奕。 “锦奕,这件事你想好了吧?你跟姑母说老实话。是不是愿意娶妻了?”王月珊淡然问道,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份庚帖和画像。都是王家看好的几个闺秀。 王锦奕这半个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沉稳许多。 他站起身,对着王月珊恭恭敬敬长揖在地,心灰意冷地道:“侄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娶妻生子,不再心生妄想。”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眉梢跳了跳,想起阿细那装扮起来的面容,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明显了。 沈遇乐悄悄握住盈袖的手,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忙对她关切地看了看,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盈袖笑着摇摇头,将脑子里那股模模糊糊的联想扔到一边。 毕竟应该不可能,也许她杞人忧天了。 王锦奕这边还在说:“侄儿想好了,这一次一定不乱来。” 王月珊点点头,将那些女子的小像给他看,“那你来挑一挑吧。你家里看好了这些人家的姑娘,我也打探过了,虽然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大族,但也是官家出身的女子,并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生得当然也都是花容月貌,不会辱没你的。” 看见盈袖不安沉默的神情,沈遇乐想到阿细,心里一动,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王锦奕道:“表哥,以前的事是你不对,我虽然是你表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你可一定要改。” 王锦奕忙道:“表妹说得是,以前确实是我的不是,以后我再不这样了。如果我再瞎胡闹,姑母和表妹可以跟我断绝往来,不认我这个侄儿和表兄。” 这番话说得很重了,盈袖在屏风后面微微点头,放了一半的心。 沈遇乐这时又道:“既然表哥这么说了,我也说一句。”她顿了顿,看着王锦奕,试探问道:“不如,你就娶阿细为妻,如何?她的家世是不好,但是,也不是完全无法匹配你的。只要你愿意娶她,我和表姐会想办法,定不会让你吃亏。” 王锦奕怔了怔,摇头反对:“不行。阿细对我一往情深,我不能害了她。”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怔:怎么叫害了她?嫁给王锦奕,对阿细来说,应该是她心心念念的吧? 沈遇乐也表示不明白,“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嫁,你愿意娶,不是四角俱全?说什么害了她?你现在不理她,难道不是害了她?” 王锦奕苦笑,道:“表妹,实话对你说,我心里有人,但是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有机会跟她成亲。而阿细,她对我一往情深,我却不能回报相同的情意,你说她要是嫁给我,是不是害了她?” 盈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也不再躲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淡淡地问王锦奕:“那王二公子要娶谁呢?你真正想娶的,娶不到。对你一往情深的,你也不愿耽搁人家,那你索性不娶算了,为什么还要娶妻?” 王锦奕忍不住往那屏风处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躲在那后面…… 盈袖、沈遇乐和王月珊一齐征询地看着王锦奕,都在等他回答。 王锦奕没精打采地道:“不娶当然也是不行的,我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不娶呢?以后若是我要接替我爹的副相之职,肯定是要娶妻的。”说着,他往王月珊拿出来的小像看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个,“就她吧,她是这些人家里家世最低的,只有一个堂兄是兵部侍郎。” 盈袖一看,正是龙泰生和薛玉娘的堂妹龙淑秋! “什么叫就她?”盈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虽然对你以前的事不介意,但不代表着她会容忍你以后犯老病!” 王锦奕脸色骤变,不悦地道:“她能嫁给我就烧高香了,还容得她挑三拣四?”说着,他掸掸衣袖,沉着脸道:“呵呵,我尚且不能跟我心里的人共度一生,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可是是你要娶她的!你说了你会改过!”盈袖抬高了声调,“你心里的人是谁?你说啊!你跟她王八配绿豆,说不定就对上眼了,也省得去祸害别的好女子!” “你敢骂她!真是莫名其妙!我娶谁,关你什么事!”文质彬彬的王锦奕听见心上人被盈袖骂的不堪,也忍不住翻脸。 “哈哈,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又关这些姑娘什么事?”盈袖冷笑,对王锦奕失望透顶,“你要为心上人无论做什么都没人拦着你,但你有什么理由把这些无辜的姑娘拖进来成全你和你心上人的一往情深?你的心上人不能嫁你,所以你没法跟她在一起。阿细真心对你好,所以你觉得你不能委屈她跟你在一起。可是这些姑娘呢?她们招谁惹谁了?你凭什么敷衍委屈她们?你这个贱人怎么不装情圣到底?怎么不一个人过一辈子算了?你找什么妻子娶什么亲!你就应该阉了自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情深似海!”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周一了,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摆碗求月票!!!~\(≧▽≦)/~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n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399章 鱼雁 (第二更,求月票) 王锦奕被盈袖骂得面无人色,几乎都忘了生气反击,他只是瞪着盈袖,在心里琢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位谢副相的夫人?让她在这里指桑骂槐! 沈家大夫人王月珊和沈遇乐对视一眼,也都很惊讶。 盈袖这番怒气,又不仅仅像是为了阿细打抱不平了…… 当然,王锦奕也实在是太欠抽了。 凡是女人听到他刚才的话,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当然,也许只有他的那位心上人例外吧…… 王月珊便咳嗽一声,对王锦奕道:“锦奕,你也有错。既然答应我们收心要成亲,就不要说将就敷衍这种话。来,告诉姑母,你的心上人是谁?以你们王家的家世,就算是北齐和南郑的公主,如果你想求娶,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锦奕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她说过,我跟她今生恐是无缘,来生也许再续……” 盈袖:“!!!” 王月珊抿了抿唇,笑道:“这种话,不像我们认得的姑娘说得出口的吧?” 沈遇乐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笑着挪→,到盈袖身边,对王锦奕道:“你们都说过这样亲密的话了?那告诉我们是谁,我们也好早晚三炷香,瞻仰一下这样的奇女子。” 这话说得特损。 盈袖噗嗤一下笑出声,摇头慢悠悠地道:“王二公子,依我看。你今生未必与她无缘,不用等到虚无缥缈的来生再续……” 王锦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不定。“谢副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是谁?” 盈袖抬头看天,抖了抖肩膀,淡淡地道:“我不认得。这样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我前世倒了血霉才会认得她。不过呢,我是依常理推断。” “常理?” “对,常理。”盈袖点了点头,“王二公子。你这位心上人,成亲了吗?” 王锦奕不由自主摇摇头,“没有。” “那她定亲了吗?”盈袖又问。 王锦奕还是摇摇头。“尚未。” “这不就对了!”盈袖双手一阖,拊掌笑道:“既然你们男未娶,女未嫁,她为何说今生无缘呢?” 王锦奕默然半晌。心里有个声音跃跃欲试。在叫他要不要赌一次? “我说得没错吧?你看,只要她没嫁人,你就有希望,何必将就娶别的女子呢?是不是?反正你也看不上她们。”盈袖笑着说道,声音循循善诱,将王锦奕心底的魔一步步勾勒出来。 王月珊叹口气,将手里那些小像和庚帖收了起来,道:“你也真是。既然心里有了人,那人也未婚嫁。你又何必如此呢?难道那人很是不堪,不能嫁入王家?” 王月珊疑心王锦奕是看上了烟花女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王锦奕明白王月珊的意思,他容不得心上人被人有一点点委屈,忙道:“当然不是,她的出身,也并不是不能与我为配。可能她顾虑太多吧……”王锦奕想了想,对王月珊又作了个揖,“姑母,今儿既然把话说开了,锦奕还求姑母去我爹娘处转圜一二,就说,我会去北齐游学,三年后回来,再谈婚娶之事,可好?” “再等三年?”王月珊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等那姑娘三年吧?” 王锦奕窒了窒,讪笑着道:“姑母,您想多了,我就是想静一静。刚才谢副相夫人骂得对,我确实是不能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去娶被的女子,这样对我,对我心里的人,还有别人,都不公平。所以我想,再给我三年。三年之后,但见分晓。” 王月珊本来就不想再管王锦奕的事了,此时顺势点点头,道:“那好,我帮你跟你爹娘说一声,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无论怎样,你都要收心成亲了。” 王锦奕苦笑道:“三年之后,我不收心都会收心了。姑母放心,一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王月珊这才叹口气,挥手道:“好吧,你先回去。明日我回娘家,跟你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商议此事。” 王锦奕忙谢过王月珊,又对盈袖和沈遇乐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盈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道:“还好,不算龌龊到底。”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衣襟道:“表姐,你知不知道表哥心里的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盈袖没好气地道,“等三年之后,你不就晓得了?!” 沈遇乐吐了吐舌头,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表姐,去我房里坐一坐?” 盈袖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含笑道:“你去遇乐房里吧,我还要把这年节的帐算一算,等忙完了,再跟你说话。” 盈袖福了一福,“舅母去忙吧。” 她跟着沈遇乐去了沈遇乐住的院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盈袖才告辞回家。 回到谢家,盈袖马上去找谢东篱,对他说了王锦奕的事,一边忧心忡忡地道:“我这样做,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谢东篱微微一笑,道:“没事,你管得再多些都没事。如果有人说你,你让他们来找我,我给他们讲讲道理,他们就服了。” 盈袖:“……” 虽然知道她是有些过份了,但是谢东篱的话,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地,她一边笑着说:“快别这样,你这样是要把我惯坏啊!” “怎么会?我这人最讲道理,向来帮理不帮亲,最是公正严谨。”谢东篱摆出大义凛然的姿势,一本正经说道。 盈袖眨了眨眼,道:“那以为我要是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你可得好好提醒我。”她不想给人仗势欺人的印象。 谢东篱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道:提醒?才怪…… …… 正月十五过后,太医就对元宏帝禀告。说谢东篱的伤势需要静养,山间安静,气候清新,适合养病。 谢东篱也上了奏章,说要去别庄静养,以后他的副相一职,就由他的堂弟谢东兴代行。 谢东兴只是举人出身。还没有中进士,打算后年春闱下场再考一次,争取能中进士。就能正儿八经做官了。 如今他当然只是代行谢东篱的职责。 元宏帝准了,还特意赏赐了很多药材和金银给谢府,让谢东篱好好静养,尽快恢复。为国效力。 正月十六那天早上。谢东兴就带着妻子王氏来到谢东篱的家里探望他。 谢东篱有气无力地靠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满脸红疹,胸口依然缠着绷带,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没有寒暄几句,盈袖就命人端了药过来,服侍谢东篱吃药。 谢东兴忙带着王氏出到外面的堂屋里候着。 盈袖跟着出来,对他们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五爷伤得厉害,劳烦六爷帮手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谢东兴忙恭恭敬敬说道,又说:“内子的娘家也认得几位国手名医,要不要我帮五哥举荐一二?” 盈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他吃太医开的方子,虽然好得慢一些,但是心里踏实。再说五爷的公事有六爷帮忙,我们也不急。” 谢东兴忙道:“五嫂尽说客气话。”又问:“听说你们要去城外的别庄上养伤?以后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山上拜访,向五哥请教公事。” 盈袖坐了下来,命丫鬟上茶,笑着看了谢东兴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只初一十五来别庄,你应付得了吗?” 谢东兴本来是代行谢东篱的副相之职,那就是说,他只是个传声筒,是没有处理事务的权力的。 一切事情,应该是谢东篱拿主意,谢东兴只是去传达、执行而已,就跟一个副手一样。 之所以让他代行副相之职,不过是为了执行的时候更有权威性,别让那些只认官衔不认人的人钻了空子。 但是看谢东兴所说,一个月才去别庄两次,盈袖听起来有些别扭。 谢东兴却看了盈袖一眼,含笑道:“如果五嫂觉得一个月两次太少,我也可以五日一次来别庄。” 盈袖笑了笑,道:“几日一次轮不到我说话。等五爷吃完药,你亲自去跟他说吧。” 谢东兴的妻子王氏这时才眼神闪烁着问道:“五嫂,五哥吃药,你不亲手服侍吗?” 居然是让丫鬟换药喂药…… 王氏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位五嫂,对五哥敬而远之,根本连衣衫都不沾一下。 她是知道谢东篱对盈袖的看重的,光大婚就举行了两次,满京城对盈袖羡慕嫉妒恨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当然,自从盈袖真的嫁人之后,那些贵女不会再明面上针对她了。 大家都以为,谢东篱这样花心思娶回来的妻子,肯定跟他琴瑟和谐,两人必是好得如漆似胶。 这一次谢东篱立了大功,同时也受了重伤,两人又才新婚,盈袖肯定是要衣不解带地亲手服侍了。 所以看见盈袖对谢东篱隔膜的态度,不仅王氏惊讶,就连谢东兴都看了她好几眼,暗自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袖听出来王氏的好奇,但是她总不能说,我不能碰我夫君,一碰他就病得更厉害=_=…… “平时都是我服侍的,今儿不是六弟和六弟妹来了吗?总不能抛下你们吧?”盈袖只好笑着说道,低头抿一口茶。 王氏挺了挺胸脯,“五嫂太见外了,我们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谢东兴也抿嘴笑,道:“就是,五嫂不要如此客气。” 没过多久,绿春和红夏端着药盘出来,对盈袖道:“五夫人,五爷的药已经换好了。” 盈袖点点头,对谢东兴道:“六弟你进去吧,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五爷说。” 谢东兴应了,撂开帘子进了暖阁,盈袖就在堂屋里陪着王氏说话。 王氏为了跟盈袖套近乎,将自己娘家的堂亲王副相家拎了出来敲打,笑着道:“五嫂,我娘家堂伯父家最近可是愁得很,都怪我那堂兄太不争气。” 盈袖知道她说得是王锦奕,心里一动,似笑非笑地道:“你跟你堂兄熟吗?” 王氏道:“出嫁以前挺熟的,出嫁以后,我夫君跟我堂兄倒是熟起来了,比我更熟。” “哦?”盈袖眨了眨眼,“那你堂兄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娶妻呢?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王氏的娘家跟王副相家是堂亲,当然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闻言忙神秘地道:“知道一二,五嫂,其实我堂兄心里一直有人……” “哦?有人?是谁?”盈袖表示特别感兴趣,她身子微微前倾,两眼放光,一副八卦十足的样子。 王氏得意地道:“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我堂兄这两年一直跟一个女子鱼雁传书。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跟我堂兄书信往来的女子,就是他心仪之人。” ※※※※※※※※※※※※※※※※※※※※ 这是第二更,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周一啊,推荐票也表忘了!!! 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花样百出求月票!!!~\(≧▽≦)/~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00章 看脸 (第一更,求月票) “哦?跟一个女子鱼雁传书?”盈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小扇子飞速扇动,“六弟妹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说着她拉拉王氏的衣袖,晓得:“我是不信的,六弟妹一定知道是谁,是吧?” 王氏是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她还是在去堂伯父家做客的时候听王锦奕的丫鬟说过一次,但那丫鬟就说走嘴一次…… “五嫂,我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王氏半叹息,半神秘说道,“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五嫂,我堂兄对这个女子真的很在乎。” “何以见得?”盈袖更加感兴趣了,心里砰砰直跳,特别想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不瞒您说,两人鱼雁传书这件事,除了我堂兄本人,王家里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王氏陷入回忆之中,“几个月前,我回娘家,偶尔听见我堂兄的大丫鬟在跟另一个小厮说笑,问他有没有信来,说二公子去了一趟南郑国,回来越发想念,晚上做梦都唤出名字了,真是日里夜里都想。” 盈袖默默算了算,应该就是王锦奕去了一趟南郑国回来之后。 王锦奕去南郑国遇到阿细→↖,,有了一段露水情缘,回来就憋不住了? 盈袖笑了笑,问道:“然后呢?” “我当时正在竹林后面歇脚,眼看一只大丽蝶从我面前飞过,我听见那丫鬟和小厮的声音都很耳熟,是我堂兄身边的人。正要出去跟他们说话……”王氏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结果我还没有站起来,就听见我堂兄厉喝一声‘胡说八道’!” 盈袖给王氏递了杯茶。嘱咐她:“慢慢说……” 王氏接过茶,捧在手里,眼望着门口的方向,“我们家是旁支,我又素来胆小,因此不敢出去,就听那大丫鬟和小厮不断磕头求饶。我堂兄说,我最恨别人背后嚼舌根,姑娘家好好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坏了!” “呵,还挺护犊子……”盈袖轻笑出声,掩袖问道:“你堂兄没有发现你吧?” 王氏苦笑着摇头:“都这么说了,我哪里敢出去?当然是躲着不肯出声了。后来他们三人就走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结果过了一阵子,我再回娘家,就听说我堂兄的小厮和他的大丫鬟合谋,偷了他的东西私奔了。” “私奔?!”盈袖眯了眯眼,手中紧了紧,“这么巧?就是你听见说话的那两人?” “正是。我是认得他们的,以前跟他们还挺熟悉。”王氏这时才觉得自己太多话了。 这件事,王锦奕明明是不惜打杀两条人命也要瞒住的。自己却为了讨好五哥五嫂,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王氏脸都白了。心有余悸求盈袖:“五嫂,您知道了吧?这件事是我堂兄的逆鳞,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对那女子不利,一丁点都不行。我跟您说了,您藏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万一传出去,我很怕我堂兄会查到我头上。” 盈袖忙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拉住她的手道:“六弟妹,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就是五爷我也不会说。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仅此而已。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王氏连连点头,“多谢五嫂体谅。” 盈袖伸手捋捋头发,又笑道:“其实,你不必那样怕他。虽然你是王家女,但是你如今已经是谢家妇。你堂兄的手若是敢伸到我们谢家,我保证剁下来给你下酒。” 王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谢东兴才从暖阁里出来,对盈袖告辞:“五嫂,跟五哥谈好差事了。今儿叨扰了,以后我十日一次,往别庄去看五哥。中间若是有急事,会多去几次。” 盈袖笑道:“我是妇道人家,这些朝堂的事不用说与我听。你跟我们五爷谈妥就行,我们五爷养病期间,一切就靠你了。” 谢东兴颔首微笑:“五嫂客气。” 谢东兴带了王氏离开谢家大房的宅邸,回他们自己家去了。 盈袖回到暖阁,坐在谢东篱身边默默沉吟。 看来,王锦奕对那人的心思,比她先前以为的还要深。 也不知那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引得众多男子竞折腰…… “在想什么?”谢东篱抬头看了看盈袖,放下手里的书本,“是在担心六弟代行副相之职的事情?” 盈袖偏头笑道:“是啊,我看他之前挺自信的,说初一十五才来跟你禀报。可是他不过是代行副相之职,轮不到他做主吧?” 谢东篱呵呵轻笑,伸手抓住盈袖的手,道:“是轮不到,但是就让他做做主也是好的。毕竟我们再过一阵子就离开京城外出了,总不能还让他每天都来吧?” 盈袖手中一凉,低头看见谢东篱已经戴上那特制手套,所以可以拉她的手。 她反手握紧谢东篱冰冷的手套,低低地道:“你说得对,我是想左了。——你的病,见到盛家后人,一定能治好吧?” 谢东篱点点头,“一定能治好。” “你这么有信心?”盈袖嫣然一笑,心里也是欢喜的,但忍不住跟他抬杠。 “这病虽然来得蹊跷,但并不是不治之症,我为什么没有信心?”谢东篱挑了挑眉,“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盈袖凝视着他满是红疹的脸,若有所思地道:“……其实,只要能让你不要发高热就好。若是只出红疹,甚至这些红疹不褪,我都不在乎的。” 看得时间长了,就顺眼了。 谢东篱将她的手反手扣在掌下,眸光沉沉。“如果这些红疹就是不褪,你真的甘心嫁给这样一个丑的男人?” 盈袖斜睨他一眼,不满地道:“说得好像我为了你这张脸才嫁给你一样!” 好吧。虽然谢东篱清隽轩然的脸确实很好看,但……这不是她嫁给他的主要原因! “不是吗?”谢东篱又想逗她,“如果我真的就是满脸红疹,你依然愿意嫁给我?” “那我问你,如果我生得不好看,你还愿不愿意对我这样好?”盈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同样的问题。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她亲眼见到那些男人为了绝色女子,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是不是只有那样绝色美貌的女子,才配得到男人的真心? 谢东篱拉住她的手。戴了特制手套的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道:“说得好像我是为了你的美貌才对你好一样,你也忒瞧不起我了。”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为了我的容貌,我也不是为了你的风姿。”盈袖看了看他。极想靠近他。依偎在他怀里。 只有男女之间的情爱,才会有肢体交缠的欲|望。 可是他们还不能随心所欲地靠拢和拥吻……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盈袖的眼眸,并不隐藏自己对她的欲|望和渴求。 深邃如暗夜天空的眼眸里,似有孤独的火种在默默地燃烧,那火焰向天空的深处无限企及,却总是难以达到。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给我端药来。伤口又崩裂了。” 盈袖:“……” …… 过了几天,谢东篱带着盈袖坐着大车。往谢家在城外的别庄去了。 盈袖起先不知道那别庄在哪里,后来到了山脚下,谢东篱和她换了软轿上山,她才知道,原来是在盈袖娘家后院港湾对面的那座小山上。 以前在谢东篱扮作师父住的那间小茅屋,就在谢家别庄不远的地方。 盈袖坐着软轿往山上走的时候,还撂开轿帘看了一眼,发现了通往那间小茅屋的方向,不由抿嘴一笑。 那些往事,想起来就沁甜入骨。 两人在谢家别庄住下。 这所别庄建在山上,看上去不起眼,其实这里的山上布有阵法,没有人指引,是不能进到别庄里面的。 谢家的侍卫遍布山脚,将这座小山守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鸟儿飞过,都能被打下来编个号。 谢东篱脸上的红疹养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全部褪了。 盈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很是心疼,打算给他炖点补汤补一补。 谢东篱这一次为了能脱身出去寻找盛家后人,做戏做得份量十足。 胸口的伤势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出血过多,再加上又跟盈袖生气,引发了怪病,整个人确实虚弱了不少。 盈袖这一天早早起身,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正月已经过了,进入二月,正是早春时分。 后院对着大海,此时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 盈袖站在院门旁边,看见远处墨蓝色的海平线突然变得霞光璀璨,金光从云层洒落下来,照得海上突然亮堂起来。 没过多久,一轮红日从海平线上跃了出来,冉冉升起。 这山虽然不高,但是灵气逼人,竹林青翠,林间似乎有白云流动,映着朝霞红日,恍如人间仙境。 盈袖深深地吸一口清晨的空气,顿时觉得耳清目明,胸口的壅塞一扫而空。 “夫人,您今天要做什么?”采桑和采芸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盈袖头也不回,道:“我今天想去林中采药。前些天我问过这里的守山人,后山的草药很多,平时没有人采,都是自生自落。” “采药?”采芸很是好奇,“可是我们家的药房里什么药都有啊!” 采桑忙嗔了她一眼,拉拉她的胳膊,道:“药房里的药都不知放了多久了,药性大减。现采的药新鲜一些,应该药性更强。” 盈袖在前面笑道:“正是采桑这话。你们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自然是要去的。”采桑忙回道,她已经换了鹿皮小靴子,可以在山间行走。 采芸吐了吐舌头,道:“奴婢也要去!” 盈袖和两个丫鬟背着背篓,往后山行去。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一张方子,“补血需用阿胶、灵芝、生地、白芍、川芎、当归、何首乌、人参、鸡血藤、枸杞、黄芪、三七和熟地黄。阿胶、灵芝、枸杞、人参、三七和熟地黄都有,需要采的是白芍、川芎、当归、何首乌、鸡血藤和黄芪这六味药,应该不难。” 采芸话多,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问盈袖:“夫人,您要这么多药做什么?” “给五爷补身啊。”盈袖拿着一根棍子一边四处拔打,一边寻药,这也是为了防身,可以赶走那些埋伏在林间草地里的蛇虫鼠蚁。 “五爷这一次可病得真严重。”采芸忧心忡忡地道,“奴婢在京城家里的时候,听见好几个婆子嘀咕,说如果五爷这一趟抗不过去,大夫人和二夫人就要出狠手,给五爷留后了……” 盈袖:“……” 留后? 她脸上突然飞起两道红晕,想起昨天晚上,谢东篱在浴房里磨磨蹭蹭好久才回到床上,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惹得他很是不悦,后来还命令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得严严实实睡觉,不许她只穿肚兜…… “唉……”盈袖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看万里无垠、艳阳高照的天空,什什时候才能有阴雨天呢?真是歹寿哦…… “夫人!那边是不是鸡血藤?”采桑突然看见山道边上几根怪模怪样的藤蔓,跟盈袖给她看过的医书上画的鸡血藤图很像。 盈袖回过神,看了一眼,大喜道:“正是鸡血藤!”说着,她拔出匕首,往那鸡血藤斩过去。 三个人一路行来,收获颇丰,除了何首乌没有找到合适的,另外需要的几种药草都是满载而归。 “回去跟阿顺说一声,让他寻些上好的何首乌送过来。”盈袖背着背篓回到谢家别庄的院子。 采桑应了,忙去外院找人传话。 盈袖在耳房放下背篓,拿出刚刚采的药草开始制药。 先要洗,然后切片,再用专门的药锅慢慢烘干。 等全部制好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谢东篱慢慢走了过来,在耳房门口站定,背着手问道:“你出去采药了?” 盈袖抬头看他,对他粲然一笑,“是啊,采药去了,刚刚制好,马上给你煎一碗,你吃了就好睡觉。昨夜看你翻来覆去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 谢东篱缓缓点头,“有劳你了。”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轰!轰!轰!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响起一声声炸雷! 很快,一阵浓云飘来,挡住了明亮的月光和星星。 哗啦! 大雨说来就来,倾盆而下,雨点溅到了耳房外面的回廊上。 “下雨了!快进来!别淋湿了!”盈袖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伸手将谢东篱拉入耳房。 谢东篱感觉到她小手上柔软的触感,喉头猛地一紧,一手将她的两只手抓到背后扣着,同时反脚将耳房的门踹得关上,另一只手已经摁着盈袖的肩膀,将她压在墙上,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永昌五十一年春天的第一场春雨,春意盎然。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摆碗求月票和推荐票!!!~\(≧▽≦)/~ 。(未完待续。。) ps: 感谢天性黯然、小熊哥俩、lrhluoruhong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01章 心机婊 (第二更,求月票) 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亲热过了。 盈袖以前很怕打雷下雨,但是自从跟谢东篱在一起之后,她对打雷下雨浓云密布的天气就有了说不出的爱好。 谢东篱的手隔在墙壁之间,扶着盈袖的后脑勺,揽住她,狠狠往自己身上靠近。 盈袖也很热情,她的双臂紧紧搂着谢东篱的脖颈,踮起脚尖,整个人挂在谢东篱身上。 她扬起头,闭着眼,沉醉在谢东篱狂热又激烈的亲吻当中。 他的唇和她记忆中一样热情。 炽热的呼吸在唇齿间释放,心跳如擂鼓,响声震天,甚至盖过耳房门外的雷鸣。 盈袖在他怀里依偎着,恍恍惚惚地想,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他是不是都能感觉到了? 但是谢东篱没有感觉到她的心跳,只感觉到她胸前最绵软的地方,压蹭在自己的胸膛上,还一跳一跳地,如同两只活泼的小兔子…… 真是淘气的小兔子…… 他伸出手,从她衣襟底下缓缓往上,按住一只活泼跳跃的小兔子,轻轻抚弄,左右盘旋。 盈¢⊙,袖只觉得一半身子都被他掬在手心,僵硬无比,动弹不得,激动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谢东篱的唇瓣从她唇边移开,顺着面颊移到她莹白如贝壳的耳垂上,猛地含住,舌头顶着她细嫩的耳垂摩挲。 盈袖又觉得另一半身子已经化掉了,感知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他的亲吻。 有股热潮渐渐从她胸口漫了出来,涌向她全身上下。 嗤啦! 谢东篱的手已经拉住她的腰封,顺手扯开。 墨绿色孔雀金纹狐皮里子的长裙逶迤落地。 谢东篱抱住她的一条长腿。缠在自己腰上。 很快,耳房里响起有节奏的低吟…… 盈袖的头往后极力仰着,一只脚尖点着地,发髻散乱,长发垂了下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谢东篱立在她身前,低头埋首在她肩上。全身如同一张强弓,蓄势待发! …… 良久,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惊雷远去,耳房里也云散雨收。 盈袖低着头,手脚僵硬地系着腰封,不满地嘀咕:“……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回房里再……” 谢东篱唇角带着笑意。伸出手,默不作声帮盈袖系上腰封,然后看了看盈袖的头发,指了指,道:“头发再梳一下?” 盈袖这才发现自己鬓发散乱,一时羞不可仰,趁谢东篱不注意,出脚狠狠踩了他的脚一下。 其实盈袖的脚一动。谢东篱就察觉了,但是他并没有缩回去。就这样给盈袖踩了一脚出气。 盈袖也没料到自己踩到了,横了谢东篱一眼,“你故意的?” “给你出气还不好?”谢东篱摸摸鼻子,转身去看盈袖制好的药材,“嗯,还不错,火候把握得很好。” 盈袖啐了他一口,“看来,你昨天晚上睡不着,根本就不是因为生病……” 谢东篱也不回头,笑了两声,说:“本来就不是因为生病。”说着顿了顿,“嗯,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盈袖:“……” 两人从耳房出来,发现外面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回廊上都没有人掌灯。 肯定是下人们听见耳房的动静,所以远远地避开了…… 盈袖忍不住又瞪了谢东篱一眼,忙拢了大氅,往堂屋里去了。 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卧房,她才扬声叫丫鬟们抬热水进来。 谢东篱跟她各洗了一个热水澡。 终于躺到床上,盈袖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谢东篱本来还想“累一累”,但是看盈袖耷拉着脑袋,窝在他怀里睡得熟透了,只好作罢。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放回她自己那边的被窝。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浓云散去,露出满天辰星。 谢东篱侧过身子,看着盈袖的睡颜出神,过了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 春天来了,山上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盈袖每天都出去采药,对这山熟悉之后,她发现这山上多兰草,不过都是野生兰草,还要栽培一下才能出名种。 她背着背篓,和谢东篱一起上山,一边采药,一边挖兰草。 谢东篱指着山坳处的一处兰坑,对盈袖道:“这里算是整座山上最好的野生兰,这边是梅兰,靠水洼处是水仙兰,水洼中间是荷兰,对面是蝴蝶兰,你脚下是素心 兰。” 盈袖听得心花怒放,挥舞着小铲子大叫:“带走!带走!统统带走!” 她挖兰草挖得兴起,回手一抹汗,就将一处兰泥弄到鼻子上,画得跟小花猫一样。 谢东篱递给她一块帕子,“擦了吧,鼻子上都是泥。” 盈袖接过来擦了擦,笑道:“这是兰泥,不脏,我也能附庸风雅一次了。” 两人说说笑笑,正将那些野生兰连泥带根都挖了放到背篓里,就见一只雪白的兔子突然扑了过来,一头撞翻盈袖的背篓。 “啊?!我说你这兔子!反了你了!敢跟我争兰草!都是我辛辛苦苦一上午挖的!”盈袖指着那小白兔大声斥责。 谢东篱看着这小白兔,突然想到昨夜盈袖身上那活泼泼的两只“小兔”,不由心神荡漾,看向盈袖,眸光沉沉,带着隐忍的情意和渴望。 盈袖被谢东篱的目光吸引,也红着脸看着他,只会傻笑。 那小白兔朝盈袖一呲牙,转身一拱一拱地,飞快往回跑了。 盈袖回过神,发现那小白兔竟然趁她不注意。叼走了她刚挖的蝴蝶兰,顿时大怒,追了上去。 谢东篱笑着摇了摇头。拾起盈袖落下的背篓,跟着往前走。 两人追着那只小白兔来到后山的一个石壁前。 盈袖拨着草丛,睁大眼睛到处找,也没有找到那只小白兔。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它一头扎到这边的草丛里,怎么就不见了呢?”盈袖百思不得其解。 谢东篱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四处看了看。笑说道:“你不如骂骂它。这只小白兔偷兰草,想必是只风雅兔,你骂它。说不定就把它骂出来了。” “管用吗?”盈袖半信半疑,但是她在这一圈都找遍了,也找不到那只小白兔钻到哪里去了。 一气之下,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叉着腰。对准小白兔最后消失的方向,大声道:“你这只该死的贼兔子!给我听好了!我挖的蝴蝶兰,你给我还回来!有本事你自己去挖!偷别人的兰草算怎么回事!你别以为你有嫦娥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个贼兔窝!” 话音刚落,她对面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那只小白兔果然出现了,伏在草丛里,红宝石一般的小眼睛盯着盈袖。两只前爪不断在地上抛坑,不多会儿就地上挖了小洞出来。 “咦?会挖坑了不起啊?!”盈袖冲那小白兔比了比拳头。 小白兔不理她。低着头两只前爪如飞轮,很快挖了个浅浅的圆坑。 那小白兔就在坑的那一边不断地跳脚,蹦得有半人高。 盈袖瞠目结舌,对谢东篱道:“怎地?这兔子成精了?” 小白兔像是被气得不行,一下子泄气了,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个滚,默默转身又往草丛里面行去。 盈袖忙叫了一声“哎!你别跑啊!”说着往前追去。 扑通! 盈袖一脚踩到刚才那小白兔挖的浅坑处,竟然发现那坑底是虚的! 该死的贼兔子! 果然是只心机婊! 谢东篱见势不妙,揉身上前,抓住盈袖的胳膊,将她从坑里拎了起来。 因是上山采药,两人幸亏都戴着那特制手套,不然这一拉一拽,谢东篱又得躺几天…… 盈袖一出来,就忙推开谢东篱,站到一旁。 谢东篱走到那坑跟前,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兔子是真成精了。这里本来就有一个深坑,但是不知为何,被人盖上了。这兔子刚才在这里刨坑,就是把盖住坑的几根横条给移开了,所以你一踩就中招了。” 盈袖探头看去,也大奇,“谁挖的坑?” 谢东篱摇了摇头,“不晓得。”他从林子里随手拔了一棵小树过来,对准那坑的位置捣去,很快将那坑上面的伪装全给掀开了,露出一个圆圆的黑洞。 光线射了进去,在那黑洞里,恍惚还有几道白色流光闪耀。 那小白兔这时又跑了回来,一个跟斗栽到坑里面去了。 盈袖着急地冲着坑底叫:“嗳!你能不能出来啊?” 那小白兔不知在坑底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它又窸窸窣窣顺着坑壁爬了上来,嘴角叼着一支白色的花朵。 那花朵白得透明缥缈,如同幽灵,有茎无叶,十分奇特。 谢东篱面色一变,道:“这是极罕见的幽灵兰。这兔子竟然是为了这株幽灵兰?!” 盈袖叹为观止,点头道:“服了,这果然是一只风雅兔。” 谢东篱摸着下颌,对盈袖道:“我要下去看看。” “看什么?”盈袖不愿意,“这里面这么黑,谁知道有什么毒虫猛兽?不要去了吧?” 谢东篱好笑,指着蹲在一旁看他们的小白兔对盈袖道:“它才刚刚下去过。如果有毒虫猛兽,它还爬得上来?”又道:“幽灵兰有非同一般的特殊功效。当年盛家传人在北齐国露面,据说就是因为一株幽灵兰,引来了盛家传人。” 盈袖却看了那小白兔一眼,狐疑道:“我怎么觉得这小白兔贼忒兮兮的,不像好兔子……” ※※※※※※※※※※※※※※※※※※※※ 这是第二更,每天求月票真是个力气活儿。亲们没看见俺最近瘦了好多?o(n_n)o。 月票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02章 相识 (第一更4K,求月票) 小白兔默默低下头,三瓣嘴咬着那株幽灵兰放到谢东篱面前的地上。 “你看你看!它还会拍马屁贿赂你!”盈袖眼睛都直了,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指着那圆圆胖胖的小白兔。 谢东篱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这人沉稳得多,而且见多识广,不像盈袖这样一惊一乍。 谢东篱弯腰将那株幽灵兰捡起来细看,然后交到盈袖手里,“你拿着,我下去看看。”说着,他一跃而下,跳到那坑里去了。 那坑应该是以前有人挖的陷阱,不知道要做什么用,后来不知为何,又弃用了,弃用的人也不知作何考虑,没有把坑填起来,而是在坑顶架了横七竖八的粗树干,并且用杂草掩盖起来。 刚才那小白兔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将这个坑刨了出来…… “五爷?五爷?”盈袖趴在坑顶叫着谢东篱,她不敢往里面,再说那坑里黑黢黢的,她想看也看不到。 谢东篱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回应她。 盈袖心急,不过不敢再叫谢东篱了,她瞪了那小白兔一眼,嘟哝道:“都是你的错!如果我夫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那小白兔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探头看了看坑底,然后转身走了。 它胖胖的小身子一拱一拱,圆圆滚滚跟个小白球一样。 盈袖:“……”嚓!好想逮住这只兔子做麻辣兔丁! 那小白兔突然全身抖了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加快速度往前爬,很快消失在草丛里。 盈袖:“!!!” 没过多久,谢东篱从坑底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株幽灵兰,对盈袖道:“赶紧回去制药。这幽灵兰离了浮木一个时辰就不能活了。” 盈袖大喜,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坑底下怎么回事?” “这坑像是个专门养幽灵兰挖的坑,应该已经挖了很久了,但是好像一直不成功,所以被弃用了。”谢东篱将三株幽灵兰小心翼翼地放到盈袖背着的背篓里,“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碰到合适的水份和气候,这幽灵兰居然又活了,还开了三朵花。” 盈袖好奇。“这幽灵兰有什么特殊用处?师父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 兰草虽然有药用价值,但是一般的兰草还是观赏价值大于药用价值。 不过幽灵兰除外。 谢东篱对盈袖娓娓道来:“……幽灵兰的药用功效,世人所知甚少,不为别的。只为这种功效。只有对盛家人才有用。” “啊?还有这事?”盈袖更加惊讶,“为什么只对盛家人才有用?” 谢东篱想了想,道:“幽灵兰据说能让人进入完全无知无识的假死状态,服用的人感受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外界的接触,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那会真的死吗?”盈袖疑惑,“而且怎么知道不是真死,而是假死呢?” “这我到不清楚。只有盛家人的独门秘方。可以顺利用幽灵兰入药,别人都不敢。用了就是个死。所以只有盛家人需要这种幽灵兰。”谢东篱感慨着将盈袖背上的背篓取下来拎在自己手里,“我听说过,盛家人可以用幽灵兰制成一味药,让人服用后进入一定时间的假死状态,在这期间,可以对这人做任何事,包括开膛破肚治病都没有问题。” 盈袖咂舌,“那不会觉得疼吗?” 想想她就不寒而栗。 开膛破肚啊! “当然不会。不然怎么叫‘假死’呢?如果知道疼,还是死亡吗?”谢东篱微笑着说道,举目看了看四周,“没想到这里也曾经有人试图培养幽灵兰。” 他不知道是谁曾经在这里做过,但是,这片山一直属于他们谢家。 会不会,是他们谢家的某个人呢? 盈袖跟着轻叹:“盛家医术真是太神奇了!真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他们。” 说话间,两人找好下山的方向,准备下山。 嗷呜!嗷呜!嗷呜! 这时候,山间深处突然传来几声狼嚎。 盈袖一惊,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只小白兔如同离弦之箭一样从草丛里窜出来。 盈袖低下头,看见那小白兔嘴里叼着一支胡萝卜,放到她脚边,抬起头,两只红彤彤如同宝石一样靓丽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盈袖。 盈袖立刻心软了,笑着道:“算你识相,知道讨好谁。” 如果和刚才一样,这小白兔还是只知道讨好谢东篱的话,她真的要呕死了…… 谢东篱笑了笑,问她道:“你想养一只小白兔吗?” 盈袖笑道:“一般的小白兔也就算了,只配做菜。可是这只能把我骗到坑里去的小白兔,养养倒是无妨。” 谢东篱也低头看了一眼。 那小白兔垂下头,一副特别温顺老实的样子。 想到刚才那只又蹦又跳,又挖又刨,还抢他们兰草的兔子,再看看这只温顺无比的小白兔,盈袖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刚才那只,和现在这只真的是同一只小白兔吗?! 谢东篱像是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应该是同一只小白兔,你看看它嘴里还叼着那株蝴蝶兰。” 盈袖蹲下身,慢慢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那小白兔身上的毛。 柔软光滑得不得了…… 盈袖看着这小白兔,深思道:“这是一只野生的兔子吧?它是如何保持这么雪白的皮毛的?” 那小白兔低着头,耷拉着长耳朵,乖乖任摸。 盈袖促狭心起,故意道:“我还缺一个围脖。五爷。你看这皮毛如何?给我做一个兔毛围脖?” 那小白兔全身禁不住颤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等谢东篱说话,盈袖自己就心软了。马上道:“好了,真是兔大点胆子,我逗你玩的。” 那小白兔的长耳朵唰地一下又竖起来,它抬头看看盈袖,转身又往草丛里跑。 盈袖有些失望地站起来,摇头道:“看来它还是不愿意跟我们下山啊。” “你又要拿人家做菜,又要拿人家做围脖。我要是小白兔,我也不要跟你走。”谢东篱含笑揶揄说道。 盈袖撇了撇嘴,转身跟来谢东篱往山下走。 但是没走多久。他们又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回头,不约而同瞪大双眸。 只见那小白兔从草丛里拖出几只锦鸡。 那锦鸡身上的毛流光溢彩,五彩斑斓,在阳光下美不胜收。映在小白兔全身雪白的皮毛上。将它几乎映成一只彩虹兔…… “算你狠……”盈袖喃喃说道。 瞧她拣到什么宝! 一只会抓锦鸡的兔子! 盈袖弯腰,将那小白兔抱了起来,抚着它雪白顺滑的兔毛,笑道:“你胖得跟个球一样,我就叫你球球吧,姓白,名球球。” 小白兔在盈袖怀里抬起头,三瓣嘴一裂开。好像在笑一样。 “哟?这是答应了?好吧,白球球……姑娘……你好啊!”盈袖掀开小白兔的身子。不动声色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只小母兔。 谢东篱将锦鸡扔到自己的背篓里,一个人在前面开路,没有理会身后一人一兔的无聊话语。 两人一兔很快下了山,盈袖去收拾白球球,谢东篱马上去临时改作药房的耳房里制药。 这三株幽灵兰,他要小心处理,争取最大的用处。 因幽灵兰必须野生,而且实在太难养活,所以就算是盛家,也是有一株就用一株。 如果这个天底下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盛家人亲自前来,就只有幽灵兰了。 可是谢东篱不许盈袖现在说出去,说要等再过一阵子,再把这个消息散布开。 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家里守株待兔了,不用离开东元国。 盈袖明白轻重,马上点头应允。 第二天,两人在别庄的花圃里种兰草。 别庄花圃边上有一个池塘,里面种有荷花。 正是初春时分,荷花刚刚抽出嫩箭,新长出的荷叶绿得能滴得出水来。 盈袖和谢东篱在临水池的亭子里摆上大条案、颜料、画笔和雪浪纸,准备要画初春的景色。 那些兰草都已经移种到花圃里,有两株喜水的水仙兰种到了水池边上。 微风袭来,池塘里荡起一阵涟漪。 兰草娇弱的茎杆被微风吹得随风倾倒,但却有股韧性,虽然弯,却不折。 谢东篱手执画笔,将眼前的景色一一画了下来。 盈袖拿着一支小狼豪笔,偷偷将球球画到了雪浪纸的角落里,就蹲在那水仙兰和荷花之间,精灵趣致,风雅无比。 不愧是一只风雅兔! 采桑和阿顺在旁边磨墨调颜料,看得赞叹不已。 其实…… “白球球!你再偷吃兰草,今儿晚上不许你吃鸡!”盈袖一声娇斥,打破了采桑和阿顺的幻想。 这只名叫白球球的小白兔,不仅爱吃鸡,还爱吃兰草。 当然,更加臭美,每天下水游泳,身上的兔毛才能保证常年雪白。 嗷! 一只黑色的小豹子一样的动物突然从远处奔了过来,往球球那边冲过去。 专心致志偷兰草吃的白球球背后没有长眼睛。 只听见扑通一声,它一下子就被那黑色小豹子一样的动物给撞到水里去了。 盈袖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小狼毫笔,拎着裙子从亭子里走出来,惊讶地道:“小喵?你怎么来了?” 小喵朝她嗷地叫了一声,跟着扑通一声扎到水里。 小喵是谢东篱送给盈袖弟弟小磊的一只小波斯猫。 当然,现在已经长成大猫了。 “姐姐!姐姐!”跟在小喵身后的,当然是元晨磊了。 盈袖惊喜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果然是她弟弟小磊来了。 “小磊!你怎么来了!”盈袖顾不得球球,忙走过去握住小磊的手,仔细打量他。 小磊面色红润,穿着一身天马皮红白双色箭袖长袍,脚踏青缎羊羔皮长靴,头上戴着貂毛卧兔,看上去英气勃勃,眉目俊雅,似乎一个冬天不见,他已经长成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 小磊拉着盈袖的手,也细细看她,笑道:“姐姐,你气色不错。”说完又问谢东篱:“姐夫的伤好些了吗?” 盈袖朝亭子那边指了指,“你姐夫在那边画画,你要不要去看看?” “姐姐不跟我一起去吗?”小磊殷切问道。 “刚才小喵把球球撞到水里去了,我要去……”盈袖话没说完,就看见小喵已经从水里冒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团雪白的圆球…… 盈袖:“……” 小喵将球球叼了上来,放到水池边的一块方形的芙蓉石上。 那芙蓉石可以当凳子坐。 不过现在只是球球抖毛的场所…… “快走开!”盈袖忙拉住小磊退后,免得球球满身的水都抖到他们身上了。 小喵趴在芙蓉石下,两只猫眼一只睁,一只闭,紧紧盯着球球的动静。 盈袖虽然跟着小磊上了亭子,但是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这一猫一兔身上。 这俩怎么看怎么违和,但是它们好像不打不相识,如今居然相处融洽! 当盈袖看见球球最后从芙蓉石上滚落下来,趴到小喵背上睡觉的时候,她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谢东篱抬头看见这一幕,也怔了一下,半晌才对小磊点点头,“小磊来了。” 小磊仔细打量谢东篱的面容,关切地道:“姐夫的伤好些了吗?” 在外人眼里,谢东篱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他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貂毛大氅,狐皮长袍,兼紫貂帽子、狐皮手筒,全套冬季御寒的装备。 谢东篱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好多了,就是天天犯困。” “春困秋乏,常事常事!”盈袖笑着说道,问小磊,“你只是来看我们的?” 小磊点头:“一来是看看姐姐姐夫,二来,也是爹……催我来。” “爹催你来做什么?”盈袖不以为然,她对这个爹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娘的事。”小磊又抿了抿唇。 “爹催你来,为了娘的事?”盈袖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小磊忍不住笑了,走到谢东篱身边,看着他正在画的画,又道:“张绍洪已经辞去副相一职,如今是他弟弟张绍天继任。” 盈袖看了看小磊,“那又怎样?” “张绍天向娘提亲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摆碗求月票和推荐票!!!~\(≧▽≦)/~ 。(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03章 站边 (第二更,求月票) 盈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是不是不仅眼睛出了问题,连耳朵都出问题了,“你说什么?谁向谁提亲?” 小磊抿嘴笑了笑,抬眸看四周镇定地道:“张家的张四爷张绍天向娘亲提亲了。过了正月十五就提亲了,不知怎地,爹居然知道了,昨天把我叫到他的亲王府,仔仔细细问了一遍。问完就让我来找姐姐姐夫商议此事,还说……”他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一直在专心作画,好像没有听见小磊说什么。 不过小磊都抬头看他了,谢东篱也不好再置身事外。 他放下画笔,拿一旁铜盆里的巾子擦了擦手,对小磊道:“坐下说话。”又命阿顺将亭子里的窗子都关上,升起炉子。 小磊这才发现,这亭子不是一般的亭子,四面都是半面墙的玻璃做窗子,窗子一关上,里面立刻暖烘烘的,还有四角的铜炉燃着沉水香。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三人坐在亭子中间的圆桌旁。 采桑和采芸拿大托盘捧了小食和点心上来,绿春专门沏茶。 小磊赶了半天的路,虽然穿得多,但手脚都是冰冷⌒,的。 捧着杯热茶吃了才缓过劲。 他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谢东篱,微微地笑,说:“姐姐、姐夫,看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盈袖:“……” 以前都是她关心这个弟弟,现在轮到弟弟关心她了吗? 盈袖突然有些羞愧。 她嫁人之后。对小磊就没有以前关注了。 “……小磊,你近来可好?家里还好?娘呢?你进进出出记得多带侍卫。”盈袖拉拉小磊的袖子,又掸掸他肩上的灰尘。看着自己的弟弟,百感交集。 小磊不由自主往盈袖身边坐近了些,“我很好,家里也很好。娘天天就是家里和铺子,闲下来就跟我讲书。至于侍卫……”小磊神秘地笑了笑,掀起自己的袖子,给盈袖看。 只见他的胳膊上绑着一只小巧的弩。精铁所造,寒光凛冽,一看就不是凡品。 盈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弩,羡慕地道:“好漂亮的弩!”又问:“一排能射多少支弩箭?” 小磊将外袍掀开,只见他的腰上挂着一排弩箭! 盈袖的眉头反倒皱起来了,“……你带这么多弩箭做什么?”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小磊嬉皮笑脸地道。转头拿了一块点心托在手上慢慢吃。 盈袖等他吃完了,才又问道:“爹到底让你来做什么的?娘跟爹已经合离了,娘再嫁谁,爹管不着吧?” 小磊吃了一口茶,偏着头,道:“爹说,娘都是要做外祖母的人了,还要嫁人。是不知廉耻。” 盈袖:“!!!” 她正要发作,谢东篱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盈袖只好低下头。闷闷地问道:“还有呢?” 小磊也不敢看盈袖,低着头道:“还说,娘若是再嫁,我们姐弟俩都没脸。以后我肯定跟……跟……大位无望了。”说着,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 盈袖撇了撇嘴,冷哼道:“说得好像他的所作所为很给我们姐弟长脸一样!” 小磊松了一口气,满脸笑容拉起盈袖的手,“姐姐,你是站在娘这边的吧?” “当然。”盈袖挑了挑眉,“我难道会站在爹那边?就凭他脸比别人大?” 小磊却看了谢东篱一眼,迟疑着道:“但是,爹让我也问问姐夫的意见……” 噗! 谢东篱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盈袖忙拿帕子给他擦拭,嗔道:“你怎么吓到了?” “怎么不会吓到?”谢东篱苦笑,“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岳父大人真是越发幽默了。” 幽默个头…… 盈袖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还是不露端倪,用手捂着脸,撑在圆桌上,觉得有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哪有丈母娘要嫁人,非要女婿出来说句话的! 就算没脑子也要脸啊! 小磊却推了推盈袖,道:“姐姐,其实是这样的。张绍天,是张家的人。而张家……”他看了谢东篱一眼,“张家跟谢家不对盘。” 盈袖这才明白过来,欢喜地道:“小磊,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连姐姐都没有想到,姐姐真是太开心了!” 谢东篱也很满意,缓缓点头,难得夸了一句:“小磊看得不错。” 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元健仁怂恿小磊来找谢东篱,希望借谢家的手,搅黄张绍天和沈咏洁的亲事。 盈袖看向谢东篱,“那你觉得呢?” 谢东篱没有回答,反问她:“你呢?你有什么看法?” 盈袖不安地道:“我……我其实想听听娘的意见。如果娘愿意嫁,我……我支持我娘。” 此时在她心里,娘的幸福,还是高过谢家的利益。 再说谢家跟张家虽然不对盘,但那只是政治上的关系,没有必要弄到不同戴天吧? 谢东篱是压根没有把张家放在眼里。 而且在张家诸人当中,张绍天算是比较开明能说话有脑子的一个人。 谢东篱点了点头,“确实应该听岳母的意见。若是她愿意嫁,我们全力支持。若是她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她。” 盈袖的脸上绽开笑容,感激地道:“多谢五爷。” 谢东篱笑了笑,起身道:“我要回去吃药了,你们姐弟多坐一坐。” 这是要给盈袖和小磊机会说说心里话。 他们姐弟俩曾经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比一般的姐弟要好。 盈袖先问小磊:“皇后娘娘还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小磊伸出自己的胳膊,“她试过一次,被我们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盈袖一愣,“是我走之后,又来过一次?” “嗯。”小磊点点头,“姐姐,我说了,我不能只能靠你保护我,我也能保护娘亲,保护姐姐,保护自己!” 盈袖深吁一口气,暗道,看来,在大兴城那边,皇后得到的教训还是不够…… 破天荒头一次,盈袖开始琢磨让皇后齐雪筠“永远不能作妖”的法子。 虽然皇后齐雪筠不能死,但是盈袖有很多种法子,能让她跟活着跟死了一样…… 盈袖想到了他们最近刚刚弄到的幽灵兰,有些遗憾。 可惜只有三株,还要留着给盛家人,好让他们出手给谢东篱治病。 不过,总会有法子的。 小磊抬眸看向小亭外面的小喵和球球,疑惑问道:“姐姐,那只小白兔是你养的?” 盈袖“嗯”了一声,“那是白球球,我们在山上拣的。” 此时小白兔球球正趴在小喵耳朵边,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只看见它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在对小喵面授机宜一样。 明知球球并不能说话,但是看它这幅样子,盈袖还是扯了扯嘴角,道:“那不是一般的兔子,那是一只几乎成了精的兔子。” 小磊:“……” 吃过午饭,小磊带着小喵告辞离去。 球球居然一直送到别庄门外,跟小喵依依不舍。 盈袖大奇,若有所思地对谢东篱道:“五爷,你觉不觉得,球球好像跟小喵很熟的样子……”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出口否认:“怎么可能?明明一只是我从波斯带回来的,一只是在这山上拣到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盈袖两手一摊,“但就是觉得它们之间很熟悉。” 谢东篱笑了笑,不想让盈袖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张绍天能提亲,岳父大人肯定气坏了。” 盈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笑道:“能让我爹气到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可是我觉得岳母大人不会同意的。”谢东篱轻声说道,“至少,在小磊及冠之前,她是不会想嫁人的。” 盈袖却不这么看,“可以不用马上嫁人,但是先定亲,未尝不可吧?”说完她又好笑:“张家肯定吵得不可开交,这事儿八字没一撇。” 此时张家的府邸里,张老夫人气得心痛如绞,指着跪在她面前的张绍天恼道:“你若是执意要娶那个生过两个孩子,又合离过的女子,你就当没我这个娘!” ※※※※※※※※※※※※※※※※※※※※ 这是第二更,俺执着地虔诚地热切地大胆地再求一次月票!!!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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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张绍洪虽然没有这四儿子能力强,但胜在听话,对她这个娘从来就言听计从,她说什么是什么,哪怕当初娶了个她不喜欢的女人曾惠言做妻子,但是二十多年之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弃了那个让她看不顺眼的女人曾惠言。娶了张老夫人的内侄女为填房。 只可惜张绍洪这一次中风实在太严重,以后就算能恢复,也只能苟延残喘,保一条命而已,想要下床行走都是十分困难的。 而这四儿子,从十几岁开始就不听她这个做娘的话了。 不管是考科举,还是后来离家出走,在外面游荡了十多年才回来。 张绍天从来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 有这样的儿子,张老夫人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 这不是一个她能拿捏的男人,就算这男人是她儿子,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习惯于强势,习惯于事事拿主意的老夫人来说,实在是糟糕透了。 “如果你大哥还能动,我何至于跟你为难?”张老夫人忍不住又哭了,“你不看在娘面上,也看看你大哥,看看这一大家子人!” 张绍天想到卧床不起的大哥,心情也很沉重,他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娘,我怎么会不顾这个家呢?”他抬起头,看着张老夫人:“如果娘真的为这个家着想,就听儿子的话,在家里颐养天年就行了。外面的事,儿子会做主。” 张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很是不自在地避开张绍天的目光,手里紧紧攥着拐杖,道:“你从来没有做过副相,娘只是给你出出主意,万一……” “娘,您考过科举吗?”张绍天止住张老夫人的话,“您在外面走动过吗?您知道东元国有多大?多少人?北齐国又有多大?多少人?” 张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您说我没有做过副相,但我好歹是进士出身,还在外面游历这么多年,回京之后,也入朝为官过了这几年,对于朝堂的了解,真的不比您少。大哥的性子和我不同,他需要娘为他出谋划策,我,真的不需要。”张绍天坦然说道。 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他没有说出来。 如果再按照张老夫人和张绍洪两个人的做法,这张家才是真的要被他们带到沟里去了。 张绍天不想知道张老夫人和张绍洪做了些什么勾当,他做副相,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来过,不能跟大哥那边扯上任何关系,当然,也要摒弃张老夫人的不利影响。 而和沈咏洁成亲,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如果他一定要娶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沈咏洁,不会是任何别的人。 张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张绍天,脸上的神情疲惫不堪,“老四,你是在怨娘?可是,你要知道,北齐之大,不是东元国能比的。你不要眼光短浅,螳臂挡车……” “呵呵,螳臂挡车?娘,您这话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张家覆灭不远了。”张绍天面色凝重,“娘,您是北齐人,但是您嫁到东元国。就是东元国人的媳妇。我和大哥,我们一家人,都是东元国人。如果您再缠夹不清。我只能得罪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气势迫人。 张老夫人往后瑟缩了一下,恼道:“你是怎么跟娘说话的?还有没有孝道?!”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娘,我其实不想在忠与孝之间做出选择,您不要为难儿子。”张绍天没有再往前走,他面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极有决断。“娘,您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一个愚孝的人。您千万不要让我在家国存亡和孝顺娘亲之间进行选择。结果可能让您很伤心。我真的不想让您伤心,所以您收起那些无谓的念头吧。” 张绍天转身离去,留下张老夫人瘫倒在长榻上,几乎汗流浃背。 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张老夫人眼神闪烁地看着张绍天离去的背影。双手微微颤抖。 张绍天走了之后,门口有丫鬟回报:“老夫人,大太太来看您了。” 张老夫人回过神,“是漱玉来了吗?” 张绍洪的填房夫人齐漱玉素着脸走了进来。 齐漱玉嫁给张绍洪做填房,还没有封诰,因此张家并不称她是夫人,只叫她太太。 一见张老夫人,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跪下来道:“娘,您再去请太医吧!大老爷的病。难道真的没有指望了吗?” 她才十七八岁,原以为终于攀上高枝,可以好好享福了,却没有想到只过了不到一年的安生日子,她依靠的那个男人就中风了…… 她生的小儿子还不到一岁呢。 张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她,道:“你别急,我已经给我北齐的娘家送信回去了,问问他们有没有神医举荐。” 齐漱玉点了点头,服侍张老夫人吃午饭。 这时张贞琴回娘家探望生病在床的父亲。 她来到张绍洪住的院子,发现只有丫鬟婆子在这里服侍,不由冷笑一声,问道:“大太太呢?跑哪儿去了?” 以前日日缠着张绍洪献媚,如今张绍洪一病,她就看不见人影儿呢?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只看见贼吃肉,如今也是该贼挨打的时候了。 张贞琴正儿八经坐在上房堂屋里,对丫鬟婆子吩咐道:“我爹这一次重病,你们一定要好生服侍。如果有谁不尽心,我回禀祖母和四叔,一定要你们好看!” 屋里的丫鬟婆子忙道:“大太太去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祖母那边自有人服侍,如今我爹病重在床,她这个做妻子的,怎么能抛下夫君,只顾讨好祖母呢?就算祖母知道,也不会高兴的。”张贞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缓缓站了起来。 她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张老夫人住的院子。 齐漱玉刚服侍张老夫人吃完饭,在陪张老夫人吃茶。 她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坐下来歇一会儿。 张贞琴走了进来,先给张老夫人请安:“孙女见过祖母。” 张老夫人正念着大儿子的好,虽然一向不喜欢张贞琴,但此时见了张贞琴,对她也和颜悦色几分,点头道:“你回来了,看过你爹没有?” 张贞琴立时就红了眼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祖母,我就是回来看爹的。爹这一病,我担心得不得了。我虽然出了嫁,但是我夫君是明白人,他还嘱咐我有空多回来看看,能尽一份孝心也好。” “你是个好孩子,你夫君也是。”张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比谁都希望大儿子张绍洪能好起来,但是她也知道,中风这病来得快,要治愈却不容易,因此一直愁眉不展。 张贞琴又关切地问了问张老夫人的身子,然后才把目光投向一直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的齐漱玉。 就是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抢了自己娘亲的位置…… 张贞琴不会忘记当年发生的事。 她娘还活着,这齐漱玉已经跟张绍洪苟且,有了身孕。 为了给她腾位置,自己的娘不得不“被病亡”。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不过齐漱玉心心念念抢来的位置,却没有享几天福。 张贞琴笑了笑。对齐漱玉道:“太太,我爹病重在床,你还是多顾着我爹那边吧。”一边说。一边对张老夫人道:“祖母,我知道太太是个孝顺的,但是我爹如今病得起不来床,又只愿太太照顾,祖母是否能通融一二,让太太只专心照顾我爹呢?说不定我爹天天见了太太的娇媚样儿,心情一好。这病也好能好得快些呢。” 张老夫人听得正中下怀,忙对齐漱玉道:“以后你不必来伺候我了。如果你真的孝顺,好好服侍老大。他好。就是我好。如果他能痊愈,我从此把你当亲生女儿疼!” 齐漱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怔怔地看着张老夫人,嘴唇翕合着。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对于他们这种半路夫妻来说,更是如此。 齐漱玉当年是羡慕张绍洪的位高权重,才想方设法要嫁给他。 只没想到这好日子过得实在太快了…… 张贞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又道:“四叔如今接替我爹做了副相,又要娶妻,祖母可要帮着四叔多操点心。我爹那边,您全部交给太太就行。” 张老夫人一想到张绍天的亲事就头疼,此时也觉得确实要多用些功夫。便挥了挥手,“你们快去照顾老大。我这里不用你们了。” “是,祖母。”张贞琴笑着行礼退下。 齐漱玉听见张绍天的消息,真是五内俱焚,一颗心都要怄出来了,她的脚像是黏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开。 如果她能嫁给张绍天,哪里需要落到这样的地步?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原配正室,不是现在这样低人一等的填房继室。 而且她是真的不愿意去伺候张绍洪。 一个中了风的老男人有什么好伺候的? 张贞琴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温柔地出声唤道:“太太?这就走吧?” 齐漱玉没有办法,失魂落魄地跟着张贞琴离开张老夫人的院子。 两人走在回正院去的抄手游廊上。 张贞琴凑近齐漱玉,微笑道:“太太,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做了亏心事,总是有报应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齐漱玉抿紧了唇,不跟她说话。 两人回到正院,齐漱玉便吩咐丫鬟婆子去里屋伺候张绍洪。 “慢着。”张贞琴叫住那些丫鬟婆子,目光看向齐漱玉:“我祖母吩咐,以后伺候我爹的活儿,要太太亲力亲为。” “什么?”齐漱玉再也忍不住了,“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凭什么要我亲力亲为!?” “凭什么?就凭你现在的妻子位置。”张贞琴面色一肃,“你以为做妻子,只需要同富贵吗?共患难呢?你就不愿意了?”说着,她转头看向这屋里的丫鬟婆子:“你们给我听好了,老夫人说了,要太太亲手照顾大老爷,这样大老爷才会好得快些。你们也知道,平日里大老爷和太太一时也离不开,两人天天腻在一起。如今大老爷病了,太太肯定不会嫌弃大老爷,也会天天跟大老爷在一起的,太太,您说是不是?” 齐漱玉怔忡了半天,才勉强说一声“是。” 大家在堂屋里说着话,里屋一个伺候张绍洪的婆子突然慌慌张张跑出来道:“不好了,大老爷又拉了……” 中风偏瘫的病人,大小便不能自理,都是在床上解决。 张贞琴看着齐漱玉微微一笑,心里有股为娘复仇的快感:“那好,太太您现在就进去,给我爹擦身换洗,记得把弄脏的小衣换下来,您亲手洗是最好。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但是您一定得亲手去换。” 齐漱玉银牙紧咬,狠狠瞪了张贞琴一眼,才掉头进了里屋。 张绍洪那边的狼藉肮脏不用说了,齐漱玉简直是捏着鼻子屏住呼吸才给张绍洪换好干净的衣衫和被褥。 只是这一番倒腾下来,她整个人都累瘫了。 可是张贞琴却不放过她,又指使她去给张绍洪亲手煎药,折腾到掌灯时分才离去。 张贞琴一走,齐漱玉才扔下所有手中的活儿,让丫鬟婆子去做。 可是没过多久,张老夫人就指派了一个婆子过来,专门看着她,让她亲手服侍张绍洪。 就因为张贞琴宣称,如果齐漱玉亲手服侍,她爹一定能好得更快些。 整个张家,最想张绍洪痊愈的人,除了齐漱玉,就是张老夫人了。 齐漱玉实在受不了。 这一天晚上,她瞅了个空子,来到张绍天每天回内院的必经之路等着。 看见张绍天远远地进来了,她忙迎了上去。 “绍天!”她小声叫道。 张绍天一见是她,皱了皱眉头,掉头就走,忙忙离开了内院,又出去了。 张绍天从张家出来,骑着在街上逛了逛,不由自主来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门前。 这是沈咏洁的家。 他正月十六向沈咏洁提亲,沈咏洁想了一阵子,今天早上回绝了他。 他并没有想过第一次提亲就能让沈咏洁松口答应,因此并不意外。 他只想靠近她,尽可能的靠近她。 也许他娘说得对,他确实是鬼迷心窍了。 外面的女人那么多,他这辈子却只认准了她一个。 张绍天在忠贞国夫人门前徘徊了一阵子。 小磊坐着车从城外回来了,见是张绍天,笑着跟他打招呼:“张副相有事吗?” 张绍天有些脸红,幸亏夜幕降临,遮掩了他的尴尬,“我是路过,路过……” 小磊抿嘴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见他爹元健仁坐车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看见他就大声道:“小磊,还不把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给我赶走!”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俺赶回来更新了!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月票和推荐票必须每天提醒啊!!!~\(≧▽≦)/~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小幽023昨天打赏的香囊。 章节目录 第405章 刺激 (加更求月票) 小磊抿了抿唇,看向张绍天。 张绍天轻声道:“你快进去,别管这些事。” 小磊叹口气,回头对元健仁的马车拱手道:“爹,我进去了,您好走不送!”说着,一溜烟从角门进去,命门子关紧角门,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元健仁的马车哒哒走了过来停下。 元健仁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他现在眼瞎,手指少了一根,连腿都是瘸的,看上去很是狼狈。 看着张绍天高大魁梧的身躯,元健仁缩了缩脖子,咳嗽一声,拿腔拿调地道:“张副相,您刚刚新任副相,又是从未娶妻之人,何必要娶这不祥的合离妇人呢?” “不祥?”张绍天笑了笑,“沈夫人如何不祥了?她能死里逃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怎么会不祥呢?” “也是,这些前尘往事,你怎么会知道呢?”元健仁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我是怕你被那狡猾的女人给骗了,才好心提醒你。” “好心?”张绍天挑了挑眉,勒住缰绳,“你刚才明明说我鬼鬼祟祟,难道也是好心?” 元健仁有些脸红,讪讪地看向别处,道:“我是一时心急。不瞒你说,那女人真的是死了,我亲手将她放入棺材,我还不知道?而且也是我亲手埋起来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江南,找那些当年给司徒家办丧事的老人,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张绍天呵呵笑了两声,“可是沈夫人确确实实是活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她不祥啊。去地狱走了一趟的女人,就算还阳。你还敢娶她?不怕她吸了你的精气?”元健仁乜斜着眼睛看向张绍天,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也滴溜溜转得欢实。 如果张绍天不是正好知道当年的事,而且比元健仁知道得更多,更详细,他说不定就信了。 可惜,元健仁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质。 “……我阳气旺盛。纵然被吸一点精气。也是无妨的。”张绍天一本正经地道,“总之张某的亲事,不劳元亲王操心。倒是您。跟沈夫人合离之后,怎地不再娶呢?” 元健仁恼羞成怒,甩着袖子道:“我娶不娶,关你屁事!” “彼此彼此!我娶谁。也关你屁事!”张绍天冷声嘲道,故意激了元健仁一把。然后往马背上抽了一鞭,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兜了个圈子,又转回来了。躲在街角,悄悄注视着元健仁的行径。 元健仁以为张绍天已经走远了,他哼了一声。一瘸一拐走到角门前敲门,大叫:“让你们夫人出来见我!不然我敲到天亮!” 他是东元国唯一的亲王。宵禁这种事,他是不在乎的。 忠贞国夫人府的门子不敢不听,忙去内院报信。 沈咏洁已经听小磊说了一遍,她本来也是不想理会,但是元健仁撕破脸一样的闹,他丢得起这人,他们丢不起这脸。 沈咏洁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元健仁坐着小轿,气呼呼地来到内院。 这里是他以前的家,自然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沈咏洁在烟波阁见了元健仁,淡然道:“元亲王有何贵干?” “贵干?”元健仁恼怒地盯着沈咏洁,“你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女儿都出嫁了,儿子都要娶妻了,你还要嫁人?!” 沈咏洁本来是不想嫁人的。 张绍天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以她这十年的经历,她对这种事早就看淡了。 如今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好好抚养小磊长大成人,给他娶妻,等他生子,她就完事大吉了。 但是自己不想嫁,和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许她再嫁,是两码事。 “元亲王,我们已经合离了。你有什么资格来骂我?又有什么资格管我嫁不嫁人?”沈咏洁冷哼一声,“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这句话,你不是不知道吧?” 元健仁被沈咏洁堵得额头青筋直冒,站起来道:“什么合离!我要去跟父皇说,要跟你复合!——沈咏洁,你听见没有?!我要复合!” 他的话一说,不仅沈咏洁愣住了,连小磊都大吃一惊。 “小磊,你过来,你说,想不想爹和娘重新在一起?”元健仁对瞠目结舌的小磊招了招手,“不管怎么说,爹是你和你姐姐的亲爹。有个合离的爹娘,你和你姐姐脸上也不好看。爹想好了,以前是爹不对,不该宠妾灭妻。以后爹不会了。你娘年纪一大把,还嫁什么人?再说,跟我复合,就是亲王妃,比她什么忠贞国夫人品级高得多。” 小磊小声纠正他:“……品级是一样的。” 亲王妃是超一品,忠贞国夫人也是超一品。 元健仁被揭了短,大怒,指着小磊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当初是个傻子,比现在还好些!” 小磊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沈咏洁和盈袖一样,最恨别人说小磊是傻子。 谁说都不行,哪怕是小磊的亲爹。 而且要不是这个亲爹,小磊怎么会被人当成傻子?! 沈咏洁霍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门口道:“元健仁!你给我出去!” “你赶我走?!”元健仁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沈咏洁,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还是一个商人的时候,你以丞相府嫡女之尊,还要嫁给我?!我告诉你,只要我跟你爹,还有我父皇提出要跟你复合,他们肯定是忙不迭地答应!我这辈子提出的要求,只要是跟你有关,他们一定会答应!” 元健仁自从知道张绍天向沈咏洁提亲之后,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和沈咏洁复合是最好的。 他当然不是最爱沈咏洁。而是因为小磊。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他就只能争取做皇帝的亲爹了…… 沈咏洁气得发抖,也有些发虚。 因为她知道,元健仁说得是实话。 先前她能合离,有一多半原因是元健仁不要她了,所以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同意她跟元健仁合离。 如今张氏已死,元健仁又成了这个样子。他身边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女人。而且为了小磊,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会支持元健仁跟她复合…… 这可怎么办? 沈咏洁神情恍惚地看着元健仁,目光又恸又恨。看得元健仁心惊胆战,忙道:“你想好了,我现在就进宫,马上去找父皇。明天就有圣旨,你等着!” “滚!你给我滚!”沈咏洁大喝一声。叫了自己的婆子,“给我把他赶走!” 元健仁被推推搡搡赶出了忠贞国夫人府。 角门咣当一声在他面前关了起来。 元健仁指着角门怒骂:“你敢赶你老爷出门!等你老爷我进宫请旨,明天就又是你家姑爷!哼!”说着,他拂袖而去。上了自己的车,连声催促:“进宫!快进宫!” 张绍天在街角听见元健仁的话,脸色一变。他顾不得多想,悄悄弹出一粒石子。向前面拉车的马的马腿弹过去。 那马受惊,长吁一声,往前狂奔而去。 元健仁被颠簸得从车里甩了出来,落地不小心砸到头,一下子晕了过去。 “王爷!王爷!”元健仁的下人大惊,忙抱起他跑回去,请太医上门给元健仁诊治。 张绍天见他们走远了,才来到那角门前,再次敲门,沉声道:“我是张绍天,你快去禀报,就说,我有急事找你们夫人和小王爷。” 烟波阁内,沈咏洁正在跟小磊说话:“小磊,你说,娘该怎么做?” 小磊十分不想娘跟爹复合,他看得出来,娘跟爹在一起,完全是受折磨,过得根本不是人的日子。 “娘,我不想您跟爹复合。”小磊斩钉截铁说道,“我进宫去求皇祖父,让他不要答应!” 沈咏洁苦笑着摇摇头,“你皇祖父不一定会答应你。” 母子俩正说着话,就听一个婆子回报:“张绍天在外求见,说有急事见夫人和小王爷。” 沈咏洁心烦意乱,本来不想见他,但是小磊心里一动,道:“还是让他进来吧。” 沈咏洁只好点点头。 张绍天被人领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直言不讳地道:“我刚才在门口听见元亲王说,要去向陛下求旨,跟沈夫人复合?” 沈咏洁一愣,“他在门口也这样说了?”说完满脸通红,“让张四爷见笑了。”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张绍天目光炯炯看着沈咏洁,一丝都不退让。 沈咏洁窒了窒,“我反正是不想跟他复合,但是陛下和我爹……” 这两人有很大可能会同意元健仁的要求。 张绍天按捺住心底的激动,一字一句对沈咏洁道:“我提个法子,不如这样,你先同意跟我定亲……” “不行!”沈咏洁断然反对,“我不能这么做,不能再连累你了。” 张绍天定定地看着她,微笑道:“我很愿意被你连累,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小磊在旁边看得不好意思,忙道:“你们商议吧,我去找人给姐姐姐夫报信。”说着,一溜烟走了,只留下沈咏洁和张绍天两个人说话。 沈咏洁叹口气,道:“张四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件事因为小磊他爹掺和进来,已经十分棘手。”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没有准备好再嫁,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嫁给我。我只希望,你先跟我定亲,只要咱们定下来,就能堵一堵陛下和沈大丞相的嘴……”张绍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沈咏洁已经跟人定了亲,那么就算元健仁有那个脸提出来复合的要求,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肯定不会同意他夺臣子之妻的…… ※※※※※※※※※※※※※※※※※※※※ 这是第二更,月票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努力二更啊,就是为了月票。好吧,可能亲们的保底月票已经投完了哈?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06章 有情人 (5K,紧急求月票!) “先定亲?”沈咏洁露出迟疑的神情,默默地看着张绍天。 “对,先定亲。”张绍天缓缓说道,生怕说快了,引起沈咏洁的怀疑,就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绍天已经顾不得一直引以为傲的光明磊落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个时候,就是大丈夫有所为的时候。 只要能让沈咏洁答应跟他定亲,他就离幸福又近了一步了。 张绍天紧张地看着沈咏洁,心里跳得跟擂鼓一样,偏偏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沈咏洁凝视着他,心中也在不断权衡。 张绍天对她的大恩,让她以身相许也是够格的。 如果她没有成亲,没有孩子,也许她早就同意了。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她成了亲,有了孩子,而且女儿嫁人,儿子也快成人了。 自己的年岁不小,张绍天又从未娶妻。 沈咏洁不想让张绍天被千夫所指。 特别是她的前夫元健仁可不是省油的灯。 “……张四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咏洁轻叹一声,“你跟我定亲,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却会给你带来无穷的麻烦和憋屈……” “我不在乎!”张绍天大喜,忙上前一步说道:“我真的不在乎。沈夫人……咏洁,我……我……我等你很多年了,也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他惊喜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满足。 沈咏洁垂下头,“你真的只是要帮我。跟我定亲就可以了吗?你能答应我,等元亲王的主意打消之后,你再跟我退亲吗?” 张绍天一窒。 他当然是不想退亲的。 不过他刚才是以“权宜之计”来说服沈咏洁,可是沈咏洁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明明看穿了他的意图…… 张绍天沉默半晌,道:“如果你找到别的愿意再嫁的男人,我可以跟你退亲。但是在那之前。你就跟我定亲。好不好?这样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也不会有人再打你亲事的主意。” “如果我一辈子不想再嫁呢?”沈咏洁抬起头,温润的目光落在张绍天面上。虽然只是淡淡一瞥,张绍天的心已经跳得快晕过去了。 “那我也一辈子不娶。”他连忙说道。 沈咏洁偏着头,沉默不语地上下打量张绍天。 “你不用怀疑我。”张绍天索性也把话说开了,“当初年轻的时候。我都忍下来了,如今又怎么会忍不住?除非你嫌我老了。所以不肯嫁给我……” “去!”沈咏洁忍不住啐他一口,嗔道:“你别说这话寒碜人了,是人家嫌我老才是。” 她刚刚过了三十,不再是花信年华的少女了。 “我不嫌就行了。我管人家嫌不嫌?”张绍天又上前一步,和沈咏洁面对面站着。 纤弱修长的沈咏洁站在高大魁梧的张绍天面前,如同一株修竹生长在高山之畔。 “咏洁……”张绍天的手搭上沈咏洁的削肩。声音很是殷切:“跟我定亲,只定亲。好不好?难道你真的还想跟元健仁复合?” 沈咏洁深吸一口气,身子动了动,不过没有将张绍天的手推开,她低声道:“我自然是不想跟他复合。唉,张四爷,我是真的不想拖累你。这样吧,我也跟你说定,如果你以后看上别的女子,我马上跟你解除婚约,让你能娶她过门。” “那就好!那就好!”张绍天刚听完沈咏洁前面的话,知道她是同意定亲了,大喜过往,一下子将她拥在怀里,“不会的!不会的!我……” 沈咏洁柔声打断他的话:“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其实等你得到了,就知道,我真是不值得你这么做。”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张绍天拥着沈咏洁,她瘦弱的身子在他怀里轻如浮云,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力气一大,就要把沈咏洁的腰身给掰折了。 沈咏洁靠在张绍天怀里,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样。 他这样激动,是装不出来的。 沈咏洁的眼底有些湿润,她将头埋在张绍天怀里,闷声道:“我只怕耽误了你。” 张绍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甚至没有听见沈咏洁的话。 他腿脚发软,如处云端,耳畔尽是一片嗡嗡之声,一颗心除了沈咏洁以外,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两人在堂上静静拥了片刻,沈咏洁才将张绍天推开,轻声道:“你再想一想。如果明天你还想定亲,就把庚帖送来吧。” 张绍天回过神,忙道:“不用等明天,庚帖我带着呢,还有聘礼。”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一封暗红色庚帖,还有一个小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块拳头大雕成鸡心形状的羊脂玉,送给沈咏洁:“你拿去做个玉佩天天挂在身边。” 这羊脂玉透润白皙,毫无杂质,触手生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沈咏洁的嘴角微微上翘,从张绍天手里接过这两样东西,笑道:“你一直带着?” 张绍天点点头,“我本来以为要多求几次,为了方便,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他没想到的,是元健仁居然跳出来要跟沈咏洁复合。 有了这个助力,他当然要紧紧抓住了。 “……如果咱俩真的有成亲的那一天,我可要给元亲王包个媒人大红包。”张绍天从沈咏洁手里接过她的庚帖,笑着打趣说道。 沈咏洁无语地摇摇头,“你别贫嘴。元健仁那人我最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了,我早想到了,所以我们赶紧把这亲定了吧。明天我就请媒人过来。交换婚书。”张绍天想到元健仁的身份,也有些着急,得赶紧把这亲定下来才好。 刚才元健仁是晕了过去,谁知道他会不会一醒过来,就去宫里找他父皇撑腰呢? 元健仁再不济,有个好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张绍天和沈咏洁说定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忠贞国夫人府。 第二天一大早。张绍天就带着媒人亲自登门。和沈咏洁交换婚书。 到了中午,八十八抬聘礼也源源不绝地送到了忠贞国夫人府。 张绍天有意招摇过市,命家人抬着那些嫁妆几乎绕着京城的主要大街全部走了一遍。才送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到了傍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新任副相张绍天,和忠贞国夫人沈咏洁定亲了! 元健仁昏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醒过来。 他饿得发晕。爬起来吃了一顿饱饭,才琢磨着命人备车。他要去宫里找元宏帝说话。 元健仁的小厮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忍不住提醒他道:“王爷,那张四爷已经跟沈夫人定亲了……” “什么?”元健仁眼睛一瞪,“什么定亲?哪里定亲?不是拒绝了吗?!” “就是今天早上定的亲。中午就抬了聘礼去沈夫人的府上,八十八抬呢,听说满京城绕了一圈。从上到下都知道了。”元健仁的小厮打着手势比划,“礼都过完了。沈夫人已经是张家人了。” “胡说!他们还没成亲!就不算!”元健仁气得脸都紫了,“给我备车!我要马上进宫!” 亲王府的下人拗不过元健仁,只好给他备上车,让他去宫里见元宏帝。 此时天色已晚,元宏帝正在书房看奏章。 听说元健仁求见,元宏帝眼皮都没抬,问道:“有什么事?” 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出去跟元健仁说话,笑道:“元亲王殿下,这么晚了,您进宫有什么事吗?” 元健仁梗着脖子道:“我是来求父皇的。我要跟沈咏洁复合!求父皇成全!” 他的声音很大,叫得整个御书房内外都听见了。 元宏帝一怔,放下手中的奏章,看了左右一眼,“进来吧。” 御书房的太监们忙躬身退下。 元健仁兴冲冲地推开总管大太监,来到御书房里,给元宏帝行礼道:“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你刚才说什么?”元宏帝皱着眉头问道,“朕没有听清楚。” “儿臣是说,想跟沈咏洁复合。她跟儿臣到底是结发夫妻,又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孩儿。儿臣以前是鬼迷心窍,对她有愧,儿臣甘愿领罚,只要父皇下旨命她跟儿臣复合,儿臣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说着,又跟元宏帝跪了下来。 元宏帝当然是希望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的,不管从哪方面说,他都希望元健仁能浪子回头,如今听他终于回头了,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正要大力夸赞他,就见他的总管大太监突然对他挤了挤眼。 元宏帝回过神,手放了下来,对元健仁淡淡地道:“起来吧,坐。” 元健仁在元宏帝面前坐了下来,又道:“父皇,儿臣想跟沈咏洁复合,您赶快下旨吧!” 催得这样急,就连元宏帝都起疑心了。 “你要复合,沈咏洁答应了吗?”元宏帝沉声问道,“你以前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能愿意吗?” “所以我要赎罪啊!我要用我后半辈子赎罪,对咏洁好,让她原谅我以前做过的错事。”元健仁打点精神,在元宏帝面前拍胸脯打包票。 “哦?是吗?”元宏帝耷拉下眼皮,对元健仁道:“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居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元健仁急了,大声道:“父皇!您别想了,马上下旨吧!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会来不及?”元宏帝狐疑问道,目光移到总管大太监脸上。 刚才总管大太监向他使眼色,想来是有原因的。 总管大太监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听说,忠贞国夫人和新任张副相刚刚定亲了。” 元宏帝倒抽一口凉气,“张绍天和沈咏洁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两家交换了庚帖,张家的聘礼八十八抬,听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总管大太监不动声色点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如果元宏帝强行下旨让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丢的是元氏皇家的脸面。 元宏帝也明白过来,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元健仁:“你知道他们定亲了,还来让朕给你赐婚?——你好大的胆子!”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元健仁见势不妙,急忙矢口否认。“我哪里知道他们今天定亲?!哼!肯定是那对狗男女知道我今天要来求父皇。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赶紧先定亲了,就是为了抢在我前面!” 元宏帝脸色一沉。“闭嘴!你既然看不起人家,为何又要来求朕下旨让你们复合!你把朕当什么了?!” 都把沈咏洁归入“狗男女”的范畴,那还谈什么复合! 元宏帝是知道元健仁对沈咏洁做过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的。 沈咏洁不追究前事,只是求了合离。 真是可惜了。自己这个儿子,终究还废了…… 元宏帝疲惫地用手撑着头。挥手道:“你下去吧,把令牌交上来。以后不奉召,不得入宫。——走吧!” 元健仁一愣,发现自己最大的倚仗好像都没有了。大急之下,却被几个侍卫制住了,动弹不得。 几个侍卫将他拖出御书房。从他身上摘下入宫行走的令牌,道:“元亲王。得罪了。您这就出宫,以后陛下不召您,您就不要进宫了,别给兄弟们添麻烦。” 元健仁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亲王府,不敢相信父皇将他赶出了宫! …… 张绍天得知元健仁可以随意入宫行走的令牌都被元宏帝收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张老夫人从知道张绍天不顾一切跟沈咏洁定亲之后,就“病”倒在床。 她只要一直病着,张绍天就无法跟沈咏洁成亲。 张老夫人一边装病,一边给北齐的娘家写了一封信,一边将东元国最近的事说了一遍,一边向他们求救。 …… 盈袖听说沈咏洁跟张绍天终于还是定亲了,跟谢东篱商议了一下,决定回京城看望沈咏洁和小磊,一边把他们手上有幽灵兰的消息散布出去,顺便问问沈咏洁和张绍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拒绝了,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盈袖倒不是反对,她只怕沈咏洁被人挟持威胁…… 回到忠贞国夫人府,盈袖见沈咏洁气色不错,完全不像有被挟持威胁的样子,才点点头,“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又允了呢?” 沈咏洁就将元健仁在其中的作用说了一遍,末了苦笑道:“若不是你爹一定要复合,我是不会这么快跟张四爷定亲的。” 盈袖当然绝对不想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闻言忙道:“幸好您及时定亲了,不然爹要是去皇祖父那边一求,说不定您真的就只有跟爹复合了!” “你也不愿娘跟你爹复合吗?”沈咏洁凝视着盈袖的面容,缓缓问道。 做了母亲的人,每一个决定,都不再只关系到她自己,她不可能不在乎两个子女的想法。 盈袖忙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不愿!就算娘同意了,我也得给您搅黄了!” 沈咏洁噗嗤一声笑了,掩袖道:“瞧把你能耐的。看来东篱真是对你很好,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有吗?”盈袖偏头笑了笑,“我可是很懂礼的,不会给夫君添麻烦。” “你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吧!”沈咏洁拍拍她的脸,又问道:“东篱的伤势怎样?病好些了吗?” 盈袖皱起眉头:“不好呢,我回来正是向娘打听,知不知道哪里有神医?” “宫里的太医都不够吗?”沈咏洁也无奈,“要不再往北齐和南郑去打听打听?” 盈袖摊开手,“我去宫里找太医再问问,还有去药房打听打听。听说盛家人特别厉害,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过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 从娘家出来,盈袖进宫求见元宏帝,将谢东篱的病情又渲染了一遍,还说,他们找到一株极少见的幽灵兰,想找名医制成药丸,看看能不能治病。 这些消息表面上是私下里说的,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因为东元国的宫廷里,北齐的探子也是不少。 “皇后娘娘,刚才谢副相夫人来了,说谢副相病情反复,想再请名医呢。”皇后齐雪筠的大宫女将打探来的消息偷偷说与她听。 皇后齐雪筠在心里冷笑,暗道活该!最好病死就好了,但是面上依然摆出一幅关切的模样,道:“怎么会这样呢?唉,真是天妒英才。谢副相是我们东元国的栋梁之才,他要倒下了,我们东元国还有什么活路?——赶快传本宫的懿旨,就说不计一切代价,给谢副相延请名医!”顿了顿,又道:“我们北齐人才辈出,待本宫给北齐兄长修书一封,让他也派几个名医过来吧。”说着,皇后齐雪筠给北齐写了一封信,不仅说了谢东篱病情垂危,而且顺带说了幽灵兰的事。 这幽灵兰的事,皇后齐雪筠是故意说与夏凡听的。 她记得当年夏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株幽灵兰,才引出了盛家传人,也才有了自己的一番大造化…… 这些消息传到北齐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啊?谢副相病情垂危?!不会吧!”夏暗香在夏凡的书房外头听了一耳朵,顿时用手捂住嘴,全身抖了一抖。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俺又要被超了!!好桑心!!!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 。(未完待续) ps:感谢遥远和彩虹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07章 思归 (加更求月票) 夏凡听见门外的动静,声音顿了顿,若无其事对手下敲了敲桌子,“行了,还有什么吗?” “哦,还有,听说东元国出现了幽灵兰。谢家正出高价找人配药,想给伤势沉重的谢副相治病。” 夏凡一怔,“幽灵兰?他们也找到了幽灵兰?” 这东西可不好找,因为要培养它的天时地利实在是太难得了,基本上偶尔有野生的幽灵兰出现,也只能开两三朵花,然后就会枯萎至死。 花粉都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授粉去了。 很多年前,夏凡的爹在北齐找到了两株幽灵兰,才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然的话,夏凡做不了北齐锦衣卫的督主,他的那些手下,也不能分散到北齐国和东元国的各行各业。 “东元国皇后给我们陛下的信上是这样写的。我们陛下对幽灵兰也很感兴趣。”那手下轻声说道。 夏凡皱起眉头。 难道齐孝帝也想找盛家人出来? 当初夏凡的爹就是用两株幽灵兰,才引来盛家传人,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但不知怎地,盛家传人出现的消息,让别人知道了,当时的北齐皇帝,也就是现任北齐皇帝的爹对此特别感兴趣,还请那人进宫说话。 那盛家传人从宫里出来之后,马上告辞离去,从此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夏凡知道这人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因为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夏凡的爹已经过世了,这盛家传人当时比他爹的年纪还大,四十多年过去。就算不死,也老得走不动路了。 当然,当年那个盛家传人不会再出现,可是盛家传人的传人,或者盛家后人,也许说不定会现身。 而他们要出现,肯定是要去东元国。因为东元国有幽灵兰。还有那个他找了很久的圣血之人。 夏凡对东元国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他心思一转,也不再避讳暗香在门外偷听了。 “你下去吧,出去之后。叫我那调皮的外甥女进来说话。”夏凡含笑说道。 他的手下跟着笑了一声,“督主对暗香县主真是关怀备至。”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 夏暗香十分尴尬地对那人笑了笑,拢着大红遍地金狐毛出锋的斗篷进了夏凡的书房。 “舅舅,您知道我在外面?”夏暗香偏了头。看着夏凡笑说道。 她站在紫檀木樱草黄宫灯下,暖黄的灯光落在她面上。越发显得秀发乌黑,神色清明,一双美眸藏山隐水,竟是无情也动人。 夏凡眯了眯眼。恍惚看见张兰莺少女时候的模样,而且夏暗香比张兰莺多了一层自然而然的天真烂漫,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舅舅?”夏暗香见夏凡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忙又叫了一声。 夏凡回过神,对她招手。“过来坐。” 夏暗香笑着走到夏凡身边的锦凳上坐下,拉着夏凡的衣襟道:“舅舅,我刚才都听见了,我姐夫是不是伤得很重?您一定要救救他,好不好?” 夏凡手里把玩着一支银色匕首,笑着道:“你姐夫?你哪里来的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姐夫?” 夏暗香推了夏凡一把,嗔道:“舅舅又逗人家!”说完弯了长眉,叹息道:“我姐姐才刚刚嫁人呢,我真不想她年纪轻轻就做寡妇。——舅舅,我知道你本事大,是整个中州大陆本事最大的,你一定有法子救我姐夫,对不对?” “你姐姐做寡妇,又不是你做寡妇,瞧你这着急的劲儿……”夏凡戏谑说道,“你舅舅我如果受了伤,你会不会也这样着急啊?” “我舅舅怎么会受伤?!”夏暗香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能让我舅舅受伤的人这个世上还没有生出来呢!” “哈哈哈哈……”夏凡愉快地笑了,点头道:“说得好!还是暗香懂舅舅啊!” 夏暗香抿着嘴笑,然后才细声细气地软语相求:“舅舅,能帮一把是一把。我姐夫也是东元国的副相,如果能跟谢家结一份善缘,以后对舅舅也有好处,是不是?” 夏凡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对我有什么好处?谢家的副相,是东元国的副相,如果把他治好了,才是给北齐国增一大敌。——谢东篱,实在应该死了最好。” “不行不行!”夏暗香慌乱地摇头,一下子跪了下来,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夏凡,“舅舅,求求您了!我姐夫不能死!我姐姐不能做寡妇!她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帮她!” 夏凡将夏暗香扶起来,看着她道:“其实不止谢东篱病情严重,还有你那个便宜爹,想跟他前妻复合不成,如今被夺了进宫行走的令牌,一个人待在亲王府,看着自己合离的妻子就要再嫁了,那心情,肯定是酸爽得很啊!” 夏暗香更加着急了,跺了跺脚:“啊?沈夫人怎么能这样呢?!她为何不跟我爹复合?她一把年纪了,生得又一般,瘦的连风都能吹走,能嫁给谁呢?” “瞎了眼的男人还是很多的。”夏凡笑了笑,“东元国张家的新任副相张绍天,你认得他吗?他跟沈咏洁定了亲,也许明年就要迎娶沈咏洁了。” 夏暗香的嘴张得足以塞个鸡蛋进去。 “很惊讶?” 夏暗香闭了嘴,重重点头,清澈莹润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原来是张四爷。沈夫人果然好手段。不过,张四爷唯一比我爹强的地方,就是年轻几岁,论身份地位,都比我爹差,沈夫人为何要嫁给张四爷,不肯跟爹复合呢?” “这就要问沈咏洁了,我怎么知道。”夏凡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虽然张家跟北齐的关系很密切,但他们并不是他手上的线,他只知道,以前的副相张绍洪,几乎可以说是北齐的副相了,现在换了一个不好控制的张绍天,还要娶沈咏洁,北齐这边很有些不安。 “……我爹一定很伤心。姐姐出嫁了,弟弟跟沈夫人住在一起,沈夫人又要嫁人了,那爹呢?难道孤零零刚有人?爹还要不要再娶呢?”夏暗香对元健仁也十分关心。 夏凡笑着敲敲她的脑袋,“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去东元国?” 夏暗香心里一动,她怯生生瞥了夏凡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舅舅,如果我想回东元国,您会不会很生气?” ※※※※※※※※※※※※※※※※※※※※ 这是第二更,月票和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努力双更啊,就是为了月票。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08章 拜师 (第一更,求月票) “回东元国?你回东元国做什么?那里没有你的亲人……”夏凡眸光轻闪,伸手揉了揉夏暗香黝黑柔顺的秀发。 夏暗香还未及笄,两鬓垂髫,脑后金环束发,齐眉刘海,大眼睛波光粼粼,肤白胜雪,像个最精致的偶人。 “有,那里有我的亲人。”夏暗香垂下眼眸,双手在胸前合拢,“我想我爹,还有姐姐、弟弟……” “想他们?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夏凡嗤笑一声,托起夏暗香精致的下颌,“你不会以德报怨吧?” 夏暗香的眼神露出一丝黯然,“不,我不会忘了我娘的死,但我娘的死,不是我爹的错,也不是姐姐、弟弟的错。” “那是谁的错?”夏凡饶有兴味地问。 “自然第一错的人,是舅舅你。”夏暗香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慌得不得了,两排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连番扇动,遮掩着她的心思。 “我?你说是我害了你娘?!”夏凡沉下脸,语气阴森,手上多用了些力,将夏暗香小巧玲珑的下颌捏出一个红印子。 虽然夏凡的手很有力,但是夏暗香还是挣扎着点了一下头,气息微弱地道:“舅舅,以前我是不明白,以为是沈夫人和姐姐的错,现下我还能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夏凡全身的气息立即转为冷厉,大手如铁钳,掐得夏暗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舅舅当初想救我娘,一定能救。但是就因为舅舅放弃了我娘,我娘才死于非命……”夏暗香终于一口气说完。 夏凡松开手。 夏暗香立刻握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咳嗽起来。 看见夏暗香眼泪都出来了,夏凡背起手。眯着眼睛道:“好,看来你长见识了。” 夏暗香可怜兮兮地看着夏凡,摇头道:“舅舅,我不是怪您,我娘的死,其实也不是您的错。” “那你说是谁的错?”夏凡一愣。 夏暗香又咳嗽几声,才缓过劲来。她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是我们技不如人,被发现了,所以才得到这般下场。舅舅。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娘虽然去世了,但是东元国有我的家人,也有舅舅想找的人。您就让我回去吧。——我在那里,比在北齐国更有用。” “可是我没想要你有用。”夏凡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答应过张兰莺。要让暗香活得像个真正的公主。 但是夏暗香,好像对做公主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 “我是娘的女儿,怎么可能没用呢?”夏暗香走过去,将头放在夏凡的胳膊上。“舅舅,刚才我的话说重了,我娘的死。其实我谁都不怨。愿赌服输,这没法子。所以我要回东元国。再赌一局。” “再赌一局?” “对,再赌一局。我下注,舅舅要不要坐庄?”夏暗香抬头看着夏凡,语气坚定说道。 夏凡久久凝视着她,从她眼眸里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如同少女时期天真烂漫的张兰莺一样。 夏暗香的眼神蛊惑了夏凡,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喃喃地道:“……兰莺,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可是你的女儿……也许有大造化……” 夏暗香眼前一亮:“舅舅,您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夏凡嗤笑,放开托着夏暗香双颊的手,“你别给我转心眼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吗?” 夏暗香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十分纯净,看不出一丝杂质,“我的真实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啊……”她双手一摊,“我就是想回家,跟爹、姐姐、姐夫,还有弟弟一起过日子。毕竟我从生下来就在东元国长大,那里有我的一切。” “那舅舅呢?你就忍心让舅舅孤零零地一个人?”夏凡冷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好恶。 夏暗香拿了美人捶过来,给夏凡捶背,一边嬉笑着道:“舅舅,娘打我小时候教我,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舅舅……” “胡闹!”夏凡忍不住呵止夏暗香,“这句话是在这里用的吗?!你是晚辈,舅舅是长辈!” “我知道啊!”夏暗香的大眼睛眨得很无辜,“我是转述娘的话,娘说的是……和舅舅之间的感情……” 夏凡浑身一震,他下意识看了夏暗香一眼,转头看向别处,神色越发阴沉,“你都知道了?” 夏暗香重重点头,“我要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顿了顿,她又道:“其实娘临送我走的时候,也是提醒过我的。那时候我不知道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想起来,桩桩件件都对景。——舅舅,您不是我娘的亲哥哥,是不是?” 夏凡闭了闭眼,微微点头,“不,我不是……” “那就好了。那这句话用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呢?您和我娘不是一直这样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夏暗香放下美人捶,从夏凡背后伸臂抱住他的脖颈,和他脸贴着脸,道:“舅舅,您放心,我就算去了东元国,也不会忘记舅舅的。再说,离了舅舅,我什么都不是,我怎么会那么傻,连舅舅都不要了?” 夏凡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张兰莺,他将夏暗香一把拽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脸上带着痴迷的神情看着夏暗香的小脸,想从她脸上寻找到张兰莺的痕迹。 夏暗香跟张兰莺生得真得很像,而且她从小就张兰莺的教导下,有意学她的言行举止,张兰莺的一举一动,早就深入她的骨髓。 那些埋藏在端庄贤淑表面背后的妖娆情动,饱含深意的眼波流转,无论对哪个男人。都有巨大的杀伤力。 夏凡咕地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指点一点夏暗香微嘟的唇瓣,“好,那就试试吧。但因为你娘和我的关系,你去东元国,会受到严密监视,你想过要以什么身份回到那里吗?” 夏暗香伸出舌尖。舔了舔夏凡的手指。脸上神情十分无邪天真。 夏凡的手指如被火灼,忙缩了回来,对夏暗香皱了皱眉头。“谁教你的?!以后不许这样做!” “我娘教我的。”夏暗香偏了头,咯咯地笑,尚带稚气的脸上突然媚态横生。 “你娘怎么会教你这些东西!我不信!你才多大!再这样做我就不客气了!”夏凡说着,将夏暗香突然按倒在自己膝盖上。抡起巴掌,啪啪啪地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 夏暗香没想到居然被夏凡打了一顿。愕然半晌,才放声大哭起来,她趴在夏凡腿上,蹬着双脚大哭:“舅舅是坏人!舅舅是坏人!舅舅打暗香!暗香要去娘的灵前哭灵去!” 夏凡头疼似裂。只好又哄了暗香一会儿,才让她止住哭声,扶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边道:“暗香,不是不让你学你娘。但是现在别学。你要知道,你才十二岁,不需要烟视媚行……” 夏暗香依偎在夏凡怀里,有些羞愧地道:“舅舅,是我瞎说的。娘没教过我,我是自己偷看的……” 自学都能成才,看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夏凡叹息一声,不再反对了,道:“那你收拾收拾,准备回东元国吧。” 当务之急,他要想个体面的法子,将夏暗香送回到东元国。 让他们有不得不接纳她的理由。 夏暗香将这件事抛给夏凡,自己一点都不操心地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她知道夏凡一定有法子,送她体面地回到东元国。 没过几天,夏凡将她叫到书房,问道:“暗香,你想不想学医术?” 夏暗香皱起眉头,“舅舅,您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找到了盛家传人。想送他去东元国,给谢东篱诊治。如果你能拜他为师,就能名正言顺留在东元国,而且,还能让东元国的那些人不敢对你怎么样。” 只会把她当做活菩萨一样供着。 想一想,盛家传人的弟子,这样的身份,整个中州大陆也只有她夏暗香一个人。 盛家后人有严格的祖训,决定了他们不能随意出来行走。 所以偶尔出来一个盛家传人,在中州大陆就是横着走的存在。 夏暗香眼前一亮:“盛家传人?就是舅舅以前说过的很厉害的那个人家?!” 夏凡点点头,“盛家其实祖上跟我们夏家有很深的牵扯,所以我们夏家的面子,他们还是卖上几分的。这一次,我可是出动了我的杀手锏,找来这个盛家传人收你为徒。舅舅把老本都押上了,你只许胜,不许败!” “胜什么?败什么?”夏暗香瞪大双眸,像是一点都不明白夏凡的意思。 她天真疑惑的神情让夏凡都看不出端倪,良久才吁出一口气,摇头道:“算了,舅舅瞎说的。你随意吧,但是盛家传人的弟子这个身份,你还是好好想想,你需要这样一个身份,舅舅才能放心让你去东元国。” 夏暗香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如果我跟着那盛家传人学医术,是不是就能治病救人呢?” “当然。盛家传人的医术如果不能治病救人,天底下就没有别人可以治病救人了。” “那好,我学。学好了,以后可以给姐夫治病。”夏暗香下定决心,“这样姐姐就不会做寡妇了。” 夏凡呵呵地笑,点头道:“好乖乖,记得一定要帮着盛家传人给你姐夫治病,不把他治好,你就别回来了。” 舅甥俩说着话,一起来到一个宅院里。 那里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鹤氅,眉目清雅,颌下三缕长须。 “这就是我外甥女,请盛郎中看看,能不能收她为徒。”夏凡将夏暗香带到那中年男子面前。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夏暗香,眼底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探身问道:“这就是县主?” “正是。”夏凡笑着拉着夏暗香的手。送到盛郎中手里:“她是在东元国出生长大的,对那里非常熟悉。” “哦。”盛郎中和蔼地问夏暗香:“你为何想要学医?”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胜造七级浮屠。”夏暗香规规矩矩说道,“您是盛家人吗?” 盛郎中哈哈大笑,道:“我是盛家传人,这么多年没有出来走动。没想到大家还记得我们。” “当然记得。天下人谁都能忘。就是不会忘了盛家人。”夏暗香含笑说道,神态天真自若,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说的话。是最真实的,不加掩饰的。 盛郎中笑道:“这是为何?” “因为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只要一生病,就会想求神医诊治。而天底下的神医。除了盛家,还有谁敢称这两个字呢?”夏暗香口齿伶俐。说得盛郎中连连点头,说:“天下人若是都这样想,就好了!” 夏凡见两人说得投契,忙道:“那不如我们就择日摆酒席香案。让暗香拜您为师吧?” 就连北齐锦衣卫的督主也称这盛家传人为“您”,可见盛家的地位真是非同一般。 夏暗香见夏凡的态度恭敬,才真正重视起来。 盛家这个师。拜得值! 二月十八是拜师的吉日。 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在北齐京城大摆筵席,庆祝他的外甥女夏暗香拜了盛家传人为师。研习医术。 这个消息一出,就连北齐皇帝也出了宫,出席夏暗香的拜师仪式。 盛家传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而且在拜师礼上,这盛郎中也说了,他不会常出来走动,这夏暗香,出师以后就会代他行医。 有她治不了的病,才会传讯给盛郎中知晓。 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请盛郎中和夏暗香诊治的。 北齐皇帝缠绵病榻数十年,也盼着能有盛家人妙手回春,给他诊治一番。 趁着夏暗香拜师礼的关头,盛郎中也给北齐皇帝诊治。 他的说法,跟数十年前那个盛家传人说得一模一样,都说他的毒,需要圣血之人的血,才能彻底解除。 而北齐皇帝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如果还不能解毒的话,北齐皇帝的寿命就到头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出详细的日子。 以前那个盛家传人,都没有说得这样详尽。 北齐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命人给盛郎中赏了一千两黄金,就回宫去了。 夏暗香这一次出了大风头,将北齐的几个公主都盖过去了。 当然,这样盛大的拜师礼,就连东元国的人也都知道了。 盈袖和谢东篱坐在谢家别庄后院池塘边上的亭子里,听阿顺欣喜地回报:“五爷、五夫人!盛家传人的事,有消息了!” “哦?盛家传人在哪儿?”盈袖霍地一下站起来,冲到阿顺面前着急问道。 “在北齐国。”阿顺挠了挠头,看了谢东篱一眼,“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请了盛家传人出山,让自己的外甥女暗香县主拜了盛家传人为师,从此她就是盛家传人的弟子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后面的书来势汹汹,快抵不住了,亲们真的没有月票了吗? 下午努力加一更。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群里有福利,欲进从速。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09章 以人为镜 (加更求月票) “你说谁?”盈袖以为自己听错了,眸光轻凝,看向阿顺,“谁拜了盛家传人为师?” “暗香县主,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外甥女,也是……”阿顺瞥了盈袖一眼,“就是张兰莺的女儿,您以前的妹妹……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的本名凡春运。她娘张兰莺在嫁给司徒健仁做填房之前是寡妇,她以前的夫家姓凡,凡春运就是张兰莺以前那个夫家的女儿,跟着张兰莺嫁到司徒家的拖油瓶。 “凡春运?”盈袖更加疑惑了,“她一点都不懂医啊?也没有听说她有这样的天份?为何要拜盛家传人为师?” “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听说暗香县主是为了给她最重要的亲人治病,所以立志要拜天下最有名的名医为师。那盛家传人极为傲气,一般人见他都难,更何况是收徒?但是暗香县主在那盛家传人门前跪了三天三夜,那盛家传人才同意了。夏督主欣喜若狂,在北齐京城举行了盛大的拜师仪式,就连北齐皇帝都出席了。”阿顺将他们从北齐得来的消息说与盈袖和谢东篱听。 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对她做了个安抚的眼神¢■,,才转头问阿顺:“盛家传人真的出现了?” 他们将幽灵兰的消息放出去也有一段日子了,算时间,盛家传人也该出现了。 “出现了。我们的消息说,他还给北齐皇帝诊过脉。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阿顺忙道,将线人传来的消息说与谢东篱听。 “五爷,你说过盛家人非常看重幽灵兰。那他们为何不直接来东元国,反而去了北齐国?并且还顺道收了个徒弟,办了个天下闻名的拜师礼?”盈袖幽幽地问道,她一听见有关暗香的消息,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盈袖最恨的人,除了她爹以外,就是张兰莺了。对暗香这个妹妹,盈袖倒是没有那样深的仇恨,但她就是讨厌她。难以言喻的讨厌。 其实也挺奇怪的,她上一世,明明对这个妹妹悉心疼爱,将疼弟弟的一番心思。全用到暗香身上了。而且跟她姐妹情深,一直到她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跟暗香闹翻过。 但是这一世,自从她将弟弟从水里救起来,就像身边多了一面镜子,将周围的人里里外外照得清清楚楚。 有了弟弟这面镜子,她才看清楚身边这些人的本质。 在弟弟小磊的陪衬下,暗香就属于那种让她感觉到不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的人。 谢东篱微微一笑,对盈袖颔首道:“说得好。幽灵兰在东元国。盛家传人不直接来东元国,反而先去北齐国大张旗鼓收了个徒弟。——这件事,真是很有趣。” 阿顺一愣,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盈袖,总觉得五爷和夫人之间有种外人挤不进去的默契,他们俩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传递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意思。 阿顺低下头,正琢磨着谢东篱和盈袖刚才说的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团雪白的圆球“滚”了进来。 阿顺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淡定地别过头,看向前方墙上挂着的兰草图。 这雪白的圆球就是盈袖从山上带下来的小白兔球球,托了它的福,他们才意外找到幽灵兰,也才有了寻找盛家人治病的资格。 球球爬到盈袖脚边蹲下,抬起头,红红的小眼睛看了看阿顺,又看了看谢东篱,再掉转头看向身边的盈袖。 它的目光似乎被盈袖身上穿的一件月白底缂丝海棠满枝大摆裙吸引住了。 那裙摆上绣的海棠花小巧玲珑,铺天盖地,海棠花中间的花蕊还是用暗金丝绣的,一般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眼睛要被缂丝和暗金丝晃得要瞎了。 球球虽然有一双红眼睛,但是在看了盈袖的裙摆一会儿之后,它只有趴下来,埋头揉眼睛了。 谢东篱淡然对盈袖道:“你的裙子把球球的眼睛都晃晕了。” 盈袖低下头,将球球抱到膝盖上,白了谢东篱一眼:“哪有?你怎么会知道球球的眼晕了?” “不信你把它放下来,让它往前爬,如果它能爬直线,我输你一株幽灵兰。”谢东篱含笑说道。 盈袖无语半晌,摇头抚着球球身上柔顺的白毛,道:“它就算不晕,也爬不了直线。你那幽灵兰都已经制好要入药了,拿什么输我?” “因为我不会输。”谢东篱大笑,一向沉静的面上突然绽开笑容,如同银瓶乍裂,朝阳初升,容光四射,令人不可逼视。 盈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神,生怕自己在阿顺面前失态。 阿顺是根本不敢抬头,也怕自己瞠目结舌,被夫人嘲笑…… “好了,说球球做什么?我们不是在说盛家传人收徒的事?”盈袖忍不住提醒谢东篱,他刚才对此可没有发表意见。 谢东篱伸手将球球从盈袖手上接过来,问盈袖:“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会收球球做徒弟吗?” 盈袖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会收球球做徒弟?它再可爱,也只是一个畜生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是啊,它再可爱,也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谢东篱含笑,“北齐的暗香县主在盛家人眼里,最多跟球球在你眼里差不多,他们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盈袖窒了窒,别过头,虽然知道不应该,她心底的阴郁突然散去了,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阿顺在旁边听得汗都滴下来了。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是五爷这样说话实在太毒了…… 就不能顾及一下别人家姑娘的脸面? 如果暗香县主听见这番话,指不定是如何的肝肠寸断,再也不肯见人了。 幸亏五爷只是跟夫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比较自由自在,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有风度滴…… 阿顺在心里胡思乱想,抬头瞥见谢东篱的手势,忙躬身问道:“五爷有何吩咐?” 谢东篱对他扬了扬下颌,“去准备准备。那‘盛家传人’,说不定过几日就要来东元国了,你接待一下吧,就不要送到别庄来了。”说到“盛家传人”的时候,谢东篱的语调加重了些。 阿顺一愣,忙道:“这是为何?咱们不就等着盛家传人上门来吗?” 谢东篱漫不经心地道:“是啊,但这个盛家传人不是为了幽灵兰而来,我想再等等。” 盈袖想了想,还是劝道:“还是让他看一看吧。万一没有别的盛家传人来呢?错过多可惜。” 盈袖抱着一个都不能放过的心态。 谢东篱是要治病,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谢东篱挥手先让阿顺下去了,才转头看着盈袖笑了笑,道:“这样吧,如果那盛家传人来了,你先去会一会他,试一试他的医术,怎样?” “我?”盈袖心里一动,搓了搓手,很是跃跃欲试,“真的要我去试试?” 能和盛家人论医,是中州大陆所有医者的梦想吧! 盈袖其实不是很懂医,她懂的是药,对医只是粗通皮毛。 谢东篱是知道盈袖的本事的,因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微笑着道:“你只要跟他探讨药理就行,别的不用管。” “那我要好好准备一下!”盈袖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兴奋。 “……如果那人辨药的本事连你都比不过,你说我有必要让他来给我诊治吗?”谢东篱意有所指地道。 盈袖辨药的本事还是她师父谢东篱教的,因此她很明白谢东篱的意思。 如果那位盛家传人连盈袖都比不过,那就根本不要来给谢东篱诊治了,完全是虚有其名,说不定是冒了盛家人名头来招摇撞骗的! 谢东篱笑了笑,将手里的球球提了起来,看着它道:“你又胖了,最近吃太多鸡肉?” 球球木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地面,摆明了装傻到底。 “在那盛家传人来之前不能再给球球吃鸡了。”谢东篱淡淡说道,他松开手,球球如同一只球一样落了下来,摔在地上。 它回头朝谢东篱呲了呲牙,转身一扭一扭地爬走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谢东篱看着球球圆滚滚的雪白背影,脑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像要脱出桎梏一样。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走到里屋,从多宝阁最上层的匣子里拿出了那尊玉石小刺猬,默默出神地看着。 这是他从南郑国住着“大巫”的白塔上带回来的东西。 盈袖走了进来,好奇地道:“你喜欢刺猬?要不我去山上帮你找找有没有刺猬?” 谢东篱摇摇头,唏嘘道:“不用了。这样的小刺猬,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了。”说着转了话题,回头看着盈袖笑道:“很快就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 盈袖的生辰是三月初三,还有七八天,就到三月初三了。 ※※※※※※※※※※※※※※※※※※※※ 这是第二更,月票和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努力双更啊,就是为了月票。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0章 两心如一 (第一更,求月票) “生辰?”盈袖皱了皱眉头,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给谢东篱治病,完全没有想过生辰要如何过,“不着急,等到了再说吧。” “那怎么行?等到了还怎么准备?”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这是你嫁给我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过。” 谢东篱这样坚持,盈袖心里甜滋滋地,不过她分得清轻重,忙劝道:“你如今还重伤呢,病情‘垂危’,怎么给我过生辰?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了。摆多少酒宴,请多少贵客,对我来说,都比不上你能随时随地握住我的手。” 谢东篱一下子怔住了。 盈袖并没有再多说话,但是她的声音却如同天籁一般在他耳边回响……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翠绿的树梢洒在庭院里。 白墙黑瓦,朱漆栏杆的廊下,几株迎春花开得热闹喧嚣。 院角的青瓷大缸里,锦鲤在含苞待放的睡莲中穿梭。 球球蹲在青瓷大缸的缸沿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小白兔雕塑。 青黑色的燕子翩然飞来,在廊下筑巢,偶尔和挂在廊下紫藤竹笼里的黄鹂鸟交相鸣叫,打破了午后山间的静谧。 谢东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盈袖清极艳极的面容,弯弯的杏眸,心里一阵阵热流激荡。 她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随时随地能和他牵手的机会。 而这,也是他心里最大的企盼。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两心同一,不分彼此了。 谢东篱慢慢朝盈袖伸出手,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 盈袖会意。也伸出了手。 从侧面看去,他们好像握住了彼此,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他们的手,无限接近,但却永远隔着一丝缝隙…… 她不想他受病痛之累,他不想她受心伤之苦。 “好。我答应你。希望能在明年你生辰之前,治好我的病。”谢东篱润声说道。 他的声音本来就极低沉动人,此时含了情意说出来。盈袖觉得耳朵都要醉了。 她莹白如贝壳的耳垂都红了,如同一颗半透明的粉晶。 盈袖虽然不想谢东篱给她办生辰礼,但别人不一定同意她的看法。 三月初一那天,盈袖的娘沈咏洁和弟弟小磊使人送信。问她生辰礼是什么日子,为何还没给他们送帖子。 盈袖看了这封信。揉着额头对谢东篱道:“看来,我还得回城一趟,向娘和弟弟说一下这件事。” 谢东篱点点头,从他身后的书架上拿出来一个方方的小匣子。“戴上这个回家。” 盈袖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造型精妙的手镯。 那手镯是赤金掺了黑曜石打造的。看上去就是一只蜿蜒的豹子,搭在她手腕三寸的地方。豹子身上的斑点都是璀璨的钻石,和赤金交相辉映,英气又妩媚,和她的气质十分相称。 “虽然不摆生辰筵,但生辰礼物还是不能少的。”谢东篱从匣子里取出来这支别致的豹镯,松开开关,轻轻给她戴上。 皓腕胜雪,黑曜石底赤金为身线条流畅的黑豹,和她的手腕形成强烈对比,只有手腕略微动一动,就能让人看见她手腕上闪动的光华。 实在是美得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以盈袖前一世大皇商的眼光来看,这豹镯的价值可言值得上一座城池。 因为它不是一般的首饰,而是从前朝大周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宝物。 “倾城美人,当配倾城宝镯。”谢东篱在她耳边低语,“……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算得出来,你生辰那天,会天降暴雨,浓云密布,雷霆震天。——这份礼物,你不能不要……” 盈袖的唇角高高翘了起来,她斜睨谢东篱一眼,道:“天降暴雨,雷霆震天,浓云密布,是给我的生辰礼?我怎么觉得像是你给你自己的生辰礼?”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两人分得那么清做什么?”谢东篱大言不惭说道,“快去快回,我等你吃晚饭。” 盈袖笑着点点头,将衣袖放了下来,挡住手上的豹镯。 那豹镯旁边,是谢东篱以前送她的玉镯,其实是一柄光剑。 以前为了遮掩,盈袖索性又在左手腕上戴了四五个细细的绞丝翠玉翡翠金镯,滴里当啷一大串,那玉镯就不显眼了。 当然,现在有了豹镯,盈袖就把那四五个细细的绞丝翠玉翡翠金镯取了下来,只戴着玉镯和豹镯。 谢东篱拎着球球一路送盈袖出了别庄大门,将球球放在她车上,看着她远去。 盈袖坐在车里,不断回头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似乎知道她在车里回头看他,也没有进去,只是负手站在别庄门口的台阶上,定定地看着大车远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身进门。 盈袖回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在门口拎着球球下车了。 球球被装在一个竹篮里,被盈袖提在手上,像坐轿子一样跟盈袖回到娘家。 忠贞国夫人府门前已经停着一辆大车,盈袖进角门的时候问了门子一声:“今天有客吗?” 那门子喜笑颜开地请她进去,一边道:“大姑奶奶回来了。”一边又说:“是张四爷的大车,张四爷刚刚来看夫人。” 盈袖抿嘴笑了笑,将装着球球的竹篮递给身后的丫鬟采桑。 这是从小路边的假山上传来嗷地一声大叫。 盈袖抬头,见是小喵威风凛凛从假山山探出一只猫头,对着她们叫。 竹篮里的球球本来懒洋洋地趴着睡觉。 一听这声音,它陡地抬起头,圆胖的身子突地往上一跃,竟然从竹篮里跳了出去! 采桑目瞪口呆看着猛地轻下来的竹篮,结结巴巴地道:“这球球……球球……它是怎么跑得这么快了?!” 盈袖看着小喵从假山上也一跃而下。追着球球圆滚滚白胖的小身子远去了,忙对采桑道:“你跟过去看看。我总担心小喵不知轻重,伤了球球就不好了。” 采桑应了声是,追着小喵和球球消失的方向去了。 盈袖带着采芸和另外两个婆子来到内院的烟波阁。 张绍天果然在这里做客,正在堂屋里跟沈咏洁对坐喝茶。 小磊在院子里舞剑。 看见盈袖进来了,小磊欢呼一声扔下手中的剑,来到盈袖身边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盈袖笑着摸摸他的头。“我想小磊了,来看看小磊。”说着,命人将谢东篱给小磊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小磊笑眯眯地将谢东篱送他的一匣书抱在怀里。道:“太好了!我正愁没书看!多谢姐姐!” “你谢我做什么?这是你姐夫给你准备的。”盈袖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要多谢姐夫。” “不用。”小磊将脑袋摇得如同风车,“如果不是姐姐,姐夫怎么会理我?所以我只有多谢姐姐就对了。以为我对姐姐好。姐夫只有更高兴!他才不会喜欢我去讨他的好。我只要讨姐姐一个人的好就行了。” “古灵精怪的,都跟谁学的这些歪门邪道!”盈袖笑着用手指点点小磊的额头。“放回去吧,看上去挺沉的。” 一匣子书,当然沉了。 小磊却摇了摇头,“姐姐。我现在可有力气了,这匣子书算不了什么。” 盈袖这才上下打量了小磊一眼。 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寡目相看。 小磊又窜高了一截。关键是,他的肩膀宽厚了许多。 不再是以前单薄的少年身躯。而且肩背宽阔,腰身紧绷,手臂和腿都劲鼓鼓地,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如果不是他的面容依然俊秀白皙,光从背后看,盈袖真是要认不出来了。 这样的小磊,从体力上看,确实已经不需要盈袖担心了。 盈袖忍不住想,她再也不用担心小磊会在外面被人欺侮了…… 当然,就算小磊没有长成现在这般模样,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小磊身边的明卫暗卫太多了,就跟皇太孙元应佳差不多。 但是盈袖还是觉得,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小磊有自保的本事,那么就算护卫偶尔掉链子,她也不会担惊受怕。 小磊和盈袖一起走入烟波阁的堂屋。 沈咏洁放下茶盏,笑着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张绍天对盈袖点点头。 盈袖对张绍天颔首示意:“张四爷来了。”又对沈咏洁道:“娘,我回来,是有事要跟娘和小磊商议。” 张绍天见状,会意地站起来,道:“今儿就说到这里,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事,你使人跟我送信就行。我如今搬到你家隔壁,以后走动就方便了。” 盈袖一下子结巴了:“……搬……搬家了?您搬家了?” 张绍天笑着点点头,“刚刚搬出来不久,今儿过来打声招呼。”说着,对沈咏洁深深看了一眼,又拍拍小磊的肩膀,“练得不错。回头我找几个人来教你摔角。” “多谢张四爷!”小磊喜笑颜开,比以前开朗多了。 张绍天大步离去,盈袖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回头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小磊,“张四爷怎么回事?怎么从张家搬出来了?” 沈咏洁一点都不隐瞒,笑道:“他跟他大哥分家了,当然搬出来了咯。” “分家?张老夫人不是还活着?”盈袖讶然地坐到张绍天刚才坐的位置上。 小磊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沈咏洁还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几个丫鬟上前,收拾了刚才张绍天喝过的茶盏,又给小磊和盈袖上了两盏茶,还摆上来四碟点心,有玫瑰桃酥,水晶粘糕,梨肉小郎君的果脯,还有一碟白糖糕。 小磊最爱白糖糕和玫瑰桃酥,盈袖爱吃水晶粘糕和梨肉小郎君的果脯。 沈咏洁分别将点心送到盈袖和小磊面前,一边轻言细语地道:“他跟我定亲,让他娘大怒。他就说。分家吧,反正他的年岁也不小了,不能再跟大哥大嫂住在一起了……” 盈袖用手托着腮,沉吟道:“这可是有趣……” 其实她觉得光是这样,应该不见得就要分家。 因为亲已经是定了,木已成舟,张老夫人那种人。最是会算计。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怎么会答应张家分家?!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沈咏洁不想让盈袖和小磊知晓。只是转了话题问道:“你的生辰礼要怎么办?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帖子?没有几天功夫了,准备好了吗?” 盈袖回过神,摇头道:“没有。娘,我今年不打算办生辰礼。” “这是为何?”沈咏洁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女儿在娘家的时候,年年都有生辰礼。嫁了人,反而没有了?这是什么说法?要不要我去问问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 盈袖忙按住沈咏洁的手,笑道:“娘先别生气,是这样的。东篱到现在伤还没好。病情也反反复复,刚好一点,又坏一点。我实在是分不开心准备别的事情,更没心情为自己的生辰大摆筵席。大嫂二嫂也问了我的。我都回绝了,您可别错怪了她们。” 沈咏洁容色稍霁,但还是愤愤地道:“那也不行。谢东篱有病,难道你就不过日子了?” 脾气比以前冲了许多。 盈袖挑了挑眉,伸出手腕,拉开衣袖,露出自己左手腕的豹镯,道:“娘,这是东篱给我的生辰礼,您看看这个镯子,还比不上几桌酒席吗?” 沈咏洁一愣,探头仔细看了看,倒抽一口气,“这是当年大周皇室有名的豹镯!还是大周开国皇帝最心爱之物,据说是他娘亲盛思颜亲手画的图,他爹周怀轩亲自打造的镯子。” 豹镯,又名宝镯,因为大周开国皇帝的乳名正是阿宝。 据说是他娘亲盛思颜打算要送给自己儿媳妇的,没想到后来她和周怀轩离开了中州大陆,只给儿子留下这只豹镯。 盈袖用手摩挲着那豹镯上星星点点的钻石,笑眯了双眸,她点头:“正是!娘亲也是识货的,这是东篱今年送我的生辰礼,您还有什么不满吗?” “虽然你娘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不过,这豹镯实在是太扎眼了,我的眼睛忍不住开了……”沈咏洁笑眯眯说道。 盈袖发现娘亲也开朗了许多。 虽然她娘并不承认,也许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盈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娘亲对张绍天,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情意了。 沈咏洁如今的表现,不再是凡事往自己身上扛,而是有了倚靠的样子。 再强悍的女子,都想有一个肩膀可以让她靠一靠啊…… 盈袖心里也很高兴,说服了弟弟和娘亲,便告辞离去。 她的车刚从娘家门口走过,来到隔壁那间宅院门口,就见一辆青幄小车行了过来。 车帘掀开,一个女子从车上下来,拍着隔壁那间大宅的角门,哀哀切切地叫道:“开开门,你开开门啊……” 盈袖知道那宅子正是张绍天的新宅,心里一沉,正要使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又一辆大车驶了过来。 从这辆大车上下来的女子居然是张贞琴。 她怒气冲冲从车上下来,一把抓住刚才那正在拍门的女子的头发,恼道:“齐漱玉!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跑我四叔家投怀送抱,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浸猪笼!”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努力加一更。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订阅截图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群里有福利,欲进从速。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1章 报仇 (加更) 听见张贞琴说的话,盈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这个齐漱玉,不就是嫁了张贞琴她爹张绍洪做继室的那个北齐女子吗? 听说是张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从北齐投奔而来的。 齐漱玉的脑袋被张贞琴拉得直往后仰,她疼得要命,护住自己的头发,扭头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跟我回家伺候我爹,我就当没看见你今天做的事!”张贞琴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声说道。 她柳眉倒竖,比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显得强悍跋扈了许多。 “你一个出嫁女,不要管我家的事。”齐漱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咬了咬牙,道:“我本来是跟四表哥定的亲,是你爹强占我!” 两个女人在一所大宅前厮打,街上的闲人都停下来围观。 “哇!大张副相原来是强占自己没有过门的弟妹?!这是小张副相为什么要分家的原因吗?” “应该是吧?不然小张副相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一定要跟个合离过的妇人定亲呢?你看那边的小妇人,多水嫩,多年轻?” 盈袖在车里听得几乎倒栽出来。 啧啧啧啧,这话可是真敢说! 如果齐漱玉跟张绍天以前是定过亲的,那自己的娘又算什么? 盈袖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齐漱玉都颠倒黑白到这般地步了,那张绍天居然还能闭门不出?岂不是会被坐实了脚踏两只船,并且被兄长戴绿帽子的名声?! 盈袖握紧拳头,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她还没有下车,就听那宅子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婆子沉着脸站在门口,冷声道:“大太太,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四爷什么时候跟您有婚约?您是拿的出婚书,还是拿得出聘礼?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您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奴婢真是服了您!” 齐漱玉拿帕子捂了脸,哭泣道:“你让我进去。跟四表哥说说话。我从北齐来,本来就是要嫁给四表哥的!” “你还有脸说?!”张贞琴大怒,上前一个耳光扇到齐漱玉脸上。“若不是你勾引我爹,我娘怎么会气死,给你腾位置?!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有嫁人就有了身孕,这些不要脸的事。可没人逼你!我爹什么时候强占你?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要不要我把你的丫鬟婆子拉过来问一问,那个时候你是如何勾引他的?” 围观的众人简直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有人已经开始说张副相家的事。 张绍洪的原配妻子曾惠言突然去世的事。大家也是知道一些的,曾惠言的家人也曾经来张家闹过,后来被张老夫人打发回去了。 齐漱玉靠肚子上位做填房,曾家人也说过一阵子。 现在张贞琴一提起来。大家都想起来了,不由对齐漱玉指指点点。 “不管怎么说,她都嫁人了。孩子都生了,还有脸跑到小叔子门口叫屈。真是不知廉耻!” “是啊,八成当初看见大张副相位高权重,想着要做副相夫人,所以硬是把人家的原配气死了。可惜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终归是没有个这个副相夫人的命,所以她一嫁进去,大张副相就中风了……” “啊?这不是传说中的克夫命?!” 齐漱玉听得羞愤交加,一时想不开,叫道:“不是我的错!是他逼我的!”说着,兜头就往那宅子角门不远地方的一棵大树上撞过去。 盈袖正好下车,站在那棵树附近。 见齐漱玉撞了过来,盈袖身形晃动,从树后转了出来,一手顶住齐漱玉的肩膀,一手顺便往她脖颈处掐了一把。 齐漱玉一头撞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时喘不过气来,拼命去拽掐住她脖颈的手。 盈袖这才将不断扑腾的齐漱玉交到张贞琴手里,笑说:“快带她回去吧。以后可要好好看好,别让她再跑出来。——以后她要再跑到这里闹,我就打断她的腿。”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决断。 张贞琴神情复杂地从盈袖手里接过齐漱玉,交给自己身后的婆子堵住嘴,绑了她的手,塞到她刚才的青幄小车里。 “多谢。”张贞琴对盈袖福身行礼。 “好说。”盈袖拱了拱手,目送她们远去。 围观的人群这才散了。 盈袖正要上车,张绍天从角门里走出来,对盈袖道:“盈袖,今天多谢你。” 盈袖也不回头,冷声道:“我不希望再看见这种事。你们张家能容得下这种不要脸的女子,我们家可容不下。” 张绍天苦笑。 他就是因为齐漱玉跟疯了一样往他身边蹭,他才提出分家,搬出来住的。 张老夫人曾经虽然反对他跟沈咏洁定亲,但也没有糊涂到让已经嫁了大儿子的远房侄女,来纠缠自己的二儿子。 她本来不同意分家,但是在一天晚上,齐漱玉被张绍天从他卧房拎出来,扔到张老夫人房里的时候,张老夫人才怒不可遏地同意了张绍天分家的要求。 齐漱玉是再也不想去伺候在床上不能自理的张绍洪了,她还年轻,不能跟这个瘫在床上的人过一辈子…… 所以她抓住张绍天这根救命稻草。 张贞琴将齐漱玉带回张家,直接送到张老夫人的住处,道:“祖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淫|妇实在是太丢我们张家的人了。” 待张老夫人知道齐漱玉居然偷跑去张绍天门口闹腾,还引来众人围观,严重败坏了张家名声,张老夫人也冷了脸,问道:“漱玉。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想怎样?你是不是不想做老大的妻子了?” 齐漱玉被松了绳子,缩在地上,一直哭,也不说话。 张老夫人看了张贞琴一眼,和颜悦色地又问:“漱玉,你是我娘家人。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想跟老大过了?你说,我为你做主……” 齐漱玉心里腾起一线希望,她想自己反正已经没脸了。不如说实话,也许还有一丝出路。 不然如果真的要一直伺候张绍洪,然后等他死了就做寡妇,她这一生也就毁了。她还不满二十岁…… “姑姑,您真的愿意为我做主吗?我……我……如果有可能。哪怕给四表哥做妾,我也是愿意的……”她擦了擦眼泪,居然还是不忘张绍天。 张老夫人长叹一声,道:“你当初若是不跟老大苟且。这会子我拼死也要送你给老四做妾,甚至做正妻。可是你自己心太高,当年看着老大好。就去勾引他。如今他中风瘫了,你就不愿伺候了……你说。让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齐漱玉一愣。 张老夫人的话锋,好像跟刚才不一样啊? 不是说要为她说话?站在她这边? 张贞琴在旁边冷眼看着,暗骂这齐漱玉太贪心了,所以如此愚蠢。 难道她看不出来,她在张老夫人心里位置再高,还能高得过张老夫人的两个亲生儿子? 还想引得兄弟相争,简直是找死! 果然张老夫人叹息过后,就沉下脸,指着地上跪着的齐漱玉,一字一句地道:“找族里的宗老过来,就说,我们张家今日要开祠堂,将这水性杨花的淫妇浸猪笼沉塘!” “啊?!”齐漱玉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大哭:“娘!娘!饶了媳妇吧!媳妇再也不敢了!” “饶你?我就是太迁就你,才让你在我家兴风作浪,搅得家无宁日!”张老夫人啐了她一口,“什么玩意儿?以为是我娘家人了不起?我两个儿子你想嫁谁就嫁谁?就你脸大?!我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可不是要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幸福美满的!你别打错了算盘!” “姑姑!姑姑!求求你!求您看在我爹份上,饶我一次吧……”齐漱玉的爹跟张老夫人是堂亲,不过,她现在搬出北齐皇帝都不行。 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过了界。 只不过之前张老夫人一直利用她,在后宅摆布自己的大儿媳妇曾惠言,才让齐漱玉有了错觉,以为张老夫人是个老糊涂,不管她挑什么刺,上什么眼药,张老夫人都会遂她的意。 她没有想到张贞琴居然插了一脚,趁张绍洪病重在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狠狠整了她一通。 更没有想到张老夫人没有她想的那样糊涂…… 很快,张家的宗老族亲到齐,开了祠堂,宣读了齐漱玉的三项大罪,族议将她浸猪笼沉塘。 张老夫人带着张家女眷,来到青江附近的一个小河湾里,看着齐漱玉被堵了嘴,绑着手脚塞到猪笼里。 “时辰已到!沉塘!” 几个下人抬着那猪笼往青江里扔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下人游到水里,将那猪笼捞了起来。 猪笼里面的齐漱玉,已经被淹死了。 张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带回去,葬到乱葬岗吧。” 张贞琴在心里默默地道:娘,女儿给您报仇了…… 不远处,一艘三层高的楼船驶了过来。 船上站着一个锦衣少女,面色发白地看着岸边的情形,对身边的丫鬟颤抖着嗓子道:“云筝,你看见了吗?刚才那边的人是在做什么?” 云筝沉静地道:“浸猪笼沉塘。”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将一个人浸猪笼沉塘?太残忍了!太可怕了!”那少女正是夏暗香,脸上的神情十分天真不忍。 “因为她是勾引男人的淫|妇。”另一个丫鬟云秀不屑地道。 ※※※※※※※※※※※※※※※※※※※※ 这是第二更,来来来,提醒亲们月票和推荐票哦!!!~\(≧▽≦)/~ 明天周一,推荐票可以半夜过了十二点就投哦。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2章 炫技 (第一更4K5,求月票) “……那也不能浸猪笼沉塘吧?”夏暗香喃喃地道,“真是太可怜了……” 云秀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云筝却看了夏暗香一眼,含笑道:“县主宅心仁厚,悲天悯人,自然是看不得这些事情。——东元国京城快到了,咱们进去吧。” 夏暗香面露不忍之色,点头叹息道:“是啊,从小我爹、我娘,还有姐姐,将我保护得太好了,我确实没有见过这般残忍的事情。”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县主天真纯善,心如水晶。这些凡夫俗子怎会懂得县主品行高洁如天人?” 夏暗香回头,见是白衣飘飘的盛郎中,忙欢快地叫了一声:“师父!”说着,她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住盛郎中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堤岸说道:“师父,那里就是东元国的京城了,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盛郎中朝她微笑,伸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手里揉捏了两下,才举目看着远方,点头道:“终于到了。”一边又道:“你让为师来东元国,是要给谁治病呢?” 夏暗香眨了眨眼,笑得很是天真:“当∝,然是暗香的亲人了。”说着,她扳着指头数:“第一个是爹,听说他断了腿,也断了手指,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那第二个呢?”盛郎中好像地逗她,还伸手在她下颌上捏了一下。 “县主!”云秀忙叫道,对这盛郎中侧目而视。 夏暗香像是什么都不懂。咯咯笑道:“师父您捏我下巴做什么?好疼哦!” 声音娇嫩婉转,听得盛郎中全身都软了,只有一个地方硬了起来。 好在他穿的衣袍宽大。外人根本看不出他衣袍下面的乾坤…… “没事,暗香,你跟为师进来。为师有些东西要传授于你。”盛郎中拉着夏暗香的手,往船舱里面行去。 夏暗香想了想,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了。 “怎么了?”盛郎中关切地问道。目光中难耐情|欲之色。——这个女弟子,真是看他一眼都让他受不了…… “我……我肚子疼……”夏暗香羞答答地道,回头朝云秀娇滴滴叫了一声:“云秀姐姐。我不舒服,你扶我去房里换衣衫吧?” 云秀忙走过来,将夏暗香从盛郎中手里扶起来,对盛郎中说了声“得罪”。就架着夏暗香走了。 云筝跟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盛郎中一眼,呵呵笑道:“盛郎中,不可操之过急啊……” 盛郎中心里一凛,暗道这个丫鬟的目光好生锐利,背上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夏暗香回到自己住的舱房,捂着肚子坐在榻上,看着云秀跑来跑去给她换衣衫,一边说道:“云秀姐姐。今天多谢你。” “县主,奴婢是下人。这些话本不当说。但是奴婢总觉得,这盛郎中……眼神不正,不像好人,您千万小心。”云秀给夏暗香换上来月事用的东西。 云秀觉得这位县主也是天赋异禀,十一岁还差几天就来了月事,比别的女子要早多了。 她记得自己是十五及笄之后才来的月事。 夏暗香睁大眼睛,疑惑地道:“不会啊?我觉得师父很好,医术精湛,对暗香也很好。云秀姐姐,你不能这样说师父……”顿了顿,又小声道:“不要对别人说,只跟暗香说就好。” “那是自然。”云秀听见前面的话还在心里叹息,不过听见后面一句话心里又松散了些。 县主虽然年岁小,应该也是明白的吧? 一番折腾过后,他们的楼船已经靠了岸。 皇后齐雪筠早已得到北齐的书信,派了自己的亲信大太监庆儿来岸边接暗香一行人。 “盛郎中有礼!暗香县主有礼!”庆儿很是殷勤地接了夏暗香和盛郎中一行人来到皇|宫。 皇后齐雪筠先考较盛郎中,让他给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诊脉,看看他的医术到底如何。 到底是盛家传人,在中州大陆的名头实在太响了,皇后齐雪筠几乎是带着敬畏的心情听盛郎中说出他诊治的情况。 “这位姑娘气色不错,但是每到三更,腋下必痛,是也不是?” 那宫女简直傻了,瞪着眼睛连连点头:“盛郎中说得是!我确实每到三更腋下就会痛,有时候痛得睡不着。” “你是脾经堵了,拿这三幅膏药贴在脾脏旁,每贴五天,连贴十五天,就可痊愈。”盛郎中一边诊脉,一边很快拿出治疗方法。 大家在旁边看着,对他又信服几分。 庆大总管也挤了过来,伸出手腕,笑道:“盛郎中,也给洒家诊一诊?” 这盛郎中,看上去好像比太医还要厉害! 盛郎中含笑看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闭目凝神半晌,才移开自己的手指,睁眼看着庆大总管:“你心经有损,每到凌晨必盗汗,阴雨天便不耐喘息,冬日更是离不了暖心炉,遇到大事……” “盛郎中真是神乎其技!”庆大总管忙出言打断盛郎中的话,他可不能让盛郎中说出他每遇大事,一颗心都跳得要跃出喉咙了,有好几次眼前发黑,差一点晕过去…… 如果让皇后知道这些,他肯定就得从大总管的位置上退下去了。 盛郎中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世外高人,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也不是大症候。我这里有素心丸一瓶,你拿去吃半年也就痊愈了。” 这样一圈看下来,皇后齐雪筠宫里的人个个被他神手诊断,说得头头是道。比太医还准。 皇后齐雪筠这时候完全信服了,她伸出手腕,叹息道:“盛郎中也给本宫看一看吧。” 盛郎中打起精神。凝神给皇后齐雪筠诊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松开手,沉吟道:“皇后娘娘,说句不该的话,您的身子亏损得厉害,是有人给您下过药吧?” “啊?!有人给皇后娘娘下药?”宫里顿时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惊呼,不少人已经跪了下来。还有人悄悄退了出去,不敢再站在宫里了,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皇后齐雪筠的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道:“此话怎讲?本宫怎么不知道啊?” “不对啊?”盛郎中盯着皇后齐雪筠看了半晌,“依草民看,皇后娘娘曾经吃过某种泻药……又吃过哑药……” 皇后齐雪筠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盛郎中。全身抖了一抖。 泻药也就罢了。那一次很多人看见过她的丑态,诊治出来不足为奇。 但是盛郎中如何知道她曾经被人下过哑药?! 那一次她被一个女子掳出宫,就被她喂过哑药! 但是这件事,除了她和掳她出宫的女子以外,别人都不知道,就连庆儿也不知道。 这一次,皇后齐雪筠是真的服了! 不过她不会承认的。 皇后齐雪筠眨了眨眼,笑道:“盛郎中这一次真是看走眼了。不过也不算远。本宫曾经脾胃不畅,确实生过一场病。前一阵子咽喉也肿痛,说话比较困难,倒不是吃了哑药。” 盛郎中会意,忙站起来道:“是草民诊错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夏暗香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时才道:“皇后娘娘,您可别怪我师父,他刚刚长途跋涉而来,又给这么多人诊过脉,精神不济也是有的。” 皇后齐雪筠的目光移到夏暗香身上,微微笑道:“这是暗香县主?你拜盛郎中为师了?” “正是。”夏暗香起身行了大礼。 她刚抬头,就见一个身穿杏黄锦袍的年轻男子从宫门外走了进来,对皇后齐雪筠躬身行礼道:“皇祖母,您叫孙儿来可是有事?” 皇后齐雪筠忙拉着他的手,朝盛郎中那边指了指,“佳儿,那是北齐来的盛郎中,听说是盛家传人,本宫想着机会难得,让他给你诊诊脉。” 那男子正是皇太孙元应佳,他转过头,目光温和,在盛郎中面上溜了一圈,最后停在盛郎中身边的夏暗香身上,目光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他笑着颔首示意:“是盛郎中?”又看向夏暗香:“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夏暗香偏着头,看着皇太孙元应佳道:“这位公子,我看您也有些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目光中一派天真的好奇之色。 站在夏暗香身后的丫鬟云筝笑了笑,目光幽幽地看向皇太孙元应佳,半晌低下头,垂眸看着地上光滑平整嵌花的地砖出神。 “这是夏暗香,也就是以前的司徒暗香,你以前也许见过她。”皇后齐雪筠微笑着说道。 元应佳恍然大悟,忙道:“难怪。如果是司徒家的姑娘,那我当然见过。”顿了顿,他笑道:“你来得正好。你姐夫最近病重,你姐姐正四处寻找神医,盛家传人既然来了,一定要去谢家给谢副相诊治一番。孤实在是很担心谢副相的身子。” 夏暗香立刻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道:“我就是想着姐夫的病,才求师父来东元国的。” “这样啊?暗香真是姐妹情深呢。”元应佳笑着夸了一句,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 皇后齐雪筠对他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盛郎中道:“盛郎中今日累了,还能给佳儿诊脉吗?” 盛郎中笑道:“诊个平安脉还是可以的。皇太孙殿下看起来神采奕奕,自然是身体康健,没有大碍的。”一边说,他一边搭上元应佳的手腕。 元应佳笑眯眯地看着他,半晌才将袖子放下来,问道:“如何?” 盛郎中目光凝重,看着元应佳热切地道:“皇太孙殿下,你居然在三更丸下逃过性命?!真是太厉害了,我想知道是哪位神医能解三更丸之毒!” 元应佳和皇后齐雪筠一齐面色大变。 皇后齐雪筠很快恢复过来。冷声道:“三更丸是什么东西?盛郎中真是累了吧?” 盛郎中知道越是高门大户,这些隐秘就越多,皇|宫里不用说。隐秘比一般的高门大户,又多上几倍。 这些事情,他一般是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口的。 但是今日皇后齐雪筠有意要试他医术,他也就装糊涂,全给她说了出来。 一来可以震慑这些对他的医术和身份有怀疑的人,二来嘛,世外高人。总是不谙世事不会说话的嘛哈哈哈哈…… “我师父早就累了。”夏暗香又机灵地出来救场,“不如让我们下去歇息歇息,明天再来给皇后娘娘和皇太孙殿下诊治吧!” 皇后齐雪筠容色稍霁。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先下去吧。”想了想又问:“你们住在哪里?” 迎宾馆他们不能住,因为他们不算从北齐来的使节。 夏暗香面露喜色。欢喜说道:“我爹说让我们住到他家去。我还想让师父给我爹看看腿能不能治。” “你爹?”皇太孙元应佳疑惑问道。“你爹不是死了吗?” 他们都知道夏暗香原名凡春运,她亲爹姓凡,早就死了,所以她娘张氏才成了寡妇,改嫁给司徒健仁。 “……是我养父。”夏暗香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元亲王。” “哦!是他啊……”皇后齐雪筠心里暗笑,“那好,你们去吧。就住元亲王家里,给他也诊治一番吧。” 夏暗香便和盛郎中带着一行人住到了元健仁的亲王府。 这也是元健仁一早就求元宏帝答应了的。 他接到夏暗香的信。说给他找了盛家传人来治腿,高兴得不得了,立即给元宏帝上奏章,说要请夏暗香和盛郎中住在自己府里,好治腿。 元宏帝虽然不待见他,但是也不想看见他一直一瘸一拐,因此在派人打听了北齐的消息之后,就同意了。 夏暗香坐着车进到西城坊区,从谢家门前路过,着意看了两眼,一边对身边的盛郎中道:“师父,这就是谢家,也是我姐夫的家。等给我爹治了腿,还请您来给我姐夫好好瞧一瞧。” 盛郎中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笑道:“小暗香很关心姐夫啊?” “哪里?我是关心我姐姐。”夏暗香白腻的脸上浮起两丝嫣红,她并没有退却,只是抬头看着盛郎中,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谁都像含情脉脉。 盛郎中忙别过头,看着谢家的方向点点头,“好,只要暗香你跟着师父好好学医,师父一定帮你姐夫治病。” 很快他们来到元健仁的亲王府门前。 元健仁拄着拐杖在门口迎接他们。 “爹!”夏暗香像小鸟一样从车上跳了下来,扑到元健仁怀里,“爹,您的腿怎么了?”她抬起头,眼底已经有了泪花。 “爹没事。”元健仁慈祥地抚了抚夏暗香的头,抬眸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觑着眼睛问道:“这是……” 夏暗香忙道:“这是我师父。”又对盛郎中介绍元健仁:“这是我爹。” 元健仁和盛郎中一起点头示意,进到大门里去了。 来到元健仁的亲王府住下,夏暗香只歇了一晚,就请盛郎中来给元健仁诊脉。 夏暗香端着药盘候在一旁,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盛郎中搭着元健仁的手腕诊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才长叹一口气,对元健仁道:“亲王殿下,您的身子,真是可惜了……” “啊?怎么可惜了?”元健仁疑惑,“我的腿,还有救吗?” “您的腿当然有救。”盛郎中随便扫了一眼元健仁的腿,“这不过是小事。” “那什么是大事?”夏暗香在旁边好奇问道。 “亲王殿下,您被人断了生机,已经不能生育了。”盛郎中看着元健仁黑下来的脸色,怜悯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周一,推荐票很重要哈。 下午努力加一更。 另外,亲们不用担心凡春运会整什么妖蛾子,这是宠文!宠文!宠文!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所以,赶紧投出你们手里的月票吧!又要掉一个名次了啊!!桑心……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3章 嫁祸 (求月票,含enigmayanxi灵宠缘+) “什么?!”元健仁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没晕过去。 他扶着桌角撑着自己的身子,使劲儿闭了闭眼,一只手捂在胸口,平息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说您啊,已经不能生了。”盛郎中叹息着摇摇头,“不过您好歹是儿女双全,不能生也没什么。” 夏暗香也在旁边吃惊地捂住嘴,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忙忙地问道:“……那姐姐和弟弟,是爹爹的孩儿吗?” 盛郎中看了她一眼,和蔼笑道:“元亲王的生机,是在近十年内断掉的。元亲王的两个孩子,是十年前生的,所以应该是元亲王的后嗣。不信的话,可以验他们的血脉。” 元健仁脸色灰白,嘴唇不断哆嗦着,过了许久才说:“难怪……难怪……” 难怪他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让他的那些女人有身孕! “是谁做的?为什么会断掉我爹的生机?”夏暗香眼里含泪,凑到盛郎中身边,扶住他的胳膊,突然轻轻捏了捏,悲愤地道:“是不是近两年内下的药?沈夫人正好是近两年内回来的!难道是沈夫人?天啊,我不敢相信!应该不是她吧?!沈夫人这个人光风霁月,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 盛郎中知道沈夫人便是元健仁的原配妻子,在他来东元国之前,元健仁这一家子的纷纷扰扰,他都打听清楚了。 此时听夏暗香这样说,他会意地抚了抚长须笑道:“正是近两年内断的生机,暗香你天赋异禀,确实有学医的天份啊!可能!很可能是沈夫人下的手。知人知面不知心。只要想想,断掉元亲王的生机。谁得利最大,谁就是下手的人。” 他自觉说得很有道理,夏暗香也对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夸他说得对。 元健仁心里一怔。 如果把时间缩小到两年之内,那还真有可能是沈咏洁下的手! 因为这女人看见自己独宠张氏,所以妒火中烧,为了她的儿子。她做得出来这种事! 难怪这女人后来毫不犹豫要跟他合离。原来是笃定他生不出孩子了。 还有她最近跟张绍天定亲,就是完全将自己抛之脑后了! 元健仁心底的妒火也熊熊燃烧起来。 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认可这个说法。 毕竟他还想跟沈咏洁复合。如果这事传出去,他这人在父皇那里就毫无用处了…… 元健仁脸色灰白地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不是,不是她做的。” “不是?难道亲王知道是谁做的?”盛郎中很是惊讶地放下手。将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 夏暗香的眼神闪了闪,也笑着道:“嗯。爹说不是就不是,肯定不是沈夫人做的。爹对沈夫人这样好,沈夫人肯定不会这样做。” 元健仁呵呵笑了两声,整个人都佝偻了。他摇了摇手,嘶哑着嗓子道:“虽然我跟她没什么情份了,但是她还是不会这样做的。你们别猜了,我心里有数。”说着。他瞥了夏暗香一眼,眼神晦涩不明。 夏暗香瞥见元健仁的眼神,同情地看着他,道:“爹,您别伤心,盛郎中在这里,一定能治好您的。等治好了,您再找一房妻室,生七八个孩子,气死给您下药的人!” 元健仁心里腾起一丝希望,转头看着盛郎中,问道:“盛郎中,您是盛家人,能不能治好我这个……这个不育的毛病?” 盛郎中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会治。我虽然是盛家传人,但盛家人并不是神,不能起死回生。还有,这断生的药,从前朝大周开始,就是无药可解。” “啊?”元健仁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失望和怨恨。 夏暗香忙劝道:“爹,您别着急,暗香一定跟着盛郎中好好学医术,以后给爹治病!” “乖。”元健仁抚了抚夏暗香的头,起身道:“让管事带你们去客院住吧,我累了,要去歇息。” 夏暗香看见元健仁蹒跚的步伐,很是不忍地道:“爹,我送您回房去吧。”说着她快走几步,扶着元健仁的胳膊送他回里屋。 盛郎中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夏暗香出来,忙道:“亲王睡下了?咱们也去歇息吧。” 夏暗香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您先跟着管事去客院歇息吧。爹给我的这边准备有院子,我就在内院住了。” 盛郎中非常失望,沉声道:“不住一起,你如何跟师父学医术呢?”想了想,又笑道:“今儿给亲王诊治,有些事情还不能确定,我回去想一想,说不定刚才说错话了……” 夏暗香心里一动,忙道:“师父说得是,暗香就跟您一起住,您可要记得,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了再说,变来变去,别人会质疑师父的医术的。” 虽然妥协了,但依然将了盛郎中一军。 盛郎中笑了笑,“那你记得早点过来。” “我忙完这里的事,就去找师父说话。”夏暗香偏头笑道,又叫了几个丫鬟过来,吩咐道:“你们带盛郎中去客院,一定要小心伺候,得罪了贵客,你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那几个丫鬟忙躬身应了,带着盛郎中出去了。 夏暗香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也去了客院住着。 第二天,他们师徒来给元健仁治腿。 元健仁意志消沉,对治腿都没有那么热衷了,他警告盛郎中,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晓。 盛郎中心领神会,告诉他一定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至于夏暗香,她是元健仁的女儿,也是盛郎中的徒弟,肯定不会说与别人知晓的。 元健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盛郎中:“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盛郎中骄傲地道:“有我的药。十天之内,你定能扔下拐杖。半年之内,定能行走如常。” “哦。那多谢了。”元健仁拱了拱手,勉强笑了笑。 送走盛郎中之后,夏暗香一个人陪在元健仁身边,笑着问道:“爹,您怎么了?能治好腿还不高兴吗?” 元健仁有气无力地道:“治好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废人一个?”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能扔掉拐杖。行走日常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夏暗香极力劝慰元健仁。 元健仁忍不住冷笑,摩挲着自己的膝盖:“行走日常又如何?人家都已经跟别人定亲了,可会看我一眼?” 夏暗香一怔。“谁定亲了?您说谁?” 元健仁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架不住夏暗香不断在旁边套问,最后还是不冷不热地道:“当然是沈咏洁了。她跟张绍天定了亲。哼!不知羞耻的妇人!一女嫁二夫!” 夏暗香想到自己的娘也是嫁了两次,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她笑了笑,细声细气地道:“爹。您真的不想沈夫人嫁给张绍天?” “当然不想!谁愿意头上戴绿帽子!”元健仁气呼呼地道。 一想到沈咏洁给他断了生机,不让他再生孩子,自己却要嫁给张绍天,说不定还要生出更多的孩子。心里就积了一滩怨毒,脸上的五官扭曲得非常可怕。 夏暗香不敢抬头,垂眸轻声道:“爹。其实,您要真的不想沈夫人改嫁给张绍天。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元健仁拍了拍桌子,“我什么法子都用了,连父皇都搬出来了,她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有什么法子?!” 夏暗香嫣然一笑,用手掩在面上,凑到元健仁耳边,轻声道:“爹,您不惜一切代价阻拦沈夫人改嫁,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元健仁如获至宝般看着夏暗香,“你从小就聪明伶俐,一定有法子帮爹的,是不是?!” 夏暗香点点头,“只要爹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在姐姐三月初三生辰那天,爹就能如愿以偿了。” “哦?那没几天功夫了,你打算怎么做?”元健仁将自己的耳朵凑过去,仔细听着夏暗香的主意。 “爹,过几天,不就是姐姐的生辰了吗?不如您出银子,在亲王府给姐姐办生辰筵,到时候,沈夫人肯定是会来的……”夏暗香慢条斯理地说道,脸上的笑意纯净又无暇。 元健仁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好!高!高!”说完他又看着夏暗香,“你哪里来这么多鬼主意?” 夏暗香两手一摊,带着天真的笑意,无邪地道:“我这不是为爹着想吗?我是一片孝顺的心。您对我娘,对我那样好,我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您呢!” 元健仁定定地看着她,从她面上寻找着张氏的影子,良久才道:“你爹我这辈子最高兴就是娶了你娘,最后悔是没有救你娘。暗香,以后你就是爹的亲生女儿,有爹在,就没人敢欺侮你!” 夏暗香忙给元健仁磕头:“女儿知道爹爹疼女儿,女儿才敢如此建议。希望沈夫人不要对女儿怀恨在心……只是女儿一直认为,妇人当从一而终才好。女儿的娘亲当年一直跟女儿说,她最遗憾这辈子最先嫁的不是爹……” 元健仁忙扶起她,感慨地道:“爹都知道,暗香是个好孩子。这件事成了,爹必定重重谢你!” 夏暗香微笑着顺势站了起来,提醒道:“没几天功夫了,爹要赶紧啊!”又说:“爹既然要给姐姐办生辰筵,我们倒是不好在这里住了。我和师父会先搬出去,等生辰筵结束之后再搬进来。” “这样也好。”元健仁点了点头,他知道盈袖不待见暗香,万一看见自己对暗香这样好,说不定一气之下不来了,那他的戏就白唱了…… 夏暗香一走,元健仁就将亲王府的管事们都叫了过来,吩咐道:“马上给我准备一百桌酒席,我要在三月初三为盈袖准备生辰筵,听见没有?” “三月初三?没有几天了啊!”一个管事犹豫地看了看别的人。 大管事忙躬身道:“亲王殿下,您是要为大姑奶奶举办生辰筵?谢家不会办吗?不会重了吧?” “不会。谢家已经说不办了。”元健仁拿手指敲了敲桌子,“你们赶紧去写贴子,请客,准备酒席。不要怕花钱,给我好好地办!要办得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天南地北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我预备着!我元健仁的女儿办生辰。一定要压过所有人!” 虽然时间短。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银子好办事嘛! 特别是元健仁是真心要办这个生辰筵。 亲王府的管事们只好应了,马上调动所有人开始筹备。 元健仁亲自拿着帖子,带着夏暗香和盛郎中。先去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拜访。 他让夏暗香和盛郎中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去对沈咏洁和小磊和颜悦色地道:“咏洁、小磊,我听说谢家不给盈袖办生辰筵了,虽然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但我们做爹娘的,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女儿嫁人的第一个生辰。就这样无声无息吧?” 这话说到沈咏洁心坎里去了。 她确实对这件事有些意见。 虽然盈袖专门来家跟她说了,但她心里总有个疙瘩。 元健仁亲自上门,主动要给盈袖办生辰筵,并且将帖子都写来了。筵开一百桌,请的都是京城里面的世家名门,就连元宏帝都有帖子。 这样的规模。这样的心思,沈咏洁忍不住点了点头。声音都缓和了许多:“你有这番心思,自然是好的。我也想着要给盈袖办一办。女儿嫁了人,娘家不给她撑腰,谁能给她撑腰呢?” 不管谢家有多少理由,沈咏洁都觉得没法接受。 小磊也很惊讶,笑着道:“爹,您真的要给姐姐办生辰筵?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元健仁笑着道:“当然有。你跟爹一起去谢家别庄,专门给你姐姐和姐夫送帖子,好不好?” 小磊想了想,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姐夫病重,喜欢安静,怕吵。” “我知道他病了,我专门找了盛家传人,想一起带过去给他诊治一番。”元健仁十分诚恳说道,目光切切,竟是一番难得的慈父之心。 沈咏洁默然想了想,觉得元健仁能这样做,大概是受了自己跟张绍天定亲的刺激,所以要讨好两个孩子了。 她叹口气,对小磊点点头:“你带你爹,还有那盛家传人一起去谢家别庄试一试吧。” 小磊见娘都答应了,只好应了,和元健仁一起出去。 在门外,他看见夏暗香和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见他出来,夏暗香眼前一亮,忙跑过来道:“是小磊吗?你长这么大了?姐姐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小磊忙往后退了一步,道:“暗香县主有礼。” “小磊,你跟姐姐不亲了吗?姐姐当初可带着你一起吃,一起住的呢!”夏暗香十分惋惜说道,眼波流转,很是难过的样子。 小磊笑了笑,道:“以前有吗?我不记得了。”说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命人往城外谢家别庄行去。 夏暗香也忙上了车。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姐姐、姐夫了,她激动得不得了。 她身边带了两个丫鬟云秀和云筝,和她一起坐在车里。 云筝似乎对谢东篱十分感兴趣,不断拐弯抹角地问她:“县主,那谢副相听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怎么会受伤呢?太不可思议了。” 这两个丫鬟都有功夫在身,夏暗香很依赖她们,闻言对她说道:“具体是怎么受伤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了,除了受伤,好像还有别的病,一齐发作,才病情垂危。唉,也不知道我姐姐哭成什么样子了,想一想我就伤心……”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云秀和云筝又忙劝了她两句。 盛郎中在旁边抱着胳膊,闭着眼睛道:“你不用哭,师父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治好你姐夫,一定不让你姐姐做寡妇!” ※※※※※※※※※※※※※※※※※※※※ 这是第二更也是四千五百字,今天更了九千字,含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十月份打赏的灵宠缘加更。 继续提醒亲们月票和推荐票哦!!!~\(≧▽≦)/~ 周一了,推荐票很重要哦。o(n_n)o。 预告一下,明天有好戏哦!!!o(n_n)o~。 。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4章 识破 (第一更5K,求月票) 夏暗香忙擦了泪,对着盛郎中粲然一笑,脆声道:“多谢师父!我姐夫的病就托付给师父了!” “嗯,乖。”盛郎中看着夏暗香妍丽的小脸蛋,眯了眯眼。 到了谢家别庄门口,夏暗香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她的脑袋转来转去,看着这庄子附近的景致,啧啧称赞:“这个地儿真是选得好,要不是有人带路,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有个庄子。” 其实就算有人带路,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庄子。 触目就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树叶浓密青翠,阳光照在上面,如同打了蜡一般,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阳光被这绿色过滤了,落入林间。 地面上杂草丛生,一人高的灌木郁郁葱葱,还有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其上。 巴掌大的蝴蝶在林间翩翩起舞,间或还有水灵灵大眼睛的小鹿跑过。 耳边听见溪流的淙淙水声,却看不见溪水的来处。 夏暗香一时高兴得在树林里拎着裙子转圈,裙裾飞扬,绝美的小脸如同林间精灵,周围的人看直了眼睛。 ★, 云筝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林间看来看去,一只手背在身后,五指连屈,不断掐算着这里的方位地势,还有……她要找的那人的方向…… 一只温热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握住了云筝背在背后不断掐算的手。 云筝全身一紧,不敢动弹。更别说回头。 盛郎中的声音在她背后缓缓道:“……你是云筝?这一手卜卦之术在哪里学的?” 盛郎中身子微微前倾,脑袋都快触到云筝的后脑勺了,她甚至能感受到盛郎中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后颈毫毛根根直竖。——这是威胁临近的信号! 云筝强自镇定,微笑着道:“奴婢是夏督主的人,被派来服侍县主的。” 她这是在表示自己是北齐锦衣卫中人。 既然不是一般的奴婢,那她无论会什么,都无足为奇了。 盛郎中一怔,移开自己的脑袋,看着云筝的头顶说道:“你是夏凡的人?” 云筝点点头。“云秀也是。县主是夏督主最看重的人,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云筝说这话,也是挟夏凡以令盛郎中的意思。 盛郎中被夏凡找出来。还跟着来东元国,肯定是有把柄在夏凡手里。 盛郎中默了默,离云筝更远了。 夏暗香眼角的余光瞥见盛郎中和云筝的手一触即分,眉梢一动。笑着走过来问道:“师父。云筝,你们在做什么?” 云筝笑着福了一福:“盛郎中在问奴婢做什么,奴婢说在看方向呢。夏督主将奴婢派到县主身边,当然不是吃白饭的。” 夏暗香点了点头,笑得很是天真,她上前抱住云筝的胳膊,撒娇道:“云筝姐姐,那你找到路了没有?我好想快点见到我姐姐!” 小磊默不作声。和元健仁一起站在林子的另一边,看着眼前的藤蔓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将两只手指放到嘴边,撮唇疾呼,发出几声奇怪的叫声,听起来像夜枭,也像狼嚎。 夏暗香吓得忙捂住耳朵,躲到云筝和盛郎中之间的地方。 盛郎中伸手替她捂住耳朵,将她护在胸前。 云筝和云秀两个一左一右摆开架势,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过多久,小磊面前的藤蔓突然塌了下来,一个身穿青衣的下人出现在他面前,拱手道:“小王爷来了。” 小磊点点头,道:“我爹也来了,想见见我姐姐。” 那下人看了元健仁一眼,对小磊道:“小王爷先进来吧。”又对元健仁道:“元亲王稍等。” 元健仁从来没有来过谢家别庄,见状眼睛都瞪出来了,惊讶地道:“我不能进去吗?还有两个人,也是我带来的,要进庄子。” 那下人躬身行了一礼,道:“元亲王,家主人只说让小王爷进来,并不知道元亲王和别的人来了。小人要进去回禀家主人,得到许可才能带您和您的客人进去。” 元健仁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摆架子耍脾气的时候,他点了点头:“那好,你去说,就说,你家主人的岳父来了,还带来盛家传人这样的神医来给他治病。另外,跟你家夫人说,她妹妹暗香县主从北齐来看她,快快出来迎接。” 那下人又看了盛郎中和夏暗香那边一眼,才转身离去。 小磊跟着一步跨入藤蔓,下一个瞬间,他已经消失了踪影。 元健仁揉了揉眼,发现小磊真的不见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刚才就从他眼前不见了! 盛郎中、夏暗香、云秀和云筝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也瞪大了眼睛,觉得太奇怪了。 夏暗香忍不住推开盛郎中的手,从云秀和云筝背后走出来,来到元健仁身边,看着小磊刚才消失的方向,大为奇怪地道:“小磊明明就站在这里,一眨眼的功夫,他到底能去哪里呢?”一边说,一边索性站到了小磊刚才站的地方。 藤蔓还是密密麻麻从树顶垂下来,如同花环在林间摆动。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如同小磊一样突然消失。 云筝走了过来,四处看了看,又掐指算了算,对夏暗香道:“县主快出来吧。这里有很高明的阵法,县主小心陷进去。” 夏暗香满不在乎地道:“陷进去我姐姐自然会来救我,我才不怕呢!” 不过她虽然嘴硬,脚上还悄悄挪出了她刚才站的那个地儿,来到元健仁身边。 元健仁扭头往四周看去,叹息道:“不过是个别庄。藏得跟迷宫一样,这是要干嘛?” 夏暗香心里一动,面上一派天真。拍着手道:“迷宫?我知道了!姐姐以前最爱捉迷藏!一定是姐夫知道姐姐的这个爱好,故意将别庄盖成这样,姐姐就可以天天捉迷藏了!”说着,她拉着元健仁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爹!我也爱捉迷藏!我也要捉迷藏!您跟姐姐说说,让我也在这里住着陪姐姐吧!我要天天跟她捉迷藏!” 元健仁笑眯眯地刮了刮她俏丽的小鼻尖,道:“咦?见了姐姐。就不要爹爹了?你在这里陪姐姐捉迷藏,那爹爹怎么办?” 夏暗香眨了眨眼,脸上泛起两团红晕。不好意思地道:“这样……那我一天陪姐姐,一天陪爹爹,好不好?” 元健仁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林间飞鸟。瞬间一坨鸟屎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元健仁仰头大笑的嘴里…… “啊呸……”元健仁没想到大笑一声也能吃一嘴鸟屎,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仰头要骂,天上却落下更多的鸟屎。 夏暗香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用胳膊护在头上,可是林间飞鸟粼密,鸟屎更是无处可躲,全数砸在他们头顶和身上。 “这什么东西!快跑出去!” 云筝一声喊。他们赶紧退出了这片林地,往林外跑去。 那些飞鸟居然不离树林半步。并没有跟出来。 夏暗香闻到自己身上都是鸟屎的臭味,气得直跺脚,指着那树林道:“臭鸟!信不信本县主放火烧了你们!” 但是知道谢家别庄就在这山里,哪有人敢真的放火烧山?不过是威胁罢了。 如果真的有人敢放火,谢家的后手肯定在背后等着他们。 树林深处,一只雪白的小白兔蹲在一只秃鹫背上,红红的小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林外的方向,半晌它用小爪子拍拍秃鹫的脑袋,那秃鹫发出一阵怪叫,刚才飞起来拉屎的鸟顿时呼啦啦又飞走了。 林间安静下来,林外夏暗香的叫喊声便显得分外清晰响亮。 盈袖笑着走了过来,朝那秃鹫招了招手。 秃鹫从树梢上飞了下来,在盈袖面前站定。 那小白兔已经一跃到盈袖怀里,安安静静卧在她臂弯之间。 盈袖已经笑容满面抱着小白兔从山林里出来了,身边跟着小磊。 夏暗香刚把头上和脸上的鸟屎清理干净了,就见一个身穿青绿色竹云锦束腰长裙,挽着月白色轻纱披帛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那女子的样貌初看不甚出奇,但是没有人第一眼注意她的样貌,所有人第一眼看见的都是那女子一双清极艳极的灵动双眸,那是一种清到极处自妖娆的秾丽动人。 被她的双眸吸引住以后,再看这女子,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艳,妩媚之中,又有说不出来的英气。 夏暗香看得愣了,一时忘了说话。 盈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元健仁身边站定,笑着道:“爹,您有事找我?” 元健仁也愣了愣。 他也有阵子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女儿了,以前只记得她生得不如暗香和张氏美貌,如今看来,自己竟然是个瞎子。 当然,盈袖面上也有五分像沈咏洁。 特别是那份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跟沈咏洁如出一辙。 元健仁不知怎地,竟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沈家后花园,第一眼看见沈咏洁的情形。 十多年过去了,那个英气妩媚的女子,也要嫁给别的男人吗? “爹?”盈袖皱了皱眉,再一次叫道。 元健仁回过神,眼里一下子流出泪水:“盈袖啊,你可出来见爹了!怎么不让爹进去坐坐吗?”他觑眼看了看盈袖过来的方向。 盈袖笑道:“五爷伤还没好,病情沉重,心情不好,见人就发脾气。爹,您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元健仁气得想发脾气,但是看着盈袖灵动的杏眸,怒气又发不出来,哼哼唧唧半天,才道:“是这样,爹知道谢家今年不给你办生辰礼,所以自作主张,请了一百桌客人。给你做生。京城所有的世家高门都请了,连你皇祖父和皇祖母都答应来喝杯酒。你记得一定要来啊!” 盈袖刚才在庄子里就听小磊说了元健仁的来意。 不用说,她和谢东篱都很惊讶。 她本来是想一口回绝。连出来都懒得出来的,可是听小磊说,元健仁还带了盛家传人来了,她才改了主意,决定出来看看。 谢东篱给她嘱咐了几句话,让她问一问盛家传人,如果都答对了。就请他进来。 否则的话,理都不要理。 盈袖这才带着小磊和球球一起出来。 他们刚出来,就看见夏暗香和元健仁想跟着小磊的足迹进到里面来。 球球一时淘气。居然唤来秃鹫,给了那些想擅闯入林的人一个下马威。 等球球玩够了,盈袖才带着球球和小磊出了林子。 现在听元健仁又说生辰礼的事,盈袖无奈地道:“是我不让办生辰礼的。爹。您跟我商量都不商量。就自作主张,有没有想过我在婆家如何做人呢?” 婆家不给过生辰礼,所以娘家大摆酒席,这在哪里说出来都打婆家脸的事。 元健仁什么时候替别人着想过? 盈袖一提出来,他只担心盈袖不肯来亲王府。 盈袖不去的话,沈咏洁肯定也不会去,那他还唱个屁戏啊?! 情急之间,元健仁咬了咬牙。拉拉盈袖的披帛,“盈袖。你过来,爹有话要跟你说。”说着,他的目光扫了扫跟着盈袖出来的那些下人。 盈袖笑着晃了晃手。 那些下人便远远地分散了,守在林间路口的必经方向。 元健仁和盈袖站在一处空地上,面对面说话。 别人只能看见元健仁的背影,和盈袖的正面。 盛郎中目不转睛盯着盈袖的面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原以为夏暗香已经是绝色了,如今看见这位谢副相夫人,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其实光论样貌,谢副相夫人绝对不比夏暗香出色,但是只要她站在那里,大家的目光就看不到别人身上,哪怕是夏暗香,也只能沦为她的背景板。 夏暗香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光芒,她笑着走到盛郎中身边,道:“师父,我姐姐是不是很好看?我一直都说,我姐姐才是最好看的人,比我好看多了!” 盛郎中呵呵笑着抚了抚长须,对夏暗香道:“美人各擅所长,不用比,不用比!哈哈……” 元健仁这边已经对盈袖摊牌了:“……盈袖,爹知道,爹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磊,也对不起你娘,爹只想你给爹一个机会,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的过失。” 盈袖挑了挑眉:“爹,您不用自责。我和小磊都没怪您。” “你们不怪,爹不能不自责。实话对你说,盛郎中给爹诊治,发现爹被人下了断生,已经不能再传宗接代了……你和小磊就是爹唯一的女儿和儿子。爹的年纪大了,也不求什么,只要你和小磊还认爹,爹无论怎样都行的……”说着,元健仁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想到自己瞎了眼,断了腿,还没了手指头,如今连生孩子都不行了,实在是悲从中来,哭得一点都不掺假,非常伤心。 盈袖没想到元健仁居然说他自己不能再生育了,不由大吃一惊,忙道:“爹,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断生是什么?为什么说您不能传宗接代了?要不,再找太医看一看吧?” 元健仁摇了摇头,“爹不想丢人现眼,这事儿只有爹知道,盛郎中知道,再就是你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了爹可怎么做人啊?” 不能传宗接代了,对于男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和痛苦。 盈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了半晌,道:“爹,您略等一等,我有些话,要问问那位盛家传人。” 元健仁点点头,将盛郎中叫过来,对盈袖介绍:“他就是盛郎中。”又对盛郎中道:“她是我女儿盈袖,也就是谢副相夫人。” 盛郎中满脸惊艳之色,忙伸出手,道:“谢副相夫人,小可有礼了。”又道:“看谢副相夫人面有愁色,不如小可给您诊诊脉吧?”说着,手腕画了个小弧形,竟然往盈袖的手腕抓了过来。 这是一手小擒拿手,就算有功夫的人都躲不过去,多半会被盛郎中抓住手。 盈袖却毫不在意地手腕一翻一转,就破解了盛郎中的小擒拿手,笑颜盈盈地道:“您就是盛郎中?” 盛郎中有些尴尬地缩回手,点点头:“不才正是。” “哦,我听说,盛家所在的地方,门口有一排树,请问您,那些都是什么树?”盈袖照着谢东篱教她的话问了出来。 盛郎中一窒,眼睛都凸了出来:“树?什么树?” “盛家庄门口的树啊,您不知道吗?” “哦……哦……你说盛家庄门口的树啊,我当然知道!”盛郎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很快说道:“当然是枫树,一排排的枫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枫叶,可好看了。” 盈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盛郎中确实有问题。 因为谢东篱告诉她,盛家隐居在神农谷,除了真正的盛家后人和盛家传人,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神农谷在哪里。 而且神农谷是藏在一道瀑布后面,瀑布前是石山,根本就没有什么树。 这第一个问题,盛郎中就掉链子了。 盈袖定了定神,笑着又道:“盛家听说轻易不收徒,就算收徒,也是传子传媳不传女,请问您是盛家第几代徒弟呢?” 盛郎中背后的汗密密麻麻冒了出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第几代?……应该是第一百三十二代吧?不对,也许是第一百三十三代?”说完他又立即反问盈袖:“这种事,非盛家嫡系不得而知,请问谢副相夫人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盈袖两手一摊,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问问。” 盛郎中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马上往后翻,还有第二更六千字。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5章 自食其果 (6K,含浅笑轻纱灵宠缘+) 元健仁背着手在旁边看了半天,偏头问道:“你问完没有?问完就赶快带我们进去给你夫君诊病吧?” 盈袖已经确定这盛郎中是假冒的盛家传人,但是听阿顺和小磊说的话,这假盛郎中似乎还有几分真本事,心里犹豫半晌,还是听了谢东篱的话,没有将他们带进去,只是对元健仁道:“五爷今儿在斋戒,不见外人。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我先跟小磊回去,跟娘商议商议。——爹,我明天给您答复。” 元健仁又追问几句,盈袖就是不松口,他没有法子,只好退了一步,道:“你好歹看在爹的份上,给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盈袖和小磊对视一眼,只得默默点头,道:“爹,女儿不会不孝顺您的。” 他们俩将元健仁送到车上。 盛郎中见盈袖问完话就当他不存在了,心里大怒,他无论到哪里,哪怕皇帝皇后都对他礼敬有加,何尝被盈袖这样的轻视过?心里一时对盈袖恨之入骨,暗忖如果有一天,盈袖落到他手里,定要将她玩残…… 盛郎中眼底怨毒的神色没有逃过夏暗香的眼睛。 2, 她眯了眯眼,走过来对盈袖道:“姐姐,你不记得暗香了吗?” 盈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夏暗香,道:“我记得你叫凡春运啊,怎么又改叫暗香了?” 夏暗香羞涩地笑了笑,用手捻着衣角。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是更喜欢爹爹给我取的名字。” “凡春运不是你爹给你取的吗?”盈袖不以为然地道,转身向小磊的大车行去,“你在北齐国待着好好的。到东元国来做什么?” “我想姐姐啊。”夏暗香小跑着跟在盈袖身后,“姐姐嫁了人,姐夫却不给姐姐办生辰礼,我知道了也不高兴的,甚至想骂姐夫一顿,娶回家就不当一回事了吗?怎么能这样呢?” 盈袖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夏暗香。道:“不要胡说,没有的事儿。”顿了顿,盈袖又道:“暗香。我记得你是二月生日,你在北齐可办了生辰礼?” 夏暗香笑了笑,道:“没有。我舅舅忙呢,哪有功夫管我?”眼珠子一转。又要打蛇随棍上:“姐姐。不如我们一起过这个生辰礼?我一直羡慕姐姐的生辰日子好呢,三月初三,是百花的生日。” “这怎么行呢?姐姐十六岁,你十二岁,怎么能混为一谈?”小磊在旁边听了不高兴,忙打断夏暗香的胡思乱想。 夏暗香抿了抿唇,追着盈袖问道:“姐姐,姐夫的病真的不打紧吗?盛郎中是我师父。他很厉害的,姐姐就算看我不顺眼。可是不要耽误了姐夫的病啊……” 盈袖定定地看着夏暗香。 刚才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冰冷,就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急冻成冰。 夏暗香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盈袖的双眸。 “凡春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夫君现在不想见外人,我也没法子。”盈袖的目光从夏暗香面上移过,落在一直若有所思看着她的云筝面上。 云筝看着她微微一笑。 盈袖也笑了,对夏暗香道:“你这个丫鬟,看上去架子十足,跟公主似的。暗香县主,你再这样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十足,你的丫鬟都要把你比下去了。” 夏暗香猛地回头,看了云筝一眼。 云筝来不及收回面对盈袖时候高傲不屑的神态,被夏暗香撞个正着。 云筝忙低下头,在心里将一个照面就给她在夏暗香面前上了眼药的盈袖骂了个狗血淋头。 夏暗香的注意力果然移到云筝身上,她笑了笑,甜甜地对云秀道:“云秀姐姐,你扶我去车上换身衣衫吧。” 云秀默不作声扶着夏暗香上车,给她拿了衣衫换上。 盛郎中没有进到车里,只坐在车头,和车夫并肩坐在一起。 云筝呢,没有夏暗香的命令,她就只能跟着车走路…… 这一路走来,回到京城,云筝的腿都差点走断了。 盈袖跟着小磊回到忠贞国夫人府。 晚上,她和沈咏洁、小磊三个人吃了晚饭,在烟波阁吃茶闲聊。 盈袖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支使出去了,才对沈咏洁和小磊将白天元健仁说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 沈咏洁和小磊都很吃惊。 沈咏洁忙道:“你可听清楚了?你爹真的不能生了?” “他是这样说的,所以他要办这个生辰礼,讨好我,也是讨好小磊。”盈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其实她已经倾向于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毕竟元健仁这十多年,真的是一个蛋都没有下过。 他有过这么多女人,除了沈咏洁,还没有人怀过孕。 “……我想起来了,当年张氏好像怀过一胎,后来掉了,她还说是大伯母做的。后来大伯母说是她故意诬陷。”盈袖托着腮坐在灯下,皱着眉头说道。 沈咏洁摇了摇头,“算了,别管了。这件事是真是假,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吧,不用管他。” 盈袖点了点头,晚上在自己的至贵堂睡下。 第二天,张绍天一大早就来沈咏洁这里吃早饭。 沈咏洁忍不住对他说了元健仁不育的事,末了问他:“当年你一直在金陵城,你觉得这件事有几分可信?” 沈咏洁本来没有报多大希望,只是随口一说,她是以为元健仁在使苦肉计而已。 不料张绍天很是不安地踌躇了半晌,对沈咏洁说了实话:“这件事怪我……当年看见他丧心病狂。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一气之下,找了机会。给他下了‘断生’。” 下药的过程当然不容易,不过那十年里,他待在金陵城,除了照顾沈咏洁,就在琢磨如何惩罚元健仁了。 只可惜元健仁身边的明卫暗卫很多,他想下药毒死他是很难的,因为元健仁吃的东西。都是经过好几轮检验,多半还没有到元健仁的嘴里,就已经被查出来了。 后来他琢磨了许久。才花大价钱弄到了“断生”这种药。 其实并不是正牌的“断生”,而是他根据当年从大周流传下来的方子自己配的药。 这药已经足够了。 它没有毒性,不会毒死人,只会让人失去生育功能。 就算有人尝药。也尝不出来。 就这样。那药才到了元健仁的嘴里。 准确地说,元健仁是在迎娶张氏的那一年,才被断生的。 沈咏洁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道:“真的是你做的?”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还争着承认好认香火不成?”张绍天讥嘲说道,面上有些疲惫。 沈咏洁低下头,过了好久,才道:“多谢你了……” 说来说去,张绍天做这种事。也是为她出头。 她活到如今快三十岁了,只有这一个男人。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沈咏洁心里最硬的地方像是被人啄开一个口子。 张绍天心里一跳,觉得疲累全消,忙坐直了身子,笑道:“不用谢,不用谢,你只要不跟我解除婚约,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咏洁偏头看着他,唇边微微一笑,柔声道:“那这一次盈袖的生辰礼,你跟我一起去吧。” 张绍天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我陪你去!”说完又不甘心,忙道:“那……那……成亲的日子……” “你回去找人挑个吉日,等东篱的病好了,我们就成亲吧。”沈咏洁终于松了口。 张绍天定定地看着沈咏洁俏丽的下颌弧度,英气十足的双眸,心里的欢喜像是正月十五满天绽开的烟火红尘。 他忍不住一把拉过沈咏洁的手,道:“咏洁,你不是哄我吧?你可别这样。如果不是真的,就不要对我有好脸色。我这人最会顺杆往上爬的,你要马上说是哄我的,我会一头从这烟波阁上跳下去的。” 沈咏洁抿了抿唇,忍了又忍,唇边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她柔声道:“不哄你,我不会哄人。” 两人执着手,对坐傻笑。 盈袖和小磊隔着窗棂看见这一幕,都有些无语。 两人悄悄转身,往外院去了。 盈袖问小磊:“张四爷经常来家吗?” 小磊点点头:“自从定亲之后,每天都来的。” “小磊,你告诉姐姐实话,你真的愿意娘嫁给张四爷吗?”盈袖正色问小磊,神色间十分肃然。 小磊也正色道:“千真万确。我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娘亲如果愿意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不愿意?” “这就好。”盈袖长叹一声,“我这时倒是明白了爹的心情。算了,既然他有心悔过,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三月初三的生辰礼,我去。” 小磊没有意见:“姐姐,你去,我也去。” 盈袖便又给谢东篱送了封信回去,说她要留在京城,等三月初三去元健仁的亲王府出席她的生辰礼。 而元亲王府的生辰礼办得十分热闹,真的是大张旗鼓,连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都要来。 这样大的阵仗,盈袖和小磊都相信元健仁不可能出什么妖蛾子来害她和小磊。 谢东篱得到消息之后,在别庄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在三月初三那天,换上那身以前跟盈袖做师父时候穿的那身玄色衣衫,面上戴着银色面具,从别庄出去,来到元健仁的亲王府踩了踩点。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正常到让谢东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食物、饮水、屋宇和场地,都没有人做手脚。 元亲王府的管事和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所有人都在为今天的大筵做准备。 从中午开始。客人们就一个个登门了。 和一般的高门宴客一样,外院是男宾,内院是女眷。 元健仁没有再娶。请了盈袖的大舅母王月珊在内院帮忙招待女眷。 沈咏洁是跟张绍天一齐来的元亲王府。 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妻相称,众人对他们开开玩笑,打打趣,气氛十分活跃。 大家入了席,吃酒听曲儿,还有京城里最有名的歌舞伎团来表演新排练的舞曲。 管弦丝乐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南极仙翁拜寿的戏码,在席间掀起一阵阵高|潮。 到了掌灯时分。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联袂登门,更是将元亲王府的气氛掀到最高峰。 就在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分别在外院和内院入席之后,元健仁从外院悄然退了出来。回到内院,托人将沈咏洁叫了出来。 沈咏洁听说是元健仁要见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她心知是要说元健仁被人下了“断生”的事。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因沈咏洁而起,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所以想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决定见元健仁最后一面,将话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互不相干。 她带着那个会功夫的婆子来到元健仁住的上房里屋。让那婆子守在门口,自己走到屋里。 她看见元健仁一个人背着手站在窗前。 窗边桌子上燃着大红牛油烛。烛光明亮,就如同洞房花烛一样。 元健仁喝了许多酒,脸上红通通的,眼底浑浊,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回头看着沈咏洁,喃喃地道:“咏洁,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吗?” 沈咏洁心里一软,低头道:“以前的事,不用再说了。以后你只要诚心悔过,盈袖和小磊不会不管你的。” 元健仁呵呵笑了两声,对沈咏洁招手道:“你进来些,说什么呢?我听不见。” 沈咏洁又往屋里走了几步,在离窗子三尺的距离前站定,温言道:“今天的生辰筵很热闹,盈袖一定会很高兴的。” 元健仁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他定定地看着她,伸出手,做了个张臂拥抱的姿势。 沈咏洁心头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道:“好了,话都说完了,以后你好自为之。”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沈咏洁突然发现自己手软脚软,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她心头大骇,想要抬手捂嘴都没有力气。 沈咏洁深吸一口气,想用足力气往门口跑去。 但是只剩几步路,眼看那门帘在她面前摇晃,她却已经眼前渐渐发黑,腿脚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元健仁发出一阵大笑,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晕过去的沈咏洁道:“好了,你别挣了,想嫁人?问问你老爷我答不答应!”说着,他动手就要去解沈咏洁的腰带。 噌!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从窗口砸了进来,正中元健仁的脖颈,将他砸得晕了过去。 很快,那窗棂被人推开,张绍天铁青着脸钻了进来,从地上背起晕过去的沈咏洁,同时踹了元健仁几脚。 “快走!你别耽搁时间。”说话的是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 张绍天点了点头,背着沈咏洁从窗棂处又钻了出来。 那戴银色面具的人给他一颗解药,“快给她吃下。” 张绍天点点头,同时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也问他:“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张绍天沉着脸,道:“我是跟着咏洁过来的。没想到这厮真的不存好心!” 那戴银色面具的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又听见两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忙躲在廊柱后头一动不动。 只见从对面走来两个人。 为首一个正是夏暗香。 她笑着对身后的丫鬟云筝道:“你那药管不管用啊?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云筝笑道:“县主放心。您这么聪慧,让元亲王将这屋子附近的明卫暗卫都撤了。去到前方保护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这里才方便我们行事啊。” 夏暗香咯咯笑道:“我哪有这么厉害?我不过是看爹相思太苦,帮一帮他而已。”说着又问:“那药多久会发挥效用?” “快了。我把那药混在牛油烛里,一炷香后,就能发挥效用了。到时候,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们也得做完再分开……” 夏暗香点了点头,轻叹一声:“等他们入港了,你就叫人来。听我的铜铃声。”说着。她拿出一个塞了绵丝的铜铃给云筝看。 云筝点了点头,往门口去了,并没有跟夏暗香在一处走。 夏暗香扫了一眼无人的庭院。抬眸又看见沈咏洁的婆子晕倒在门口,面上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慢慢走了过去。 张绍天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将依然晕迷的沈咏洁往墙上一靠。自己冲了出去。手掌狠狠往夏暗香的后颈砸了下去。 夏暗香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张绍天将她扛起来,往里屋行去。 元健仁为了对沈咏洁下手,将这里的下人都赶走了,倒是方便了他们行事。 将夏暗香扛到里屋,张绍天一一把将她塞到元健仁怀里。 然后在他后颈处摁了摁,让他清醒过来。 此时元健仁已经吸入了过量的催情药物,都是从那牛油烛里发散出来了。双眼血红,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看见一个温软的女子躺在自己怀里,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衫。 张绍天回到外廊,对那戴银色面具的人道:“这是铜铃,你拿着吧。”将从夏暗香身上顺来的铜铃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铜铃,对他道:“你先走,记得赶紧把沈夫人弄醒,让她入席。” “你呢?”张绍天有些不放心。 “我?当然是要看一出好戏。”说着,他又在张绍天耳边说了几句让他如何推波助澜的话。 张绍天听得大乐,心头的郁闷也减轻了好多,点头道:“好,我听你的铃声。” 张绍天走了之后,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侧头看向屋里,将元健仁已经将夏暗香脱得只剩中衣了,忙掉转头,弹了一颗石子进去,将夏暗香的穴道解开。 解开之后,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就敲响了铜铃。 在门口的云筝听了,以为里面就绪了,马上找到一个婆子问道:“我听见王爷的院子里有人呼叫救命,你快找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门上元健仁事先安排的小厮听见里面传来的铜铃声,也知道是就绪的意思,忙去叫人进来看热闹。 按元健仁的意思,他叫了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宾进来寻他吃酒。 而元健仁的里屋里,夏暗香悠悠醒来,发现元健仁疯了一样脱她衣衫,已经把她的中衣扯下一半了,不由大急,忙道:“爹,爹,您干什么啊?住手!住手啊!” 她心里暗暗叫苦,情知是被人将计就计了。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法再拉沈咏洁入彀,只能自求多福,马上脱身就好。 她一把推开元健仁,转身往门口爬去。 元健仁被那催情香所惑,只想发泄,不顾一切地抓住夏暗香的腿,又将她拽了回来。 嗤啦! 又是一声响,夏暗香的亵|裤已经被他拽了下来,露出两条白玉般的腿。 元健仁一口就咬了上去。 夏暗香惨叫一声,回手拼命推开元健仁的脑袋。 没想到元健仁一手拽住她的衣袖,又是嗤啦一声,将她的上衫也脱了下来。 咣当一声,夏暗香随身藏的一把锋利的剪刀掉了下来。 她如获至宝般拣了起来,对着元健仁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可扎了!” 元健仁已经陷入疯狂境地,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荷地一声叫,全身扑了上去! 噗! 他的胸口正好扎在她手中的剪刀之上。 那剪刀是夏凡给夏暗香防身用的,精钢所造,锋利无比。 一剪刀扎进去,元健仁胸口的血跟箭一样飙了夏暗香一身一脸! 这一剪刀正中心脏,元健仁瞬间死亡。 白玉般赤|裸的身子上,血迹斑斑,脸上更是一片狼藉。 “王爷!王爷!您可别躲着一个人喝酒啊!” “老哥我找您来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来的人越来越多,夏暗香手持剪刀,陷入绝望之中。 她将元健仁的尸身推到一旁,自己刚要将那剪刀拔出来,就听咣当一声响! 有人将里屋的门一下子踹开,大家一涌而进,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元健仁赤条条仰天躺在地上,胸口上扎着一把剪刀,一个女子赤体躺在他身边,正要将那剪刀从他胸口拔出来。 ※※※※※※※※※※※※※※※※※※※※ 这是第二更六千字,含为浅笑轻纱十月份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更。 今天两更一起几乎一万二千字了,份量十足吧?o(n_n)o~。求月票和推荐票!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说两句,兼求月票~~~ 求月票!!! 今天两更一共一万二千字《识破》和《自食其果》两章已经更新,亲们往前翻就能看到! 月中了,求一下月票!!! 亲们如果还没有投满五张月票,请给倾世宠妻投两张吧! 如果投满五张,鞠躬感谢!!! 如果没有月票了,请多投几张推荐票吧!!! 了今天有大戏,就是有大戏。 么么哒!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6章 让我来 (4K,求月票) “元亲王!”当先进来的一个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停在门口,后面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在尽力往前挤,大力推搡,将门框几乎都挤裂了。 大家踉踉跄跄撞入屋里,顿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呆住了。 屋里的一切实在是晃瞎了大家的眼睛。 两个赤条条的男女躺在地上,男的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女的正用力要将那剪刀拔出来。 鲜红的血迹飙散得到处都是。 两人身上、地上、墙壁上,甚至窗下的牛油烛上都染得红通通的。 “元亲王!是元亲王!” 初初的视觉震撼力过了之后,有人回过神,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忙快步冲了过去。 夏暗香惊惶回头,看见十来个男人冲了进来,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墙角爬去,一边从地上捡起来被元健仁拉脱的衣衫,裹在自己身上。 那些男人的年岁跟元健仁差不多,此时瞥见夏暗香一身毫无瑕疵雪白的肌肤,心里都是一动,但是转念间想到刚才看见的情形,还有她遍布全身的血迹,又不约而∧♀,同,将刚才的绮念抛之脑后。 “她是杀元亲王的凶手!抓住她!”有人指着夏暗香大声吼道。 “元亲王被刺了!元亲王被刺了!” 一声声叫喊从里屋传到外屋。 夏暗香忙哭着道:“不是!不是我杀的!你们不要乱说话!” 但是没人听她说话。 刚才那些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剪刀还插在元健仁胸口呢! 那戴银色面具的男人伏在回廊的横梁上微微一怔。 居然出了命案? 他窒了窒。还是没有回头,也不想知道里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涌过来,他必须马上离去。才能不引人注意。 他心意已定,将手上的铜铃往院子外面扔去,趁着大家都往屋里涌去,自己飞身离开。 他刚走,元健仁的几个暗卫就飞快地从院外窜了进来。 听屋里人说了情况,一个暗卫铁青着脸,将夏暗香从墙角拎了出来。因怕她自尽,将她身上裹着的衣衫扯开了,绕到背后绑上她的双手。推推搡搡将她往屋外推去。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往这个院子奔过来,当他们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绝色裸|女被人从院子里推出来,看得眼睛都直了。 云筝在院门口等得心急火燎,她不明白为什么院子里面突然有人叫“有刺客”。后来又听说元亲王被人刺杀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眼皮跳个不停。 “出来了!杀元亲王的凶手出来了!” 院子里又有人急急忙忙往外跑,要去报信。 云筝看着一丝不挂,双手被反绑的夏暗香被人从院门口推出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过她只惊讶了一瞬,就扑了上去,大叫道:“你们做什么?不要抓我们县主!我们县主的舅舅是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让他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们县主,他定要你们好看!” 县主? 这些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惊异之色。 他们刚才还真的没有认出来这个身上染血的绝色裸|女是北齐国的县主! 两个押着夏暗香的暗卫没好气地道:“我管你县主公主,杀了我们亲王。天王老子也要偿命!” 夏暗香刚才吓得都傻了,被人恍恍惚惚从屋里推出来,浑浑噩噩跟傻子一样。 听见云筝的话,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叫:“云筝!去找我舅舅救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你没杀人?我们大家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看见你手拿着剪刀从元亲王胸口往外拔!” “那是他自己扑上来,扎到我的剪刀上的!我没有杀他!”夏暗香蹬脚大哭起来。 “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还是他自己寻死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暗香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说实话,反而没人信了,顿时崩溃跺脚大哭大叫。 她虽然赤身裸体,但是身上血迹斑斑,竟然并没有引起这些围观男人更多的绮念。 云筝见了着急,她已经从这些人的话里拼凑出一些真实的情形,忙大声道:“是不是元亲王酒后乱性,要强逼我们县主?我们县主是为了自保!按照东元国的律例,女子为了维护自己的贞操,可以杀人而不犯法!” 夏暗香急忙止了哭声,点头道:“我是为了自保!我是为了自保!” 她们两人这样一说,周围的人倒是迟疑了。 大家面面相觑,站在往二门去的路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先前去报信的一部分人已经到了内院女眷坐席的花厅。 王月珊陪着沈咏洁在屋角说话,沈咏洁神色有些憔悴,但还镇定。 刚才的事,她谁都没有说。 盈袖喝了几盅酒,出来透气,见王府的下人在找王月珊,便问道:“我大舅母在跟我娘说话,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一见是盈袖,觉得更好,毕竟元健仁死了,就只有他的两个孩子做主了,马上过来行了个大礼,惶恐说道:“大姑奶奶,王爷那里出了大事,您快去看看吧!” “出了什么事?”盈袖挑了挑眉,声音低沉了几分。 “王爷被杀……”那人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 盈袖的面色未变,手指却不由自主抖动了几下,肃然说道:“这种话不能乱说。如果有一字为假,我马上命人砍你的脑袋!” “小人以脑袋担保。那边的人已经把凶手押出来了。”那人很是着急,说话间。又跑来几个王府的侍卫,脸上的神情都十分惶恐不安。 盈袖深吸一口气,立即道:“太医呢?快去请太医!” 有人又赶紧去外院请太医。 盈袖想了想。马上下令:“将王府封闭,不许一个人出去,也不许一个人进来。你们带人把好各个关卡,如果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是!”领命的是王府的侍卫。 盈袖的话,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他们保护的主子出了事,如果不赶紧善后。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被砍头的命。 盈袖同时命人将花厅也封了起来,自己一个人去外院,向沈大丞相和陛下禀报。 她来到外院。先把小磊叫出来,对他低声道:“有人回报说爹在内院被杀了,你在外院小心些,调齐所有的侍卫在身边守着。我已经命人将王府封了。一个人都不能出入。你看着外院,我去找陛下和沈大丞相。” 小磊骇然抬头,问道:“被杀?是真的吗?” 盈袖点点头,“十有八九,不知道有没有有多严重。我已经命人来请太医了,你千万要小心。” 今天来的客人里就有太医。 小磊脸色发白,低声应了,和她一起进去。对坐在上首的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道:“陛下,沈大丞相。我爹在内院出了点事,请两位即刻移步内院!” 盈袖一边说,一边对沈大丞相使了个眼色。 沈大丞相本来还想说笑两句,此时看见盈袖面色雪白,还是初春里有些寒凉的天气,她的额头却出现了晶莹的汗珠,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好,看来元健仁大概是出了大事…… 他忙对元宏帝道:“陛下,不如去内院看看吧?” 元宏帝也察觉到盈袖神色不对,对她招招手,“盈袖,过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爹给你办的这个生辰礼,你觉得怎样?” 盈袖只好走到元宏帝近前,勉强笑了笑,屈膝行礼之后,凑到元宏帝身前,拎了酒壶给他做斟酒状,顺势弯腰在元宏帝耳边耳语道:“陛下请快去内院,我爹……被杀了……” 元宏帝脸上的神色陡然变了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抿了一口盈袖斟的酒,才慢慢站起来,道:“那就去内院看一看吧。” 盈袖在前面带路,领着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离开外院宴客的大厅,往二门上去。 一路上,她已经将亲王府安排得滴水不漏,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全是身着铁甲的侍卫。 元宏帝带着御林军相随,看了一眼,心里一沉,没有说话,那步子却是迈得大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内院,盈袖着急,对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道:“我先走一步,去看看那边怎样了。”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便让她先走,他们随后就到。 盈袖匆匆忙忙赶过来,和那群扭着夏暗香往二门上走的人在路上碰了个正着。 看到这些人推着一个赤身露体,遍身血迹的女子走了过来,盈袖忙上前几步,拦住他们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人抬头看见是盈袖来了,忙道:“谢副相夫人,这女子杀了王爷!我们要抓她见陛下治罪!” 盈袖握了握拳,仔细一看那鬓发散乱,脸上一片污痕的女子,居然是夏暗香! 她倒退一步,定了定神,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她是凶手?” 于是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了刚才的情形。 夏暗香见盈袖来了,哭得更委屈,忙道:“姐姐!不是我的错!我没有杀爹!是爹……爹……他认错人了!”说着,跺脚大哭。 盈袖实在看不下去她光着身子的样子,闭了闭眼,道:“给她件衣衫。这像什么样子?” 一个婆子走了过来,将一件拿来替换的丫鬟衫子搭在夏暗香身上。 “我带她回去刚才的地方。”盈袖看了这些男人一眼,又冷冷说道,“你们都别走,给我在这等着。男宾们明明在外院吃酒,你们为何跑到内院?” 她的目光凌厉,看得这些男人不由自主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走!”盈袖朝自己的婆子扬了扬下颌。 那婆子推着夏暗香往回走,一边道:“你刚才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云筝远远地看见盈袖过来了,马上脚底抹油,悄悄溜走了。 她本事高强,平日里没有显露出来,此时为了救急,她只好使了出来,只几个纵跃,就离开了二门,往外院去请盛郎中去了。 盛郎中今日也跟着他们来元亲王府贺寿,但是他不想跟众人一起坐席,所以元健仁专门在客院给他准备了一桌酒席,让他一个人自吃。 云筝推开门走进来,着急地对盛郎中道:“盛郎中,我们县主不好了,刚才在内院被元亲王差一点玷污清白,她为了自保,失手刺死了元亲王,您快去救救她吧!她被人抓住了,连衣衫都不给穿,推着在府里乱走!” 盛郎中一听,抓起自己的药箱背在身上,飞快地冲了出去。 元亲王府里此刻到处是侍卫,盛郎中还是拿出了元健仁给他的一枚小印,才得以往内院过来。 这边盈袖带着婆子押着夏暗香回到刚才那个院子里。 太医已经先进来了。 他们刚一进门,就看见太医从地上站起来,站在元健仁的尸体旁边,摇头道:“王爷早就死了。那剪刀一入胸口,就死了,还怎么救?” “爹——!”盈袖叫了一声,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虽然她跟元健仁已经仁至义尽,但到底是亲生父亲,乍然见他死了,还死得这样惨,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夏暗香再一次看见屋里的惨景,虽然是她动的手,此时也受不了了,两眼一翻,软软地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盈袖擦了擦泪,过来问太医:“我爹真的是被刺死的?” 那太医点了点头,“很明显,剪刀就是凶器。” 盈袖走过去,仔细看着那把精致的小剪刀,道:“这剪刀是女子做针线活用的,怎地这样厉害?” 女子做针线活的剪刀,一般都比较软。 可是这柄剪刀,却能直刺入人的心脏! 太医指着那剪刀说道:“看这剪刀露在外面的部分,一定是精钢所造。这么好的剪刀,一般人家都没有。” 盈袖凛然回头,看了夏暗香一眼,却见她已经晕了过去。 “叫醒她,问问是怎么回事。”盈袖冷冷地吩咐道。 她知道自己的爹是什么德行,但也不是好色到连张氏女儿都不放过的人。更何况就算看上了夏暗香,盈袖也不信元健仁会专门挑今天这个日子对夏暗香下手。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一个婆子凑过来要掐夏暗香的人中,却听一道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住手!——让我来!” 盈袖和屋里的人一起抬头,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盛郎中?”盈袖见过这盛郎中一次。 盛郎中紧绷着脸,弯腰伸手,将夏暗香弄醒了,将她扶起来,靠在怀里,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徒弟到底犯了什么法,你要这样对她?” 盈袖正要说话,突然发现屋里屋外都安静下来。 原来是元宏帝绷着脸,带着沈大丞相和一群侍卫走了进来。 ※※※※※※※※※※※※※※※※※※※※ 感谢大家昨天的月票和推荐票,非常感谢。o(n_n)o~。 今天不一定有二更。跟点娘出了点纠纷,正在交涉,心情有些受影响。亲们见谅。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abazhuoma、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小幽023昨天打赏的香囊和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17章 数落 (第一更4K5, 求月票) 。∑頂點說,.. 。 元宏帝是东元国的皇帝,盛郎中再自视甚高,见到元宏帝还得躬身行礼。 盛郎君进宫给皇后齐雪筠诊过脉,元宏帝也见过他。 此时见他在这里,身边还护着一个裹着丫鬟衣衫,鬓发散乱,脸上血迹斑斑的女子,元宏帝的目光扫了过去。 盈袖忙上前行礼,眼含泪水,低声道:“皇祖父,您还是出去吧,这里不干净……” 元宏帝摇了摇头,目光从盛郎中那边移了过来,落在地上躺着的元健仁身上。 他依然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口扎着一把剪刀,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虽然没有穿衣裳,但是那满身的血红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袍。 屋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盈袖忙命人将窗户打开,好透透气。 元宏帝一直没有话,他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元健仁出神。 这就是他和陈仪的最后一个皇儿。 为了能让他活下来,他这一生也算是费尽心机。 以帝王之尊,却只能将自己的亲生孩儿寄养在宫外。 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能保住他。 他以这样丢人的方式结束了他乏善可陈的一生。 也不能他一无是处,至少,他给他留下两个孩子,两个后嗣。 盈袖和磊,就是他和元后陈仪最后的血脉了。 元宏帝的眼皮耷拉下来。没有人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盈袖只悄悄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眼神。 帝王心,深不可测。她还是不要揣摩元宏帝在想什么了。 靠在盛郎中身边的夏暗香紧紧自己身上的衫子,嫌恶地皱了皱眉,用手捂住鼻子。 这屋里的血腥气本来就大,夏暗香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 盈袖垂眸,想到刚才夏暗香是被人赤身露体反绑着双手推了出去,冷声问道:“凡春运,你为何要杀害我父王?” 夏暗香一怔。哆嗦着身子往盛郎中怀里又缩了缩,才怯生生地道:“……我没有……” 盈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她抬眸。一向温和的目光变得犀利又尖锐,她开口话,声音如同刮刀在冰上拖拉发出的刺耳之声:“你没有?!刚才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你抓着那把剪刀,你现在你没有?!” “我真的没有!”夏暗香可怜兮兮地道。她没有看向别人。而是看向将她揽在怀里的盛郎中,“师父,我真的没有!” 盈袖握了握拳头,终于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拧住夏暗香的耳朵,一手弹向盛郎中胳膊肘的麻筋,同时将她往外一拉。 盛郎中胳膊一软。松开了怀抱。 夏暗香惨叫一声,被盈袖拽着耳朵。踉踉跄跄来到元健仁身边。 盈袖指着地下躺着的元健仁,恨声道:“你看看那把剪刀,你告诉我,那把剪刀是谁的?!” 夏暗香眼神闪烁了两下。 盈袖马上道:“别想着骗我。这种剪刀太奇特了,很容易查的。如果你胆敢有一丝隐瞒,只会下场更惨,你信不信?” 夏暗香无奈地低下头,颤抖着声音道:“……是我的。” “你放在哪里的?”盈袖继续追问。 “……放在我身上。” “你身上哪里?” “……我贴身衣里有个口袋,这把剪刀就放在那里。”夏暗香瞥了一眼屋角她的那些被撕破的衣衫。 等下那些人只要查一查她的衣衫就能看见那个装剪刀的口袋…… “那就是,你贴身藏着的剪刀,现在扎在我爹胸口,你还不是你杀的?!——凡春运,是你蠢还是把我们大家当傻子?!”盈袖放开夏暗香的耳朵,顺手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几乎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姐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夏暗香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下一刻,她就无暇想这么多了,因为盈袖已经重重一拳,击在她面上,将她打得鼻血长流,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下来,正好坐在元健仁的肚子上。 夏暗香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死人身上,不由啊地一声惨叫,又晕了过去。 盛郎中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现在的情况也很明显,是你父王见色起意,要强逼我徒弟。我徒弟不过是自卫。——自卫之时杀人不犯法。” 盈袖冷笑,摇了摇头,道:“什么叫很明显?请问盛郎中可亲眼看见我父王强逼你徒弟?” 盛郎中愣了愣,下意识摇头,“当然没有。那个时候我在外院吃酒,哪里看见这里的情形?” “这就对了,既然你没有亲眼看见,怎能出是我父王见色起意?” “难道不是?”盛郎中诧异反问,“我徒弟样貌绝美,凡是见到她的男人无不想一亲芳泽……” “呵呵……”盈袖怒极反笑,指着夏暗香道:“凡是男人见到她都想上她,盛郎中是这个意思吗?”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言呵止她,“陛下面前,怎能这种话?!” “我是实话实,话糙理不糙。”盈袖挑了挑眉毛,“我又不是没有嫁人的黄花大闺女,什么话不能?还有,盛郎中,你觉得你徒弟国色天香,不等于别人和你一样看法,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在别的男人头上。” 盛郎中卧蚕似的两条浓眉上下抖动,将夏暗香抱紧了,不悦地道:“谢副相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盛郎中听不懂中州话吗?”盈袖反唇相讥,“我们东元国京城的世家高门人人都知道。凡春运家学渊源,最擅长勾引男人。她十岁那年,就让陆家的四公子为她退亲。十一岁去了北齐国,还和王家二公子书信往来,情意绵绵。这都是明面上抖出来的事实。背地里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她十二岁,突然从北齐国回到东元国。来到我爹身边,在今天我生辰礼的时候,将所有人遣开。一个人来到我爹的卧房,你,到底是谁勾引谁?——这种女子怎么会有人强逼她?她自荐枕席还来不及呢!至于为了贞节自卫杀人,更是无从谈起!” 夏暗香脸上火辣辣地。忙打着哭腔道:“真的是爹……是他要强逼于我!我……我……” 这时候。夏暗香突然想起了牛油烛里的催|情药,眼神闪烁不定地往蜡烛那边瞥了一眼。 幸好刚才盈袖命人将窗户打开了,不然这里的人都要“中招”。 夏暗香不再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元宏帝这才抬了抬眼皮,沉声道:“这件事,交给大理寺查处。夏暗香着令收监。” 这是要把她关到牢房去了。 夏暗香大急,忙抱着盛郎中的腰,大哭道:“师父救我!师父救我!我不要去牢里!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处子。我不要去牢房那种地方!” 盛郎中低头看了看她泪痕狼藉的脸,了头。抬眸对元宏帝道:“陛下,给盛某一个薄面,让她跟盛某待在一起吧。盛某保证她不会乱跑。等大理寺要传讯她的时候,盛某自会带她去过堂。” 盛郎中摆出了盛家的幌子,一副“你不同意就是得罪盛家”的态度,让元宏帝有些迟疑。 盛家在中州大陆的地位,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对盛家敬畏有加。 而盛家很少出来走动,所以但凡有个跟盛家搭上关系的人现身了,大家都是当神一样拜。 因此盛郎中的话,在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心里还是很有些份量的。 元宏帝沉吟半晌,头道:“好,朕给盛家面子。夏暗香暂时跟你住在一起,但你要确保她待在指定的地方,不能随意离开,需要过堂的时候,一定要按时过堂。” 盛郎中满口应允,马上脱下自己的外袍,又给夏暗香搭了一层。 夏暗香个子矮,只到盛郎中胸口的位置,盛郎中索性打横抱起她,快步往外走去。 盈袖跺了跺脚,道:“皇祖父,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元宏帝没有做声。 沈大丞相只好道:“盛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也不能他们什么就是什么。”盈袖咬了咬牙,对元宏帝道:“皇祖父,就让他们继续住在亲王府吧。这里我命人封了府,他们出不去的。” 元宏帝缓缓头:“行,依你。剩下的事,你好好盯着。”着,元宏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的背影佝偻,看上去瘦了许多。 盈袖突然发现元宏帝的头发越来越花白了,看上去衰老不堪。 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元宏帝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 元健仁遇刺身亡的消息终于传了出去。 到亲王府做客的人纷纷离去。 但是盈袖因为下过命令封府,所以出去的手续要繁琐一些。 每个人,包括他们带的侍卫丫鬟婆子,都会被一一盘查,交叉审问,交代在亲王府每一刻的去处,凡是无人证实的,都暂时收押在府里。 沈咏洁带着磊,和张绍天一起来到内院。 大理寺的仵作和捕快正在里屋验尸,大理寺卿满头大汗,和刑部尚书一起站在回廊上商议此案。 盈袖立在回廊的另一边,抱着胳膊回想今天的事情,总觉得还有一环没有连上。 看见沈咏洁、磊和张绍天来了,盈袖走下台阶,对沈咏洁道:“娘,您没有走吗?” 沈咏洁拉着她的手:“盈袖,跟娘过来。娘有话跟你。” 盈袖诧异地挑了挑眉。 磊和张绍天马上走到一旁,不听她们娘儿俩的私房话。 沈咏洁和盈袖走到院子角落,低声又迅速的将前面的事情先了一遍。 盈袖这才恍然地拍着额头。道:“原来爹突然离席,一个人来到后院,是为了见娘……”着,她上下打量沈咏洁,“娘,您没事吧?” 也不知夏暗香是如何闯进来的…… 沈咏洁就将自己晕过去以后,张绍天告诉她的话了出来:“……后来。张四爷跟进来救了我。这时候,他看见暗香和她的丫鬟走了过来,言谈之中商议一些不堪的事。总之是要设下圈套,让你爹毁我名声。” 盈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她的目光越来越阴寒:“凡春运真的这样做?” “张四爷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沈咏洁了头。“就看你信张四爷。还是夏暗香。” 盈袖当然是相信张四爷的话。 她转过身,跑到里屋,将那牛油烛吹熄了,换了一根蜡烛上,拿着牛油烛,给大理寺的捕快看:“我听,这牛油烛里有东西,您看看。能查出来是什么吗?” 那捕快将牛油烛一截截切开,仔细查看一番。指着那牛油烛中间一个洞:“这里应该藏有东西,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应该已经烧完了。” 那就是没有直接证据了。 盈袖有些失望,她了头:“这也是证据,你收起来吧。” 很快,大理寺的仵作验完尸,写明元健仁的死因和死亡时间,表示可以办丧事了。 盈袖便叫了亲王府的管事过来,吩咐他们准备办丧事。 几个管事已经拿了寿衣过来,给元健仁收殓装裹,然后抬到床箦上。 大家正在忙碌,四个太监捧着冠服鞋履和宝印金册走了进来,对盈袖和磊道:“陛下有旨,令元晨磊袭亲王爵。” 盈袖和磊忙跪下谢恩。 也是,元健仁死了,他的丧事,还是让磊来办比较合适。 元健仁只有磊一个儿子,他的亲王爵,也是磊承袭。 磊承袭了亲王爵,就跟元应佳这个皇太孙平起平坐了。 盈袖低声吩咐了他几声,又对沈咏洁道:“娘,我先回去了,您在这里帮磊看着些吧。” 沈咏洁头:“应该的。你快回去吧。东篱不知在家里怎样着急呢。” 元健仁被杀的消息,此刻应该已经传遍京城上下了。 盈袖坐了大车,拿着出城令牌,忙忙地回到谢家别庄所在的山里。 她沿着山路来到进庄的地方,正要撮唇疾呼,招呼里面的人开阵法引她进去,却看见在那进庄的路口,一个身穿青衣,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正蹲在地上逗着地上一只白兔:“白球,这么多年了,你还活着啊?你还真够命长!我今儿要做一味兔儿药,但是这山上兔子都成精了,我怎么也抓不到。不如你做好事,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剁剁入药吧!” 那白兔正是球球。 它瞪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又呲牙,又要伸爪搭在那男子手指上的谄媚样子,看得盈袖目瞪口呆。 “球球?”盈袖试探着叫道。 球球抬头见是她来了,忙冲了过来。 夜色中,球球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扑到她怀里。 盈袖将球球抱紧了,不动声色地打量那转身看着她微笑的年青人,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那年青人朝她咧嘴而笑,雪白的牙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在下神农盛氏,为了幽灵兰而来!”那人站了起来,对着盈袖长揖在地。 ※※※※※※※※※※※※※※※※※※※※ 提醒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昨天跟娘是为了月票年榜排名的事,昨天晚上几乎一晚上没睡,就在找编辑交涉这件事,但是最后还是答复不行。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规则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一个做原创文学的网站,如果不尊重作者的付出,不尊重读者的感受,那还剩下什么? 月票年榜俺是被坑了,但是这个月的月榜不能放弃。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人气年度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作品年榜俺已经没有希望了,因为是年中上架,时间太短,比不过那些上架一年或者几年的书。所以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人气年度作者。谢谢~~~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8章 弃徒 (加更) 又是一个盛家人! 盈袖心里响起警钟,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和颜悦色地道:“你是盛家传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下盛青蒿,乃盛家后人,并非盛家传人。”那高瘦的青年男子笑嘻嘻地道,神色坦然,笑容如有阳光,在夜色中让人觉得温暖,“我是被这只白球吸引来的。”他指了指盈袖抱着的白兔。 盛家后人当然比盛家传人要更靠谱一些,证明他们是真正的盛家人,而盛家传人,只是盛家人的徒子徒孙而已。 盈袖不由自主对他心生好感,想起谢东篱嘱咐她考验盛郎中的话,盈袖抿唇微笑,问道:“你真的是盛家后人?对了,我听,盛家所在的地方,门口有一排树,请问您,那些都是什么树?” 盛青蒿又一次展颜而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用手一一指着盈袖,“……是不是傻?我们盛家住的家门口,哪里有树?石山上能长出树来,你以为是不可知之地啊?” 盈袖顿时心花怒放,一颗心砰砰跳得更加厉害,抱着球球的手在胸前瑟瑟发抖。 这个真的可能是盛家人! 谢东篱告诉过她,盛家人住的地方,门口是一座石山,没有树…… 欸?不对,谢东篱怎么会知道盛家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找过去。而是要用幽灵兰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盈袖脑海里飘过一丝疑云,但是她太欣喜太高兴了,这丝疑云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那……那你是盛家第几代徒弟?”盈袖双眸简直亮得如同夜空里的星辰。一闪一闪,绚丽夺目。 盛青蒿微微别过头,错开眼神,盯着盈袖怀里的白兔球球,笑容不减:“我是盛家第一百二十五代孙,怎么了?你还要查族谱不成?” 盈袖脸上的笑容更加热烈,她了头:“你跟我进来吧。”着。她将两根手指放在唇边,撮唇疾呼,发出一声呼啸。 很快。几根藤蔓往两边散开,露出一块空地。 盈袖带着那盛青蒿走到空地上,对他笑道:“盛公子,这边请。”她往前踏一步。眼前的景致马上就变了。 身后的藤蔓恢复了原状。从背后看上去,好像他们凭空消失了一样。 盛青蒿对这一切好像并不奇怪,他笑吟吟地跟在盈袖身边,不断打量她抱在怀里的白兔球球,问她:“这白球是你家养的?” 盈袖窒了窒,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可养不起这么精明的兔子。不过,它现在确实是我家的。” 在我家山上偷兰草,铁定就是我家的好伐? 是他们守株待兔守来的白球! 盈袖斜睨了盛青蒿一眼。在心底暗道,你也是我们守株待兔等来的兔子…… 盛青蒿目不转睛看着白兔球球。啧啧有声地夸赞它:“真是一只好白球,又白又胖,不知道还嫩不嫩……” 盈袖感受到怀里的白球抖了几抖。 “盛公子别吓唬它,球球胆儿。”盈袖笑着道。 结果球球突然仰天对着夜空叫了两声。 一只秃鹫从天而降,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从盈袖怀里叼走了球球,将它甩到自己背上。 球球抓着秃鹫颈部的羽毛,迅速远离了盛青蒿和盈袖。 盛青蒿看向盈袖:“……这是胆儿?那胆儿大会怎样?” 胆儿也能驾驭一只凶猛的秃鹫…… 盈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这位盛家后人的注意力:“盛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这里前几天来了位盛郎中,据是盛家传人。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盛青蒿眯了眯眼,走在盈袖身边,背着手道:“盛郎中?盛家传人?我们盛家除了我,这些年并没有别人在外面行走啊?” “哦?那个盛家传人难道是打着盛家的旗号招摇撞骗?”盈袖睁大眼睛,神情十分严肃,“盛家对这种人,一般如何处置?” 她不信盛家能坐视不理。 只要能掰掉这个盛郎中,凡春运就一定要为她杀的人偿命! 盈袖知道,凡春运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个盛郎中了。 因为盛家的关系,只要盛郎中开口,中州大陆三个皇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盈袖的脸色阴沉下来,如同渐渐浓云密布的夜空。 轰! 一阵闷雷声从头传了过来,雷声那么近,好像就在他们耳边一样。 盈袖忙快走几步,终于来到别庄的入口。 此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只看见别庄入口处一丈高的大门端挂着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露出杏黄的微光。 盈袖看见大门旁边的角门前一动不动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披着斗篷,灯光从部落下来,在他面上留下投影。 他的人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灯光下,像是一尊石像,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袖袖。”那人见他们走过来,从门前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居然是谢东篱! 盈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快走两步,来到谢东篱身边。 已经快要下雨了,天上浓云密布,就是他们两人可以牵手的时候。 谢东篱伸出手,给盈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温言道:“急着赶回来做什么?——都出汗了。” 盈袖握住他的手,忙道:“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想要亲口告诉你!”刚完,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她身边饶有兴味看着他们夫妻的盛青蒿,忙又道:“五爷,这是盛家的公子盛青蒿。” 谢东篱将目光转向盛青蒿,上下打量他一眼,淡然问道:“这么晚了,盛公子还进山?” 盛青蒿眼里露出惊异的神色,他看了谢东篱许久,才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副相吧?” 两人不约而同做了个手势。 谢东篱微笑,转身牵着盈袖的手,对盛青蒿颔首道:“不敢当,原来是真正的盛家后人。” 盛青蒿笑嘻嘻地道:“当然是真的,还有假不成?”又问他们:“在进去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幽灵兰,是怎样得到的?”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 盈袖就道:“那幽灵兰不是我们找到的,是球球找到的。——就是那只白兔球球。” 盛青蒿连连头:“这就对了。我们要找的幽灵兰,只有那白球才能找到。” “啊?”盈袖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出,她疑惑地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盛青蒿,咳嗽一声,道:“是谁找到的有关系吗?难道不是幽灵兰最重要?” 她还以为只要有幽灵兰就行了。 盛青蒿摇了摇手指头:“当然不是,我们本家嫡系那里其实有自己培育的幽灵兰。我们之所以放出话来,要在中州大陆寻找幽灵兰,其实是因为一个誓言。我们答应了某个人一件事,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由那白球采集的幽灵兰。” 谢东篱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容,忙道:“但是数十年前,北齐国出现过一次幽灵兰,你们盛家传人不是去了吗?还取走幽灵兰?” 盛青蒿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是了,我把这件事几乎忘了。”着,他看向谢东篱和盈袖,坦然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件事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个盛家传人,是我们盛家弃徒,被逐出门墙了。他在我们本家想偷幽灵兰做不当勾当,被发现了,所以逐了出去。本来他是不应该再用盛家传人的名头,但是他太利欲熏心,舍不得放弃这个名头,还借机从北齐国弄到了一株幽灵兰。我们盛家也曾派人追杀他,但是他太狡猾,一旦幽灵兰得手,就隐居起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盈袖心里一动,忙道:“那个盛家传人,到现在有多少岁了?” “我听家祖过,他被逐出门墙的时候已经快五十了,如果现在还活着,起码八十多了,肯定路都走不动了。”盛青蒿摇了摇头,“你刚才的那个盛郎中,多大年纪?” 盈袖有些失望,道:“那个盛郎中看上去最多四十,不会更老。” “那就不是了。”盛青蒿坦率地摊手,“不过,他冒充盛家传人的名头,也是罪不可赦。我会清理门户的。” 谢东篱这时了一句:“……也许他是你们盛家弃徒的徒弟。” ※※※※※※※※※※※※※※※※※※※※ 加更送到,提醒推荐票。o(n_n)o~。月票可以留到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投。 一声,倾世宠妻这个文,可以和某寒完结的盛世妖颜(原名《盛宠》)连着看。盛宠里面没有交代的内容,也就是我过要在盛宠续集里写的内容,都会在倾世宠妻里出现,比如盛思颜和周怀轩去的不可知之地,还有当年大夏开国皇帝是如何窃国,将当时的皇族变成堕民的。还有,大夏之前的皇族来自何方。盛宠里面的坑,这里都会填。希望亲们喜欢。o(n_n)o~。 。(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419章 手术 “你这个盛郎中有可能是那个三十多年前在北齐出现过的盛家弃徒的徒弟?”盈袖拉着谢东篱的手轻摇,皱眉道:“好拗口……” 谢东篱侧头看她,深邃的眸子总是黑沉沉的,每人能看得透,像是藏着千山万水,等待着春暖花开。△頂點說,.. 盈袖朝他抿嘴一笑,弯了英气妩媚的眉眼。 盛青蒿咧嘴笑着,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突然用手捂着眼睛,怪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你们晃瞎了!” 盈袖白了他一眼,道:“盛公子,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意外。” 一都没有盛家世外高人的风范。 “怎么意外了?”盛青蒿放下手,整了整神色,摆出一番凛然高洁的模样,淡淡地道:“……这个样子,不意外了吧?” 盈袖噗嗤一笑,“盛公子,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盛青蒿呵呵地笑,“其实我们只是一群只喜欢钻研医术的人,因为我们的精力都用到医术上去了,因此对别的东西未免不太擅长。比如,察言观色,溜须拍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都与我们盛家人八竿子打不着边!” “难怪你们要离群索居,原来是不合群。”盈袖笑着打趣一句,被谢东篱牵着手,往别庄的角门行去,她回头对盛青蒿道:“盛公子,这边请。” 谢东篱看了盛青蒿一眼,对他头。也没有话。 盛青蒿拱了拱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团雪白的球滚了过来。突然弯腰抄手,飞快地从地上拎起那团白球,用手着它的两只长耳朵之间的额头骂道:“反了你!还会玩飞翔了!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球球的长耳朵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闭上红红的眼睛,缩在盛青蒿手指间一动不动,又是一副装死的样子。 盈袖知道,球球颇有些脾气性格。 凡是它不喜欢。或者难以对付的情况出现,它都会一动不动,当自己死了一样。 “……你们原本就认识?”盈袖高高挑起一边眉毛。 盛青蒿朝她咧嘴一笑。将球球拎到盈袖面前:“你问它!” 盈袖:“……” “走吧,马上就要下雨了。”谢东篱温柔道,大手紧紧握着盈袖的手。 他身上有股十分好闻的味道,像夏日里的阳光。又像是晨间的青草。清气四溢。 因为平时盈袖并不能碰触谢东篱,因此一到这种难得的天气,两人就恨不得肢体纠缠在一起,变作一个人算了。 越是做不到,就越是渴望。 比一般的新婚夫妻之间,更多一层求而不得的辗转悱恻。 他们刚走到别庄里面的抄手游廊上,大雨就倾盆而下。 雨雾磅礴,甚至溅到抄手游廊里面。 谢东篱索性脱下外袍。罩在盈袖身上,然后揽着她的肩膀。紧紧将她护在身边,快速往他们住的主院落行去。 因山间的天气向来是晴雨不定,冬日里有时候又会下大雪,因此这谢家别庄里盖的抄手游廊四通八达,完全可以不用走在露天的雨雪当中。 盈袖他们进到主院上房堂屋里的时候,连脚底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一泥星儿都没有。 因天色已晚,又要谈些正事,谢东篱就命人将东次间收拾出来了,和盈袖、盛青蒿一起走进去。 球球就蹲在盛青蒿脚边,捧着一只带青绿叶子的胡萝卜窸窸窣窣地吃。 谢东篱和盈袖、盛青蒿品茶的时候,东次间里只回荡着球球咯吱咯吱吭胡萝卜的声音。 但是他们三人都装作没有听到,起正事。 谢东篱先问盈袖:“岳父是不是出事了?” 盈袖先瞪大双眸,过了一会儿,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东篱笑了笑,道:“……我自然有法子知道。” 盈袖了头,将亲王府里发生的事了一遍,然后垂头丧气地道:“没想到那盛郎中的脸真大,居然连皇祖父都要卖他三分面子,就让他生生将凡春运给带走了。”着,还气愤地捶了捶桌子。 明明是凶手,却不能绳之以法,实在是让她胸口憋了一口浊气。 其实如果单单是元健仁的事,盈袖不会气得这么厉害。 她更生气的,是凡春运居然设下圈套,想诳沈咏洁入局! 虽然沈咏洁运气好,福大命大,没有被她得逞,但是如果今天张绍天没有多长一个心眼,暗暗跟着沈咏洁来到内院,今天出丑的人,甚至杀人的人,就会是沈咏洁了。 这个念头,盈袖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她的双眸直视着前方对面条案上摆着的青玉石花樽,还有花樽里插着的几株兰草,道:“今天明明是证据确凿,却无法将她锁拿下狱,我真是不甘心。” 谢东篱听她完,就将目光移到一直低着头看着球球的盛青蒿身上,咳嗽一声,道:“盛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盛青蒿抬起头,脸上没有刚才笑嘻嘻的惫懒样儿,而是一本正经地道:“他既然要打我们盛家的招牌,我自然是不得不管。” “你真的能治那盛郎中?”盈袖就等着他这句话,“需要我们提前准备什么吗?” 盛青蒿笑着道:“嗯,当然需要。”他转头看着谢东篱,“那幽灵兰呢?你们这里不是有吗?” 谢东篱扬声命人将书房的一个玉匣拿过来,送到盛青蒿手上:“这是我们用幽灵兰制的药。因为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现身,而幽灵兰一被采下来。就养不活了,所以用这种方法保存。” 盛青蒿掀开玉匣,从里面拿出一个甜白瓷的瓷瓶。拨开瓶盖,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深吸一口气,笑道:“就是这个味道。” “幽灵兰到底能做什么?”盈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对幽灵兰这样执着呢?” 盛青蒿拿着那瓷瓶把玩,对盈袖微微一笑:“这幽灵兰,能让人陷入假死的沉睡状态。最重要的是,一都感觉不到痛感。因此对我们治病救人很重要。” 盈袖还是不解,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如同两排扇子。 盛青蒿笑了一下,手腕一抖,一柄雪亮的细柄匕首出现在他手上,那匕首的形状十分奇特。只有一指宽。半尺来长,刀片薄得跟纸一样,一看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看见了没有?用这种刀,我们可以给病人开膛破肚,甚至打开他们的脑盖,取出各种生了病的内脏额叶。”盛青蒿郑重道,“我们盛家医术跟中州大陆别的医术有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能给病人做手术。” “做手术?”盈袖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惊讶得两道眉毛都挑起来了,“什么叫手术?就是拿刀给人开膛破肚?” “……差不多……”盛青蒿有些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也是。他们盛家的医术,早在大夏时期已经是出类拔萃,甩开别家医术一大截了。 后来大周时期,他们又得堕民相助,开始习学“手术”。 后来堕民相继离去,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跟中州大陆的一般人很不一样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不被别人嫉恨,他们就必须离开人群。 因为他们会的东西太超前,所以,还不如营造出神秘的形象,才能保存自己一家大。 他们盛家人对权势毫无兴趣,对医术的喜好已经刻进他们骨子里。 当他们发现隐居的生活不仅能让他们不受打扰地活着,而且能让他们集中精神钻研医术,他们毅然决然选择了永远离群索居,并且将之作为祖训,一代一代传下来。 他们偶尔会离开隐居的地方,到各处行走,但那大部分时候是为了收徒。 盛家选徒极为严格,而且门中最好的医术,比如手术一道,只传盛家嫡系子媳,女儿都不传。 那位盛家弃徒,就是对盛家的这门独门医术起了兴趣,千方百计自己钻研。 可是要钻研这门医术,没有幽灵兰是不行的。 没有幽灵兰将病人陷入假死状态的话,病人早就在别治好之前疼死了。 所以后来他在偷取幽灵兰的时候被抓到,就被打瘸了腿,将他逐出了盛家隐居的药王谷。 盈袖听得很是仔细,“那就是,那人也没有学会手术一道?” 盛青蒿迟疑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他学了多少,又自己钻研了多少,都要看他自己的领悟和造化。” 盈袖了头,“原来如此。” 完亲王府的命案,盈袖才镇定下来,转念想起了谢东篱的病,马上抓着谢东篱的手,送到盛青蒿面前,道:“盛公子,你既然来了,幽灵兰也给你了,现在你是不是要给我夫君诊一诊病?” 盛青蒿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他愣了一下,看看谢东篱沉静安然的面容,又看了看盈袖热切着急的模样,将那瓷瓶放回玉匣里,搁在身边的桌子上,问道:“谢副相有病?” “当然有!”盈袖大大地吁出一口气,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对盛青蒿了一遍谢东篱的怪病,当然,还有谢东篱胸口被人砍的一刀。 盛青蒿越听越惊讶,最后笑得打跌,拍着大腿道:“我盛青蒿家学渊源,从到大也算是饱读医书,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特的病例。——来,谢副相,让盛某为你诊一诊脉!” 谢东篱莞尔,伸出自己的胳膊。 盛青蒿伸出两支修长的手指,搭在谢东篱的手腕上。 他凝神诊治了一会儿。一边喃喃地道:“胸口的伤是皮外伤,完全不碍事……” 谢东篱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挠挠鼻子。 “气血翻涌,精力旺盛。唔……元阳太盛,是阴阳失调之兆。” 可不是阴阳失调?他们已经好久没有那啥过了…… 盈袖唰地一下红了脸,慌慌张张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宵夜,跟你们送过来。”着,她快步走出了东次间,往外屋去了。 谢东篱抿了抿唇。看了盛青蒿一眼,冷冷地道:“你故意的?” 盛青蒿大笑着放开谢东篱的手腕,拍着巴掌道:“当然是故意的。你夫人太有意思了,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谢东篱阴沉一笑,反手搭上盛青蒿的手腕,也给他诊了诊。慢慢地道:“盛公子倒是阴阳调和。想必内宠不少吧?” 盛青蒿嘿嘿一笑,“哪有?我还是处男子一枚,不要乱话,坏我名声!我盛某人的元阳,可不能随便乱洒!”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重,我的病,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盛青蒿收了笑容,仔仔细细看了谢东篱一会儿。那目光看得谢东篱别开头,不自在地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谢副相。你能不能转过头,让我看看你的后颈?”盛青蒿正色问道,完全没有刚才嬉笑自如的样子。 “后颈?”谢东篱一愣,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有觉得什么异样,但还是转过身,给盛青蒿看自己的后颈。 盛青蒿仔细盯着他的后颈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一处处按了下去,终于在靠近脊柱端的地方停下来,问道:“你觉不觉得有些疼?” 谢东篱一窒,背影僵硬:“有一刺痛。” “你这里有个东西。”盛青蒿缩回手。 谢东篱转过身,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盛青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这种病,在我能医治的范围之外,请恕盛某无能为力。” 谢东篱心里一沉:“这么严重?那你告诉我,这个东西,跟那个红疹有没有关系?” “应该有。”盛青蒿沉吟道,“但是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只有你夫人碰你的时候才会起红疹。” 按理,如果是过敏,不会只对一个人过敏吧?——那也忒奇怪了。 谢东篱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底还是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他想了想,从袖袋里拿出阿细送给他们的神农令,淡淡道:“那这个呢?有神农令,能不能让你们盛家老祖给我治病?” 盛青蒿大为惊讶,从谢东篱手里接过神农令,啧啧道:“最后一枚神农令,终于收回来了!” 谢东篱手腕一翻,将那神农令又夺了回去,冷声道:“你,到底能不能治!” “你发这么大火干嘛?”盛青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要我,很简单,能治。” “怎么治?” “你跟你夫人合离,再找一个,不就结了?”盛青蒿两手一摊,往后仰靠在太师椅上。 谢东篱的眸子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雪前夜黝黑的夜空,冰寒中隐藏着狂暴,他的目光从温润和煦,瞬间变得阴冷刺骨,他紧紧盯着盛青蒿,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合离?这就是你们盛家传世的医术?!” 他霍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踹翻面前的夔纹四足高几。 盛青蒿没料到谢东篱反应这么强烈。 他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谢东篱,脑海里只有一个印象:谁这个谢副相是中州大陆上第一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看这幅样子,完全是个暴君好不好…… 谢东篱身材高大,现在又在盛怒之中,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山岳倾覆,江河断流,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盈袖甜美秀气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了进来。 只这一句话,盛怒中的谢东篱马上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回头看她,身上戾气全消,唇边带出温柔的笑意,他伸手给她握住:“袖袖,天晚了,我带你先去安歇。” ※※※※※※※※※※※※※※※※※※※※ 提醒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作品年榜俺已经没有希望了,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人气年度作者。谢谢~~~ 这个人气作者评选,用客户端也能投的,找到“发现”那里,最上面“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那个进去就能投票。 。 章节目录 第420章 靠近 (加更) 盈袖刚才听见房里一声巨响,走过来看见谢东篱面前的高几倒了,而他立在盛青蒿面前,侧对着房门的方向,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看他侧脸的轮廓越发深刻,如同雕塑一般冷凝,就知道他是生气了。∮頂∮∮∮,..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盛怒的样子。 在她心里,谢东篱的两个身份,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是谈笑自若,灭敌于无形。 像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盈袖反手握住谢东篱的手,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探头对盛青蒿道:“盛公子,今日天色已晚,我命丫鬟带您去客院歇息吧。有事明天再?” 盛青蒿也换上笑脸,懒洋洋地站起来,道:“好啊,我跑了一天的路,晚饭还没有吃呢……” “我已经命厨房做了一桌酒菜,很快就送到客院去了。”盈袖笑着头,“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盛公子早些歇着。” 谢东篱回头看了盛青蒿一眼。 他们的话还没有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盛青蒿会意地拱了拱手,“两位自去,我去客院吃晚饭了。”着一拂袍袖,往大门的方向走过来。 谢东篱拉着盈袖的手,往卧房行去。 采桑在卧房门口撂开帘子,让他们进去。 盈袖跑了一天,又经历过父丧母忧的精神震荡,现在才觉得筋骨酥软。整个人都要垮下来了。 但是谢东篱不会让她垮下来。 他是她的支柱,是她疲惫时歇息的躺椅,是涉江而过乘坐的扁舟。也是寒冬的暖手筒,夏日的凉羹。 盈袖转个身,伏在谢东篱怀里,喃喃地道:“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 事实上,没有他,她根本就没有活不过来…… 谢东篱大袖招展。将她拥在怀里,低头以唇轻触她的发端,“让你今天担惊受怕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歉意。 盈袖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也去了亲王府。张绍天救岳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谢东篱终于对盈袖坦承了他今天做的事。 盈袖惊讶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啊?你也去了?没人发现你吧?你的身子还好吗?”她着急地轻抚他的胸口,“……这里还疼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微笑道:“早就不疼了。” “你昨天还疼!”盈袖瞪大眼睛。“让我戴着那手套给你揉了半天!” 谢东篱一时语塞,索性不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黝黑的眸子瞳影沉沉,只映照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目光极为动人,任谁被他这样看着,都会忍不住认为自己是他的唯一。 更何况,盈袖本来就是他的唯一。 因此那目光更是醺然欲醉。 盈袖被他看得不争气地红了脸。慢慢感受到他的手移到她的腰间,轻抚着腋下腰线。慢慢往上,然后双手合拢,将她抱了满怀。 她扬起头,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谢东篱轻缓绵长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他低下头,一只手移到她脑后,托住她的头,往自己唇边紧紧靠拢。 许多天没有这样靠近过了。 两人的双唇贴在一起,不用任何动作,已经是**无限。 酥麻酸软的触觉从两人双唇相接的地方传递开,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最后落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荡起阵阵涟漪。 盈袖知道谢东篱很激动,也很想要她,但是除了一遍遍亲吻她的唇瓣,他并没有别的举动。 盈袖心里也很矛盾。 她喜欢谢东篱跟她亲热,但是今天,不她身体和精神都是极度疲累,就她刚刚丧父,正常来,两人应该服丧分居了,实在不能这样亲热。 当然,他们的情形跟一般的夫妻不同。 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个浓云密布的阴雨天气可以在一起,可偏偏又出了这些事…… 盈袖这样想着,心情不由自主激荡。 突然,她觉得身下一阵热流涌出,全身都僵了起来。 坏了,良辰美景奈何天,她居然来日子了! 盈袖忍不住要哭了,她猛地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谢东篱怀里。 谢东篱从刚才的激越中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她,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了?”以为她是因为刚刚丧父,所以不愿与他亲热。 谢东篱也没有想过要在今天跟她亲热。 元健仁再不堪,也是她亲生父亲。 在亲生父亲去世的第一晚跟男人那啥,就算是自己的夫君,他知道盈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盈袖摇了摇头,叹一口气。 谢东篱一手护住她的腰背,一手轻抚她的脸,温言道:“我不会碰你的,只是想亲亲你。”顿了顿,又道:“岳父的丧事,我明天就进城,帮磊操持。” 盈袖更加感动,她抱着谢东篱的腰,两个人紧紧贴合,几乎成了一个人,“……不是,不是这个……” “那怎么了?”谢东篱敏锐地感觉到盈袖情绪的变动,刚才还和他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突然就兴致全无了。 盈袖闭了闭眼,咬牙道:“我……我来月事了……” 谢东篱:“……” 两人拥抱着站在门边,站成了一颗树。 许久,谢东篱才低低地笑,低沉浑厚的男声从胸腔中散发出来,充满诱人的魅力。 “嗯,那早些歇着吧。”谢东篱拥着她往浴房行去,一边命人担热水进来。让盈袖洗漱。 采桑进来跟盈袖了话,又出去给她准备来月事要用的物事。 谢东篱趁这个当口,去了盛青蒿住的客院。 谢家别庄在山上。客院离他们住的正院不远,出了大门沿抄手游廊往东转个弯就到。 盛青蒿刚吃完晚饭,正从浴房洗漱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一边走,一边用一块大巾子擦着头发,抬头看见谢东篱走了进来。忙道:“谢副相,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谢东篱背着手。冷声道:“咱们长话短,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盛青蒿将大巾子搭在手上转来转去,笑着道:“我真的是追着白球来的。它啊,可是有来历的。” 谢东篱默然半晌。“什么来历?” “这我可不知道。谢副相。我知道你想治病,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但是呢,如果你有空,去我们盛家的药王谷一趟,找我们盛家老祖试一试。”盛青蒿诚恳道,“而且……”他顿了顿,“你跟我们盛家祖上答应别人的一个誓言有关。今天我来,其实是请你跟我回药王谷一趟的。” 谢东篱看了看他。又别开头,看向窗外。 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雨丝越发绵密。 “……你去过药王谷,是不是?”盛青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一边,一边打量谢东篱的神情。 谢东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了一会儿,道:“那好,等我岳父的事情了解了,我跟你回药王谷。” 盛青蒿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这就好了。那个什么盛郎中,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整得连他师父都认不出来。” 谢东篱微微笑了,也拱手道:“那就有劳了。” 盛青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明儿见。” 谢东篱回到自己的卧房,盈袖已经躺在床上了。 床边一盏暖黄轻纱宫灯是给他留的夜灯,照得屋里朦朦胧胧。 盈袖背靠着床外的方向睡着,整个身子弓成虾米,隐约有浅浅的**声,含着痛楚。 谢东篱走过去,弯腰问她:“怎么了?” 盈袖没有回头,她的肚子很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了,还是身子凉着了,总之这一次的月事,她比哪一次都难受。 谢东篱本来想去书房歇着,但是看盈袖痛苦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这样抛下她离去。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脱了鞋和外面的衣衫,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从背后拥住了盈袖。 盈袖刚要转身,就发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股炙热的气息奇迹般舒缓了她腹的疼痛。 谢东篱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她腹处慢慢揉捏按摩,“还疼吗?” “好多了。”盈袖闭着眼睛,感受着谢东篱大手的温暖。 他的鼻息在她脖颈处来回晃动,带来奇迹般的安稳。 盈袖满足地吁一口气,往谢东篱怀里更靠拢了些,两人背胸相合,弯成两把勺子,契合得天衣无缝。 “袖袖……”谢东篱在她耳边低声唤她。 “嗯?”盈袖闭着眼,也不回头,鼻子里哼了一声。 “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好不好?”谢东篱在她的耳垂下方亲了亲,低声恳求。 她的身体被他的唇瓣亲得一阵阵颤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过了许久,一声哆哆嗦嗦的“东篱”才慢慢唤了出来,尾音绵软,像是一根刚刚拉出来的琴弦,在半空中突然绕了几道弯,荡起几声别样的琴音,将人的心吊在上面,晃悠悠不知今夕何夕。 谢东篱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无上的愉悦。他的手依然在给盈袖揉按腹,但是却不再沉稳,而是止不住地轻颤。 原来两心相许的时候,不用被翻红浪,只要叫一声对方的名字,就胜过人间无数。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月票可以留到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投。 。 章节目录 第421章 清白 (第一更,求推荐票) 窗外雷雨萧然,狂风卷起雨雾,四处挥洒。 屋顶上雨声越来越急,院子里的大雨被风一吹,穿过回廊,全数砸在窗棂上。 幸亏这里的窗户上镶着琉璃,雨珠拍打在琉璃窗上,发出淙淙的声响。 夜深雨打芭蕉叶,万叶千声都是情。 盈袖背对着谢东篱躺着,枕在他的胳膊上,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一时贪恋得不想动弹。 谢东篱一只手臂被盈袖当做枕头,另一只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身,在她小腹处慢慢揉按。 听着窗外有节奏的雨滴声,就像催眠曲一样,盈袖渐渐睡了过去。 谢东篱却睡不着。 他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太过迅速,快得自己都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样风雨飘摇的晚上,京城的元亲王府里睡不着的人也很多。 盛郎中以盛家的声名做保,将杀害元亲王的凶手女犯夏暗香带走,回到自己住的客院。 夏暗香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 她一进屋,就连忙找云秀,对她道:…2,“你赶紧跟我舅舅联系,让他来救我!” 云秀满脸骇然地看了夏暗香一眼,点了点,但是又说:“县主,要不要先沐浴?” 她的目光怜悯,从头到脚地打量夏暗香。 夏暗香这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腥气,令人作呕。忙跑向浴房:“赶紧给我炊热水进来,我要沐浴净身!” 云秀冲进去将她拉出去,道:“县主。这里是盛郎中的屋子,您回自己屋子去吧。” 夏暗香摇了摇头,她是真不敢离开盛郎中半步。 外面的人对她虎视眈眈,随时要她的小命。 这一次,她惹的祸实在太大了。 这一路来,她想又想,在她舅舅出现之前。她就只能巴着这个师父了。——幸亏她还有个师父! 夏暗香露出甜甜的笑容,抬头看见盛郎中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正笑着看她。 夏暗香眨了眨眼,转头对云秀道:“你快去打热水 ,别乱说话。我今儿受到惊吓,要待在师父身边才能睡得着。” 云秀愣了一下。 “快去啊!”夏暗香提高声调。“还有。叫云筝姐姐过来。刚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不到她。” 云秀忙应了一声,出去叫了两个婆子打热水进来。 他们住的这个客院,已经被元亲王府的侍卫围得里里外外水泄不通,耗子出入估计都会被一瓢水堵死在洞里。 小厨房里用的水,都是传了话,说是盛郎中要用,外面的人才不情不愿给抬进去的。 云秀更不敢说是为了夏暗香要的水。 趁丫鬟婆子都不在房里。盛郎中对夏暗香嘱咐道:“你刚才说得很对,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记住了吗?不然他们会把你抓起来的。” 夏暗香嘟着嘴点点头,泫然欲泣地看着盛郎中,可怜兮兮地道:“师父,没有您,我该怎么办啊?” 盛郎中心里得意,摸了摸她的头,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沾了血污的小脸,道:“你今儿吃了大亏,以后没人会要你的。不过不要紧,师父会要你,你跟着师父,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夏暗香抬起头,看着盛郎中笑得很天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当然要一辈子做师父的徒弟啊!” 盛郎中听得高兴,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还没有想清楚,就听云秀在外面道:“县主,热水来了。” 夏暗香走入浴房:“快抬进来!” 夏暗香在浴房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将自己身上的血污都洗干净,足足换了两担水,才出了浴房。 云秀收拾了浴房,转身离去的时候,夏暗香对她道:“云筝呢?怎么还不来?你去叫云筝过来,就说我在等她有话说。” 云秀担着两个水桶,道:“奴婢这就去找云筝。”又看了盛郎中一眼,对夏暗香道:“县主,您不自己去找云筝?” 她其实是想夏暗香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夏暗香好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让她离开。 云秀走了之后,夏暗香问盛郎中:“师父,我睡哪里啊?” 盛郎中笑眯眯地道:“当然跟师父睡。你一个人睡,师父不放心。” 夏暗香“啊”地叫了一声,歪着头道:“跟师父睡?可是……师父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跟师父睡呢?” “话不能这么说。”盛郎中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师父是师父,你既然拜了我为师父,心里就不要有男女之分,知道吗?师父手什么,就做什么。” 夏暗香抿了抿唇,低声道:“可是……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她慢慢低下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盛郎中冷眼看着她,暗道这妞儿不是真傻啊……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冷冷地道:“夏暗香,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了今时今日,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北齐县主吗?” 夏暗香睁开水汪汪的眸子,一脸委屈地看着盛郎中:“师父,您怎么这么说?暗香听不懂……” “听不懂?那师父就教你个乖……”盛郎中一边说,一边伸手抱起她,往床边走去,道:“暗香,你今天伤着没有?师父给你检查检查……” 将夏暗香放到床上,盛郎中随手挥下帐帘。 卧房里南窗台上放着一盏宫灯,发出暗红的光,透过银灰色帐帘照了进来,帐帘里的光线混乱、暧昧不明。 夏暗香躺在床上。问得很天真:“师父,你脱我寝衣干嘛?” 盛郎中严肃地道:“给暗香查一查有没有伤……”一边说,一边就抚上了夏暗香赤裸的身躯。 十二岁少女的躯体应该是含苞待放的蓓蕾。但是夏暗香的身子,实在是不像十二岁,倒像是十五岁。 夏暗香有些着急,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云筝?!云筝?!” 她刚才示意云秀去找云筝过来,就想利用云筝那身不寻常的本事,在关键时刻将她救出去! “叫什么?云筝是个丫鬟,你难道想让她旁观师父给你治病?”盛郎中覆身上来。将娇小玲珑的她严严实实盖住了。 云筝此刻正一个人立在窗户外面。 回廊外的雨很急,打在青砖石的院子里,声音特别响亮。连屋里的声音都盖住了。 不过云筝的耳力比一般人灵敏多了,她将屋里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夏暗香叫她声音。 她在回廊上走来走去,就是不想进去。 就当是给夏暗香一个教训吧…… 云筝撇了撇嘴。目光往黑黢黢的院子里扫了一眼。见四周没有别人,想了想,毅然转身离去,找到一个小耳房,钻了进去。 夏暗香在卧房里欲哭无泪,眼看被盛郎中点了两下穴道,就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一夜,风大雨急。雨水将回廊都打湿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夏暗香披着衣裳从屋里出来。看着廊下的大雨,默默站了一会儿。 云筝从回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对夏暗香屈膝行礼,微笑道:“县主……” 她的目光暧昧不明地在夏暗香身上扫来扫去。 夏暗香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中含泪道:“云筝,刚才你去哪里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来!” 云筝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我刚才不是跟云秀说了,要去歇一会儿吗?她没有跟县主说?” 夏暗香白了她一眼,拖长声音道:“是吗?” “当然。”云筝答得很是沉稳,意味深长地道:“再说刚才盛郎中猴急猴急地,奴婢也不想坏了他的好事。” 夏暗香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啐了她一口:“胡说八道什么?没有的事儿!师父就是给我查了一下身子,就睡过去了。我们师徒清清白白,天日可鉴!” “是!是!”云筝忍着笑,连声答道,她的眼珠转了转,又道:“县主,您到底想怎么办?明天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奴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暗香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样子,转身往厢房行去,“跟我来。” 两人来到厢房,没有掌灯,就在黑暗中坐下。 夏暗香叹口气,道:“我是一片好心,想帮爹达成他的心愿。再说,沈夫人是他的结发妻子,虽然合离了,但是复合也不正好吗?”说完她看了云筝一眼,“坏就坏在,你做的催情香上……” 就是那香坏了事。 云筝忙道:“奴婢那香遇火即溶,他们一点证据都查不到的。” “可是那张绍天听见我们说话了,所以他才把我抓进去,扔给爹!”夏暗香说着,眼圈都红了,“我真是池鱼之殃!那张绍天太过份了!” “是是是!”云筝忙道,也皱了眉:“他亲耳听见我们说话,那可不好。” “是啊!”夏暗香揉了揉头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她抬头,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云筝:“云筝姐姐,你出个主意吧!我一定听你的!” “县主,您不是有盛郎中吗?只要他说句话,他们还能不放您?”云筝有意将话题往盛郎中那边引,“您仔细想想,盛郎中能不能直接将您带回北齐?” 只要夏暗香回到北齐,肯定就没事了。 夏暗香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你觉得可能吗?我爹好歹是东元国的亲王,他就这样被我失手刺死了,虽然我是自卫,可是他们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一定要跟他们出气才行。” 云筝福至心灵,微微一笑,道:“县主,既然这样,您不如把那个人交出去吧……”她朝云秀住的耳房努努嘴,意思是,让夏暗香找个替罪羊。 再说云秀这个丫鬟,似乎发现她跟以前的云筝不一样了,老是在背后狐疑打量她。 云筝看她很是不顺眼。 ※※※※※※※※※※※※※※※※※※※※ 求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双倍从29号开始,亲们如果留着票那时候投,说不定某寒还能试一试以半年的倾世宠妻来爬月票年榜。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作品年榜俺已经没有希望了,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年度人气作者。谢谢~~~ 这个人气作者评选,用客户端也能投的,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年度人气作者→_→女生作者就能投票。 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聂赵凡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422章 有福 (加更求推荐票) “你是说云秀?”夏暗香迟疑地看了看云秀所在的屋子,“可是,她对我忠心耿耿,照顾有加,要推她出去,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云筝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露出同情的神色,点点头,“县主心地仁善,不肯将她送出去,奴婢也明白。但是县主金尊玉贵,总不能和那些下贱人一样去坐牢房吧?” 夏暗香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露出不忍的神情,转身掩面道:“……我对不起云秀姐姐……等我舅舅来了,我会让舅舅救她的。” “这样再好不过。督主手握大权,说不定云秀还能因祸得福呢!”云筝笑容满面说道,心里陡然轻松下来。 只要云秀那双动不动就若有所思的眸子不再盯着她背后,她就能好好绸缪一番了! 云筝送夏暗香出去。 夏暗香不住叹息,轻声嘱咐云筝:“云筝姐姐,你好歹劝劝云秀,让她不要慌,不要着急,我舅舅肯定会来的。”顿了顿,又问:“你可知云秀将消息送出去没有?” “送了,奴婢亲眼看见她送的。”云筝马上答道,语气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之意。 夏暗香回头看了她一眼,往上房行去了。 云筝看着她进了盛郎中的屋子,不知怎地,心里真是畅快得不得了! ……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太阳升起来,霞光万道。洒在东元国的京城大街上。 城门一开,一辆挂了白的马车第一个从城外冲进来,急匆匆往西城坊区去了。 城门的门卒们看着那马车。咂舌道:“那是谢副相的马车吧?怎么挂白了?” “你还不知道?昨夜元亲王被刺身亡。元亲王,是谢副相的岳父,他是来祭奠的吧?” “啊?元亲王被刺身亡!谁做的?!昨天不是听说是谢副相夫人,也就是元亲王的嫡长女生辰吗?元亲王特意在府里为她办生辰礼啊!” “就是在生辰礼上出了事……嘿嘿,我可听说了不少香艳的段子哦!要不要听一听?” 这些守门的军卒就开始七嘴八舌说开了。 太阳还没有升到正当空,北齐县主和东元亲王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跟长了腿一样,绕着东元国京城上上下下绕了好几圈。 不过普通老百姓口中的这些八卦。一般细节都不准确,但是大家也没想如同大理寺审案一样,桩桩件件都要弄得明明白白。 不过是茶余饭后找个乐子。说笑几句罢了,因此也没人真的关心那个北齐县主是谁。 只有东元国的世家高门和那些在朝为官的人家,才知道这北齐县主夏暗香,就是东元亲王以前的继女司徒暗香。 所以在高门中流传的这个案子。又比在一般老百姓中传得要更加绘声绘色的香艳…… 特别是长兴侯府的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在家里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想一次沈咏洁的难堪,就要乐得飞起来,对自己的丫鬟婆子道:“这夏暗香,还真有几分本事,可见是家学渊源。以后也不知哪个有福的娶了她做媳妇,可是要家门昌盛了!”她在心里,早就故意把“昌”换成“娼”…… …… 谢东篱一大早就坐着车,带着盈袖和盛青蒿来到京城元亲王府。 他们从车上下来。看见亲王府已经挂了白,换了白灯笼。仆役们都穿着白色孝服,腰缠麻带。 谢东篱一身素白锦袍,领口的黑曜石压扣扣得严严实实,头戴紫玉束发冠,他病了这一阵子,又有伤在身,确实清瘦了不少,越发显得清雅矜持,华贵难言。 盈袖也是素白软烟罗上衫,银地缠枝葡纹蜀锦间裙,头戴素白银器,面上脂粉未施。 因她正来月事,唇色也显得苍白,整个人如同玉雕一样,和谢东篱站在一处,正是一对无双玉人。 盛青蒿嘴里叼着一根草棍,懒洋洋从大车上下来,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缕阳光透过叶缝照了下来,落在前头的谢东篱和盈袖身上,不由一笑,暗道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阿顺也跟着下了车,快步上前去角门叫门。 采桑和采芸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跟在盈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元亲王府的门子开了角门,见是盈袖和谢东篱来了,忙拉开门,弯腰行礼道:“大姑奶奶,谢副相。” 谢东篱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脸色平静淡然,先走了进去。 盈袖跟在他后面,进去之后问那门子:“丧事都准备起来了吗?棺木、灵堂,还有请的和尚道士吹鼓手,孝棚搭了吗?” 那门子忙道:“沈夫人和小王爷在呢,但是……”他支支吾吾看了盈袖一眼:“沈夫人昨夜病了,发了高热……” 盈袖顿时吃了一惊,忙道:“怎么不早点说与我听?”说着,连忙往内院行去。 谢东篱跟着她坐上小骡车,来到二门上。 盛青蒿就和阿顺一起慢慢走了过来。 他是存心想看看这亲王府,所以走得并不快。 小磊听说盈袖和谢东篱来了,急忙来到二门上迎接他们。 “姐姐,姐夫。”小磊穿着月白色素服,外面套着麻衣,头上戴着孝帽,匆匆忙忙对谢东篱行礼。 谢东篱抬了抬手:“小磊不必客气。”说着,又问他:“孝服在哪里领?” 小磊找了人带谢东篱去取孝服,他自己带着盈袖去见沈咏洁,一边苦着脸道:“姐姐,娘突然病了,我好担心……” 盈袖忙道:“不用着急,姐姐去看看。” 万一真的比较严重。他们不是还有神医吗? 盈袖一想到盛青蒿是他们这边的,心里就格外镇定。 姐弟俩来到沈咏洁住的院子,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气。 张绍天倒也不避嫌。蹲在门外的回廊上,拿着一把大蒲扇,在小炉子前拼命扇火。 那样高大魁梧的一个男人,蹲在回廊上,就像一座小山峰。 盈袖忍不住对小磊道:“张四爷没有回去?” 小磊摇摇头:“张四爷跟我住在一起。半夜娘那边的婆子过来说娘病了,张绍天才赶过来照料。已经请了太医,开了药。” 盈袖走上台阶。对张绍天福了一福:“张四爷。” 张绍天抬头,看见盈袖来了,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道:“盈袖你来了太好了。你娘病了,我想送她回家。这里人来人往,很快就要大办丧事了,她不能帮忙。反而添乱。总是不好。” 盈袖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张四爷说得有礼,我先进去看看我娘。”走到一半的地方,她又回头,有意对小磊道:“小磊,你姐夫会在这里住几天帮你办丧事。” “啊?真的吗?”小磊紧绷的小脸这才松快下来。 在给元健仁办丧事这件事上,他虽然义不容辞,但到底还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懂。 先前有沈咏洁在,凡事都可以问她。但是现在沈咏洁也病了,要搬走,就他一个人,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惶恐的。 想到谢东篱的伤势和病情,张绍天忍不住问了一句:“谢副相的伤好了吗?病情恢复得怎样了?” 盈袖无奈地摊了摊手,“还没大好,但是比以前好多了,这些事总是要做的。” 张绍天点点头,不再询问,继续关注自己药炉里的火。 小磊对张绍天道:“张四爷,我来扇火,你去准备准备,收拾东西,送我娘亲回忠贞国夫人府吧。” 那里是沈咏洁的住处,也是他们以前在东城坊区府住处。 张绍天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亲王府。 元健仁死了,沈咏洁如果真的出面给他办丧事,最尴尬的就是张绍天了。 虽然他不在乎被人指指点点,但是却很在乎沈咏洁的心情。 盈袖进了屋子,看见沈咏洁潮红的双颊,忙道:“娘,怎么突然就病了?” 沈咏洁看着盈袖,慢慢坐了起来,对她苦笑道:“……我不得不病。” 盈袖略一沉吟,明白了沈咏洁的意思。 她是跟张绍天定了亲的人,那时候虽然是为了躲元健仁才跟张绍天定亲,本来是权宜之计,但是现在,她已经和张绍天慢慢有了感情。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将你放在心里,就会照顾到你的喜怒哀乐。 她怕张绍天尴尬,被人嘲笑,所以决定不帮元健仁办丧事。 其实这种王府的丧事,是有定制的,只要找宗人府的人来找规矩走就行了。 当然,有个大人帮衬肯定要很多。 沈咏洁决定离开,就是彻底将元健仁抛下了,不肯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她的性子也是如此,一旦放下,就绝不回头。 盈袖跟沈咏洁的性子很是相似,她明白沈咏洁的心情,忙道:“娘,我知道了,您不要着急,回去好好养病。我们五爷来帮小磊办丧事,一定给爹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啊?东篱说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沈咏洁又惊又喜,拉着盈袖的手细问:“他的伤势怎样了?病情呢?会不会太劳累?” 盈袖忙道:“没什么,虽然还未全好,但是帮个忙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说着话,就听从窗外传来谢东篱跟张绍天说话的声音。 盈袖悄悄道:“您听,已经来了。” 沈咏洁忙道:“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盈袖也想沈咏洁先离开,他们才好去找夏暗香的麻烦。 谢东篱已经对她说过,昨天的事,沈咏洁也牵扯到其中。 为了不让沈咏洁受辱,肯定是要先将她送走,然后再收拾夏暗香。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月票可以留到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投。 年度人气作者票那个,一个账号只有一票,所以亲们如果已经投了,就不用再投了。o(n_n)o~。如果还没投,可以去试试投哈! 。 章节目录 第423章 抓起来 (第一更4K5,求推荐票) 谢东篱在院子跟张绍天打了招呼,似乎有些诧异他在这里。 张绍天刚刚收拾了东西过来,打量了谢东篱一番,见他身形消瘦,面色如玉,显得更加清越轩然,看上去真的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张绍天点了点头,“这几天有劳你了。” “份内之事,应该的。”谢东篱颔首示意。 盈袖从屋里迎了出来。 谢东篱手里捧着一件孝服,见盈袖出来了,他对她招手:“我给你把孝服也取来了。” 他们身上已经穿着素服,但是要在素服外再套一层麻衣,戴上孝帽,所谓“披麻戴孝”。 盈袖走到谢东篱身前,张开双臂。 谢东篱给她披上麻衣,再戴上孝帽。 他的手势轻灵,一点都没有碰到盈袖。 张绍天目不斜视地走上台阶,去里屋接沈咏洁去了。 小磊看着姐姐、姐夫伉俪情深,心里总算是一颗石头落了地了。 还好,还好,这个姐夫,比以前那个准姐夫对姐姐要好多了…… 谢东篱给盈袖穿好△6,孝服,抬头对小磊道:“小磊,大理寺的衙差应该快到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小磊眼前一亮:“大理寺的衙差?!姐夫是说……?!”他的目光往盛郎中和夏暗香住的院子看了过去。 “当然。这种人,怎么能还住在王府?”谢东篱背了手,目光中掠过一丝不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那边几个人?” 小磊忙走过来,连连点头。赞同谢东篱的话:“我也是这么说。但是昨夜,那盛郎中将盛家搬出来,为北齐县主开脱,连皇祖父都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谢东篱转身往外走,一边道:“嗯,我去听听,他是如何将盛家搬出来的。”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跟才进内院的阿顺和盛青蒿遇到了。 这两人没有坐骡车,而是一路走进来的。 谢东篱对他们点了点头,也没有对小磊介绍盛青蒿的身份。只是问阿顺:“大理寺的衙差来了吗?” 阿顺忙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外院吵吵嚷嚷,似乎是已经来了。” “去让他们进来。”一边转身问小磊:“那几个人住在哪里?” 小磊忙道:“我亲自去领他们过去!”又说:“就住客院那边,姐姐知道地儿。” 盈袖走上前。对小磊道:“你去带大理寺的衙差进来。我先带他们去客院。” 夏暗香今日一定不能再让她躲起来了。 盈袖在前面带路,很快带着谢东篱、盛青蒿、阿顺,还有元亲王府里面的丫鬟婆子,以及侍卫管事,来到盛郎中和夏暗香住的客院。 这个院子昨夜已经盈袖下令被重兵包围,没有人出得去,也没人进得来。 现在盈袖带了人过来了,这些人当然不能不让她进去。 她现在能做亲王府一半的主。 “大姑奶奶!”围着院子的侍卫头儿过来给她行礼。叫的还是她娘家的称呼。 盈袖微微点头,“开门。”又问他们:“昨天没有人出入吧?” “没有!绝对没有!”那侍卫头儿立正行礼。转身命人打开大门。 厚重严实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盈袖率先走了进去。 谢东篱紧随其后,然后是阿顺和盛青蒿。 盛青蒿最是好奇,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夏暗香早已起身了,气定神闲吃了早饭,正盘算要跟盛郎中磨一磨,让他尽快带她离开东元国。 盛郎中讪讪地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碗粥,道:“暗香,昨夜师父累着了,不小心睡过去了,你不会怪师父吧?”言辞之间很是讨好她。 夏暗香含笑道:“师父您说什么呢?累了就睡不是很正常吗?我怎么会怪您?今天天气好,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离开东元国?” 盛郎中低头喝一口粥,道:“是该早些走。不过,光我不行,还得求皇后娘娘对你网开一面才行。” “干嘛还要求皇后娘娘?”夏暗香有些焦躁了,她总觉得皇后齐雪筠看不起她,不想跟她打照面,更不觉得皇后齐雪筠会帮她。 盛郎中却知道夏暗香犯下这么大的事,光靠他怎么可能将她平安带走?他只有拿出杀手锏,才有可能…… 幸亏他之前见过皇后齐雪筠一面,有了皇后的大把炳在手,不然还真没有法子解夏暗香的燃眉之急。 “你别急。我今日进宫求见皇后娘娘你,下午保证就能带你离开东元国。”盛郎中喝完最后一口粥,正要站起来,就见一道脆亮的女声从门口传进来,语锋似刀般锐利:“呵呵,杀了人,拍拍屁股就想走?我还从来不知道,我们东元国的律法,已经崩坏到这个地步了。” 正是盈袖走了进来。 她身穿孝服,头戴孝帽,面色雪白,整个人如玉雕一样,清丽如冬日里的皑皑白雪,凛然不可侵犯。 夏暗香吃惊地看着盈袖,忙道:“姐姐,可我是被逼的!是有人要陷害我!” 盈袖挑了挑眉,抱着胳膊堵在门口,“被逼的?谁逼你?难道你刺死我爹的剪刀,也是别人硬塞到你手上的?” “真的是有人陷害我!姐姐,我为了沈夫人的名声着想,本来不想说,但是今天你既然咄咄逼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就不得不说了。”夏暗香一脸无辜,面上露出非常不忍的神情,似乎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违背她的本意。 盈袖就知道夏暗香肯定要把沈咏洁扯进来,所以她先前同意沈咏洁跟张绍天先行离去。免得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 现在沈咏洁已走,盈袖就可以毫无顾忌对付夏暗香了。 “夏暗香,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娘有什么关系?”盈袖撇了撇嘴。“你别两嘴一张,就能造谣。凡事都要讲证据,昨夜她刺死我爹,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现在来说我娘,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我娘是送你剪刀,还是将你叫到我爹的卧房?” 夏暗香一怔,忙道:“姐姐。我……” 她正要砌词狡辩,突然看见谢东篱默不作声地走了进来,站在盈袖身后。 夏暗香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谢东篱了。 此时见他乍一现身。夏暗香居然没来由就哭了起来,她双眸垂泪,看着谢东篱,哽咽地道:“姐夫。你帮我劝劝姐姐。我真的是被逼的!我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贞节!我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找人验我的贞操!” 她这话一说,盛郎中突然面上一红,有些无地自容之感,忙别开头,看着另一处的方向。 站在夏暗香身侧一尺远的云筝听了这话,也将目光从谢东篱身上收回来,诧异地看着夏暗香。——怎么回事?昨夜他们不是已经……? 云筝看了看夏暗香。又看了看十分不自在的盛郎中,脸上的神情极为古怪。 盈袖沉下脸。双手握着拳头,恼道:“住嘴!你是不是贞节,关我们什么事?!谁要验你的贞操!谁稀罕你是处子还是荡妇!” 居然要谢东篱找人验她的贞操,盈袖一想就要吐了! 夏暗香忙低下头,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想多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被夏暗香乱了心神,这种人脸皮厚,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她要跟她吵起来,只能让人看笑话。 “我没有想多,只是你的脸皮太厚。”盈袖淡然说道,“再说,你是不是处子,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夏暗香,我问你,昨夜你为何不在自己屋里,也不在酒席上,而是去了我爹的卧房?” 这个问题,夏暗香十分难以回答。 她咬了咬牙,道:“是张绍天张四爷将我带到爹的卧房!” 本来就是,虽然是张绍天将她打晕了扔进去的…… “那张四爷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将你带去的?当时谁在你身边?谁能证明?”盈袖一点都不含糊,不许夏暗香故意蒙混过关。 夏暗香一窒。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 因为那个时候,她确实是自己偷偷从席上溜下来,来到元健仁住的院子,等着好戏上场的…… 她本来也可以让云秀或者云筝给她做假证,但是她住的院子,离元健仁的院子本来就很远,就算云秀和云筝给她做假证,这一路行来,也不可能只有这两个丫鬟看见,况且自己的丫鬟作证,本来就不那么令人信服。 这样一说,夏暗香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真的不该提张绍天和沈咏洁。 提出这两人,只能证明她在这件事中牵扯很深。 还不如一开始就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被人打晕了扔进来了…… 这样一想,夏暗香马上改了话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只是晕迷之前瞥了一眼。” “晕迷?” “是啊,我是被人打晕的,然后扔到了爹的卧房里。”夏暗香越发委屈,悄悄看了谢东篱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为她说话。 “那就是说,你其实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打的你?”盈袖捋清思绪,开始一点点将沈咏洁从这件事撕掳开,不留下任何线索,也不让夏暗香有任何翻供的机会。 “没有。”夏暗香马上摇头,她已经意识到,模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她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 “真的没有?”盈袖进一步确认,“那你先前说跟我娘有关,是什么意思?” 夏暗香一双美眸只看着谢东篱,喃喃地改了说法:“……要不是沈夫人将我娘和我赶出去,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一边说。一边看向盈袖:“姐姐,你知道我一向最敬重你。不管你怎么想我,我真的对你一点敌意都没有。爹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真的不关我的事。你要找的,是那个让爹突然失去本性发狂的罪魁祸首。我也是受害者。” “你是不是受害者,不是你说了算,得证据说了算,律法说了算,大理寺说了算。”盈袖一字一句地道。“而你昨夜亲手拿剪刀刺死我爹,罪证确凿,大理寺的衙差马上就要到了。你跟着他们去大理寺受审吧!” 夏暗香脸色变了一变,跺脚道:“姐姐,你真的不信我?!”说着,她转身扑向盛郎中。抱着他的胳膊。连声求道:“师父,师父,求求您,救救我,我不要去大理寺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是好人家姑娘去的,去一次,就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盈袖嗤笑:“说得好像你还有名声一样!夏暗香,装傻卖乖这种事。做一次还行,做多了就没用了。” 盛郎中这才咳嗽一声。看着谢东篱和盈袖,满不在乎地道:“这件事你们说了也不算,我要带她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你们等皇后娘娘发话吧。” 刚才夏暗香说话的时候,谢东篱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盈袖的后颈出神。 现在盛郎中说话了,谢东篱才抬眸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那个盛郎中?”语气十分轻慢。 盛郎中很是不虞。什么叫“就是那个盛郎中”?难道还有第二个盛郎中?! 盛郎中整了整衣袖,咳嗽一声:“不才在下正是!” 谢东篱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盛郎中一眼:“你跟这个案子有关吗?” 盛郎中一愣,下意识摇头:“当然没有。” “那你是审案官员?” “也不是。” “你是苦主?” “当然不。” “你是凶手?” “你胡说什么?”盛郎中怒了,“我怎么会是凶手?” “好,你既然不是审案官员,也不是苦主,更不是凶手,那你凭什么管这个案子?”谢东篱放下胳膊,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森然地看着盛郎中,“就凭你脸大?” 原来是在嘲讽他! 盛郎中大怒,仰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想不想我给你治病了!” 夏暗香忙拉拉盛郎中的胳膊:“师父,您别生气!”一边含泪对谢东篱道:“姐夫,我师父是我专程请来为你治病的,我听说你性命垂危,十分担心……姐姐会不开心,才求了我舅舅,千方百计请来盛郎中。”说着,她顿了顿,脸上带出骄傲,“姐夫,你还不知道吧?姐姐没有跟你说吗?这盛郎中,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农盛家传人。别说是我舅舅,就连北齐和东元国的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她话音刚落,小磊已经带着大理寺衙差进来了,乌压压的人站了满满一堂屋。 谢东篱理都不理,果断往身后招了招手,指着夏暗香厉声道:“抓起来!” ※※※※※※※※※※※※※※※※※※※※ 求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双倍从29号开始,亲们如果留着票那时候投,说不定某寒还能试一试以半年的倾世宠妻来爬月票年榜。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作品年榜俺的希望渺茫,因为这一次月票年榜按书排名,不再按作者一年得到所有月票排名,俺这个五月结文开新书的人就被坑得最是彻彻底底。如果按以前的算法,俺今年一共得了三万三千张月票,妥妥的前十。但是现在突然改规则,按书排名,盛宠的一万三千月票只能分开算,不能加在一起。倾世宠妻到现在上架六个月,只有两万多月票,拼不过别人上架一年的书。所以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年度人气作者。谢谢~~~ 这个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年度人气作者→_→女生作品就能投票。 。 章节目录 第424章 记仇 (加更求推荐票) 谢东篱的声音低沉浑厚,朗声说出来的时候如有磁性,十分动人。 但是当他冷着脸发号施令,要将你抓起来的时候,估计没人会觉得他的声音动听了。 夏暗香难以置信地抬头,满脸哀戚之色,怔怔地看着谢东篱,泪水顺着她姣好的脸蛋流了下来,“姐夫!”她低叫,“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我是被人陷害的!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盈袖:“姐姐!我是被陷害的!爹对我那么好,我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不会杀他的!你信我啊!你一定要信我啊!” 盈袖慢条斯理地道:“凡春运,刚才你还说你为了捍卫自己的贞节,被逼下手。现在怎么变成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杀他?难道用剪刀扎死我爹的人不是你?” 夏暗香愣了一下,这时几个大理寺差婆一拥而上,已经将夏暗香堵住嘴反绑起来。 盛郎中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谢东篱完全不买他的帐,心里很不虞,他挥舞着双手大叫道:“快放开她!我用盛家名声担保,你们抓了她,一定会后悔的!” 谢东篱看着他冷冷地道:“←↗,盛家传人了不起?犯了法不用坐牢?杀了人不用偿命?——盛郎中,你利用盛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你想过盛家的感受吗?” 盛郎中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谢东篱一番,道:“你这人刚受过重伤。而且伤在肺腑之间,刀伤没有入骨,但是你流血太多。所以身体虚弱。还有,你有隐疾,如果没有我,你这辈子也好不了!” 盈袖听到这里,倒是迟疑了一下,她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盛郎中。再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谢东篱背后沉默不语的盛青蒿,有些拿不定主意。 难道这个盛郎中真有法子治好谢东篱?难道他真的能比正牌的盛家后人还要厉害? 盈袖的迟疑看在谢东篱眼里,他的目光移向她。刚才的凌厉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醉的温柔和煦,“骗子总是会说大话。你要信他们就上当了。” 盛郎中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说我是骗子?!哼!等下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着。他大步往门外行去。 云秀见了忙叫道:“盛郎中。您不管我们县主了?!” 盛郎中没有回头,大声道:“我要进宫见皇后娘娘,你们稍等!” “谁等你?好大张脸……”盈袖冷冷地道,“如果你有事,麻烦去大理寺。好走不送!”说着,她回头看向那些大理寺的差婆:“将她带走!” 大理寺的人将夏暗香压入囚车,往大理寺行去。 云秀见了心里着急,忙对云筝道:“云筝。我们跟去看看?” 云筝目光幽深地瞥了谢东篱一眼,垂眸拉起云秀的手:“嗯。我们一起去吧。” 谢东篱也转身就走。 他带着盈袖、小磊,还有盛青蒿跟着来到大理寺。 因夏暗香是北齐县主,又牵扯到东元国亲王的命案,大理寺这边由大理寺卿坐堂审案。 夏暗香被推搡着跪到堂下,她已经哭得眼睛都红肿了,看上去十分可怜委屈。 元健仁被杀一案,正式入大理寺开审。 很多人得到消息,赶来看热闹,很快就将大理寺堂前围得水泄不通,而且都是世家高门中人,普通老百姓还不知道今日开始审案。 不过,当他们看见大理寺堂前的人越挤越多的时候,也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陆乘元昨夜就听说了这件事,一晚上没睡。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出来一定是元健仁垂涎夏暗香的美貌,逼奸于她,夏暗香才被逼反击,错手杀人的。 他一大早起来,就去请京城最好的状师石德石大状,来帮夏暗香打这场官司。 虽然知道未必打得赢,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一定要等到夏暗香的舅舅从北齐赶过来救她。 现在听说夏暗香终于被带到大理寺开审了,陆乘元也带着石大状赶到大理寺。 大理寺卿在堂上威严地一拍惊堂木,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夏暗香哭得嗓子都嘶哑了,也不回答,一个劲儿地道:“我是冤枉的!我被人陷害!我是被逼的!” 陆乘元带着石大状,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启禀大理寺卿,陆家四公子陆乘元带了大状过来给夏暗香声辩,请问大理寺卿,允不允许他上堂?”大理寺衙差上来问大理寺卿的话。 谢东篱和盈袖坐在大理寺卿下首的位置,两人听见这话,不由对视一眼。 大理寺卿虽然是主审官,但还是要看谢东篱的脸色。 谢东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虽然是犯人,但是也有请状师的权利,就让他们进来吧。” 大理寺卿忙道:“宣状师上堂。” 陆乘元带着石大状走上堂,对大理寺卿躬身行礼。 石大状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对大理寺卿拱了拱手,道:“在下石德,今日被陆四公子延请,给北齐县主夏暗香做状师,请大理寺卿……” 他的话没有说完,谢东篱慢慢站了起来,看着石大状,面无表情地道:“石德?你确定你要做这个案子的状师?” 石德这才发现谢东篱也在堂上,一下子愣了。 他可是知道这位谢副相的口才了得,经过他手的官司,没有状师敢插手,因为那只会自取其辱! 状师靠什么吃饭?当然是嘴皮子。 打官司要人证物证,同时也要有嘴皮子能把这些人证物证串联起来,或者推翻这些人证物证,所以状师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但是论耍嘴皮子,东元国谢东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算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石大状也不例外。 石德的脸上一下子褪去血色,他结结巴巴地对谢东篱行了礼,陪笑道:“谢副相安好,听说你前儿大病了,如今已是好了?” 谢东篱看着他,背着手,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副“你要当状师先跟我过过手”的模样。 石德哪里敢跟谢东篱对掐,那真是老寿星找砒霜吃,活得不耐烦了! 他立刻拿了主意,转身对陆乘元拱手道:“陆四公子,这个案子我帮不了您,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告辞!”说着,转身匆匆离去,推开外面围观的人群,一溜烟跑了,生怕跑慢了,就被谢东篱记住了…… 大家都知道,谢副相这个人是很有才,特别是记性很好,很会记仇。 陆乘元一看连京城最好的状师的不敢接这个案子,顿时傻眼了,他忍不住怒视着谢东篱,道:“谢副相,您真是什么意思?当堂威胁我的状师?” 谢东篱一掸衣袍,坐回刚才的位置,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道:“……威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威胁了你的状师?” 确实,刚才大家听得清清楚楚,谢东篱只是问了一句,“石德?你确定你要做这个案子的状师?” 难道连问都不许问? 没有这个道理! 陆乘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凄楚地盯着跪在堂下的夏暗香。 这么多年不见,她长大了,也更美貌了,就算双眸红肿,也是我见犹怜。 陆乘元见她跪在那里,低头弯腰,双肩微抖,心里一阵酸涩,恨不得自己跪上去,以身相替! 夏暗香这时转过头,看了陆乘元一眼,眨了眨红肿的眸子,声音沙哑又惊讶:“是……陆四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顿了顿,又道:“是公子给我请的状师?真是多谢公子!” 陆乘元握了握拳,咬牙道:“暗香,你别怕,大理寺卿是个清官,定不会屈打成招!谢副相也是正人君子,不会为难于你的。” “陆四公子,请你不要在公堂上大放厥词。”盈袖严肃打断他的话,“凡春运刺死我爹,是很多人亲眼所见,你怎么能说屈打成招这种话?还有,我夫君是不是正人君子,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她杀死的是我爹,请陆四公子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副相夫人,你是暗香的姐姐,她一向敬你爱你,她的性子你还不明白?善良仁厚得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她怎么会杀人?!”陆乘元悲愤说道。 盈袖冷笑,挑了挑眉,道:“她为什么会杀人,你问她不就好了,问我做什么?” “她不会杀人!”陆乘元吼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双眸红通通地,眼下都是青黑,明显昨夜没有睡好的样子。 “死的不是你爹,你倒是说得轻松。”盈袖双手阖了起来,如果陆乘元再上前一步,她不介意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夏暗香对陆乘元露出感激的神色,忙道:“陆四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大理寺卿,相信我姐姐,也相信我姐夫,他们都是好人,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陆乘元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哀伤地看着夏暗香,摇了摇头:“傻丫头,你还信他们?你姐姐明明是要置你于死地!” “住嘴!”谢东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在他白皙的面庞上特别明显,他转头,对着大理寺卿冷冷地道:“大理寺卿,我要告陆乘元当众污蔑我妻子。按东元律例,污蔑当朝一品夫人,当责五十大板,戴枷三日,罢去一切军职!”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425章 杀手锏 (第一更,求推荐票) 。 谢东篱话音刚落,陆乘元就被他的话吓得呆住了。 他刚才说什么了?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怎么就犯了法了?! “谢副相……哦,不对,你已经不是谢副相了,你的职位已经由你堂弟代劳,你如今不过是平民而已,你妻子哪里来的一品夫人?”陆乘元已经看盈袖不顺眼很久了,从两年前那件事开始,他就对盈袖有了深深的不满。 司徒暗香的身世这样可怜,她这个做姐姐的居然一点都不同情她,枉费暗香在他面前说了她那么多好话,真是瞎了眼了! 陆乘元的目光和夏暗香看在一起,他不由对她更加怜惜。 谢东篱挑了挑眉,慢慢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虽然瘦了些,但站起来的架势还是比陆乘元大多了。 陆乘元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我夫君不是副相?你是吏部尚书,还是皇帝陛下?两嘴一张就把我夫君的副相职位罢免了?”盈袖跟着站起来,抢先说道。 她对这件事是非常耿耿于怀的,陆乘元不巧动了她的逆鳞。 ⌒, 陆乘元一怔,“难道不是吗?” “六弟只是代行副相一职。代行,懂?”盈袖抱起双臂,脚下就差打拍子了,不屑的样子太过明显,堂上的人看着陆乘元尴尬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谢东篱唇角翘了翘,他虽然不需要别人维护他。但是被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很令人神清气爽的。 谢东篱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副相,跟你刚才的诽谤污蔑有关系吗?难道我不是副相,你就能随意污蔑诽谤无辜的人?” 陆乘元又一怔。下意识道:“我哪里污蔑诽谤了?谢副相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我看是你要说清楚吧?”谢东篱目光似箭,落在陆乘元面上,“说我夫人故意要置这位杀人嫌犯于死地,你有何证据?” “还要有证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一直就嫉妒她妹妹!”陆乘元被谢东篱的气势所迫,口不择言说道。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诽谤。”谢东篱气势渐渐冷凝,“至于嫉妒。就更是无从说起。谁会嫉妒一个什么地方都不如自己的人?陆乘元,我以前以为你是被人所惑。我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根本就是愚不可及。跟别人无关。”说着,他拂袖坐下,转头对大理寺卿道:“赵大人,可否行刑了?” “赵大人!谢副相!两位手下留情!”陆家也有围观看热闹的人。现在看见自家的四少爷居然自动惹祸上身。不出来说话也不行了,忙从人群从挤了进来。 啪! 那人一巴掌打在陆乘元脸上,怒道:“陆乘元,你赶快给我回家去!这件事跟你屁相干!你是不想活了,还来瞎掺和?!” 那人是陆乘元的小叔,他捂着脸,咬了咬牙,看着地上跪着的夏暗香对他露出凄楚的神色。只觉得热血上头,一把推开他小叔的手。和夏暗香并肩跪在一起,对大理寺卿磕头道:“赵大人,都是我的错,想罚,您就罚我吧!” 大理寺卿见闹得不像,也恼恨陆乘元不知好歹,明明跟他无关,为了个女人,在堂上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家人宗族前程都不要了,也是时候要罚他一下。 “那好,陆乘元,你既然自动认罪,本官就不客气了。——来人!将陆乘元拖过来,当堂打五十大板!然后拖到门口戴枷示众三日!”大理寺卿扔下签牌,命衙差行刑,又对谢东篱道:“罢黜一切军职,不是大理寺能做主的,这一条,还望谢副相体谅。” 谢东篱点了点头。 陆家小叔见了,气得七窍生烟,忙追着谢东篱求情:“谢副相,打就打了,戴枷就不必了吧?!” 要是陆乘元在大理寺门口戴枷三日示众,以后陆家真是在京城抬不起头来了。 陆乘元还没有定亲,这以后怎么还找得到好媳妇? 谢东篱看也不看他,只是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他既然犯傻出头,就要承担后果。你们陆家,就当没有这个不孝子吧。” 这是暗示陆家,应该将陆乘元逐出家门除族的意思。 陆乘元惊惶回头,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自家小叔,怒道:“谢副相,您不能逼人太甚!” 谢东篱平静地移过目光,皱眉道:“我不喜跟人争吵。一切按律法办事,谁也不能超脱于律法之上。”说着,他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阿顺道:“去找六爷传话,就说是我说的,这陆乘元触犯律法,按律当罢黜一切军职。” 陆乘元这两年在北面兴州从军,憋着一口气,也从最底层的小卒爬到现在校官的位置。 虽然比一般普通军士升官快了一些,但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流血流汗换来的,却被谢东篱一句话就废掉了,心里非常不服气,大叫道:“你凭什么插手管军职?你不过是副相!” 谢东篱转眸看他,冷冷地道:“一,这是律法所定,你若不服,上书改律法。二,军职比文职需要更清醒的头脑,更强大的服从。这两样你都不具备,让你这种人待在军中,只会给军中拖后腿,还是早些将你清出去,给别的更合适的人腾位置的好。” 谢东篱副相的位置,主掌刑律和兵部,因此军中人员的罢免,副将以下的位置,谢东篱都是可以说了算的。 更何况陆乘元刚才犯的错罪证确凿,谁也没法为他说话。 很快,大理寺的衙差搬了长凳过来,将陆乘元绑在长凳上。褪去他的外衫,只穿中衣,举起棍子狠打起来。 头几下陆乘元还能忍住。十下之后,他觉得屁股上就像刀割一样,痛彻心肺。 “陆四公子,你这是何苦呢……”夏暗香膝行到陆乘元附近,哭得哽咽难言,很快,她又膝行到盈袖面前。对她磕头道:“姐姐,姐姐,都是我的错。你放了陆四公子吧!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时心急!” 盈袖问她:“那你是认罪了?” “认罪?”夏暗香抬起头,疑惑地道,“什么罪?” “我爹是你杀的。当然是杀人罪。”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那件事!”夏暗香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陆四公子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爹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还说?”盈袖不理她了,转头看向大理寺卿,“大人,您该怎么审案,就怎么审案吧。” ……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刚刚起身,就听说盛郎中求见。 盛郎中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也是见过他的。宫里的人更是不敢阻挠,马上就去皇后齐雪筠那里传话。 “宣他进来吧。”皇后齐雪筠对着镜子照着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很是不甘心地摇了摇头。 如果这盛郎中,能跟他师父一样厉害就好了…… 盛郎中走到皇后齐雪筠住的寝宫偏殿里,对她拱了拱手,道:“皇后娘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没想到盛家传人也有求人的时候。”皇后齐雪筠意味深长地道。 她脸上抹着厚厚的粉,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些被风吹日晒引发的斑点和皱纹。 当然,她的年纪也到了,不是以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盛郎中笑了笑,道:“谁没有求人的时候?盛家人也是人。”说着,他面色一凝,道:“皇后娘娘,此事紧急,还望皇后娘娘帮我一次,将北齐县主夏暗香从大理寺救出来,让我带她回北齐!盛某定有重谢!” “夏暗香啊?”皇后齐雪筠心里一喜,脸上露出笑意,“这件事太大了,本宫怎么帮啊?她杀元亲王的时候,本宫也在元亲王府,听说很多人亲眼目睹她刺死了元健仁,你说,这要本宫如何帮?元健仁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夏暗香只是一个御封的县主,就算她是北齐公主,犯了这件事,也不是容易脱身的。” 盛郎中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齐雪筠上下打量一番,道:“如果是容易的事,我也不来求皇后娘娘了。如今那谢东篱咄咄逼人,东元国的皇帝恐怕也不肯放走夏暗香。没法子,我只好向东元国最有权势的皇后娘娘求救了。您要出手,救夏暗香一命不是轻而易举?” 这种奉承皇后齐雪筠是爱听的。 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她虽然在东元国也有自己的势力,但是这件事,对于元宏帝来说,就像是他的逆鳞。 当年他为了保留这个孩子,做出了多少努力?甚至将自己都瞒了十几年…… 皇后齐雪筠想起当年的事,有一瞬间的出神。 再说了,夏暗香是张兰莺那个贱人的女儿,她对张兰莺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去救她的女儿? 想她死还差不多! 盛郎中求了半天,皇后齐雪筠都不松口,他知道他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把自己的杀手锏使出来。 “皇后娘娘,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盛郎中的目光往偏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面上看了一眼。 “什么事?但讲无妨。”皇后齐雪筠一点都不在意地说道,一边伸着手,让大宫女给她在指甲上涂凤仙花汁。 盛郎中呵呵笑道:“您确定吗?我要说的事,是我师父当年说与我听的。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北齐出了一株幽灵兰,我师父闻讯而至……” 皇后齐雪筠的手抖了抖,那大宫女一不小心,将凤仙花汁涂到了皇后的手指头上。 皇后齐雪筠变了脸,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偏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忙躬身退下,诺大的偏殿里,只留下皇后齐雪筠和盛郎中两个人。 “你什么意思?”皇后齐雪筠脸色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人知道多少当年的事。 ※※※※※※※※※※※※※※※※※※※※ 周一了,求推荐票!推荐票很重要哦!!!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双倍从29号开始,亲们如果留着票那时候投,说不定某寒还能试一试以半年的倾世宠妻来爬月票年榜。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 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年度人气作者。谢谢~~~ 这个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2015年度人气作者→女生作品就能投票。 章节目录 第426章 回春膏 (加更求推荐票) 盛郎中没有说话,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目光在皇后齐雪筠脸上流连忘返。 这种姿态,其实是很犯忌讳,很大不敬的做法。 没有人敢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皇帝、皇后的面容细看。 但是盛郎中的目光是不同的。 就像是工匠在看自己烧制出来的瓷器,绣娘在看自己绣出来的绣品,目光充满了得意和赞赏。 总之,不是看人脸的眼光。 就这种眼光,才让皇后齐雪筠心惊肉跳到忘了发怒。 她别开脸,避过盛郎中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北齐的幽灵兰,跟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盛郎中嗐了一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紧紧落在皇后齐雪筠的面上,声音轻缓,但是落在皇后齐雪筠耳朵里,却不啻于雷霆万钧。 “……你的鼻子做得很好,高直挺拔,到现在都没有塌陷。我算一算,至少超过三十年了吧?我师父的手艺,就是鬼斧神工……”盛郎中仔细看着皇后齐雪筠的面容,满意地看见她的神情更加慌乱。 ♂, 皇后齐雪筠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闷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的鼻子本来就长得好!” 盛郎中嘿嘿一笑,绕着皇后齐雪筠又转了一圈,看着她的侧颜,点了点头,“眼角拉开过,眼皮也割过。不过这是小事,我都能做。但是鼻子……你那个精致的鼻子,实在是太完美了。”说到这里,盛郎中突然顿了顿。他隐隐约约想起来,这种样子的鼻子,他好像刚刚见过一个特别像的…… 到底是谁的鼻子呢? 高直挺拔,鼻翼适中,鼻准丰润,在相术上是极为有福气的面相。 皇后齐雪筠被盛郎中的目光看得全身颤抖,忙后退几步。放下手,心一横,眼里已经露出杀机。冷笑道:“好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胡搅蛮缠,你的徒弟大概已经被砍了头了!” 盛郎中回过神。笑着道:“那好。我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首先,我师父知道我来了东元国,也知道我是为了东元国的幽灵兰而来,他老人家还等着呢。” 这是警告皇后齐雪筠,不要有杀人灭口的心思。 因为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是他师父,杀了他也没用。 再说盛家的人,是那么好杀的吗? 皇后齐雪筠刚刚升起的杀心果然被盛郎中这句话给浇灭了。她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盛郎中,琢磨着要如何对付他。 盛郎中捋捋胡须。转头看了殿外一眼,又道:“其次,我知道你以前的样子不是这样的,是我师父出手,才让你有这样的样貌。至于他为什么要改变你的样貌,大概只有你知、北齐夏督主知了。” 这又是在示好,表示自己不会拆穿她。 事实上,拆穿齐雪筠,对盛郎中一点好处都没有,坏处倒是不少。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没人帮他救夏暗香了。 皇后齐雪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笑意:“这不劳你操心。刚才你说要救夏暗香,本宫实在没有信心,你要知道,她杀的不是一般人,而是陛下元后的唯一嫡子……” 盛郎中在心里嗤笑:如果不是因为杀的人是元健仁,他会需要来求皇后齐雪筠吗?如果是一般人,那些人看在盛家面子上就会马上放人! 盛郎中对盛家的招牌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只是牵扯到皇族命案,光有盛家招牌估计不行,还得加上皇后的助力,才能救得了暗香。 “这我知道,所以我才马上来求皇后娘娘。”盛郎中将自己背着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黑玉长匣子,双手呈给皇后齐雪筠:“皇后娘娘,这是我师父亲手研制的回春膏,对于女子容貌来说,有妙手回春之效。哪怕六十老妇,用了这回春膏,也能宛若三十来许,可以祛除一切斑点、痘疤、伤痕和皱纹。在下就用这回春膏,换皇后娘娘一纸敕令,救我徒儿一命!” 皇后齐雪筠怦然心动,“真有这么好?!” “我以盛家千年盛名发誓,绝对有奇效!”盛郎中胸有成竹,“不信,您先去用一用,等一刻钟,马上就能感觉不一样。” “那本宫可是要试一试了。”皇后齐雪筠马上接了过来,回到后殿去了。 盛郎中背着手,在偏殿耐心地等了一刻钟,终于看见满脸喜色的皇后齐雪筠从后殿转了出来,笑着道:“果然是盛家出品,童叟无欺。——也罢,本宫就给你一道懿旨,你拿去大理寺,让大理寺看在北齐和东元两国交好的份上,对北齐县主网开一面。” 齐雪筠用了这回春膏,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她也能感觉脸上的肌肤明显变得紧凑,不再松松垮垮。这已经很难得了。 可想而知,假以时日,她脸上那些斑点、皱纹,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齐雪筠来说,这个回春膏,简直能值东元国半壁江山! 盛郎中大喜,忙躬身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齐雪筠命人写了懿旨,盖上皇后金印,又道:“但是就这样放走是不可能的。你使人通知北齐,让她舅舅拿五千两金子来赎。” 只要不用偿命,金子不成问题。 盛郎中自己都能轻轻松松拿出五千两金子。 他忙道:“这个容易,等下我去跟他们交涉,看他们是要治病救命呢,还是要金子。” 他知道自己的价值。 神医在任何时候都比金子要抢手。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笑道:“那倒是。你自己就很有本事。去吧,夏暗香真是福大命大,这一次多亏你了。” 皇后齐雪筠命自己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庆儿带着懿旨跟盛郎中一起去大理寺。 他们来到大理寺的时候。陆乘风的五十大板刚刚打完,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屁股都打烂了,血糊在中衣上,几乎站不起来。 但是谢东篱一点都不容情,不许他养病治伤,要他马上去大理寺门前戴枷示众。 因他屁股被打烂了。站不住,只好在大理寺门前跪了下来。 陆乘风这一番为了夏暗香丢尽了脸,失去了军职。很可能连他陆家子的身份也要没了。 整个东元国京城的世家高门,没有姑娘再愿意跟他结亲。 盛郎中带着庆大总管进来,看见门口跪着一个戴枷的锦衣公子,好奇地问了一声。 待知道这人是为了夏暗香弄成这个样子。心里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他扬着头。大步往大理寺堂上走去。 “大人,外面有皇后娘娘派来的庆大总管,还有盛郎中,说有懿旨。”大理寺的衙差上来回禀。 大理寺卿只好从堂上下来,和谢东篱他们一起接旨。 庆大总管对谢东篱使了个眼色,才展开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后诏曰:北齐县主为保贞节,误杀东元亲王。其情可悯,其状可嘉。尔等不可徇私枉法,屈打成招,坏两国邦交。且北齐县主亦为盛家之徒,身份贵重,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不可以常人待之。东元亲王被杀,亦属自作孽,北齐县主可以五千金罪赎。钦此!” 听完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大理寺卿看了看谢东篱,迟疑着不敢接旨。 刑部这一块是归谢东篱这个副相管辖,他对沈大丞相和元宏帝负责,可不用对皇后齐雪筠负责。 谢东篱走上前来,先对庆大总管拱了拱手,道:“庆大总管辛苦了。” 庆大总管尴尬地点了点头,“谢副相可是大好了?” “没有。”谢东篱摇了摇头,“但是岳父被人杀了,小舅子年纪小,我夫人又腼腆仁善,不善与人争执,我就算病得再重也不得不出来帮衬一把。” 堂上的人听了谢东篱的话,脸上不由抽搐起来。 他夫人盈袖腼腆仁善?! 刚刚那伶牙俐齿将夏暗香问得哑口无言的人是谁?! 难道大家都眼瞎耳聋?! 谢副相忒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但是大家想归想,面上还是一致严肃地道:“谢副相说得对!您不出来主持大局是不行滴!” 说话间,谢东篱的堂弟,代行副相一职的谢东兴也来了,恭恭敬敬站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谢东篱对着大家颔首示意,俊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看得大家目醉神迷。 盈袖极力露出一脸温柔的样子,配合谢东篱的说辞。 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翘,回头又对庆大总管道:“庆大总管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我一向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今儿就不拐弯抹角了。” “您请说。”庆儿甚至给谢东篱行了礼。 谢东篱将他手上的懿旨阖起来,交回他手里,叹息道:“今儿我就徇个私,当没看见这道懿旨,也没听见这道懿旨,您赶紧拿回去,给皇后娘娘销毁吧,不然可是要给皇后娘娘惹大祸!” “这是何意?”庆儿愣住了,“这道懿旨有何不妥?” “不妥之处太多了。”谢东篱摇了摇头,“先不说后|宫不可干政。就算皇后娘娘一向忠于国是,帮理政事,可这是刑律,不是政事,皇后娘娘不该管,也管不了,倘若管了,可是要引天下人唾骂。再则,皇后娘娘说我东元国律法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确实没有说错。但是,这杀人嫌犯,并不是东元国人。所以她的县主封号,对于我们东元国来说,是不算数的,这刑不上大夫的豁免,她肯定是用不上了。最后,说惩治她会引起两国邦交败坏,谢某实不敢苟同。” 盛郎中一窒,没想到谢东篱连皇后的帐都不买!忙道:“难道皇后娘娘说错了吗?我徒弟是北齐县主,难道你东元国就敢治她的罪?” 谢东篱一笑,拂袖对着盛郎中道:“盛郎中初来乍到,大概不知道吧?别说北齐的县主,就算北齐的大皇子,在我们东元国犯了事,还不是得按东元国的律法来办?北齐大皇子犯事至今在逃,至今连面都不敢露。——盛郎中,你以为,这个北齐县主,能比北齐大皇子的面子还大?” 北齐大皇子在东元国失踪,北齐都没有兵戎相向,何况一个区区县主?况且夏暗香并不是真的皇室血脉,不过是看在夏凡面子上给的好处而已。 盛郎中被谢东篱说得哑口无言,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心知皇后齐雪筠的懿旨是不管用了,他索性看向大理寺堂上的这些人,决定用自己的本事来救出暗香!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如果投过就不用再投了。 这个年度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 如果是安卓手机,点最底部的“账号”,“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在页面中间的位置。 如果是苹果手机,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2015年度人气作者→女生作品就能投票。 。 章节目录 第427章 真假 (第一更,求推荐票) “我确实不知道北齐大皇子的事。”盛郎中抚着长须,慢慢走到坐在大理寺卿下首的刑部左侍郎旁边,看了看他的脸色,突然道:“这位大人,我看你面颊两侧蟹爪纹明显,敢问你身体右侧肝脏部位,是不是每日进食后必有淤痛感?” 刑部左侍郎愣了一下,忍不住点头连声道:“盛郎中说得是,我确有此症。不过并不严重,偶尔发作而已。” “大人,您这病不是不严重,只是还没有严重发作而已。”盛郎中面含微笑,看了堂上众人一眼,“面颊两侧属肝,蟹爪纹是肝病前兆,已有淤痛,则是肝变在即。大人……”他又看向刑部左侍郎,“您应该赶紧找太医医治,保肝救命啊!” “啊?这么严重?!”刑部左侍郎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伸手捂着自己的肝脏部位,好像不进食也在隐隐作痛了。 盈袖下意识回头看了盛青蒿一眼。 从他们来到大理寺堂上之后,盛青蒿一直没有说话,悄没声息地将自己隐藏起来,就跟阿顺一样像个小厮。 盈袖不知道他为何不马上拆穿盛郎中,眼看着盛郎中在堂上又开∷,始卖弄医术,收买人心,盈袖的手心都出汗了。 盛青蒿看见盈袖焦急的双眸,微微一怔:这双眸子简直会说话……他对盈袖缓缓点头,表示盛郎中说得都是对的,也不算是浪得虚名。 盈袖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盛青蒿背着手,对她笑了笑。又缓缓摇头,这是让她不要担心的意思。 盈袖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盛郎中。 只见盛郎中又看向堂上坐的另一位官员。 这位是刑部右侍郎。 刑部尚书没有来。只有刑部左右侍郎前来听审。 “这位大人,你鼻翼两侧颜色不均,或浅黄,或淡绿,还有椭圆形豆样瘢纹出现,敢问你右侧第三、四根肋骨处是不是时有刺痛?”盛郎中问的就是刑部右侍郎。 右侍郎面色一沉,“难道我也有病?” “正是。大人的病。比刚才那位大人还要严重些。当然,也都是风起青萍之末,如果不防微杜渐。一定会小病酿成大病,一发不可收拾。”盛郎中郑重点头,“你的病,在胆囊。比刚才那位大人的病要难治一些。我还需回去请示师父,才能定夺。” 刑部右侍郎摸了摸自己右侧第三、四根肋骨的地方,确实有些疼。 盛郎中见自己露了两手,将堂上的人都震住了,心里得意,转头看向坐在最上首的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大人,不才看您很久了,其实您的病。才是真正到了最严重关头,不治不行了。” 大理寺卿威严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盛郎中拱了拱手,目光从堂上溜到堂下,将在场所有人的面容都看了一遍,才转回头,对大理寺卿道:“大人您面色黧黑,嘴唇发青,指甲呈淡紫色,眼底萎黄,双颊黑里透红,这都是宿心疾的来头,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发作的地步。幸亏遇到我,还能救您一命。”说着,盛郎中打开自己背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治疗宿心疾的灵药,每次心悸不能呼吸的时候,只要吃上一粒,马上见效。虽然不能治愈,但是只要有我盛家的素心丸,您的性命就可保无忧。——大人,您愿不愿意笑纳?” 堂上一片静默。 盛郎中此举,当然是展示盛家医术的玄妙神奇之处,让大家对盛家更加敬仰拜服。 夏暗香作为盛家传人的徒弟,无疑会得到盛家的庇护,这重身份,甚至比她北齐县主的身份还要给力。 如果一定要夏暗香抵命,无疑一定会得罪盛家。 而得罪了盛家,以后如果得个什么疑难杂症,需要盛家救命的时候,怎么办? 天下人什么口都可以夸,就是不敢夸自己永远不会得病。 这也是为什么,盛家的地位在大周朝以后,在中州大陆的民众心里越来越高的原因。 盛家人虽然很少收徒,但也会定期派人出来行走,一来是查找好苗子收徒,二来也是悬壶济世,精进盛家的医术。 医术这个东西,除了苦心钻研,也需要大量的临床病例,才能量变引起质变的。 到了这个时候,大理寺堂上的人,可以说除了跟着谢东篱和盈袖来的人以外,别的人都已经倾向于不杀夏暗香,只按皇后娘娘先前懿旨里说的让她用金子赎罪就好了。 就算元健仁是皇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早已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只是一个闲散皇子亲王,跟真正的皇位继承人是不能比的。 如果夏暗香杀的皇太孙元应佳,这些官员不敢就这样算了。 但是元健仁,很多人心里还是对他不屑一顾的,都记得他不过是以前那个皇商而已,作为皇子,他有什么资格?为东元国做出过什么贡献? 当然,生了两个孩子,这就是他最大的贡献了。 盈袖的眉毛拧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大家的心都偏到盛郎中和夏暗香那边去了。 虽然她爹是不着调,也做过很多坏事,甚至曾经要置她娘于死地,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元健仁死有余辜。 但是,这不意味着,夏暗香杀他就是正义的,就可以颠倒黑白! 元健仁这一次被杀,从头到尾都是夏暗香主谋,曾经她是想一石二鸟,将元健仁和沈咏洁都圈到里面,没想到机关算尽,被张绍天和谢东篱联手给破了,最终自食其果。 她杀人,有动机。有行动,还有不可挽回的后果,凭什么就能放她一马? 就凭她拜了盛家人为师?! 盈袖站起来。目光如冬日寒泉里的泉水,冷泞泞从大理寺堂上所有人面上掠过,在众人心里掀起一股寒意。 大家不自觉地别开头,不敢跟她对视。 盛郎中转过身,觉得大局已定,谢东篱再厉害,也不敢跟这么多人对着干。心里得意,眼睛贪婪地盯着盈袖,拱手道:“都是大家给面子。承认承认!”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将夏暗香扶了起来。 夏暗香紧紧靠在盛郎中身边,浑身不住颤抖。目光凄然地看着盈袖。花苞一样的双唇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呜咽一声对盈袖道:“姐姐,你就这么恨我?非要让我死不可吗?” 盈袖没有理会夏暗香,而是看着盛郎中,沉声道:“我从来不知道,作为盛家人,还有杀人不用偿命的规矩。”盈袖缓缓笑道。“这个规矩,盛家人知道吗?” 盛青蒿这才轻笑一声。从谢东篱背后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绕着盛郎中转了几圈,摇头道:“不,这个规矩,盛家人不知道,这口锅,盛家人不背。” 盛郎中一怔,目光狐疑地看着盛青蒿:“你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居然敢代盛家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盛青蒿朗声长笑,伸出手指指着盛郎中,从他的面部往下,一直指到他胯下,笑道:“好一个牛逼哄哄的盛郎中!你这么厉害,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被人下了阳|痿药,而不自知的?!” 盛郎中的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脸色森然,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盛青蒿反手指着自己,做出一脸诧异的样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就跟你刚才提醒那些官爷一样,怎么你就是救死扶伤,我就成了血口喷人?!” 依偎在盛郎中身边的夏暗香飞快地垂下眼眸,不露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跟盛郎中隔开一段距离。 在她身边站着的云筝恍然大悟,捂着嘴飞快地瞥了夏暗香一眼,心道难怪难怪…… 盛郎中被盛青蒿逼得步步后退,恼羞成怒,推了盛青蒿一把:“我刚才是给人治病,跟你做的能一样吗!这是大理寺堂上!怎容得你污言秽语?!” “啧啧……”盛青蒿摇了摇手指头,先看向刑部左侍郎:“这位大人,肝变虽然听起来严重,但其实不难医治。您的问题,是熬夜太多,许是公务繁忙,才伤了肝。以后只要注意早睡晚起,肝变就会渐渐好转。再加食补养生,一定能痊愈。——这些不用盛家人诊治,东元国的太医就有肝病的圣手,您找他们就行。” 刑部左侍郎听得面上一喜,忙道:“小哥这话可有出处?!” 毕竟刚才盛郎中说得那么严重,左侍郎差一点就要回去准备后事了。 盛青蒿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刑部右侍郎:“您的病是胆囊炎症,可用元胡止痛,白芍、当归、牡丹皮、茯苓、甘草与薄荷煎药,吃上半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刑部右侍郎忙拿笔记下,打算回去后跟太医参详。 “至于您……”盛青蒿看了看堂上的大理寺卿,“确实有心悸之症,可用熟地一两,山茱萸、当归、黄氐、人参、牛膝、巴戟天、菟丝子各五钱,煎成消烦汤,每日三次饮用,一年之后,应大为好转。到时我再来给您施针,定能将您的心悸之症断根。” 刚才被盛郎中说得难治得不得了的病,在盛青蒿嘴里轻描淡写就给破了,不仅说出了药方,而且说出了治愈的时限,听起来好像比盛郎中更加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家虽然不太信他,但是看他是谢东篱带来的人,又不可能不在乎。 盛青蒿这时转向盛郎中,笑嘻嘻地又道:“这位郎中,我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这味阳|痿药?这药实在太了不得,连我这个盛家后人都束手无策。不知你有子嗣没有?如果没有,你这辈子真的就断子绝孙了!”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428章 背锅 (加更求推荐票) 盛家后人?! 这个年轻公子说他是盛家后人! 这一次来大理寺围观审案的都是世家高门的人,他们对盛家的了解比一般老百姓多得多。 盛家后人这个身份,比盛家传人不知高多少倍! 北齐国和东元国的皇帝将一个盛家传人都奉若上宾,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盛家后人了! 近一百年来,中州大陆还没有传出过盛家后人的消息,出来行走的都是盛家传人。 大家看盛青蒿的目光更加热切。 刚才那三个被盛郎中诊了病的人此时狂喜不已。 大理寺卿更是从堂上走了下来,对谢东篱问道:“谢副相,您带来的这位公子,真的是盛家后人?” 谢东篱也不藏着掖着,微微颔首,“正是。”顿了顿,又道:“有神农令为证。” 一般人只知道神农令是盛家至高无上的东西,到底有几块是不知道的,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 现在听谢东篱说连神农令都拿出来了,自然是没有假的。 盛郎中这时候全身一震,高雅脱俗¥∫,的名士范儿再难保存。 他大跨一步冲了上去,伸手掐住盛青蒿的脖子,怒吼道:“你说什么?什么断子绝孙?!我……我怎么会被人下了药?!” 如果说盛郎中有什么偏执的地方,就是他的医术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被“盛家传人”四个字捧昏了头脑。真当自己是“师父之下第一人”了。 现在有个人跑出来说他连自己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哪怕这人是盛家传人,也必须不能忍! 盛青蒿被盛郎中掐住脖子。却并不害怕,他仰头一笑,右手轻挥,往盛郎中胳膊肘弹了一下。 盛郎中的胳膊一阵酸涩,软软地垂了下来,只好松开盛青蒿的脖子。 盛青蒿扭了扭头,笑着道:“你是当年那个盛家弃徒的弟子吧?没想到你们还敢用盛家传人的名头。啧啧。其实你们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不是太过贪图名利,怎么会被我们找到呢?” 盛郎中的脸色变得雪白。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年轻人是谁…… 他是知道他师父是盛家弃徒,但是师徒俩都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盛家隐居太久,盛家出来行走的人太少了。就算拿盛家传人的名头出来说事也没关系。 盛家也有清扫门户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无知者无畏嘛 他向来只是可惜师父一直对盛家讳莫如深,从来没有真正对他说过盛家的情况。 “弃徒?你说我师父是弃徒?!”盛郎中红了眼,牙关咬得紧紧地,腮帮子都鼓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这种没脸的事必须不能承认! 夏暗香更是猛地抬头,看了看盛郎中,又看了看盛青蒿。眼神惊疑不定,心里更是重重地沉了下去。 盛郎中往后退了几步。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夏暗香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沉。 昨天晚上,他明明是要跟这个女弟子共赴云雨,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亲遍她全身之后,却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那时候他尴尬得要命,还以为是前|戏的时间太长,所以萎了。 他不好意思,便装作累了,睡了过去…… 本来还打算今天将夏暗香救出去之后,再来一次,他连春药都准备好了,就怕自己到时候再萎了。 毕竟他的年纪也不轻了,以前又好色纵|欲,以为自己见到真正的绝色美人就没用了。 原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夏暗香,有机会给自己下药! 但是她哪里来的药呢?! 盛郎中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夏暗香脸上,吼道:“你这个贱人,居然用这种药害我!你欺师灭祖,小心天打雷劈!” 夏暗香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嘤嘤地哭泣,不断给盛郎中磕头,哽咽着道:“师父,师父,徒儿也是不得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一时糊涂,徒儿不能让您做这种禽兽之事,所以万不得已,才找丫鬟要了一点药,想让您睡着就行了。徒儿真的没有想过要让您断子绝孙啊!徒儿也是被骗了,并不知道是什么药!” 云秀听见夏暗香的话,也有几分黯然。 那药她知道,是夏凡给暗香县主防身用的。 但是暗香县主说她用不着,说她遇到的人都是待她极好的,没有人会起这样禽兽不如的心思,因此转手就把药给云秀收着,从来没有带在身上。 可听盛郎中的话,暗香县主其实还是悄悄将这药带在身上的…… 不过云秀还没有感慨完,就听云筝转头对她道:“云秀,你为什么要害县主?县主到底是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样下手?” 云秀一惊,猛地抬起头,看着云筝,脸上涨得通红:“云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县主了?” “前天在亲王府,你在元亲王卧房的蜡烛里放催情药,然后引县主去元亲王的院子……元亲王被那催|情药所逼,不能控制自己对县主施暴,县主逼不得已,为了自卫,才酿成大错。还有昨天,县主找你要一点镇静的药,你居然……居然将这种断子绝孙的药给县主!你说,你不是害县主,是什么?!”云筝振振有词地指责云秀,将一切错误都跪在云秀头上。 夏暗香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样,从她洁白的小脸上流了下来,很是楚楚可怜,她咬着唇,一个劲儿地道:“云秀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不会地……” 云秀大叫一声。跪了下来,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做!——县主是知道的。我云秀自从跟了县主,一直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行差踏错,云筝为何要污蔑于我?” 夏暗香哭得哽咽难言,“云筝姐姐,你快别说了,你和云秀姐姐都是好人。是我暗香命苦,我就一个人受了吧……”说着,她转头看向盈袖。悲戚地道:“姐姐,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烧了,将我的骨灰跟我娘葬在一起。好不好?我是干净的。我到死都干净的!” 盈袖一怔。 谢东篱却是亲耳听过夏暗香跟云筝之间的说话,明显跟这个云秀没有关系。 但是管他呢? 别人不知道,谢东篱可是知道,云秀也是北齐锦衣卫中人。 弄死一个,对东元国的威胁就少一个。 难道夏暗香和云筝认为,她们只要把云秀抛出来当替罪羊,自己就能饶了她们? 真是不要想得太美…… 所以谢东篱默不作声,既没有“主持公道”。也没有“拨乱反正”,一副静静看你们作死的样子。 云筝见谢东篱一点表示都没有。心里很不安,她暗骂云秀脑子一根筋,忙一边对云秀使眼色,一边又道:“云秀,我前儿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原来你藏着这样的心思!——你做出这样的事,你不认了,难道要县主为了你被黑锅!” 这话就说得很明显了。 云秀这时听明白了,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她想起来自己是北齐锦衣卫中人,夏暗香是督主让她们用生命守护的人…… 云秀闭了闭眼,终于跪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道:“云筝说得对,这些事,都是云秀一人所为,跟县主无关!” 夏暗香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她半靠在云筝怀里,抽泣着道:“不信……我不信……云秀姐姐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害我?她有苦衷,一定有苦衷的!”说着,她转头对盈袖道:“姐姐,我求您件事儿,能不能先不要杀云秀?等我舅舅来了,再做定夺,好不好?她不管做了什么事,到底是北齐锦衣卫中人……”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连云筝都愣了。 如果不说云秀是北齐锦衣卫中人,云秀可能还能等到夏凡来到东元国,有一条活路。 但是现在说她是北齐锦衣卫中人,那她在东元国犯下的事,就是别有用心了,说不定就是故意挑起两国纠纷,妥妥地是一个死字…… 云筝忙低下头,用手使劲儿地抓着夏暗香的袖子扯了扯。 夏暗香像是觉悟过来,立刻用手捂住嘴,惊惶道:“是我说错了,她不是北齐锦衣卫,她不是!” 盈袖不忍卒睹地用手背捂住眼睛,喃喃地道:“……把一切事情推给丫鬟,就可以逃过责罚了?凡春运,你亲自刺死我爹,这个罪,你推不到别人头上!” 夏暗香怔怔地道:“姐姐,她已经招了啊,你怎么还说是我的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盛郎中在旁边气得七窍生烟,哪有功夫听这三个女子瞎扯,他冲过去,一把揪住云秀吼道:“解药呢?解药在哪里?!” 云秀摇了摇头,木然道:“没有,我没有解药。” 啪! 盛郎中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将她打得摔倒在地,半边脸在地上蹭得全是血痕。 “那种药呢?你还有没有?”盛郎中走过去,抓住云秀,将她拎了起来,面目狰狞地问道。 云秀闭上眼:“在亲王府的客院包袱里。” 这就承认她确实是有药了。 堂上的人信了大半。 盛郎中将她一扔,转身就要跑。 “站住!”盛青蒿厉喝一声,收了嬉皮笑脸懒洋洋的神情,身形一晃,往前追去。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也没有看清盛青蒿是如何出手的,就看见盛郎中突然倒了下去,晕倒在堂上。 盛青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住手!快快把盛郎中放开!” 大理寺堂前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 一排排太监宫女在前面开路,分散大理寺门口围观的人群,只见皇后齐雪筠居然亲自来了。 盛青蒿抬头看见皇后齐雪筠的脸,也愣住了。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如果投过就不用再投了。 这个年度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 如果是安卓手机,点最底部的“账号”,“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在页面中间的位置。 如果是苹果手机,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2015年度人气作者→女生作品就能投票。 。 章节目录 第429章 抱大腿 皇后齐雪筠穿着杏黄底暗金丝凤凰于飞宫装,头戴八宝攒珠鸾凤冠,珠冠前面垂下灿烂珠帘,力图挡住众人视线。 但是她只能挡住普通人的目光,挡不住盛家医者的视线。 盛青蒿虽然只从皇后齐雪筠面前晃动的珠帘里窥见她的面部轮廓,但是那只既精致,又突兀的鼻子,还是让他悚然而惊。 这种鼻子,这种面相,他身为盛家后人,是一点都不陌生的。 这就是他们盛家祖传医术“手术”的成果。 而在他记忆中,他们盛家人,从来没有给这位东元国皇后做过“手术”。 那这张脸,是谁做的呢? 盛青蒿的目光自然而然垂了下来,落在地上躺着的已经晕迷过去的盛郎中身上。——看来,当年那位盛家弃徒,已经学会“手术”了…… 只不过他的技艺是偷学的,还没有如同真正的盛家医术那样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以盛青蒿的眼光来看,皇后齐雪筠的这管鼻子,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时候。 坍陷迫在眉睫。 现在这鼻子︽≯,已经挺直得有些过份了,一点都不自然。 当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手术”的人,是看不出这一点的。 所以盛郎中并没有看出来皇后齐雪筠这管鼻子的未来走向。 皇后齐雪筠面带微笑,缓缓走了上来。 在场的东元国官员们一起上前行礼。 大理寺卿忙道:“请皇后娘娘上座!” 皇后齐雪筠含笑道:“本宫只是来旁听此案,尔等不用着急。” 大理寺卿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笑了笑。对先前来颁旨的皇后齐雪筠的总管大太监庆儿使了个眼色。 庆儿忙越众而出,伸出手臂给皇后齐雪筠搭着手,笑道:“皇后娘娘请去后堂说话。奴婢有重要的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 皇后齐雪筠一怔,本来要提自己的懿旨的事,但是看了他一眼,正好瞥见他的袖子里露出自己的懿旨,又见庆儿给她使眼色,便将懿旨的事闭口不谈。只是道:“盛郎中怎么倒在地上了?出了什么事?” 谢东篱这才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这盛郎中沽名钓誉,冒名顶替。自称盛家传人,其实跟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则罪大恶极,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们正在斟酌。到底是给他定罪收监。还是让盛家后人将他带走处置。” 皇后齐雪筠听了浑身一震,搭着庆儿手臂的手猛地一紧,回头看了谢东篱一眼,厉声道:“你说什么?盛郎中怎会是假的盛家人?!他医术精湛……” “皇后娘娘。”谢东篱不慌不忙打断皇后齐雪筠的话,“医术精湛的郎中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医术精湛的郎中,都能称自己是盛家传人的。” 皇后齐雪筠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不是盛家传人?” 谢东篱看了看盛青蒿,道:“这位是盛家后人。他说不是,就不是。” “盛家后人?!”皇后齐雪筠的瞳孔猛地缩了一起,但很快恢复原样,她的目光挡在面前晃动的珠帘后,晦涩不明。 盛青蒿缓缓转身,对皇后齐雪筠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草民盛青蒿,拜见皇后娘娘。” 他并没有跪拜行礼,也没有长揖在地,因为当初大周时候开始,盛家就享有见皇室不跪,见官员不拜的特权,这是大周开国皇帝正则帝特许的,因为盛家对他娘亲有大恩。 如今大周虽然没有了,但是中州大陆上的三个国家,依然以承袭大周为正统,所以盛家的超然地位,依然保留下来。 皇后齐雪筠目光闪烁地打量盛青蒿,见他的年纪比盛郎中至少要年轻一半,浓眉俊颜,身姿高大挺拔,脸上带着懒洋洋的惫懒笑意,看上去似乎很不靠谱,但是没人能忽视他双眸里不时闪露出来的精明。 “你是盛家后人?何以见得?”皇后齐雪筠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盛青蒿的眼角抽搐两下,暗道:卧了个大槽!这下巴过两天估计都要掉下来了,自己到底是帮她修补一下,还是不帮呢? 盛青蒿几乎陷入纠结之中。 “盛公子?”皇后齐雪筠见盛青蒿盯着自己下巴的部位不说话,只好抬高声音叫他。 盛青蒿回过神,打算跟谢东篱商量之后再做定夺,毕竟东元国的这些人,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只有跟他们盛家有旧的谢东篱了。 “他确实是盛家后人,还有盛家的神农令为证。”谢东篱朝盛青蒿点了点头。 盛青蒿就把谢东篱给他的神农令拿了出来,朝皇后齐雪筠晃了晃。 这神农令,其实是盛家发出来给外人的。 谁持有神农令,谁就能要求盛家医术最精湛的老爷子治一次病。 但是现在,却被拿来做盛家人的身份证明了。 盛青蒿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是一面正经地道:“喏,信了吧?至于那个人……”盛青蒿回头朝那已经晕迷的盛郎中看了一眼,“那个骗子出来闯祸,也跟我们盛家有一点点关系。他师父,是我们盛家弃徒,本来不应该再称自己是盛家传人,可他利欲熏心,逃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放弃盛家的名头。要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出他们。” 皇后齐雪筠见了那神农令,连眨了几下眼睛,惊讶地道:“神农令?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农令?!” 她没有忘记,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知道了盛家神农令能做什么事,但是那时候夏凡告诉她,盛家的神农令只有一块传世,已经成了传说,不可能有人再持有神农令。 如果他们手里有神农令,他们就不会煞费苦心,以举国之力找来幽灵兰,然后用幽灵兰为诱饵,诱惑盛家人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费尽心机等来的那个盛家传人,原来只是盛家弃徒…… 一个弃徒就有那样鬼斧神工的医术,那正宗的那些盛家人,就更了不起了。 皇后齐雪筠的心思立即转开了。 如果那个盛郎中只是假的盛家传人,那自己就不用被他威胁了! 他可以去死了…… “大胆!居然有人冒充盛家人的名头招摇撞骗!实在是罪不可赦!”皇后齐雪筠威严说道,一边朝庆儿伸出手,“本宫的懿旨呢?” 庆儿将懿旨送到她手里。 “这道懿旨,本宫是看在盛家人面上赐下来的。盛公子,本宫问问你,你需不需要为北齐县主说情呢?”皇后齐雪筠满脸笑容地看着盛青蒿。 她其实也是多问一句。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盛青蒿是站在谢东篱一边的,而死去的元健仁是谢东篱的岳父,这个真的盛家人,是不可能帮助夏暗香这个贱人的,是吧? 皇后齐雪筠被盛郎中所迫,要救张兰莺的女儿,已经让她很憋屈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原来夏暗香的大靠山盛郎中是假的! 那夏暗香的盛家传人弟子的身份,也就不存在了吧? 皇后齐雪筠几乎是眼巴巴地看着盛青蒿。 盛青蒿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来给谢副相治病的。至于别的事,跟我无关,我也不想管。” “那夏暗香还是你们盛家的弟子吗?”皇后齐雪筠赶紧又问道。 她生怕得罪盛家人,因为她有很多地方,要有求于盛家人…… 盛青蒿摇头:“我们盛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收徒?——这位县主资质平庸,而且心思又不在医术上,教也教不会的。” 夏暗香一下子脸红了,嘴唇翕合着,看向前方晕倒的盛郎中,心里头一次开始害怕起来。 不会吧? 这一次她真的逃不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是她的错? 她明明只想帮爹和沈夫人破镜重圆而已,虽然用了点手段,但她又不是郎中,怎么会知道那催情药那么厉害?都是云筝的错…… 而她爹要来坏她清白,她怎么能忍? 她是这样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最美好的一切,要留给自己最心爱的人,绝对不会忍受白璧微瑕…… 最后她失手错杀了爹,完全是一个误会,她真不是有意的。 爹对她那么好,是她在东元国唯一的依靠了,她也不想的…… 夏暗香抬起头,眼含泪水对盈袖道:“姐姐,小时候,你教我念书,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现在怎么就不作数了呢?——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刺死爹,我真是自卫而已,是爹自己扑到我的剪刀上的!” 盈袖脸罩严霜,咬牙道:“你住嘴!你还说自己是无心作恶?!如果不是你有心算计别人,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这也叫无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做错了事,就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夏暗香大急,忙膝行着来到盈袖身前,伸手要保住她的腿。 就在这时,谢东篱突然身形晃动,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发现盈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谢东篱的另一边去了,而阿顺站在了盈袖刚才站的位置。 夏暗香往前一扑,正好保住阿顺的双腿,她还没发现面前的人已经换了,哀哀仰头哭了起来。 阿顺吓得手忙脚乱将夏暗香推开,长嚎一声:“你别害我!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家可不想断子绝孙!”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430章 狗咬狗 (加更求推荐票) 夏暗香这才发现自己抱住的是阿顺的大腿,忍不住尖叫一声,下一个瞬间,已经被阿顺推倒在地上。 阿顺噌地一下躲得远远地,一边大叫:“大家看见了!是她主动抱我的,不关我的事啊!” 夏暗香又羞又气,也想不明白怎么盈袖突然变成阿顺了,她抬眸往阿顺那边看过去,却见到谢东篱渊渟岳峙地立在那里,袍袖俨然,将盈袖严严实实护在身后,心里又羡慕,又难过,默默地低下头,捂着脸不断抽泣。 云筝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在她耳边道:“县主先别哭,这里的事还没完呢……” 夏暗香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皇后齐雪筠咳嗽一声,威严地道:“既如此,那本宫就管不着这桩官司了。”说着,她回头对大理寺卿道:“你是大理寺卿,要严刑峻法,才能维护东元国律法的威严。这夏暗香,你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大理寺卿松了一口气,忙躬身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本官一定依法办案,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又看了盛〖~,青蒿一眼,道:“盛公子,明日可否进宫一趟,给陛下和本宫诊一诊平安脉?” 盛青蒿笑了笑,背着手道:“皇后娘娘恕罪。小可这一次出来,主要是为了谢副相的伤病而来。家祖的吩咐不敢忘,盛某不掺和中州大陆三国的政事。您若是有需要。请按照我们盛家的规矩来。” 盛家的规矩是什么,其实都是盛家说了算。 皇后齐雪筠面上一红,她倒也不敢强迫盛青蒿来给她治病。但是在众人面前,她皇后娘娘的威严是要维护的。 谢东篱轻咳一声,给她搬了梯子下台:“如果明日陛下有空,臣可以带着盛公子去宫里走一趟。” “呵呵,谢副相的面子,真是比皇后娘娘还大……”一直在旁边观望的那位陆家小叔嗤笑着给谢东篱在皇后勉强上了眼药。 皇后齐雪筠本想发作,但是马上想到在大兴城的事。只好将这口气忍下来,只笑了笑,就坐了下来。眼神闪烁地等着宣判。 大理寺卿和谢东篱、刑部左右侍郎去后堂一起商议此案的处置。 皇后齐雪筠对身边的庆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庆儿=大总管会意,也跟着进了后堂。 在后堂商议审判结果的大理寺卿、谢东篱和刑部左右侍郎见他来了,也没有在意,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在旁边听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谢东篱先从后堂出来,然后是刑部左右侍郎。 大理寺卿和庆大总管是最后出来的。 庆大总管一出来,就对皇后齐雪筠笑了笑,表示一切顺利。 大理寺卿走回自己的位置,面色一沉,发下签牌,宣布审判结果:“北齐县主夏暗香杀东元国亲王元健仁一案,已然审结。奴婢云秀。心肠歹毒,居心叵测。出毒药害主,拟判凌迟!奴婢云筝,知情不报,又包庇纵容帮凶之嫌,当判五十年关押。北齐县主夏暗香,亲手杀害东元国亲王元健仁,元健仁也是夏暗香继父,本以女杀父论处,乃大不孝的重罪,当判斩立决,死后剥皮扬灰。” 夏暗香一听不仅要斩立决,还要剥皮扬灰,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筝忙用力掐她的人中,又将她救醒了。 “云筝姐姐,你救我做什么?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还痛快些……”夏暗香哭成泪人。 大理寺卿咳嗽一声,又道:“但夏暗香为保贞节,不坏人伦,确有其因,可宽大处理……” 夏暗香全身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谢东篱,暗忖难道是他为她说了情? “……夏暗香由斩立决改为绞刑,可留全尸,待刑部和陛下审核后,当以秋后问斩!”大理寺卿读完这一段,眼光往台下一扫,问道:“尔等服还是不服?” 云秀一听自己要被凌迟处死,两只眼睛都直了,她呆呆地跪在地上,脸色灰白,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夏暗香没想到宽大之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她低下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里。 盈袖吁了一口气。 还好,如果真的要将夏暗香剥皮扬灰,她也觉得太过了。 杀人偿命就行了,死后作践尸首完全没有必要。 大理寺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才又道:“刚才公堂之上,夏暗香、云筝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按律当各挨十鞭!”说着,厉喝一声:“来人!将云筝和夏暗香绑起来,抽十鞭!” 庆大总管悻悻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刚才他在后堂明明吩咐的是五十鞭,特别是夏暗香,最好抽到她脸上,给她毁容最好。 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结果大理寺卿最后只同意打十鞭…… 夏暗香惊慌失措地看向盈袖,泣道:“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盈袖有些不忍,回头看向谢东篱,轻声道:“已经判了绞刑了,为何还要鞭打?” 谢东篱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在后堂,他们议定的惩处里面并没有鞭打这一项。 但是庆大总管和大理寺卿两个人是留在最后才出来的,想必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谢东篱对于狗咬狗这回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也没有干涉的心情,他头也不回,目光平视前方,淡淡地道:“大理寺卿是主审官,他说了算。” 盈袖:“……” 那边夏暗香和云筝两个人已经被绑到大理寺的行刑柱子上。 这柱子就在大理寺的正堂上,两根楠木圆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 两个大理寺衙差拎着鞭子走了过来。 啪! 黑色长鞭迎空一甩,发出响亮的声音。 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那鞭子先朝云筝身上招呼过去。 “啊——!”云筝惨叫一声,侧过头,躲开那鞭梢凌厉的劲风。 就这扭头的瞬间,谢东篱正好看了过来。 云筝侧脸的轮廓,鼻子和下巴的弧度,竟然像极了盈袖! 不知怎地,谢东篱心里一颤,似乎又多想起了什么,茫然之中,他的声音比他的心情更早脱口而出:“住手!” 大理寺行刑的衙差立刻收了力气,那黑亮的鞭梢慢悠悠从云筝面前掠过。 她躲过一劫。 夏暗香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云筝心头大喜,她虽然半垂着眸,但是刚才谢东篱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眼底一闪而过如同绿色字符一样的绿光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他就要想起来了吗! 这一瞬间,云筝决定,她这辈子做定云筝了! 她不再想要夏暗香的身体和身份了。 大理寺卿见谢东篱终于开口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再抽鞭子,更没有将这两个女子当堂毁容的意思。 盈袖本来是闭着眼睛不想再看,现在听谢东篱终于出言呵止了,她笑生双颊,对谢东篱轻声道:“多谢你。” 谢东篱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听见盈袖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回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盛青蒿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往皇后齐雪筠面上看去,手里转着一支草棍,最后叼在嘴边嚼来嚼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谢副相,您这是什么意思?”庆大总管没有办法,只好出言问道。 谢东篱淡淡地道:“已经是判了,何必节外生枝?——把她们三个人押到白塔大狱关押起来。” 夏暗香和云筝一起变了脸色。 这是头一次,两个人露出真正恐惧的神情。 居然是关到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身前。 白塔大狱…… 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谢东篱瞥见盈袖两只手几乎要绞成麻花了,他强忍住要将她的手握住的渴望,对大理寺卿扬了扬下颌:“带走。” 大理寺卿回过神,忙道:“将云筝、云秀和夏暗香押到白塔大狱关押,等待行刑!” 谢东篱深知夏凡的手段,所以一定要关到白塔大狱才保险。 几个差婆走了过来,将云筝和夏暗香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只绑着她们的双手,将云秀也拖了起来,一起推搡着往外走。 夏暗香黯然回头,看见谢东篱正好挡在盈袖身前,将前面那些拥挤的人群隔开,免得挤到她。 “姐夫对姐姐真好……”夏暗香喃喃地道。 云筝低低地笑,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道:“……好个屁!以后有她哭的时候!现在越好,以后她就越受不了!” 没想到夏暗香还是听见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懂的,我知道姐夫只会对姐姐好。姐夫绝对不会让姐姐哭的。” 云筝咕地一声笑,不再说话了,胸有成竹地闭了眼,被押上囚车,往白塔大狱那边去了。 皇后齐雪筠瞪了谢东篱一眼,对庆大总管道:“摆驾回宫!” 庆大总管伸着胳膊,让皇后齐雪筠扶着,送她回宫去了。 盛青蒿等这些人都走了,才坐上谢家的马车,对车里的谢东篱道:“谢副相,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商议商议。” “什么事?”谢东篱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脸色十分苍白。 盛青蒿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盈袖,迟疑着道:“是皇后娘娘的事。” 盈袖忙起身要走。 谢东篱轻拽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松开,对盛青蒿道:“说吧,没事。” 章节目录 第431章 画皮 (第一更,求月票) 盛青蒿见谢东篱不在意,微一踌躇,做了个让盈袖坐下来的手势,对她道:“谢夫人见谅,这件事事关重大,刚才盛某也是为了夫人好。” 知道太多秘密,对于盈袖来说,当然不算是好事。 她不像谢东篱有本事,而且是女人, 不方便的地方更多。 盈袖笑道:“没事,我省得。” 盛青蒿点一点头,才对谢东篱道:“你们这个皇后,以前是北齐公主吧?” 谢东篱挑了挑眉,淡然道:“东元国的皇后娘娘是北齐先皇收的义女封的公主,天下皆知。” “那她以前长什么样儿,你们见过吗?” 谢东篱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盛青蒿都没有看出来,只有盈袖看出来了。 因为她对谢东篱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对方哪怕脸上不动声色,她都能从谢东篱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他的所思所想。 “皇后娘娘以前长什么样儿,我们怎么会知道?”盈袖见谢东篱不言语,只好自己出言说道,“皇后娘娘都是年过五旬的人了吧?” ±, 已经是他们爷爷奶奶辈的人了。 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他们这些做后辈的,怎么会知道呢? 盛青蒿想了想,笑道:“是我想左了。也对,你们确实不会知道她以前长什么样儿。” “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谢东篱已经隐隐猜到盛青蒿要说什么话。他倒不惊讶皇后娘娘的事情,他只是非常惊讶盛青蒿居然能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之处。 要知道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以外。还没有别人看得出来。 而当初的两方人马,一方忌惮对方的实力,到现在都不敢跟对方翻脸。 而另一方以为自己已经将对方赶尽杀绝,所以更不会自己出来拆穿自己。 盛青蒿微一凝神,就直言不讳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们这个皇后娘娘。长相怕有些诡异之处。” “诡异?”盈袖听不明白了,“她的长相怎么了?虽然现在老了,但是从那轮廓也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女吧?” 盛青蒿哈哈大笑,点头道:“那轮廓确实是大美女的轮廓,但是她本人到底美不美,这一点。就只有天知道了!” 盈袖细细的两道柳眉拧了起来。她看着盛青蒿:“盛公子可否直言?” 盛青蒿收了笑容,正色道:“这么说吧,她的脸上,被人动过刀子。别误会,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刀子,而是我们盛家祖传医术‘手术’的那种刀子。”说着,他将自己的那柄手术刀拿了出来,“你们看。就是这样薄薄锋利的刀片,就可以将人脸当做画布。在上面重新描画,造出另外一张脸。” 盈袖吃了一惊,“那岂非就跟那个故事‘画皮’一样?” 中州大陆上也有前朝大夏文豪郑想容的诸多文集流传。 其中有一本《聊斋志异》,就记录了无数神神鬼鬼的奇异故事。 而其中的一篇《画皮》,更是让盈袖印象深刻。 盛青蒿长眉高高扬起,“你也看过《想容文集》?” 盈袖笑道:“中州大陆会识字的人都看过《想容文集》吧?” 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套书。 回想当年大夏皇朝的四大国公府,真是人才辈出,让后世仰慕千古的存在。 谢东篱阖上双眸,静静听盛青蒿和盈袖闲谈。 盛青蒿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跟画皮差不多,但是没那么玄乎,没有鬼啊神啊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那你们是怎么改变皇后娘娘的容貌的?”盈袖很有趣味的问道,双眸闪亮,灿灿若星。 盛青蒿窒了窒,摇头道:“皇后娘娘的容貌,并不是我们整出来的。” “那是谁?居然也有这样巧夺天工的本事?!”盈袖更加好奇,更在心里盘算,如果那人的医术也很高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去请那人来给谢东篱治病? 盛青蒿听出盈袖语气中的赞赏之意,有些不悦地道:“这也叫巧夺天工?我跟你说,皇后娘娘的鼻子很快就要塌了,下巴也快掉下来了,到时候你看吧,比画皮里面的魔鬼看上去还要可怕。”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鼻子还会塌?下巴会掉下来?!” 盛青蒿点点头,“她的脸,应该是数十年前那位盛家弃徒整出来的。他本来就是因为偷学手术被赶出药王谷。后来在外面大概也没有放弃摸索这么医术,倒是让他闯出一条路。只可惜,最关键的地方他完全不知道,所以导致皇后娘娘的容貌不能持久。” “已经有数十年了,也够持久了。”盈袖感慨说道,“但是,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整容呢?难道她以前不漂亮?” 盛青蒿道:“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不漂亮,所以要整得更漂亮。” “第二个可能呢?”盈袖紧紧追问。 “第二个可能,就是有人想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在她脸上动刀,给她整容。”盛青蒿捶了捶马车,目光落在对面的谢东篱面上。 他终于看出来了,谢东篱的鼻子,跟皇后娘娘整出来的鼻子有那么一点相似。 当然,不是完全相似,毕竟谢东篱是男人,皇后娘娘是女人,差距还是很明显。 但是鼻子的轮廓和走势,还有形状都很近似,以他医者的眼光来看,就像他们是亲戚一样。 盈袖还没有从盛青蒿说的第二个可能里回过味来,就听盛青蒿盯着谢东篱又道:“……皇后娘娘的容貌。跟谢副相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鼻子。” 盈袖心里一动,侧转头盯着谢东篱的鼻子猛瞧。 不说不知道。盛青蒿一提醒,盈袖发现谢东篱的鼻子好像真的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谢东篱睁开眼睛,就看见盈袖和盛青蒿两个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里一阵恶寒,不动声色地道:“你们什么意思?” 盛青蒿嬉皮笑脸地道:“谢副相,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吃惊?吃什么惊?”谢东篱淡然掸了掸自己的袍子,“皇后娘娘的鼻子跟我的鼻子有相似之处。这也值得吃惊?那这个世上让你大惊小怪的事也太多了。” 这样说好像也对。 盛青蒿挠了挠头,“你这么说,是皇后娘娘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下轮到谢东篱不悦了。他沉下脸,车厢里陡然多了几丝寒气,冻得人直响裹紧衣裳,再加个手炉。 “没关系就好。”盛青蒿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真担心你说皇后娘娘跟你有亲戚关系。所以求我给她重新修补下巴呢……” 盈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直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皱着眉头摇头道:“没有,皇后娘娘的鼻子跟我们五爷的鼻子一点都不像。我们才不要跟那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 谢东篱微微一笑,想拉盈袖的手,但是又止住了,手指不断地颤动,像是不可遏制。 盛青蒿瞥见了这一幕。却装作没有看见,又道:“谢夫人。你放心,皇后娘娘肯定跟谢副相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那她也不用在脸上动刀子,非要整得跟某个人相似了。” 盛青蒿这样一说,盈袖倒是回过味来。 她以手支颐,盯着谢东篱的侧脸细看,深思道:“皇后娘娘的脸若是假的,就说明她要跟某个人相似才在脸上动刀子。但她堂堂公主,犯得着受那么大罪吗?” 谢东篱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越发肃杀严峻。 盛青蒿幽幽地道:“很明显,能让她受那么大罪,得到的好处一定是巨大的。” 盈袖恍然大悟,吃惊地用手掩住嘴,低声道:“难道皇后娘娘是假公主?!” 谢东篱和盛青蒿一齐看向盈袖。 盛青蒿皱了皱眉,看谢东篱一眼,再看盈袖,迟疑着道:“谢副相,你认为呢?” 看盈袖吃惊的样子,她肯定是不知道。 但是谢东篱那样沉稳,到底是他心机深沉,涵养好,还是他本来对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陌生呢? 谢东篱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盛青蒿微微笑道:“多谢盛公子,你为我解了一个多年来的谜。” “什么谜?”盛青蒿挠了挠头,“跟皇后娘娘有关?”很快又道:“我明白了,你早知道皇后娘娘是假的,但是你又不知道她为何跟那人生得一模一样,是吧?” 谢东篱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点头。 盈袖的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的目光滴溜溜地转,一会儿在盛青蒿阳光开朗的面容上,一会儿在谢东篱深邃到苍茫的面容上。 这一刻,谢东篱的面容已经不能用俊美来形容了,那种超越凡俗的美几乎让人想有拜倒在他脚下,对他顶礼膜拜的威力。 “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皇后娘娘装的是谁?”盛青蒿追着谢东篱问。 盈袖瞥见谢东篱斜过来的目光,忙闭上嘴,想了想,对盛青蒿小心翼翼地道:“我觉得,皇后娘娘如果是假公主,她要装的是谁,很明显吧?” “明显?你说是谁?!”盛青蒿也很兴趣。这件事如果回去说与盛家的那些老家伙听,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 盈袖看了谢东篱一眼,笑道:“我也是从常理推断。既然皇后娘娘的脸是动过刀子,跟她自己的容貌不一样,而且我们认为她是假公主,那她要装的人很明显就是那个真公主了。” “真公主?!” “对,应该就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那位大小姐吧?”盈袖笑着看了谢东篱一眼,“我猜得对不对?”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ps:仔细看了亲们的书评,又仔细看了看昨天的章节,俺开始真不明白好好的一章怎么亲们就炸毛了?后来看了好几遍,才恍惚明白亲们的担忧。俺只能说,亲们被那些俗套小言给洗脑了,俺神马都没写,亲们就已经脑补无数虐心又虐身的段子了,是吧?啧啧,俺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要负责把亲们从那些俗套小言里解救出来……俺呕心沥血费尽心机不落俗套出其不意地为亲们准备了这么多好情节,亲们不仔细品味,却把一个反面女配的话当了真?!还怀疑某寒不是亲妈?!心都碎了,还能不能愉快写文了?!放心,某寒是嫡嫡亲的亲妈。反面女配说的话,那是打她脸用的。亲们看文的时候不能一目十行啊,要好好想想这话是谁说的。o(n_n)o~。 。 ps: 感谢似水的人生、小熊哥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圣诞帽和圣诞袜。亲们圣诞快乐! 章节目录 第432章 哔了狗了 第(加更求推荐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东篱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差不多了。 盛青蒿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皇后娘娘的脸是照着北齐大将刘常雄的女儿的面容整的,那……” 那为什么会和谢东篱生的有些相似呢? 盈袖的心思马上想到了谢东篱的娘亲,也就是自己的婆母——刘氏! 也是姓刘哦! 而且在她庙见的时候,她看过谢家的族谱,特别注意到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看族谱上的记载,刘氏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但是这样的女子,却做了五相之首谢家的主母! 难道谢东篱的亲娘刘氏,就是北齐大将刘常雄唯一的女儿?!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份被人冒名顶替,她默默无闻嫁到东元国,而那位冒名顶替者却过得风生水起,不仅进宫做了公主,还嫁到东元国做了皇后…… 想想就让人恨不得再揍皇后齐雪筠几顿出气! 盈袖握了握拳,心头怒气顿生。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皇后娘娘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样貌整得一模一样,那怎么东元国没人说起过呢? 谢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难道没有进过宫?别的世家没有见过刘氏的样貌? 盈袖又怀疑自己这个猜想,她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寻思要不要回去之后,找他要婆母的画像看一看?如果他有的话…… 谢东篱没有接着话题说下去,只是握了握拳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你总算解决了我一个很久以来的疑问。” 皇后齐雪筠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确实很像,他们曾经不敢声张,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声张,因为这样的事。谁会相信呢? 再说,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时候突然暴毙,然后一家惨死,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事情闹出来,谁会给他们伸冤? 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察到,这件事,恐怕不是某些人私底下的行为。而是有北齐朝堂中人支持,才能将一员大将无声无息绞杀,并且将这员大将的族人亲人也都连坐弄死。 盈袖同情地看向谢东篱,深吁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谢东篱似乎明白了盈袖的心情,他笑了笑,淡淡地道:“我不记得我娘的样子,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 然后他三岁的时候,他爹大丞相谢复也去世了。 他是由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养大的。 盈袖一怔。目光更加温柔怜惜。 盛青蒿大大吁一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隐痛。” 谢东篱摇了摇头,淡然道:“都过去了。死者已逝,我们能为他们沉冤昭雪,揭穿真相,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盈袖心里一动,谢东篱这是迂回曲折地认可了皇后齐雪筠冒充他娘亲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盈袖深深后悔自己上一次将皇后齐雪筠从宫中掳走之后对她还是太客气了,没有虐够!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贱人。连公主的身份都能冒充,最后还能来东元国当皇后! 真是哔了狗了! “那好,那个盛郎中我要拷问一番,看看他那个师父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要来旁听吗?”盛青蒿问谢东篱。 谢东篱点了点头,“自然要去的。” 三个人便不再说话,一直到回到亲王府门前,谢东篱才对盈袖道:“你要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大嫂问明白。”顿了顿,又道:“别的事情。他们未必清楚。你如果想知道我娘的长相,可以问他们。” 盈袖知道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肯定是见过谢东篱娘亲刘氏的人,他们难道从来没有这个疑问吗? 盛青蒿从车上先跳了下来,然后去另外一辆车里将依然晕迷的盛郎中拖了出来。 盈袖没有下车,而是坐着车回到谢家。 亲王府和谢家都在西城坊区,隔得也不远。 回到谢家,谢家大嫂陆瑞兰正好在家。 盈袖一进门就问道:“大嫂,我有些关于婆母的事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话?” 陆瑞兰刚跟管事谈妥,将手上的几个庄子脱手,要换成现银运到北齐方便行事。 见盈袖来问刘氏的事,陆瑞兰知道定是谢东篱允许的。 她带着盈袖来到暖阁坐定,两人对坐饮茶,一边说起刘氏的事。 盈袖问她:“婆母生的什么样子,大嫂你还记得吗?” 陆瑞兰见盈袖只问这个,笑着道:“当然记得。婆母是个很温和的女子,生得很慈善。” 盈袖有些意外。 如果用“慈善”二字形容一个女子的相貌,绝对跟美人沾不上边啊! 但是皇后齐雪筠可是少见的大美女,至少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现在这么老了,在被盈袖掳到南郑国一路“摧残”变老之前,皇后齐雪筠还是能算得上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的…… 那为什么谢东篱又默认皇后齐雪筠是要整成北齐大将刘常雄女儿的模样? 盈袖眨了眨剪水双瞳,想了想问道:“不知大嫂这里可有婆母的画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好奇……” 陆瑞兰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婆母早年一直缠绵病榻,很少出来见人,而且她……”陆瑞兰顿了顿,最后委婉地道:“婆母一直体态甚丰,行走都很困难,所以生五弟的时候,才会难产……” 盈袖的眉心忍不住跳动。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刘氏嫁到东元国之后,发现那个冒名顶替自己的假公主要嫁到东元国来了,所以万不得已,她催肥了自己。 一个人的容貌要彻底改变,除了像盛家那样的神技进行整容以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增肥。 而要肥到别人都认不出来自己原来模样的地步。刘氏是吃了多少苦,要长多胖啊!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弄到胖得连走路都要搀扶的地步,她又怎么会在生谢东篱的时候难产呢?! 这样一想,这个假公主齐雪筠虽然没有直接杀刘氏。但是刘氏却是因她而死吧?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盈袖的手指微微颤抖,弥漫着提刀杀入宫中,将齐雪筠斩于刀下的怒气和悍勇。 “你怎么了?”陆瑞兰看着盈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阴沉,忙出声问她。“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你节哀顺变,你爹已经过世,凶手也将伏法,你将他风光大葬,也算是全了你们的父女之缘了。” 对于元健仁这个人,陆瑞兰是看不起的,而且她也知道,盈袖对元健仁的父女之情早就耗尽了。 但到底是亲生父亲,该孝顺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盈袖回过神,苦笑着摇头:“我还好。不太累。我就是想起来你刚才说的话。婆母……婆母当年是不是很胖啊?” 陆瑞兰含蓄地道:“确实丰腴,比一般人要胖吧。” “那胖到什么程度呢?”盈袖忍不住想细问,因为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陆瑞兰见她追问,也觉得盈袖才是刘氏正经的儿媳妇,她有权知道一切真相,就郑重点头道:“你看见过守门的郑婆子吗?” 盈袖点点头,“二门上的吧?” 那是一个奇胖无比的婆子,二门那个门,她都只能侧着身子过去,想正面出去。是出不去的。 “婆母当年比那郑婆子,还要胖上三分……” 盈袖的嘴张成一个O型,久久收不回去。 眼睛有些发酸,她转身。装作抬手搭在眼帘前看远处的风景,将眼角的泪拭去,含笑道:“真是辛苦婆母了……” “你都知道了?”陆瑞兰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放下,拿帕子给她拭泪,“当初我知道这个缘由的时候。也是哭了一大场。婆母是个非常良善的好人……” 为了不给谢家惹麻烦,也为了能够活得长久一些,给谢复留下一个孩子,她选择了增肥。 而她胖成那样,谢复依然对她不离不弃,爱若珍宝。 在她难产过世之后三年,谢复就心碎神伤,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样的深情厚义,不是爱她美丽的容颜,也不是爱她显赫的家世,而只是爱她这个人,无论瘦削还是肥胖,无论贫贱还是高贵,他对她始终不离不弃。 盈袖对谢东篱本来就十分信任,但是在知道他爹娘的事之后,她对他的信心大概能绕整个中州大陆三个大圈了。 “婆母这样胖的事,五爷知道吗?”盈袖悄声问陆瑞兰。 陆瑞兰一窒,皱了皱眉,摇头道:“这些事,恐怕只有女人才会关心。五弟……我真是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呢。”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重点本来就不一样。 两人又寒暄几句,发现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个丫鬟捧着盏暖黄宫灯走了进来,道:“到掌灯的时候了,大夫人、五夫人,要用点小食吗?” 盈袖忙道:“我得回去了,那边亲王府还有很多事呢。” 陆瑞兰知道是元健仁的丧事要大办,她也没有留盈袖,道:“那快回去吧。如果忙不过来,就给我们送信,我和你二嫂都有空,去给你搭把手总是有空的。” 盈袖笑着点点头。 陆瑞兰亲自送她到大门口,结果看见谢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的大树底下。 车帘掀开,谢东篱从车里下来,对陆瑞兰点了点头打招呼,“大嫂。” 陆瑞兰笑着对盈袖眨了眨眼,问谢东篱:“你是来接盈袖的?” 谢东篱将一顶披风给盈袖轻轻搭在肩上,微微一笑:“天黑了,她不惯一个人走夜路。” ※※※※※※※※※※※※※※※※※※※※ 今天是圣诞夜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_∩)O~。 早上应该求推荐票的,不知不觉写成求月票。Orz。亲们的月票留着29号再投啊,那时候有双倍~~~ 跟这本书故事相关的前一本书叫《盛世妖颜》,在起点,扣扣书城都有,原名叫《盛宠》,但是结文后被点娘逼着改了书名…… 。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章节目录 第433章3 爱妻 (第一更,求推荐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陆瑞兰笑眯眯地点点头,“知道知道!”很快看着谢东篱和盈袖上了大车,渐渐远去。 盈袖在车上斜睨谢东篱:“不会吧?我不习惯一个人走夜路?我怎么不知道?” 不说上一世有多少次她一个人半夜偷偷溜出去,到后院港湾游泳,就说这一世,她一个人晚上偷溜出去做大事的时候也不少……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纤弱离了人连路都不会走的娇娇女。 谢东篱目不斜视:“你自己不知道?今儿不就知道了……”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盈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道,她可不信谢东篱说的那个理由。 糊弄大嫂也就算了,糊弄她这个当事人?——还差点儿火候…… 盈袖其实是想听谢东篱说些更好听更贴心的甜言蜜语。 谢东篱果然从善如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不放:“嗯,其实我是想你了,就来接你了。” 然后扯了个不靠谱的走夜路怕黑的理由。 盈袖却下意识将他的手推开,着急道:“你不怕犯病啊?” 此时外面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丝毫云彩,他是不能碰她的。 谢东篱的大手又伸了过去,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里面,温言道:“暂时没事了,不会犯病的。” “啊?”盈袖很是意外,她盯着谢东篱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看见他的面上露出丝毫不适,而且也没有立刻出现的红疹,“怎么会这样?是盛公子治好你了?他不是说没法子吗?” 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贴了一块小小的圆形膏药。 他的思绪回到刚才元亲王府的那间审讯室里。 盛青蒿一出手,那位“盛郎中”只能直着眼睛,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谢东篱才明白,原来很多年前,北齐有人就设下圈套,找寻盛家人。←百度搜索→为他们做一件事。 盛家人对于这种事一般不理会。 想找他们的人多了,他们又不是灶王菩萨,给点儿甜头就有求必应啊?——当然是当不知道。 但是不巧,正好被赶出药王谷的盛家弃徒那一年自己摸索出了做“手术”的法子。 他是因偷学“手术”而被废了右手。 可惜盛家人没有料到。这人是天生的左撇子,但是一直瞒着众人。 因为中州大陆传言,左撇子是不祥之兆,因此那些天生的左撇子都是被家人强迫,从小学习用右手做一切事。 这位盛家弃徒就是如此。 他的右手被废。离开药王谷,他就开始用左手练习做“手术”。 开始是在动物身上动刀,后来就找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以给他们免费医治为名,在他们身上动刀。 后来还真是让他摸索出一套做“手术”的法子,虽然不具备内在的神,但是有了外在的形。 特别是整容一道。 这个弃徒对整容的手段简直是痴迷。 后来北齐锦衣卫用幽灵兰吸引盛家人,他马上来到北齐京城,等了好几天,见真正的盛家人没有露面。自己才偷偷跟北齐锦衣卫联系,表示自己是盛家传人。 北齐锦衣卫的老夏督主对他礼遇有加,不仅将幽灵兰给了他,还给他提供了许多死囚做实验。 这样一来,这位弃徒的功夫当然是突飞猛进,于是就有了假冒刘家大小姐一事。 这简直是给谢东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谜都解开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盛青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一直以为那个“齐雪筠”是恰好跟刘家大小姐生得一模一样,才被找来冒名顶替的…… 听完“盛郎中”说的话之后,盛青蒿对谢东篱道:“我可以帮你暂时止住你的怪病。虽然不能治本,但是治标还是可以的。至少能保证三天内不会发作。” 盛青蒿的法子,就是用他的手术刀,在谢东篱后颈处凸起的地方挖开一个小洞。将幽灵兰制成的药滴两滴进去,这样完全麻痹那里的肌肉神经,然后用盛家特制的伤膏贴上,如此就能暂时截断谢东篱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 盛青蒿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还是希望谢东篱跟他回药王谷一趟,让他们盛家老祖给他诊治。才能断根。 不然的话,三天之后,如果再被盈袖碰触,他就会旧病复发,也许还会更加严重。 因为凡事不能断根的话,压制之后只会反抗愈烈。 谢东篱当时沉吟良久,还是让盛青蒿给他做了暂时的医治。 这三天内,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盈袖的手,甚至做比牵手跟亲密的事。 只可惜,盈袖和他都在孝期,就算力有余但是心不足,没法放开胸怀享受夫妻之间的私密。 转头看见盈袖担心的面容,谢东篱微笑着将她抱入怀里,道:“盛公子暂时帮我压制了伤病,要断根的话,我还得跟他去一趟药王谷。” “啊?这样说,还是可以医治的?!”盈袖简直是狂喜,一时难以克制自己,她抱着谢东篱的脖颈,探头就在他面颊上啵地一声亲了一下。 他们俩自从在一起之后,盈袖还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谢东篱也是旷得有些久,被她只在脸上亲了一下,身下就有些抬头的趋势。 他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对盈袖道:“别乱动,回去再给你亲。” 盈袖嘻嘻地笑,将头埋在他怀里使劲儿地蹭,呢喃道:“就不……就不……就要动……” 谢东篱咬牙,“你不要玩火!” “就玩!就玩!”盈袖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都管不住自己的手,从他胸膛滑过,往身下探去。 她不记得有多久两个人不能想拥抱就拥抱,想亲吻就亲吻了。 突然发现这个限制没有了,虽然只是短时间消失,也让盈袖乐得晕陶陶的。 男女之间如果没有对对方肌肤的渴望,那简直不叫相爱。 她抬头,看着谢东篱脖颈处那粒黑曜石的顶扣。扣得严严实实,就想将它解开。 谢东篱一把握住她的手,眸子黑沉得可怕,声音低沉中带着喘息:“……真的要玩火?” 盈袖的眸子里漾出春水。她没有说话,大着胆子凑上去,在谢东篱唇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触了一触。 虽然只有如同春风拂面般的一记轻吻,已经足够如同燎原的野火一样燃遍了整片大地。 谢东篱仰头,一记呼吸几乎溃不成军。 他的双手紧握。力度之大,差不多就要把盈袖的指骨捏碎了。 盈袖双手的剧痛,才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从谢东篱怀里挣脱,揉着自己的手,嗔道:“你还真下得了狠手!” 谢东篱探头看了看她那双被自己握得几乎青紫的手,也有些内疚,道:“是我莽撞了,我给你揉一揉?” 盈袖将手递给他。 谢东篱这一次没有再用力了,而是轻柔地抚摸、揉按,舒缓她的疼痛。 “……我会治好病的。你等我回来。”谢东篱对盈袖郑重说道。 盈袖“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喃喃地道:“其实,只要能靠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对我来说不够。”谢东篱似笑非笑地道,“你休想推开我。” 盈袖低笑,将额头在他肩膀上辗转,鼻端嗅着他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清气,觉得神清目明,心胸都开朗了许多。 马车一路颠簸。往亲王府行去。 快要下车的时候,盈袖说起了婆母的事,小心翼翼地道:“五爷,你真的没有婆母的画像吗?” 想到谢复对刘氏的深情。而谢东篱又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儿子,盈袖完全不信谢家没有刘氏的画像。 谢东篱侧头想了想,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不是太为难了?”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神色,“我也不是一定要看。” 谢东篱笑了笑,“你不用揣摩我的心思。你是他们的儿媳妇,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知道这一切。” 两人回到亲王府。天已经全黑了。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一起吃了晚饭。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饭后去外院查看一番灵堂的布置和王府的侍卫安排。 盈袖和小磊在内院查验一番,事事妥当之后,她才送小磊回去歇息,自己也回到自己在亲王府的院落。 谢东篱过了两个时辰才回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盈袖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书等他。 谢东篱进院子的时候,看见靠卧房的窗棂处有灯光闪烁,微微笑了笑。 进了卧房,果然看见盈袖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外院出了什么事?怎么去了那么久?”盈袖忙从床上下来,亲手服侍他。 以前两人能互相碰触的时候太短暂,因此一有机会,两人都在迫不及待地亲热,而像寻常夫妻一样,服侍他更衣,给他梳头、擦面,对盈袖来说还是头一次。 她做起这些事情,比在床上跟他亲热还要激动。 谢东篱开始觉得好笑,后来渐渐觉得喉头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盈袖在浴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谢东篱的目光完全无法移开。 等谢东篱收拾好了,上了床之后,他才把他刚才回谢家带来的东西给盈袖。 “是什么?”盈袖十分好奇地接了过来。 谢东篱给她的,是一本做工非常精致的手抄书。 封皮上写着四个非常端正的大字:《灵筠小记》。 字迹非常工整,如同铁划银钩,笔力苍劲,转折有力,简直是一副无价的墨宝。 谢东篱将盈袖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徜徉,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的埙,一听就能沉醉,“这是我爹给我娘写的传记。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我爹花了三年时间,给她写了本传记。”顿了顿,又道:“是专门写给我看的。” 谢复知道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但是儿子不能不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也是用了他一生中最后的时光,给儿子写了一本书,这书里写的,就是他儿子的娘亲——刘灵筠。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_∩)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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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堂商议审判结果的大理寺卿、谢东篱和刑部左右侍郎见他来了,也没有在意,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在旁边听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谢东篱先从后堂出来,然后是刑部左右侍郎。 大理寺卿和庆大总管是最后出来的。 庆大总管一出来,就对皇后齐雪筠笑了笑,表示一切顺利。 大理寺卿走回自己的位置,面色一沉,发下签牌,宣布审判结果:“北齐县主夏暗香杀东元国亲王元健仁一案,已然审结。奴婢云秀。心肠歹毒,居心叵测。出毒药害主,拟判凌迟!奴婢云筝,知情不报,又包庇纵容帮凶之嫌,当判五十年关押。北齐县主夏暗香,亲手杀害东元国亲王元健仁,元健仁也是夏暗香继父,本以女杀父论处,乃大不孝的重罪,当判斩立决,死后剥皮扬灰。” 夏暗香一听不仅要斩立决,还要剥皮扬灰,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筝忙用力掐她的人中,又将她救醒了。 “云筝姐姐,你救我做什么?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还痛快些……”夏暗香哭成泪人。 大理寺卿咳嗽一声,又道:“但夏暗香为保贞节,不坏人伦,确有其因,可宽大处理……” 夏暗香全身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谢东篱,暗忖难道是他为她说了情? “……夏暗香由斩立决改为绞刑,可留全尸,待刑部和陛下审核后,当以秋后问斩!”大理寺卿读完这一段,眼光往台下一扫,问道:“尔等服还是不服?” 云秀一听自己要被凌迟处死,两只眼睛都直了,她呆呆地跪在地上,脸色灰白,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夏暗香没想到宽大之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她低下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里。 盈袖吁了一口气。 还好,如果真的要将夏暗香剥皮扬灰,她也觉得太过了。 杀人偿命就行了,死后作践尸首完全没有必要。 大理寺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才又道:“刚才公堂之上,夏暗香、云筝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按律当各挨十鞭!”说着,厉喝一声:“来人!将云筝和夏暗香绑起来,抽十鞭!” 庆大总管悻悻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刚才他在后堂明明吩咐的是五十鞭,特别是夏暗香,最好抽到她脸上,给她毁容最好。 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结果大理寺卿最后只同意打十鞭…… 夏暗香惊慌失措地看向盈袖,泣道:“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盈袖有些不忍,回头看向谢东篱,轻声道:“已经判了绞刑了,为何还要鞭打?” 谢东篱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在后堂,他们议定的惩处里面并没有鞭打这一项。 但是庆大总管和大理寺卿两个人是留在最后才出来的,想必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谢东篱对于狗咬狗这回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也没有干涉的心情,他头也不回,目光平视前方,淡淡地道:“大理寺卿是主审官,他说了算。” 盈袖:“……” 那边夏暗香和云筝两个人已经被绑到大理寺的行刑柱子上。 这柱子就在大理寺的正堂上,两根楠木圆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 两个大理寺衙差拎着鞭子走了过来。 啪! 黑色长鞭迎空一甩,发出响亮的声音。 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那鞭子先朝云筝身上招呼过去。 “啊——!”云筝惨叫一声,侧过头,躲开那鞭梢凌厉的劲风。 就这扭头的瞬间,谢东篱正好看了过来。 云筝侧脸的轮廓,鼻子和下巴的弧度,竟然像极了盈袖! 不知怎地,谢东篱心里一颤,似乎又多想起了什么,茫然之中,他的声音比他的心情更早脱口而出:“住手!” 大理寺行刑的衙差立刻收了力气,那黑亮的鞭梢慢悠悠从云筝面前掠过。 她躲过一劫。 夏暗香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云筝心头大喜,她虽然半垂着眸,但是刚才谢东篱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眼底一闪而过如同绿色字符一样的绿光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他就要想起来了吗! 这一瞬间,云筝决定,她这辈子做定云筝了! 她不再想要夏暗香的身体和身份了。 大理寺卿见谢东篱终于开口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再抽鞭子,更没有将这两个女子当堂毁容的意思。 盈袖本来是闭着眼睛不想再看,现在听谢东篱终于出言呵止了,她笑生双颊,对谢东篱轻声道:“多谢你。” 谢东篱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听见盈袖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回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盛青蒿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往皇后齐雪筠面上看去,手里转着一支草棍,最后叼在嘴边嚼来嚼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谢副相,您这是什么意思?”庆大总管没有办法,只好出言问道。 谢东篱淡淡地道:“已经是判了,何必节外生枝?——把她们三个人押到白塔大狱关押起来。” 夏暗香和云筝一起变了脸色。 这是头一次,两个人露出真正恐惧的神情。 居然是关到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身前。 白塔大狱…… 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谢东篱瞥见盈袖两只手几乎要绞成麻花了,他强忍住要将她的手握住的渴望,对大理寺卿扬了扬下颌:“带走。” 大理寺卿回过神,忙道:“将云筝、云秀和夏暗香押到白塔大狱关押,等待行刑!” 谢东篱深知夏凡的手段,所以一定要关到白塔大狱才保险。 几个差婆走了过来,将云筝和夏暗香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只绑着她们的双手,将云秀也拖了起来,一起推搡着往外走。 夏暗香黯然回头,看见谢东篱正好挡在盈袖身前,将前面那些拥挤的人群隔开,免得挤到她。 “姐夫对姐姐真好……”夏暗香喃喃地道。 云筝低低地笑,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道:“……好个屁!以后有她哭的时候!现在越好,以后她就越受不了!” 没想到夏暗香还是听见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懂的,我知道姐夫只会对姐姐好。姐夫绝对不会让姐姐哭的。” 云筝咕地一声笑,不再说话了,胸有成竹地闭了眼,被押上囚车,往白塔大狱那边去了。 皇后齐雪筠瞪了谢东篱一眼,对庆大总管道:“摆驾回宫!” 庆大总管伸着胳膊,让皇后齐雪筠扶着,送她回宫去了。 盛青蒿等这些人都走了,才坐上谢家的马车,对车里的谢东篱道:“谢副相,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商议商议。” “什么事?”谢东篱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脸色十分苍白。 盛青蒿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盈袖,迟疑着道:“是皇后娘娘的事。” 盈袖忙起身要走。 谢东篱轻拽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松开,对盛青蒿道:“说吧,没事。” 章节目录 第432章 哔了狗了 (加更求推荐票) 谢东篱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差不多了。 盛青蒿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皇后娘娘的脸是照着北齐大将刘常雄的女儿的面容整的,那……” 那为什么会和谢东篱生的有些相似呢? 盈袖的心思马上想到了谢东篱的娘亲,也就是自己的婆母——刘氏! 也是姓刘哦! 而且在她庙见的时候,她看过谢家的族谱,特别注意到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看族谱上的记载,刘氏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但是这样的女子,却做了五相之首谢家的主母! 难道谢东篱的亲娘刘氏,就是北齐大将刘常雄唯一的女儿?!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份被人冒名顶替,她默默无闻嫁到东元国,而那位冒名顶替者却过得风生水起,不仅进宫做了公主,还嫁到东元国做了皇后…… 想想就让人恨不得再揍皇后齐雪筠几顿出气! 盈袖握了握拳,心头怒气顿生。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皇后娘娘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样貌整得一模一样,那怎么东元国没人说起过呢? 谢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难道没有进过宫?别的世家没有见过刘氏的样貌? 盈袖又怀疑自己这个猜想,她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寻思要不要回去之后,找他要婆母的画像看一看?如果他有的话…… 谢东篱没有接着话题说下去,只是握了握拳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你总算解决了我一个很久以来的疑问。” 皇后齐雪筠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确实很像,他们曾经不敢声张,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声张,因为这样的事,谁会相信呢? 再说,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时候突然暴毙。然后一家惨死,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事情闹出来。谁会给他们伸冤? 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察到,这件事,恐怕不是某些人私底下的行为。而是有北齐朝堂中人支持。才能将一员大将无声无息绞杀,并且将这员大将的族人亲人也都连坐弄死。 盈袖同情地看向谢东篱,深吁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谢东篱似乎明白了盈袖的心情,他笑了笑,淡淡地道:“我不记得我娘的样子,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 然后他三岁的时候。他爹大丞相谢复也去世了。 他是由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养大的。 盈袖一怔,目光更加温柔怜惜。 盛青蒿大大吁一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隐痛。” 谢东篱摇了摇头,淡然道:“都过去了。死者已逝,我们能为他们沉冤昭雪,揭穿真相,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盈袖心里一动,谢东篱这是迂回曲折地认可了皇后齐雪筠冒充他娘亲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盈袖深深后悔自己上一次将皇后齐雪筠从宫中掳走之后对她还是太客气了,没有虐够!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贱人,连公主的身份都能冒充,最后还能来东元国当皇后! 真是哔了狗了! “那好,那个盛郎中我要拷问一番,看看他那个师父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要来旁听吗?”盛青蒿问谢东篱。 谢东篱点了点头,“自然要去的。” 三个人便不再说话,一直到回到亲王府门前,谢东篱才对盈袖道:“你要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大嫂问明白。”顿了顿,又道:“别的事情,他们未必清楚。你如果想知道我娘的长相,可以问他们。” 盈袖知道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肯定是见过谢东篱娘亲刘氏的人,他们难道从来没有这个疑问吗? 盛青蒿从车上先跳了下来,然后去另外一辆车里将依然晕迷的盛郎中拖了出来。 盈袖没有下车,而是坐着车回到谢家。 亲王府和谢家都在西城坊区,隔得也不远。 回到谢家,谢家大嫂陆瑞兰正好在家。 盈袖一进门就问道:“大嫂,我有些关于婆母的事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话?” 陆瑞兰刚跟管事谈妥,将手上的几个庄子脱手,要换成现银运到北齐方便行事。 见盈袖来问刘氏的事,陆瑞兰知道定是谢东篱允许的。 她带着盈袖来到暖阁坐定,两人对坐饮茶,一边说起刘氏的事。 盈袖问她:“婆母生的什么样子,大嫂你还记得吗?” 陆瑞兰见盈袖只问这个,笑着道:“当然记得。婆母是个很温和的女子,生得很慈善。” 盈袖有些意外。 如果用“慈善”二字形容一个女子的相貌,绝对跟美人沾不上边啊! 但是皇后齐雪筠可是少见的大美女,至少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现在这么老了,在被盈袖掳到南郑国一路“摧残”变老之前,皇后齐雪筠还是能算得上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的…… 那为什么谢东篱又默认皇后齐雪筠是要整成北齐大将刘常雄女儿的模样? 盈袖眨了眨剪水双瞳,想了想问道:“不知大嫂这里可有婆母的画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好奇……” 陆瑞兰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婆母早年一直缠绵病榻,很少出来见人,而且她……”陆瑞兰顿了顿,最后委婉地道:“婆母一直体态甚丰,行走都很困难。所以生五弟的时候,才会难产……” 盈袖的眉心忍不住跳动。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刘氏嫁到东元国之后,发现那个冒名顶替自己的假公主要嫁到东元国来了。所以万不得已,她催肥了自己。 一个人的容貌要彻底改变,除了像盛家那样的神技进行整容以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增肥。 而要肥到别人都认不出来自己原来模样的地步,刘氏是吃了多少苦,要长多胖啊!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弄到胖得连走路都要搀扶的地步。她又怎么会在生谢东篱的时候难产呢?! 这样一想,这个假公主齐雪筠虽然没有直接杀刘氏,但是刘氏却是因她而死吧?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盈袖的手指微微颤抖,弥漫着提刀杀入宫中,将齐雪筠斩于刀下的怒气和悍勇。 “你怎么了?”陆瑞兰看着盈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阴沉,忙出声问她。“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你节哀顺变。你爹已经过世,凶手也将伏法,你将他风光大葬,也算是全了你们的父女之缘了。” 对于元健仁这个人,陆瑞兰是看不起的,而且她也知道,盈袖对元健仁的父女之情早就耗尽了。 但到底是亲生父亲,该孝顺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盈袖回过神。苦笑着摇头:“我还好,不太累。我就是想起来你刚才说的话。婆母……婆母当年是不是很胖啊?” 陆瑞兰含蓄地道:“确实丰腴。比一般人要胖吧。” “那胖到什么程度呢?”盈袖忍不住想细问,因为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陆瑞兰见她追问,也觉得盈袖才是刘氏正经的儿媳妇,她有权知道一切真相,就郑重点头道:“你看见过守门的郑婆子吗?” 盈袖点点头,“二门上的吧?” 那是一个奇胖无比的婆子,二门那个门,她都只能侧着身子过去,想正面出去,是出不去的。 “婆母当年比那郑婆子,还要胖上三分……” 盈袖的嘴张成一个o型,久久收不回去。 眼睛有些发酸,她转身,装作抬手搭在眼帘前看远处的风景,将眼角的泪拭去,含笑道:“真是辛苦婆母了……” “你都知道了?”陆瑞兰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放下,拿帕子给她拭泪,“当初我知道这个缘由的时候,也是哭了一大场。婆母是个非常良善的好人……” 为了不给谢家惹麻烦,也为了能够活得长久一些,给谢复留下一个孩子,她选择了增肥。 而她胖成那样,谢复依然对她不离不弃,爱若珍宝。 在她难产过世之后三年,谢复就心碎神伤,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样的深情厚义,不是爱她美丽的容颜,也不是爱她显赫的家世,而只是爱她这个人,无论瘦削还是肥胖,无论贫贱还是高贵,他对她始终不离不弃。 盈袖对谢东篱本来就十分信任,但是在知道他爹娘的事之后,她对他的信心大概能绕整个中州大陆三个大圈了。 “婆母这样胖的事,五爷知道吗?”盈袖悄声问陆瑞兰。 陆瑞兰一窒,皱了皱眉,摇头道:“这些事,恐怕只有女人才会关心。五弟……我真是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呢。”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重点本来就不一样。 两人又寒暄几句,发现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个丫鬟捧着盏暖黄宫灯走了进来,道:“到掌灯的时候了,大夫人、五夫人,要用点小食吗?” 盈袖忙道:“我得回去了,那边亲王府还有很多事呢。” 陆瑞兰知道是元健仁的丧事要大办,她也没有留盈袖,道:“那快回去吧。如果忙不过来,就给我们送信,我和你二嫂都有空,去给你搭把手总是有空的。” 盈袖笑着点点头。 陆瑞兰亲自送她到大门口,结果看见谢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的大树底下。 车帘掀开,谢东篱从车里下来,对陆瑞兰点了点头打招呼,“大嫂。” 陆瑞兰笑着对盈袖眨了眨眼,问谢东篱:“你是来接盈袖的?” 谢东篱将一顶披风给盈袖轻轻搭在肩上,微微一笑:“天黑了,她不惯一个人走夜路。” ※※※※※※※※※※※※※※※※※※※※ 今天是圣诞夜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早上应该求推荐票的,不知不觉写成求月票。orz。亲们的月票留着29号再投啊,那时候有双倍~~~ 跟这本书故事相关的前一本书叫《盛世妖颜》,在起点,扣扣书城都有,原名叫《盛宠》,但是结文后被点娘逼着改了书名…… 。 章节目录 第433章 爱妻 (第一更,求推荐票) 陆瑞兰笑眯眯地点点头,“知道知道!”很快看着谢东篱和盈袖上了大车,渐渐远去。 盈袖在车上斜睨谢东篱:“不会吧?我不习惯一个人走夜路?我怎么不知道?” 不说上一世有多少次她一个人半夜偷偷溜出去,到后院港湾游泳,就说这一世,她一个人晚上偷溜出去做大事的时候也不少……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纤弱离了人连路都不会走的娇娇女。 谢东篱目不斜视:“你自己不知道?今儿不就知道了……”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盈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道,她可不信谢东篱说的那个理由。 糊弄大嫂也就算了,糊弄她这个当事人?——还差点儿火候…… 盈袖其实是想听谢东篱说些更好听更贴心的甜言蜜语。 谢东篱果然从善如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不放:“嗯,其实我是想你了,就来接你了。” 然后扯了个不靠谱的走夜路怕黑的理由。 盈袖却下意识将他的手推开,着急道:“你不怕犯病啊?” ⊥↑, 此时外面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丝毫云彩,他是不能碰她的。 谢东篱的大手又伸了过去,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里面,温言道:“暂时没事了,不会犯病的。” “啊?”盈袖很是意外,她盯着谢东篱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看见他的面上露出丝毫不适。而且也没有立刻出现的红疹,“怎么会这样?是盛公子治好你了?他不是说没法子吗?” 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贴了一块小小的圆形膏药。 他的思绪回到刚才元亲王府的那间审讯室里。 盛青蒿一出手。那位“盛郎中”只能直着眼睛,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谢东篱才明白,原来很多年前,北齐有人就设下圈套,找寻盛家人,为他们做一件事。 盛家人对于这种事一般不理会。 想找他们的人多了,他们又不是灶王菩萨。给点儿甜头就有求必应啊?——当然是当不知道。 但是不巧,正好被赶出药王谷的盛家弃徒那一年自己摸索出了做“手术”的法子。 他是因偷学“手术”而被废了右手。 可惜盛家人没有料到,这人是天生的左撇子。但是一直瞒着众人。 因为中州大陆传言,左撇子是不祥之兆,因此那些天生的左撇子都是被家人强迫,从小学习用右手做一切事。 这位盛家弃徒就是如此。 他的右手被废。离开药王谷。他就开始用左手练习做“手术”。 开始是在动物身上动刀,后来就找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以给他们免费医治为名,在他们身上动刀。 后来还真是让他摸索出一套做“手术”的法子,虽然不具备内在的神,但是有了外在的形。 特别是整容一道。 这个弃徒对整容的手段简直是痴迷。 后来北齐锦衣卫用幽灵兰吸引盛家人,他马上来到北齐京城,等了好几天。见真正的盛家人没有露面,自己才偷偷跟北齐锦衣卫联系。表示自己是盛家传人。 北齐锦衣卫的老夏督主对他礼遇有加,不仅将幽灵兰给了他,还给他提供了许多死囚做实验。 这样一来,这位弃徒的功夫当然是突飞猛进,于是就有了假冒刘家大小姐一事。 这简直是给谢东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谜都解开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盛青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一直以为那个“齐雪筠”是恰好跟刘家大小姐生得一模一样,才被找来冒名顶替的…… 听完“盛郎中”说的话之后,盛青蒿对谢东篱道:“我可以帮你暂时止住你的怪病,虽然不能治本,但是治标还是可以的。至少能保证三天内不会发作。” 盛青蒿的法子,就是用他的手术刀,在谢东篱后颈处凸起的地方挖开一个小洞,将幽灵兰制成的药滴两滴进去,这样完全麻痹那里的肌肉神经,然后用盛家特制的伤膏贴上,如此就能暂时截断谢东篱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 盛青蒿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还是希望谢东篱跟他回药王谷一趟,让他们盛家老祖给他诊治,才能断根。 不然的话,三天之后,如果再被盈袖碰触,他就会旧病复发,也许还会更加严重。 因为凡事不能断根的话,压制之后只会反抗愈烈。 谢东篱当时沉吟良久,还是让盛青蒿给他做了暂时的医治。 这三天内,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盈袖的手,甚至做比牵手跟亲密的事。 只可惜,盈袖和他都在孝期,就算力有余但是心不足,没法放开胸怀享受夫妻之间的私密。 转头看见盈袖担心的面容,谢东篱微笑着将她抱入怀里,道:“盛公子暂时帮我压制了伤病,要断根的话,我还得跟他去一趟药王谷。” “啊?这样说,还是可以医治的?!”盈袖简直是狂喜,一时难以克制自己,她抱着谢东篱的脖颈,探头就在他面颊上啵地一声亲了一下。 他们俩自从在一起之后,盈袖还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谢东篱也是旷得有些久,被她只在脸上亲了一下,身下就有些抬头的趋势。 他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对盈袖道:“别乱动,回去再给你亲。” 盈袖嘻嘻地笑,将头埋在他怀里使劲儿地蹭,呢喃道:“就不……就不……就要动……” 谢东篱咬牙,“你不要玩火!” “就玩!就玩!”盈袖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都管不住自己的手,从他胸膛滑过,往身下探去。 她不记得有多久两个人不能想拥抱就拥抱。想亲吻就亲吻了。 突然发现这个限制没有了,虽然只是短时间消失,也让盈袖乐得晕陶陶的。 男女之间如果没有对对方肌肤的渴望,那简直不叫相爱。 她抬头,看着谢东篱脖颈处那粒黑曜石的顶扣,扣得严严实实,就想将它解开。 谢东篱一把握住她的手。眸子黑沉得可怕,声音低沉中带着喘息:“……真的要玩火?” 盈袖的眸子里漾出春水,她没有说话。大着胆子凑上去,在谢东篱唇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触了一触。 虽然只有如同春风拂面般的一记轻吻,已经足够如同燎原的野火一样燃遍了整片大地。 谢东篱仰头,一记呼吸几乎溃不成军。 他的双手紧握。力度之大。差不多就要把盈袖的指骨捏碎了。 盈袖双手的剧痛,才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从谢东篱怀里挣脱,揉着自己的手,嗔道:“你还真下得了狠手!” 谢东篱探头看了看她那双被自己握得几乎青紫的手,也有些内疚,道:“是我莽撞了,我给你揉一揉?” 盈袖将手递给他。 谢东篱这一次没有再用力了,而是轻柔地抚摸、揉按。舒缓她的疼痛。 “……我会治好病的,你等我回来。”谢东篱对盈袖郑重说道。 盈袖“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喃喃地道:“其实,只要能靠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对我来说不够。”谢东篱似笑非笑地道,“你休想推开我。” 盈袖低笑,将额头在他肩膀上辗转,鼻端嗅着他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清气,觉得神清目明,心胸都开朗了许多。 马车一路颠簸,往亲王府行去。 快要下车的时候,盈袖说起了婆母的事,小心翼翼地道:“五爷,你真的没有婆母的画像吗?” 想到谢复对刘氏的深情,而谢东篱又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儿子,盈袖完全不信谢家没有刘氏的画像。 谢东篱侧头想了想,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不是太为难了?”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神色,“我也不是一定要看。” 谢东篱笑了笑,“你不用揣摩我的心思。你是他们的儿媳妇,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知道这一切。” 两人回到亲王府,天已经全黑了。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一起吃了晚饭。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饭后去外院查看一番灵堂的布置和王府的侍卫安排。 盈袖和小磊在内院查验一番,事事妥当之后,她才送小磊回去歇息,自己也回到自己在亲王府的院落。 谢东篱过了两个时辰才回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盈袖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书等他。 谢东篱进院子的时候,看见靠卧房的窗棂处有灯光闪烁,微微笑了笑。 进了卧房,果然看见盈袖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外院出了什么事?怎么去了那么久?”盈袖忙从床上下来,亲手服侍他。 以前两人能互相碰触的时候太短暂,因此一有机会,两人都在迫不及待地亲热,而像寻常夫妻一样,服侍他更衣,给他梳头、擦面,对盈袖来说还是头一次。 她做起这些事情,比在床上跟他亲热还要激动。 谢东篱开始觉得好笑,后来渐渐觉得喉头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盈袖在浴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谢东篱的目光完全无法移开。 等谢东篱收拾好了,上了床之后,他才把他刚才回谢家带来的东西给盈袖。 “是什么?”盈袖十分好奇地接了过来。 谢东篱给她的,是一本做工非常精致的手抄书。 封皮上写着四个非常端正的大字:《灵筠小记》。 字迹非常工整,如同铁划银钩,笔力苍劲,转折有力,简直是一副无价的墨宝。 谢东篱将盈袖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徜徉,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的埙,一听就能沉醉,“这是我爹给我娘写的传记。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我爹花了三年时间,给她写了本传记。”顿了顿,又道:“是专门写给我看的。” 谢复知道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但是儿子不能不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也是用了他一生中最后的时光,给儿子写了一本书,这书里写的,就是他儿子的娘亲——刘灵筠。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ps:感谢亲们给某寒的年度读者票,另外还要感谢10个作者给俺投的作者年票。想不到还有作者朋友给俺投票,真是非常感谢。多谢大家~~~o(n_n)o~。 。 ps: 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圣诞铃铛。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34章 灵筠小记 (加更求推荐票) 谢东篱娘亲的名字,应该就是叫灵筠了,跟皇后齐雪筠的名字就差一个字。 因为妻子难产而死,爱她的夫君就写了一本她的生平小传,只为了让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儿子记住她。 这种深到不可言喻的感情让盈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用手久久摩挲着封面的“灵筠小记”四个字。 谢东篱见状,从她腋下伸出双臂,握住她的手指,和她一起翻看了那本书。 “你看过吗?”盈袖轻声问道。 “嗯。”谢东篱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虽然低沉,但是在静夜里似乎被放大了一样,无比清晰,一直进到她心里,“看过很多遍,我可以给你背出来。” 盈袖抿嘴轻笑,“那你念给我听。” 她喜欢谢东篱的声音,特别喜欢他拥着她,坐在她身后,对她温言说话的时候。 谢东篱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玉白如葱管的手指尖,翻开了那本书的第一页。 触目所见,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那张画像非常的简练,好像是炭笔画成的,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个女子最美好的轮廓。 背景是一座大山,那女子头梳双鬟,在山前侧身而立,回头微笑,俊眼修眉,鼻子秀丽挺直得如同用剪刀拿着尺子一刀刀裁剪出来一样,跟皇后齐雪筠那管鼻子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假的就是假的,看了真的。再想皇后齐雪筠那管挺直的假鼻子,未免有东施效颦、鱼目混珠的做作之感。 画上似乎有风,将女子的衣带吹得飘了起来。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态,虽然是黑白画像,却望之如有五彩,皎若霞映绿波,灿如春回大地。 盈袖的眼睛都瞪圆了,怔了半天。才低低地道:“天了,真是跟皇后齐雪筠有八分相似!” 谢东篱从盈袖背后目视着自己娘亲的画像,淡然道:“我爹的书里说。这是我娘十五岁时候的容貌。而你见过的皇后的容貌,应该是她快五十的样子。差了这么大年纪,还能看出来八分相似,那当初的样子。真是照着我娘一模一样整出来的。” 盈袖打了个寒战。“盛家医术……真是巧夺天工到了可怕的地步。” “对,所以他们避世隐居,不跟人掺和。不然以他们的手段本事,随时会被君王忌惮,动不动就会被灭族。”谢东篱叹息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特别是高得太多了,简直就是一杆好靶子。 而她们这样相像。难怪后来刘灵筠会选择催肥自己。 将画像放到一旁,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指。又翻开了一页,开始给她念了起来。 盈袖这才知道,原来谢东篱娘亲本名是叫做刘雪筠,皇后齐雪筠之所以姓齐,是被北齐皇帝收为义女之后改的姓,名字当然没有改。 刘雪筠不喜欢跟那个假的齐雪筠用一样的名字,谢复就给她改名叫灵筠。 刘氏也更喜欢灵筠这个名字。 “原来你娘亲十岁那年,她爹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中暴毙,但是北齐国的朝廷居然说他是战死……”盈袖摇了摇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炫耀自己国家兵多将广,随便死几个不算什么?” 谢东篱“嗯”了一声,声音很是低沉:“你以为呢?不然以北齐的国力,怎么一直无法将我们东元国和南郑国灭掉呢?他们的自耗太严重。” 也就是在那一年,北齐大军刘常雄的府邸里,他的妻子开始生病,一直治不好,后来有人给他们推荐了一位“名医”。 这位名医确实很厉害,他每次来将军府给将军夫人治病,都要观察将军府的大小姐刘雪筠很长时间。 半年之后,将军夫人的病好了,这时,将军的死讯也传了过来。 一夜之间,已经病好的将军夫人却突然自缢殉夫了。 那一晚,将军府大火,无数人葬身火海,没几天,就连刘家的近亲远戚也一个个离奇身亡。 谢复那时候正好在北齐京城游历,他跟刘雪筠的娘亲有远房亲戚关系,因刘常雄不在家,谢复为了避嫌,也没有常去将军府做客,只去过一两次而已。 当时将军夫人病重,都是刘雪筠主持家中事务,因此是她接待的谢复,而且知道他是东元国三侯五相之首的谢家出身。 刘常雄出事之后,北齐锦衣卫齐齐出动,明面上要迎大将军灵柩回京,暗地里却在查找一切没有被弄死的刘家人。 刘家大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是非常聪慧,她利用爹娘告诉她的将军府隐秘的逃生之处,在火场里伪造了自己的死讯,只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侄儿连夜离家,逃到谢复的住处求救。 谢复听她说完,知道刘家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当时义愤填膺,还打着要找北齐皇帝伸冤的主意。 可是第二天,他们就知道,北齐锦衣卫居然从将军府的大火里,救出了刘常雄唯一的女儿“刘雪筠”! 而这个女儿,因为父亲殉国,母亲殉夫,家中所有的远亲近戚都死于非命,北齐皇帝怜惜忠臣遗孤,将她收为义女,赐姓齐,改名为齐雪筠,封为公主…… 明明刘雪筠已经连夜出逃,怎么北齐锦衣卫还能再“救出”一个齐雪筠?! 谢复听说后,觉得特别奇怪,忙安抚了刘雪筠,自己找了机会,请他在北齐认识的世家高门,带他去看看北齐皇帝收义女封公主的大典,想当面拆穿那假公主。 结果他去了之后,赫然发现那小姑娘跟刘雪筠生得完全一模一样!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样貌,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双胞胎! 如果不是谢复知道将军夫人确实只生了一个女儿,他真要怀疑是不是刘雪筠的同胞姐妹了…… 当然,这种怀疑,在他有意跟那小姑娘说了几句只有他和刘雪筠才知道的话之后,才完全打消了。 因为他可以确信,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假的。 但是因为她的样貌无懈可击,凡是认得她的人都没有怀疑过。 可能也有人怀疑过,但是有北齐锦衣卫给她做后盾,谁又敢真的出头呢? 刘常雄死了,刘家几乎被死光了,谁又在乎这个小姑娘是真是假? 反正人家已经是公主了。 谢复回到住处,给刘雪筠说了这件事。 刘雪筠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向谢复保证,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她爹也一定没有生外室子女。 那假的刘雪筠为何同她生得一模一样,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她再也不愿意叫刘雪筠这个名字,因此谢复给她取了灵筠之名。 这件事之后,谢复就同刘灵筠带着刘家两个婴儿在北齐京城又住了三年时间。 这三年里,刘灵筠深居简出,完全没有出现过。 而谢复是客居在北齐京城,平时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因此无人知道真正的刘雪筠其实就住在北齐京城。 北齐锦衣卫中有人怀疑真正的刘雪筠也许还没有死,曾经派人在四门盘查过往的行人。 但是查了三年多,都没有查到相似的人,他们也就淡了,相信她一定是在火场上烧死了。 谢复见北齐锦衣卫从四门撤走之后,才带着刘灵筠和两个已经两岁多的刘家后人,离开北齐京城,回到东元国。 他带着刘灵筠回家之后,直接对外界说自己已经在北齐成亲,儿子都生了两个了。 刘灵筠比一般女子要高得多,那时候虽然才十三岁,但是看起来就像十六七岁的女子。 谢复的爹娘当时已经过世,家里就他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依附伯父过日子。 谢复中了科举,就要入丞相阁做副相,伯父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因此也无人敢管他娶什么样的妻子。 刘灵筠在谢家深居简出,很少出来见人。 但是两人的好日子只过了两三年,噩梦就又一次降临了。 因为北齐公主齐雪筠,这时候居然嫁到了东元国,给东元国皇帝做了继后! 就是从那一年开始,青春美貌的刘灵筠,便开始了地狱一般催肥的日子。 只两年时间,她就变成了连自己爹娘复生都认不出来的大胖子。 谢复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心意。 盈袖在那本书里,看见谢复写的那些两人之间窸窸窣窣过日子的琐碎小事,都写得别有趣味。 比如说,两人曾经在一起看书联句,必要打赌,谁联得不好,就要去后花园摘一支芍药回来插在头上。 刘灵筠胖得一个人走路都要喘,但是这种时候,她从来不要搀扶,总是一个人扶着回廊往后花园走。 这个时候,谢复就会抄近路赶到后花园,将最美的一支芍药事先摘下来,放到石桌上。 刘灵筠走过去,只要从石桌上拿起来就行了。 而刘灵筠就会很高兴,告诉他,“芍药有灵,以后不要摘花了,就让它们长在花枝上吧。” …… 不知不觉间,大半夜过去,谢东篱也将这本《灵筠小记》念完了。 盈袖长长吁一口气,握紧拳头,喃喃地道:“……我一定要看见皇后的下巴掉下来,最好鼻子也塌掉!” ※※※※※※※※※※※※※※※※※※※※ 今天是圣诞节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435章 传话 (第一更) 谢东篱的胳膊紧了紧,将盈袖压得几乎陷入他的胸膛。 盈袖背靠着谢东篱,感受着他胸口的温暖和炙热,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她伸出手,摩挲着谢东篱结实有力的手臂,低声道:“想不到你能忍这么久……” 明知道皇后齐雪筠是个假货,居然完全不动声色,没人看出来皇后齐雪筠跟谢家这一家子的深仇大恨。 谢东篱淡然道:“恨她难道就要不顾一切喊打喊杀?我们有没有那么傻?”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就不要动手。 谢东篱一向是谋定而后动的人。 盈袖对他信心满满,自然知道他是有理由的,不过,以她的性子来看,觉得谢东篱忍得蛮辛苦的。 其实对于谢东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低调蛰伏是应有之道。 “你打算如何对付皇后娘娘?”盈袖低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说着很遗憾地又道:“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一刀刀让她零碎受死算了。” 曾经有那样一个可以折磨齐雪£≯,筠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想想就觉得难受。 谢东篱笑了笑,胸腔微微地震动,“不用。”顿了顿,他又悠然道:“其实齐雪筠,从来就不是问题。她不是威胁,真正有威胁的,是她背后的北齐。” 盈袖想了想,明白过来。讶然回头,“你是想,先对付北齐?” 只有北齐乱了。倒了,才能收拾齐雪筠。 不然的话,贸然收拾齐雪筠,只会后患无穷。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就为了让假公主嫁到东元国?”谢东篱冷笑,目光霎时变得阴沉,“她背后。定然有一群人,为了某个目的,才使出这样的手段。” 在没有弄清楚那个目的之前。谢家人不想打草惊蛇。 更何况对于谢东篱来说,这个目的是他上一世都没有揭开的秘密。 盈袖偏着头,靠在谢东篱胸口沉吟道:“你是说,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刘家?” 谢东篱点了点头。“大哥和二哥一定首先要查的。就是我外祖父当年到底是如何暴毙的。” 也许整件事的开端,就是从数十年前,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时候突然去世开始的。 而谢东义和谢东鸣,或者叫刘东义和刘东鸣,要给刘家翻案,必须要弄清楚他们的伯父刘常雄的真正死因。 盈袖这时候想到自己的上一世。 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些人出动飞鱼卫,诬陷她是所谓的女飞贼“金燕子”。将她关入白塔大狱的呢? 想到“金燕子”这个名字,盈袖在谢东篱怀里不安地动了动。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谢东篱捋捋她的秀发,将之别在耳后。 盈袖就把她掳劫皇后齐雪筠去大兴城的时候,自称是“金燕子”的事说了一遍。 谢东篱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后来见盈袖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才坦然一笑,温言道:“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出声?” “我是在想别的事。”谢东篱明显没有说实话,盈袖只盯着他的面容看了一眼,“你能不能告诉我,上一世,我……从白塔大狱上跳下来之后,后来怎样了?” 谢东篱一窒,抿了抿唇,将盈袖抱得更紧。 盈袖在他怀里侧坐过来,推着他的胸口,嗔道:“你说啊!后来……后来怎样了?” 她特别想知道,上一世的时候,谢东篱有没有给她报仇,洗清冤屈呢? 谢东篱垂眸看着她,眼光深邃,有股别样的吸引力,好像他看着她,他的整个世界都是她一样。 专注得让她心里发颤,那个念头在她心里一转,马上就否决了。 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太自恋了…… 帐帘里有一种尴尬的宁静。 盈袖不好意思,张开又要说话。 这时候谢东篱眨了眨眼,突然俯身下来,含住她饱满如花瓣一样柔嫩的双唇,细细吮吸。 这一次,他的亲吻无比温柔,舌尖只在她的唇边来回描画轻舔,并没有要撬开她的双唇,深入内里的意思。 盈袖向来吃软不吃硬,谢东篱偶尔温柔款款,让她觉得比激烈地亲热欢|爱还要动人心弦。 她的脑子轰地一声陷入一片火热之中,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问的话。 谢东篱也没有别的举动,除了不停地吻她,额头、眉梢、眼帘、鼻尖、双颊、唇边、耳畔,再到她的脖颈、锁骨,又将她翻过来,摁压在床上,亲吻着她背部的蝴蝶骨。 她的心跳得厉害,觉得背后无比沉重,但是却对这样甜蜜的负担心甘情愿…… 盈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谢东篱早已起身,去外院帮着小磊办丧事去了。 盈袖忙掀开被子起身,去浴房里照一照镜子,只觉得双颊色若桃蕊,天生的粉色比上好的胭脂还要动人。 采桑在外间摆了早饭,伺候盈袖用饭。 盈袖喝了一碗粥,问采桑道:“五爷吃过早饭了吗?” 采桑点点头,“用过了。”又道:“夫人今天要做什么?” 盈袖当然是要帮着办丧事了,她吩咐道:“孝棚都搭好了吗?今天的客人不会少。” 采桑忙道:“都准备好了,五爷和小王爷都在外院待客呢。” 盈袖放下粥碗,擦了擦嘴。捧了茶出来,往回廊上站了一会儿,就见沈遇乐穿着素服绕过影壁走了进来。 “遇乐?”盈袖脸上绽开笑颜。将茶盏递到小丫鬟手里,自己拎着裙子下台阶去迎接她。 沈遇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觑着眼睛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表姐,看你精神头还不错,我就放心了。” 盈袖笑着拉起她的手。“是不是大舅母和表哥表弟他们都来了?” 沈遇乐摇摇头:“他们明天来,今儿是管事送礼,我就跟着来了。”顿了顿。又道:“我担心你。” 盈袖捏捏她的手,“让表妹费心了。” 两人携手往台阶行去。 这时一个婆子在院门口叫住她们。 “大姑奶奶,皇太孙使人求见大姑奶奶。” 这婆子是亲王府的下人,因此称盈袖是“大姑奶奶”。 盈袖回过头。“是谁?有什么事吗?” “是皇太孙身边的大宫女盈香。”那婆子在门口回道。 沈遇乐马上皱了眉头。“盈香?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皇太孙身边有这样一个大宫女?” 盈袖对皇太孙元应佳那边本来就不熟,自然更不知道,不过经过昨天的事,她对皇后齐雪筠那一派更是深恶痛绝,完全不想给他们好脸色,因此马上沉下脸,道:“原来是皇太孙身边的大宫女,那就请进来吧。”顿了顿。吩咐道:“请她去旁边的花厅。” 盈袖带着沈遇乐先去花厅等着。 那大宫女盈香穿着银灰地素菊纹锦缎罗裙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低头给盈袖和沈遇乐行礼。 盈袖抬了抬手。虚扶了她一下,淡淡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大宫女抬头,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道:“我们殿下给谢夫人和小王爷道恼来着,还请谢夫人和小王爷节哀顺变。” 盈袖微微一笑,颔首道:“多谢皇太孙殿下。” 说完见那大宫女还是不动弹,盈袖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大宫女只好说:“是这样的,我们殿下昨天去白塔大狱看了北齐县主,那县主托我们殿下给谢夫人带话,说想见一见谢夫人,有要紧的话说。” 盈袖想起被关在白塔大狱的夏暗香和她的两个婢女,心里还真是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想亲口问问她,自己一家人待她不薄,她为何要使出这样的诡计害她爹娘? 盈袖点了点头,“劳烦你了。” 那大宫女笑着摇头,“不麻烦。我们殿下说了,北齐县主跟谢夫人姐妹一场,也是缘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盈袖本来是忍着怒气跟这宫女说话,此时见她越来越倨傲,明显是把自己的礼遇当成了懦弱好欺负,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握了握拳,不接这宫女的话茬,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一怔,过了一会儿,才道:“刚才已经通传过了。谢夫人不知道吗?”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盈袖一字一句问道,眯了眯眼,脸色淡了下来,声音却是更加肃穆。 那宫女只好道:“奴婢盈香。” “你以前就叫这个名字?”盈袖追问道。 “不,奴婢以前名叫柳絮,奴婢被皇太孙收房之后,皇太孙专门给奴婢改名叫盈香。”那宫女不卑不亢地道,脖子挺得更直了。 那宫女是皇太孙元应佳身边刚刚得宠的宫女,皇太孙已经许诺她如果有了身孕,就要封为良娣,在皇太孙的东宫很有地位。 “哪个盈?哪个香?”沈遇乐心里一动,也跟着追问。 盈袖和沈遇乐这样不留情面地追问她的姓名,这宫女心里也有气,硬邦邦地道:“充盈的盈,香气的香。” 盈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恼道:“皇太孙好大的架子!一个奴婢,故意起这个名字,是要给我好看吧?” 中州大陆等级森严,很讲究“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就是要在起名字的时候避开上位者,或者亲戚朋友,贤才大能们的名字。 而奴婢下人之流的名字,更是不能跟主子的名字相冲。 盈袖名字里的两个字,家里的仆役都要避开。 别的人家,如果知事,也会主动避开。 而皇太孙元应佳,跟盈袖和小磊也算比较亲近的亲戚,却给自己收房的奴婢专门取了一个跟自己名字相近的字…… 盈袖怎么也不信,皇太孙此举是无意的。 那宫女见盈袖变了脸,吓得扑通一声又给她跪下了,连连磕头道:“谢夫人息怒!谢夫人息怒!奴婢回去就求皇太孙改名!” 还挺有眼力价儿。 盈袖的气消了一些。 她本来也不是性子狭隘,一定要穷追猛打的人。 “嗯,那你记得回去提醒皇太孙给你改名。”盈袖挥手让她出去,自己转头对沈遇乐道:“我要去白塔大狱走一趟,你去不去?” 沈遇乐跃跃欲试:“当然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盈袖笑着应了,命人备车,又使人跟谢东篱说了一声。 谢东篱抽了空进来,说:“我陪你一起去。” 盈袖巴不得,忙道:“表妹也要去,你自己骑马好不好?” 谢东篱笑着应了。 刚才盛青蒿在外院跟他说了,两天之后,他们就要启程去药王谷。 这两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盈袖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ps:很多亲看得出来,后面是要有大剧情了,但是放心,不会虐,只会紧张刺激好看。而且也不会是那些老掉牙的失忆失踪等俗套狗血。某寒洒狗血,从来都是洒的第一手原创狗血。o(n_n)o~。 。 。 ps: 感谢war660704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阿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昨天打赏的圣诞铃铛。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36章 颠倒 (加更求推荐票) 盈袖和沈遇乐坐着谢家的马车,身边有谢东篱骑马相随,带着十来个侍卫,一起来到白塔大狱前。 白塔大狱是东元国关押犯过最严重罪行的罪犯的地方。 盈袖上一世,就是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坐在马车里,撂开车帘,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白塔,微微一笑,再也没有了看见这座白塔就惶恐畏缩的心态。 因为师父谢东篱已经将这个心结彻彻底底帮她解开了。 谢东篱下了马,负手等着盈袖和沈遇乐从马车里出来。 “谢副相。”白塔大狱底层看门的狱卒忙过来行礼。 谢东篱目不斜视,眼望着盈袖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那狱卒:“这两天都有谁来探望过北齐县主和她的两个婢女?” 北齐县主夏暗香和她的两个婢女云秀和云筝是白塔大狱最近半年来关押的罪行最严重的罪犯了。 那狱卒忙道:“昨儿皇太孙殿下来过一趟,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探望北齐县主。” 谢东篱点了点头,“都说了些什么?” 谢≌,东篱这个副相主管刑狱,白塔大狱说起来也能算他的属下,当然,不算是直属的属下。 白塔大狱直属的是皇帝陛下。 而这件事跟元亲王,也就是谢东篱的岳父有关,因此那狱卒很爽快地将皇太孙元应佳来探视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道:“……那北齐县主很是委屈。一直哭。皇太孙殿下已经答应要给北齐锦衣卫督主传讯。” 谢东篱听到这里,回头瞥了他一眼,“皇太孙殿下真的这么说?” “这还有假?又不是小的一个人听到!再说。皇太孙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人,那一层牢房里很多人都听见了。”那狱卒忙拱手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谢东篱觉得有些悲哀。 堂堂的一国皇太孙,好像丝毫没有国的概念。 在他心里,东元国的任何事情,都要请示北齐国才算正经吧? 不过转念一想。皇太孙元应佳本来就是由皇后齐雪筠亲手养大的,他要能以东元国为重就有鬼了! 其实这又何苦呢? 元应佳如果能做东元国皇帝,难道还要对北齐国俯首称臣? 谢东篱摇了摇头。真不知道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有“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短视想法? 盈袖和沈遇乐这时走了过来,笑着看向谢东篱。 谢东篱对她们点了点头,对那狱卒道:“我夫人和她表妹跟北齐县主曾经姐妹一场。如今结下生死大仇。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那狱卒忙点头哈腰道:“谢夫人,这边请。” 盈袖和沈遇乐携手往白塔大狱里面行去。 谢东篱跟在她们身后,也迈步走进去。 夏暗香和云筝、云秀被关押在白塔大狱第三十层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最高层,只是中间偏下的塔层。 盈袖走进去的时候,夏暗香正抱腿坐在墙角,盯着地上的草席发呆。 云秀在她左面的铁笼子里,侧身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一动不动。 云筝则在她右面的铁笼子里。不过和她坐得近,在她们进来之前。云筝似乎正在劝夏暗香什么话。 见盈袖和沈遇乐进来,后面还跟着谢东篱,夏暗香眼前一亮,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冲到铁栅栏前惊喜地道:“姐姐!姐夫!表姐!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盈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打量了夏暗香一眼。 夏暗香此时的状况无疑是很糟糕的,头发早就乱成一团,钗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上的衣衫还是那身盈袖命人给她穿上的丫鬟衣衫,脸上都是尘土,鼻尖还有黑灰,双眸哭得红肿,小脸嘟了起来,看上去楚楚可怜。 沈遇乐抱着胳膊看向云秀那边,当没听见夏暗香叫她“表姐”。 虽然她很想还夏暗香一句话:“特么谁是你表姐?我们家从来没有认过你娘张兰莺是司徒家的媳妇!” 谢东篱面色平静,负手立在盈袖身后,目光从右面铁笼子里的云筝面上掠过,落在左面铁笼子里背对着他们躺在地上草席上的云秀身上,不由一怔。 只有盈袖搭理夏暗香,她见夏暗香这幅样子,心里的那股怒气顿时消了一半,她叹口气,问道:“皇太孙殿下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所以我来看看你。” 夏暗香双眸紧紧盯着盈袖,眼里又涌出泪水:“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盈袖暗忖,你杀了我爹,难不成我还要叫一声“杀的好”?!何止生你气,还要要你的命呢…… 这些话她当然不好说出口,遂微笑着看着夏暗香。 夏暗香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是不说话,只好抹了抹眼泪,又道:“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听云秀的主意,让她给爹的屋子里下药,我识人不明,你应该生我的气。但是,我是真心想让沈夫人和爹和好如初的。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应该从一而终,对自己的男人忠贞不渝。我知道沈夫人是想跟爹和好的……” 盈袖皱了皱眉,打断夏暗香的话:“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我看你不必说了。你对我娘做的事,险些毁了她的下半辈子。这个错,绝对不可饶恕。你被判绞刑,也是罪有应得。” 夏暗香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线条分明但又薄又细的双唇颤抖着,慢慢地道:“姐姐,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盈袖有些不耐烦地抱起双臂。“你如果是要后悔、道歉的话,我就不后悔我白来一趟了。” 夏暗香抓着牢房的铁栅栏,咬了咬唇。颤声道:“姐姐,你娘弄死我娘,我也没有怪你,你为什么一定不肯原谅我?” 盈袖几乎被夏暗香的话呛了个跟斗,她眯了双眸,一字一句地道:“凡春运,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娘弄死你娘?我娘什么时候弄死你娘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夏暗香又红了眼,眼泪滚滚而下:“……姐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我娘……我娘……也是不得已。她对爹一片深情,沈夫人容不下她,我不怪沈夫人!”顿了顿。她又凄楚地道:“姐姐。你还没看出来?沈夫人心里只有爹啊?!我帮她和爹破镜重圆,有什么错呢?!” 盈袖冷笑一声,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两手紧紧握着裙边的丝带,恨声道:“凡春运,你娘张兰莺,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她为了北齐锦衣卫,危害东元国的利益。才被处于死刑!跟我娘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娘让她去做北齐锦衣卫的间者?!难道是我娘让她为了北齐锦衣卫,出卖东元国的利益?你不能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 夏暗香被盈袖的话堵得心里一阵发慌,她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我娘不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 “你娘要不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你以为你能做北齐的县主吗?”盈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行了,如果你只要这样废话,那也没什么。我们今日把话都说开了,你早死早投胎吧。”说着,转身要走。 谢东篱却出言道:“慢着。” 云筝和夏暗香的目光一齐落到谢东篱面上。 但是谢东篱却没有看着她们,而是看向一直背对着他们侧躺在地上的云秀,他对狱卒道:“去看看那边那个人。” 那狱卒摸不着头脑,但是走过去,冲着云秀的铁笼子叫道:“喂!谢副相叫你说话!” 云秀还是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狱卒连叫了几声,见云秀都是一动不动,本要发火,突然想起一事,顿时脸色一白,匆匆忙忙拿钥匙将铁笼子的门打开了冲进去。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那狱卒用手在云秀鼻子前探了探,发现云秀一点气都没有了。 谢东篱沉声道:“怎么死的?这几个人送进来的时候,你们就没有搜身吗?” 看云秀的样子,很像是服毒自尽。 而关到白塔大狱的犯人,在进牢房的时候,一定会被搜身的。 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的经历,也是一怔。 她上一世被匆匆忙忙关进来,并没有差婆搜她的身。 当然,也许是关得太急了,还没有来得及搜身,她就被逼死了…… 那狱卒回头对谢东篱道:“搜了,当然搜了。”说着,就要把搜身的差婆叫来对质。 谢东篱摆了摆手,“不用了。既然她死了,就拖出去,烧了吧。” 不管云秀是真死假死,敢在白塔大狱玩花招,一定没有好下场。 谢东篱的话一说,云筝和夏暗香两个人脸色都白了白。 那狱卒害怕担责任,听谢东篱一说,马上应了,叫了几个人过来,抬着云秀的尸体出去了。 谢东篱转身跟着出去,一边对盈袖道:“行了,回去吧。” 盈袖也不想再待了,对夏暗香道:“你一路好走,我就不送你了。”说着,拉了沈遇乐的手,也跟着谢东篱出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牢房里安静下来。 夏暗香看了云筝一眼,轻声道:“……你的计策行不通,你看,就算假死,也要被烧掉。” “县主不要气馁。消息已经传回去了,才两三天功夫而已,督主应该站在赶来东元国的路上……”云筝这样劝慰夏暗香。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437章 筹码 (第一更4K5,求推荐票) 夏暗香默默地点了点头,双眸盯着出去的几个背影出神。 谢东篱身材高大,如同天神一样走在姐姐身边…… 不对,他还拉着她的手! 夏暗香瞪大眼睛。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谢东篱在人前对姐姐有过任何碰触的举动…… 这是第一次吧? 看见他们在人前拉手…… 夏暗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她脸上浮起一个羡慕的微笑,长叹一声:“姐夫对姐姐真好……” 云筝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在心里一晒,完全不以为然,但是面上不得不跟着敷衍:“是啊是啊,真是伉俪情深。不过……”她的目光又在夏暗香脸上转了一圈,“县主,您好像对谢副相特别关心呢……” 夏暗香看谢东篱的眼神,云筝有些看不懂。 她本来以为夏暗香应该是对谢东篱有想法,但是看她处处以盈袖为先,对姐姐姐夫夫妻情深高兴得不得了,又不像是有想法。 当然,这个县主年纪虽小,心眼子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要多,她也不能只看表面,也⊕,许她的心思藏得太深。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夏暗香回头看着云筝柔柔一笑:“我都是要死的人,跟你说实话也没什么。” “哦?”云筝竖起耳朵,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我心里最敬爱的人,是我姐姐。只要她能过得好。我就心安了。谁对我姐姐好,我心里当然对谁好。”夏暗香含笑说道,其实一点都不像一个快死的人。 云筝呵呵笑了两声。暗道这话真是婊气十足,但是面上还是充满赞赏:“县主真是姐妹情深,只可惜谢夫人不懂县主这一片苦心。” “姐姐懂不懂不要紧,我也不在乎……”夏暗香笑了笑,只要那人懂就行了,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云筝沉默了一会儿,她将目光转向牢门的方向。低声问道:“县主,他们真的会把云秀烧了吗?” 云秀其实还没死啊…… 夏暗香闭了闭眼,“我不知道。”她走回刚才的地方抱膝坐下。“我很累了,要睡一会儿。” …… 谢东篱带着盈袖和沈遇乐离开白塔大狱。 他让她们在门口的大车里候着,自己亲自去看着白塔大狱的狱卒将云秀的尸身焚烧。 那狱卒脸色有些古怪,对谢东篱低声道:“……这个婢女。好像还没有死……” 谢东篱淡淡地道:“你确定?” 那狱卒挠了挠头。又道:“不过,放到焚尸炉之前,都会在胸口扎上一刀,以防万一。” 所以先前死没死,其实并不重要。 谢东篱点了点头,“记得凡是突然在白塔大狱暴毙的人,都要报上来,经丞相阁验证之后再做处置。” 那狱卒“啊”了一声。可是刚刚已经烧了要肿么破!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今天有我。”顿了顿。“报到丞相阁,就是报到我这里。” 所以今天也不算破格。 总之就是他说了算。 那狱卒放下一颗心,忙躬身送他出去。 谢东篱骑上马,见盈袖撂开车帘问他:“……做什么去了?” 谢东篱没有瞒她:“去看云秀的焚烧情况。” 盈袖窒了窒,转念一想,这样做,比被凌迟处死要好多了,至少死得利索,不痛苦。 她叹息一声:“也是可怜人。就这样被当替罪羊了。” 她是一点都不信这件事是云秀起的头,动的手。 谢东篱也不信,因为那天他根本就在场,明明白白听见夏暗香跟云筝在谋划这件事,跟云秀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正因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好把黑锅给她背上。 由于云筝那个时候是跟夏暗香在一起的,所以如果让云筝做替罪羊,那夏暗香也保不住了,这口黑锅就甩不出去。 盈袖想明白这一点,以手支颐,靠在车窗台上,幽幽地道:“凡春运这样做,她心里就一点都不内疚吗?” “表姐,你还不明白?在人家心里,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既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哪里来的内疚?!”沈遇乐对夏暗香一直没有好印象,因此说话总是不留情面。 盈袖却是看在两世的姐妹情份上,对凡春运虽然讨厌,但还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不过她也看得很明白,也许自己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竟凡春运曾经搅黄了沈遇乐的亲事,沈遇乐对她有心结是应该的。 而自己家里的事,本来就是一盘烂账。 很多事情,不能全怪在张兰莺凡春运母女身上,自己的爹元健仁也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他见色忘妻,对沈咏洁痛下杀手,张兰莺又怎能登堂入室,对小磊下黑手呢? 现在张兰莺死了,元健仁也死了,凡春运也要伏法,沈咏洁跟张绍天定亲,弟弟小磊也长大成人,她重生以来几乎所有的愿望都心想事成了。 盈袖看着车外不时回头,和她微笑对视的谢东篱,心中更加温馨。 身在幸福中的人总是特别宽容。 盈袖觉得自己对凡春运仅有的那一丝怨气和厌恶也渐渐散了。 …… 从白塔大狱回到亲王府,盈袖和谢东篱就投入到给元健仁办丧事的繁忙之中。 沈遇乐见他们忙碌,自动留下来,在客院住着,帮盈袖和小磊管账,招待上门的女眷。 谢东篱想着两天之后就要跟盛青蒿去药王谷,有些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就抽空去了一趟皇宫拜见元宏帝。 沈大丞相正好也在宫里。 谢东篱来到元宏帝的御书房,简单地把自己的病情说了一下,末了道:“因病情比较严重。盛公子说,要我跟着去药王谷一趟,让他们盛家老祖给瞧一瞧,看看能不能痊愈。”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十分关切,两人异口同声道:“那就赶快去治病!”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谢东篱见这两人君臣相得,应该是不会被皇后齐雪筠轻易离间的。便说道:“陛下、沈大丞相,北齐县主如今已经收押在白塔大狱,她想逃是逃不出去的。不过。北齐肯定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们处死他们的县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判夏暗香斩立决的原因。 元宏帝本人就反对马上杀了夏暗香。 他点了点头,沉吟道:“北齐肯定会有所举动。我们将夏暗香握在手里。可以暂时观望。如果他们不会为了这个县主出大力,那就可以杀了她。如果……” 如果北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夏暗香活着回去,那么说明夏暗香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他们可以趁机漫天要价,从北齐多要点好处。 沈大丞相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她到底杀了元亲王……” 难道杀了亲王也不用抵命吗?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书案上的奏章,淡淡地道:“朕这个儿子如果能为东元国做出点贡献。那他死得也值了。” 这是彻底不把元健仁当儿子,只当利益谈判的筹码了。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其实对元健仁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人死了确实比活着要好,只是死得不那么光彩,比较丢元宏帝的脸,所以他们才一致决定要夏暗香的命。 帝王的脸面,当然是谁也不能抹黑的。 当然,如果元宏帝自己不在乎了,一切以东元国利益为重,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没有不从的。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一起躬身道:“陛下英明!” 元宏帝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摩挲着元后陈仪留下的一块玉佩,抬眼对谢东篱道:“你两天后要离开东元国?” 谢东篱就是来说这件事的,“药王谷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盛公子这次带我过去,肯定是不会让我知道具体方向的。” 盛家隐居了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一套严密的防范措施。 不可能为他一个人破例。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表示了解。 元宏帝还说:“那朕后天去亲王府送他最后一程吧。” 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要去亲王府看他最后一眼的。 谢东篱应了,又道:“臣要去药王谷这件事,还请陛下和沈大丞相保密,对谁都不要说。” 公开的说辞,只会说他病情加重,回山庄养病去了。 只有盈袖、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这也是要防范北齐和南郑,免得他们以为东元国的后起之秀谢东篱走了,他们就能对东元国为所欲为了。 因最近东元国和南郑国、北齐国又都起了争端,正是关系紧张的时候。 元宏帝点了点头,看向沈大丞相:“南郑国那边怎样了?郑昊回去之后,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沈大丞相摇了摇头,躬身道:“自从他回了南郑国,就音讯全无,臣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跟小女的亲事,唉……早知道,当初要么赶紧成亲,要么就不同意他们定亲,如今这样,也是骑虎难下。” 关键是沈遇乐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如果跟郑昊的亲事又起波折,沈遇乐很可能就不能和黄花大闺女一样好出嫁了。 谢东篱对郑昊的信心还是很足的,他安慰沈大丞相道:“郑昊本事不小,还有他父皇给他留下的东西,不一定斗不过他大哥的。” 如今南郑国的皇帝是以前的太子郑承,皇后是以前的太子妃巫青青。 这两人能顺利做了皇帝和皇后,完全是靠了巫家的势力。 以前的南郑国皇帝昌兴帝据公开的说法,是已经死了。继任皇帝还给他风光大葬过。 因此就算他没死,估计也会被自己的儿子认定是骗子,一旦冒出来。就要被置之死地。 谢东篱不担心南郑国,只担心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毕竟夏暗香是夏凡的“外甥女”,谁知道真正是什么关系?但是夏暗香出事,夏凡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特别是夏凡已经对张兰莺袖手旁观一次了,因此谢东篱断定,夏凡这一次不会对夏暗香继续袖手旁观。 不过夏凡能做到什么地步。谢东篱也是无法预测。 再加上夏凡手上有谢东篱忌惮的东西,因此谢东篱决定这一次,要避开夏凡的锋芒。 反正他要去药王谷治病。 一旦治好了。他应该就能不惧夏凡手上的东西了。 谢东篱又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将准备的后手商议了一遍,确信万无一失了,才告辞离去。 …… 他回到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不过亲王府里因在办丧事。四处都挂着白灯笼。点着白蜡烛,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下人奴婢川流不息,还有念经的和尚,画符的道士,晚上守夜的吹鼓手,将整个王府装点得热热闹闹。 谢东篱回到他和盈袖住的院子,发现盈袖还没有回来。 采芸是被采桑留下来看门的,她见谢东篱回来了。忙迎上去行礼问道:“五爷,您要吃晚饭吗?” 谢东篱在宫里商议了一下午。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此时也饿了,但是想起盈袖,转头问道:“夫人呢?她吃过没有?” 采芸给谢东篱奉上茶盏,皱着眉头道:“奴婢听采桑姐姐说,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功夫吃晚饭呢。——您看那边的食盒,已经热了三次了,回回都满满地退了回来。” 谢东篱一顿,将茶盏放下,道:“热了这么多次,怎么吃?去再让小厨房做几碗新鲜的,把我的也一起给做了,装食盒送过来。” 采芸忙去传话。 谢东篱又找人问了盈袖现在待的地方。 等饭菜做好送了上来,谢东篱亲自拎了食盒,命人打起玻璃绣球灯的灯笼在前面照路,去寻盈袖。 盈袖此时在外院的账房里对账。 亲王府的人都是元健仁自己亲自挑的。 当初他跟沈咏洁合离的时候,不喜欢奉承他,也看不起他的那些有本事的管事下人,都跟着沈咏洁走了,他的亲王府里留下来的管事下人,大部分都是逢迎拍马、中饱私囊一等一好的人。 这些人做的帐,在盈袖看来,简直处处是漏洞,章章可打脸。 她在账房只看了一会儿,就气得脑仁疼。 如今事多,如果账房里再一团糟,他们这个亲王府,可就成了空架子了。 因此盈袖也不一本本查账了,她直接查这些管事下人的家底。 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再跟他们的俸禄对比,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挖了王府多少墙角。 亲王府的大管事四人,中管事八人,小管事四十人,一一查起来也不算难。 先从大管事和中管事查,马上就揪出了不少蛀虫。 盈袖心里烦躁,因此晚饭都懒怠吃。 此时饿得狠了,肝火也旺,左下腹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打着算盘,还要跟她面前跪着的四个大管事对质,脸色如罩寒霜。 谢东篱拎着食盒进来之后,只拿眼睛溜了地下跪着的管事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四个大管事如蒙大赦,忙给盈袖磕了头,起身倒退着出去了。 谢东篱将食盒放到她面前,微笑道:“不管怎么忙,总要吃饭吧?” 盈袖抬头看了看他,一脸疲惫地道:“我不饿,你先拿回去吧。” 谢东篱一撂袍子,在她对面坐下,淡淡地道:“你不吃, 那我也不吃。”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今天只一更,明天再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 ps: 书友130904224540529昨天打赏的生日蛋糕和财神钱罐。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圣诞铃铛。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38章 现眼 (第一更,求推荐票) “你还没吃晚饭?”盈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多晚了?你才从宫里回来吗?” 谢东篱“嗯”了一声,自顾自起身揭开食盒,从里面拿出饭菜摆到桌上,一边道:“刚回来没多会儿,你的丫鬟说你不肯吃晚饭,我看了看,那些饭菜热过两三遍,都不新鲜了,难怪你不爱吃。所以我命小厨房又做了一份新的,和我的晚饭一起拎过来了。” 摆好碗筷,谢东篱抬头看她,目光中尽是温暖,满蕴着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就像以前他以师父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候一样,格外耐心,格外温柔。 盈袖偏着头看他。 虽然师父和五爷都是谢东篱,但盈袖有时候还是觉得,这两种性子,差别真的是太大了,大到真的像是两个人。 这么说吧,白日里正常身份的谢东篱,其为人处世的态度跟他的本来年龄非常吻合的,高傲、骄矜、冷漠、闷/骚的性子表现得很明显。 而夜晚里那个对她关怀备至,处处体谅的师父,却像是一个活过无尽岁月的智者,对她有关爱有加,更有岁月历练过的宽容和忍让。 ≡↙,她偶尔冒头的小性子,只对师父发作过。 在谢东篱面前,她从来不敢。 如同现在这样的嘘寒问暖,让盈袖想起来的,都是当日师徒相得,在那后院港湾附近渡过的悠悠岁月。 盈袖忍不住抓住谢东篱的手,轻轻摩挲两下。道:“师父让我吃,我就吃……” 谢东篱心里一动,抬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好,正是师父让你吃的,你敢不听为师的话?” “当然不敢!”盈袖嘻嘻笑道,拿过自己的小碗和银制长筷,给谢东篱先夹了菜。 那银制长筷是食盒里面多出来的一双,专门夹菜用的,他们自己又有自己单用的筷子。 两人吃完饭。盈袖蹭到谢东篱怀里坐着,背靠着背,一起看着窗外蓝黑色夜空上闪烁的星星。相拥而笑。 盈袖道:“五爷,你做师父的时候,跟你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呢。” 谢东篱低头亲亲她的面颊,“怎么不一样了?我还是我。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我知道啊。”盈袖伸出双臂。向后探出,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可我还是觉得,你也未免太会装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知道师父就是你,我恐怕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因为谢东篱表现出来的两种性子,实在是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他愿意向盈袖袒露自己的身份,故意露出那些破绽,盈袖确实无法靠自己认识到师父就是谢东篱。 谢东篱将下颌搁在盈袖的肩膀上。微微含笑:“你都知道了?” 也不枉他一片苦心。 盈袖点了点头,双臂用力。将谢东篱的脖颈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背靠背贴在一起,“……你去了药王谷,最好也问问盛家老祖,看看你这两种性子换来换去,是不是也是病。” 谢东篱“嗯”了一声,也道:“我会问的。” 上一世的时候,可能因为他的“师父”的身份早早结束了,因此他没有觉得这两种身份的切换有什么不妥。 而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关系,他发现“师父”的身份似乎不是那样简单,并不是一个完全伪装出来的身份。 有时候戴上那个银色面具,他自己都会有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太明白。 也许去了药王谷,很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要说中州大陆有哪一个家族的传承比三大皇室还要久远,那就只有盛家了。 如果盛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费心自己去追究了。 谢东篱偏头咬上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我后天就走了……真想带你一起去。” 盈袖也想去,可是她没法去。 先别说她爹的葬礼需要她在这里待三个月,就说盛家那地儿,也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 谢东篱能去,是盛家特意邀请他去。 她呢? 估计盛家没那么大方。 而且盈袖也不想给谢东篱增添负担。 他的病因她而起,如果她跟着去,一路上有多少不方便,真是想都不敢想。 在她心里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谢东篱能治愈他的病。 两人在外院账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住的院子,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人都是非常早就起身了。 因为元宏帝要带着宗室中人来亲王府吊唁元健仁,送他最后一程。 亲王府外院大门开启,白汪汪的灯笼和白布从府门口一路挂到外院灵堂。 元宏帝穿着素服,带着皇后齐雪筠,皇太孙元应佳,太孙妃唐海嘉,还有宗室远亲们,缓步从御辇上下来。 盈袖带着小磊,和谢东篱三个人在大门口躬身迎接。 因知道皇帝和皇后要来,今日来吊唁的世家高门和六部百官特别多。 元宏帝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走上台阶,对盈袖和小磊温言道:“盈袖、晨磊,平身。”又对谢东篱道:“谢爱卿,辛苦你了。” 为了给明天的事应景,谢东篱今日的脸色特别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上去真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谢东篱躬身颔首道:“份内之事,不辛苦。” 盈袖和小磊也忙走过来,对元宏帝行礼道:“皇祖父。” 皇后齐雪筠也走到元宏帝身边,对盈袖和小磊含笑道:“盈袖、小磊,你们也别太难过了。想你们也跟你们的爹过了十多年。也尽够了。我们佳儿,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爹,不也安安稳稳长到十八岁?” 盈袖看着皇后齐雪筠微微地笑。 皇后齐雪筠今日居然戴了一层细白的面纱。从九凤朝阳挂珠冠上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面容。 盈袖暗忖,面纱早不戴,晚不戴,这个时候戴,呵呵,真有意思…… 太孙妃唐海嘉一直跟在皇后齐雪筠身边。笑着掩袖道:“皇祖母说得对。我们殿下是有后福之人。”又对盈袖道:“谢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令尊幸好跟令堂合离,不然也真难看了些……” 盈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太孙妃,我爹既是你的上辈,品级又高你一级,不管是为尊者讳。还是为亲者讳。你都不应该说这些不靠谱的话。我爹生前虽然诸多不是,但他已经去世,万事皆休。你这样说,太伤我们这些亲人的心了。——今日虽然失礼,我也要做一次。”说着,她沉下脸:“来人,给我拦着太孙妃,不许她进去吊唁。” 太孙妃唐海嘉顿时涨红了脸。嘴唇翕合着,气得发抖。 她没想到盈袖居然还敢跟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太孙妃较真! “谢夫人。我今日可是以太孙妃的身份,来吊唁元亲王。你一个出嫁女,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去?”太孙妃唐海嘉扬起头,根本不听盈袖的话,大步要往前走。 盈袖就等着她硬闯了,当下伸出手臂往前一挡,厉声道:“不许进去!” “谁敢拦我?!”太孙妃唐海嘉瞪了盈袖一眼,大力将她往旁边一推。 盈袖是练过功夫的人,哪里是唐海嘉能推得动的? 她只在手臂上鼓足了劲儿,唐海嘉一推之下,盈袖突然松开手臂,往后退去。 唐海嘉用力过猛,扑了个空,暗道不妙,忙往后一仰,要抵消之前往前扑的那股冲力。 不料皇后齐雪筠正好从她身侧一步远的地方走过。 唐海嘉两只胳膊往后乱舞,正好碰到皇后齐雪筠面前。 唐海嘉的手下意识抓住在自己手边飘拂的面纱。 嗤啦! 那面纱居然被她一手扯了下来! 皇后齐雪筠惊惶转头。 “鬼啊——!”盈袖身边的婢女突然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往后急退几步。 “有鬼?!保护皇后娘娘!”盈袖灵机一动,冲上去抱住皇后齐雪筠的肩膀,将她飞快地转了过来,一手箍住她的肩膀,一手钳住她的两只胳膊,强制她面向大门前的那些人。 大家都是一怔。 不少人都不忍卒睹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台阶上的皇后齐雪筠。 元宏帝转身,看向皇后齐雪筠的脸,也愣了一下。 盈袖还在有意高呼:“护驾!护驾!有鬼!有鬼!” 皇后齐雪筠的肩膀被盈袖箍住,两只胳膊被她一手抓住,背在身后,简直就跟被她挟制一样,动弹不得,气得脸都红了,已经塌陷的鼻子几乎又长了一截,而摇摇欲坠的下巴已经掉了半边,在她下颌处悠悠荡荡,“放手!本宫让你放手!” 皇后齐雪筠大急,却无法掩袖挡住自己的面容。 “鬼啊!”远处围观的人群也大喊一声四处散去。 盈袖这才探头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吓得打个寒战,连忙松了手。 哎嘛!真的有鬼! 只见皇后齐雪筠以前那挺直得过份的鼻子如今完全变了个样儿,鼻梁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不说,鼻头简直塌陷成猪鼻子的两个洞! 以前精致的下巴如今像是裂成前后两半,又像是整个儿歪了,向外严重凸出,成了一柄锅铲!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再等一天,就是明天再投啊!!! 。 章节目录 第439章 妖孽 (加更求推荐票) 就在众人惊诧的电光火石之间,盈袖福至心灵,突然一把扼住皇后齐雪筠的脖子,厉声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皇后娘娘?!” 皇后齐雪筠被掐住脖子,当然说不出话来,她唔唔叫着,连忙伸手要将盈袖的手掰开,但是盈袖在师父谢东篱的帮助下,练了这几年功夫,早就比一般人的力气要大。而皇后齐雪筠又不是如同张兰莺一样从小练功夫的间者,因此她根本掰不开盈袖的手,只被她勒得直翻白眼。 跟着皇后齐雪筠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本来想上前救援,但是皇后齐雪筠的样子实在让他们太惊讶了,呆了一会儿,就被盈袖抢了先,然后盈袖很快说她是“妖孽”,冒充皇后娘娘,他们竟然也听住了,各自对视一眼,没有一个人上前将盈袖推开。 不过元宏帝的一大群侍卫倒是冲了上来,将元宏帝先团团围住,免得他被“妖孽”所伤。 谢东篱微微抬眸,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他面容淡定,身姿挺拔,站在盈袖身边,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袖袖,快让开!这妖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恐伤了你!” 盈袖跟他一唱一和︾∴,:“五爷放心!我掐住她的七寸了,她不能再兴风作浪!” 皇后齐雪筠心里大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变得一阵紫,一阵青,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就如同打翻了颜料的染色铺子,五颜六色都快翻遍了。 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和庆大总管都在心里嘀咕:难怪皇后娘娘今天早上起身的时候大发脾气。命人堵嘴杖毙了两个伺候她起床的宫女…… 今天早上见过皇后娘娘真面目的人,只有那两个宫女,因为之后皇后娘娘就戴着面纱了。说是脸上出了疹子,不能见风。 而后来决定跟着元宏帝来亲王府的葬礼,也是为了向盛家后人求医问药…… 元宏帝定定地看着在盈袖手边挣扎的皇后娘娘,背着手摇了摇头,问道:“这人到底是谁?”目光一转,落在皇后齐雪筠身边的大宫女身上:“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娘娘的?被人偷梁换柱都不知道?!——全部抓起来,送到白塔大狱。慢慢审问,一定要把朕的皇后找回来!” 这一问,几乎是笃定了皇后齐雪筠的假身份了! 盈袖心里一喜。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手指用力,下意识将皇后齐雪筠咽喉处发声的部位使劲一掐,伤了她的喉咙。 皇后齐雪筠只觉得咽喉处一阵剧痛。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盈袖放开手,她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亲王府门口的台阶上。 那台阶是青石板造的,坚硬无比。 皇后齐雪筠后脑勺着地,这一下摔得不轻。 皇后齐雪筠身边的庆大总管马上知道大事不好,皇后齐雪筠这一次大概是很难逃过这一关了,他马上跪了下来,对元宏帝磕头道:“陛下!早上皇后娘娘起身的时候突然大发脾气。将两个伺候她起身的宫女杖毙了!奴婢们冤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啊!” 谢东篱眸光轻闪。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盈袖身边,对元宏帝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把这个假皇后送到宫里的天牢关押吧。再说,北齐的皇帝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他们兄妹情深,这边出了事,那边还不知道如何着急呢!” 元宏帝点了点头,“将这个人押回宫中,等这里的丧礼结束,再做审讯。”想了想,又吩咐道:“京城四门紧闭,不放人出行,免得那掳劫了皇后的贼子跑远了。” 这里的人虽然觉得事发突然,但是刚才皇后齐雪筠的样子实在太丑怪了,没有一个人将她那幅样子跟皇后齐雪筠原来的样子联系起来。 在场的人有八成人相信皇后是被人调换了,也有两成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但是连元宏帝都说这人是假的,他们又何必自作聪明呢? 因此众口一词,都说皇后娘娘被人调换了,大家非常忧虑云云。 盈袖拍了拍手掌,自告奋勇请缨:“皇祖父,我送她去宫里的天牢吧。她的宫女太监都被收监了,别的人一时不好做主。” 元宏帝叹息一声,“好吧,袖袖你带朕的令牌,领人将这个怪女人送到宫里的天牢,记得交到牢头手里,不能假人之手。” 皇太孙元应佳刚才也是吓得全身一怔,完全说不出话来。 现在听盈袖和元宏帝说话,才醒悟过来,暗道不好,忙上前一步道:“皇祖父,这件事太过蹊跷,也不能听信谢夫人一面之词,就说皇祖母是假的。” 盈袖挑了挑眉,目光似箭,盯着元应佳道:“皇太孙殿下,难道我们都是瞎子?这人跟皇后娘娘生得一点都不像……不仅不像,她的长相,完全不是人的长相好不好?!哪有人的鼻子突然一夜之间变得跟猪鼻子一样?哪有人的下巴一夜之间变成了锅铲?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皇太孙元应佳心里有气,暗道如果皇祖母是妖孽,那自己是什么?这谢夫人心思忒也恶毒! 他双眉倒竖,俯下身将晕迷的皇后齐雪筠扶了起来,道:“皇祖母的脸说不定是生病了,怎么会是妖孽?” “生病?我从来没有见过生病会把鼻子和下巴的形状都变样的。”盈袖摊了摊手,问在场的别的人,“你们见过这种疑难杂症没有?” 大家纷纷摇头。 谢东篱在旁边道:“盛家后人就在这里,不如请他来看一看,就知道是生病,还是……别的原因了。” 他说得很含蓄,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毕竟像这样的例子。大家谁都没有见过,谁都不敢担保这真的不是“妖孽”。 皇太孙元应佳其实心里也不确定,只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退缩,一退他的皇太孙位置可能就真的没了! 眼眸一转,他就看到满脸惶恐往后躲的太孙妃唐海嘉。 刚才正是这唐海嘉毛毛躁躁,一把抓掉了皇后齐雪筠的面纱,才引出这滔天大祸的。 皇太孙元应佳面色一沉,对唐海嘉唤道:“你还不过来扶着皇祖母?” 唐海嘉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皇后齐雪筠的脸,道:“殿下快过来吧,小心被那妖孽伤了……” “胡说八道!”皇太孙元应佳的眼角跳了跳。“快过来!” 唐海嘉慢慢挪了过去,刚到皇太孙元应佳身边,就听啪地一声响,皇太孙元应佳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咬牙切齿地道:“贱人!还不扶皇祖母回宫!” 唐海嘉捂脸大哭。完全无法直视皇后齐雪筠扭曲恐怖的面容,转身就跑,躲到宫女身后瑟瑟发抖。 皇太孙元应佳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转头对元宏帝道:“皇祖父,皇祖母这个样子,还望皇祖父体恤,请盛家后人来给皇祖母看一看吧!” 元宏帝的目光在皇后齐雪筠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到一脸焦急的皇太孙元应佳面上。再慢慢从在场众人面上移过,最后落在谢东篱面上。道:“谢爱卿,那盛公子,可在此间居住?” 谢东篱点了点头,“请陛下进去吧。臣去请盛公子给……这位瞧一瞧。” 元宏帝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到亲王府里面。 后面跟着来吊唁的更是不肯走了,纷纷涌了进去。 亲王府大门都差一点被挤塌了。 外面围观的普通民众进不去亲王府,就只有继续在外围观。 但是刚才皇后齐雪筠那幅丑到惊悚的尊容,却是立刻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关于这人到底是真皇后,还是假皇后的猜测也不胫而走。 到下午时分,东元国赌场已经齐开盘口,下注“真假皇后”。 这边元宏帝带着众人进了亲王府,先去元健仁的灵前坐了一会儿。 别人当然是上香的上香,磕头的磕头,就算心里不以为然,面子情还是要顾的。 谢东篱没有去元健仁的灵堂,而是去客院找盛青蒿。 他刚给盛郎中吃了药,打算要带他回药王谷,给他的脑子做一下手术,切除他脑袋里面的一部分额叶,这样能彻底清除他所学的盛家医术。 自从上一次出了那个弃徒的事,盛家再驱逐徒弟,就都动手术切除脑袋中的额叶,而不是再断手了。 谢东篱敲了敲门,问道:“盛公子,能打搅一下吗?” 盛青蒿将药箱收了起来,回头道:“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谢东篱就将刚才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盛青蒿哈哈大笑,道:“这么好看的情形,我居然没有亲眼目睹,真是太可惜了!” 他早就知道皇后齐雪筠的那张假面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谢东篱跟着笑了笑,又道:“我们不懂这些,只是看那张脸挺可怕的。陛下和皇太孙殿下想请盛公子去鉴定一下,到底是生了病呢,还是妖孽附身?” 盛青蒿是知道谢东篱说过的那段往事,收了笑容道:“我们盛家是人,不是神。一般生病我们能治,这要是妖孽附身,就只有请道士来收妖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盛公子尽力而为就行了。”谢东篱含笑说道,“其实也未必是妖孽,如果是病,给她治愈了不就行了吗?”说到“治愈”两个字,谢东篱的声音满含深意。 盛青蒿一下子明白过来,摸着下颌笑道:“有道理。那我就去治一治,让她露出本来面目吧!” “真的可以露出本来面目?”谢东篱也有些动容,“难不难?” “不难!不难!”盛青蒿伸手往空中一抓,“只要把塞进她脸上的那些东西取出来就行了!”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29号双倍月票开启,亲们记得把月票留到29号哦! 。 章节目录 第440章 还原 (第一更4K,求月票月票月票!) “你确定能取出来吗?”谢东篱不是很懂盛家这些太过超前的医术,他只知道,皇后齐雪筠目前还不能死。她一死,保不准北齐还要派什么别的人过来。 而且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不要给东元国再添变数了。 就皇后齐雪筠,袖袖他们还是能拿捏的。 毕竟斗了这么久,他们对皇后齐雪筠的路数更熟悉一些。 而且皇后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想兴风作浪都来不及了,除了天天躲在宫里,她不可能再生什么妖蛾子。 盛青蒿也不懂谢东篱在想些什么,他是从纯粹从一个医者的角度看问题。 谢东篱的问题,是在挑战他作为医者的本事和能力。 盛青蒿翻了个白眼,“放进去不容易,但是取出来再容易不过了。当然……”盛青蒿突然笑得有些猥琐。 “你笑什么?”谢东篱横了他一眼,虽然神情淡然,但是目光中的警告意味是明明白白的。 “我在想,那个弃徒,到底是用什么东西给皇后齐雪筠整的脸。”盛青蒿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管它什么东西,反正只要能还原她原来的容貌就行了。” 这样,也算是给他娘亲变相报仇吧。 当初冒充她的人,不就凭了那一张脸吗? 他也奇怪呢,这个世上怎么有这样既不是同胞姐妹。但是又生得如此相像的人! 盛青蒿背起药箱,“走,我也待不了几天。能积德就积德吧。” 谢东篱无语转身,带着他来到灵堂旁边的院子。 皇后齐雪筠被盈袖带着人看守在厢房的位置。 总管大太监来到元宏帝身边耳语:“陛下,谢副相带了盛家后人来了,说是要看一看皇后娘娘……” 元宏帝点了点头,对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皇太孙元应佳道:“佳儿,盛公子来,要看一看你的皇祖母。” 皇太孙元应佳忙拱手道:“那孙儿就先去皇祖母那边了。” 元宏帝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站起来。“一起去吧。” 于是灵堂里呼啦啦的一群人又跟着去了旁边院子。 幸亏亲王府建制高,地方宽敞,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百八十人还是能容得下的。 盛青蒿背着药箱站在厢房门口的回廊上,对元宏帝点了点头,“请问陛下召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是谢东篱带他过来的。但是名义上还是皇帝请他来的。 毕竟要给皇后治病。皇帝不开口没人敢动手的。 元宏帝身子好像越来越差,一说话就喘,脸上直冒虚汗,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有劳盛公子。”说着,转头对站在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道:“你把你皇祖母的事,对盛公子说一遍吧。” 说话间,盈袖已经使人送了太师椅过来。先请元宏帝在回廊上坐下来。 亲王府的下人又陆陆续续搬来数百张扶手官椅,放在院子里。请那些跟来的官员坐下。 还有跟来看热闹的女眷,就被盈袖请到堂屋里坐下,门口只用一扇半透明鲛绡纱的屏风挡住了院中男宾的视线。 皇太孙元应佳见这么多人看着,料想盈袖和谢东篱他们也不敢捣鬼,再说他会要求亲自跟进去,免得那盛公子被谢东篱收买,故意在皇祖母脸上动手脚。 他心中一定,就对盛青蒿娓娓而谈,末了道:“以孤看,皇祖母应该是早上起身的时候下人服侍不当,撞坏了脸,所以才杖毙了那两个宫人。——盛公子仁心仁术,国手神医,一定会不负皇祖父的期望,为皇祖母治好脸的吧?” 盛青蒿背着药箱四处打量,一边道:“我还没见过令祖母,不敢说大话。能不能治,还是见了人再说话吧。” “啊?你不是盛家后人?还有你治不了的病?!”太孙妃唐海嘉故作惊讶地说道,果然就收到皇太孙元应佳赞许的微笑。 今儿她冒冒失失,可是把皇太孙得罪狠了,因此一直想着要转圜一下。 盛青蒿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问出的话,不仅蠢笨,而且无知,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果然已经有人接了话茬,道:“太孙妃殿下,医者必须要‘望闻问切’四者皆具才能治病。盛公子这样说,才是真正的医者之心。太孙妃殿下是对医术有什么误解吗?还是以为盛家医术跟巫术一样,不用见人面就能要人命了?” 盈袖看向说话的这人,好像是太医院的太医,她挑了挑眉,道:“巫术能杀人不见影,医术可没有那么厉害。况且医术是要救人,当然不能跟巫术同日而语。”说着,她转身看向盛青蒿:“盛公子,请跟我进去。” 盛青蒿微微颔首,往旁边退了一步。 谢东篱走到盈袖身边,对脸色很不好看的皇太孙元应佳躬身道:“皇太孙殿下,您先请吧。” 元应佳意外地看了谢东篱一眼。 没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邀请他进去看盛青蒿诊病。 盈袖心里一动,对太孙妃唐海嘉也道:“太孙妃殿下也请。” 唐海嘉本来被太医说得灰头土脸,还以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此时听盈袖邀请她进去,当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太孙元应佳也是希望自己的人进去得越多越好,因此对自己身边的几个太监也使了个眼色,道:“都进来吧。” 盈袖和谢东篱一点都没有为难,反而后退了一步。让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带着他们的下人先进去了,守在晕迷的皇后齐雪筠床前。 谢东篱一点都不顾忌,拉着盈袖的手走了进去。背着药箱的盛青蒿是最后进去的。 进去之前,他突然转身笑道:“今儿这里有没有太医院的太医?” “有!” “有!” “当然有!” 几个太医兴奋地跳了出来。 能围观盛家后人施展医术,简直是中州大陆医者是梦寐以求的荣耀。 盛青蒿点了点头,“那就一起进来吧。” 如此坦荡的态度,让之前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都不确定了,他们先前还觉得是不是有人坑皇后娘娘,现在一看。有这样坑得吗? 因为盛青蒿表示,等下做“手术”之时,这些人可以在外面的窗子处围观。 虽然有人表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会不会不妥? 但是盛青蒿说了一句:“只是在脸上做手术,又不会看别的地方……” 好奇心人皆有之,而且这件事,看的人越多越好。 盛青蒿背着药箱走到里屋。看了看皇后齐雪筠的脸。又给她诊了诊脉,才叹息着道:“皇后娘娘确实不是妖孽附身。” “啊?真的?”皇太孙元应佳一阵狂喜,“那皇祖母是不是生了病?是不是能治愈呢?” 盛青蒿仔细打量皇后齐雪筠的脸,又戴着一双质地奇特的手套伸手在她脸上各个部位捏了一阵子,才点了点头,“她的脸下面多了些东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就好了。” “什么东西?”太孙妃唐海嘉十分好奇,“脸下面还能多东西?怎么进去的啊?” 盛青蒿抿嘴一笑:“问的好。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进去的。我只知道。把这些东西取出来她就会痊愈。” “如果不取出来呢?”盈袖在旁边抱着胳膊,淡淡问道,她得把皇太孙元应佳的各种话头堵得严严实实,免得到时候又不认账…… “如果不取出来,皇后娘娘会发高热,最后烧得人事不省,也许就一命呜呼,也许烧成傻子。”盛青蒿坦然道,“因为她脸下面的东西已经脱落,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皇太孙元应佳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打个比方。”盛青蒿用了个大家都能听懂的例子,“打仗的时候,士兵身上的箭头如果不取出来,士兵会有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吗?” 大家恍然大悟,继而又觉得毛骨悚然:“皇后娘娘脸上的东西跟箭头一样?!” “差不多,总之是别人放进去的。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盛青蒿摇了摇头,又道:“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了。据我观察,皇后娘娘脸上的这些东西,起码有数十年了,从皇后娘娘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有了。” 大家一下子沉默下来。 皇后齐雪筠还是小姑娘的时候,那还是北齐人,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爱女…… 是谁在那个时候就往她脸里面塞东西?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盈袖笑了笑,引导大家的思维:“那就奇怪了,可是皇后娘娘嫁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见过吧?有画像为证,跟北齐大将刘常雄的遗孤是一模一样啊!” 盛青蒿笑着看了她一眼,开始指使她干活:“有没有烧酒?” “有,盛公子要喝酒?”盈袖很是好奇。 “不,拿最浓的烧酒,将这屋里床前三尺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你们这些围观的闲杂人等,请退后三尺之外,不要近前。因为我等下要给皇后娘娘开脸取东西出来,需要保证绝对干净的环境,不然会让皇后娘娘吃苦头的。”盛青蒿尽量不说医学术语,向他们解释。 盈袖应了,马上命人去按照盛青蒿说的去做。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皇后齐雪筠床前三尺之内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满屋里都是烈酒的味道,闻之欲醉。 盛青蒿从药箱里拿出白色的袖筒套上,脑袋上也戴上一顶奇怪的白色帽子,双手戴着奇怪材质的手套,脸上蒙着面罩。 他转过身,对盈袖道:“你胆子大不大?” 盈袖点了点头,“当然大,你要做什么?” 盛青蒿指着自己的药箱,“去拿一套同样的东西过来穿戴上,给我做助手。”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照盛公子说得去做。” 盈袖便大着胆子去盛青蒿的药箱里翻出了同样一套白色帽子、袖筒和手套。 她一一穿戴好了,来到盛青蒿身边。 皇后齐雪筠的床前,就只有他们两人站着。 别的人都在三尺以外探头观望。 谢东篱和皇太孙元应佳并肩站在一起,目光都定定地看着盛青蒿手上那柄狭长的柳叶刀。 盛青蒿先给皇后齐雪筠用了幽灵兰制的秘药,这种药能让患者感觉不到疼痛,进入假死的状态。 太孙妃唐海嘉依偎在皇太孙元应佳身边,目光却在元应佳脸上。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元应佳全身一震,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也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看见盛青蒿手持柳叶刀,正将皇后娘娘脸上的皮揭了起来,露出底下红红白白的血肉,顿时心里一阵作呕,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滚出去!”盛青蒿头也不回地呵斥道。 盛青蒿这次本来也没打算让皇后齐雪筠好过,只让她不死就是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人越多,感染的风险更大,还是依然邀请了这么多人进来观望的原因。 呕吐物会污染这里的环境,可能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这人是一定要赶出去的。 太孙妃唐海嘉自己也受不了,马上扶着宫女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而盛青蒿此时已经将皇后娘娘鼻子上的几根软骨取了出来,放到盈袖捧着的铜盘上,发出咚咚的轻响。 “盛公子,这是什么东西?”几个太医忍不住问道。 盛青蒿微笑着道:“这些是猪骨头。”顿了顿,又道:“猪脚趾骨。” 盈袖也觉得要吐了。 为了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貌,将猪脚趾骨头放到自己鼻子上,做出挺直的样子,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盛青蒿一边往外扒拉东西,一边道:“这人挑的还真不错,特意找的脸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样就简单多了。” “简单?”盈袖偏头看着托盘上的几根软骨,“这很简单?” “如果脸型不一样,就需要削骨,那是最难的。就我们盛家,也做不了这种手术。”盛青蒿摇了摇头,“而隆鼻子、垫下巴、开眼角,甚至丰嘴唇,就容易多了。” 说到这里,盛青蒿还不怀好意地瞅了皇后齐雪筠的胸部一眼。 盈袖无语地别过头,不想再看皇后齐雪筠那张假面。 盛青蒿很快将皇后齐雪筠鼻子和下巴上的东西取出来了,将柳叶刀放下,又拿了细针和羊肠线出来。 盈袖一愣,“盛公子拿针线做什么?” 盛青蒿严肃地道:“皇后娘娘的眼角是开过的,为了还原她的真面目,必须给她把开过的眼角缝起来。” ※※※※※※※※※※※※※※※※※※※※ 这是第一更,双倍月票开始了!!!请投全票哦!!!o(n_n)o~还有推荐票!!!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今天可以开始投了啊!!! 。 ps: 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双倍月票开启了!!!请支持倾世宠妻!!! 先说一句,今天的第一更《还原》已经在早上七点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另外就是要振臂一呼,双倍月票开启了!!! 求月票x2 !!! 求月票x2 !!! 求月票x2 !!!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一次月票年榜,俺是被坑得最惨的,开始的时候看见榜单,真是有些心灰意冷,觉得整整一年的努力就这样白废了。 但是亲们给了俺鼓励,给了俺信心!!! 俺现在很快就要到第十一名,再努一把力,说不定能上前十!! 就算这一次被坑了一万三千月票!!! 就算倾世宠妻上架只有六个月!!! 有亲们支持,倾世宠妻说不定也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 如果亲们月票还没有投满五张,如果亲们还有月票,请投给倾世宠妻!!! 叩谢!!! ps:晚上六点有精彩加更!!!尽量上肥肥的大章!!! 。 。 章节目录 第441章 上眼药 (加更4K5,求月票支持!!!) 屋里屋外寂然无声,除了盛青蒿飞针走线,羊肠线拉过皮肉的声音偶尔嗤啦作响。 皇太孙元应佳脸色煞白,终于受不了了,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幅血淋淋的场景。 盈袖镇定地端着托盘站在盛青蒿身边,偶尔见他额头有了汗,就照他先前的吩咐,用白巾子给他擦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外面的人等得腿都麻了,才看见皇太孙元应佳扶着太监的手走了出来。 他对回廊下坐着的元宏帝躬身道:“皇祖父,里面皇祖母的病……已经治好了。” “好了?”元宏帝站了起来,“那醒了没有?” 盛青蒿背着药箱也走了出来,先对元宏帝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脸上的东西,我都给她取出来了,该做的手术也都做了。但是目前她还在沉睡当中,醒了之后,也要等十四天才能拆线。” “拆线?” “对,因为要将她的脸皮全部揭起来,才能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东西取出来后,脸上当然有伤口,所以我给她缝起来了,包扎了一下。”盛青蒿说着,转身对跟在他后面出来的盈袖道:“把从皇后娘娘脸里面取出来的东西呈给陛下御览。” 盈袖捧着托盘,将那些软骨送到元宏帝面前,一边道:“听盛公子,这些是猪骨头。”顿了顿,又补充道:“猪脚趾骨……”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阵作呕的声音。 元宏帝闭了闭眼。心里也一阵恶心,但还是忍住了,转头问皇太孙元应佳:“这些东西。真的是从你皇祖母脸里面取出来的?” 皇太孙元应佳别过头,根本不敢看托盘上的东西,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朕真的要给北齐皇帝修书一封,仔细问一问了。”元宏帝脸上一派沉重,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站了起来,吩咐道:“摆驾回宫。” 盈袖忙道:“皇祖父。那皇后娘娘怎么办?” “佳儿,你送你皇祖母回宫吧。”元宏帝同情地看了看他,“记得要小心些。别经了风,见了水,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元应佳低着头应了,很快命人将皇后齐雪筠抬了出来。送回宫里去了。 虽然大家暂时没有看到皇后齐雪筠的真面目。但是先前那幅尊容实在太过惊悚,大家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根本就想不出所谓的“手术”之后,皇后齐雪筠会变成什么样子。 几个太医目睹了盛家后人神乎其神的医术,都是感叹不已,可惜盛青蒿做完“手术”,已经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要回去安歇了。没有跟他们再细细探讨钻研。 眼看天色不早了,吊唁的人逐渐离去。亲王府安静下来,等着明天迎接更多的宾客。 谢东篱和盈袖回到房里,两个人坐到榻上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今天多谢你了。”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举到唇边,低头亲了一下。 盈袖笑着摇摇头,“我应该的。” 刘灵筠也是她的婆母,为婆母当日受到的冤屈张目,不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应该做的吗? 盈袖靠到谢东篱怀里,“婆母过世的早,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事。” “不,你还能做别的事。”谢东篱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语声中带了点调笑。 “还有什么?”盈袖抬眸,有些傻乎乎地问道,“上坟?上香?” 谢东篱忍住笑,在她面上亲了一亲,“你还能对她儿子更好一些。她一定会更高兴。” 盈袖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握拳在谢东篱胸前捶了两下,“真是不知羞……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当然好,所以我说的是更好。”谢东篱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含含糊糊说道。 “已经好得不得了了,还能怎么更好?”盈袖双臂圈住谢东篱的脖颈,整个人偎了过去。 谢东篱在她耳边低低地笑,“自己想。要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盈袖嗔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屋外传来采桑带着笑意的咳嗽声,“五爷、五夫人,晚饭送来了,请问摆在哪里?” 两人忙松开彼此。 盈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道:“摆到暖阁来吧。记得让小厨房烧热水,吃完要沐浴。” 采桑笑着应了,带着下人送进来热乎乎的饭菜,伺候盈袖和谢东篱用了晚饭。 吃完晚饭,盈袖和谢东篱携手到院子里消食散步。 外院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映得半边天空红艳艳的。 谢东篱拉拉她的手,轻声道:“我明儿就走了。” 盈袖点了点头,眷恋地看着他,“你好生治病,完了记得早点回家。” 谢东篱“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外院的方向,又道:“皇后这边你不用担心了,到我回来之前,她都翻不起风浪的。记得别让她死就行,不然麻烦可能更大。” 盈袖又应了一声,“我省得。”说完又讥嘲笑道:“就算我想,皇太孙殿下也是不肯的,他一定会尽全力保护皇后娘娘。” “这是自然。”谢东篱一点都不奇怪,“北齐那边,我还要动点手脚,拖住夏凡,免得他跑到东元国兴风作浪,你们不一定招架得住。” 夏凡统领北齐锦衣卫,手下能人辈出,当然,夏凡最厉害的,还是他自己的本事。 连谢东篱都忌惮他三分。 “夏凡肯定会来的,凡春运可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听说是当女儿待的,你能拖住他吗?”盈袖有些不信。 谢东篱深吁一口气,“不管成不成。总得试一试。”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是已经送出消息,命令东元国在北齐的间者见机行事。离间夏凡和北齐皇帝。 夏凡再厉害,没有北齐皇帝支持,他是没有可能跟东元国整个国家斗的。 也只有北齐皇帝,能够治住夏凡。 …… 此时的北齐京城,夏暗香和两个婢女被抓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夏凡看了秘报,气得七窍生烟。一拳打穿了锦衣卫大堂鲜红的梁柱。 “东元国那帮子人敢动暗香!我看他们都是不想活了!”夏凡的脸色变得紫涨,说出的话粗声粗气,十分吓人。 “督主息怒!县主既然在东元国遇险。您看,要不要找圣上搬救兵?”夏凡的手下忙劝说道,提醒夏凡,这件事是两国之间的事。光他们锦衣卫。可能还救不了夏暗香。 夏凡坐回虎皮太师椅上,眯了眯眼,想了一会儿,才问:“圣上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齐孝帝这些天听说余毒又发作了,几天没有上朝,只用内库里仅有的几块解毒石吊着一口气。 那解毒石还是从前朝大周余留下来的,没有多少,但是如今被齐孝帝用得差不多了。 北齐京城所在的位置。就是前朝大周的京城。 可以说,对于大周的继承。北齐一向自诩是正统。 它继承了大周的京城、继承的大周皇室的国库和内库,也继承了整个中州大陆的北面一大片土地。 东南和西南两块土地被东元国和南郑国瓜分。 北齐历代皇帝一直是心心念念,想恢复大周的荣光,非要一统三国不可。 但是不知怎地,就像是被诅咒一样,每次到了有可能摧毁南郑或者东元的时候,北齐内部就会出岔子,自乱阵脚,让屡次南征都无功而返。 近百年来,北齐有两次南征最接近统一的时候。 一次是北齐大军刘常雄还在世的时候,另一个就是三十年前,当时还是北齐太子的齐孝帝带着义妹齐雪筠出访东元国,大军压境,逼元宏帝就范。 但是这两次,北齐国内部莫名其妙就出了乱子,逼得他们不得不撤军。 刘常雄那次,是这位大将突然暴毙,然后家人横死,只留下一个女儿,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改姓齐,封了公主,就是后来嫁到东元国做继后的皇后齐雪筠。 当时北齐国南征完全靠大将刘常雄的不世神威,所向披靡。 可惜他一死,北齐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被南郑国军队打得屁滚尿流,甚至一度突破北齐和南郑的国境线,往北齐境内追了一百多里,后来那一百多里就被南郑国占着不还了。 这一次南郑国内乱,北齐皇帝大喜之下,便派了大量北齐军队往西南收复当初被南郑国趁乱占领的那一百多里领土。 南郑国新任皇帝郑承为了坐稳皇位,将绝大部分军队都调往京城保护自己,于是当年南郑国昌兴帝占领的一百多里北齐土地,又被北齐夺了回去。 北齐皇帝前些日子带病坚持上朝,日日与兵部将领商谈西南军事,虽然身子疲累不堪,但是精神还是很振奋的。 不过那片土地一夺回来,齐孝帝就再也撑不住了,接连歇了四五天,只在内宫静养。 夏凡明知齐孝帝最近身子极端疲累,但想到夏暗香犯的事,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求见齐孝帝。 “圣上,夏督主有事要求见圣上。”齐孝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圈着手走了进来,在齐孝帝耳边悄声说道。 齐孝帝慢慢睁开眼睛,额头上尽是忍痛忍出来的汗珠。 他颓丧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夏督主有什么事吗?” 那太监微微一笑,捏了捏口袋里今日被人塞的银子,小声道:“是为了夏督主的外甥女夏暗香的事儿……” “他外甥女?”齐孝帝皱了皱眉,“这种事找朕做什么?” 齐孝帝十分反感公私不分的人。 对于夏凡,他是又要用他,又要防他。 夏凡本事高强,北齐锦衣卫掌管得头头是道。 但是夏家从夏凡祖父开始。已经是祖孙三代执掌锦衣卫,已经将锦衣卫打理得如同他们家的私产一样。 对于这一点,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高兴。 但是夏家已经尾大不掉。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夏凡从锦衣卫调开,因此该敷衍,还得敷衍,该拉拢,也要拉拢。 给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封县主,就是齐孝帝给夏凡的甜头,让他能继续死心塌地给北齐皇室卖命。 但是仅此而已。 给金银爵位赏赐没问题。别的再多的,就算齐孝帝想给,北齐朝堂内部也不会允许他给得太多。 那太监深知这一点。因此才敢接了别人的银子,悄悄在齐孝帝跟前上夏凡的眼药。 “圣上,奴婢倒是听说了一点端倪。”那太监端起齐孝帝刚刚没有吃完的药膳,拿起调羹。一勺勺喂给齐孝帝吃。一边道:“要说这暗香县主,啧啧,在咱们北齐的地位,比圣上的公主还要高贵。她去了东元国,东元国上上下下拿她当北齐公主伺候。她大概是被伺候惯了,一时不爽,居然拿剪刀刺死了东元国的元亲王。” 齐孝帝愣住了,“什么?!她在东元国。杀了东元国的元亲王?!” 齐孝帝知道,这元亲王。就是元宏帝“流落在外”的嫡出皇子,也是硕果仅存的元后嫡出皇子,是当初元宏帝哄他们说一出生就死了那个小皇子。 “是啊,您看看,东元国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把她抓起来了,判了绞刑,秋后行刑。”那太监又喂了一勺药膳到齐孝帝嘴边,“圣上,这药膳味道还不错吧?” 齐孝帝将那调羹推开,“不用了,朕吃饱了。”又道:“这姑娘这么大胆子,好端端地,怎么就杀了东元国的亲王?如果朕没有记错,这亲王,当初是她养父吧?” 夏暗香的身份,夏凡是向齐孝帝禀报过的。 张兰莺的北齐间者身份,也是想齐孝帝报备过。 张兰莺算是为北齐捐躯了。 齐孝帝也是有一小半看在张兰莺份上,才给夏暗香封的北齐县主。 那太监嘻嘻地笑,凑到齐孝帝耳边道:“其实啊,奴婢还听说,是暗香县主看上元亲王了,给他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但不知怎地,后来又反悔了,不想煮熟饭了,可元亲王吃了药,当然不肯放她走,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暗香县主就用剪刀刺伤了元亲王。只是伤势过重,元亲王才死了。” 齐孝帝这才点了点头,喃喃地道:“这还差不多……死了倒好。” 他当然是希望元健仁死的,他死了,他们北齐要对付的目标就只有元晨磊一个人了。 齐孝帝眯了眯眼,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夏督主进来吧。” “啊?圣上,您真要为了这种风流韵事,跟东元国对着干?”那太监吓了一跳,只觉得袋里的银子都要长脚跑了。 “那怎么可能?”齐孝帝摇了摇头,“但是夏督主的亲人犯了事,朕总是要安抚安抚的。” 那太监放了心,出去请夏凡进来。 夏凡一进来,就红着眼睛跪了下来,对齐孝帝道:“圣上,属下的外甥女在东元国为了北齐,杀了他们的亲王元健仁,还望圣上体恤,将属下的外甥女接回来!” 这是要逼齐孝帝出面,以国家的名义将这件事揽过去。 齐孝帝当然没有这样傻,他叹了口气,道:“夏爱卿,你的外甥女犯了这样大的事,你心神大乱是有的,朕不会治你的不敬之罪。你的外甥女这一趟虽然间接于北齐有恩,但往实了说,这件事实在是说不出口。夏爱卿真的要以北齐举国之力,为令外甥女的风流韵事背书吗?”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双倍月票开启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442章 祸水 (第一更,求月票!!!) 齐孝帝对夏凡一向礼敬有加,在外人面前都是君臣相得的情形。 而夏凡在齐孝帝面前也一向遵守本份,从来没有骄横跋扈过。 齐孝帝都这样说了,他真是没法再开口要求齐孝帝帮他去将夏暗香要回来了。 但是就这样放弃了吗? 想到那一次在东元国放弃张兰莺的时候,张兰莺靠在那堵黑瓦粉墙上,绝望地看着他的眼神,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他这辈子到底在绸缪什么呢?! 夏凡闭了闭眼,在齐孝帝面前流出两滴眼泪,垂头丧气地道:“圣上,暗香……暗香……是臣唯一的亲戚,她又为北齐立下大功,您就不能特殊一次?” 齐孝帝难得见到夏凡这般模样,在心里也叹息了几声,道:“暗香县主身陷囹圄,朕也很难过,但是,她到底杀了东元国的亲王。夏爱卿,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东元国人杀了我北齐亲王,你当如何?难道会看在对方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吗?” 这是尊严和脸面问题。 士可杀不可辱。头可断不能低。 对于上位者来说,没有生存压力的情况下,这些面子问题就是首要问题。 夏凡没话说了,在齐孝帝面前跪得腿都酸了,也没有得到同意。 而且,他知道齐孝帝的另一把算盘,于情于理,他们现在都不是和东元国撕破脸的时候…… 但是夏暗香。就真的任凭东元国绞死她吗? 夏凡一想心尖子就疼。 他握了握拳,抬头看着齐孝帝,面上虽然失望。但还是强作镇定,只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别明显。 以至于齐孝帝深深觉得对不起他,正要说话,夏凡已经站了起来,擦了眼泪,从旁边的立桌上捧过来齐孝帝的药碗,低声道:“圣上。该吃药了。” 这是齐孝帝刚刚没有吃完的药,眼下已经有些凉了,但是看在夏凡难得低头的份上。还有心底些许的内疚,齐孝帝张嘴吃了夏凡喂他吃的药。 这一闪神,他就没有看见夏凡的手指一抖,指甲缝里几丝粉末落入了他的药碗…… 齐孝帝吃完药。也道:“你好久没有进宫了。今儿就陪朕一起用晚膳吧。” 夏凡也要留下来看那药的进展,因此没有推辞,留下来和齐孝帝一起吃晚饭。 他心神不宁,齐孝帝吃的东西口味又重,都是又咸又辣的菜,夏凡一不留神,也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夏凡离开后,齐孝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伸手捧了茶盏,眯着眼睛想。这一次,夏督主得病上一阵子了。 夏凡从宫里回到家,虽然等到了齐孝帝病倒在床,不能理事,由八皇子监国的消息,同时也发现自己头晕脑胀,全身酸软,像是着了风寒,也起不来床了。 居然也着了齐孝帝的道儿…… 夏凡躺在病床上,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 他防着齐孝帝,齐孝帝也防着他啊…… 手里摩挲着随身携带的小铁盒,心里七上八下,一时心伤夏暗香这条命,一时又觉得不该如此,他明明布置了那么久,怎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夏暗香的事还没有解决,紧接着就从东元国传来皇后齐雪筠怪病的消息。 这件事让夏凡心里一抖,真正方寸大乱,急得几乎吐血,刚有了起色的病,又加重了几分,整个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了。 他满脑子想着皇后齐雪筠那边的事,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有人能揭穿这件隐秘,而且根本想不通是如何揭穿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去找那当年在刘小花脸上动刀子的盛家传人! 继而想到这一次,是那盛家传人的徒弟带着夏暗香去了东元国,如今夏暗香犯下大罪,连皇后齐雪筠都被揭发出来! 难道,是那盛家传人的徒弟盛郎中惹得祸? “赶紧让人查,那盛郎中如今怎样了。”夏凡虽然在病中,对锦衣卫的把握也是很牢靠的。 结果还没等北齐锦衣卫出动,很快盛郎中的消息也送过来了,几乎是跟皇后齐雪筠的消息前后脚到的。 原来是真正的盛家后人出现了,揭穿了盛郎中的身份,夏凡这才知道,原来当年那位盛家传人,只是盛家弃徒。 他们这么多年的计谋,就被这冒充真正盛家传人的“弃徒”一手毁掉了…… 到底该怎么办? 夏凡的病情越发沉重了。 宫里的齐孝帝在重病之中,也知道了皇后齐雪筠的消息。 他倒是对盛郎中是假的盛家传人这个消息不太感兴趣,他只想知道,齐雪筠在东元国到底得了什么病?遭了什么罪?! 要知道齐雪筠自从入宫之后,就跟当时还是太子的齐孝帝联系紧密,虽然是义妹,但是两人的感情真的比亲兄妹还要好…… “来人,召八皇子进宫,朕要他派使节发函去东元国,问清事实真相。”齐孝帝在龙床上撑起身子,一边咳嗽,一边吩咐道。 “遵旨。” 八皇子齐言材年纪不大,才十四岁,他能监国,当然也是因为他年纪小。 经历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事,齐孝帝对自己成年的皇子怀着深深的警惕,不可能对他们委以重任。 “父皇,您有何吩咐?”八皇子齐言材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气喘吁吁地跑到齐孝帝的寝宫。 半夜时分,齐孝帝的寝宫里只亮着一盏红木转笼美人宫灯,发出惨白的光,光芒照不到的地方越发显得黑暗。 寝宫里的家具都是紫檀木,黑沉沉的。泛着油光。 齐孝帝的手直哆嗦,他指着床对面一张长案,道:“拟旨。发函去东元国,问……问清你姑姑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皇子齐言材忙点头,命太监去研墨,自己提笔拟旨。 他的字写得很好,平时乖巧温顺,很得齐孝帝欢心。 写完之后。齐孝帝看了一遍,用了玺,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多说一句话的精力都没有了。 八皇子齐言材探头看了看,见父皇已经昏睡过去了。 后面的事要怎么做? 派谁去东元国做使臣?如何给姑姑撑腰? 这些具体的事,齐孝帝都来不及吩咐,只能靠八皇子齐言材一个人斟酌了。 夏凡养病的时候。刘斐来看他。几次欲言又止,见了他的样子,本来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离去。 终于,他鼓足勇气问道:“督主,县主的事,您到底想怎么样?” 夏凡看了他一眼,沙哑着嗓子道:“本来如果有东元国皇后在。她也许还能无事,但是现在连东元国皇后都出了岔子。我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啊?!”这不是刘斐想听的答案,但是夏凡病得这样沉重,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上异样的潮红更是让人担心得很,“可是暗香……从小就娇生惯养,是督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怎么受得了那些磋磨?!”刘斐眼圈都红了。 夏凡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他本来是真的打算要让夏暗香活得像个公主,但是她就没这命……如果这一趟她能死里逃生,以后还是跟她娘一样吧,可能活着的机会还要大些。 “你不要管了。”过了半晌,夏凡将枕头放平,躺了下去,盖上被子,咳嗽几声,“八皇子监国,他平日里不是最信任你吗?你要好好辅助八皇子。” 刘斐是禁军首领,二品武将,手握五万禁军,因是刘家人,特别得齐孝帝重视。 刘斐听了夏凡的话,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暗香在东元国的遭遇,他本来还觉得应该有转圜之处,毕竟夏暗香是北齐县主,但是今天有个人突然登门造访,跟他说了东元国白塔大狱的事后,他的心就乱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劝,夏凡就是不松口再去求一求齐孝帝。 过了一会儿,刘斐不再劝了,他默不作声地行礼退下。 夏凡看了看刘斐的背影,总觉得要出事。 果然,他的预感不是白来的。 第二天深夜,夏凡卧房的大门被人砰砰敲响。 夏凡从梦中惊醒,恼怒地将床边的茶盏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他厉声道:“敲什么王八羔子!给你娘嚎丧呢!” “督主!督主!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他忠心属下诚惶诚恐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夏凡止住怒气,掀开被子,随便披了件猞猁毛的大氅,拄着拐杖从卧房走了出来。 属下哭丧着脸道:“是刘……刘将军……” “刘斐?他怎么了?”夏凡松了一口气。 刘斐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非常稳重细致,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得到齐孝帝的信任,执掌五万禁军。 如果是刘斐,应该不是大事。 结果那属下看见夏凡不以为然的样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督主,刘……刘将军带了两万禁军,趁着咱们的使臣去东元国发函的机会,一路往东元国去了!” 夏凡开始还没有明白意思,过了一会儿,脑子里才嗡的一声响,猛地抓住那属下衣领,吼道:“他带两万禁军干嘛去了!?” “刘……刘将军说,如果东元国不放人,他就要灭了东元国,将……将暗香县主救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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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刘斐此举是为了夏暗香,夏暗香是夏凡的外甥女。这样亲密的关系,齐孝帝肯定是不会放心的,所以刘斐注定是要被调出禁军了。 “……督主容禀:此次刘某带兵南下东元,并非一时脑热之举。东元有人为刘某做马前卒,绕行南下,不必通过兴州。另,刘某得知东元谢东篱已经离开东元国京城外出寻医。此事为东元机密,望督主保密。刘某唯忌惮谢东篱一人而已。谢氏已走,刘某在东元国尚无敌手。若东元国敢对暗香县主不利。刘某定将东元国京城屠城,以祭县主!” 夏凡的眉毛看得高高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地道:“……原来谢东篱离开东元国了,这倒是个大好的时机。” 而且看刘斐的信上。似乎东元国有人帮着刘斐里应外合。 有了这种助力。就算只有两万禁军,打到东元国京城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东元国在北面兴州的右军是长兴侯府慕容辰的手下,那一群军士的战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两万禁军跟那五万右军对上,不可能全身而退。 夏凡心里一紧,两手一搓,那信顿时碎成雪花片片,被他扔到熏笼里烧掉了。 “既然八皇子已经准许了。那你去找人对八皇子进言,就说。两万禁军南征,只是先锋部队,祈请监国皇子再派五万大军,牵制住东元国北面兴州的长兴侯府右军。只要右军不敢动,两万禁军直插东元国京城,还是大有可为的。”夏凡忙对属下吩咐,“记得要快。不能再拖了。” 如果东元国兴州的五万右军回头往京城勤王,刘斐的这北齐两位禁军就要被人包饺子了。 夏凡的属下忙应了,躬身退下,找人去八皇子面前进言。 因为他们锦衣卫是不能插手军中事务。 所以凡有这种需要军中事务出动的时候,他们都是间接找人出面,达到自己的目的。 …… 刘斐带着两万铁甲禁军骑着骏马,带着十五天的干粮,日夜兼程,从北齐京城出发,往东元国京城行去。 从北齐京城到东元国京城,如果骑快马日夜兼程,可能十一二天就到了。 刘斐带领的两位禁军都是北齐的精锐之师,战力强悍,可以以一敌二,比一般军士要厉害的多。 他这一次也是豁出去了,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前程都赌上了。 “刘兄,我要先走一步了。”一个身材修长的蒙面锦衣男子对刘斐拱了拱手,“绕行的地图我昨天已经交到刘兄手上,刘兄可以派斥候先去探路,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了。” 刘斐忙在马背上拱手还礼:“兄台放心,刘某要是不信兄台,这一次也不会出动禁军了。” 那男子用力点头:“我先回东元,稳住长兴侯府父子俩。谢东篱不在,只有长兴侯父子有些本事。别的将领都是酒囊饭袋,不足为惧!” 刘斐大喜,除了谢东篱,他也是对长兴侯慕容辰和世子慕容长青有些忌惮。 因他自己一直是禁军首领,真的带兵打仗,其实没有多少次,论经验,没有慕容辰多,跟慕容长青半斤八两。 如果这人能把慕容辰和慕容长青都做掉,倒是解决了他最大的麻烦。 不过那人听了,只是苦笑道:“刘兄想得太多了,我没法做掉这两人,只能让他们暂时不能理事而已。”顿了顿,又道:“等我回了东元国,就不会再与刘兄相见了。刘兄保重!”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暗香。”刘斐感慨地道,“兄台放心,你的高义,我一定会说与暗香听的。” “我只希望还来得及。”那人心情十分沉重,“她冰清玉洁的一个人,被元健仁那老贼觊觎,出手也是不得已。我知道她有苦衷,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刘斐的心情很是复杂微妙,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只能与这个人合作,救出暗香。 他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以后暗香愿意嫁谁就嫁谁。他只要守在她身边就好了…… 马蹄声远去,荡起阵阵尘埃。 前面身材修长的锦衣男子骑着马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而刘斐带着这两位禁军,按照这锦衣男子给他的地图。偷偷摸过了两国之间的界河,走了一条偏僻小路。 这条路可以避过东元国北面兴州的边防守军,对于他们这些北齐人来说,简直不啻于雪中送炭。 只可惜这路实在太偏僻窄小,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两位禁军走起来行程就慢了下来。 如果有再多的人,就更慢了。 所以其实不适合真正的大部队行军。 只适合小范围偷袭。 而奇袭,正是刘斐要的效果。 眨眼间带着两万禁军兵临东元国京城门下。逼东元国皇帝将夏暗香送出来,否则就要屠城灭东元国皇室道统! 刘斐就不信,有了大军压境。东元国皇帝还敢为了他那个贱人儿子执意要杀夏暗香! 两万禁军在山路林间埋头穿行,不声不响逼近了东元国京城。 …… 王锦奕回到东元国京城的时候,是一个黄昏。 残阳如血,洒落在东元国京城的城墙上。照得那高大的成绩更加巍峨。 王锦奕目光阴沉地看了看城楼。一抽缰绳,就要驱马而入。 东元国守城的军士伸出长矛,拦住他的去路:“出入要出示路引!” 王锦奕亮出自己手上五相世家之一王家的腰牌,冷冰冰地道:“找我要路引,瞎了你的狗眼!” 那守城的军士一见是王家的腰牌,忙收了长矛,大声道:“王公子请!” “哼!”王锦奕鼻子里发出一声响,铁青着脸。闯进了城门。 他面色白皙,锦衣如霞。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惹得街上的少女少妇们几乎尖叫出声。 “爹、娘,我回来了。”王锦奕先回了自己家。 他是去年自请去北齐游学,本打算三年之后才回家,没想到却因为这件急事,提前回到东元国。 他娘见了提前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上前揽他入怀,不住摩挲他的头颈,一说话就流眼泪:“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王锦奕笑了笑,任凭他娘摩挲,过了一会儿,才道:“娘,我饿了。” “快去做公子最喜爱的饭菜!”王夫人一叠声吩咐道,“去给老爷送信,就说锦奕回来了,让他早点回来吃晚饭。” 王锦奕的爹是王家的副相,还在丞相阁办理公事,没有回家。 王锦奕见过他娘以后,又去给祖母磕了头,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洗漱。 晚上他爹回来之后,虽然依然板着脸,但是口气已经和软多了。 王锦奕离家这么久,王副相自然是想儿子的。 以前虽然很生气王锦奕做的那些离谱的事,但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也扔到北齐过了这么久苦日子,也就够了,还是回来的好。 王锦奕规规矩矩行了礼,表示以后再不犯浑了。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来,就去长兴侯府拜见世子慕容长青。 他们以前关系不错,是一起长大的损友,只是后来因为盈袖和暗香两姐妹的事,才渐行渐远。 慕容长青赋闲在家,见王锦奕要见他,就让他进来了。 “王兄多日不见,去哪里高就去了?”王锦奕笑着拱了拱手,拿出礼物送上,“我去了北齐游学,最近想家了,就回来了。” “父母在,不远游。你也是应该回来。”慕容长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命人做了酒菜,跟他一起吃喝。 王锦奕正中下怀,道:“不如就在后花园的八角亭里吃酒吧,那里宽敞,还临着水,看荷花荷叶也可佐酒。” 慕容长青应了,跟他一起去后花园喝了半天的酒。 他告辞之后,慕容长青就觉得头疼,全身酸软,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娘陆瑞枫忙请了太医来给他看诊,才知道他是因为起风的时候在外饮酒过多,着了风寒。 长兴侯慕容辰回家的时候,被王副相叫住了,说了几句话,就奉上王锦奕给他带的礼物。 慕容辰有些惊讶,笑着问:“令公子从北齐回来,为何要给我送礼?” 王副相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王锦奕跟他说,他想弃文从军,想要加入长兴侯府掌管的右军,希望慕容辰能帮他一把。 听说是王锦奕想从军,慕容辰笑着道:“你可舍得?他是中了举吧?” 王副相点了点头,“小儿顽劣,也许从军能磨磨他的性子。” 王锦奕被他娘宠坏了,王副相也希望他能多吃点苦。 慕容辰收了礼物回家,就听说慕容长青病了,便赶来看他。 “刚吃了药发汗。”陆瑞枫迎了出来,“侯爷要去看看吗?” 慕容辰来到慕容长青的卧房里,见天青色帐帘里,慕容长青脸色红通通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干裂起皮了。 他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发现确实烧得滚烫,忙缩回手:“感染风寒吧?春头腊尾最容易生病了。” 陆瑞枫点了点头,和慕容辰一起去歇息。 …… 没过两天,东元国的探子突然传回来消息,说北齐国五万军队直扑两国北面交界的兴州地界。 元宏帝急忙召集大朝会,商议此事。 可是长兴侯慕容辰却在这个时候病得不省人事。 大家商议之后,决定派长兴侯府最得力的副将带着长兴侯府五万右军去兴州,抵御北齐国的军队。 盈袖在亲王府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心神不宁。 她对小磊道:“怎么北齐国突然发兵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磊也猜不透,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有姐夫!姐姐,咱们去问问姐夫吧?” 盈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谢东篱已经在十天前跟着盛青蒿悄悄离开了东元国,不知去哪里了。 三千五百字加更送到,双倍月票开启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_∩)o~…… 章节目录 第444章 厉害 (第一更4K,最后一天求月票) (先提醒一下,前面一章第443章《逼近》大修过,加了五百字的内容,结尾大改了,回去重看那一章,就跟今天这章联系起来了。订阅过的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不会多收钱的。O(∩_∩)O~) ***************************** 东宫的下人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就连皇太孙元应佳都退了下去。 他一个人抱着胳膊守在宫门前,沉默不语。 东宫的正殿很是宽阔幽深,高高的穹顶,粗大的梁柱,深得看不见人影。 殿内深处两个人如果不扯着嗓子说话,宫门口的人完全听不见。 而坐在殿内深处的皇后齐雪筠和长兴侯慕容辰,自然没有扯着嗓子说话的习惯。 慕容辰深深地看着皇后齐雪筠,哑声问道:“皇后娘娘的病,可大安了?” 皇后齐雪筠嗓子比他还沙哑,如同砂纸在琉璃上打磨一样的粗糙,“好多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如何,没有胆子在慕容辰面前摘下面纱。 慕容辰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皇后娘娘用不着在微臣面前尴尬。无论你什么样子,我总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皇后齐雪筠却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顿时狂喜。 她是生怕这些人看了她的真实面貌,会看不起她,心里再也没有她了…… 想不到这些人里,她心里最看不起的慕容辰,居然是对她最好,最懂她心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慕容辰在皇后齐雪筠心里的地位迅速上升到第一位,甚至超过了那个人…… “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这一病,简直是面目全非了。”皇后齐雪筠话里有话说道,一只手已经摩挲在面纱的下缘。要揭开未揭开的样子。 慕容辰失笑摇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又不是毛头小子,只知道看脸。 皇后齐雪筠吁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将面纱揭开。定定地看向慕容辰。 触目只见一张白嫩的鸭蛋脸,脸上两道细细的眼睑,应该是眼睛,鼻子塌陷,没有鼻梁。只有一对鼻孔朝天,颧骨高耸,眉毛稀稀落落,下巴几乎看不见,跟没有似的,脸上最醒目的地方就是一张嘴,横跨整个脸的下部,简直跟鲢鱼嘴一样。 慕容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这幅尊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齐雪筠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心里一抖。忙叫道:“阿辰?” 破锣般的嗓音让慕容辰全身抖了一抖,他瞪大眼睛,惊讶地道:“你这个样子,跟以前大不相同啊?” 他原以为只是老了,皱纹多了,皮肤松弛一些而已。 而现在看见的这个女人的脸,就跟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唯一相同的,只有那鸭蛋型的脸庞了。 皇后齐雪筠这时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想法。 她希望这个男人看上的是她的本来面目,而不是她动过刀的那张脸。 说实话。那张脸虽然美艳无双,但她总有些膈应,因为她知道自己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她希望爱她的人,爱的是她本人。不是她的脸。 那张脸是别人的,是她偷来的…… “这就是我真实的面容。阿辰,你还喜欢我吗?”皇后齐雪筠在慕容辰面前降尊屈贵,连“本宫”二字都不用了,期待地看着慕容辰。 慕容辰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说不出那句话。讪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是东元国皇后,自是得东元国臣民敬爱,微臣也不例外。” 慕容辰说完这话,在心里也微晒,他一向以为自己不是看脸的肤浅男子,但是如今知道,就算不看脸,也只是在一定范围之内不看,如果那张脸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他的心变得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快。 皇后齐雪筠定定地看着慕容辰,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慕容辰心思的转变,心里不由黯然无比。 但是脸上这一次恢复了原状,再想动刀,几乎是不可能了。 那盛家公子说过,如果她再想动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她老了,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大手术了…… 皇后齐雪筠默默地将面纱再度放了下来,她听见了慕容辰几乎是心有余悸般的一声吁气。 “呵呵,长兴侯也不过如此。”皇后齐雪筠忍不住讥嘲说道,顿了顿,又道:“好了,咱们的事就不说了,这一次北齐来犯,听说你要带兵去兴州了?” 慕容辰点了点头,“北齐五万大军,不得不防。” “……如果他们是为了给本宫出气而来,你还要拦着他们吗?”皇后齐雪筠很是不虞地问道,“本宫的兄长是北齐皇帝,本宫在东元国受到这种待遇,兄长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东元国了,慕容辰不打算退让。 他笑了笑,拱手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您已经是东元国的皇后娘娘,不再是北齐公主,请您记得自己的本份。” “本份?”皇后齐雪筠被慕容辰的态度打击得失去了理智,这也是慕容辰平生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她的声音难听到刺耳:“本份?你记得你为臣子的本份了吗?你还记得本宫是皇后?你爬在本宫身上乱拱的时候,怎么不说臣子的本份了?!” 慕容辰霍然抬头,一字一句地道:“皇后娘娘请慎言!” 皇后齐雪筠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嗯,是本宫一时失言,刚才说错话了,长兴侯不要见怪。”顿了顿,又继续央求:“那你只要守在兴州,跟他们对峙就行了,千万不要主动出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下半辈子可要靠谁呢?” 男人的感情就是这般奇怪,他们能突然之间陷入热恋。也能一瞬间醒过神。 而没有了情意的男人不会如同女人一样旧情难忘,拖泥带水。 慕容辰发现皇后齐雪筠对自己十多年的感情桎梏一下子消失了。 当年他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的时候,被皇后齐雪筠勾引沉沦。 这一沉沦,就是十多年的岁月。 幸好。他刚刚从画地为牢中走了出来。 前半生虽然不堪,但是也不是不堪回首,至少,他还有个儿子,幸亏。那个儿子长得像他…… 慕容辰深深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躬身长揖在地:“皇后娘娘,您的下半辈子,当然是靠东元国。东元国安好,则您能够无忧。东元国乱了,您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说完,他毅然决然地离去。 他已经对不起皇帝陛下,不能再对不起东元国。 就让他用血洗刷自己前半生的过错。 慕容辰离开东宫,看也不看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扬长而去。 皇太孙元应佳守在门口。并没有听清楚殿内深处慕容辰跟皇后说的话,他只知道这两人好像争吵过。 元应佳返身入殿内,对坐在榻上气得抓起茶杯乱扔的皇后齐雪筠道:“皇祖母,长兴侯怎么说?” “他不肯袖手旁观!”皇后齐雪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狠狠捶一下长榻,恼恨不已。 就因为她没了美色,这男人就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元应佳这一次站在慕容辰那边,“皇祖母,长兴侯为何袖手旁观?他身为东元国的掌军侯爷。不应该为了东元国浴血奋战吗?他说的是对的啊,皇祖母为何生气发怒?” “你懂什么?!”皇后齐雪筠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她的脑袋在面纱之后动了动,元应佳没有看见。但是感觉到皇后齐雪筠的怒气。 “那请皇祖母赐教。”元应佳心有不甘地低了头。 “你还小,不懂这些,待皇祖母为你筹划。”皇后齐雪筠看了他一眼,“你的最大助力,是你北齐的舅舅,东元国这些人。统统不能信!” “孙儿确实不懂。”皇太孙元应佳摇头,脸上的神情很是坚毅,“但是孙儿知道,孙儿是东元国的皇太孙,一旦东元国亡,孙儿这个皇太孙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说!”皇后齐雪筠打断他的话,“就算东元国亡了,你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天地,比东元国要广阔!你的身份,比东元国的皇太孙贵重多了!” “皇祖母何出此言?!”皇太孙元应佳完全惊呆了,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字字诛心! 皇后齐雪筠烦躁地又踹了面前的小几一脚。 她想,她今天真是怎么了?总是说错话…… 皇后齐雪筠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本宫要回去了。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北齐那边应该也不会真心要打,长兴侯慕容辰也不会把军士的性命当儿戏,希望他们双方能够克制。本宫要修书一封,给你北齐的舅舅送去,让他撤军。” 这还差不多。 皇太孙元应佳松了一口气:“皇祖母,孙儿送您回去。” 他扶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慢慢走出大门。 门外的阳光很烈,照在东宫杏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道道光芒,他微眯了眼,看向北面兴州的地界。 …… 长兴侯慕容辰从东宫出来之后就马上整军,带着亲兵奔向北面兴州。 那里有他的大军驻守,是他的战场。 盈袖在亲王府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心神不宁。 她对小磊道:“怎么北齐国突然发兵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磊也猜不透,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有姐夫!姐姐,咱们去问问姐夫吧?” 盈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谢东篱已经在十天前跟着盛青蒿悄悄离开了东元国,不知去哪里了。 “长兴侯已经带亲兵奔向兴州,有他在,北齐的那些兵将讨不到好的。”小磊安慰盈袖,“不过是想浑水摸鱼,趁乱得些好处而已。” 盈袖心神不宁,拉着小磊去沈家,向沈大丞相打听究竟。 沈大丞相也不瞒这姐弟俩,他带着他们去外书房坐下,细细说与他们听。 “北齐大军南下往兴州犯境,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听说北齐皇帝听说皇后娘娘脸面全无,很是震怒,这是为皇后娘娘撑腰来了。” 北齐这五万大军,确实是打着为皇后齐雪筠撑腰的旗号来的。 “……他们要我们给个说法。”沈大丞相含蓄说道。 盈袖皱了皱眉头,“给什么说法?如果他们不满,去他们自己国家找根源。皇后娘娘的脸,可是在北齐就被人动了手脚的。我们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居然有理了!” “陛下给北齐皇帝的书函肯定到了,北齐恼羞成怒也是有的。”沈大丞相不以为然地道,“只是担心他们趁火打劫,所以不得不防范。” “那西南面呢?难道不担心南郑国也跟着凑热闹?”盈袖挑了挑眉,走到沈大丞相书房的堪舆图前,指着东元国和南郑国接壤的地方道:“当初我们在大兴城,已经跟南郑国结了梁子。听说现在巫家在南郑国的气焰更胜从前,难保他们不会再下黑手。” 沈大丞相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五相在议事的时候,也想到了。明日万宁侯会带着左军驻守到两国交界的地方,防范南郑国。” 小磊扯了扯盈袖的衣衫:“姐姐,万宁侯勇猛不输老唐安侯,计谋不输长兴侯,有他在,南郑国一定讨不到好。况且……”他笑眯眯地看了看沈大丞相,“表姐夫还在南郑国给巫家使绊子呢!只要表姐夫在,南郑国一兵一卒都不可能侵犯东元国的国土!” 小磊口中的表姐夫,当然说的是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盈袖一怔,忙问道:“郑二皇子有消息吗?” 沈大丞相黯然摇了摇头,“还没有。” “姐姐、外祖父,表姐夫吉人天相,他一定没事的。”小磊坚定说道。 他对郑昊的信心,跟对谢东篱一样足。 盈袖见两边边界都防范好了,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小磊告辞而去。 两人在车上的时候,盈袖想起来小磊在沈大丞相面前居然一句话都没有问谢东篱的去向,忍不住幽幽问道:“在你心里,表姐夫比姐夫还有本事吗?” “当然不是,姐夫最厉害,表姐夫第三厉害。”小磊笑嘻嘻地道,眼珠一转,灵动之气溢于言表。 盈袖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刚才怎么不问姐夫了?” 小磊收了笑容,严肃地道:“姐姐不提姐夫,我就知道不能问了。姐夫一定是做更重要的事去了。” 盈袖反倒不认了,笑道:“你想多了,你姐夫病重,我不想用这些琐事烦他。”接着又问:“那第二厉害是谁?” “当然是我姐姐!”小磊大言不惭骄傲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2015最后一天了!!!月票不投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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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有马,马上还有人! 少盐脸色一变,赶紧下命令:“停船!立刻停船!不要再前行了!” 可是已经晚了。 岸上那些人在浓雾散去,也发现了这些小船。 “刘副将,那边河里有人!” 这些人,当然就是从北齐抄小路而来企图直取东元国京城的北齐禁军了。 刘斐眯着眼睛看了看河里的那些船,挥了挥手:“放火箭。一个不留。” 嗖!嗖!嗖! 几千支燃着火的羽箭突然破空袭来,往漕帮的小船上射去! “跳水!赶紧跳水!” 漕帮有经验的老水手一看不妙,第一个将少盐推到水里。 紧接着。漕帮的人接二连三跳入水中,躲过了熊熊而来的火箭。 那火箭射到乌篷船上,很快烧了起来。 极少数在最前面的船上来不及跳水的水手们中了箭,全身烧成火人,掉入峡江之中。 漕帮的人都是水上好手,他们一个猛子扎到水底,快速往岸边的芦苇丛游去。 刘斐勒马看了一会儿。见所有的船都烧光了,才哼了一声,扬声道:“继续赶路!加快行程!我要两天之内达到东元国京城!” 北齐禁军骑着马跑得更快了。 只不过山路曲折。他们想快也没法特别快。 漕帮的人潜伏在水中,等岸上的马蹄声听不见了,才慢慢从芦苇丛里爬上岸,匍匐在地上。远远看着那长长的队伍。 “帮主。那些人……好像是军士啊!”一个漕帮的老水手战战兢兢地道,“我们去北齐国运货,见过穿这些军服的人。” “是啊,帮主,他们的盔甲,是北齐禁军的盔甲!一看就能认得出来!” 他们漕帮走南闯北,也经常跟官府打交道,见识比别人更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齐的禁军怎么跑到我们东元国境内来了?”少盐摸着下巴。喃喃地沉吟道,他慢慢直起身。对自己人招了招手:“我记得那边有个小村子,我们过去看看,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村子就在山后的另一个方向,也是那些北齐禁军来的方向。 水手们点点头,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走了半天功夫,终于来到后山那个他们熟悉的小村子。 以前他们曾经多次在这个村子歇过脚,有自己熟悉的人家。 可是他们一到村口,就觉得不对劲。 连那条最爱叫嚣的大黄狗都没有跑出来迎接他们。 少盐抬手叫停,“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去前面看看。” “帮主,我陪你去!”老水手站了出来,“你一个人万一有事,谁来通知大家?” 少盐点点头,“那就一起过去。” 他们俩走进村子,赫然看见了惨象。 难怪这里寂静得如同坟墓一样。 难怪那条大黄狗都没有跑出来。 原来,这里所有人,包括鸡鸭猪狗,都被杀得一干二净! “这是屠村啊!”那老水手吓得脚都软了,“帮主,帮主,咱们快走吧!要是官府知道了,说不定以为是我们做的!” 瓜田李下,实在是说不清楚! 少盐摇了摇头,眼里的神色越来越阴郁,“不,不是……一定是刚才那群北齐禁军干的!”他霍地回头,看着老水手,眼里怒火万丈,“他们要偷袭京城!所以一路上,把凡是发现他们踪迹的人全给杀了!” 他们这群人是漏网之鱼。 一来因为他们在水上,那些人已经烧了他们的船,大概认为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二来嘛,因为这里离东元国京城已经很近了,他们也许不需要再那样严密的隐藏行迹了! “糟了!咱们是不是要回去报信!”那老水手挠了挠头,他是知道少盐背后的“权贵”到底是谁。 这样大的靠山,可以说只要东元国不倒,少盐的靠山就不会倒。 但是这一次,说不定东元国真的要倒了,那他们的靠山…… 少盐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定要去!而且要快!要抄小路!” 他们的人不多,也没有大量的马匹和兵器行装要携带,再加上对地形比别人都要熟悉,因此他们避开了那些急行军的北齐禁军们,比他们早半天来到了东元国京城。 “夫人!夫人!外面有一个叫少盐的人,自称漕帮帮主,说有要事要禀告夫人。”采桑来到盈袖理事的抱厦里回道。 盈袖很是意外,“少盐?他怎么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带他去外院的客院,就说我马上过去。” ※※※※※※※※※※※※※※※※※※※※ 今天的加更送到,2015年最后一天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提前跟大家说新年好!!! 明天更新的时候,就是2016年的第一更了!!! 亲们记得明天把2016的保底月票投给倾世宠妻哦! 不管2015年的月票年榜前十鹿死谁手,2016年,我们都要从头做起!!! 。 章节目录 第44厉4章 厉害 (第一更4K,最后一天求月票) (先提醒一下,前面一章第443章《逼近》大修过,加了五百字的内容,结尾大改了,回去重看那一章,就跟今天这章联系起来了。订阅过的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不会多收钱的。o(n_n)o~) ***************************** 东宫的下人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就连皇太孙元应佳都退了下去。 他一个人抱着胳膊守在宫门前,沉默不语。 东宫的正殿很是宽阔幽深,高高的穹顶,粗大的梁柱,深得看不见人影。 殿内深处两个人如果不扯着嗓子说话,宫门口的人完全听不见。 而坐在殿内深处的皇后齐雪筠和长兴侯慕容辰,自然没有扯着嗓子说话的习惯。 慕容辰深深地看着皇后齐雪筠,哑声问道:“皇后娘娘的病,可大安了?” 皇后齐雪筠嗓子比他还沙哑,如同砂纸在琉璃上打磨一样的粗糙,“好多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如何,没有胆子在慕容辰面前摘下面纱。 慕容辰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皇后娘娘用不着在微臣面前尴尬。无论你什么样子,我总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皇后齐雪筠却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顿时狂喜。 她是生怕这些人看了她的真实面貌,会看不起她。心里再也没有她了…… 想不到这些人里,她心里最看不起的慕容辰,居然是对她最好。最懂她心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慕容辰在皇后齐雪筠心里的地位迅速上升到第一位,甚至超过了那个人…… “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这一病,简直是面目全非了。”皇后齐雪筠话里有话说道,一只手已经摩挲在面纱的下缘,要揭开未揭开的样子。 慕容辰失笑摇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又不是毛头小子,只知道看脸。 皇后齐雪筠吁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将面纱揭开,定定地看向慕容辰。 触目只见一张白嫩的鸭蛋脸。脸上两道细细的眼睑,应该是眼睛,鼻子塌陷,没有鼻梁。只有一对鼻孔朝天。颧骨高耸,眉毛稀稀落落,下巴几乎看不见,跟没有似的,脸上最醒目的地方就是一张嘴,横跨整个脸的下部,简直跟鲢鱼嘴一样。 慕容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这幅尊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齐雪筠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心里一抖,忙叫道:“阿辰?” 破锣般的嗓音让慕容辰全身抖了一抖。他瞪大眼睛,惊讶地道:“你这个样子,跟以前大不相同啊?” 他原以为只是老了,皱纹多了,皮肤松弛一些而已。 而现在看见的这个女人的脸,就跟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唯一相同的,只有那鸭蛋型的脸庞了。 皇后齐雪筠这时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想法。 她希望这个男人看上的是她的本来面目,而不是她动过刀的那张脸。 说实话,那张脸虽然美艳无双,但她总有些膈应,因为她知道自己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她希望爱她的人,爱的是她本人,不是她的脸。 那张脸是别人的,是她偷来的…… “这就是我真实的面容。阿辰,你还喜欢我吗?”皇后齐雪筠在慕容辰面前降尊屈贵,连“本宫”二字都不用了,期待地看着慕容辰。 慕容辰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说不出那句话,讪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是东元国皇后,自是得东元国臣民敬爱,微臣也不例外。” 慕容辰说完这话,在心里也微晒,他一向以为自己不是看脸的肤浅男子,但是如今知道,就算不看脸,也只是在一定范围之内不看,如果那张脸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他的心变得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快。 皇后齐雪筠定定地看着慕容辰,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慕容辰心思的转变,心里不由黯然无比。 但是脸上这一次恢复了原状,再想动刀,几乎是不可能了。 那盛家公子说过,如果她再想动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她老了,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大手术了…… 皇后齐雪筠默默地将面纱再度放了下来,她听见了慕容辰几乎是心有余悸般的一声吁气。 “呵呵,长兴侯也不过如此。”皇后齐雪筠忍不住讥嘲说道,顿了顿,又道:“好了,咱们的事就不说了,这一次北齐来犯,听说你要带兵去兴州了?” 慕容辰点了点头,“北齐五万大军,不得不防。” “……如果他们是为了给本宫出气而来,你还要拦着他们吗?”皇后齐雪筠很是不虞地问道,“本宫的兄长是北齐皇帝,本宫在东元国受到这种待遇,兄长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东元国了,慕容辰不打算退让。 他笑了笑,拱手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您已经是东元国的皇后娘娘,不再是北齐公主,请您记得自己的本份。” “本份?”皇后齐雪筠被慕容辰的态度打击得失去了理智,这也是慕容辰平生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她的声音难听到刺耳:“本份?你记得你为臣子的本份了吗?你还记得本宫是皇后?你爬在本宫身上乱拱的时候,怎么不说臣子的本份了?!” 慕容辰霍然抬头,一字一句地道:“皇后娘娘请慎言!” 皇后齐雪筠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嗯。是本宫一时失言,刚才说错话了,长兴侯不要见怪。”顿了顿。又继续央求:“那你只要守在兴州,跟他们对峙就行了,千万不要主动出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下半辈子可要靠谁呢?” 男人的感情就是这般奇怪,他们能突然之间陷入热恋,也能一瞬间醒过神。 而没有了情意的男人不会如同女人一样旧情难忘,拖泥带水。 慕容辰发现皇后齐雪筠对自己十多年的感情桎梏一下子消失了。 当年他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的时候。被皇后齐雪筠勾引沉沦。 这一沉沦,就是十多年的岁月。 幸好,他刚刚从画地为牢中走了出来。 前半生虽然不堪。但是也不是不堪回首,至少,他还有个儿子,幸亏。那个儿子长得像他…… 慕容辰深深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躬身长揖在地:“皇后娘娘,您的下半辈子,当然是靠东元国。东元国安好,则您能够无忧。东元国乱了,您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说完,他毅然决然地离去。 他已经对不起皇帝陛下,不能再对不起东元国。 就让他用血洗刷自己前半生的过错。 慕容辰离开东宫,看也不看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扬长而去。 皇太孙元应佳守在门口,并没有听清楚殿内深处慕容辰跟皇后说的话。他只知道这两人好像争吵过。 元应佳返身入殿内,对坐在榻上气得抓起茶杯乱扔的皇后齐雪筠道:“皇祖母,长兴侯怎么说?” “他不肯袖手旁观!”皇后齐雪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狠狠捶一下长榻,恼恨不已。 就因为她没了美色,这男人就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元应佳这一次站在慕容辰那边,“皇祖母,长兴侯为何袖手旁观?他身为东元国的掌军侯爷,不应该为了东元国浴血奋战吗?他说的是对的啊,皇祖母为何生气发怒?” “你懂什么?!”皇后齐雪筠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她的脑袋在面纱之后动了动,元应佳没有看见,但是感觉到皇后齐雪筠的怒气。 “那请皇祖母赐教。”元应佳心有不甘地低了头。 “你还小,不懂这些,待皇祖母为你筹划。”皇后齐雪筠看了他一眼,“你的最大助力,是你北齐的舅舅,东元国这些人,统统不能信!” “孙儿确实不懂。”皇太孙元应佳摇头,脸上的神情很是坚毅,“但是孙儿知道,孙儿是东元国的皇太孙,一旦东元国亡,孙儿这个皇太孙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说!”皇后齐雪筠打断他的话,“就算东元国亡了,你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天地,比东元国要广阔!你的身份,比东元国的皇太孙贵重多了!” “皇祖母何出此言?!”皇太孙元应佳完全惊呆了,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字字诛心! 皇后齐雪筠烦躁地又踹了面前的小几一脚。 她想,她今天真是怎么了?总是说错话…… 皇后齐雪筠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本宫要回去了。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北齐那边应该也不会真心要打,长兴侯慕容辰也不会把军士的性命当儿戏,希望他们双方能够克制。本宫要修书一封,给你北齐的舅舅送去,让他撤军。” 这还差不多。 皇太孙元应佳松了一口气:“皇祖母,孙儿送您回去。” 他扶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慢慢走出大门。 门外的阳光很烈,照在东宫杏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道道光芒,他微眯了眼,看向北面兴州的地界。 …… 长兴侯慕容辰从东宫出来之后就马上整军,带着亲兵奔向北面兴州。 那里有他的大军驻守,是他的战场。 盈袖在亲王府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心神不宁。 她对小磊道:“怎么北齐国突然发兵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磊也猜不透,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有姐夫!姐姐,咱们去问问姐夫吧?” 盈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谢东篱已经在十天前跟着盛青蒿悄悄离开了东元国,不知去哪里了。 “长兴侯已经带亲兵奔向兴州,有他在,北齐的那些兵将讨不到好的。”小磊安慰盈袖,“不过是想浑水摸鱼,趁乱得些好处而已。” 盈袖心神不宁,拉着小磊去沈家,向沈大丞相打听究竟。 沈大丞相也不瞒这姐弟俩,他带着他们去外书房坐下,细细说与他们听。 “北齐大军南下往兴州犯境,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听说北齐皇帝听说皇后娘娘脸面全无,很是震怒,这是为皇后娘娘撑腰来了。” 北齐这五万大军,确实是打着为皇后齐雪筠撑腰的旗号来的。 “……他们要我们给个说法。”沈大丞相含蓄说道。 盈袖皱了皱眉头,“给什么说法?如果他们不满,去他们自己国家找根源。皇后娘娘的脸,可是在北齐就被人动了手脚的。我们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居然有理了!” “陛下给北齐皇帝的书函肯定到了,北齐恼羞成怒也是有的。”沈大丞相不以为然地道,“只是担心他们趁火打劫,所以不得不防范。” “那西南面呢?难道不担心南郑国也跟着凑热闹?”盈袖挑了挑眉,走到沈大丞相书房的堪舆图前,指着东元国和南郑国接壤的地方道:“当初我们在大兴城,已经跟南郑国结了梁子。听说现在巫家在南郑国的气焰更胜从前,难保他们不会再下黑手。” 沈大丞相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五相在议事的时候,也想到了。明日万宁侯会带着左军驻守到两国交界的地方,防范南郑国。” 小磊扯了扯盈袖的衣衫:“姐姐,万宁侯勇猛不输老唐安侯,计谋不输长兴侯,有他在,南郑国一定讨不到好。况且……”他笑眯眯地看了看沈大丞相,“表姐夫还在南郑国给巫家使绊子呢!只要表姐夫在,南郑国一兵一卒都不可能侵犯东元国的国土!” 小磊口中的表姐夫,当然说的是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盈袖一怔,忙问道:“郑二皇子有消息吗?” 沈大丞相黯然摇了摇头,“还没有。” “姐姐、外祖父,表姐夫吉人天相,他一定没事的。”小磊坚定说道。 他对郑昊的信心,跟对谢东篱一样足。 盈袖见两边边界都防范好了,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小磊告辞而去。 两人在车上的时候,盈袖想起来小磊在沈大丞相面前居然一句话都没有问谢东篱的去向,忍不住幽幽问道:“在你心里,表姐夫比姐夫还有本事吗?” “当然不是,姐夫最厉害,表姐夫第三厉害。”小磊笑嘻嘻地道,眼珠一转,灵动之气溢于言表。 盈袖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刚才怎么不问姐夫了?” 小磊收了笑容,严肃地道:“姐姐不提姐夫,我就知道不能问了。姐夫一定是做更重要的事去了。” 盈袖反倒不认了,笑道:“你想多了,你姐夫病重,我不想用这些琐事烦他。”接着又问:“那第二厉害是谁?” “当然是我姐姐!”小磊大言不惭骄傲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2015最后一天了!!!月票不投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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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盈袖紧紧抓着那支烧秃了的羽箭,沉声问道。 这件事要马上进宫禀告给元宏帝听。 如果北齐禁军真的大举来犯,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东元国的京城。 擒贼先擒王,他们不想跟东元国打太久的仗,明显是要从京城下手,直接对付他们。 可是他们为何要直接攻打京城? 盈袖脑子里乱哄哄地,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对少盐道:“你跟我进宫,将这件事回禀给陛下知晓。” 少盐一愣,“我也要进宫?”他拉拉自己的袖子。有些急促地道:“不用了吧?我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不过是村长……” 虽然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盈袖还是被少盐的话逗笑了。她弯了弯唇角,道:“没关系,你跟我进宫,只要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对陛下再说一遍就好。”顿了顿,又劝道:“事情太过紧急,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少盐这才应了。跟盈袖一起进宫。 盈袖坐了自己的大车,叫了小磊一起,跟少盐同车而行。 小磊好奇地打量少盐。又看了看盈袖,但是并没有多嘴询问。 盈袖拉着他的手,一路面色沉重,很快来到皇宫里面见元宏帝。 元宏帝今日没有上朝。而是在御书房跟沈大丞相商谈北面兴州的军事布置。 听说盈袖带了小磊。还有漕帮的帮主来见他,还有些惊讶。 他放下书本,抬了抬手:“宣。” 小磊走在最前面,进了御书房。 后面跟着盈袖和少盐。 少盐一进到御书房,马上跪下给元宏帝磕了三个响头。 他也不认得谁是皇帝,反正这屋子里唯一坐着的人肯定就是最大的官儿,跪他准没错。 元宏帝笑着点了点头,“你就是漕帮的帮主少盐?倒是少年有为。——赐座。” 少盐见盈袖和小磊都坐下了。皇帝身边的那个蓄着长须的人也坐下了,才跟着坐下。 盈袖来不及客套。马上道:“皇祖父,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孙女带着漕帮的少盐帮主进宫,让他亲自口述。”一边说,一边将那支烧得半凸的箭呈上,“还有,这是少盐帮主在峡江里捞出来的羽箭,他们在峡江被人袭击。” 沈大丞相忙接过来,送到元宏帝面前给他细看。 元宏帝收了笑容,默不作声就着沈大丞相的手看了一看,眼角跳了跳。 他认得出来,这是北齐羽箭的式样。 元宏帝的目光移到少盐面上,森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少盐拱了拱手,开始重新述说前天在峡江上的经历。 待他说到那个被屠的东元国村子,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元宏帝怒气渐生,从沈大丞相手里接过那支羽箭,连说三声:“好!好!好!” 沈大丞相倒抽一口凉气,追问道:“少盐,这件事可还有别人知晓?” 少盐道:“跟我一起跑船的兄弟都是死里逃生,他们在亲王府候着,您可以随时召见他们问话!” 盈袖也道:“皇祖父、沈大丞相,这件事很明显,北齐国南下的军队,不止那五万北齐军!他们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五万北齐大军牵制我们东元国最厉害的中军和长兴侯,同时派遣他们的禁军直取京城!” 沈大丞相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道:“看来是这样。不过,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那五万北齐军说了是要为皇后齐雪筠讨公道,在北面兴州跟长兴侯慕容辰的中军对峙。 而这北齐禁军呢? “他们有多少人?”元宏帝沉声问道。 如果人不多,他们也可要将计就计,关门打狗。 少盐想了想,“当时我们在船上,隔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估计一下,应该不少于一万人马。” 一万北齐禁军!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京城还有唐安侯府的右军五万人,都是跟着谢东篱去大兴城打过硬仗的,能够应付这一万北齐禁军吗? “陛下,草民听说,北齐禁军是北齐军中精锐,可以以一当十。咱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少盐想起他们在北齐京城听过的有关北齐禁军的传说,禁不住提醒元宏帝。 元宏帝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看了看小磊,“小磊,少盐他们就住在亲王府,你要好好招待,知道吗?” 小磊忙站起来道:“明白,孙儿一定好好招待这些壮士。” 等少盐和盈袖、小磊他们走了,元宏帝马上道:“叫飞鱼卫的首领进来,问问他,这些事情怎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北齐禁军偷偷绕道,直取东元国京城,这个做法很不寻常,也不符合北齐一贯的作风。 而东元国的飞鱼卫,本来也有暗探在北齐活动,而在东元国京城方圆五百里内,也有不少飞鱼卫的探子。 这种重大的情报消息,居然没有一个飞鱼卫发现?! 元宏帝很是不满。 不过当飞鱼卫首领进来的时候,也带来了这个消息。 原来他们的斥候刚刚发现走到京城五百里内的北齐禁军,已经飞马回来报信了。 “陛下,臣刚刚得知的消息,北齐禁军两万人马,已经从西北面急速行来。他们手段酷辣,已经挑了我们好几个哨所,灭了好几个村子!”飞鱼卫首领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是元宏帝今年刚刚提拔起来的,比以前那个只知道效忠皇后的首领要强多了,也听话多了。 “居然是两万?!”元宏帝心里一沉。 两万北齐禁军的话,他们东元国五万右军,能打得过吗? “事不宜迟,赶紧召集五相和兵部中人前来议事,还有唐安侯。”元宏帝马上下了命令,想了想又道:“老唐安侯也一起来吧。” 因为新任唐安侯太年轻了,还不足以掌军打仗,还得靠他老子。 很快王副相、小张副相、陆副相,还有代替谢东篱的谢东兴也来到宫里,兵部尚书、侍郎,新任唐安侯唐海峰以及老唐安侯唐谦,也陆陆续续赶入宫中。 沈大丞相对他们说了飞鱼卫和漕帮帮众们发现的北齐禁军踪迹,又道:“两万北齐禁军来者不善,诸位说我们要如何做?” “还能如何做?当然是打他丫的!”老唐安侯唐谦跟着谢东篱出征过大兴城,那一仗打得酣畅淋漓,很是振奋了东元国的军心,也让他对谢东篱佩服得五体投地,“找谢副相出来坐镇,不用他亲自上阵,只要挂他的帅旗,定能吓得那帮北齐贼子望风而逃!”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相视苦笑。 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知道的,谢东篱如今已经不在东元国京城。 他去了哪里,就连盈袖都不知道。 沈大丞相咳嗽一声,道:“北齐禁军远道而来,兵疲马衰,用不着谢副相出面。唐海峰、唐谦,你们执掌右军,有没有什么想法和对策?” 唐海峰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他爹唐谦练兵,也学了不少兵法韬略,闻言忙道:“这件事简单,兵法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带兵出城,主动迎击为上策!”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2016第一天了!!!依然是双倍月票,亲们不要留到月底了,赶紧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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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的第一更《一鼓》在七点已更,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48章 兵临 (加更求月票) 兵部的人和右军的几个将领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北齐禁军听说战力确实强悍,但是他们远道而来,确实面临着疲惫不堪的局面。 他们总不能等着对方大摇大摆来到东元国京城附近,休整好了再跟他们打。 打仗不是这么打的。 盈袖听谢东篱说过,既然要打仗,打赢就是第一目标。 兵者,诡道也。 为了打赢,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如果承受不了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就不要轻启战端。 换句简单的话说,不打则已,要打就要把对方打死了事。 比如这两万北齐禁军来犯,东元国没有选择,只有将他们彻底打死打残,才能避免下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王副相听了,却不太同意。 他捋着胡须道:“北齐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兴兵,不如还是请皇后娘娘出来,给北齐皇帝修书一封,也许就能不战退兵了。” 在文官看来,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打仗,是在一切以和为贵的手段都失效之后才采用的极端手段。 陆副相和谢东兴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以为然。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北齐声称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已经派了五万大军去了我国和北齐国交界的兴州地界,为什么他们又要偷偷摸摸派两位禁军直取咱们的京城?”谢东兴犹豫着问道。 这也是在座有些人的疑问。 北齐犯得着为了皇后娘娘的“病”,兵分两路折腾东元国吗? 皇后齐雪筠又没有死…… 王副相一怔,“难道不是?” “管他什么理由。”唐谦挥了挥胳膊,“打了再说!他们这一次做得太过了,居然直接闯入我们东元国境内。还屠了好几个村子,就凭这一点,咱们就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姜到底是老的辣。 元宏帝点了点头,“好,唐谦,朕封你为右军将军,唐海峰为副将。你们父子同心。带领右军重击北齐禁军!” “遵旨!”唐谦和唐海峰意气风发地单腿跪下来领旨。 从皇宫出来,他们马上去了军营点兵,整军之后。便按照飞鱼卫斥候提供的路线,往北齐禁军奔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唐谦率领的东元国右军还没有出京城的大门,有人已经飞骑从京城离去,抢先找到北齐禁军。对刘斐道:“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右军五万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你们准备迎战吧!” 刘斐见是那个先前给他们提供路线的蒙面锦衣公子,立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马上命令道:“整队入山,设埋伏。等东元国右军入彀!” 那蒙面锦衣公子点点头,沉声道:“你们一定要速战速决,千万不能拖。打垮右军。立即将京城围起来,逼他们交人。” 刘斐缓缓点头。微笑道:“正合我意,兄台你就拭目以待吧!” 蒙面锦衣公子没有再说话,连忙骑着马又回去了。 回到快到京城的地方,他换了装,扯下蒙面的巾子,轻袍缓带,又是一派豪门公子的作态,纵马入城,和东元国右军出城的时机,只差了一炷香的功夫。 “王公子回来了。”守城军忙不迭给他拉开大门。 王锦奕头也不回,快马回到家,立刻命令家里的管事去市集囤积米、油、面,有多少,买多少。 本来东元国的豪门世家吃的东西都是自己家庄子里送来的,特供的那种。 但是王锦奕知道,一旦北齐禁军围城,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这些老顽固们才会放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囤一些粮食比较厚爱。 王家的管事当然不明白自己家公子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们没有多问,默默地拿了银子到市集上开始大量买粮食和油面。 他们刚一动手,盈袖这边就知道了。 因为他们司徒家是东元国第一大皇商。 后来她爹虽然认祖归宗回了皇室,但是司徒家的生意还是他的,东家并没有换。 元健仁死了之后,这些铺子就成了小磊的私产。 盈袖和沈咏洁帮着小磊代管,每个月和管事对一对账目,只有有特殊情况出现的时候,他们才需要专门向盈袖和沈咏洁报备。 王家管事拿着现银几乎买空了他们家几间粮油铺子之后,这些管事赶紧把这件事报了上来。 盈袖坐在齐王府的东次间里,一边听管事说着铺子里的情形,一边琢磨,暗忖这不是在囤粮吗?难道王家已经预计到这一仗不好打吗? 五万对两万,而且是以逸待劳,怎么看也不像不好打啊? …… 唐谦和唐海峰带着五万大军迅速远去。 来到飞鱼卫斥候标示的那个地方,远远地似乎听到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好像还有炊烟从山林间盘旋而上。 唐谦勒住马,吩咐道:“前面应该是北齐禁军了吧?” 唐海峰激动地策马向前,道:“爹,让孩儿带先锋军五千人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谦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又派斥候前去打探了一番。 那斥候回来说,那边确实看见了一些军士的人影,他不敢靠近,免得被他们发现,就打草惊蛇了。 唐谦这才放了心,对唐海峰道:“就看你的了!” 唐海峰激动地点了点头,点齐五千先锋军,往那山坳挥了挥刀,大喊一声:“杀啊!” 山谷里顿时喊声震天,惊起一群群飞鸟。 唐谦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身先士卒,带着军士勇猛地冲向北齐禁军所在的地方,满意地吁了一口气,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唐海峰带着人一鼓作气冲到山坳,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就连先前看见的马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收?”唐海峰勒住马,四下看了看,猛地发现旁边的山腰上好像有人影晃动,心里一沉,赶紧道:“中计了!赶紧撤!” 但是刘斐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立即在山腰间大喝一声:“动手!” 无数的大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还有飞蝗般的羽箭。毫不留情地射向这些东元国的先锋军。 这山坳的地形如同饺子。两头紧,中间宽,正适合关门打狗。 唐海峰带着人冲了进来。恰恰好好中了刘斐的埋伏。 一片喊打声中,唐海峰带着的五千人几乎被屠杀殆尽。 他被身边的侍卫不顾性命地围了上来,但是背上要害的地方已经中了一支箭。 “快去叫将军支援!那些北齐贼子在山腰!”唐海峰忍着剧痛,命令自己的属下出去报信。 五千人进了山坳。最后出去的不到二十人。 唐谦听说他们中了埋伏,气得浑身发抖。又没有看见儿子唐海峰的身影,心里一急,将剩下的军士兵分两路,身穿藤甲。臂带盾牌,一路跟他去前面的山坳救人,一路抄近路上山。追杀埋伏在山腰的北齐禁军。 他挥舞着马刀,大声道:“跟我来!”说着便带着人往前方冲去。 刘斐先胜一局。并不骄傲,他不慌不忙地将两万军士化整为零,命令他们自行下山,到前方东元国京城附近的十里亭汇合,在下山之前,命令这些人都要放火烧山! 唐谦带着人冲到山坳,看见的全是东倒西歪的东元*士,大部分已经死了,还有小部分痛苦地**,受了重伤。 “侯爷?侯爷?您在哪里?” “大公子?大公子?” “海峰!海峰!”唐谦看见这幅景象,老泪纵横,疯了一样下了马,一个个翻着尸体,寻找自己的儿子唐海峰。 但是还没有等他找到唐海峰,突然山谷里浓烟四起,大火熊熊! “起火了!” “起火了!” 东元*士顿时大乱阵脚,不管是抄近路要上山的那一路,还是跟着唐谦冲到山坳里救人的那一路,都被大火和浓烟熏得几乎走不出来。 唐谦见此情景,知道他不能再拖了,再在这里时间,只会全军覆没! “吹号!撤军!快!要快!”唐谦翻身上马,立刻往山坳的出口奔去。 嗖! 一直躲在暗处的刘斐对着唐谦射出了一支有毒的羽箭。 他来过东元国,认得唐谦的身份。 只要唐谦死了,东元国能带兵的人就又少一个。 主将一死,东元国四万五千军士就成了一盘散沙,一时撤退不及,自相踩踏,也死伤不少。 等他们从这里退出来,整队回城的时候,五万右军,只剩下四万可以骑马行走的军士。 剩下的一万,不是已经死了,就是伤势太严重,走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在山上。 …… “什么?!右军被北齐禁军伏击,死伤一万?!”元宏帝听见战报,气得脸色都变成猪肝色,他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将上面的青玉笔架山,墨玉笔筒都扫到地上砸得粉碎。 “唐谦呢?!唐海峰呢?!”元宏帝大怒,“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回禀陛下,唐谦阵亡,唐海峰在山坳中受到伏击,应该早就阵亡了。”前来回报的副将低着头,眼含热泪说道。 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还没跟北齐禁军正面交战,东元国这边已经死伤一万右军了。 元宏帝面沉如水,往丹墀上的宝座缓缓坐下,无力地抬起手:“吩咐下去,抚恤所有阵亡将士。另外,召五相和兵部诸人进宫议事!” 这一晚,东元国保和殿的灯光亮了一整夜,君臣们几乎一夜未睡,刚刚商讨出一个迎战的法子,就听见又有飞鱼卫来报。 “陛下!北齐两万禁军已经兵临城下,将京城团团围住了!” “什么?!”元宏帝霍然起身,踉踉跄跄走到保和殿门口,看着西城门的方向,“关城门!关城门!赶紧关闭四门!” ※※※※※※※※※※※※※※※※※※※※ 今天的加更送到,2016年第一天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不要再留着月票不投了啊!!!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另祝新年好!!! 。 。 章节目录 第449章 将计 (第一更4K5, 求月票) 东元国京城里虽然有刚刚战败逃回来的四万右军,但是这仗总不能就在京城里打,所以关城门是必要的。 守城总比攻城要容易。 元宏帝下了命令,很快传到京城四门的城守官。 正要进城和出城的东元国民众抬头就看见远处狼烟滚滚,一个个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是谁?” “是咱们东元国的军士吗?” “喊打喊杀的这是要干嘛啊?” 城门口众人和守城军士一起朝着那些远处扬起的烟尘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有人飞马而来,大声道:“传陛下旨意:关闭城门,准备迎战!” “什么?迎战?!” “关闭城门?!可我家在城外啊!” “我婆娘昨儿回娘家,今儿还没回来呢!” 城门口顿时炸了锅。 但是皇帝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就算你一只脚门外,一只脚门内,城门也照关不误。 很快,随着吱吱嘎嘎的轰响,高大厚重的城门被守城官们很快关上了。 京城里各大坊市的里正官儿开始敲锣打鼓,宣布北齐禁军来犯,京城四门紧闭,让大家不要害怕,准备迎战。 老百姓当然不用上城楼杀敌,但是如果城墙有倒塌,城门需要修补,他们都是要出力的,这就是徭役。 京城的老百姓们慌了一阵子,想到皇帝陛下还在皇宫里面,京城里有军队守护,很快就安定下来,该干嘛干嘛。 市集照常开市营业。只是大家平日里聊天的范畴,从“吃了吗”,转到“开打了吗?” 甚至有人开始回忆起三十多年前那一次北齐的兵临城下,他们是如何渡过那时的险境的。 …… 盈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府出来。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里正们敲锣打鼓,走街串巷。将这个消息传到京城的每一户人家。 盈袖全身一震。撂开车帘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咱们打败了?!” 这怎么可能?! 五万对两万,北齐禁军又是远道而来。他们以逸待劳,怎么也不可能打败了啊? 可是看外面的情形,不仅是打败了,而且被人家跟追兔子一样追到了大门口! 北齐禁军围城。京城四门紧闭,情况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了吗? 盈袖唰地一下放下车帘。沉声吩咐道:“命人回亲王府叫小磊出来,与我一起进宫!” 小磊早迎出来了,在半路上接到盈袖,骑在马上对她道:“姐姐。我们进宫去见皇祖父吧!外面乱糟糟的,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盈袖松了一口气,从车窗里道:“正好我要去找你。咱们一起进宫。”顿了顿,又提醒小磊:“如果局势真的坏到这个地步。爹的丧礼马上结束,直接将他停灵吧。”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有心思给元健仁办完整套丧礼。 下葬的话,一时半会也抬不出去了,所以只有洒了石灰停灵。 因为他的陵墓在城外。 小磊点了点头,“我省得。”顿了顿,他忍不住还是问道:“姐姐,我们怎么会被围了呢?一点消息都没有!” 盈袖往后靠在车板壁上,闭上眼睛,淡淡地道:“这个,等到宫里再说吧。” 姐弟二人不再说话,一起来到宫里,求见元宏帝。 在元宏帝寝宫门口,他们遇到了同样来求见元宏帝的皇太孙元应佳。 “皇太孙殿下。”盈袖和小磊行了礼。 元应佳忙抬手道:“盈袖、小磊,你们也来看皇祖父吗?” 盈袖微微颔首,又道:“皇后娘娘呢?这种时候,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出来说说话?” 元应佳苦笑道:“孤刚才劝了皇祖母半天,皇祖母就是不肯见人,孤也是没办法了。” 元宏帝刚刚回到寝宫,才吃了点东西,就听见盈袖、小磊和元应佳一起求见。 他放下手中的粥碗,笑了笑,温言道:“孩子们是吓着了。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盈袖、小磊和元应佳被太监领着一起进来了。 三人行了礼之后,元宏帝不等他们开口,就道:“朕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不过,你们用不着惊慌,朕自有主意。” 元应佳长吁一口气,道:“皇祖父智珠在握,一定没事的。孙儿刚才劝了皇祖母半天,皇祖母不肯见人,不知皇祖父能不能亲自去劝一劝?”顿了顿,又道:“皇祖父,皇祖母最听您的话。” 其实以前,都是元宏帝听皇后齐雪筠的话,毕竟专宠几十年的名声在外,一时半会大家的观念还转变不过来。 “请她做什么?”元宏帝看着元应佳的眼睛,“那是她的娘家人。” 元应佳忙道:“但是皇祖母已经嫁到东元国,就是东元国人,孙儿也是东元国人,自当以东元国的利益为重!” 元宏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道:“佳儿,你跟你皇祖母真是不一样。” 元应佳明白元宏帝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皇后齐雪筠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想。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北齐国再强大再美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祖母娘家的国度,跟他有什么关系? 东元国再弱小,也是他自己的国家,更别说以后他要做东元国的皇帝,怎么可能跟北齐国一条心? 他私下里也认为皇祖母是老糊涂了,居然一心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讨好北齐。 “皇祖父,孙儿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在其位谋其政,孙儿义不容辞!”元应佳拱了拱手,答得很是响亮。 盈袖和小磊对视一眼。对元应佳的看法略微好转。 不管以前两家有什么过节,在这个关头,元应佳没有想着卖东元国向北齐国示好,就足以让他们另眼相看了。 小磊马上道:“皇祖父,太孙殿下说得对,我们也义不容辞!” 元宏帝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们暂且候着,等需要你们的时候,朕自然会传旨。” 盈袖、小磊和元应佳心下略定。一起向元宏帝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他们走了之后,元宏帝去了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 “梓童,你娘家皇兄到底要做什么?你要不要写封信回去问一问?”元宏帝坐了下来。皱眉问她,“五万大军往兴州进发也就算了。两万禁军偷袭我们的京城,是什么意思?” 皇后齐雪筠也在心里琢磨这事儿。 北齐那五万往兴州去的军队她是知道的,这两万北齐禁军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闻言只好摊了摊手:“陛下。这两万禁军臣妾也是一头雾水,自然是要去问问的。” 元宏帝见她愿意写信,才微微点头。“那你快写,写完朕使人给你送出去。” “陛下。听说京城四面被围,您要如何送信出去?”皇后齐雪筠摊开雪白的宣纸,伸手拿了羊毫笔,开始给北齐皇帝写信。 “这你就不用管了。”元宏帝站了起来,“写完信,封好送过来,朕会马上命人送到北齐。”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皇后齐雪筠沉吟道:“不如,臣妾去城楼上问一问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宏帝一怔,“刚才佳儿过来劝说你,你可是不愿意去的?” 皇后齐雪筠在面纱后面笑了笑,“臣妾是在等陛下。” 意思就是,元应佳的面子不够,需要元宏帝出面请她,她才会出去。 元宏帝在心里微晒,面上一派感激:“梓童,那就有劳你了。” 皇后齐雪筠微微一笑,命人准备凤辇,载她去城墙的门楼上喊话。 盈袖和小磊刚回到亲王府,就听见说皇后齐雪筠要去城楼上跟北齐禁军喊话,让他们退兵。 盈袖心里一动,暗道齐雪筠什么时候能够这样顾全大局了?她真的一点都不信…… “小磊,你在王府里好好待着,姐姐出去一趟。”盈袖对小磊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自己回了谢家,将那套特制水靠穿在外衣里头,然后在身上揣了一个谢东篱给她留下来的特制面具。 换好装之后,她从谢家后门溜了出去,脸上戴着那特制的面具,抄小路往皇后齐雪筠要去的西城门那边候着去了。 她到了西城门,发现皇后齐雪筠也是刚到,正好看见她从凤辇上扶着庆大总管的手下来,走上西城门的城楼。 皇后齐雪筠来到城楼上方,透过眼前雪白的面纱,看见的是排列整齐的北齐禁军,乌压压的人头,天青色的盔甲,迎着阳光闪闪发亮。 战阵肃然,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皇后齐雪筠身边的大太监庆大总管便尖着嗓子喊话:“这是我们的皇后娘娘,也是你们北齐的公主殿下,让你们的头儿出来,皇后娘娘要与他说话!” 北齐禁军们都知道东元国的皇后娘娘是北齐公主,也是现今北齐皇帝最疼的妹子。 庆大总管一喊话,北齐禁军们果然一阵骚动,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首领刘斐。 刘斐头戴遮着面的头盔,纵马上前,朗声道:“可是皇后娘娘?在下刘斐,北齐禁军之首,奉了皇命前来!” 皇后齐雪筠笑了笑,在面纱背后道:“是刘首领?你回去对你们圣上说,就说本宫无事,都是误会,过两天,等本宫的身子大安了,就回北齐看皇兄去。” 她的话,北齐禁军们自然不敢不听,但是主将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刘斐盯着高高的城墙上那个戴着白色面纱,身穿杏黄凤袍的女子,眯了眯眼,道:“什么误会?我有监国八皇子亲笔许可,命我带禁军来东元国有要事。皇后娘娘为何要戴着面纱,藏头露尾?” 这是在怀疑城墙上的那人不是真正的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却是看见了北齐禁军的阵仗,又想到另外有五万北齐军队正在兴州跟长兴侯慕容辰的大军对峙,这样好的机会,真是不利用白不利用! 她灵机一动,想起一个计策,将计就计。马上道:“既然如此。开了城门,本宫要出城,亲自与他们谈判!”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皇后娘娘,您要三思啊!” 皇后齐雪筠身边的人吓傻了,忙哭着喊着劝她不要去。 皇后齐雪筠却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规矩,再说她已经表露身份。北齐禁军连她一根头发都不敢碰! 她执意要去,西城门的守城官们只好打开城门边上一道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让皇后齐雪筠带着她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 盈袖这下跟不过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好翻墙,只好在人群中站着。眯着眼睛看热闹,在心里琢磨,皇后齐雪筠又要想什么损人不利己的鬼主意了? 皇后齐雪筠在宫女太监的护卫下。来到北齐禁军阵前。 刘斐只好下马,带她往他们扎营的地方行去。 将所有的宫女太监和侍卫留在帐篷外面放哨。皇后齐雪筠一个人跟着刘斐来到他们的帐篷里面。 刘斐弯腰给皇后齐雪筠行礼:“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皇后齐雪筠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们来东元国京城,到底所为何事?” 刘斐对她直言了当:“暗香县主被抓,八皇子怒不可遏,让我们带兵来救她。” “呵呵。”皇后齐雪筠心里很不舒服,居然不是为她而来,而是为了夏暗香那个小贱人而来! “皇后娘娘,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可以不用管。”刘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您难道真的为了东元国,不顾北齐国的脸面吗?” “夏暗香那个小贱人也当得起北齐国的脸面?她好大张脸!”皇后齐雪筠忍不住讥嘲说道。 刘斐倏然变脸,霍然起身,恼道:“皇后娘娘请慎言!暗香县主无辜受累,本来就够可怜了,您怎能出言羞辱于她?” 皇后齐雪筠是过来人,她一看刘斐的神色和举止,就知道这个男人应该又是一个被夏暗香迷得昏头涨脑的糊涂虫…… 不过刘斐是打着八皇子的旗号来的,皇后齐雪筠担心八皇子也看上了夏暗香。 据她所知,皇兄对被别的皇子都不放心,只有这个年纪不大的八皇子,是皇兄心目中合适的太子人选。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跟夏暗香过不去,以免得罪北齐八皇子。 再说,既然他们是为了夏暗香,她就不妨利用一下,为自己和元应佳获得最大利益。 “刘将军,本宫跟你做个交易。”皇后齐雪筠冷静地道,“你帮本宫达成心愿,本宫保证将你的暗香县主完完整整放出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刘斐不屑地摇了摇头,“我兵临城下,元宏帝还敢不放人?” “是,你强力要求放人,我们陛下胆子小,也许就放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大张旗鼓而来,甚至不惜挑起两国刀兵,只为了救一个女人,会对夏暗香有怎样的影响?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你让她还能不能活下去?”皇后齐雪筠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扔。 那茶盏咣当一声,砸得粉碎。 “就如同这个茶杯,你打老鼠,却伤了玉瓶。这样做,是将她置在火上烤。她就算这一次不死,被你救回去之后,必死无疑。”皇后齐雪筠一字一句地道,她紧紧盯着刘斐的面容,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 刘斐果然忡然变色,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惨白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带着大军千里来袭,逼元宏帝放人,不仅能成功将夏暗香救出来,而且能让她对自己心存感激,真正将自己放在心里,赢得她那颗金子般的心。 但是听了皇后齐雪筠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幸亏,他还没有公开说过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刘斐这一下服了,羞愧地站了起来,对皇后齐雪筠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您说吧,要刘某做什么事?”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今天依然是双倍月票,亲们不要留到月底了,赶紧投了吧!!! o(n_n)o~还有推荐票!!!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亲们主动投,俺不用求就有月票多美好!!! ps: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短毛喵喵、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50章 就计 (6K大章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 皇后齐雪筠见刘斐终于低头了,在面纱背后咧嘴一笑,抬手勾了勾手指,“过来,本宫说与你听。” 刘斐走近几步,来到皇后齐雪筠身边,背了双手,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虽然侧耳倾听,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你这一次大举兴兵,就为了一个夏暗香,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本宫不信皇兄能认可你这种行为。”皇后齐雪筠清了清嗓子,开始对刘斐耳提面命,“你说你是从八皇子那里拿到的许可,也要为他想一想,就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让他在圣上面前失了欢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斐惭愧地垂眸看着地面。 这一次,他确实有些鲁莽,但是,只要能把暗香救出来,他纵然前程尽毁又怎样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皇后齐雪筠等了一会儿,让刘斐再沉淀一下他的思绪,才又话锋一转,道:“如果,你能有一个更合理的理由,让圣上觉得你这一趟,是利大于弊,他自然不会责罚于你。而且他不但不会责罚,说不定还会有大的奖赏给你。” 刘斐侧了头,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真的?那请问皇后娘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吗?” “当然。”皇后齐雪筠双手束在胸前,仪态十分端庄高贵,“如果,你这一趟的目的,是要为本宫出气,逼东元国皇帝退位,扶本宫的孙儿做皇帝呢?——这个目的,是不是比你只是为了救夏暗香那个贱人要来得更合理一些?!” 带着两万禁军千里突袭,兵临城下,如果只是为了解救一个女子,恐怕不止北齐皇帝会大怒责罚于他。恐怕天下人都会笑他傻。 虽然他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他,但是他更希望这一趟救人,不仅能救出暗香,而且能让她声名无损。 如果他真的号称只是为了救夏暗香而出动北齐禁军,特别是在北齐皇帝已经拒绝为夏暗香出手的时候还要忤逆皇帝的意思,甚至矫诏而行,那回去之后他面临的。可能已经不再是前程尽毁。甚至可能是失去性命。 他不怕死,但是害怕死后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照顾夏暗香,保护夏暗香。做她的支柱。 她已经没了爹娘,他不能让她再失去他…… 心念一转,刘斐已经下意识点头,“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是吧?你知道就好。”皇后齐雪筠眉开眼笑。“来,本宫跟你说清楚。城里只有四万右军,就是被你们打了埋伏逃回来的。唐谦和唐海峰都以战死,城里没有什么能打仗的将领,你要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刘斐点点头,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围魏救赵的法子。 “好。我可以帮你扶你孙子做皇帝,但是暗香呢?你如何放暗香出来?”刘斐不放心地问道。“我听说她被关入了白塔大狱。你们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可是赫赫有名。怎么能把她一个小姑娘,关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那个地方,就算是刘斐,也无法靠个人的力量偷入进去。 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这你就别管了。只要本宫的孙子能做皇帝,何止一个夏暗香?就算是一百个,还不是说放就放?你急什么?” “既然这样,皇后娘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当做我帮皇后娘娘的彩头,让我进去看一看暗香县主?万一她已经死了,到时候,皇后娘娘以势压人怎么办?”刘斐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来到东元国京城,当然是要亲眼见到夏暗香,不然也不会贸然答应皇后齐雪筠的条件。 “只要看一看夏暗香?”皇后齐雪筠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不难,便缓缓点头,“如果你想去,晚上进城,本宫派人去白塔大狱附近接应你,你扮作太监,跟着去白塔大狱宣旨就行了。” 刘斐大喜,忙拱手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你晚上能进城吧?”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问他,“青天白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宫可没法带你进城。” 刘斐忙道:“当然,当然!” 百丈高的白塔大狱他没本事自己翻进去,估计得他师父夏凡来才有机会。 可是翻东元国京城的这座城墙,那还不跟玩似的?他又不是没翻过…… 皇后齐雪筠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本宫出去了,你把要为本宫撑腰的目的对那边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刘斐觉得这个皇后果然心狠手辣,算计自己的夫君完全一点情面都没有,心里虽然对她不齿,但还要求着她帮助救出夏暗香,因此对她唯唯诺诺,百依百顺。 送皇后齐雪筠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刘斐突然心里一动,抬头看着皇后齐雪筠的面纱,道:“皇后娘娘,您进来半天了,我还没有见过您的面容……” “大胆!”皇后齐雪筠收了笑容,面色一沉,“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要看本宫的容颜?!” “属下不敢!”刘斐忙低头退了半步,但还是不肯放弃,“您这样突然而来,所求的事又是这般重要,微臣总不能连您的真面目都没有看到,就贸然跟您合作吧?” 皇后齐雪筠气得手都抖了起来,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刘斐面前撩起面纱。 那种羞辱,她已经在慕容辰脸上看够了。 她沉下脸,道:“你不过就是担心本宫是假的,这一切是个圈套,对不对?” 刘斐但笑不语。 皇后齐雪筠手腕一翻,拿出一个白玉腰牌,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如果本宫是假的,怎会有这个腰牌?!” 那是北齐三品以上大臣都熟识的“如朕亲临”的腰牌。——朕,是北齐皇帝那个朕。 据说这个腰牌只有三个,没想到皇后齐雪筠手里居然有一个! 刘斐一见,大惊失色。忙单膝跪了下来,拱手低头对皇后齐雪筠求饶:“皇后娘娘恕罪!是微臣狗眼不识泰山,冒犯于您!还请您看在微臣为皇后娘娘和皇太孙殿下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为难微臣!” 这是在暗示他帮齐雪筠的孙子登位,已经是滔天之功,齐雪筠应该原谅他。 皇后齐雪筠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见他没有继续要求她揭开面纱。也松了一口气。道:“嗯,本宫省得。你自便吧。”说着,大步离开了刘斐的营帐。 皇后齐雪筠带着宫女太监从北齐禁军那里全身而退。回到东元国京城。 城门轰隆隆又关了起来。 刘斐命先锋官骑着马来到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前,对那里严阵以待的军士和将领大声喊话:“我们千里奔袭,只为了皇后娘娘的脸面!皇后娘娘乃我们北齐的金枝玉叶!岂能让你们怠慢羞辱?!我们北齐禁军忠于皇帝陛下,也忠于我们的公主殿下!你们东元国皇帝老迈昏庸。早该退位让贤了!为了我们的公主殿下不再遭受你们东元国的羞辱!我们七万北齐军士,不怕用血来祭奠我们北齐国人的尊严!” 东元国城墙上兵部的官员听得大怒。跟着对骂:“你说什么鬼话!我们什么时候羞辱你们公主殿下了?!” “还敢狡辩?!你们的皇帝给我们圣上发函,声称我们公主有假!啊呸!你们才有假!我操你东元国上下的奶奶!” 那北齐先锋官得了刘斐的叮嘱,以激怒东元国为目的,自然骂得十分下流无耻。 而他们为皇后齐雪筠撑腰的这些话。当然是刘斐计划好的。 因为元宏帝给北齐皇帝的那封有关真假皇后的信,被夏凡提前拆开看过,刘斐也知道一二。 这时候齐雪筠说要为她撑腰。刘斐自然把这封带羞辱性质的书函拿来做文章了。 东元国城墙上的那些人一听,都有些脸红。 当时亲眼见过皇后齐雪筠鼻子塌陷。下巴凸出的奇怪容颜的人,都有想过这个皇后到底是不是假的…… 没想到元宏帝陛下竟然亲笔致函北齐皇帝问真假! 现在人家不依了,千里兴兵而来,就为了讨个说法,也算说得过去。 可是被人骂得祖宗八代都抬不起头来,就说不过去了。 一时城楼上下对骂得精彩万分。 皇后齐雪筠装模作样长叹一声,掩面泣道:“本宫为了东元国可以去死,没想到陛下却不信本宫!罢了罢了,本宫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收拾东西回北齐吧……”说着,就带着人下了城楼,回宫去了。 盈袖藏在人群中,看着皇后齐雪筠离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之前那个禁军首领说是有要事,根本就是跟皇后齐雪筠无关的样子。 怎么齐雪筠去了一趟北齐禁军扎营的地方,他们就改口了呢?! 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盈袖摸着下巴斜睨城墙,只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城墙上下都是人,她没法无声无息地翻出墙外去看看。 所以她只有从皇后齐雪筠这里下手了。 盈袖想到这里,悄悄从人群中退去,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她对皇宫是很熟悉的,但是大白天的,当然不好进去。 她一个人坐在离皇后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默默等天黑。 时已四月,天色黑得越来越晚。 盈袖等得腿都酸了,才等到日落西山,皇宫附近换防的时候。 天色渐渐昏暗,她将外袍脱了,露出一身黑色水靠,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同黑夜融为一体。 皇宫的城墙很高,不过对于爬过东元国和南郑国两座百丈高白塔的盈袖来说,这区区城墙又不算什么了。 她摸着黑翻了进去,绕开皇宫里面的守卫,同上一次一样,来到皇后齐雪筠的坤和宫里,刚想对里面的人下药好闯进去,就看见庆大总管摇着脑袋走了出来,正没好气地对自己的小太监福儿道:“等下出去记得机灵点儿。听见了吗?见到那人就让他换上侍卫的衣裳,拿着这道懿旨,带他去白塔大狱。” 福儿两腿发抖,却不敢拒绝,从庆大总管手里接过懿旨,往宫外去了。 盈袖一听白塔大狱,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有文章。连皇后齐雪筠都不想管了,马上跟着那小太监福儿出宫去了。 跟踪福儿,当然比钻到皇后齐雪筠的宫里要容易。 福儿出示了皇后宫里的腰牌出了宫。 他一个人往白塔大狱的方向急匆匆行去。 来到和刘斐约定的地方。他焦急地左右探头看着,还学了几声鹧鸪叫。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盈袖便钻了出来,拿刀抵在福儿背心。在他耳边粗声问道:“皇后让你来做什么?说!少说一个字,我割你一根手指头!”说着。手中寒光一闪,亮出一柄匕首。 福儿吓得闭上眼睛,他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人,见状不用盈袖再逼他。一口气将他知道的都说了。 盈袖哼了一声,暗道就知道那些北齐禁军另有目的,齐雪筠这一次倒是乖觉。 不过刘斐见夏暗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盈袖心念一动,打算要借福儿的身份。去会一会这刘斐。 她举起右手,手刀在福儿的后颈砸了一下,将他砸晕过去,拖到另一条巷子的墙角将他堵着嘴捆了起来,然后换上他的太监服和帽子,将自己的头发遮了起来。 福儿比盈袖稍微矮一点,不过比盈袖要胖,因此那太监服盈袖穿得还比较合适。 她从福儿怀里搜出来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又把他的包袱取了下来,扮作他的样子来到刚才的地方继续等候。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盈袖左顾右盼间,终于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她含笑道:“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吗?” 盈袖脸上戴着谢东篱给她特制的面具,看起来是女子,但是秀气的小太监本来就比较像女子,所以她也没有穿帮,笑着道:“正是,你是哪位?” “在下刘斐,跟皇后娘娘约定,要进白塔大狱探一位故人。”刘斐沉声说道,走到盈袖面前。 盈袖忙后退一步,将身上带着的包袱扔给刘斐,“这里是侍卫的衣裳,你换上吧。” 刘斐将那衣裳套在身上,对盈袖躬了躬身:“你前面带路。” 盈袖大步往白塔大狱行去。 她来到白塔大狱前,给狱卒出示皇后娘娘的懿旨,道:“皇后娘娘懿旨,有话要问夏暗香。” 那狱卒仔细看了,确实是皇后娘娘的玉玺,才点点头,“进去吧。” 盈袖走了进去,刘斐跟在她后面也要进去。 那狱卒看了刘斐一眼,伸手拦住他:“你是谁?你进去做什么?” 刘斐忙道:“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这位小公公的。白塔大狱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得不防。” 那狱卒翻了个白眼,“再穷凶极恶,也被老子锁得牢牢的,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夏暗香那娘们儿,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可防的?” 盈袖还想听听刘斐要对夏暗香说什么呢,因此回头为他解围:“大人,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如果有事,您就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就行了。”说着,她还把皇后齐雪筠的那道懿旨送到那狱卒手里。 狱卒接了懿旨,如同得了护身符,大手一挥:“进去吧!进去吧!”又道:“不要待太长时间,一炷香的功夫就得给我出来!” 盈袖应了,带着刘斐往夏暗香关的楼层行去。 刘斐一路看着这里的地形,一直在琢磨他能不能靠自己将夏暗香救出去,不过在看了白塔大狱里面和外面的地形防卫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光靠他自己,是无法将夏暗香活着从里面救出来的。 他没有师父夏凡的本事。 两个人来到夏暗香关押的楼层,盈袖指了指里面的牢房,“就在里面,你进去说话吧。” 刘斐眯着眼睛往里看了看,见里面只点着两盏昏黄的油灯,有三个铁笼子。只关着两个人。 而正对牢门的那个笼子,正是夏暗香。 虽然她鬓发散乱,身上的衣衫不知多久没洗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但是刘斐就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暗香……”他轻声叫了一声,走到那铁笼子的栅栏前,握住铁栅栏。心疼地叫了一声。 夏暗香听见这道声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竟然是刘斐站在铁栅栏前面,顿时低呼一声。扑了过去,握住他的手指泣道:“刘大哥!刘大哥!你是来救暗香的吗?求求你,救暗香出去!暗香没有杀人!暗香没有做错事!” 她抱着刘斐的手,如同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还用嘴亲了亲他的手背。 刘斐只觉得全身发热,头皮酥软。恨不得用力将这铁栅栏扯开,将夏暗香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可恨有这铁栅栏挡在中间,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暗香,暗香。你别怕,刘大哥来救你了……刘大哥信你,我的暗香。花为肠肚,雪做肌肤。怎么会做那些不堪的事?一定是有人嫉妒你,故意要毁你名声……”刘斐说着顿了顿,见这里没有别人,旁边铁笼子里关着的是夏暗香的丫鬟云筝,屋门外守着的是皇后齐雪筠的心腹太监,因此说话也肆无忌惮,当然,他也是为了让夏暗香承他的情。 虽然表面上,他不能对人说他带着禁军千里奔袭,是为了夏暗香,但是夏暗香一定要知道这一点。 刘斐心头火热,紧紧握住夏暗香的手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再等两天,我带了两万北齐禁军来到东元国,已经兵临城下,就是为了救你出来……” 夏暗香猛地抬头,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加圆了,里面盈满泪水,但是又带着欢喜,她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旅人,对着刘斐又颤巍巍地叫了一句:“刘大哥!你真的带了大军来救我?” “嗯。”刘斐的手依依不舍在她面上抚弄,“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打你?” 夏暗香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不给我好吃好喝,我都饿瘦了……” 盈袖在门口听得大怒,暗道给吃的喝的还不满足,特么的就该一天三顿打! 刘斐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忙道:“你放心,我明天就让他们攻城!”想了想,又轻声道:“不过,表面上,我不能说是为了救你而来,因为这样的话,人人都要说你是祸国妖姬,你以后还做不做人了?我和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计策,到时候能平安救你出来,不用你担当这样的名声。” 夏暗香连连点头,道:“我听刘大哥的,我不想要那些虚名声。他们都说我生得美貌,所以一定是坏女人,可是刘大哥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吗?我生得美貌,难道是我的错?那些人要追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其实在我心里,我不要那么多人对我好,只要刘大哥一个人对我好就行了。” 刘斐听得心头狂喜。 夏暗香从没对他说过这样亲密的话,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 刘斐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得值…… 盈袖听得牙都酸倒了,忙在外面咳嗽一声,尖着嗓子道:“刘侍卫,时候不早了。” 刘斐依依不舍地跟夏暗香告别,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指,“你等我。” 夏暗香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盈袖却没有离去,她听着刘斐下楼的脚步声,估摸着他已经被狱卒请出去了,才走到铁栅栏前,对夏暗香道:“暗香县主,你说这白塔大狱里那些人对你不好是吗?” 夏暗香见这小太监是跟刘斐一起来的,就当她是自己人,柔声道:“虽然对我不好,但是我并没有抱怨,我忍得。” 这还是没有抱怨?那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赞扬吗? 刘斐为了她,大举兴兵,兵临城下,途中不知杀了多少东元国的老百姓! 而且来到东元国,又坑杀了一万右军,真是血债累累。 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 不就是一张脸吗? 盈袖面色一沉,手指轻弹,先将旁边一直暗暗打量自己的丫鬟云筝用小石子打晕了,然后转头看着夏暗香,伸手拍拍她的脸,“那让我看看你多能忍。”说着,她亮出匕首,一手捂住夏暗香的嘴,一手穿过铁栅栏,在夏暗香脸上唰唰划了两刀,一边画了个“x”,深可见骨。 夏暗香这才明白这个人不是他们一伙的,而且这人在自己脸上划了深深的两刀,痛彻骨髓,一定是毁容了,不由恐惧得要命,全身颤抖得都失|禁了,想要尖叫,却被那人死死堵住嘴,两只脚在地上蹬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 今天的大章加更,六千二百字,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十月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更。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 章节目录 第450章 破局 (5K大章求月票) 盈袖手里拎着还在滴血的匕首,立在铁栅栏前,低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夏暗香,她浑身如坠冰臼,冰冷阴寒,手指紧紧攥着那匕首柄,几乎将自己的手都要割裂了。 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划了夏暗香的脸,毁了她的容。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偿命就够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至于在大理寺夏暗香要被抽鞭子的时候,她还想帮她求情。 可如今看来,当时还不如让她被抽鞭子,至少也能让她尝尝这些她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 盈袖心里很清楚,北齐禁军一来,夏暗香肯定是没法死了。 她一死,那个失心疯的刘斐说不定会真的做出屠城的事。 为了夏暗香一个人的死,就要东元国京城数十万百姓陪葬,盈袖自问做不到。 所以就算她一心想让夏暗香为她爹元健仁偿命,为沈咏洁报仇,此时也没法子了。 她低估了这些男人对夏暗香的疯狂。 但是她也不忿就这样轻易让她躲了过去。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么多的事都是别人的错,就她是冰清玉洁的一朵白莲花,可能吗? 莲花可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哪怕露在水面的部分是纯洁无暇,但是根子扎在淤泥里,早就烂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来,将匕首在夏暗香的衣衫上擦了几把,抹去血迹,收了起来,然后伸手掐住夏暗香的人中,将她又掐醒了。 夏暗香脸上剧痛难忍。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流过脸上的刀伤,那就是往伤口里撒盐,她痛得在地上打滚,想要嚎叫,喉咙处却火辣辣地,发出来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受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皇后不是答应了刘大哥?你这样做。刘大哥知道吗?”夏暗香滚到铁栅栏边上。握住盈袖的鞋子,抬头哽咽着问道。 盈袖定定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夏暗香,尖着嗓子道:“暗香县主。对不住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洒家也没办法。” “皇后?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夏暗香大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害我?她不是想我刘大哥帮她?!” “呵呵,暗香县主。你太天真了。刘将军为了你千里奔袭,皇后娘娘怎能忍?北齐。可是她的靠山。如今你眼看就长大了,以后,哪里有她的立足之地?只是划花你的脸,你已经够好运了。”盈袖将黑锅背到皇后齐雪筠身上。然后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吧。不听话,皇后娘娘可以让你走不出这白塔大狱。你信不信?”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夏暗香眼睁睁看着那小太监的身影消失的牢房门口,从喉咙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捂住自己的脸,又一次痛得晕了过去。 …… 盈袖走出白塔大狱,在不远处看见了立在暗处等她的刘斐,不由挑了挑眉毛,“刘将军还没走?等天亮要走就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去了?”刘斐盯着她的脸,眼神惊疑不定。 盈袖的手一动,故意将匕首藏到身后,嘿嘿笑道:“皇后娘娘有些事,让洒家对暗香县主单独说一声。” “你别捣鬼!”刘斐面色一沉,“你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盈袖眼眉一挑,眸光深沉如晦,森然道:“要你命的东西!”她举起背后的匕首扑了上去。 刘斐的功夫本来比她高一些,但是这个关口,刘斐一颗心都在夏暗香身上,对盈袖装的这个小太监没有太多的提防,因此盈袖一击之下,居然得手,匕首狠狠扎在刘斐右胳膊上,一扎一挑,将他右胳膊的筋差点挑断。 刘斐惨叫一声,长腿猛踢,将盈袖逼退,恼道:“你是谁?——你不是皇后身边的人!” 皇后齐雪筠不会这样丧心病狂,再说,她还求着他帮她孙子登皇位呢! “算你聪明!”盈袖轻笑,手上却一点都不停歇,匕首挥舞,在暗夜亮起阵阵刀光。 两人打斗起来,心里都有些惊讶。 他们俩的功夫几乎像是师出同门…… “不跟你缠了,回去跟你主子说,别坏我的事!——如果暗香少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刘斐听见不远处像是有人跑了过来,担心被人瓮中捉鳖,他对皇后齐雪筠不是没有忌惮的,向前猛攻两拳,逼退盈袖,然后脚步倏然加快,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盈袖没有追上去,她看出来了,这人不是她一个人能打得过的。 赶走刘斐,盈袖转身去了福儿藏身的地方。 福儿已经醒了,满脸泪痕地看着她。 盈袖有一丝内疚,绷着脸,将福儿的绳子解开,沉声道:“你快逃吧。我用你的身份犯下杀人的罪名,你不跑,只有死路一条。” 福儿这时也猜出来这人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借着皇后的懿旨跑白塔大狱去了。 他简直不敢想这人到底做了什么事,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得没影了,消失在黑暗中。 盈袖倒是不怕他跑回去找庆大总管,以庆大总管的为人,福儿回去也是送死。 她在黑暗里待了一会儿,等巡夜的更夫远走了,才跃上屋脊,悄然离去。 她没有回亲王府,而是来到沈家,求见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是她外祖父,虽然天色已晚,沈大丞相已经睡下了,但是盈袖的话,沈家下人不敢不听。 沈大丞相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听说是盈袖要见他,心知是急事,马上穿好衣衫来见她。 盈袖坐在沈大丞相的外书房里,极快地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一遍。 沈大丞相惊得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外祖父?”盈袖敲了敲桌子,“您要赶快进宫。通知皇帝陛下!” 沈大丞相回过神,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齐雪筠,居然打得这样大逆不道的主意!” 齐雪筠这是要借北齐禁军的力量逼宫啊! “事不宜迟,你跟我来,亲自对陛下再说一遍。”沈大丞相连夜带了盈袖入宫见元宏帝。 元宏帝年纪大了,又因为京城被围,根本睡不着觉。此时正在御书房里看奏章。 听说沈大丞相深夜求见。他眼神一黯,知道没好事,但是不见当然不行。“让他进来吧。” 沈大丞相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还带来了盈袖。 盈袖此时已经换了身雪青色男装,头上戴着黑色璞头帽,低低地压在脸上。又因是晚上,居然没有人意识到她是女子。 元宏帝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盈袖,不由愕然道:“袖袖,你这是做什么?” 盈袖抬起头,看了沈大丞相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忙把今天晚上的事又说了一遍,特别是刘斐在白塔大狱里对夏暗香轻声说的话。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元宏帝瞪大眼睛,像是难以置信。 盈袖又道:“皇后娘娘的懿旨还在白塔大狱的狱卒那里。陛下只要派人去取来懿旨看一看就知道我说的不假。” 还有福儿的出宫记录,找守宫门的侍卫来查验一下就明白了。 这些都是盈袖无法做假的。 元宏帝面色阴沉不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盈袖道:“朕知道了,袖袖,你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吧。” 盈袖看了看沈大丞相一眼,沈大丞相也示意她离去。 盈袖看这个样子,皇帝陛下和沈大丞相肯定要商议如何应对皇后齐雪筠可能的宫变,不过,她是不是应该再向他们透露一些有关皇后齐雪筠的事情呢?这样他们才能更加有准备的应对? 盈袖犹豫的样子看在元宏帝眼里,微微一怔,“袖袖,你还有话要说?” 盈袖两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低垂着头,眼眸只看着脚底的青金石地面,低声道:“皇祖父,皇后娘娘当初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的时候,大概是多大年纪?” “好像是十岁,还是十一岁,具体多大,还得去问问史官。”元宏帝深思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已经那么大了?那她进宫之前,见过她模样的人很多吧?”盈袖还是低着头说道,心里砰砰直跳。 元宏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嗯,是很多,所以朕才发函去问北齐皇帝,皇后如今的模样为何同当初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个情况,北齐皇帝根本就心知肚明呢?”盈袖大胆做了个假设,她抬起头,目光清明地看着元宏帝,又移向旁边的沈大丞相。 她的意思,就是这个圈套,现在的北齐皇帝根本就是知情人,也就是当时的北齐太子。 “不可能。”元宏帝断然否决,他是皇帝,知道的东西比盈袖当然要多一些。 见盈袖露出好奇的神情,也担心她会不小心说错话,元宏帝只好缓缓地道:“袖袖,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事,朕可是知道,如今的齐孝帝,当初在未做皇帝的时候,曾经有心要聘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爱女为太子妃。可惜,后来刘常雄阵亡,他的爱女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跟北齐太子成了兄妹,这桩亲事当然不了了之了。” 盈袖一怔,暗忖这个消息,谢家的人知道吗? 她心思一转,忙道:“这件事好像没有听人说过?” “当然没有人说过。这件事是北齐老皇帝有一次在跟朕会面的时候私下提过,他是坚决不肯的,也禁止北齐太子再提此事,否则就废了他的太子位,所以后来没有人公开提起过,只有北齐老皇帝身边几个最亲近的人知晓。”元宏帝说起往事,脸上一片黯然。 那时候,他和元后陈仪新婚燕尔,从来不知道,后面有这么多的坎坷等着他们。 盈袖琢磨了一会儿,才道:“那就说明。如今的北齐皇帝,对那位刘大小姐的样貌是非常熟悉的,是吧?” 有这个前提在就行了。 至少齐雪筠不管如何巧舌如簧,都不可能再蒙骗北齐皇帝了。 这样一来,刘氏的冤屈应该就能有机会昭雪了吧? 盈袖心里一热,忙要回谢家,跟谢家两位哥哥说一下这件事。 可能刘氏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家的杀身之祸。就是从当年的北齐太子看上她开始的? 盈袖离开皇宫之后,坐车先回谢家,叫醒了谢家两位哥哥和两位嫂嫂。同他们说了今天晚上听元宏帝说的这件往事。 谢东义和谢东鸣都是大吃一惊,他们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在里面。 但是这个消息,无疑是非常宝贵的,可以避免他们走很多弯路。也可以避免他们惹怒北齐皇帝。 本来他们预计的最坏结果,是这件事是北齐皇帝。也就是当时的北齐太子指使的。 这样一来,报仇的机会就只有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但是现在知道如今的北齐皇帝可能对此并不知情,做下刘府大案的人另有其人,他们都是心神一振。信心更足了。 …… 盈袖天亮的时候才回到亲王府,略微梳洗之后,就去卧房小睡了半天。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小磊焦急地走了进来,道:“姐姐。你可醒了!” “怎么了,小磊?”盈袖想去洗个热水澡,觉得全身上下黏黏糊糊的。 小磊跺了跺脚:“皇祖父还没有回应北齐禁军昨天的喊话,北齐禁军已经在攻城了!” “这么快?”盈袖皱起眉头,“谁去迎战?” “还在保和殿争吵不休呢。”小磊急道,“皇祖父召我们姐弟一起入宫!” “找我们做什么?”盈袖正在梳头的手停了下来,“你没听错吧?” “当然没有。”小磊急得团团转,“传旨的太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咱们快走吧!” 盈袖只好匆匆忙忙换上一身素银地凤尾罗纹紧身箭袖长衣,腰束月白腰封,头上盘了如意髻,只插了两支极浓绿的翡翠掩鬓,手腕上戴着谢东篱给她的光剑玉镯,跟小磊进了宫。 保和殿内,为了谁做这一次领军大将的事吵成一团。 殿内的大臣们分了两派。 一派支持皇太孙元应佳做领军大将,因为他是皇太孙,本来就责无旁贷,而且因为他是北齐皇帝的外甥孙,那些北齐禁军想来并不敢真的打他,因此胜算更大。 另一派支持亲王元晨磊,因为这些大臣跟皇后不对盘,担心她吃里扒外,不敢将军队都放在元应佳手里。 元应佳虽然表示过他以东元国为重,但是反对他的人一点都不信,都觉得他会是皇后齐雪筠的傀儡,只会听皇后齐雪筠的话。 盈袖和小磊一上殿,就被满殿的吵嚷声吓到了。 支持小磊的那派臣子冲过来,将他拉了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盈袖大致打量了一下,发现支持元应佳和支持小磊的人几乎五五分,不由眼神黯了黯。 但她也发现,有几个人站在中立的位置,似乎谁都不支持。 这些人只有三个人,人数不多,但是身份却至关重要。 一个是沈大丞相,一个是张绍天,还有一个,是已经是兵部侍郎的龙泰生。 元宏帝不动声色看着保和殿内的大臣们争得不可开交。 过了一会儿,他才咳嗽一声,对盈袖招手道:“袖袖,你过来,到皇祖父身边来。” 盈袖抿了抿唇,缓步走了过去,来到元宏帝的丹墀宝座前,福了一福,然后在总管大太监的牵引下,走上丹墀宝座,站在元宏帝身边。 元宏帝握住她的手,对保和殿内大臣道:“各位爱卿的话,朕都听见了,你们的顾虑,也是朕的顾虑。”顿了顿,他先看向皇太孙元应佳:“佳儿对东元国忠心耿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是我东元国的皇太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立危墙,让他带兵打仗,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殿内支持元应佳的众人一时语塞,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元宏帝又对支持元晨磊的大臣道:“小磊呢,年岁太小,恐兵将不服,朕不能拿四万右军的性命当儿戏。” 居然也反驳了小磊统领右军。 刚才支持元应佳的大臣这才觉得脸上好看些,不再有抵触心理了。 支持元晨磊的大臣只是不想元应佳拿到兵权,对元宏帝说的理由,其实也是他们的顾虑,因此并未反驳。 但是元应佳和元晨磊都不行,谁来统领右军呢?难道要提拨那些副将? 可是这种关键时候,统军大将需要有一定的身份才能服众。 元宏帝的目光在保和殿内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移到自己身边站着的盈袖身上,他站了起来,缓缓地道:“朕决定,将右军,交给朕的孙女盈袖统领。” “什么?!” “她是女的!” “她已经嫁人了!她是谢家人!” 保和殿内的大臣惊得连君臣之礼都忘了,一起大声喧哗起来。 元宏帝抬起手臂,压下大家的喧哗声,又道:“朕意已决,拟旨:封谢氏元盈袖为护国公主,同亲王俸,领兵四万右军,抗击北齐禁军!” “陛下,万万不可啊!谢夫人是女子之身,怎能领兵?!”王副相坚决反对,保和殿内很多大臣也以盈袖是女子为由不支持元宏帝的决定。 张绍天转过身,声音宏亮,盖住了这些吵嚷声,他不屑地看了这些老迂腐们一眼,道:“女子怎么了?你们别忘了,咱们东元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女子!”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今天依然是双倍月票,亲们不要留到月底了,赶紧投了吧!!! 昨天万字更新啊,亲们的月票好少哦……已经木有了吗?还是不喜欢这个故事?难道要俺嘤嘤哭泣一番求月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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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侍郎龙泰生皱了皱眉,道:“军情紧急,哪有时间扯犊子?不如这样。护国公主殿下和皇太孙殿下比试一局,就骑射吧,容易。也是战场上用得着的。至于文韬武略,王副相。您当兵部和丞相阁是死人吗?”意思就是,哪里需要盈袖真的去“文韬武略”,她的作用,就是起一个在战场上稳定军心的作用。 王副相气得胡子一翘一翘,这个时候,他总是会腹诽,如果我锦奕孩儿在此,定能骂得你们抬不起头! 盈袖不管王副相如何想,先点了头,“龙侍郎言之有理,就比骑射吧,一局定输赢。” 盈袖一个女流之辈都答应了,皇太孙元应佳当然不能掉链子,他微笑着点点头,“行。” 元宏帝就带着大家从保和殿出来,站在殿前的回廊上观看。 保和殿前宽阔的场地,正好给盈袖和元应佳比试。 元宏帝还有些担心,问盈袖道:“袖袖,你能骑马吗?” 盈袖失笑,“陛下放心,臣妇当年为了护持弟弟小磊,跟人学过骑射,有几手功夫。” 小磊意味深长地看着盈袖,做了个“我不揭穿你”的表情。 盈袖对他挤挤眼,转身下了台阶。 广场上,已经有人牵了两匹马过来。 盈袖和皇太孙元应佳一人一匹。 比试的题目很简单,就是骑在马上,拿着弓箭,在跑动中射前面宫墙角落的大树上悬挂的一支玉环。 如果箭能从那玉环里通过,就算赢。 盈袖骑着马,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挽着弓箭,对皇太孙元应佳道:“皇太孙殿下先请。” 元应佳只当她怕了,微笑着点点头,“承让了。” 他一勒缰绳,纵马飞驰,来到广场中央的时候,拉开弓箭,一箭射了过去! 铛! 那羽箭在玉环边上撞了一下,但还是射过去了,只是那玉环被撞得绕着圈儿地转,一时停不下来。 盈袖却在这时也开始纵马飞驰,她手挽长弓,瞄准那还在转圈的玉环,双眸微眯,跑到广场中央的时候,也一箭射了过去! 噌! 那箭带着更明显的呼啸声飞了过去,在清晨的阳光下画了一个闪亮的弧度,正好在那玉环快速转到正面的时候穿了过去! 时机、角度、力度和速度把握得完美无缺。 这个难度,比皇太孙元应佳射静止的玉环要难多了! “好!”一群武将和兵部众人齐声喝彩,双手拍得震天响。 就连许多文官也瞠目结舌,没想到盈袖这个刚刚封的护国公主居然有这一手好箭法! 元宏帝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沈大丞相,笑道:“沈爱卿,袖袖的骑射功夫怎么这样好?” 沈大丞相摇了摇头,“微臣不知。许是她就喜好这个吧。” 小磊站在沈大丞相身边,突然道:“皇祖父、外祖父,我知道。” “哦?那是什么原因?”元宏帝笑着看向他,目光十分温和。 小磊握了握拳,道:“因为我姐姐要保护我,如果她没有这本事,我和她早就在我爹后娶的张氏手下活不下去了。” “张氏?” “对,你们不会忘了吧?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也有一身功夫。” 元宏帝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目光从皇后坤和宫的方向掠过。又淡淡移了回来,将手搭在小磊肩膀上,道:“以后不会有人要害你们了。有皇祖父在,没人敢欺侮你们。” 小磊笑了笑,“我知道,多谢皇祖父。” 前面盈袖和皇太孙元应佳的胜负已分。 盈袖拱手对元应佳道:“皇太孙殿下,承让。” 元应佳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谢夫人,你的本事真厉害,是谢副相教你的吗?” 盈袖挑了挑眉。摇头道:“当然不是。皇太孙殿下难道不信有人天生聪明,什么东西都一点就通吗?” “孤当然信。” 盈袖指着自己,大言不惭地道:“我就是这种人。” 元应佳忍不住噗嗤笑了,道:“谢夫人真会说笑。”明显不信盈袖的话。他顿了顿,又道:“那右军就拜托你了。” 盈袖“嗯”了一声。“份内之事,我会尽力。”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完全不懂打仗,等下拿了兵符。要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还有兵部诸人好好参详,他们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议定好统军将领,领了虎符。盈袖换上东元国的玄色盔甲,身挎长刀,头戴玄色头盔,遮住半边脸,头盔上鲜红的长穗垂了下来,挂在头盔右侧,也是威风凛凛。 “陛下,请您三思。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谢夫人一介女流,完全不懂军事,没有上过战场,如何能……”陆副相也和王副相是一个意思,一直不断劝说,企图打消元宏帝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盈袖穿戴好了,刚回到保和殿上,听陆副相和王副相一唱一和,窒了窒,正要说话,就听大殿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陛下不用担忧,我愿为副将,助谢夫人一臂之力。” 盈袖猛地回头,看见慕容长青慢慢走了过来。 他身上也穿着东元国的玄色盔甲,可是面色苍白,双颊消瘦,走路的时候没有以前虎虎生风的样子,虚弱得很,一看就是大病未愈。 盈袖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容长青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元宏帝的丹墀宝座前,躬身行礼:“陛下,末将慕容长青,愿为护国公主副将。” 元宏帝的旨意刚刚颁布下去,慕容长青就知道了,可见他十分关心宫里的局势。 慕容长青能主动站出来,元宏帝当然是高兴的,但是看慕容长青病怏怏的样子,他又有些担心,“慕容世子,你的病可大安了?” 慕容长青转头看向同样身穿盔甲的盈袖,眸中的神情晦涩不明,他说:“听闻谢夫人也是杏林高手,我久病不愈,如果谢夫人能帮我诊治一番,肯定能好得更快。” 盈袖闭了闭眼,缓步走了过来,仔细打量慕容长青一眼。 她手腕上的玉镯没有异样,说明慕容长青没有中蛊。 再看他的脸色,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青色,眼底微赤,双颊青白,额头还有青黑色。 她心里一动。——这是中毒吧? 盈袖问他:“等下我就要带兵往西城门,可能要先冲出去迎战,慕容世子,你能应付得了吗?” “在谢夫人身边帮着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至于冲杀,那是我的强项,不劳谢夫人操心。”慕容长青硬邦邦地答道,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再没有看向她。 保和殿内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曾经跟盈袖定过娃娃亲,后来又退婚了,不然轮不到谢东篱娶盈袖。 现下看见谢东篱不在,慕容长青这是要做什么呢?——带病趁虚而入? 也是蛮拼的。 乖乖隆的咚,有好戏看了! ※※※※※※※※※※※※※※※※※※※※ 今天的加更送到,这是给群里淼小雨妹纸生女的加更。o(n_n)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每章都求票,俺也是蛮拼的。 亲们月票多,俺才有精神头码大章,真的,月票对俺来说是鸡血,月票越多,鸡血越足,更新也越多。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452章 记仇 (第一更求月票) 保和殿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元宏帝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慕容世子有这份心,是我东元国之福。传旨:慕容长青为中郎将,辅佐护国公主统领右军!”顿了顿,凌厉坚定的目光在保和殿内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又道:“我东元国这一次,就靠你们了!” 盈袖和慕容长青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谨遵圣命!” 北齐禁军已经在攻城,他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主将和中郎将既然定了下来,也不再啰嗦。 元宏帝给盈袖可以调兵的虎符。 这才是这一次争执最重要的地方。 有了虎符,在这个危急时刻,几乎就是把握了东元国的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元宏帝宁愿交到盈袖手里,也不愿给元应佳的原因。 元应佳背后的皇后齐雪筠跟北齐的渊源纠缠太深。 就算元应佳不肯为北齐效命,但他能争得过他背后的皇后齐雪筠吗? 如今外有北齐禁军虎视眈眈,内有齐雪筠伺机而动,元宏帝要能把虎符交给元应佳才@6,有鬼了! 盈袖也是明知道是这个原因,才出来淌这趟浑水。 她拿着虎符,就能护住弟弟,护住娘亲,甚至护住元宏帝,护住东元国的正统,可以确保不落入北齐之手。 虎符到手,盈袖和慕容长青立刻离开保和殿,去营房调兵遣将。马上迎击正在攻城的北齐禁军。 此时西城门那里战鼓雷雷,杀声震天,鲜血喷洒。火光飘摇。 北齐禁军居然一下子就架了云梯,要往城墙上爬了。 盈袖和慕容长青带着人来到西城门,看见已经有几个北齐禁军拱上了西城的城楼! 两人几乎同时一跃而起,手持弓箭,对准那几个正拿着大刀,往东元国守城军头上砍去的北齐禁军背后射过去! 北齐人身材高大魁梧,比普遍瘦削的东元国人要宽一半。高一头。 他们一爬上城墙,立刻挥刀四处砍杀,已经有不少东元国守城军被砍死砍伤。 守城军是东元国里战力最弱的军士。他们其实就是看城门的老弱病残。 但是在这个时刻,没有一个守城军退缩。 虽然一个人不是被北齐禁军的对手,但是他们人多,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五个组合起来。也能砍翻一个北齐禁军。 盈袖和慕容长青带着更正规的右军赶到,无疑给东元国的守城军们增添了信心。 “主将到了!” “援军到了!” “弟兄们!杀啊!” 右军军士们发一声喊,立刻分小队冲上城墙,先将那几个抢先登云梯上城楼的北齐禁军尽数斩于刀下。 那几架云梯也被东元国右军掀翻倒地,云梯上攀爬的北齐禁军一个个掉了下去,砸死砸伤的不少。 盈袖看着城门口攻城的北齐禁军乱成一团,忍不住对慕容长青道:“你在这里用弓箭手掩护,我带人出城冲杀一番。能杀多少是多少!” 慕容长青将手里的弓箭塞到她手里,厉声道:“东元国的男人死绝了吗?什么时候要你一个女人出城冲杀?!——你在这里指挥弓箭手!我带人出去杀北齐禁军!” 盈袖一怔。杏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 “看什么看!这是打仗!打仗!机会稍纵即逝!明白吗!”慕容长青被盈袖的双眸看得心里一阵酸涩,强忍住想将她抱入怀里保护的渴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扯到城墙边上,指着城墙下方的北齐禁军道:“看好了!让弓箭手远射!你的箭法不是很好吗?咱们就比一比,是你射杀的北齐人多,还是我砍死的北齐人多!” 他抓着她胳膊的地方如同火烫,只一瞬间,他就缩回手,在盔甲上蹭了蹭,转身吼道:“鹰扬、折冲、虎烈、宣威,跟我走!” 慕容长青叫的是右军里四个将军的名头和他们指挥的将队的名称。 鹰扬、折冲、虎烈、宣威是五品将军,每人辖一万人左右。 四个将队一共四万人,是右军剩下的人马了。 “鹰扬跟我带两千人冲杀出城!折冲带你的队伍去东城门,虎烈去南城门,宣威去北城门,四门如有意外,你们的家小亲友,将死无葬身之地!”慕容长青翻身上马,“城破东元国亡,我们每个人都会是亡国奴!” 亡国奴的家小亲人,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右军将领军士们齐声应答,个个打算拼了性命,也不许一个北齐禁军打进东元国的京城! 盈袖站在西城门的城楼上,马上组织了弓箭手趴在一个个城垛后方,开始准备射箭,为冲出西城门的东元国军士们掩护。 “杀!” 西城门轰然开启,正在撞门的北齐禁军没有回过神,就发现无数匹悍马如旋风般从门内冲出,将他们的攻城车撞翻! 马蹄翻飞,从北齐禁军头上踏过,从他们身上踩过,从他们眼前飞过,如同死神收割生命,憋了一股气的东元国士兵们挥舞长刀,往攻城的北齐禁军头上砍去,一鼓作气,很快将攻城的一千多北齐禁军全部斩于马下! 后面观望的北齐禁军见东元国终于冲杀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战队徐徐摆开,准备作战。 同样是弓箭手挽弓,跪了下来,正要放箭,却见从天上居然飞过来无数着了火的羽箭,比他们的箭更快,更利,像是蝗虫般的箭雨落下,几乎将北齐禁军的整个弓箭手战队淹没在火海里。 北齐禁军的弓箭手队在第一天就折损了一半。 盈袖在城墙上看着对面北齐禁军被她的火箭烧得成了火海,恨恨地啐了一口:“活该!” 她是记仇的人。 她还记得这些北齐禁军在偷袭的路上。是如何用火箭对付东元国漕帮的那些兄弟! “敢动我的人,我要你们以一赔十!” 慕容长青就是在这样箭雨的掩护下,带着两千东元国鹰扬战队冲杀到北齐禁军营地。 刘斐左手抡起长戬。不发一言攻了上去。 他的右胳膊昨夜被人在白塔大狱附近所伤,至今抬不起来,不过他还有左手,他左手虽然不如右手灵活,但比一般人还是强多了。 砰! 刘斐的长戬和慕容长青的长刀撞在一起,在半空中迸出一丝火星。 两人骑的马错身而过,谁也没能将对方斩下马。 “你是慕容长青?!”刘斐看清楚对面这人的样貌。有些吃惊。 “认得我?难道是故人?”慕容长青眯了眯眼,板着脸一刀又砍了过来,“你是刘斐?北齐禁军首领?” “正是。这一次能和慕容世子交手,是刘某的荣幸。”刘斐长戬再次横扫过去。 慕容长青将长刀换到左手,单手伸出,一下子抓住了刘斐的长戬。 刘斐面色一变。整个人从马上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转身,才让慕容长青松手,将长戬夺了回来。 “慕容世子勇力过人,刘某领教了!”刘斐目光阴森,将长戬护在身边,勒马往后退了几步,心里阴霾顿起。——慕容长青,为何没有如那人所说。病倒在床上? “好说!刘首领上门做客,慕容不扫榻相迎怎么行?”慕容长青长刀在面前画了个半圆。做出防守的架势。 刘斐仔细打量着慕容长青的脸色,突然一笑,“慕容世子,你知不知道一句话?” “没空跟你叙旧,打了再说!”慕容长青纵马而上,长刀挥出,刀光迎着烈日,竟然远远反射到城墙上盈袖眼里。 盈袖忍不住后退一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眸子。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刘斐文绉绉说道,突然策马回转,大声道:“收队!回营!”说着,居然带着他的人往后如同潮水般退去。 慕容长青只带了两千人出城,本来也不是为了久战。 他带着人冲了两个回合,将北齐禁军击退之后,才吹哨撤军。 第一轮攻城结束,北齐禁军大败退场,退后到五里以外扎营,总算没有在东元国京城眼皮子底下挑衅了。 “这些东元国贱人是实在是太狡诈了!连支箭都不给我们留下来!” 北齐禁军们骂骂咧咧抬着伤员离去,本来还想拣些羽箭补充一下,没想到对方也用火箭,凡是射过来的羽箭都烧秃了,只剩个杆子,怎么用啊? 刘斐坐在新扎好的营帐里,看着面前的一副地形图出神。 “首领,咱们还要打吗?刚才那人是谁?勇猛得厉害啊!”刘斐的手下心有余悸地问道。 他娘的,谁说东元国军士都是软柿子! 尼玛再有人这样说,他要塞他满嘴的软柿子噎死他! 刘斐抬眸看了看他,道:“那是慕容长青。” “是他?”那人倒抽一口凉气,支支吾吾地问:“不是说……不是说……他病倒吗?” 妈蛋!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刘斐哼了一声,“送信出去,让那人来见我。” 他可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人是故意给假情报,他也不会饶了他! …… 慕容长青带着鹰扬战队飞速退回西城门。 厚重的西城门再一次关了起来。 “中郎将回来了!” “中郎将勇猛无匹!大败北齐禁军!” 城内的军士和老百姓齐声欢呼,高兴得不得了。 慕容长青胸口却像塞了一块大石头,恶心得快要吐了,他没有受伤,但是头嗡嗡地疼,眼睛都快看不清楚了。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他,他只能强行忍住,沉着脸对大家点点头,就往这一次的临时将军行辕行去。 盈袖也从城墙上下来了,来到临时行辕休整,准备下一步计划。 “公主殿下,中郎将回来了!”侍卫在行辕大堂门口惊喜回道,声音中的喜悦也感染了大堂里的副将校尉们。 盈袖微笑着起身,“咱们一起去迎中郎将。” 她带着人来到行辕门口,远远看见慕容长青带着一队亲兵骑马而来。 他身形高大,身下的四蹄踏雪枣红马神骏异常。 披风在背后高高飘扬,惹得街道两旁的少女少妇们高声尖叫。 这样的慕容长青,比以前那个脾气暴躁,动辄伤人的慕容长青当然要好多了。 盈袖对他很是感激。 “慕容中郎将。”盈袖站在门口对他仰头笑。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眼前看出去都是重影。 他的病也有一阵子了,本来以为是风寒,但是几贴药下去,他的高热是退了,但是身体越来越虚弱,行动乏力,胃口也越来越差,眼看就瘦了下来。 这一次他自动请缨,又冲杀一场,确实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特别是还有盈袖含笑的眸子,他一定不能倒…… 慕容长青抿着唇,从马上翻身下来,对盈袖拱手单腿拜倒:“将军,慕容氏幸不辱命!” 盈袖点了点头,忙虚扶了一下,“中郎将第一天就立下大功,我自当为你记上一笔。” 好听的声音传入慕容长青的耳朵里,他的头皮都麻了,两腿更是打飘,但他强忍着站了起来,跟着盈袖进了行辕。 来到大堂,慕容长青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挎刀上,垂眸看着地面,对盈袖道:“将军,我有话要禀报,可否借一步说话?” 盈袖点了点头,带他离开大堂,来到她处理文书的东次间书房里,问道:“中郎将,是有关北齐禁军的事吗?我也有个想法……” 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抬头,看见了慕容长青的神情,顿时闭了嘴。 慕容长青面目潮红,双眸更是泛出血色,他定定地看着她,“袖袖……” 然后,他整个人往她这边倒了下来,倒在她削弱的双肩上。 在这一瞬间,慕容长青终于明白刘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他整个人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了。 盈袖心里一惊,忙用力扶着慕容长青坐到扶手交椅上,再给他一搭脉,发现他的脉搏跳得异常地快,而他的嘴边,已经流出一缕黑血…… 这是毒发的征兆! 盈袖顾不得多想,将谢东篱给她留下的一瓶解毒丸拿了出来,倒了几颗,胡乱塞到慕容长青嘴里,捏着鼻子让他吃了下去。 她暂时不知道慕容长青中的是什么毒,但是谢东篱的这瓶解毒丸,盈袖知道,可以解广义上的许多毒,就算不知道具体的毒,用这药也可以暂缓毒发的时间。 慕容长青瘫靠在扶手交椅上,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才悠悠醒过来,睁眼就看见盈袖的双眸。 他抬起手,轻抚上盈袖的面颊,低声道:“……是我死了吗?还是又做梦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 周一当然要求推荐票!!! 第二更晚上六点,么么哒!!!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尛小雨昨天打赏的香囊。群里喜得千金的妹纸是尛小雨,昨天写错了一个字。默默爬走悔过…… 章节目录 月票双倍期间求月票!!! 亲们,节后上班了吗? 今天需要求一下月票了。 跟前面的书相差不远,亲们动动手指,就能把宠妻推上前十! 节后打起精神,支援宠妻几张保底月票吧! 今天是周一,推荐票也是要的。o(n_n)o~。 晚上六点会加更。今天的第一更在七点已经更新。 俺尽量大章奉上。 章节目录 第453章 前嫌 (加更求月票,宝贝有二个+) 给慕容长青吃了那些解毒丸之后,盈袖就很紧张慕容长青的情况,她的手不时搭在慕容长青的左腕脉搏上,确认他还活着。 因此慕容长青陡然睁开眼睛,抬手轻抚她的面颊,盈袖一下子居然没有躲过去。 她怔了怔,才微微偏了偏头,将慕容长青抬起来的右手放回去,不动声色地道:“好了,你的毒暂时被压制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何会中毒?” 慕容长青神情一片茫然,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盈袖面颊那柔滑嫩软的触感,如同一根针一样,从他的指尖穿了过去,顺着血液流遍他的全身上下,带着微微的刺痛,最后沉淀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中郎将?慕容世子?”盈袖见慕容长青沉默不语,眼神发直,担心是不是那毒伤了脑子,忙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慕容长青回过神,目光渐渐凝聚,移到盈袖面上,嗯了一声,问她:“哦?你刚才说什么?我刚醒,脑子里昏沉沉地,没有听明白。” 盈袖又说了一遍,“我问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毒?”慕容长青十分不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两道浓眉打成一个结,“你说什么?我没有中毒。” “没有?”盈袖愕然,她打量着慕容长青的面颊,两只手指又搭在慕容长青腕脉上,疑道:“……那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慕容长青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盈袖只用两根手指就让他动弹不得,他低声道:“我是感染了伤风。”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伤风?”盈袖凝神又诊了一遍,慕容长青这样决然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确定了。而且她确实对医不算很精通,“如果是伤风,那你怎会眉间青黑?双颊潮红?这明明是中毒的症状啊。” 盈袖将手指移开,慕容长青的手又能动了,他右手抚上左手腕的脉搏处,慢慢摩挲,顺着盈袖的话头道:“就是伤风。请的太医都是这么说的。” “太医也是说感染伤风?不应该啊?”盈袖低头想了一想。再看看慕容长青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明明就是自己的解毒丸起了作用。 她可是知道,谢东篱给自己的那瓶解毒丸。对伤风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慕容长青只想跟盈袖再多说会儿话,便绞尽脑汁将自己得伤风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末了道:“……后来王兄还很内疚来着,来看过我好几次。” “王兄?谁啊?”盈袖回到书案后头。开始在纸上写方子,她大概已经猜出一点端倪了。 “王锦奕。就是那次不肯定亲,后来远走北齐游学的王家二公子。”慕容长青对盈袖细细地说,“不过最近刚刚回来,说想家了。” “王锦奕?”盈袖手中的笔悬在宣纸上方。一动不动,“你说王锦奕刚从北齐回来?”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见盈袖这样关注王锦奕。他突然又不想说他了,含含糊糊地道:“他也是没个准性儿。一会儿要考科举做副相,一会儿又想从军做武将,说得好像他想做哪样就能做一样。” 盈袖咬着笔头沉吟起来,一滴墨从笔毫上滴了下来,在宣纸上染上一个黑点。 “那你都吃什么药?能不能把方子给我看看?”盈袖慢慢问道,寻思着以她的本事,还是只能从方子着手。 这个容易,慕容长青见盈袖不再说王锦奕了,巴不得一声,忙点头道:“行啊,我马上命人回府把我的药方和脉案都拿过来给你看。” 一副急于讨好的样子。 盈袖愕然地皱了皱眉,忙正色道:“慕容中郎将,我希望你能早些康复,才能为国杀敌。” 这是表示自己别无私心,让他不要想多了。 慕容长青眼底刚刚升起了一点希翼渐渐黯了下去,就像暗夜的火种,本来只有余烬,现在就连最后一点火光都要消失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更加静谧。 盈袖觉得这样有些尴尬,想到刚才提到了王锦奕,心里一动,已经想起来自己为何有奇怪的感觉了。 她记得,在北齐禁军跟唐谦他们交手之前,王家的管事就开始拿着现银在京城的集市上囤积米粮油面了。 如今京城才被围了四五天,集市上的米粮油面已经有了要短缺抬价的趋势。 王家,是如何知道这场仗不会速战速决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万北齐禁军,都不可能将东元国京城围到缺米少粮的地步! 除非…… 盈袖的心里升起一个很不好的联想。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了。她不信有人这样丧心病狂…… “慕容中郎将,你说那王锦奕,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盈袖换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王锦奕”三个字。 慕容长青闭紧嘴,再也不提这个名字,但是盈袖睁着一双璀璨的杏眸看着他,他发现自己无法抗拒她的问题,心里恨不得将自己一拳打死。——叫你多嘴! 不过心念一转,又觉得自己的心意太过莫名其妙了。 他和她再已不是未婚夫妻了,她问谁,跟谁有来往,关他什么事?他吃什么干醋呢? “吃醋”两个字出现在慕容长青脑海里,他顿时无地自容,忙掩饰地转头大声咳嗽两声,才按捺住心里的不快,仔细想了想王锦奕的情况,道:“就是北齐禁军围城的前几天吧。一回来,就来府里找我说话,我还有些奇怪呢。” “奇怪?”盈袖放下毛笔,将那虎符拿在手里摩挲,“你奇怪什么?你不是跟他挺好吗?”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除了郑昊。王锦奕也算是慕容长青的密友之一。 慕容长青有些别扭,移开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笑了笑,道:“以前还不错,不过,自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交情了。在别人家见到,也不过是点头的交情。所以这一次他回来,专门来我家跟我喝酒。还让我寻思了几天。” “你们闹别扭了?”盈袖皱眉回想上一世的情形,她不记得慕容长青跟王锦奕有过生份的时候,他们一直关系不错。 不过,盈袖又想起一事。王锦奕也是一直没有定亲,直到她从白塔大狱跳下来的那年。他也一直是单身。 当时他和郑昊都没有定亲,别人要说他们该娶媳妇了,他们就会把谢东篱推出来挡箭,说谢副相都没有定亲。他们也不急。 上一世的时候,她对王锦奕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每一次他们家摆宴席请客的时候。王锦奕都会来司徒府。 这是她上一世跟王锦奕唯一的交集了。 而她对王锦奕的了解,这一世更多。比如阿细,还有龙家姑娘要定亲的事,这都是前一世她不知道的。 因为阿细和龙家姑娘的事,盈袖对王锦奕的印象本来就很不好,现在听了慕容长青的话,她撇了撇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不知道要打什么鬼主意。” 慕容长青愕然看了盈袖一眼,没想到盈袖居然对王锦奕看法这么差…… 他知道盈袖对王锦奕印象是好是坏,其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翘起嘴角,心头大畅,就连后脑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笑呵呵地直点头:“管他打什么鬼主意,横竖不与我们相干。” 盈袖白了他一眼,“还说不相干?那你是怎么病的?” “我是在后花园跟他喝酒,风吹着了,怎么能说是他的原因呢?”慕容长青一点都不认为是王锦奕的问题。 盈袖知道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只好将此事抛开,道:“你还有事吗?” 慕容长青只好站了起来,道:“没有什么事了,我去另外几个城门看看,免得北齐那些人趁我们不注意,打别的城门的注意。” 盈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下午的时候,慕容长青亲自带着自己的医案和药方送了过来,给盈袖看。 竟然有小小的一沓。 盈袖好笑,道:“你病了多久啊?怎么有这么多的医案?” 每个郎中上门看诊一次,就会留下一份医案和一份药方,抓药当然是长兴侯府的人自己去抓。 慕容长青伸长腿,靠在扶手交椅上,看了看那些医案,摇头道:“一点用都没有,这么长时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还不如盈袖……谢夫人你上午给我的药管用。” 盈袖看了他一眼,低头一边翻看那些医案,一边慢慢地道:“慕容中郎将,你可知道我上午给你吃的什么药?” “不知道。”慕容长青摇了摇头。 盈袖好笑,“不知道你就敢乱吃?” “就算你给的毒药,我也照吃不误。”慕容长青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盈袖可以当没有听见。 盈袖顿了顿,坦然道:“我上午给你吃的是解毒药。你觉得舒服多了,足见你是中了毒。” 慕容长青这才瞪大眼睛,“解毒药?真的是解毒药?” 盈袖“嗯”了一声,目光在几份医案上停下了,又去找药方,一边道:“但是那解毒药并不是对症的解毒药,只能缓解你的症状,并不能真正解毒。所以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慕容长青坐直了身子,眉头又开始打结,“什么时候中的毒呢?家里的药都有尝过才到我嘴里,不可能啊……” 盈袖将这些医案和药方都看完了,才往太师椅上一靠,闭了闭眼,道:“我总算明白了。这个局……真是高明……” 可以说,这些药方里开的药,没有一样是有毒,都是依照医案而来的对症药。 但问题是,这些医案里诊断的病,是两种完全不同,甚至相冲的病。 因为同是伤风,有的是风热伤风,有的是风寒伤风。 这两种伤风,症状比较相似,差别不算很大,但是内里的病因完全不同,导致开的药也不同。 本来这两种药同吃,对于伤风病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恢复得慢一些而已。 而慕容长青的情况完全不同。 盈袖刚才给他诊过脉,如果是伤风,他的脉相不应该是短促极快的。 而他的病的表象是伤风,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郎中有的诊断是风热伤风,有的风寒伤风的原因。 盈袖大胆推测,慕容长青开始根本就没有伤风! 他应该是在外面吹了风之后,被有心人动了手脚,沾染了某种花粉,才引发如同伤风一样的表象症状。 而长兴侯府的人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请的郎中虽然觉得脉相和表象不一样,但都不敢说不是伤风,因此有的按风热伤风,有的按风寒伤风来诊断,开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药给他吃。 对于正常人来说,在没有伤风的时候,同时吃两种不同性质的伤风药,就会中毒。 当然,这个毒是慢性的,一点一滴地损害身体机能,不会一下子就毒死那样严重,只会将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折磨得越来越虚弱。 而且慕容长青的症状又比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严重,大概是有人从中持续不断做手脚的原因。 盈袖又问:“你生病的时候,王锦奕是不是经常来看你?” “你怎么知道?”慕容长青这下明白了,“你真的觉得,这件事跟王锦奕有关?” 盈袖将慕容长青的那些医案和药方收了起来,含笑道:“你不用吃药了,很快会痊愈。不过,我倒想知道,这位王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 夜幕降临,东元国京城上空圆月当空,月辉洒落大地,白日里的厮杀似乎都褪去了残酷和严峻的一面,只留默默温情。 慕容长青带着亲兵侍卫,骑着马,在东元国京城四门巡查了一遍,让大家排好班次,要保持警惕,晚上城楼上不能断人。 就在他们巡查东城门的时候,西城城墙那边有人悄悄翻了出去,一身黑衣,如同鬼魅,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他的身影刚消失,一个身形苗条的黑衣人跟在他身后,也融入夜幕中。 来到北齐禁军新扎营的地方,这人蒙着面,走入刘斐的营帐。 “刘首领,你找我?” 刘斐抬起头,森然问道:“你说慕容长青病得起不来床,那今天上战场杀敌的人是谁?!”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是我的错,我低估了那女人在慕容长青心里的位置。” 换而言之,就跟他对夏暗香的心思一样,如果夏暗香需要他,他只要有一口气,就要爬起来帮她,更何况只是生场病,中点儿不致命的毒呢?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赶快动手,我不想再在战场上见到慕容长青!你要知道,我们远道而来,耗不起的时间是我们!”刘斐敲了敲桌子,很是不耐烦。 多耽搁一天,暗香就在白塔大狱里多吃一天的苦,他比谁都希望速战速决。 再说两万禁军在这里,粮食就是一个大问题。 那蒙面人听了,倒是笑了,意味深长地道:“粮食啊?这个容易……京城外面的庄子最多,都是谷满粮丰,你们没吃的,不会去……抢吗?” ※※※※※※※※※※※※※※※※※※※※ 今天的加更四千五百字送到,这是给群里“宝贝有二个”妹纸生子的加更,以后就是宝贝有三个了。o(n_n)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周一的推荐票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n_n)o~。 明天的第一更会比较晚,不会是七点了。俺明天也上班了,快乐的假期就这样过去鸟,好忧桑。π_π 。 章节目录 第454章 管挖 (4K大章求月票) “抢?”刘斐的眼珠转了转,“那不如你告诉我们,附近有哪些庄子是最大的肥肉,值得抢?” 那蒙面人弯起眼眸,声音像是在笑,“这里离京城最近,有皇庄,也有谢家和沈家的庄子,以及司徒家的庄子。——司徒家,就是如今元亲王府的那家人。元健仁虽然死了,但是他家以前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他的庄子,当然是最大、最肥的那块肥肉,而且,防守最少。” 自从司徒健仁认祖归宗改姓元以后,他当年在京城郊外置的这些庄子自然没有人敢碰,因此他把大批护卫都撤回京城王府去了,城外的庄子里只有庄丁和管事,还有粗使婆子和丫鬟。 “元健仁的庄子?”刘斐狞笑一声,“那倒是要叨扰叨扰。——如果不是这个贱人,暗香县主怎会无辜受累!这种癞蛤蟆,居然还想吃天鹅肉!我在北齐听见消息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亲自在场,将那老贱人砍个十段八段喂狗才满意!” 那蒙面人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自去。那庄子上的东西,供你们两万人吃半年都没问题。依我看,你们就搬到那庄子住着更好,不用在野〖←,外扎营。” 刘斐偏头看了看他,指着面前的堪舆图,“那庄子在什么地方?” 那蒙面人走过去,在堪舆图上寻了一番,指着一个依山傍水的地界,道:“就是这里。” 刘斐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行,离京城还是有些远。住到那里,如果围城打仗?” 那蒙面人缩回手,负手在营帐里走了一圈,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确实住到那里,不好围城。但是……”他抬眸扫了一眼营帐,“你们这里离京城五里远。这又是什么围城?!” 刘斐用手摸了摸鼻子,将堪舆图收起来,沉声道:“你只要能让慕容长青不能上战场。我马上围到京城大门口去!” 那蒙面人嗤笑一声,走到营帐门口,也不回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们怕那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什么?他真有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你可以跟他比试比试。”刘斐不虞说道,“别只躲在背后偷偷摸摸,是男人就正大光明出来打一场。” “你说谁不是男人?!”那蒙面人猛地回头,目光中带了三分怒气,“我拼着身家前程不要,拼着全族人的性命不要给你带路,你是我不是男人?你以为没有我,你能顺利来到这里?!早在半路上就被我东元国军士截杀了!” 刘斐眯了眯眼。拍了拍桌上的一沓书信:“后悔了?——哼!后悔也晚了,别忘了。你亲笔画了押的字据书信还在我这里。你若敢反水,我让你全族陪葬!” 他知道这人家大业大,不是一般的世家高门。 说实话,这人刚开始找上门要跟他合作的时候,他确实很惊讶,没想到这样的高门子弟,也对暗香死心塌地…… 转而一想,暗香的人那么好,愿意为她肝脑涂地的人当然不少,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也就接受了。 “后悔?我若后悔,你们有活路吗?我又何苦你一代信,我就赶过来?”蒙面人嗤笑一声,将披风的风貌戴在头上,将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 出现在刘斐面前的,只是一个全身全黑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魔一样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 刘斐坐了下来,看着那人的背影道:“一天……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慕容长青不除,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这是要逼蒙面人马上对慕容长青动手,刘斐他们才好威胁京城内的那些人。 那蒙面人在门口顿了顿,没有说话,从营帐里埋头冲了出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跟着他…… 营帐后方的阴影里,一个身穿黑衣,跟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苗条身影闪身出来,跟了上去。 盈袖盯着这个蒙面人已经一晚上了。 从她派去盯着王家的人回报说,有人从王家出来,往城门的方向去了,盈袖就穿上自己的夜行衣,跟着追了上来。 她不放心让别人跟着,担心打草惊蛇,再说去北齐禁军扎营的地方跟踪,轻身功夫差一点都不行。 盈袖别的功夫不算出类拔萃,唯独轻身功夫和游泳,是她的强项。 目光紧紧盯着那蒙面黑衣人远去的背影,盈袖轻声道:“谢隐。” 谢隐是她的暗卫,谢东篱走后,将手里的人手都给她留下了。 谢隐闪身出来,“夫人?” “跟上去,盯着那人,看他回哪里。——今晚要查到他的真实身份。”盈袖摆了摆手。 她几乎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但是要将他定罪,必须要有真凭实据,不能仅凭猜测。 刚才这人在帐篷里面跟刘斐说的话,盈袖听得一清二楚。——刘斐那里有这人通敌卖国的证据! 现在的问题是,她如何钻到刘斐的帐篷里,将那些证据偷出来…… 盈袖藏身在黑暗里暗自琢磨,这时她发现越来越的军士到刘斐的营帐里集合。 这是要做什么? 盈袖有些惊讶。 她四下看了看,见这片营地是在旷野之中,左右前后都没有能躲的地方。 她刚才藏身在营帐背后背光的地方,人少的时候还行,现在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就不能再藏在那里了。 盈袖的目光看向营帐顶部,那里形如八角,边缘向内卷曲成槽,顶部竖起一根大纛,正是将营的制式。 她心里一动,脚尖在地上一点。飞身上了营帐顶部,轻飘飘落下,将身子紧紧贴着营帐顶部边缘向内卷曲的槽内。 那里的宽度。正好适合她侧身躺在那里。 将耳朵贴在那凹内槽里,她听见了营帐里面那些人的说话。 原来是布置……要去抢她家的庄子! 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啊…… 盈袖倏然明白这些北齐人其实也很紧张,他们的粮食一定很紧缺了…… 怎么办? 盈袖咬了咬牙,城里的右军是保护整个东元国京城的,不可能带出来专门给她家保护庄子。 况且如果不抢他们家的庄子,别人家的庄子就会遭殃。 盈袖的同情心不太多,但也不是一个可以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同胞被杀戮被抢掠而无动于衷的人。 也罢…… 她暗暗下了决心。就让这些人去抢她家的庄子吧,她正好借机来偷那人的亲笔画押的信函。 恰在这时,天上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明月和星光,盈袖就趁着四周突然黑暗下来的时刻,从营帐顶部跃起,往自己家的庄子飞奔而去。 一路上。乌云越来越浓。闪电在夜空飞舞,然后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居然要下雨了! 盈袖心里一喜,暗道天助我也! 她来到庄子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掉雨点了。 偌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带起阵阵烟尘,在黑夜里更加模糊。 “起来!赶紧带着庄子里的人逃命,越快越好,逃到前面的山里去。庄子里的东西不要了,那山里也有司徒家的庄子。”盈袖叫醒了庄子里的庄头。 那庄头睡梦中睁开眼睛。猛地看见一个身着黑衣,戴着怪异面具的人立在床前跟他说话,几乎吓得没晕死过去。 “别发呆了!”盈袖呵斥一声,“我是盈袖,这是元亲王府的腰牌,你拿着它带这里的人进山里的庄子!那些北齐禁军马上要过来抢粮了!”盈袖忍不住踹了那人一脚。 那庄头看见腰牌才彻底清醒,待听见是府里的大姑奶奶,立刻放了心,又听说北齐禁军要来抢粮了,忙道:“大姑奶奶,不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庄子散布在京城郊外,自从北齐禁军一围城,他们就有准备了。 庄子前有壕沟,四周有高大的围墙,还有放哨的岗楼,完全可以支撑一阵子。 盈袖瞪了他一眼,“我说放弃就放弃!你带人快走!我去粮仓做点手脚!” 那庄头明白过来,对她伸了个大拇指,一边披衣下床,一边摇头叹息:“可惜了,仓库里的粮食够咱们家吃好几年呢。真是浪费了……” “就算浪费了也好过便宜那些北齐人。”盈袖压低声音冷笑,“你们快走!门口的壕沟和陷阱还是要上的,总不能让他们来得太容易。” 那庄头点了点头,又道:“我去叫我家小二子带庄子上的人转去山里的庄子,我带七八个人在这里帮大姑奶奶布置,行吗?” 盈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忒也聪明了吧!她只吩咐了一句话这人就明白她要做什么! 那庄头嘿嘿笑道:“大姑奶奶,小的是夫人手下的人……” 原来这里已经换上了沈咏洁的人,难怪这样聪明。 盈袖“嗯”了一声,飞快地转过身,朝门外走:“那你们手脚麻利些,要快!” 那庄头的行动确实很迅速。 很快,庄子里的庄丁、粗使婆子和丫鬟们都从睡梦中被叫醒,每人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陆续从庄子的后门出去,往山路奔去。 外面下着大雨,正好掩盖他们的行迹。 留在庄子里的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开始在庄子里布置起来。 盈袖手上没有带那么多药,只有经常随身必备的烈性泻药一大包。 这泻药用水稀释之后,效力没有之前那么强,但是这样更隐蔽,也不容易被那些人发现。 盈袖先将庄子里所有的水井里都下了泻药,然后在鸡鸭牛羊的饲养槽里也下了稀释过的泻药。 “那边的粮仓,去把所有仓顶全部凿洞,洞要大!要多!”盈袖对着那庄头大声呼喊。 这时风刮了起来,雨越下越大。 雨丝繁密,根本看不清人影。 大雨滂沱中,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踏得大地震颤轰鸣。 北齐禁军已经来了! “居然连一个下雨天的晚上都等不得!”盈袖在心里冷哼,一边飞身上了剩下的几个粮仓,手拿大锤,将那粮仓顶一个个凿了大洞。 这样的粮仓看上去是好的,而里面的粮食堆到仓顶,从前面开仓门,根本看不到仓顶已经严重漏水,可以暂时麻痹北齐人。 而里面所有的粮食其实已经潮湿了…… 潮湿的粮食容易生芽,也有毒。 完美诠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 “还有地窖!把地窖的门全部打开,让雨水进去!”盈袖指点着庄丁干活。 她要这些北齐禁军鸡飞蛋打一场空! 他们以为他们是抢了粮食,等抢回去就知道好歹了…… 轰! 前方庄子的大门处传来撞击大门的声音。 北齐人开始攻庄子了! 盈袖安排在门口岗楼上的庄丁装模作样大叫一声:“有强盗啊!”然后从岗楼上哧溜一声滑下来,借着大雨逃走了。 那些北齐禁军看见这些庄丁这样贪生怕死,在雨幕中笑得非常欢快。 更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抢到粮食了! 这些人的眼睛都绿了。 盈袖从庄子后门转了出来。 黑夜的下雨天里,她能很容易得藏匿行迹。 看着那些北齐禁军终于冲破了庄子的大门,往庄子里闯了进去,盈袖狠狠啐了一口。 让你们先猖狂几天! 趁着北齐禁军外出抢粮的时候,盈袖又抄近路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 一路行来,盈袖心里还是沉了沉。 因为刘斐明显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也派了一些禁军去别的庄子上抢粮。 这就意味着,盈袖家“特制”的粮仓能阴到的北齐禁军,只是一部分。 真是太可惜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盈袖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来到了北齐禁军扎营的营地。 营地上本来燃着很多篝火,但是因为今晚突然而至的雷雨,篝火都熄了,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少数留下来放哨的北齐禁军靠坐在营帐门口,看着天上的雨丝出神。 盈袖悄悄绕了过去,躲过哨兵的眼睛,摸到了刘斐的营帐旁。 四周黑黢黢地,放哨的北齐禁军盖在门口的油布下面打瞌睡。 盈袖出手如电,一手掐在那哨兵的后颈穴道上,让他晕了过去。 营帐里亮着一盏油灯,看得见里面空荡荡的,刘斐并不在里面。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继续欢快求月票!!!还有推荐票!!! 双倍期间月票快投啊!七号之后就没有双倍了,月底也没有双倍!!! 第二更尽量,么么哒!!! 节后第一天上班,各种忙~~~ 章节目录 第455章 管埋 (加更求月票) 这一次是北齐禁军头一次出去抢粮,盈袖断定刘斐一定会亲自带队。 因为万一遇到陷阱的话,他折损的人手可是无法补充的。 盈袖在门口仔细观望过以后,还是推开营帐的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刘斐的营帐里有很多秘密,肯定是不会让人单独留在里面的,哪怕是他自己人。 盈袖四下里看了看,凝神静听了一会儿,确信里面没有人,才迅速走了进去。 不知道刘斐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盈袖只打算给自己一炷香的功夫找证据。 一炷香之后,哪怕找不到也要离开。 她的运气确实不错,也或者刚才刘斐拿着那沓书信威胁那蒙面人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全部收好。 当然,刘斐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趁着大雨天他们去抢粮的时候,过来偷信…… 盈袖找到那沓信之后,飞快地翻了一遍,她没有想过要全拿走,因为这样肯定会打草惊蛇人,让刘斐发现有人已经洞悉了他们的阴谋。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抽走中9↗,间的一封信,可以短时间内不被发现。 盈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封要对慕容长青下手的信上。 她将那封信抽了出来,又看了两遍,对着底下那个写得龙飞凤舞的“王锦奕”的名字眯了眯眼,又看了看名字下面的画押印,心里冷笑一声。将这封信放入袖袋里,其余的信打乱了放回原处。 等她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这营帐里留下了她的足印。 因为外面下大雨,她的牛皮小靴子沾了泥水,将营帐内的地衣上踩得都是泥水脚印。 这样的场景,完全骗不了任何人。 刘斐一定会知道有人来过他的营帐…… 她到底要怎么做呢? 轰! 天上又响起一声炸雷。 盈袖心里一动。 她想起了那一年跟师父谢东篱在南郑国整治那个假大巫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她砍掉了大巫所住白塔顶端的雷电引,才引得雷电击毁白塔…… 盈袖眼前一亮。 她先前爬上过这个营帐的顶部,曾经看见那里有一个高高的大纛。如果削尖大纛。再插上一块铁片,说不定也能把雷电引下来! 如果能把这营帐引雷电之力烧了,那她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去。刘斐不会知道谁进来过,更重要的是,她就可以把所有的信函以及那幅堪舆图都拿走了! 盈袖立刻回身又冲到营帐里,将所有的信函和堪舆图都卷了起来。用油布包了负在背上。然后冲出营帐,将营帐门口那个晕迷的禁军的佩刀取了下来,仔细看了看。 不错,这刀是铁铸的。 盈袖左手一抖,手腕上戴着的光剑玉镯腾地一声变成一把光剑,朝那佩刀削去,很快将铁铸刀身从刀柄上削了下来。 收回光剑,她戴上那特制手套。将刀片握在手里,腾身跃上营帐顶部。 那大纛高高地竖立在营帐顶部。柱顶的北齐旗帜被暴雨冲刷得垮了下来。 盈袖将那旗帜扯了下来,把刀片插到旗杆顶端,然后悄然爬了下来,远远地躲到附近的一块大石头背后观望。 天空中的雷电更加猛烈,大雨倾盆,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没有见到雷电被引下来。 而那轰隆的马蹄声又渐渐近了,一定是抢粮的北齐禁军回来了! 盈袖紧张地手指紧握,指尖将手心都划破了。 就在她绝望地快要放弃逃走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巨响! 一道之字形的闪电从夜空扑面而来,往那插着大纛的营帐顶上重击而去! 盈袖被那闪电晃得眼睛都要瞎了。 她闭上双眸,可是眼前依然是那银亮的蛇状闪电在她面前徘徊。 “起火了!” “起火了!” “首领的营帐被雷劈了!” 北齐禁军营地留下来的哨兵们目瞪口呆看着那闪电一道道击在他们首领的营帐上,虽然下着滂沱大雨,但是雷电引起的大火还是熊熊燃烧起来。 因为是雷劈的营帐,这些人一点都不敢去救火! 刚刚带队回来的刘斐看见营地上空如长蛇舞动的闪电,忙勒马叫停,“大家等一等!” 没等多久,他就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在大雨滂沱的黑夜里明亮得刺眼。 “怎么回事?!” “怎么会起火?!” “是首领您的营帐,被……被天雷劈了!”一个哨兵跑了出来,迎面看见刘斐带队回来,忙冲上去抹着脸上的雨水回报。 “被天雷劈了?”刘斐立刻策马往前,跑到营地附近,果然看见自己的营帐燃着熊熊大火,而且顶端的那根大纛被雷劈得焦黑,还不时有之字形的闪电一道道劈了过来! 北齐的禁军看到这一幕,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在他们心里,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雷劈。 而首领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难道这一次他们千里突袭东元国京城,为北齐公主撑腰是不对的?! 刘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一时都忘了要冲进去抢救营帐里面的东西。 直到雨停了,雷电散去,他的营帐成了一片灰烬废墟,他才回过神,狠狠骂了一句:“他娘的!真不省心!老子的堪舆图和……都在里面!” 可是再进去翻查,哪里能找到任何东西? 就连桌椅床凳都烧得干干净净。 盈袖远远地看见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她抚了抚自己后背上的小包袱。转身往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奔去。 夜空的乌云开始散去,天,就快亮了。 慕容长青一晚上没有找到盈袖的人。一直心急如焚,脾气十分暴躁,好几个偷懒的军士被他抓住了拿着鞭子一顿猛抽,却还是不能散去心底的怒气和恐惧。 直到他的亲兵凑上来道:“中郎将,那边跑来一个人,好像是……好像是……” 慕容长青冲到城墙上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他就看出来那人的身形正是盈袖! “开城门!马上开城门!”慕容长青匆匆忙忙从城楼上下来,正好迎到从城外奔进来的盈袖。 她已经将面具取了下来。 慕容长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喝问道:“你昨夜去哪里了?不是在行辕吗?” 盈袖挣脱自己的胳膊。正色道:“去行辕说话。我有要紧事。” 慕容长青虎着脸跟她走进行辕大堂。 外面站岗的军士对他们行礼:“将军、中郎将!” 盈袖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跨过门槛,径直走到东次间自己处理文书的地方。 慕容长青跟了进来,又道:“袖袖。你昨夜去哪里了?外面那么多北齐禁军。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出去?” 盈袖拿起书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全喝了下去,觉得不解渴,又倒了一杯喝了,才转身对慕容长青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慕容长青看见盈袖脸色雪白,眼底尽是青黑,虽然疲惫,但是她的双眸闪闪发亮。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我找到证据证明内奸是谁了。”盈袖将背后的包袱解了下来,“如果你能配合。我们今天就能将他人赃俱获!” “内奸?!真的是内奸?!”慕容长青一下子忘了责备盈袖,上前两步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做了什么事?袖袖,这种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种情况下的内奸,是通敌卖国,可以诛九族的。你不能乱说话。” “能不能诛九族我不知道,但是满门抄斩是一定的。”盈袖冷笑着将放在书案上的包袱解开,从里面拿出那些书信和堪舆图,激动地道:“如果没有内奸,你以为那些北齐禁军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千里迢迢从北齐摸到我们东元国京城附近?如果没有内奸,唐谦和唐海峰怎么会在占优势的情况下战死?如果没有内奸,你又怎会中毒?!” 慕容长青明白过来,禁不住退了两步,“你说是……王锦奕?!” 让他生病中毒的人,已经锁定是王锦奕。 而盈袖现在又提出了新的证据,居然还有通敌叛国,给敌军带路的重罪! 盈袖给了他一封信,“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那位好友的字迹和画押。” 慕容长青接过信,只扫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这些书信,足够王锦奕下地狱了。 “真是混账!想不到他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慕容长青一拳头砸在书案上,将那黄花梨木的书案砸出一个小坑。 盈袖从他手里接过信,和别的信函放在一起,淡淡地道:“不仅如此,他昨夜出城,还跟刘斐见了一面。两人见面的时候,他怂恿刘斐去京城周边的庄子上抢粮食,所以我才耽搁了这么久。” “你跟着他出去的?”慕容长青眼前一黑,几乎晕倒。 王锦奕这个人,慕容长青是知道的,手上有真功夫,并不是一般的碌碌无为只会耍嘴皮子的花花公子。 他也知道盈袖是胆大的,但是他没有预料到盈袖胆大到这种地步。 慕容长青双手撑在书案上,立在书案前,身子前倾,定定地看着坐在书案后头的盈袖,冷冷地道:“你这么胆大妄为,你夫君知道吗?” 盈袖莞尔一笑,偏头道:“他当然知道。而且,我的胆大包天,都是他教的。”说到“他教的”三个字,盈袖的语气说不出的妩媚缱绻。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不想看到、听到盈袖说起谢东篱时候那幅柔情的样子,让他看了听了想拿刀砍人…… 他甩了甩头,将那股胸口烦闷的感觉扔到一旁,继续问道:“你说刘斐要去庄子上抢粮?” 盈袖点了点头,“而且是马上去,我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他们恨死了我爹,所以头一个目标就是我娘家的庄子。为了减少伤亡,我去了一趟庄子,让庄丁们都撤走了,只留下一些淋了雨的粮食……” 这也是她在短时间内能做的最大让步。 她本来也可以将自己庄子上的粮食转移走一部分,但是抢不到足够粮食的北齐禁军肯定会去祸害更多的别的庄子。 那些庄子没有准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虽然这笔账要算到北齐禁军和夏暗香头上,但是人命关天,还是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盈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头一次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粮食就算了,这一次无妄之灾,暂且记下。如果真的没粮了,还可以从江南调运。只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早一些跟他们决战,不然他们围久了,京城里缺粮的话,一样是大麻烦。”盈袖终于将从刘斐那里得来的书信和堪舆图都收拾好了,抬头看向慕容长青,“现在说你。明天,或者应该说今天,王锦奕一定会找你。他这一次,不会留情,一定会让你病得瘫痪,或者直接要你的命。” ※※※※※※※※※※※※※※※※※※※※ 今天的求月票加更送到。o(n_n)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推荐票也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n_n)o~。 才五天啊,亲们的保底月票已经投完了吗?早上的月票真是好少,已经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求月票了!(亲们表示鄙视:信你才怪!←_←)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和香囊。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56章 挑拨 (第一更,求月票) 慕容长青依然双手撑在书案上,看着书案背后坐着的盈袖,似乎没有把盈袖的话听进去,又或者听见了,但是没有听明白。 “你说什么?他想要我的命?!”慕容长青缓缓站直了身子,“你确定?”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盈袖挑了挑眉,“刘斐说他耗不起,所以只给王锦奕一天时间,让他尽快动手。我……” 盈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有军士大声道:“将军,中郎将在这里吗?外面有人找。” “肯定是王锦奕。”盈袖站了起来,对慕容长青笑了笑,然后对外面道:“是谁?” “说是中郎将的好友。” 盈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名字,中郎将是什么人?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吗?” 门口的军士愕然地张大了嘴,发现女将军的嘴皮子就是利索,居然说得他无言以对! 这小兵转身出去,对行辕门外负手而立的锦衣公子拖长声音道:“你谁啊?!——我们中郎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这锦衣公子正是王锦奕。 听见这小兵居然对自己这样不敬,王锦奕眯了眯眼,横了他一眼,淡然道:“我是你们中郎将世交好友,你让他快出来,我有急事寻他说话。” “我们将军说了,不说名字,不能见中郎将!”那小兵也是刺儿头,丝毫不买账,就当没有听见王锦奕说的“世交好友”四个字。 中郎将是慕容长青,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能和他做世交好友。肯定是三侯五相中人。 没想到这样的身份,对这小兵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我是王锦奕,你跟你们将军说,看我能不能见你们中郎将!”王锦奕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不是刘斐催得紧,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什么时候跟这种不入流的小兵降尊屈贵过? 那军士点了点头,转身又进去回报:“将军。外面的公子说他叫王锦奕。要见中郎将!” 盈袖给了慕容长青一个“我说如何?”的眼神。 慕容长青面沉如水,站直了身子,他回头挥了挥手。让那军士离开。 盈袖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道:“我们联手,今天拿下王锦奕!” 慕容长青握紧拳头,只听见骨节噼啪之声。显示他有多愤怒。 “好,都听你。”慕容长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我怎么做?” 盈袖朝他招招手。 慕容长青俯下身,侧耳倾听。 “……你跟他出去,看他要做什么。今天无论怎样,不要吃任何他给你吃的东西。喝的水,也不要在屋里见面。”盈袖对他低声嘱咐,“我会带人跟在你身后。只等他动手,我们就能抓他了!”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情知只是这样,还谈不上“人赃俱获”,他点了点头,“我省得,你离得远一些,不要太近,他知道就不好了。” 盈袖挑了挑眉,“离得远怎么行?你别管了,尽管跟他去说话吧。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长青心意已决,不再跟她说话,转身就走。 来到行辕外头,王锦奕虽然还是站得笔直,但是面上已经有一丝不耐烦。 慕容长青缓缓走了出来,拱手道:“王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王锦奕抬头见他来了,顿时就笑了起来,他生得俊逸清隽,本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此时一笑,更是动人。 “长青,你如今架子这么大了?我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王锦奕大笑着走过来,顺手想拍慕容长青的肩膀。 慕容长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踏了一步,正好躲开王锦奕的手掌,“王公子,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王锦奕一愣,“长青,别这么见外啊?叫我锦奕就行了。来,我爹新得了一坛好惠泉酒,早就想跟你一起喝了。你以前不是说最爱惠泉酒吗?” 战况激烈,他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慕容长青在心里嗤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我如今是中郎将,时刻要准备出城迎战,喝酒什么的就免了吧。” “啊?可是那坛酒是我好不容易从我爹那里要来的。我爹本来是不肯,后来听说是要请你喝,才特意开了酒窖亲手拿给我。”王锦奕笑着走近几步,“怎么了?我爹的心意你都不买账啊?” 慕容长青眼神晦涩地看着王锦奕,琢磨着王副相知不知道他自己的儿子在做什么。 “长青?”王锦奕又走近一步,“今天又没有北齐禁军攻城,咱们去喝一盅吧!” “这可难说,说不定他们就攻城了,你知道的,他们远道而来,只可能速战速决,真的要围城,他们围得起吗?”慕容长青故意刺激王锦奕。 王锦奕的脸色果然有一丝变色,但他很快恢复过来,忙道:“怎么可能?昨天才攻过城,今天肯定要歇一歇的。咱们还是去喝酒吧,松泛松泛,明天再战,不好么?” “如果敌军今天来犯,我可是玩忽职守,会被斩首的。”慕容长青甩着胳膊,懒洋洋往前面走去,慢慢远离了临时行辕。 王锦奕本来以为劝不动慕容长青,正在着急,现在见他居然自己走了,大大吁了一口气,追上他的脚步,“长青,你就是太尽职了。再说,你不过是中郎将,又不是主将?如果敌军来犯,主将是干什么吃的?是吧?不能因为人家是公主,就把一切责任推到你身上吧?” 慕容长青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似乎挺赞同的。 王锦奕心里一喜,他就知道慕容长青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子,再说。那位主将护国公主大人曾经是慕容长青的未婚妻,两人当初闹僵了,才让谢东篱拣了便宜。 因为夏暗香的关系,王锦奕对盈袖很是讨厌,此时忍不住就在慕容长青面前给盈袖上眼药:“长青啊,不是我说你,那女人既然移情别恋。水性杨花。你又何必一直惦记她?她都嫁了人了,自然是不会再回头了,也看不上你。依我说。你就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击她,让她看看离了你,她根本是不行的!” “哦?”慕容长青拖长声音,“那你说说。我要如何打击她?让她意识到没我不行呢?” 有戏! 王锦奕大喜,忙一摆手:“这边来。长青,我给你出几个好主意,好好整治整治这个贱人,给你出出气!” “王公子慎言。你怎么能说公主殿下是贱人?”慕容长青有些不满,还四下看了看,“如果被人听见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锦奕见了慕容长青这幅样子更是满意,忙道:“是我说错了。咱们进去说话吧。” 他将慕容长青终于领到王家门口。 慕容长青仰头看了看王家的大门,还有黑底烫金的“王府”两个字,突然对王锦奕道:“锦奕,王家在东元国,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王锦奕有些奇怪慕容长青怎么问这种问题,笑道:“东元国有多少年,我们王家就有多少年了。” 三侯五相世家的历史,就是从东元国建国那一年开始的。 “是啊,东元国有多少年,王家就有多少年,多不容易啊。”慕容长青喃喃地道,“锦奕,你确定要请我去吃酒吗?” “当然确定。不然我费那么劲找你做什么?”王锦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止你,我还请了几个别的兄弟,都是你们军中的副将,是你的得力属下。你们才是一伙儿的,可别傻呵呵就给人家卖命,到时候功劳都是她的,你们除了卖命,连个好字都得不到。” 慕容长青一怔,“你还请了别人?” “呵呵,惊喜吧?来,他们都在里面坐着呢,就等你一个人了。”说着,王锦奕才凑到他耳朵边上,“今儿啊,我还请了牡丹园里最有名的小桃红,给大家佐酒。这小桃红可是身怀名器,天赋异禀,等闲不出来接客。这一次是听说慕容世子,才出来一遭。我们今儿,都托你的福了!”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王兄过誉了,京城谁不知道小桃红的知己大靠山就是你王公子!别人想一亲香泽,可能吗?不怕被你王公子打得连爹妈都不认得?” 王锦奕纵声大笑,像是听到天底下第一得意的事儿,“长青,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也会拈酸吃醋!好!就冲你今天说的这句话,等下我让小桃红陪你十天!包管你骨头都酥了,一刻也舍不得下床!” 慕容长青拱了拱手,嘿嘿笑道:“那就要看看小桃红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大笑,一起走进了王家的大宅。 来到王家后花园,慕容长青看见这里有一个四面都落地琉璃窗的八角亭子,亭子很宽敞,周围种着各种艳丽的花卉,牡丹、芍药、玫瑰、茉莉,或者花色厚重,或者香味悠远,蜂围蝶绕,四周高大的树木林立,绿发新枝,阳光从树叶缝里透了下来,点点烁金融玉,林间雾气弥漫,如在仙境一般。 慕容长青赞道:“这里真是洞天福地,让人一见就不想走了。” “不想走了?那就留下来呗!”王锦奕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一队身着白纱的美婢从林间走了过来,对慕容长青娇笑道:“慕容公子,这边请。” ※※※※※※※※※※※※※※※※※※※※ 这是第一更。继续欢快求月票!!!还有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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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长青不悦地看向王锦奕,正色道:“锦奕。你没有从过军,不知道军纪最严。你这样假传我的命令。按律在战时可以当堂打死,家人连坐。” 王锦奕“啊”了一声,呵呵道:“不会吧?长青,这你也跟我较真?我不过是想让你高兴开心而已。”说着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走吧。我跟长青好好喝酒叙旧。” 这些副将并不听王锦奕的话,他们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心里恨他恨不得打死他,但是并没有人动弹。都看着慕容长青怎么说。 “还不快滚?!去找将军,就说我今儿不回去了,让她派人看着京城四门,不要让敌人钻空子!”慕容长青踹了离他最近的副将一脚。 慕容长青一声令下,这些副将们立刻齐声应是,声震屋宇,将这些婢女吓得几乎捂住耳朵。 这些副将是慕容长青的亲卫,因此他们没有跟着慕容辰去北面兴州戍边。 那里跟北齐五万大军对峙,虽然没有如同京城这里开打,但也把慕容辰缠得脱不开手,无法挥师南下,解京城之围。 慕容长青现在明白了北齐人的全盘打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副将们小跑着离开了王家大宅,往临时行辕寻找盈袖认罚。 这边王锦奕看着瞬间就空荡荡的亭子,苦笑着坐下来,对慕容长青道:“来,长青,坐下,咱们喝酒!” 慕容长青又咳嗽几声,才在长条矮足夔纹酒案后盘腿坐下来,将酒杯拿过来,沉声道:“斟酒。” 一个身穿淡桃粉地软绸紧身罗裙,挽着月白地晕染鲛绡纱披帛的女子袅袅娜娜捧着一壶酒,从台阶下拾级而上。 乌鸦鸦的秀发盘着牡丹髻,插着好几支步摇,弯弯的柳眉如远山,秀丽的眸子总是含情脉脉,挺秀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唇,两颊如新月,进来的时候恰如其分地低了低头,正好露出雪白细腻如白天鹅般的颈项。 就这一低头的温柔,恰似白莲花不胜娇羞。 “这就是小桃红。来,给慕容公子满上!”王锦奕笑眯眯地指着慕容长青那边的酒案说道。 慕容长青看了那小桃红一眼,笑道:“这女子看上去活像一个人。” “哦?像谁?”王锦奕故作惊讶地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你没有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才对小桃红珍藏密敛的。”慕容长青又咳嗽两声,脸颊上甚至露出两片潮红。 小桃红心里一动,妙目往王锦奕那边飞了一眼,转头给慕容长青细细满上,细声细气地道:“那奴家是不是也像公子心坎上的人呢?” “呵呵,就凭你,也配?”慕容长青的话如同响亮的一巴掌,打得小桃红脸色都变了几变。 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过她的不是。 她深知自己的美貌和本钱,没有男人能够忽视。 小桃红深吸一口气,再次摆出温柔的笑容,拎起酒壶,给王锦奕也满上,对他使眼色:“王公子,您不是身子不爽吗?要不您去歇着,慕容公子这里有奴家招呼就行了。” 按照他们先前商议好的,就是小桃红一个人陪慕容长青,务必要让他起不来床。 而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到时候,无论是下毒让他彻底瘫痪,还是伺机让他脱阳而死,都由他们说了算。 慕容长青今日一进王家。他就是他们砧板上的肉。 可慕容长青听了,不容王锦奕说话,马上道:“那怎么行?我是来王家做客,王公子不做陪,只有你一个**做陪,难道这里不是赫赫有名三侯五相世家的王家,而是污秽不堪的窑子窝?!” 王锦奕一听。脸都绿了。手里握着酒杯,力度一时失控,将那酒杯捏破了。顿时酒水流了满手。 小桃红叫了一声,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王锦奕擦手。 慕容长青哈哈笑道:“锦奕,好玩好玩!我也来!”说着,他也用手一捏。他手上的酒杯捏成碎片,给他斟的酒也流了满桌。 小桃红看了王锦奕一眼。轻轻推了推他:“公子?” 王锦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已经笑容如初:“长青,我看你不喝就醉了!——来人。给长青上大杯!我们长青是东元国的英雄好汉,怎么能用小杯喝酒呢?!” 很快一个婢女捧来一个海碗大的玉杯,送到慕容长青面前。 慕容长青看着这玉杯。苦笑道:“我还在生病,锦奕。你这是想我死吧?” “怎么会?!”王锦奕心里一跳,下意识反驳:“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想你死?咱们是好兄弟,只有想你好的。”说着,对小桃红撇了撇嘴,“去,陪慕容公子。你这京城名妓的名头,可不能在慕容公子那里坏了。” 小桃红笑得眉眼弯弯,起身走到慕容长青身边跪坐下来,给他满上一大玉杯的酒,那小小的酒坛几乎倒了一半出来,“慕容公子,请。” 慕容长青端起玉杯,慢慢往嘴边送。 小桃红和王锦奕不动声色看着他,心里却都在急道:快喝!快喝! 那海碗大的玉杯就快要触到慕容长青唇边的时候,慕容长青突然转过头,手臂一伸,将那玉杯里的酒全数倒在小桃红胸口,笑得极是邪魅:“哎哟!不好意思,这酒喜欢美女,不肯让我喝,宁愿一亲美人香泽,也不愿让我这等须眉浊物品尝啊!” 小桃红呆了一呆,紧接着发现自己胸前的抹胸和中衣、肚兜全湿透了。 软绸和鲛绡纱一沾水就透得不得了,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她艳粉色的肚兜,还有肚兜下面软软绵绵的一对爱物儿都现了原形。 她气得不行,胸口一起一伏,简直勾魂夺魄。 慕容长青也盯着她的胸口,一脸垂涎欲滴的样子,还伸出两根手指,捻着她的衣襟搓了搓,笑道:“哎哟,全湿了,不如脱了吧?湿衣穿在身上可会生病的,到时候,不仅你家王公子心疼,我也会心疼的……” 小桃红没有料到慕容长青看着正正经经,可是这调|戏人的手段,比王锦奕都差不离了,羞得忙错身退后,起身福了一福,道:“两位慢用,奴家去换身衣裳。”说着,扭着腰慢慢走了。 慕容长青做出色眯眯的样子,看着小桃红的背影,对王锦奕道:“锦奕,这可真是个尤物,跟那暗香县主也差不离了吧?” 王锦奕立刻板了脸,不悦地道:“长青兄慎言。暗香县主金枝玉叶,尊贵无匹,哪是这种青楼贱人能比拟的?往后切不可说这种话。” 慕容长青眯着眼睛笑,看见刚刚走到台阶旁边的小桃红的背影似乎僵了一僵,他在心里大笑,面上却不敢露出来。 盈袖趴在王家后花园的一棵大树上,看着慕容长青手段娴熟的戏弄小桃红,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不喝这里的酒,不吃这里的东西,但心里还是暗暗啐了他一口。 想起自己的夫君谢东篱,只要往那里一坐,小桃红这种女子马上就自惭形秽了,哪里敢凑上来敬酒?肯定是躲得远远的。 王锦奕见小桃红走了,便拍了拍手。 刚才那队美婢捧了琴箫笙管上来,在亭边或站或坐,开始弹奏乐器,又有美婢在亭下水边的空地上载歌载舞。 王家的美婢,个个身怀绝技,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极态尽妍。 盈袖皱了皱眉,暗忖王锦奕是要干嘛?怎么还不动手呢?她都等不及了…… 这个时候,慕容长青却比她有耐心,嬉笑着跟王锦奕谈了些风月,就说头疼,想歇一歇。 王锦奕大喜,忙道:“我马上叫小桃红来陪你去那边的水榭歇一歇吧。”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道:“刚才的酒真是不喝就醉了,我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王锦奕道:“还有好多酒呢,等下让小桃红服侍你喝。”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踉踉跄跄扶着小桃红的肩膀,往亭子后面的水榭行去。 ※※※※※※※※※※※※※※※※※※※※ 今天的求月票加更送到。o(n_n)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推荐票也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n_n)o~。 。 。 章节目录 第458章 破门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趴在树上又等了一会儿,看见慕容长青和小桃红的背影消失在水榭的门帘之内,又看见王锦奕目光转为阴狠,拂袖匆匆而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王锦奕和小桃红已经计划好在水榭动手了。 至于他们要如何动手,盈袖已经不想去琢磨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促使他们赶紧动手…… 从树上溜走,离开王家大宅,回到自己的临时行辕,盈袖换上将军盔甲,叫了百来个本事高强的亲兵侍卫,骑着马,风驰电掣一般来到王家大宅前面。 “给我砸门!”盈袖拿着马鞭,指着王家大宅的正门沉声说道。 那道黑沉沉的紫檀木大门不知用了多少年,翻着紫檀木特用的油光,门上的铜钉如同一只只猛兽的眼睛,怒视着一切敢于轻慢它们的人。 “……将军,这里可是王家大宅。”一个侍卫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三侯五相在东元国人的心目中实在是根深蒂固,是能和皇室比肩的豪门世家。 盈袖瞪了他一眼,“有人要对中郎将不利,你们还竭竭嗷嗷?!我叫你们砸就砸!出了事我≠,兜着!——砸!” 那些侍卫见状,互相看了看,不再啰嗦,挽了马鞭上前,朝着王家大门开始猛踹。 “开门开门!我们得到消息,有人要对我们中郎将不利!赶快开门!” 王家的大门被砸得砰砰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街上的行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三五成群地站过来围观。 盈袖就是要围观的人越多越好,因此也没有将这些人赶开。 这样大的声响,里面的王家门子撑不住了。将大门打开一条缝,苦着脸道:“请问是哪位?我们这里是王家,怎么会有人对中郎将不利?是不是弄错了?” “去你娘的!弄错了也轮不到你说话!”一个侍卫一脚踹进门内,将那门子踹翻在地,呼啦一下推开大门。 盈袖也不下马,勒了缰绳,骑着马上了台阶。往大开的正门里闯了进去。 “哎!你们不能骑马进来啊!下马!下马!”王家的门子和管事赶紧跑来,要拦住他们。 但是盈袖骑马在前,照着来拦她的管事就是一马鞭。将他抽倒在地。 别人看她这个样子,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百来匹马嘶鸣着往后花园的大门奔去。 “这是要做什么啊?!” “快去回报给主子!” “老爷在家吗?” “二公子好像在家?” “快去啊!” “夫人、老夫人和小姐们都在内院呢!这么多男人闯进去怎么得了?!” 王家的下人乱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人报信。 盈袖带着这些人直奔王家后花园的水榭。 王家的后花园除了跟内院有小小垂花门的相连。跟外院也有一个大门。是为了方便走车马的,正好给盈袖行了方便。 而后花园水榭旁边的观景亭里,王锦奕已经得到消息。 他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护国将军闯进来了?!谁给她的消息?!” 如果让他们进来将慕容长青带走,王锦奕很清楚,他是没有办法再将慕容长青骗进来第二次了。 今天慕容长青一反常态,王锦奕已经生疑,生怕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罢了。是你们逼我的!”王锦奕咬了咬牙,将匕首暗器藏在身上。往水榭大步行去。 推开水榭的大门,只看见里面轻纱晃动,慕容长青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里拎着酒瓶,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小桃红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个肚兜,偎在慕容长青身边,雪白的大腿缠在他身上,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王锦奕反手关上门,沉着脸一步步走过来,来到美人榻边上站定,冷冷问道:“怎么样了?” 小桃红回头看见是王锦奕,有些羞怯地往慕容长青怀里缩了缩,尽量将白生生的大腿藏在慕容长青背后,低声道:“还醉着呢……没有成事……” “没用的东西!”王锦奕一巴掌将她打得滚到地上,另一只手亮出匕首,就要往慕容长青脖子上斩落! 咣当! 只听门口一声巨响,水榭的大门居然四分五裂被人撞碎了! “啊——!”小桃红眼看无数个军士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看着她,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窗子旁边的帷幕里,不敢再出来了。 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肚兜,恐怕早就被人看光光了…… 王锦奕心知不好,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渗出,弥漫了全身! 他没有回头,手上的匕首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继续往下扎去! 慕容长青突然睁开眼,一手探出,想要隔开王锦奕拿着匕首的手,但是手一滑,他只躲开了咽喉,胳膊上却被划了一刀。 噌! 一支羽箭凌空飞来,正好扎在王锦奕拿着匕首的右手腕上! “有人要谋害中郎将!——围住水榭!别让他逃了!”盈袖收了弓箭,跃身上前,一脚将王锦奕踹了个狗啃屎。 慕容长青迅速从美人榻上起身,扑到王锦奕身边,抬起他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掉他的下巴,又卸了他两个胳膊的肩关节。 王锦奕的下颌被卸掉,便不能服毒自尽,胳膊的肩关节被卸了,他也无法再使暗器害人。 盈袖看着慕容长青反应迅速,手段娴熟,点了点头,“中郎将果然经验丰富,非常人所能及。”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道:“我伤了胳膊。”说着,向她伸出自己受了伤的那只胳膊。 盈袖这才看见慕容长青的左胳膊流了很多血,忙道:“怎么样?严重吗?”一边说。一边搭上他的腕脉,给他诊了诊。 “还好,不是很严重。”盈袖放下他的胳膊,转身对自己带来的军士吩咐道:“来人,去大理寺传我的话,就说,王锦奕叛国通敌。又企图杀害国之大将,证据确凿,我。护国公主兼任右军大将军,恳请大理寺派人捉拿王锦奕,及王家所有人!” 叛国通敌,战时企图杀害国之大将。桩桩件件都是大罪。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 “是!”两个侍卫立即拿了盈袖的令牌,去大理寺报案。 盈袖又回头对自己的军士吩咐道:“带人将王家团团围住!少了一个人,我唯你们是问!” …… 东元国的京城有“西贵东富、南贫北贱”之说,因此住在西城坊区的人基本上都是东元国数得着的世家大族。 抄家灭门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在西城坊区出现过。 不过今天,西城坊区的居民们要大开眼界了。 全副武装,身着盔甲的右军将士将三侯五相之一王家的嫡系大宅团团围住。别说人,就连耗子都逃不出去。 “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王副相家吗?” “是啊?这是犯了谁的事?” “我听说啊。是这王家二公子,通敌叛国,给北齐贼子通风报信,导致我们右军的唐将军和唐安侯战死啊!” “啊?!真的是他?!他娘的!为什么啊!他可是东元国人啊!” “谁知道?失心疯了吧?” “我不信,肯定是为了什么事儿……”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看着大理寺的衙差也一队队赶了过来,接替之前站岗的右军将士。 “你们不能这样抓我!” “我是副相!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大丞相!”王副相声嘶力竭地叫着,被人绑了绳子,从大门里推出来。 他头上的官帽早就歪了,一缕头发从官帽里垂下来,身上的官服被拽得七零八落,一条条地跟乞丐装一样,脸上鼻青脸肿,像是因为反抗而被揍过。 “一定会让你见的!先去大牢里待着吧!” 盈袖骑着马,从王家大门里走出来,身后的慕容长青胳膊上缠着绷带,被人抬了出来。 王副相回头瞪着盈袖,大怒道:“护国公主,你不能因为你是公主,就恣意妄为,故意栽赃陷害!” “我需要栽赃陷害?!”盈袖冷笑一声,抖出王锦奕写给刘斐的那些信,“你看看你宝贝儿子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他做内奸,给北齐禁军带路,你以为这些北齐人能避开我们的眼线,来到我们的京城?” 王副相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气得全身哆嗦:“不……不可能!” 王锦奕这时也被推了出来。 他已经醒了,两条胳膊软绵绵垂在身边,走路的时候就有些不能平衡,走得跌跌撞撞,要不是有绳子牵着他,他都要栽倒在地上了。 “孽子!你说,你都做了些什么?!”王副相一脚踹在王锦奕身上,将他踹倒在地,滚了几滚,然后又看着盈袖,哀求道:“护国公主,这都是这孽子做的事,跟我们家人无关啊!你将他抓走就是了,为何要抓我们这些无关的人啊?” “无关?”盈袖拿着马鞭在王副相面前甩了甩,“王副相,你告诉我,你对他做的一切,完全不知情吗?” “我用脑袋发誓,我一个字都不知道!”王副相忙不迭地说道,一心要将王锦奕顶下所有的罪行。 盈袖笑了笑,勒着马走了几步,看着面前围观的人群,悠悠地道:“你不知情?那你家管事怎么在北齐人打来之前就开始满京城囤粮了?” 王副相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他没想到,盈袖连这件事都知道…… “带走!要废话,你跟陛下和大理寺废话去吧!”盈袖一招手,命人将王家众人带走。 王家这一支的老夫人、夫人、少奶奶、贵女、丫鬟们,都被从门内推了出来,绑着手,蓬着头,带到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卿收到盈袖送来的王锦奕通敌叛国的证据,想起他造成的损失,心里也很愤怒,马上报到宫里的元宏帝案前。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看着王锦奕写的那一封封信,还有他给刘斐画的堪舆图,非常痛心疾首。 “王锦奕,王锦奕,如何能这样丧心病狂?!居然还想杀我大将!实在是不能忍!”沈大丞相一想到慕容长青差一点就被王锦奕弄死了,就怒不可遏。 这个关头,没有慕容长青,他们这东元国京城保不保得住,还真不一定…… “传旨!——将王锦奕五马分尸!王家满门抄斩!王家后人永不能科举入仕!五相世家,王家永远除名!”元宏帝拍案而起,他这辈子做皇帝,一直做得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东元国的国力终于有了起色,他可以不惧北齐,保护自己国民的安全和利益了,却又遇到王锦奕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 还是五相世家的人…… 卖国,从来都是上面的人最能卖。 因为他们掌握着最大的权势和利益,造成的危害比小民大得太多了。 “朕要他们看着,五相世家的人如果敢通敌卖国,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元宏帝是将这个案子当做是敲山震虎,警惕五相里面还有的人家不要企图蠢蠢欲动,浑水摸鱼。 ※※※※※※※※※※※※※※※※※※※※ 这是第一更。继续欢快求月票!!!还有推荐票!!! 今天双倍最后一天啊!!! 第二更下午。今天加班,才到家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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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长青垂眸走在前面,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她有什么好?你为了她,陪了自己的性命前程不说,还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她有什么好?”王锦奕呵呵一笑。指着盈袖问慕容长青:“如果你的心上人被北齐抓了。而你是北齐人,你敢说你不会给东元国大军带路,打过去将她救出来?!” 慕容长青当真想了想。然后说道:“首先,我不会如同你一样没眼光,看上一个需要你叛国通敌的女人。其次,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她。救不出来的话,我……我陪她一道死就是了。为了一己私利就挑起两国刀兵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和她一起死?哈哈哈哈!原来你是个懦夫!——死有什么用?!你死了,你心心念念的女人还是会跟别人幸福的做夫妻,生儿育女。你呢?孤零零躺在黄土下。你也甘心?”王锦奕像是恶魔一样,用种种假设诱惑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默了默,最后说:“不甘心的是你。不是我。不要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想别人。我是军人,跟你这种卖国贼不是一路人。” 盈袖在旁边跟着笑了笑。道:“这就是夏虫不可以语冰了。如果真的有这种事,不用慕容公子来救我。我自己有手有脚,能关得住我的地方着实不多。”说完,她转头看着王锦奕:“你出身五相世家,已经是东元国顶尖儿的世家大族,为何还要拆自己的台?” 王锦奕呵呵一笑,“成王败寇而已,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告诉你,我们王家,秉承大夏遗风,你们这个东元国小朝廷,我们王家还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盈袖意外瞥了他一眼,讥嘲道:“你还有脸说大夏?别忘了,大夏一千五百年前就被大周灭了,而现在,就连大周都消失五百多年了。——你连生你养你的东元国你尚且不能忠心,又何况已经消失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大夏?真是说大话不嫌牙疼。” 王锦奕看也不看盈袖,嗤笑道:“你以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了?在我们王家人看来,你们个个不过是乱臣贼子的狗腿子罢了!” “乱臣贼子?”慕容长青踹了他一脚,“快走!磨时间吗?” 王锦奕被慕容长青一脚踹得腿都快断了,他咬紧牙关扶着白塔大狱狭窄楼梯间的扶手站好,回头蔑视地看着盈袖和慕容长青:“我就知道你们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你们知道我们王家的老祖宗是谁吗?有多尊贵吗?” “你们王家的老祖宗?”盈袖拖长声音,笑盈盈地道:“不就是你爹经常放在嘴里的王毅兴王大丞相吗?大夏朝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大丞相,是吧?” “哼,幸亏还有点见识,不然就是一无是处了。”王锦奕白了盈袖一眼,“先祖王公毅兴,祖母尹氏幼岚,就是我们这一支的嫡祖。大夏朝最后一个皇后,是我家先祖的嫡亲姐姐,而大夏朝最后一个太子,就是我先祖的嫡亲外甥!——你说,我们王家人,如何能对你们东元国元氏这种杂碎俯首称臣?!” “王锦奕!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掉你满口大牙!”慕容长青揉了揉拳头,骨节发出威胁的噼啪之声。 “呵呵,你连我们都看不起,对那凡春运倒是挺上心的。为了她,能不惜一切身家性命。”盈袖摇了摇头,“算了,色迷心窍,你也莫怨别人。” “凡春运?你说暗香?”王锦奕皱了皱眉头,“那么庸俗不堪的名字,怎配用在暗香身上?” 盈袖挑了挑眉,“可是她就是叫凡春运,姓凡。名春运,难道错了吗?” “错了,她姓夏,名暗香。她的血统,比你尊贵多了。”王锦奕轻蔑地扫了盈袖一眼,看向慕容长青:“长青,看在我们相交一场。让我去见暗香最后一面吧。” 盈袖看着慕容长青。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她是不想满足王锦奕这个要求的。 慕容长青也摇了摇头,道:“在你对我下毒,想要我命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交情了。又何来相交一场,为你寻方便呢?——不,不行,你不能见凡春运。”说着。他一拳打过去,将往锦奕打晕了。拖到白塔大狱的牢房里。 夏暗香关在白塔大狱的中层,王锦奕关在底层,如参商二星,永远不可能见面。 第二天天气阴沉。没有太阳。 王锦奕牢房的大门咣当一声打开,慕容长青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放到他面前。“吃吧,最后一顿饭。吃了送你上路。” 王锦奕面色发白,但还是没有示弱,他伸出手,将食盒拎过来,慢慢将里面的饭菜都吃尽了。 慕容长青亲自押着囚车去刑场。 就在东元国西城门外的空地上,城楼上站满了人,都是东元国世家大族的主事人。 而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刘斐骑着马,带着一群北齐禁军沉默地看着前方。 王锦奕居然失手被抓了。 今天要当着众人的面,五马分尸…… 东元国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吧! “时辰到!行刑!”城楼上大理寺卿一声长啸,扔下令牌。 五匹马被牵了过来,刽子手将绳索套在王锦奕身上。 嗤啦! 五匹马一声长啸,在阴沉的天空下纵跃而起。 “活该!” “自作自受!” “爹!大哥!你们的仇总算是报了!” 这是唐安侯府的人在祭奠战死的唐谦和唐海峰。 他们两人就是因为王锦奕通风报信,才被刘斐提前设了埋伏给弄死的。 还有上万右军,因为王锦奕通敌报信,让他们被北齐禁军砍杀殆尽,更不用说北齐禁军一路南下,在东元国土上屠掉的那些村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天底下的公理和正义有时候虽然会来迟,但总是会来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走。”刘斐有些焦虑地策马回转。 慕容长青没有死,王锦奕居然死了,他手里一把好牌,眼睁睁看着成了烂牌。 他该怎么办?! “首领!首领!八皇子急令:南郑国攻入北齐,将先前丢失的土地又夺回去了!八皇子让首领赶紧带兵回北齐,跟西南部的北齐军队共同对抗南郑大军!” 刘斐刚回到营帐,就看见八皇子送来的军令,他很愕然:“怎么回事?南郑不是在内乱吗?怎么会抽得出手攻入北齐?” “属下不知。八皇子的军令没有写。” “那赶紧回信,问八皇子是怎么回事。”刘斐有意在拖延时间。 城内的皇后齐雪筠被元宏帝处置王家的雷霆手段震撼,不敢再派人跟刘斐联络了。 刘斐心急如焚,到了晚上,他溜进城里,找到北齐国在东元国京城的据点,要去见皇后齐雪筠。 而此时盈袖的临时行辕里,也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她的娘亲沈咏洁。 “娘,您怎么来了?”盈袖欣喜地迎上来,请沈咏洁坐下。 沈咏洁脸色十分严肃,她对盈袖道:“袖袖,这几天的事,你都看见了。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必须要杀掉凡春运,不能再手软了。” ※※※※※※※※※※※※※※※※※※※※ 今天的求月票加更送到。o(n_n)o~。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推荐票也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n_n)o~。 ps:王家的这一脉,大家要看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叫《盛宠》的那本书,才知道来龙去脉。还有这里提到的大夏最后一个太子,哈哈,还记得不?他在盛宠的最后一章里出来过,并没有死,不知道有没有亲还记得? 。 。 章节目录 第460章 心有不甘 (五千字大章求月票) “娘,您怎么想起她了?”盈袖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在书案上理自己的文书和条陈,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举目又看了一眼这间当做书房的东次间。 屋里的陈设很是简洁肃穆,屋子中央是巨大的书架,将屋子分作两半。 拱门在书架中间,尽容一个人通过。 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兵法韬略,兵部衙门的书估计有一半都在这里了。 里间只有一张黑油大书案,书案后面是同色的太师椅,搭着一张白虎皮。 书案前方有两个锦凳。 沈咏洁便在靠左的锦凳上坐下来,敲了敲桌子,“跟你说话呢,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盈袖叹口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也坐到太师椅上,手臂搭在太师椅的白虎皮上,慢慢摩挲着白虎皮上的毛,目光飘忽地看向书架,“娘,凡春运已经判了绞刑,关在白塔大狱,就等秋后问斩了。——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懂。”沈咏洁压低嗓子,身子前倾,微微靠前,“如今北齐这个样子,你觉得你皇祖父,真的想杀凡春运?” 当然不想。 盈袖在那天看见元宏帝给凡春运的判决,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想杀她。 如果真的想杀,就会如同处置王锦奕一样,雷厉风行,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该抄的抄,不过一两天时间。一个副相之家就烟消云散了。 “娘,皇祖父这样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盈袖垂眸,手里抓着虎符把玩,“与其杀了她,不如拿她来多换取一些利益,岂不是比单单弄死她。对我们东元国要好?再说了。她不过北齐的一个县主,没有爹娘,没有家族。虽然是夏凡的外甥女,但是夏凡这个人也是没有家族支撑的。北齐锦衣卫从他祖父开始创立,一直传到他手上,而他们夏家。好像两代都是单传,到他手上。就连单传都没有了,他至今没有子嗣。” 沈咏洁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书案上,用手撑着头。似乎不胜重负:“我省得,这些我都想过。我也知道其实用不着杀她,拿她换取利益更合算。但是我这眼角总是跳。心里总是慌,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看见她死在我面前,我心里才能安定下来。——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 盈袖像是明白了沈咏洁的担心,抿嘴笑了,道:“娘,其实,您不必担心。我说件事儿,您别骂我。” “什么事?”沈咏洁放下胳膊,有些紧张地看着盈袖,“你可别太淘气。东篱呢?他病得起不来床了吗?这几天真的没有露面?” 盈袖不想提谢东篱的事,忙道:“是这样的,娘,我前些天一怒之下,跑到白塔大狱,用刀,划花了凡春运的脸……”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沈咏洁,生怕她会怪责她。 没想到沈咏洁愣了一下之后,慢慢展颜笑了,颔首道:“这样也不错。”说着站了起来,“带我去白塔大狱,我要亲眼看一看。” 盈袖便收拾了东西,带着沈咏洁去白塔大狱。 盈袖现在是护国公主,权限大了,白塔大狱她也是能自由来去的。 她带着沈咏洁来到关着夏暗香的牢房,朝屋里努努嘴,“喏,就在那里。” 沈咏洁走了进去,看见夏暗香蓬头垢面面无表情地抱腿靠墙坐着,两边面颊上两个大大醒目的“x”,刀伤深可见骨,皮肉都翻出来了。 虽然她的眼睛鼻子依然好看,但是现在大家第一眼看见的,都是她面颊上的伤痕。 夏暗香听见门响,微微动了动,抬眸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慢慢走了进来,眯了眯眼,待看见是沈咏洁,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凡春运,你这人也够坚韧的。”沈咏洁极为和煦地跟她说话,“一般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遭遇到你遇到的这么多的事,早就活不下去了,可你居然活下来了。” 夏暗香的眼神黯了黯,更紧地抱住自己,低声道:“沈夫人,您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我有那么闲吗?”沈咏洁微晒,“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的。” 夏暗香的眼角眉梢重重地跳了跳,她感受到一股杀气,不知从哪来袭来,让她全身冰寒,但是她努力镇定自己,摇了摇头,“让您失望了,我还没死。不过……”她顿了顿,“其实,我也跟死差不多了。您别急,等秋后我就被绞死了。” 沈咏洁负手站在牢房的铁栅栏前,偏头看着她,说道:“你还能这样镇静,更是了不起,我更不放心了。” “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是阶下囚,而且容颜全毁,没有爹娘,没有亲戚朋友,您该高兴才是。”夏暗香嘟哝道,“我娘是您的手下败将,我是您女儿的手下败将,您还要我怎样呢?” “凡春运,如果你娘当初没有起黑心要害死我儿子和女儿,我可以不计较她算计我的事。但是很可惜,她一次又一次想要我女儿和儿子的命,所以她要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沈咏洁说得很慢,语调平缓,不急不躁,却让夏暗香心里不安起来。 她一向是最沉得住气的,但是沈咏洁,永远比她沉得住气…… 夏暗香抬眸又看了沈咏洁一眼,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口舌之争没有意思。 “为什么不说话?”沈咏洁又和蔼地道,“你从小被教歪了,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只是想你知道,人总得为她做出的事,付出代价。对你娘如此,对你也是如此。——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她转身离去。 牢房的门咣当一声在她身后锁上了。夏暗香似乎嘤嘤地哭了起来,但是沈咏洁没有回头。 盈袖干脆就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的暗处看见了屋里的情形。 夏暗香脸上的刀疤和伤痕让她心安。 都这个样子,应该翻不起风浪了。 沈咏洁和盈袖母女俩离开了白塔大狱。 “好了,既然她这个样子了,那就算了。”沈咏洁没有再坚持一定要夏暗香死,当然。关键是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那一关不好过。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咏洁也不想跟皇室的关系闹得太僵。 “现在说说你。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一身功夫?”沈咏洁目光犀利地看着盈袖,“你师父是谁?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盈袖笑着别开头,翻身上马。“是爹以前给我找的师父,那人早走了。” 反正元健仁已经死了,将一切推到他头上还是能起点儿作用的。 “真的?”沈咏洁还是有些疑惑。 “我用爹的名誉发誓!”盈袖举起右手。 “好了!说得好像你爹有名誉一样……”沈咏洁嘟哝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了。 也许是元健仁一时发善心。也许不是。 但是何必追根问底呢? 沈咏洁想到自己十年时间不在两个儿女身边,要是盈袖没有这些功夫。他们又如何自保呢? 所以她就问了一问,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 送沈咏洁回了忠贞国夫人府,盈袖就回了亲王府,去看小磊。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小磊好好说话了。她很担心他。 小磊也知道娘和姐姐都担心他的安危,因此十分谨慎,也更加刻苦地用功念书习武。满心盼望着快快长大,就能从姐姐肩上接过这些沉重的担子了。 盈袖忙了一天。就在亲王府住下了,也好跟小磊多说说话。 天色黑了下来,外面院子开始掌灯。 晚饭摆了上来,盈袖和小磊对坐,刚吃了没几口,就有丫鬟进来回报,说慕容公子来了。 盈袖咬着筷子皱了皱眉,还是请他进来了,问他:“你吃过晚饭没有?” 慕容长青就是踩着饭点儿过来的,他笑着摇摇头,又道:“最近好多了,但还是时有头晕,将军大人等下给我看看吧?” 盈袖想到慕容长青中毒未愈就上阵杀敌,而且抓王锦奕这件事他也出了大力,心里一软,点了点头。 小磊忙命人给慕容长青也摆了一副碗筷,自己拿了酒敬他:“慕容公子,这是我代东元国百姓敬您的。” 慕容长青笑着喝了一杯,就道:“我的病还未大好,不能多喝。” 小磊没有再劝,命丫鬟给慕容长青夹菜吃,一边跟盈袖说话,气氛倒也不错。 此时白塔大狱附近,刘斐又装作是侍卫的样子,从皇后齐雪筠那里弄来腰牌,要到白塔大狱去见夏暗香一面。 他近日来被北齐监国的八皇子连番军令所逼,已经很难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再加上今日又看见王锦奕的惨状,一想到也是为了暗香,他的心里就齁得慌。 来到白塔大狱,狱卒验了腰牌,放刘斐进去了,一边道:“呵呵,这女人如今这幅鬼样子,没想到来看她的人还是那么多……” 刘斐脸上沾了胡子,没有人认得他就是北齐禁军的首领。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关押夏暗香的楼层,心里很是诧异,不知道那狱卒为何这样说。 来到关押夏暗香的牢房里,刘斐发现夏暗香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坐着,只看见她细弱的双肩,还有线条优美的腰线…… “暗香,你怎样了?”刘斐来到铁栅栏前,压低声音问道。 夏暗香听见这声音,全身一震,但是没有回头,她颤抖着问道:“你……你是……?” “我是你刘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刘斐怜惜地道,“暗香,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 夏暗香这时看了她旁边铁笼子的云筝一眼。 云筝一直双臂枕在脑袋后面,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察觉到夏暗香的注视,云筝没有睁眼,只在地上翻了个身。 牢房里那盏黑黝黝的油灯突然爆了一下灯花,然后就熄灭了。 昏暗的牢房里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夏暗香这时才转过身摸索着铁笼子的铁条。一步步往门的方向走,一边颤声道:“是刘大哥?” “是我。”刘斐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夏暗香的模样,只听见她柔媚入骨的声音,一入耳就让人全身颤栗。 刘斐微微的颤抖,但是身心愉悦。 “刘大哥,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你再晚来一天。说不定就看不见我了,只看见我的尸体。”夏暗香缩在一旁,对刘斐哀哀祈求。 刘斐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闯进去,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他不能。 刘斐跟她细细解释:“你别着急,我们都计划好了……” “还要计划什么?!”夏暗香在黑暗中跺了跺脚。“你今天来,我还是清白之身。是给你留着的。如果你明天来,说不定我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这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刘斐顺着她的声音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手心里攥紧了,道:“你放心,明天我就大举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让元宏帝退位。不然就屠城……” 夏暗香恼他不知轻重缓急,咬牙道:“你攻城做什么?屠城又是做什么?还有逼别人退位,可有一丁点儿想到我?!” “我当然是为了你。”刘斐着急地道,“我们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王锦奕为了你,给我送信,结果被他们东元国的人抓住了,今天已经五马分尸了!” 夏暗香只挑了挑眉,道:“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不小心,他也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刘斐心里压力也很大,只唠唠叨叨说着王锦奕的事,似乎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夏暗香沉默下来,似乎还抹了抹泪。 刘斐察觉到她的情绪,顿了顿,问道:“我说王锦奕的事,暗香你是不是不喜欢听?” 夏暗香忙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跟刘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听你提别人……” 这样一说,刘斐立刻大喜,将刚才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快和别扭都抛到一边,忙道:“等元宏帝退了位,皇太孙即位……” 夏暗香变了脸,“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而来,原来我真是傻子。原来你真的是为了皇后……”说着就哭了起来,自怨自艾地道:“我就是个无爹无娘无人疼的可怜人,你居然还为了皇后那贱人做事!” 夏暗香一直以为是皇后齐雪筠派的人划花了她的脸,又有娘亲张兰莺跟皇后齐雪筠的过节在先,因此她对皇后齐雪筠恨之入骨。 凡是皇后齐雪筠想做的事,夏暗香是一定要反对的。 况且夏暗香根本不信皇后,暗忖如果刘斐真的成功了,皇后齐雪筠变成皇太后,就更加不会放过她了…… 不行,她不能让皇后的计划得逞。 夏暗香紧紧抓着刘斐的手,低声问他:“刘大哥,你告诉我实话,这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带兵来?如果你敢骗我那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刘斐忙说了实话,道:“其实是皇后娘娘出的主意。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北齐禁军是为你而来,那你会被所有人当红颜祸水,会没法活下去的。” 夏暗香抿了抿唇,轻言细语地道:“刘大哥,话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明明就是利用你,达到她的目的。你说,如果你真的帮她的孙子做了皇帝,而她又反悔,不肯放我的话,你还敢再打东元国吗?” 当然不敢。 如果是元应佳做了东元国的皇帝,那东元国就是北齐皇帝罩着的,给刘斐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跟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做对。 刘斐沉默了。如果皇后齐雪筠到时候反口,他确实没有法子。 “那怎么办?”刘斐急得在黑暗中团团转,如同困兽犹斗。 “你可以先按照皇后说的做,但是到最后关头,你得听我的。”夏暗香凑过去,在刘斐耳边说了一席话。 “这样行吗?”刘斐很是犹豫,他不知道夏暗香有什么法子能躲过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但是他拗不过她,终于还是同意了。 夜空里一丝星光都没有,牢房更是漆黑一片。 刘斐直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夏暗香的面容。 他走了之后,云筝坐起来问道:“县主,您为什么要让奴婢把油灯给熄了?” “如果让他看见我的样子,你觉得他还会对我言听计从吗?”夏暗香怯怯地道,“云筝姐姐,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活下去,我还年轻,我不能死……”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再次响起了战鼓之声。 北齐禁军,再一次攻城了。 ※※※※※※※※※※※※※※※※※※※※ 这一更五千字了。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这周的推荐票好像少了好多,好奇怪哦? 等下还要加班,第二更不一定有,亲们不用等。有就看,没有就等明天周末再双更。 么么哒! 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聂赵凡、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香囊。o(n_n)o~ 。 。 章节目录 第461章 亡羊补牢 (六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 “夫人!夫人!北齐禁军攻城了!您的属下在门外叫您呢!” 盈袖从睡梦中醒来,被门外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什么?!今天又攻城了?!”盈袖打了个冷战,忙掀开被子起身。 她匆匆忙忙洗漱,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穿上盔甲,背着弓箭,往大门行去。 小磊在门口拎着一个食盒给她,“姐姐,一定要小心!” 盈袖本来不想吃,但是看见小磊殷切的眼神,她还是从小磊手里接过食盒,对他使了个眼色,“回去吧。记得要小心,除了我和娘亲,谁来都不能开门。” 现在是非常时期,盈袖也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对小磊不利。 小磊笑了笑,拍拍盈袖的马,“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快十三岁了,如果到现在都不能保护自己,姐姐就当没我这个弟弟,别操这份心了。” 盈袖抿嘴笑笑,转身勒马狂奔而去。 来到西城门的城墙下,震耳地冲杀叫喊声就如同在耳边一样清晰。 如蝗般的箭镞从城外飞了进来,不少在挖工事,筑城墙的民伕都受了伤。 盈袖急忙拿起马鞍旁边挂着的弯刀,对着天空接连挥动,避开从天而降的羽箭。 副将们上前,指挥拿着盾牌的藤甲军上前掩护,一边护着盈袖,一边将民伕转移到街对面的小屋里躲起来。 慕容长青已经在城楼上指挥作战了。 盈袖下了马,奔上城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刘斐大概是放弃了其他三个城门,集中所有的军力,攻打西城门。 城下是密密麻麻黑蚁般的人群,戴着天青色头盔的是北齐禁军,他们有的手持大刀,有的举箭往城楼上狂射,有的推着攻城车,往城门撞了过来。 还有数千北齐禁军扛着云梯。正往城墙处飞奔。 更有许多城郊的东元国百姓被北齐禁军驱使做先锋,往城墙这边围过来。 “快!走快点儿!不上前就杀了你们!” 那些北齐禁军拿着鞭子驱赶着东元国百姓,就如同放牧牲畜一样。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手心都是汗,瞄准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射中了自己人。 但是那么多东元国百姓,怎么能都躲开呢?总是有不小心的时候…… 这些百姓没有办法,在北齐禁军的驱赶下,被迫成了北齐禁军攻城的人梯…… 刘斐骑着枣红马,面色阴沉地一步步跟着往前。 他是统帅。本来可以不上前,但是今天是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刘斐的位置很明显,因为那一面写着“刘”字的大旗正在他背后飘扬。 啪! 一个东元国老人腿脚不方便,被北齐禁军驱赶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在地方。 刘斐见了,一鞭子抽了过去,将那老人活活抽死! 盈袖在远处看着恼火,将自己背的特制弓箭取了下来。拔出羽箭架上,运了运气,手上用了暗劲,对着刘斐那边射了过去! 刘斐刚好弯腰侧身跟人说话,那羽箭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悄没声息,直到快到他近前,才听见呼啸的风声如同厉鬼斥号。 刘斐一惊,忙顺势往前一扑,那羽箭正好扎在他的头盔上。劲力如此之大,居然将他活生生从马上撞了下来! “谁?是谁他娘的不长眼乱射?!” 开始的时候,北齐禁军以为是自己人失手,才射到自己的首领。 毕竟刘斐站的位置离东元国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远了。他们不认为有人的弓箭射程能有这么远。 但是盈袖的这把弓箭是谢东篱给她专门造的,里面加有特殊的机关弹簧,射程不是一般的远。 谢东篱曾说这种弓箭力量太过惊人,杀伤力也太大,并不适合用在现在这个时候,因此只做了两把。她一把,他一把,两个人在谢家山庄小住的时候上山打野兽用过。 没想到谢东篱不在了,他做的东西还是立下大功。 “首领,这……这是东元国的羽箭!”刘斐的一个属下将那箭从刘斐的头盔上拔了下来,“您看,这不是我们的箭!” “东元国?!”这些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城墙的方向。 “是慕容长青吗?他这么厉害?!”北齐禁军对东元**士的了解,也就知道几个特别厉害的,“不会是谢东篱吧?!首领,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刘斐脸都黑了,从属下手里接过羽箭,一折两段,然后戴上头盔,翻身上马,咬牙切齿地道:“上个屁当!给我喊话!就说,你们的谢东篱副相已经离开东元国了!上天入地,没人能够救你们!赶紧投降!现在打开城门,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等我攻进去,东元国京城所有的人,全都要喂狗!一个不留!” “是,首领!” 北齐禁军中一个嗓门特别大,专门喊话的人就对着东元国京城的城楼叫了起来。 “投降吧!” “你们的谢东篱副相已经不在东元国了!没有人能够救你们!” “现在投降,我们首领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等我们攻进去,所有的人,格杀勿论!——王家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东元国的军民们听了屠城的威胁,还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听见谢东篱不在东元国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不是真的啊?!” “谢副相不是在山庄养病吗?” “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你们看,已经打了好几天了,谢副相连面都没有露过。听说北齐禁军在城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谢副相还在外头,他如何能让这些北齐贼子这样猖狂!” 很快,这个消息从城门的守军传到城内的民伕耳朵里,又从民伕那里传到东元国百姓耳朵里,最后,东元国的世家大族、朝廷命官。甚至后|宫妃嫔都知道了。 “陛下,陛下,您知不知道谢副相已经不在东元国了?他去哪里了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城会不会破啊……” 昨天和今天其实没有多少差别,北齐禁军攻城也不是第一次。但是东元国臣民们却发现,他们的斗志一下子降了许多。 就好像他们潜意识里都把谢东篱当做是最后的依靠。 哪怕他不出现,但是只要想到他是东元国人,他在他们附近,他们就斗志昂扬。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可是现在突然听说他不在了,他走了,他离开了东元国,大家心底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泄了…… 盈袖很快发现北齐禁军的攻势更加猛了,好几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墙,蚂蚁般的北齐禁军正攀爬而来! “兄弟们!杀啊!谢东篱不在,我们要靠自己!”慕容长青大叫一声,带着最精锐的五千军士杀出了西城门,和北齐禁军互相砍杀。 这一次血战,西城门前如同绞肉机。不知有多少军士丧命于此。 眼看两方的人死得越来越多,大家杀红了眼,快收不住了。 皇后齐雪筠见打得差不多了,就按照原计划,派自己的庆大总管举着皇后懿旗,在数百个宫中侍卫的保护下,冲出了西城门,对北齐禁军喊话:“刘首领!刘首领!皇后娘娘有旨意,请刘首领停战退兵!” “退兵?!你眼瞎了?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句话就退兵?凭什么?!”刘斐在亲卫的护持下。从人群中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披风破烂不堪,原本是天青色,现在已经完全被人血染成了红色。 庆大总管窒了窒,往后缩着脖子。举着皇后齐雪筠的懿旗,又道:“皇后娘娘说了,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大家好商量……不要再打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个时候。刘斐应该提出让元宏帝退位的要求,然后皇后齐雪筠会在宫里配合,将元宏帝或者软禁,或者直接杀死。 紧接着元应佳出面,命刘斐退兵,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再勉为其难地推辞三次之后,他就能登上皇位了。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刘斐提条件了,但却没有按照皇后齐雪筠的要求提。 他对着城楼那边的盈袖大声喊道:“你们立即释放北齐县主夏暗香,让我带走,我就退兵!不然的话,哪怕两万人全部战死,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回身一招手,有一队北齐禁军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禁军每人推着一辆三轮手推车,车上放着一个简陋的铁皮筒。 “你们看好了,这里是黑水!——能燃烧的黑水!如果你们不释放我北齐县主夏暗香,我就把这些黑水往你城墙上倒过去,再点上火!哈哈哈哈……你们就抱团一块去死吧!”刘斐说着,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铁筒。 铁桶里面粘稠厚重的黑水流了出来,发出难闻的气味。 很多人一闻到就头晕目眩。 嗤啦! 刘斐从胸口拿出火折子,迎风一抖,点燃或火折子,然后扔到那黑水里面。 蓬的一声,那火腾地一跃三尺高,几乎将刘斐的披风都点燃了。 城内城外的人看着这样厉害的黑水,全都愣住了,冷汗直冒,手脚发抖,都快站不稳了。 盈袖在城墙上看见这些黑水,心里顿时一沉。——糟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们司徒家的庄子上,囤有黑水! 这是从西域来的极厉害的东西,当初囤积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冬季缺煤少炭的时候,用做燃料而已。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黑水也可以被当做是攻城的利器! 可是,这些北齐禁军是怎么找到这些黑水的? 盈袖的脑子急速旋转,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那念头一闪即逝,根本就抓不住。 “将军!将军!您看怎么办啊?!” “要不要让民伕抬水来灭火?万一北齐贼子要用黑水攻城……” 盈袖收回思绪,摇了摇头,“不行。这黑水起的火不能用水灭,要用砂子……” “砂子?啊?一时半会,到哪里找那么多砂子啊?!” 大家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绝望二字。 城外黑水燃成的火焰越来越高,夹杂着黑烟,往湛蓝的天空上肆虐。 庆大总管回到宫里,给皇后齐雪筠说了刘斐的条件。 得知刘斐的条件居然是要释放夏暗香。而不是让元宏帝退位,皇后齐雪筠顿时气得拍案而起,恼道:“真是色迷心窍!那脑子简直是猪脑子!” 大好的时机不用,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皇后齐雪筠气得肝都疼了。 她拍案而起。恼道:“本宫倒要看看,他如何将夏暗香从本宫眼皮子底下救走!只要本宫不肯,东元国就没人敢放夏暗香!” …… 盈袖从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沈咏洁在临时行辕里等着她。 “袖袖,你打算怎么做?” “我带凡春运去城楼。如果刘斐不退兵,我当他面杀了她。”盈袖沉声说道,终于下了决心。 沈咏洁点点头,“早该这样做了。刘斐最在乎的人就是凡春运,用她威胁他,才能退兵。” 如果不能退兵。那凡春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盈袖叹口气,带着人往白塔大狱那边去了。 “姐姐!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夏暗香看见盈袖走了进来,欣喜地扑了过去,两手紧紧抓着铁栅栏,将小脸挤在两根铁棍之间。 她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刚结了痂,黑黑红红的,看着十分吓人。 饶是盈袖有心理准备,看见夏暗香这个样子,也愣了愣神。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让夏暗香很是欣喜。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哽咽着道:“姐姐,你别看……我的脸……我的脸……被皇后给毁了……”说着失声痛哭。 盈袖想到城门口还在厮杀的战场,还有成千上万正在死去的民众军士们。闭了闭眼,道:“凡春运,你跟我走。” “去哪里?”夏暗香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盈袖:“姐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盈袖睁开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夏暗香露出恐惧的神情,拼命摇头:“不去!不去!我不去!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我没有几天好活了,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在这里等死吧……” 盈袖别开头,眼角的泪光一闪而逝。 云筝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抱膝坐着,看见这一幕,她眼里闪过讥诮的神色。 这姐姐,完全不是妹妹的对手啊…… 只有云筝知道,夏暗香有多想出去,而且今天她能出去,也是她昨天就算计好了的。 但是在盈袖面前,夏暗香一派天真烂漫,唱念做打,毫无破绽。 盈袖面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明显。 “凡春运,别废话了,走吧。”盈袖转身要离开。 夏暗香像是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拒绝了,她的手紧紧抓住铁栅栏的栏杆,乖巧地道:“好,姐姐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听姐姐的话。” 盈袖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今天能……,我可以帮你求情。” “真的?!”夏暗香的声音充满了对姐姐毫不犹豫的信任,“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面纱?我的脸被皇后划成这样,我……我……不想在喜爱自己的人面前出丑……” 这也许是夏暗香此生最后一个要求了。 盈袖鼻子一酸,从袖袋里拿出一方雪白的鲛绡丝帕子,转身递给她,“用这个吧。你脸小,可以包上。” 夏暗香“嗯”了一声,从盈袖手里接过那方雪白的鲛绡丝帕子,罩在自己半边脸上,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面颊上的刀伤被遮得严严实实。 “县主!您带奴婢一起去吧!”云筝见盈袖给夏暗香打开牢门,忙扑上去大叫,“奴婢生是县主的人!死是县主的鬼!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 “云筝,你这是何苦呢?我去了,你还能活下来……”夏暗香泪如雨下。低着头娇怯怯地站在盈袖背后抹眼泪。 盈袖看了云筝一眼,淡然道:“那就一起带走吧。” 反正如果等下夏暗香不能活命,这个丫鬟也是要陪葬的。 …… 盈袖带着夏暗香和云筝来到西城门的城楼上。 夏暗香只是简单梳了头,依然穿着脏兮兮的丫鬟衣裙。脸上蒙着一块雪白的面纱,站在众人面前。 皇后齐雪筠在城楼另一边的塔楼里坐着,她也戴着面纱,不过是杏黄色绣着五彩凤凰的面纱。 她派了人出去,指着夏暗香。对城内外正在厮杀的人大叫:“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才让我们东元国死了这么多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她算账吧!” “红颜祸水!” “杀了她!” “杀了她!” 东元**民愤怒了,喊杀之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就在这喊打喊杀声中,夏暗香突然大叫:“刘将军快快退兵!万不可为暗香一人,害东元国百姓性命!” 她的声音虽然尖细有力,力透云霄。 刘斐骑着马越众而出,痴痴看着城楼上那抹纤细动人的身形,大声道:“暗香别怕!刘大哥来救你了!他们敢不放你,刘大哥一定血洗东元国京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要!刘大哥不要!”夏暗香发疯了一样大叫。突然她往云筝那边一扑,云筝施展妙手空空,已经迅速从身边押送她的军士身上摸了一把匕首,塞到夏暗香手里。 夏暗香站直身子,手里已经举着一把匕首,往自己戴着面纱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左右各划了两刀,正好划在她先前已经被毁容的那两个地方! 城楼上异变抖生,城内城外的人看见这一幕都傻眼了。 只见那小姑娘脸上突然鲜血长流,将她的面纱染成了红色! “刘将军!你再不退兵,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夏暗香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露出血流满面的小脸,另一只手手持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退兵!退兵!退兵!你要再杀东元国百姓,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就连皇后齐雪筠都呆住了。 刘斐在城墙下看见夏暗香血肉模糊的面容,声嘶力竭地狂叫:“暗香!暗香!” 他的声音如杜鹃啼血,蛟龙含悲,痛苦得无以复加。 “你退兵五十里,我就放手。”夏暗香哽咽着说道。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夹在新伤旧伤里,更加痛不可仰。 盈袖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 她眼睁睁看着夏暗香被元宏帝派人带了下去,送到刘斐身边,然后看见北齐禁军如同潮水般退去。 没有人阻拦他们,也没有人追杀他们。 这一瞬间,大家只记住了一个用自己的倾城容颜换取两国停战的奇女子。 从此没有人说她是红颜祸水,甚至会记得她的付出和牺牲…… 以后也没人记得,这场战争,到底是因何而起。 大家都以为夏暗香是刚刚才自毁容颜让北齐退兵的,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夏暗香的脸早就毁了,她不过是顺势利用了这一点,给自己谋求最大的好处而已。 盈袖手脚冰凉,全身如坠冰窖,她知道自己错了,大错而特错了,她低估了这个上一世一直跟自己姐妹情深的妹妹。 这个妹妹的心机深不可测,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毁了她的容颜,将她关入白塔大狱,她居然还能绝处逢生,就地翻盘…… 是她的错。 她早该想到,那些司徒家庄子上藏得那么深的黑水,刘斐是如何找到的! 没有内奸,引不出外贼! 如果没有夏暗香,刘斐怎么可能找到这些黑水?!——就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眼前的这一切,肯定是刘斐和夏暗香计划好的。 什么深明大义?! 什么毁掉容颜以求退兵?! 都是假的!假的! 大家都被这个看上去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给耍了…… 盈袖捂住嘴,想哈哈大笑,可是她笑出来的全是泪。 她早应该一刀杀了她的! …… 北齐退兵,解了京城之围。 大家抱头痛哭,感慨着劫后余生,更加珍惜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盈袖一言不发,将兵符交回给元宏帝,没有等论功行赏,悄悄一个人回到谢家,将盔甲脱了下来,随手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着弓箭,悄然出城,顺着北齐禁军撤退的方向追去。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她要去追杀凡春运,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东元国! ※※※※※※※※※※※※※※※※※※※※ 这一更六千字了,两更合一了。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等下还要加班。年初就是各种忙~~~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62章 哗变 (六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 刘斐带领的北齐禁军这一次来东元国,完全就是为了夏暗香一个人,之前欺瞒北齐的监国八皇子,骗来出兵的旨意,后来又屡次抗旨,硬抗着不收兵回北齐,迎战南郑国,只为了能将夏暗香救回来。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他也就不再拖拉了,一边派人快马回北齐报信,一边命令大队北上。 一路上,他命人整军,查到两万禁军,跟他回去的人,不到一万…… 另外一万多人,都留在东元国的土地上了。 这一趟到底是得是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是只要看见夏暗香的面容,听到她软绵绵的说话,他就一切烦恼都没有了,觉得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盈袖追上他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赶路,应该是疲累的,但盈袖心里燃着一把火。 夜晚的星空下,她的眸子明亮如星,眼底如同有孤独的火种凝望天空。 她吃不下,睡不着,只想追上前面北齐禁军的队伍,为自己的错误来个了结。 她没有骑马,因怕前面的人发现打草惊蛇,所以只靠两条腿赶路,全力奔跑。 这些年从师父谢东篱那里学来的本事,今天晚上都要一股脑儿用上了。 转过山路上的十八道弯,借着天上的月色星光,盈袖终于看见了前面影影绰绰的大军影子。 毕竟有那么多人,再军纪严明,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做隐形人。 北齐禁军们也是卯足力气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了,终于闹着拥到刘斐帐前。让他同意他们安营扎寨,在这里过一夜,不然大家就撂挑子。 刘斐现在也是众怒难犯,只好同意了。 自从昨天在战场上北齐禁军知道刘斐带着大军前来东元国,并不是为了北齐公主,而是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拣来的县主之后,就对他满腹怨言。看他的眼神都不善了。 如果是为了北齐公主齐雪筠。这些禁军还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齐雪筠是谁?她亲爹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北齐大将刘常雄! 那是北齐战神一样的人物,就如同慕容辰、谢东篱之于东元国。 北齐这些男子从小是听着刘常雄的英雄事迹长大的。 如今所有北齐军中的大好男儿,几乎都是唯他马首是瞻。敬他重他,当然也不会允许别的国家羞辱他的女儿。 为了北齐公主,大将刘常雄的女儿赴汤蹈火,哪怕送命。他们也心甘情愿! 所以当刘斐说是为了嫁到东元国的北齐公主的尊严千里突袭,他们都信了。个个热血沸腾,跟着磨掌擦拳,一路来到东元国京城开战。 可是夏暗香是什么东西?! 别说她不过是锦衣卫那个阴得跟鬼似的夏凡的外甥女,就算是他亲闺女。这些北齐禁军也是不买账的! 北齐皇帝为了防止锦衣卫对军队的渗透,一直对军队这方面把持得水泄不通,因此军方对锦衣卫那些人完全没有好感。而且对夏凡更是讨厌。 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在他们眼里就完全算不上什么东西了。 特别这个外甥女还明晃晃地胳膊肘往外拐! 北齐禁军们骂骂咧咧,坐在火堆面前拿树枝捅火。烤着一些从附近山上抓来的野兽。 “老子想起来就窝火!娘的,老子们辛辛苦苦从北齐来打仗,就是为了救这么个东西!一声好没有讨到,还敢拿刀划脸吓唬老子!——老子是吓大的吗!你划啊!他娘的怎么不一刀子捅死她自个儿算了?!”一个禁军恨得咬了一口刚刚烤好的野兔肉,满嘴流油,又喝一口酒,呸了一声:“凡是不是真的要自杀的自残,都是他奶奶的做戏骗人的!” “就是!昨天看她在东元国城楼上尖叫‘退兵’!‘退兵’!——退你妹啊退!老子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给你这小贱人脸上贴金啊!特么真脸大。好都是她拣了,我们呢?人死了残了,还跟东元国莫名其妙结怨!——以后两国要还是打起来,老子第一个拉她去军前祭旗!” “你他娘说得真对!格老子这两天也是一肚子火!娘的,为了刘大将的女儿,老子送命都行!这他娘的夏暗香哪里跑出来的贱胚子?!她在东元国杀了人家亲王,人家要她偿命不是应该的吗?!老子还被骗来救这个婊|子!当初要知道是来救她,老子一定会装病请假不跟来的。” “首领枉为刘大将的后人,居然跟那个夏凡有一腿!骗了我们所有人!圣上要知道了,肯定后悔把禁军交到他手上!” “还用你说?!大家伙儿谁不是被骗了?!首领这事真不地道。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就骗着大家伙儿来送死!——我们两万人来东元国,稀里糊涂死了一万多,老子兄弟三人,有两个都死了,回去老子爹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 盈袖趴在附近不远处的大树上,听着这些北齐禁军骂骂咧咧的话,在心里也是苦笑。 他们东元国何尝不是无妄之灾。 就因为夏暗香要活着,所以这么多人就要被她耍。——难道真不怕报应吗? …… 刘斐的帐篷里,夏暗香脸上包着白巾子,刚换了一身衣裳,月白地轻罗纱衣,腰身盈盈一握,依偎在刘斐身边,声音舒缓,但是语气中的焦急非常明显,“刘大哥,为何不走了?我们还在东元国啊,我担心……” 夏暗香虽然顺利从白塔大狱逃了出来,但是一天不离开东元国的国境,她就一天都不能安稳。 心里总是慌慌的,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是我不想走啊,这些军士都累了。你也得让他们歇一歇。”刘斐无可奈何地道,伸手轻抚夏暗香的秀发。 夏暗香咬了咬唇,往他身边又依偎得近了些,“刘大哥,他们不是你的属下吗?你说什么,他们敢不听?” 刘斐没有说话,无端有些心虚。 他那天晚上脑子一热。答应了夏暗香的请求。在战场上公开表示他千里奔袭,是为了夏暗香,不是为了皇后齐雪筠。以此要挟东元国放人。 这样的说法,确实让夏暗香脱困了,但是对自己手下那些军士,他可是无法交代。 因为开始的时候。他一直是用为了皇后齐雪筠的由头忽悠大家一腔热血,跟来东元国的。 夏暗香虽然在他心里至高无上。尊贵无比,但也只是在他心里,别人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 “刘大哥,你赶快下命令吧……让他们快启程。好么?早一天回到北齐,我就能早一天跟刘大哥在一起了……”夏暗香心急如焚,但刘斐却一直不说话。 云筝从外面端着托盘进来。说:“县主,刘首领。过来吃点东西。” 夏暗香转过身,眼泪流了下来,对云筝道:“云筝姐姐,来给我上药,我脸上疼得很。我知道,我毁容了,没有以前好看了,刘大哥就对我不如以前了……” 如果是以前,她随便说一句,刘斐就会为他赴汤蹈火…… 这一次,连一直智计百出的夏暗香都觉得亏得有些大,但是脸上横竖已经被皇后毁了,她不这样,又能怎样? 刘斐见夏暗香这么说,有些抵不住了,忙站起来道:“那我去催催,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来到营帐外面看了看,见禁军们东一圈,西一圈,围坐在帐篷中间几块空地上燃烧的篝火前喝酒烤东西吃,三三两两地低语,不时朝他的帐篷处投来不善的目光。 刘斐也有些生气。——反了这些兔崽子们! 他大步走过去,一脚将最近一处的篝火踹了,大声道:“赶紧收拾!一个时辰后马上动身启程!” “一个时辰?!你是想我们兄弟全累死在东元国吧!”一个禁军喝醉了,心里也有气,站起来扑过去,抓住刘斐的衣襟,大声道:“你他娘的什么首领!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命!就为了你那个婊|子女人,拿我们兄弟出气!” “你说什么?!”刘斐大怒,一拳打过去,将那禁军打到在地,那禁军喝醉了,脚步踉跄,居然栽倒在篝火里,一下子就把脸给烧了。 “绍大哥!绍大哥!”旁边的禁军吓坏了,忙将他从火里拖出来,给他扑灭脸上和身上的火。 好在抢得及时,那人的脸上虽然有烧伤,但是并不严重。 一旁有禁军已经一言不发拿药膏给这被烧了脸的禁军抹上。 这人被火一燎,疼得酒醒了,怒目注视着刘斐,虽然不敢再动手了,但是拳头却是握了又松,只恨不得一拳也打回去。 很多禁军这时也都站了起来,一步步跟着走了过来,怒视着刘斐。 刘斐不由倒退两步,虚张声势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歇着!明天一大早启程!”说着,转身就走。 这就是示弱了,刚才他还让大家休息一个时辰就上路,现在改成了明天早上。 这些禁军眯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坐了回去。 刘斐回到帐篷里,看见满怀希望看着他的夏暗香,顾左右而言他:“你饿了没有?这些烤肉好不好吃?” “刘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夏暗香轻声问道。 “明天早上。我累了,先去躺一会儿。”刘斐不敢面对夏暗香失望的神色,走到屏风后面的床铺上躺下装睡。 夏暗香想了想,对云筝招了招手:“云筝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 云筝朝刘斐那边努努嘴,意思是,你不管他了? 夏暗香笑了笑,“出去转转,看看我能不能劝动那些禁军。” 云筝了然,对夏暗香伸出个大拇指,然后扶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篝火依然,被这么多人围绕着。夏暗香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我真想快点回家。” 云筝没有说话,扶着她走到一个篝火旁边站定。 夏暗香对篝火旁边围坐的北齐禁军柔柔地道:“大哥,今儿辛苦了。不过我们还在东元国,挺危险的,咱们要不早点回去吧?我很想家,你们不想家吗?” 这是要打亲情牌了。 云筝在心底给夏暗香又默默地竖了大拇指。 一个北齐禁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兜头一口啐到她脸上的白巾子上。道:“想家?你家在哪儿啊?听说你是东元人吧?昨儿在城墙上要老子们退兵,不许杀东元人,不是叫得挺欢?老子以为你是东元人呢!你要回哪儿啊?!” 围坐的这些北齐禁军轰然叫一声好。有的人已经伸手过来,摸了夏暗香一把,道:“县主,老子们为了你出生入死。你是不是该每人陪一晚上啊?不能只陪首领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很多人大声哄笑。目光中的不善之意却是明明白白。 夏暗香心里一紧,顿时明白自己大意了。 当时只想早点脱困,而且在东元国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义和善举,却忘了这些北齐禁军的感受…… 当时自己的言行。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吧? 夏暗香有些后悔,当时应该想出更好的话,两不得罪才好。但是事已至此,她不敢再跟这些明显一肚子火的北齐禁军争辩。慌不择路地回到刘斐的营帐,不敢再出来督促这些人马上启程了。 盈袖趴在树枝的缝隙间,津津有味看完这一场大戏,眉梢挑了挑,从树上跳下来,躲到黑暗处,正好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往刘斐的营帐那边摸过去。 盈袖跟着悄没声息地走了过去。 这人要避着别人,因此盈袖跟着他,一路倒也没有碰到别人。 这人来到刘斐的营帐前,敲了敲三长两短的信号。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忙坐了起来,披上披风,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什么事?”刘斐看见这人,认得这是夏凡悄悄派在他身边的人,“是督主有消息吗?” 那人低声道:“刘首领,那边说话。” 刘斐跟着他走到河湾边上,吹着夜晚的凉风,看着河上渔灯点点,一派静谧景象。 “说吧。” “……刘首领,您怎么临时改了主意?”这人的声音语带责备,“夏督主说好了让您是要为了皇后打算的……” 刘斐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人:“我为了县主,督主只会更高兴吧?”再说要不是夏暗香,夏凡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人却越来越头,不赞成地道:“刘首领,话不能这么说。您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跟我们督主干系大着呢!比暗香县主的作用大多了……” 刘斐沉默,半晌嗤笑一声:“皇后?督主为何要这样上心?再说你们督主也知道皇后的事,本来就是我出兵的幌子。” “刘首领怎么这么说?!”那人愕然,“您怎么会这么想?如果皇后娘娘出事,我们督主这些年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此话怎讲?”刘斐听出点儿意思,心里一沉。 跟在不远处的盈袖也好生奇怪。 皇后齐雪筠居然跟夏凡也有关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盈袖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就听那人又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晓得,皇后娘娘……是督主亲自送进宫的,您说,干系到底大不大?” 刘斐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去我去陛下面前领罚。” 那人见刘斐油盐不进,也没有再劝了,低头行礼退下。 盈袖见刘斐走了,才快步跟到那人身后,一拳将那人打晕,将他身上的北齐禁军外袍扒了下来。 那人在男人中的身形不算高大,他的外袍盈袖穿着正合适。 盈袖将头发全数束在头顶,又拿黄粉抹了脸,描粗了眉毛,学着那人的样子来到了篝火前的北齐禁军中间,坐在刚才被烧了脸的那个姓绍的身边。 这些人正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计划什么事。 “……绍大哥,这位置该您坐才是。以前以为这首领是刘家人,大家看在刘大将面上才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为刘家着想,反而跟夏凡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阴人勾勾搭搭,现在还迷上他外甥女,以后兄弟们哪还有活路?!” “就是,本来这一路来我就忍很久了。为了刘大将的女儿才没有多说。如今知道大家伙儿都上了当……” 这些北齐禁军心头的怨气快要突破天际了。 盈袖这时坐在篝火背光的一面。含含糊糊地道:“你们难道不担心回了北齐,朝廷会怎样处罚我们吗?” “朝廷?!”这些北齐禁军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有想那么远。 “嗯。我估摸着。刘首领是骗了监国八皇子,才拿到出兵的旨意。可如今天下都知道刘首领出兵,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可想过我们没有?我们跟着他是犯上。回了北齐,能有好果子吃?”盈袖的声音压得很低。担心别人听出口音不同。 其实她也是太小心。 北齐的官话和东元国的官话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当年大周的官话。 北齐禁军都是北齐京城官宦子弟出身,和盈袖一样,说得一口纯正的官话。因此没人注意到什么口音问题。 他们只在琢磨这人刚刚说的话。 一个禁军白了脸,挠挠头,道:“怎么办?会怎么处罚?杀头吗?老子没死在战场上。要被这娘们儿拖死吗?” 盈袖低声道:“杀头?那是轻的。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篝火旁的北齐禁军一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有人转过头,目光不善地看向刘斐的帐篷。咬牙切齿地道:“都是他的错!骗老子们来送死!” “如果是为了北齐,老子也认了!他娘的为了个贱胚子死得窝窝囊囊,老子做鬼都不服!” 盈袖知道,这些人已经成了一桶快要溢出来的黑水。 她要做的,只是往这黑水里扔下一颗火种。 盈袖悄然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如果我们能逮住刘斐,将他解往京城,往八皇子那边认错,我们就能将功补过。——本来就是刘斐骗了大家……” 有人喝了一口酒,将酒袋递给旁边的人,旁边的人接了过来,也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旁人。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递着酒袋,凡是喝了酒的人,都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往刘斐的营帐那边行去。 盈袖站起来,跟着他们走了几步,渐渐落后了,看着前方的人越来越多,围住了刘斐的营帐。 剩下不到一万人的禁军,也不是都被鼓动去对付刘斐去了,也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袖手旁观,没有掺和进去。 盈袖转到一棵大树背后,和许多旁观的人一样,看着事情的进展。 “刘首领!出来说话!”那姓绍的大喝一声,“您说说,当初那出兵的旨意上,到底写着什么事儿!”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外面有人叫喊,心里很是不高兴,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亲兵忙拦住他,着急地道:“首领!外面的人来者不善!您快躲起来吧!” 刘斐一愣,“来者不善?他们不是我的禁军?!” “是,可是……”那亲兵往夏暗香那边努努嘴。 刘斐猫到门缝边看了一眼外面,心里一紧,忙回头对夏暗香和云筝道:“你们快从后门出去!绕到河湾那边等着我!” “怎么了?”夏暗香不解,她再也不想疲于奔命了。 在白塔大狱里她觉得生不如死,这两天坐在大车里,被大军围绕,她才觉得像个人样了。 “快走!”刘斐急了,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门推去,“禁军可能要哗变!你赶紧走!” 云筝一听急了,她比谁都知道军队哗变是什么恐怖的情景,“快走!县主跟我走!”她一把拽住夏暗香的胳膊,将她拉出后门。 她们刚一出去,营帐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那些满腹怨气的禁军冲了进来,要抓刘斐回京城将功赎罪! 盈袖远远看着夏暗香和云筝从刘斐的营帐后门跑了出来,迅速架起弓箭,朝着夏暗香的后背就一箭射去! 没想到刘斐不放心夏暗香,眼看大军哗变,他无法正面相抗,索性跟着夏暗香后面追了出来,正好挡在夏暗香身后,他挥刀斩断羽箭,却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到地上。 “刘斐!刘斐逃哪里去了!” “这边?” “那边?” 那些哗变的禁军没想到刘斐居然撒丫子跑了,立刻恼了,四下散开,非要抓到他不可。 刘斐扶着夏暗香,从地上爬起来飞跑。 云筝紧随其后。 盈袖眼看着这些禁军到处都是,担心暴露自己,就收起弓箭,拿出面具戴上,揉身上前,循着刘斐和夏暗香的背影追了过去。 ※※※※※※※※※※※※※※※※※※※※ 这一更六千五百字了,也是两更合一。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周末依然在加班。年初就是各种忙~~~么么哒! ps:俺的副班歆上让俺把她禁言一星期,免得她忍不住又去发帖。俺就去书评区看了看,orz,这是又掐上了?其实有掐才叫有不同意见,是伐?没有掐的话,一边倒说好,和不好,都是不正常的。亲们消消气,这是宠文,宠文,宠文!但宠文也有尊严,需要有情节啊……没想到上一章亲们的反应那么大,其实女配没有那么强大啦,漏洞都在她的表现和说话中……问题是俺最近时间真的很紧,更新不多,所以卡在这里,亲们就心急了。摸摸头,顺顺毛,表生气了。歆上言辞过激,她也知道她脾气太急,俺已经把她禁言了,一星期内她不能发帖了……~\(≧▽≦)/~ 。 。 章节目录 第463章 追杀 (第一更,求月票) 刘斐护着夏暗香,一路往河湾那边跑过去。 营帐那边北齐禁军乱哄哄地,如同没头苍蝇一样。 有人趁机泄私愤,平日里闹过不和和纠纷的人趁机下黑手,又有拥护刘斐的一部分禁军拼死跟哗变的大部分禁军打斗,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追刘斐。 盈袖紧紧盯着前面的三个人影,跑得越发快了。 她一个人,前面有三个人,没多久就追上了。 盈袖手里亮出匕首,双足一,凌空飞了起来,往中间那纤细娇的身影背后扑了过去。 刘斐耳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背后传来,心知有异,也不回头,胳膊回转,手中钢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正好和盈袖挥过来的匕首碰到一起! 噌地一声脆响! 夏暗香吓得捂住耳朵,又往前狂奔了几步。 云筝紧随其后,就将刘斐一个人落下了。 刘斐先前挡了盈袖一箭,被那箭的撞击力伤到了肺腑,功夫已经不如以前了,不然盈袖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就因为刚才盈袖用谢东篱给她特制⊕⊥⊕⊥⊕⊥⊕⊥,的弓箭弩伤了刘斐,盈袖才能放手跟他打了起来。 不过刘斐这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他一击之下,发现对方只是拿着匕首,而且功力不比自己高很多,立刻信心十足,转身回手,唰唰唰三刀如流星般砍了过去。 盈袖身形灵动,在刀锋中侧转。竟是一都不相让,拼着自己被刀砍伤,也要冲上去给他扎一匕首! 眼看那蓝汪汪的匕首锋刃就要劈到自己面上了。刘斐才慌忙收刀回转,护住自己的命门。 不远处传来呼喝声,砍杀声,天空的月色更加明亮,透着股冰冷,洒落在河边林间,带着恍惚。河上升起薄薄的雾气,先前的渔灯渐次熄了,四周的一切影影绰绰。如同梦一样看不真切。 盈袖心想,不管怎样,这个刘斐一定是不能再让他兴风作浪了。 如果不是这人,他们东元国怎么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凡春运的魅力再大。也不过是能对那些好色男子有影响力。 而先前那些哗变的北齐禁军就对凡春运毫不感兴趣。并且对她恨之入骨。 想到这里,盈袖咬了咬牙,将匕首收了起来,左手腕一抖,将谢东篱给她的光剑取了出来。 刘斐只觉得眼前光芒大盛,一支银白色如同月亮一样散发银光的东西在对方手里习习伸展,从一个光,变成一支长剑! 盈袖光剑在手。功力立刻大增,她挥舞着光剑。急步旋转,整个人和剑光几乎融为一体。 也正因为她这里剑光大盛,将不远处哗变的北齐禁军也引了过来。 刘斐大惊,转身要逃,但是没跑几步,盈袖已经一个纵跃,跳到他前方,手中光剑从头斜刺下来,挑中了刘斐肩膀上的琵琶骨。 “啊——!”刘斐痛得长啸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们师出同门,你为何苦苦相逼?同门相残,难道不怕师长怪罪?!” 刘斐认出面前这人的身手,就是那夜在东元国白塔大狱附近跟他交过手的那个太监! 盈袖当然不会回话,只低低一笑,手中的光剑挥舞得更加滴水不漏。 刘斐一边肩膀的琵琶骨被挑断了,先前又受了弩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踉踉跄跄绕着圈儿地奔跑,躲避着盈袖凌厉的攻势,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云筝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一动,忙拽了拽夏暗香的衣袖,“县主,刘首领好像支持不住了!” 夏暗香头也不回,柔声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要给刘大哥添乱。我们能逃出去,就是刘大哥最大的心愿。”着,脚步不停,跑得几乎比云筝还快。 盈袖见前面两人越跑越远,不想再跟刘斐纠缠,光剑斜挑,刺断刘斐另一边的琵琶骨。 刘斐浑身失去了力气,委身倒地,站都站不起来了。 盈袖收了光剑,拎起他的后心举起来,往追过来的那些哗变的禁军群中扔了过去,“接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刘首领!押着他回京城,就能将功赎罪!” 啪嗒! 刘斐从天而降,四脚朝天落在禁军面前。 “是刘首领!” “抓住了!” “抓住他!” 一群愤怒的北齐禁军一哄而上,拿出浸了水的牛筋,将刘斐牢牢捆了起来。 刘斐被绑得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苦笑着想,根本不用这么费劲,自己一身功夫都被那人废了,面前这些禁军,最弱的人都能一拳打倒他…… …… 盈袖没有看见这些北齐禁军如何对待刘斐,她只盯住前面凡春运和云筝的背影,拔脚追了上去。 河边的风带着凉意和湿气,扑在脸上,如同牛毛细针往脸上扎。 盈袖跑得飞快。 河上渔船上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往外窥探,只能看见一道奔跑的残影,迅速往前方移动。 就快逼近了! 盈袖忍不住从背后拔下弓箭,就要举箭瞄准。 就在这时,她的后颈突然毫毛直竖。 那是一股莫大的危险正在临近的直觉。 如同白兔在森林里突然被虎狼猎豹盯住一样。 盈袖心念电转,回手就将手中的弓箭当长戬一样横拍回旋! 啪! 一声巨响传来。 盈袖没有看见对手在哪里,但是她的弓箭却如同沙中城堡被狂风吹拂,在她手里寸寸碎裂。 盈袖迅速扔掉手中的弓箭。急步后退,转身顺势往前方不远处夏暗香的后心处扑了过去。 “住手!”她背后传来一声厉吼。 盈袖听出来了。——原来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来了! 夏凡的功夫,比刘斐又不知高了多少倍。恐怕跟她师父谢东篱不相上下。 盈袖咬了牙,拼着被夏凡一掌击到后背,也一掌往夏暗香后心处拍去! 云筝的步伐突然加快,将夏暗香往前拉了一把,盈袖的掌力就被卸掉了大半,不然这一掌就能要夏暗香的命。 不过仅剩下的掌力还是够夏暗香受的,她惨叫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迎面倒了下去。 盈袖一怔,旋即又看了云筝一眼。——这个丫鬟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暗香!”夏凡目呲欲裂,用尽全力一掌又拍在盈袖后心,将她打得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飘扬扬飞入半空中。然后又垂直掉落下来。 扑通! 盈袖整个人落入河水里。 河湾里荡起一阵涟漪。水纹四下散开,几只野鸭子被惊醒了,嘎嘎叫着,从河水里飞了起来。 夏凡看了河水一眼,哼了一声,往前追过去,将夏暗香扶了起来。 “督主!”云筝跪倒在地上,“属下护主不力。请督主责罚!” 夏凡将夏暗香打横抱起来,冷冷地道:“走吧。回去再。” 云筝赶紧道:“督主,禁军哗变,刘首领……” 夏凡一口怒气突然泄了,摇了摇头,“别了,我都知道了。这一次,刘斐太莽撞了。” …… 盈袖落入水里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她好像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天,她从高高的白塔上跳下来,没有粉身碎骨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掉到水里。 她睁不开眼睛,只随着河水载沉载浮,天亮的时候,已经漂浮到出海口。 一只水鸟当她已经死了,从半空中扑了下来,尖利的长喙往她露在水面的胳膊啄了下来。 盈袖的胳膊一阵剧痛,陡然清醒过来。 她睁开双眸,和那水鸟对视了一瞬,突然手一伸,就拽住那水鸟的双腿,将它塞到河水里。 那水鸟吃了个亏,慌忙拍着翅膀从水里挣了出来,飞上天空。 盈袖眯着眼睛,被眼前的蓝天白云晃得发晕。 这是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被河湾那里的水流快冲到出海口了。 幸好她对京城的水路熟识至极,因此她索性顺着水路往她娘家的那个港湾游过去。 那里也是跟出海口相连,离这里并不远。 盈袖花了一上午时间,才游到自家港湾处。 她知道这里有鲨鱼,而自己身上又有伤,如果血腥气在海水里太浓,会引来鲨鱼。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在鲨鱼赶到之前爬到了岸上。 这是她的家。 终于到家了。 盈袖在沙滩上走了两步,终于不支倒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至贵堂的闺房里。 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胳膊上的被水鸟啄破的地方也已上药包扎起来。 但是受的夏凡的那两掌,可是将她打成了严重的内伤。 她自己运了运气,滞涨的内息完全无法通畅。 这一伤,她可能要一两年时间才能恢复。 而且这中间,还要不断用药调养。 盈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咳嗽了两声。 沈咏洁听见她的咳嗽声,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坐到她床边,怜惜地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两天找不到你,大家都快急疯了。” 沈咏洁是在中午时分听打扫后院港湾的婆子来报,大姑奶奶晕倒在港湾的沙滩上,才知道盈袖居然跑回娘家来了。 三天前京城之围解了之后,盈袖就不知所踪。 谢家的人和沈咏洁、磊急得要命,却不敢声张,只自己四下寻找,唯恐被别人知道了,影响盈袖的闺誉。 特别是如今谢东篱不在东元国,盈袖就更有洁身自好。以免有瓜田李下的传言。 慕容长青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沈咏洁堵了回去。 就在慕容长青疑惑盈袖是不是往北面追过去的时候,沈咏洁终于找到了盈袖。 她急忙给关心盈袖的人送了信。又请了太医过府诊治。 现在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慕容长青、磊,还有沈遇乐、沈大丞相,都在外间候着,等着盈袖醒来。 盈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连一句话都不出来,只好对沈咏洁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咽喉。 沈咏洁摸摸她的额头。道:“你发高热,嗓子不出话是正常的。等烧退了就好了。” 盈袖了头,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觉。 沈咏洁放下帐帘,出去对等候的人道:“袖袖刚醒了,没有大病,就是发高热。太医刚来看过了。吃了药。睡一觉发汗,明天就好了。” 慕容长青看了看那大红撒花的门帘,站起来道:“那我明天再来吧。” 沈咏洁忙道:“长青你忙吧,等袖袖痊愈了,我请大家过府一叙。” 慕容长青不置可否,回头又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谢家四个人也站了起来。 谢家大嫂陆瑞兰拉着沈咏洁的手,抹着眼泪道:“袖袖已经是我们谢家的人。理应由我们照料,沈夫人。要不还是我们带她回去吧?” 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她虽然出嫁了,但还是我女儿,让我尽尽心吧。” 陆瑞兰不好再坚持,只是道:“五弟如今不在家,我们这些做大哥大嫂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没事,等袖袖痊愈了,我送她回去。”沈咏洁着,送了谢家四个人离开。 磊和沈大丞相在外间坐着,一时都没有话。 沈大丞相看了看他,叹口气,道:“磊,你姐姐……这几天去哪里了?” 磊机灵地道:“姐姐心里不高兴,在家里躲着不想见人。娘劝她也不听,好歹看她病了,必须要请太医,才了出来的。” “是吗?”沈大丞相不放心地看了看里屋,半晌起身道:“好好照顾你姐姐,让她别东想西想,陛下心里有数。” 磊笑着应是,也送了沈大丞相出去。 盈袖睡了两天,终于烧退了,胳膊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 她一个人靠坐在大迎枕上,面色宁静,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下颌尖尖,越发显得一双黑雾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姐姐,你大嫂要来看你,你愿不愿意见啊?”磊给盈袖端了一碗燕窝羹进来,一边问道。 盈袖了头,“让大嫂进来吧。” 陆瑞兰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看见盈袖靠坐在床上,脸色雪白,一双手放在海棠红的轻罗被罩上,如同红花中卧着的一团白雪。 眉若远山,目似漆,略转一转,就要把人的神魂都吸进去了。 陆瑞兰放下食盒,握了握她伶仃的手腕:“你怎么这么瘦了?” “大病初愈,怎么会不瘦呢?”盈袖微笑,“大嫂,让你记挂了。” “你没事就好。”陆瑞兰在她床边坐下,拿了调羹给她喂燕窝羹,一边轻声道:“我今日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盈袖一怔,“大嫂要去哪里?” “你知道的。”陆瑞兰垂下眼眸,“以后家里的事,就拜托你和五弟了。” 盈袖眼珠转了转,才想起来谢家大哥和二哥其实不姓谢,而是姓刘。 “大嫂,你们要去北齐?”盈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旁人听到,“是为了……婆母的事吗?” “当然。”陆瑞兰放下调羹,“你大哥、二哥心心念念就是要给刘家报仇,找出当年让刘家灭门的真凶。” 盈袖眯了眯眼,想起了那天晚上听到刘斐和那黑衣人的话。 皇后齐雪筠,替的就是她婆母刘灵筠的身份。 先前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着手。 但是这一次听了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和皇后齐雪筠之间的关系,盈袖倒是有个主意。 她伸手握住陆瑞兰的手:“大嫂,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北齐吧。” “你也要去?”陆瑞兰惊讶,忙摆手,“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去呢?这是……刘家的事。” 盈袖笑了笑,“我夫君是刘家的外孙,我也是刘家的外孙媳妇,我也应该给他们尽一份心吧?再,我有个主意,可以……借助一下外力,让他们狗咬狗。” 陆瑞兰挑眉看她。 盈袖笑而不语。 她不会告诉她,这一次,就轮到她坐庄,一步步剪除凡春运身边的助力了。 ※※※※※※※※※※※※※※※※※※※※ 这是第一更。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周一求推荐票!! 下午应该有二更。 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464章 顿悟 (加更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 谢家大嫂陆瑞兰走了之后,盈袖又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盈袖起身,和小磊、沈咏洁一起吃了晚饭。 她的烧已经退了,内伤虽然未愈,但是已经行动如常,只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用功夫了。 她在浴房沐浴的时候看着自己软绵绵无力的胳膊,想,这两年内有了难题,她不能如同以前一样,只用武力解决了…… 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她翻身趴在浴桶边缘,用手在浴桶的热水里晃悠,闻到热水里氤氲的玫瑰香味儿,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谢东篱。 也不知道他到了盛家的药王谷没有?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他的病能治愈吗? 那里冷不冷?热不热?他吃不吃得习惯? 这些天忙忙碌碌,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亢奋当中,盈袖一直把谢东篱放在心底深处,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他。 现在闲了下来,思念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盈袖用手捧起水,浇在脸上,低低地叹息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她穿好衣衫,回到卧房,叫人进来收拾。 采桑带着几个婆子去浴房,出来的时候,盈袖对她道:“这里有个方子,你去照方给我抓药材。” 她要亲手做些治内伤的药丸带着去北齐。 采桑应了,从她手里接过药方,旋身离去。 回到床上默默地盘坐调息,一入定大半个晚上就过去了。 盈袖睁开眼睛,仔细盘算了一下要去北齐做的事,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响。 她披上衣衫,从床上下来,看见谢隐从窗户处钻了进来。 他是她的暗卫,是谢东篱留给她的,但是她把他给了弟弟小磊。 这些天盈袖要带兵打仗,顾不上小磊。心里十分不安,因此命谢隐跟着小磊做暗卫,不用跟着她。 谢隐开始不肯,说五爷只让他保护盈袖的安危。没有别人。 但是盈袖对他说:“如果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独活。你去保护我弟弟,就是保护我。” 盈袖把话说到这份上,谢隐没办法,只好听从。 因为谢东篱给谢隐的命令。是让他一切听从盈袖。 盈袖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同样,盈袖让他去保护小磊,他就一定得去。 盈袖见他来了,也不意外,淡淡地道:“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隐抿着唇看着盈袖,古铜色肌肤在灯光下发出如同铜釉一般的光泽,上下打量盈袖,突然道:“夫人。你受了内伤?” 盈袖一怔,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顺便用手将腮边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道:“没有的事。我跟你说,我要跟大哥大嫂他们去北齐,你记得要好好保护小磊,等我们回来。” “没有吗?”谢隐很是狐疑,目光在盈袖面上溜了一圈,“你走几步跟我看看?” 有功夫的人走路的气势,和没有功夫。或者受了内伤的人走路的气势是完全不同的。 除非是至高手,比如谢东篱那样的人,才会返璞归真,看上去跟平常人没有两样。 盈袖当然算不上至高手。甚至连高手都算不上,只比一般习武的人要高明几分,因为她是跟着谢东篱学的功夫…… 盈袖白了他一眼,“你反了你?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再说就算受了伤,也是正常的。我可是带兵打过仗的,你以为我能不受伤吗?” 这样说也有道理。 谢隐又看她一眼。目光便滑落到盈袖身后不远处的屏风上,点了点头,“夫人一定要保重。如果夫人不保重自己,属下是无法安心待在辰亲王身边的。” 说起小磊,盈袖的眼里就有了笑意,她揉了揉鼻梁处的山根,旋身坐了下来,对谢隐低声道:“我这次去北齐,是跟着大哥大嫂他们一起走。而且我不会如同在东元国一样抛头露面,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谢隐点了点头,“那谢大爷、谢大夫人他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过,家里别的人不会知道。”盈袖悄声嘱咐,“我这一次病得厉害,明天就会离开京城,去山庄养病。大哥大嫂他们也会从山庄那边走。你记得不要对别人说。” “我是暗卫,能对谁说呢?”谢隐似乎很是不满,但没有明着反对。 盈袖又笑着劝他:“你在这里候着,如果五爷回来了,我还在北齐没有回来,我也好有个报信的人。” 这样说,谢隐才容色稍霁,点头道:“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难说。如果快的话,也许半年,慢的话,总得一两年吧。”盈袖盘算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时间的长短。 谢隐没有再问了,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白瓷药瓶,双手捧着送到盈袖手里:“夫人,这是五爷给我治内伤的药,我用着还行,您这次出去,万一又受了伤,隔得那么远,一时也照应不到。” 盈袖展颜而笑,高高兴兴从谢隐手里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道:“多谢你了,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了。”又问他:“那你自己还有吗?” 谢隐笑了笑,“我那里还有很多。” 说完要离开的事,盈袖又问起小磊:“你跟着小磊这段日子,觉得他身边的人怎样?有没有别人的奸细?” 谢隐想了想,道:“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北齐禁军攻城那日确实想在王府作祟,被我收拾了。” 盈袖立刻变了脸色,倒抽一口凉气,拊掌道:“幸亏我把你给了小磊!不然……” 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盈袖想到上一世,他们姐弟俩可是小磊第一个被弄死的。 谢隐走了之后,盈袖将他给她的那瓶治内伤的药倒了几粒出来研究,发现跟自己用的方子差不离,只是多了两味药。 这两味药真是神来之笔,比她自己先前开的方子好多了。 盈袖一时高兴,重新写了一张药方放在桌上,然后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她就叫了采桑进来,道:“昨天的方子有些不完整,我又写了一个,你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记得要快些。” 她没有多少时间制药了。 采桑应了。带着药方出去亲自抓药。 盈袖就对沈咏洁交了底:“娘,大哥大嫂他们有事要去北齐,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小磊那边,还有郊外的庄子,您就多费心吧。” 沈咏洁将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去北齐,是不是冲着凡春运去的?” 盈袖咬着下唇想了想,“是,也不是。” 她的主要目的,是找出害刘家的凶手,揭穿皇后齐雪筠的真面目。 找凡春运的茬儿,只是次要的,附带的目的。 “你去看看也好,但是不要强求一定要杀她。”沈咏洁叹了口气。她想得更加长远,“那天的事,你也看见了,凡春运当真有本事,我也小看了她。你……不要跟她正面对上。你去了那个地方,需要更加小心谨慎。那是别人的地盘,而凡春运又是北齐的县主……” 盈袖反倒笑了,她想起那夜看见的北齐禁军哗变的事,缓缓地道:“娘,您想左了。凡春运如果在东元国。我还真不敢把她怎样。但是她回了北齐……呵呵……” “北齐可是她的地盘。”沈咏洁瞥她一眼,给她掸掸衣襟,“她如今又有这样的名声,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那天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的城楼上自毁容颜,让北齐禁军退兵的事,大概已经让她声名远播了。 盈袖摇了摇头,“娘,您仔细想想,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是让谁退的兵?” “北齐啊?”沈咏洁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了?” “对啊,她是在东元国,让北齐退的兵,所以她在东元国,也许算个英雄,但是在北齐,她就是个罪人。”盈袖挑了挑眉,说得很直接。 从那天看见北齐禁军哗变,盈袖心里就豁然开朗,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在两国交战中,一个国家的英雄,就是另一个国家的罪人。 谢东篱以前教她,凡事不可做得太绝,有风使尽帆的下场,就是风一大,就会船毁人亡。 凡春运就是做得太绝,有风使尽帆,面子里子都要,看似占尽便宜,其实已经埋下了毁灭的祸根。 沈咏洁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听盈袖一说,顿时茅塞顿开,笑着夸道:“袖袖,你这一次真是不错,想得比娘要多一层。好,你去北齐,娘不拖你后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凡春运给你练手,你要仔细想想,如何对付她。”沈咏洁握握盈袖的手,“不能只用武力,也要用脑子。就如同你刚才说的一样,借刀杀人,才是真的高手。” 盈袖将头搁在沈咏洁的肩膀上,笑说道:“杀掉她当然可以一了百了,但是我们在她手里吃亏太多,不把那些亏找补回来就杀了她,我实在不甘心。” …… 盈袖在沈咏洁这里歇了一天,第二天就离开京城,往谢家在山上的别庄养静去了。 元宏帝知道她受了伤,颁下赏赐,让她不必拘束,更不用去宫里谢恩。 皇太孙元应佳专门来谢家探望她,结果还扑了个空。 他回到宫里,对皇后齐雪筠说起这件事,好奇地道:“皇祖母,盈袖堂妹病得很重吗?” 皇后齐雪筠自从脸上的容貌复原之后,就不肯再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因此大白天的在宫里也是戴着面纱。 她心神不宁地听元应佳说话,心里却一直在盘算,她是不是应该回北齐一趟? 皇兄的态度,还有夏凡的态度,都让她有些忐忑。 而且她还想通过夏凡,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的容貌再修一修。 不必和以前一样动大刀,但是小小修补一下总可以吧?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能看…… 皇太孙元应佳说了几句话,发现皇后齐雪筠完全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说了,躬身告辞离去。 …… 盈袖回到谢家在山上的别庄养静的时候,沈遇乐和沈大夫人王月珊专门来看过她一次。 盈袖看见王月珊,就想起了被五马分尸的王锦奕,还有被满门抄斩的王家,脸上有些不自在。 王月珊是王家的出嫁女。 这一次没有株连九族,因此王月珊无事,但是王月珊的娘亲兄弟,还有侄儿侄女们,全都死了。 盈袖看见王月珊头上戴着一朵小小的银白珠花,知道她是为王老夫人戴孝,便说道:“大舅母节哀。” 王月珊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一片灰败,“这一次我能死里逃生,还是陛下开恩了。” 沈遇乐在旁边摇着王月珊的胳膊,“娘,都是二表哥恣意妄为,无法无天,所以带累了王家。” 盈袖是外人,这件事跟她又有关系,王月珊是不知道内情,盈袖只得一言不发,转身给王月珊沏了杯茶送上来。 王月珊用帕子拭泪,道:“是,你大舅舅和大舅母确实太溺爱他了,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为了那该死的狐媚子,害了一家大小的性命!” 王月珊本来就很讨厌凡春运,而经过王锦奕的事,王月珊既恨王锦奕不争气,也恨凡春运吊起来卖。 盈袖默默地坐在一旁,跟她们又闲话几句,才送了她们出去。 …… 这边谢家大哥和二哥已经将辞呈写好送了上去,没有几天兵部就批了下来,准许他们辞官。 盈袖知道这都是谢东篱临走的时候安排好的。 如今的兵部侍郎龙泰生就是谢东篱的人。 盈袖也开始收拾行装。 谢家大嫂陆瑞兰问她要带几个丫鬟,好准备大车随行。 盈袖却笑道:“我一个人跟大哥大嫂去就可以了。丫鬟们留着在谢家给我看屋子。” “那怎么行?”陆瑞兰很是不安,“没有丫鬟婆子,谁服侍你?” “可以到了北齐再买。”盈袖轻描淡写地道,“一路上,我用大哥大嫂的婆子就可以了。” 陆瑞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瞧把你机灵的,好,那就先用我的。”末了又道:“我带上路的丫鬟婆子也是刚买的,别人通不认得。” 盈袖便知道陆瑞兰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 是啊,她身边的下人,凡春运都认得,她怎么可能带着那些人呢? 这一次,我在暗,敌在明,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是谁在对付他们。 ※※※※※※※※※※※※※※※※※※※※ 这是第二更四千字,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去年十一月打赏的灵宠缘加更送到。 亲们,今天是周一啊,表忘投推荐票!!!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65章 利用 (大章求推荐票) 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要离开东元国,谢家剩下的就是第三代的这些侄男侄女,最大的嫡长子谢同运倒是已经成亲生子,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们了。 但他一直在爹娘的庇护下长大,陡然要独当一面,还是不太合适的。 本来谢家大哥二哥是打算等他们走的时候,谢东篱在东元国,自然会照应自己的侄儿侄女,但是如今谢东篱也不知所踪,而他们的事,又不能一味苦等。 等的时间越长,他们能找出真凶的机会就越少。 所以谢东义和谢东鸣不打算再等了,趁着现在皇后齐雪筠闹出事来,正好入手。 而他们在北齐也绸缪安插了不少人手,有许多生意在北齐境内,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盈袖考虑了一下,反正她不会带任何东元国的人手,因此谢东篱的那些人,她都给谢家那些侄儿侄女留下了,或者帮他们看家护院,或者帮他们看着庄子生意。 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留下来管总,所有的事,都要跟他说一声,他会记下来,等谢东篱回来,就全部交给他处置。 除此以外,盈袖不放心,还托了沈咏洁帮助照看。 沈咏洁和张绍天定亲之后,本来打算是今年成亲,但是因为元健仁的死,他们的婚期就推到明年了。 盈袖拉着沈咏洁的手,悄悄地道:“娘,谢家就暂时托付给您了,您帮着多费心。等我们五爷回来,他一定会感激在心的。” 沈咏洁笑着点点头,“你放心,谢家那些孩子个个知书达理,很听话的,我能照看,自然会照看。” 两人走到屋里。盈袖给沈咏洁看自己要带去北齐的衣服鞋袜,都是新做的,从来没有在东元国穿过,而且都不是她习惯穿的那些颜色。 总之加上谢东篱给她留的面具。她可以毫不困难地装成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连变声的药丸都有。 “小磊那边,除了皇祖父给他派的护卫,我也给了他留了一些人手,暗中保护他。”盈袖最担心的人就是小磊。不仅因为他年岁最小,而且因为他的身份,是最容易被人害的。 盈袖并没有说到底留了谁,说得太具体了会被人知道,只有含糊其辞,才能让对方忌惮。 盈袖也不知道,她和沈咏洁、小磊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别人安插的人手。 沈咏洁闭了闭眼,点头应允道:“我会搬去跟小磊一起住。这阵子,你和东篱都不在东元国。小磊确实是最危险的。” “小磊也说了,他会自己小心。娘,您也别把他看得太紧,有些时候,还是要他经点儿事,才能学得更快。”盈袖将东西都打包装好了,带沈咏洁去外面的园子里吃午饭。 初夏的山林里,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撒了下来,点点如同碎金子一样照得满地都是。 树下的石桌上摆了四个凉盘,四碗山鲜。还有三个果碟。 盈袖和沈咏洁对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盈袖又说起沈家,劝沈咏洁也要时常回娘家看看。毕竟小磊还是需要沈家的助力的。 沈咏洁就想起了张绍天昨天跟她说的话,放下筷子,含笑道:“你这几天忙忙碌碌,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件大事。” “什么事?”盈袖也放下筷子,拿巾子抹抹嘴角。 “是你表妹。”沈咏洁的笑容越来越大,“遇乐的喜事。” “遇乐?”盈袖怔了怔。突然回过神,欣喜地道:“啊?是不是郑昊要来娶她了?!——不对!我想起来了,北齐匆忙退兵,其实是因为南郑国突然攻入了北齐边境。南郑国的皇帝本是以前的太子郑承,他是篡位上台的,他父皇听说是逃走了,并没有去世,因此他将几乎所有兵力都放在南郑国京城附近,提防他父皇。” “嗯,还有呢?”沈咏洁笑眯眯地点点头,等着盈袖往下分析。 盈袖站了起来,在林间树底慢慢走动,笑道:“可南郑国这一次却趁北齐跟我们东元国对峙的时候,突然派了兵往北齐进攻,并没有龟缩在南郑国的京城,就说明……”盈袖猛地转过身,欣喜万分地道:“是不是郑昊……做了南郑国的皇帝?!” 只有郑昊上台,南郑国才不会对东元国趁火打劫,而是围魏救赵,往北齐那边溜了一圈,才解了东元国之围。 沈咏洁掩袖笑道:“差不多吧。——南郑国的昌兴帝重新上台了,前太子郑承没当几天皇帝,就被自己的父皇和弟弟推翻了,已经被赐死。郑昊如今是南郑国太子。他做了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带兵,要夺回被北齐先前在南郑国内乱之时占去的那片无主之地。” “真是太妙了!”盈袖拊掌而笑,“郑昊这个举动,真是一举三得,既为南郑夺回土地,立下不世功勋,又将军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怕再有反复,而且还能顺便解我们东元国之围,为他在外祖父心里的位置,再添筹码!” “这是自然。前日他已经遣了使者来传话,要约定娶遇乐的日子。”沈咏洁感慨地道,“你早些回来,还能参加你表妹的婚礼呢。” “日子定了吗?”盈袖忙问道,“到时候我就算那边的事没有完也会回来的。遇乐的婚礼,我说什么也要出席。” 她还记得上一世,沈遇乐跟陆乘元解除婚约之后,也是一直没有成亲。 那时候郑昊和她好像没有这一世这般和睦。 现在想来,也就是他们之间没有凡春运掺和。 难怪上一世,沈遇乐对凡春运一直不假辞色,只是自己到死都被姐妹之情遮住眼睛,竟然没有看清这个便宜妹妹的厉害之处。 而这一世,因为有了小磊做参照,让她提前发现了凡春运口不对心的一面,但受前世姐妹之情的影响,她在对凡春运的问题上,总是摇摆不定,下不了狠心。最后终于自食其果了。 盈袖长吁一口气,神色淡了下来。 凡春运这个人,关系到夏凡和皇后齐雪筠,应该好好利用一番。 沈咏洁看盈袖神色变了。以为她是想沈遇乐的亲事,就道:“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如今不是以前的庶民郑昊娶遇乐了,而是南郑国的太子娶太子妃,关系到两国的邦交,因此陛下已经责令礼部接手这桩亲事了。” 那肯定是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盈袖微微地笑。“我一定赶回来。” …… 她跟着谢家人是五月中旬离开东元国,扮作贩卖绸缎的北齐商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北齐路引和户籍,赶着大车,从京城南下江南,再从江南折向北,往北齐京城进发。 他们人多,走得不快,但也没有特别慢,也就花了十天时间。就来到了北齐的京城。 北齐京城是前朝大周以前的京城所在地。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跟着司徒家的人来过一次,但是匆匆忙忙,没有去过很多地方。 这一次,她是要跟着谢家人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人提前进城打点,盈袖和大嫂陆瑞兰、二嫂宁舒眉坐着大车,慢悠悠从北齐京城郊外的大路上逛了过来。 陆瑞兰指着大路另一边的小路说道:“那边的小路通向王家村,听说,王家就是从这里发家的。” 盈袖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羊肠小道,看见小道拐角处是一片浓密的树林,那王家村。想是在树林的另一端。 “我们在城外有个庄子,从东元国带来的下人,就放到城外的庄子里,不会带到城里去。”陆瑞兰说着。就命管事带了下人坐的大车往另一边去了。 盈袖抬眸,看见那王家村方向的尽头有一座大山,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纳闷道:“这里怎么有这么浓厚的药香味呢?难道这里有很大的药房?” 不然怎么会药香一直飘到大路上来了? 陆瑞兰奇道:“哪里有药香?我怎么没有闻到?”又问宁舒眉:“你闻到没有?” 宁舒眉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但是又想起一事,笑道:“莫不是因为药山?” “药山?”盈袖更加好奇,“是种了药材的大山吗?” “现在有没有药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那座山是神农盛家的产业,他们在山上种了许多药材。不过后来盛家隐居避世,这药山就废弃了,如今应该没有人种药了。但因为当年的底子好,听说上山采药打猎的人还能不时采到一些珍稀药草。” “真是可惜了。有机会要去亲眼看看才好。”盈袖赞叹道,她的鼻子对药味特别灵敏,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又可惜小白兔球球被谢东篱带走了,不然有它在身边,还能去找找那山上有没有好药材。 “以后机会多得是,今儿我们早些进城吧。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被颠散了。”宁舒眉撑了个懒腰,靠在陆瑞兰肩上,都快要睡着了。 她们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北齐京城的西城门前。 盈袖抬头,看着这比东元国城墙更加古朴厚重的城楼,微微地笑了。 进到城里,很快就看到谢东义和谢东鸣兄弟俩站在城门内迎接他们。 这俩兄弟脸上留了一部络腮胡子,又比以前胖了一些,不是特别熟悉他们的人,乍一看,真看不出来他们是谁。 如今来到北齐京城,他们恢复了刘姓,家里的下人都是北齐京城里买的,叫着“刘大老爷、刘大夫人、刘二老爷、刘二夫人”迎了他们进城。 盈袖就扮作他们的侄女,被称为“刘大小姐”,跟着一起回了他们在北齐早就买好的大宅子。 谢东义和谢东鸣兄弟俩这十多年就在绸缪这件事。 盈袖在这里歇了两天,终于歇过劲儿了,就来到内院上房的堂屋,跟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说话。 刘东义正在说他打听到的北齐近来发生的大事。 “北齐朝廷上这阵子真是热闹。”刘东义啧啧说道,“刘斐认贼作父,为了女人矫诏带北齐禁军攻打东元国就不用说了。北齐皇帝病好之后,直接将他拿下大狱。北齐禁军大换血,将锦衣卫在北齐禁军里渗透的人马全清洗了。” 盈袖笑了笑,道:“听说,刘斐是刘家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夏凡死心塌地?” “他不是对夏凡死心塌地吧?”陆瑞兰冷笑,“他是色迷心窍,对凡春运那贱人死心塌地才对。” 盈袖想了想,手里把玩着自己裙腰上悬着的一枚玉佩,一边道:“也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凡春运的缘故。” “此话怎讲?”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齐心问道。 “刘斐,跟夏凡的渊源,比他们显露出来的要深。”盈袖斟酌着说道,“他的功夫,跟夏凡是一路的。我怀疑,刘斐是夏凡的徒弟……” “啊?!”屋里的人大吃一惊,“是真的吗?!” 这是第一件表现夏凡跟刘家有关联的事。 “刘斐其实是刘家的远房亲戚,并不是近支,可以说,他现在跟我们的关系,只是姓刘而已,别的都没有了。”刘大哥摇摇头,“别管他了,他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活该。还有一件事,那凡春运本来改名夏暗香,被封了县主。但这一次她从东元国回来,被北齐皇帝撸掉了县主的封号,成了庶民了。” “哦?”盈袖挑了挑眉,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快?” “北齐皇帝和北齐京城的这些官宦人家早就恨死她了,为了她一个人,死了一万多北齐禁军,你以为凡春运还能在北齐继续做她的县主,作威作福吗?”陆瑞兰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在东元国就知道这是她的下场。” 北齐禁军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做的,那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是有一定地位和后台的。 “就这批个个在家里金贵的公子哥儿,无端为了个东元国的野种送命,这些官宦人家没有直接撕了她,已经是看在夏凡面子上了,还想做县主?”刘二哥嗤笑,“凡春运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呢。” 盈袖静静地笑了,“嗯,她不好过,我们才能利用她搅局。” “利用她搅局?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吧?”陆瑞兰迟疑,“如果她是县主还成,这县主都不是了……” 盈袖伸出手指摇了摇,“如果她还是县主,也许不会上当。就因为她现在不是县主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盈袖咳嗽了一声,“她跟皇后齐雪筠有不解之仇,我们只要把皇后齐雪筠是假货的消息辗转传到她耳朵里,没风浪她都能给搅出风浪。” ※※※※※※※※※※※※※※※※※※※※ 今天的更新。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最近真的很忙,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俺想多更都是力不从心。亲们见谅,等俺忙完了再多更。目前只能尽量保持不断更。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66章 心机 (5K5,大章求月票) “这样真的行吗?”陆瑞兰有些疑惑,招手让盈袖坐到她身边,“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了,如何能掀起风浪?” “这就是她的问题,我们只要抛出诱饵,静观其变就可以了。”盈袖走到陆瑞兰身边坐下,继续听刘大哥说话。 刘大哥回头看了妻子陆瑞兰一眼,又道:“这件事说来容易,可是想想如何辗转传递消息,就是一大难题。她可是锦衣卫督主的外甥女,锦衣卫那些人惯会做这些事,难道能骗得过他们?” 盈袖挑了挑眉,“我要骗锦衣卫做什么?我只要让凡春运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至于是真是假,都是她的事。” “那好吧,我们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刘二哥上前打圆场,“大家刚来北齐京城,先熟悉熟悉,歇息几天再说吧。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 既然大哥二哥都表示要静观其变,盈袖也不着急,索性又歇了几天。 她的内伤严重,虽然有谢东篱留下的特效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治愈的。 这种伤,就得慢慢熬,需要时间来治愈。 这天她起床之后,发现天气晴好,就想出去走走。 陆瑞兰正好来到她住的院子,拉她一起去他们的铺子看新进的货品。 陆瑞兰其实并不精通商贾之事,但是盈袖精通,上一世,司徒家的生意就是她打理的,就算不是顶尖高手,眼界也比一般商人要强许多。 因为站在巨人背上,看得比别人要远。 盈袖就道:“大嫂等我换身衣裳。”说着,她回到屋里,换了一身有垫肩的大袍子,腰身那里也做得厚实,穿上之后,比她本人要粗半个来回。 这样的衣着,能最大程度改变一个人的背影。 盈袖知道。要乔装打扮,脸上可以戴面具,说话可以用假声,但是身形是最难改变的。 很多乔装打扮的人都是在身形是露了馅。 因此谢东篱教她成功的伪装。一定要改变身形和背影,这样才能瞒过熟人的眼睛。 盈袖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就是自己看见自己这个背影,都认不出来,又戴上了特制的面具。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普普通通大姑娘的模样。不丑,但也不算十分漂亮,落入人群中就跟一粒水滴落入大海。 她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把陆瑞兰都吓了一跳,瞪了她一会儿,才猜到是盈袖,笑着拿手指着她道:“你这个促狭的,怎么扮成这个样子?” “这样方便。”盈袖对陆瑞兰眨了眨眼,将陆瑞兰拉到房里,给她描粗了眉毛。又抹得面色发黄,看得不像她了,才顺手戴上幕离,挽着陆瑞兰的胳膊,一起出去了。 他们刘家的绸缎庄,在北齐京城的东面。 那里都是富贵人家聚居的地方,因此那些贵价绸缎才能卖得起价。 盈袖和陆瑞兰来到铺子前,发现铺子里居然人满为患,一个伙计要招呼好几个主顾,忙得不可开交。 盈袖诧异道:“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啊?” 陆瑞兰也很奇怪。 他们的这个绸缎庄。其实主要不是要做生意,就是弄个站点好落脚而已。 做生意是顺带的。 陆瑞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里面的掌柜送了一位贵妇打扮的人出去,恰好看见了陆瑞兰带着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在门口站着。心里一惊,忙陪笑着过来,道:“大夫人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掌柜的认得这是东家太太,因此忙过来亲自招呼她们。 陆瑞兰点了点头,笑着往里走。一边问道:“今儿的生意怎么这么好?掌柜的你经营有方啊!” 掌柜的忙弯腰道:“属下不敢居功,实在是东家近来刚好从东元国的江南带了一批新样绸缎来了,整个京城也只我们店里的绸缎最新式,最拿得出手,又恰逢宫里要给八皇子选妃,因此京城许多人家都来给家里的姑娘置办几身行头好备选。” 盈袖心里砰然一跳,轻轻拽了拽陆瑞兰的衣襟。 陆瑞兰会意,对那掌柜道:“你去忙吧,找个伙计进来,跟我们说说京城里的热闹事儿。” 掌柜的应了,送她们进了绸缎庄的贵宾室,然后叫了个伙计进去说话,还派了个丫鬟奉茶。 盈袖摘下幕离,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四下看了看,问那伙计:“咱们的绸缎庄有没有老主顾?” 按她前世的经验,世家大族都会与那些老字号的店铺有长期生意往来。 他们在这种店铺里都是记账,然后按季结账。 而店铺里如果到了新货,经常是会先给老主顾过目之后,再摆到店里卖的。 如果这个绸缎庄跟北齐的一些世家大族有老主顾的关系,她要做的事,就容易多了。 那伙计见问,忙道:“大小姐,我们有几个老主顾,不过……不过……”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算大族,做的官儿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品官儿……” “哦。”盈袖应了一声,有些失望。 才五品官,跟夏凡这个锦衣卫督主的级别差得有些远。 陆瑞兰又问起别的事情,那伙计忙转头回答陆瑞兰。 盈袖一个人看着茶杯里的茶叶在热水里浮浮沉沉,一个主意又一个主意在脑海里打转,不知该挑哪个好。 陆瑞兰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就道:“外面听起来人更多了,你们忙去吧,我们自己坐一会儿就走了。”说着,让那伙计和丫鬟都出去了,她跟盈袖两个人坐在屏风后面边吃茶,边闲聊。 “想不到北齐的人喜欢大红遍地锦凤穿牡丹样式的缎子。”陆瑞兰骇笑,“这种缎子,一般怎么穿得出来?生生是衣服穿人,不是人穿衣服了。” 盈袖抿嘴一笑,道:“也不见得。北齐女子高挑丰满,压得住这样的大红牡丹。东元国的女子纤细娇小,偏爱秀雅素净的花样儿。” 陆瑞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女子尖细的唾骂,好像还有男子粗嗝的呵斥声。 盈袖站了起来,“大嫂。我去看看,您坐。” 她是乔装打扮过的,出去遇到熟人也不怕,没人认得出她。 “你要小心,别惹事。”陆瑞兰叮嘱了她一番。目送她出去了。 盈袖出去之后,没有急着去看出了什么事,而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打量外面的这些主顾。 到绸缎庄来的人十有**是女子,当然也有男人,不过今天的女主顾特别多,所以就算有男人想进来,在门口看一眼济济一堂的夫人小姐们,也就不进来了,因此屋子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一片女子中就特别显眼。 只见他手里抱着一匹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瞪着眼睛对一个胖胖的,脑袋上插了七八支金钗的贵妇大声道:“这缎子明明是我们先看见的,都下了定金了,怎么能给你们?” “你不过下了定金,我出双倍找掌柜买这匹如意锦!”那贵妇手一挥,气势十足说道,白白胖胖的手背上竟然能看见几个手涡。 “你——!”那男子被噎得差一点说不出话,双唇翕合着,嗫嚅半天,才吼出一句:“有银子了不起啊!” “有银子就是了不起!怎么样?!”那贵妇扬了扬双下巴。“去!给我把那缎子抢过来!” 她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了出去,一左一右拽住那男子的胳膊。 那男子吓得胳膊一抖,夹在胳膊下的缎子眼看就掉下来了。 人群中一个矮矮瘦瘦的婆子突然窜了过去,将那缎子拾起来。抱在怀里,对那贵妇道:“夫人,咱们弄到了。” 那贵妇傲慢地点了点头,“收好了,把这缎子记在西街吏部石侍郎名下,让你们掌柜去找石家收银子吧。” “唉!您请留步!”掌柜的忙挤了过来。“夫人,您得签个押,我们才能去收账。” 被抢了缎子的男子气得快冒烟了,恼道:“你不是说双倍银子买吗?怎地还不如我们,连定金都没下,就要把这缎子拿走?!” “就要拿走,你咬我啊!”那贵妇十分嚣张,像猫戏老鼠一样戏弄那男子。 盈袖皱了皱眉,悄悄走到一个看热闹的小户人家打扮的妇人身边,低声道:“这位大婶请了,我想问问,那女子是谁啊?石侍郎的夫人吗?” 那妇人喜爱看热闹,自然也十分八卦,闻言忙道:“怎么可能?!石侍郎是何等样的大官,他的夫人怎么会亲自出来买绸缎?!那人是他府上夫人的娘家亲戚,不过是打秋风的姨妈而已。” “只是亲戚啊。这架子可真大。”盈袖啧啧两声,又问道:“那她为何要跟那男子抢绸缎呢?” “这你都不知道?!”那妇人惊讶得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了。 “我刚从乡下来,对京城不熟。大婶见多识广,不如我请你去对面茶楼吃茶啊?”盈袖热情相邀,那妇人也喜欢贪小便宜,就乐呵呵跟她去了。 两人来到茶楼坐定,盈袖叫了两壶茶,四样茶果子,和这妇人闲话起来。 “大小姐你贵姓啊?” “免贵姓刘。”盈袖笑着给她斟茶,“大婶您呢?” “我娘家姓汪,夫家姓彭,你就叫我彭家的吧。”那妇人爽利说道,吃了一口茶,又拣了细茶果吃了几样,就说起刚才的事。 “刘大小姐你有所不知,咱们圣上要给八皇子选妃了,京城五品官以上的人家如果有年满十四的未嫁姑娘,都可以应选。”彭家的指着茶楼外那垂头丧气的男子,道:“刚才那个抢绸缎的,就是京兆尹府赵知事家的大公子。他妹妹生得国色天香,十分美貌,又才刚刚十四岁,大家都说说不定会选上。因此他家也忙着在给她准备衣裳首饰。” “原来是这样。”盈袖点了点头,“其实那绸缎庄里新式样子的缎子有不少,何必就盯着那样跟人抢呢?” “刘大小姐,你又有所不知了。”彭家的口若悬河,挥着手道:“那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可是有说道的,不是一般的绸缎。有应选姑娘的人家。多半想置办一身这种缎子制成的衣裳,讨个吉利喜庆。” 盈袖更加好奇,“不过是一幅缎子,到底有什么好彩头呢?” “彩头大着呢!”那彭家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和茶果碟子几乎跳了起来,“当年啊,咱们刘大将军的女儿就是穿着这一身衣衫在街上遇到当年的太子爷……如果不是后来刘家出了事,那位刘大小姐可是要做太子妃的。可惜啊,刘家出了事。她成了孤女,无父无母无亲族,是不能做太子妃的,老皇帝怜惜她,就收她做义女,还封了公主,后来,不还嫁到东元国做皇后娘娘了吗?!他们说,她就是因为穿了这种如意锦,才心想事成。一辈子顺风顺水啊!所以呢,这家里有待选姑娘的人家,都想买这种缎子。可惜今年这种缎子几乎被人买光了,只这刘家绸缎庄有一匹,还被石侍郎家包圆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石侍郎家也有待选的姑娘?” “当然有,好像是石三姑娘,听说也生得花容月貌,比公主都不差呢。”彭家的说话间,将桌上的茶果都吃净了。才告辞离去。 盈袖结了账,从茶楼出来,看见那赵公子还在绸缎庄门口站着,看着石侍郎家的方向冷笑。 盈袖摇了摇头。从他身边走过,进绸缎庄里面去了。 “做什么去了?”陆瑞兰从里间出来,“你不是去看热闹吗?怎么热闹散了,你还没回来?” 盈袖笑道:“听人说了个古,就听住了。大嫂,咱们回家去吧。” 陆瑞兰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她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转身要走,就见那赵公子又大步走了进来,对掌柜的道:“刘掌柜,您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这种缎子?我……我出双倍!” 掌柜的为难地道:“刚才那匹已经被石侍郎家拿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赵公子还要再求,就听见一把银铃似的嗓子从门外传来,“大哥,回去吧,没有就算了。” 盈袖和陆瑞兰一起转头,看见一个秀美温雅的女子搭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赵公子回头,看见她,又是欣喜,又是内疚,“妹妹,刚才我抢到那缎子了,可是被石侍郎家抢走了……” “没事,我家里衣裳多着呢,何必一定要这幅缎子呢?才刚我去了锦衣卫夏督主家里,他家的大小姐做得好漂亮的花样子,说要给我做双鞋。”那女子柔声说道,让那男子跟她回家。 盈袖正在琢磨要如何传递消息,一听锦衣卫夏督主,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忙推了推陆瑞兰。 陆瑞兰轻轻咳嗽一声。 掌柜的会意,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陆瑞兰,道:“赵家是咱们家的老主顾了,东家您看……?” “啊?您是东家?您帮帮忙!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缎子,我一定高价,出高价!”赵公子欣喜若狂,对陆瑞兰长揖在地。 盈袖笑道:“我们可以去库房找一找。如果能找到,到时候给你们送家去,就不用再来店里跟人抢了。” 赵公子和赵姑娘听这意思,好像还有多余的缎子,都很欢喜。 赵姑娘忙道:“我家就在拐角的石狮胡同,是你们店的老主顾了,你们掌柜的知道在哪儿。” “知道知道!”掌柜的满口应承,送了他们出去。 陆瑞兰看了看盈袖,以目示意:“你要试试?” “不过破费一匹缎子,自然是要试的。”盈袖沉声说道。 做生意的商家都有压箱底的库存货,是留着以防万一的,一般不会摆到台面上,一来是故意造成抢手紧缺的现象好抬高卖价,二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这样的情况,又比如有更大的官儿追着要货。 从店里回去之后,盈袖故意等了三天,才带着刚刚够做一身衣裳的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登门拜访。 赵姑娘和赵公子看见那缎子,自然是感激不尽。 赵姑娘拉着盈袖的手,对她十分亲热:“刘大姑娘是吧?过两天是我及笄礼,刘大姑娘一定要来啊?”说着,还让丫鬟奉上正式的请帖。 盈袖早打听清楚了这赵家的事,因此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就等两天后赵知事家二姑娘的及笄礼了。 赵家虽然级别不高,但可巧赵二姑娘生得实在美貌,而且她娘的外家跟八皇子的母妃是同族,她小时候跟八皇子还见过面,彼此熟悉。 这次选妃,她能选上的机会非常大,所以才被别的姑娘当做眼中钉。 因此她的及笄礼一到,她家的请帖简直抢手。 盈袖走了之后,赵大公子看着请客礼单,有些不自在地对赵二姑娘道:“妹妹,你做什么要请夏大姑娘?她……的名声不好。” 这夏大姑娘,就是夏暗香了。 赵二姑娘笑了笑,道:“人家低声下气地求了我这么久了,鞋都做了好几双了,我哪里能摆架子?再说,不看她份上,看她舅舅份上,我们也不能完全不理她。——那帖子,你就当是给锦衣卫夏督主的。” 赵大公子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八面玲珑,很会做人,再一想犯不着为此得罪夏凡,因此不再说了,就等着两天后正式的及笄礼。 此时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府邸后院里,夏暗香的丫鬟云筝对她道:“姑娘,刘斐托人从牢里给姑娘带话,说要请姑娘去见他一面。” 夏暗香摸了摸脸上蒙着的白巾子,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细声细气地道:“男女有别,我怎么能去看他呢?再说,刘大哥在牢里,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实在是不方便去。你以后也别帮人传这种话了,要是让别人晓得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云筝笑了笑,又道:“过两天是赵二姑娘的及笄礼,姑娘您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赵姐姐对我这么好,又下帖子请了好几次,我不去不行啊。”夏暗香又摸了摸脸,眉头拧成川字,她转头看着云筝,道:“你知道我舅舅去哪里了吗?最近怎么老没见着他?” 云筝暗道,明明是你费尽心机要来的帖子,居然还装得是别人求她……暗笑着走近几步,凑到夏暗香身前,俯身低语:“姑娘,听说皇后娘娘要回来省亲了,因此督主去打前站布置去了。” ※※※※※※※※※※※※※※※※※※※※ 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俺不是全职写手,还有一份忙碌的全职工作要养家糊口。没办法,时间太紧。亲们见谅,等忙完了再多更。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67章 入梦 (5K5,大章求月票) “皇后娘娘?哪个皇后娘娘?”夏暗香下意识反问,其实明知不会是北齐或者南郑国的皇后娘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頂∏∈∏∈∏∈,.. 云筝轻笑,走到夏暗香身后的桌旁,将调好的药膏拿过来,对夏暗香道:“姑娘,该上药了。” 夏暗香将脸上的白巾子取了下来,默默地闭上眼,轻声问道:“你这个东西真的管用吗?” 云筝微笑着拿起刷子,将那药膏一遍遍刷在夏暗香的脸上,轻声道:“管不管用,也要用了才知道。” 夏暗香无奈瘪了瘪嘴,咬牙忍着那难闻的气味,让云筝给她治脸。 云筝的这药理调了特别的东西,如果用的好,还是能淡化夏暗香脸上的伤疤。 完全除去,她没这本事。 当然,如果蛊王醒了的话,还是有可能试试的,可惜蛊王还在沉睡,不然的话,这伤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云筝一边摇头,一边给夏暗香上药。 夏暗香被那气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很快就睡过去了。 …… 两天后,就是赵二姑娘的及笄礼。 盈袖一大早就打扮好了,穿着普普通通暗红地万字不到头蜀锦长裙,挽着赭红披帛,头上只插着一支金钗步摇,带着一个机灵的丫鬟提前来到赵家。 赵二姑娘感谢盈袖帮她弄到如意锦,特意将她叫到自己房里,给她介绍了几个京城官家的姑娘认识。 这些姑娘跟赵家是差不多的品级。因此能跟赵二姑娘玩到一起。 盈袖也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在旁边陪着这几个姑娘话。留心打听她们的喜好,顺着她们的话头了几句,大得这些姑娘欢心,虽然没有对她特别亲热,但也没有把她当外人了。 先到的这些姑娘都是赵二姑娘的密友。 她们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吃心,一边吃茶闲话。 大家正高兴呢。突然赵二姑娘的丫鬟在门口回报:“二姑娘,夏大姑娘来了。” “夏大姑娘?哪个夏大姑娘?”一个胖胖的姑娘好奇地探头,“二姐姐。你又有新友了?” 赵二姑娘一怔,很快含笑道:“就是锦衣卫夏督主的外甥女。”一边,一边起身,看着夏暗香已经带着一个漂亮气派的丫鬟来到门口了。 盈袖坐在姑娘们中间。留神打量夏暗香。一段时间不见,夏暗香瘦了许多,脸上还是蒙着白巾子,走路的时候如风摆杨柳。 “我道是谁?原来是吃里扒外让人扒光看了个遍的东元奇女子!”那胖胖的姑娘顿时大怒,翻了个白眼,忍气对赵二姑娘道:“若今儿不是二姐姐的好日子,我是马上就要走的。——让这贱人坐在屋里都脏了地!” 盈袖看了那胖姑娘一眼,暗忖这姑娘家里莫不是有北齐禁军?不然怎么发这么大火。 她身边的姑娘会意。对她压低声音道:“她的大哥是禁军,死在东元国了……” 果然是这样。 盈袖头。这胖姑娘就是那死去的一万北齐禁军家中的一员了,难怪会看夏暗香不顺眼。 但夏暗香也真是脸皮够厚。 明明这种场合,绝大多数来的人都是北齐官宦人家,她还敢上门,不怕别人把她打出去? 夏暗香正要进门,一听那姑娘的话,眼里就含了泪水,轻声叫了一声:“赵姐姐……” 赵二姑娘也没想到夏暗香真的来了,忒也不见外了。 但是既然来了,她也不能将她赶出去,只好走过去道:“夏大姑娘来了,这边坐。”着,将她引到另一边丫鬟们坐的地方坐下。 姐们这边肯定是不想跟她坐在一起。 好多人家的儿子都因她而死,没有当面扇她嘴巴子已经是给赵二姑娘面子了。 没想到她还敢出来走动做客…… 那胖姑娘朝下暗香挥了挥胳膊,怒道:“夏暗香!上次在广源寺打得你还不够吧?还敢出来见人?!” 广源寺后山有个牡丹园,里面不少名种是从大夏时期就有的,最近正是花期,北齐京城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约了好友,在家人的护送下,去广源寺赏花。 夏暗香也去了,结果遇到一群姑娘,她们家中兄弟有在东元国送了命的,见了夏暗香,就如同见到仇人,居然直接就大嘴巴子扇了过去,还把夏暗香蒙面的巾子都拽下来了。 当时她脸上的伤疤吓了大家伙儿一跳,不过大家回过神,马上骂她:“活该!看你还要不要狐媚魇道骗男人给你送死!” 此时又见到了,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要不是赵二姑娘将夏暗香领到丫鬟那边坐着,这胖姑娘肯定又挥拳打了过去了。 盈袖见状,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坐到那胖姑娘身后,正好将自己完完全全挡住了。 夏暗香低着头,不去理会那骂她的胖姑娘,再一看,这边都是丫鬟,紧紧抿了唇,几次恨不得起身离去,但是想到自己不能一辈子关在屋里不见人,而且赵二姑娘以后有可能是皇子妃,跟她又好,她不能给她没脸,因此还是委委屈屈坐下了。 盈袖看了她一眼,趁人不注意,问身边的姑娘:“这位姑娘就是锦衣卫夏督主的外甥女啊?真是久闻大名……” “可不是?谁不知道她那名声……在东元国杀了人,听还被人扒了衣衫,光溜溜被看了遍……”她身边的姑娘敷衍道,“算了,别她了,晦气。” 盈袖忙跟着转了话题,悄声道:“不知道赵二姑娘的衫子做好没有。那身如意锦她穿上,一定很好看。” “如意锦?赵二姑娘弄到如意锦了?!真是太好了!”那姑娘激动起来,对赵二姑娘招手道:“赵二姑娘。把如意锦拿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吧!” “是啊,听这穿上如意锦,就能让人称心如意,是真的吗?”盈袖笑着在旁边慢悠悠地架桥拨火,将话题往皇后齐雪筠那边逐渐引过去。 “当然是真的。当年那刘大姐就是托了这如意锦的福,虽然她家家破人亡,只剩她一人。她却平步青云,不仅做了北齐公主,还做了东元皇后!——那才是真正的奇女子呢!不是什么不要脸、用人处朝前、不用人处朝后的破|鞋能比的!”那胖胖的姑娘不管什么都不忘刺夏暗香一句。 夏暗香一听如意锦和东元皇后就竖起了耳朵。听得很专心,此时见那胖姑娘又讥讽她,眼里泪珠只打转,却只拿帕子抹了抹。没有掉下来。 云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对那胖姑娘道:“这位姑娘,今儿是赵二姑娘的好日子,您怎么骂人啊?” “我骂破|鞋,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破|鞋?!”胖姑娘翻了个白眼,嘴角带着讥嘲。 夏暗香忙拉了拉云筝,“不要了……” “夏大姑娘的丫鬟真是气势不凡,比姐更像姐。”盈袖坐在那胖姑娘背后,笑眯眯道。 各位姑娘不由看了云筝一眼。见她不仅面容秀美,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确实不像个畏畏缩缩的丫鬟。 云筝忙缩了脖子,躲到夏暗香背后去了。 “大家想看就看吧,刚刚做了一身衫子,还没上身呢。”赵二姑娘托着那身刚做好的衣衫出来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转移过来。 “这就是如意锦?果然靓丽夺目啊。”一个姑娘探头看了看,很想用手摸一摸,但是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来。 听这如意锦很难买到,万一她给摸出个好歹,可是怎么赔给人家呢? 盈袖看着大家心翼翼地传看这身如意锦,心里也好笑。 其实这如意锦不过是有个好名字,质地真的很一般,而且用它做衣衫,穿上并不服帖,所以在东元国和南郑国这如意锦的销量都很一般,织锦人家也织的不多。 就北齐,近年来不知谁开始传当年那刘大姐的往事,才把如意锦稍微炒了起来。 可是也仅限于有皇子要选妃的时候,如意锦会大卖一番。 皇子选妃一旦定下人选,如意锦马上就滞销了。 而北齐皇子什么时候选妃,也要看北齐皇帝的心情而定,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因此北齐的商铺也不怎么囤这种锦。 所以今年突然传出来北齐八皇子要选妃,刘家绸缎庄正好带了几匹如意锦上京,就赚了一笔。 “其实啊,我觉得这锦也不过是噱头。当年刘大姐那样逆天的好运,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第二人了。”一个姑娘含蓄道。 “是啊。这刘大姐本来是要做太子妃,后来却阴差阳错成了孤女。大家以为她肯定完了,哪知居然被老皇收为义女,封为公主,最后还嫁到东元国做皇后,尊贵无比,女人一辈子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极致了。” 屋里的姑娘们带着羡慕的语气起了皇后齐雪筠的往事。 夏暗香不由自主听住了。 跟她一样是孤女,最后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夏暗香想起皇后对自己做的事,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盈袖虽然一直看着赵二姑娘,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夏暗香,自然没有放过她眼底异样的神情。 差不多了…… “你们知道吗,我还听,当年刘大姐被老皇收为义女,其实是当年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一手促成的。” “真的?为什么啊?不是听太子对她一见钟情,要娶她做太子妃吗?怎么又变成兄妹了?” “这就是皇帝陛下的深情之处。他只想要她活得尊贵,一世无忧。知道自己不能娶她,就变着法子让老皇收她为义女。封了公主。等她及笄后,又亲自送嫁,将她嫁到东元做皇后。唉。如果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立时死了都行。” 姑娘们叽叽喳喳着东元国皇后齐雪筠和北齐皇帝齐成峰之间的往事,羡慕得不得了。 盈袖心里一动,这些事情她还不知道呢,忙问道:“这是真的吗?没有听人过呢。” “这些事,朝中那些老臣都知道。不然,你以为咱们皇帝陛下为何独独对这个义妹这样好?比亲妹子都要好呢!” 东元国人也都知道北齐皇帝是东元皇后的靠山。就连元宏帝都不敢对齐雪筠怎样。 齐雪筠做了那么多事,要是一般女子,不知被废被杀多少次了。 就因为有北齐皇帝给她撑腰。所以她在东元国为所欲为,尽力为北齐攫取利益,恨不得把东元国变成北齐的一个州郡…… 夏暗香的眸子更加幽深,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她。夏暗香忙低头举杯吃了一杯茶。掩饰着自己眼底的神情。 大家又了一会儿闲话,就到了及笄礼的时辰。 盈袖带着丫鬟走在最后,不紧不慢地看着前面各色人马。 来到大厅,发现连宫里都派人过来给赵二姑娘插簪,大家就觉得赵二姑娘这一次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盈袖作为观礼的来宾,一直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边打量今天的客人,一边紧紧盯着夏暗香的一举一动。 及笄礼成后。赵家人出来让大家四下散一散,再回来坐席吃饭。 盈袖上前给赵二姑娘又专门送了一支水头绿得如秋水的镯子。才退了出来,带着丫鬟转到回廊的拐角处,看见几个姑娘也站在那里话,就走过去站了一会儿,听她们还在皇后齐雪筠的事,眼睛眨了眨,斟酌着道:“我刚从南边过来,听东元国最近发生不少事,那位皇后娘娘,听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这些姑娘好奇,“东元国真是事儿特别多。” “听,她的长相,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怀疑她来历不明……”盈袖也就到为止,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暗香带着云筝走了过来,马上掩口不提了,将话题转到今年南面流行的衣衫缎子。 夏暗香含笑走过来,见那胖姑娘不在这边,就着力跟大家凑近乎:“各位姐姐,你们在什么呢?得这样高兴……” “我们闲聊呢,没什么。”盈袖马上道,对别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大家一笑而散。 夏暗香发现她一来,大家居然就走了,心里很不高兴,咬了咬牙,问云筝:“云筝,你她们刚才在什么?是不是在我?” 云筝摇头:“奴婢没有听见。” “那你去打听打听,她们刚才在什么,可别是在我坏话。” 夏暗香回到北齐,才发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没了品级,而北齐人又把那些死去的北齐禁军算在她头上,她在北齐差不多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世家的大门对她完全关闭了,就连赵家这种她以前不太看得上的官家,也要她多方设法,才能攀上。 怎么会这样? 夏暗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些人的皇后齐雪筠的往事,幽幽叹了口气。 云筝跟着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神情非常奇特,她:“姑娘,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夏暗香心不在焉地问道,目光在男宾中逡巡,一看见有人看过来,她就弯起妩媚的眸子看了过去。 云筝怔怔地道:“听,听,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有可能不是北齐的那位公主刘大姐。” “什么?!”夏暗香猛地抬头,收回四下飘散的目光:“你听谁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奴婢就听她们闲聊的。她们不让奴婢听,奴婢找了个丫鬟,许了她银钱才打听到的,也不知道真假,只是从南面传来的,还跟什么盛家传人有关……” “盛家传人?!”夏暗香更加惊讶,想起了那位做了她几天师父的盛郎中。在心里琢磨起来。 她想起在东元国的时候,好像确实是听皇后齐雪筠的面容出了问题,被盛家后人治愈之后。她的样子就大变了,再后来皇后齐雪筠就一直是蒙着面纱,跟自己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夏暗香一直到回家,都在琢磨这件事。 “云筝,你曾经,东元国的皇后要回来省亲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暗香终于想起来夏凡的行踪。 “是啊。督主就是去准备了。”云筝吹熄了灯,掀开脚踏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夏暗香盘算了一番。想了个主意,才慢慢阖眼睡去。 …… 盈袖从赵家的及笄礼回到刘家,没有吃晚饭就早早睡了。 她这几天都在绸缪这件事,今天终于把鱼饵抛了出去。下面就要想法去看看鱼有没有上钩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找她一起去城外的广源寺赏牡丹。 这也是早就好了的。 盈袖依然戴上面具和幕离,和陆瑞兰、宁舒眉坐车出城。 大车在山路上慢慢行驶,一路颠簸,盈袖被晃得直打瞌睡。 昏昏沉沉中,她又闻到那股浓郁的药香,忙深吸几口,想辨明是哪些药,值不值得去药山一趟。结果就陷入一种奇怪的境地,她脑子是清醒的。但是眼睛却睁不开。 就在半梦半醒中,盈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园子前。 园子四周飘着浓重的大雾,遮得周围影影绰绰,看不清方向,唯一清晰的地方,就是园子里面。 盈袖想了想,慢慢走了过去。 她扶着拱形的月洞门探头看了看,见里面有一棵茂盛的菩提树,菩提树下居然是一个池塘。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有很多色彩斑斓的锦鲤游来游去。 池塘里种着许多睡莲,本来都是打着花苞,一朵朵浮在水面,如同玉雕冰刻一般。 盈袖看着这些睡莲,突然觉得好生欢喜,好像回到家一样自由自在。 她忍不住走进去,在池塘边蹲了下来,伸出白玉般的手,摸了摸离岸边最近的那支睡莲花苞。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银铃般的轻笑。 盈袖诧异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别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噗……噗……噗…… 又有轻微的噼啪之声从园子外面传了过来。 盈袖抬头,看见园外的雾气已经翻过院墙,漫了过来。 再回头,看见面前紫色的睡莲,清澈的池水,碧绿的荷叶,斑斓的锦鲤,茂盛的菩提,恍惚间似乎还有悠远的禅唱梵音跟着雾气一起向她袭来。 盈袖一怔,马上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池塘对面雾气弥漫的岸上,她清清楚楚看见有个男人的身影长身玉立,站在对岸,深邃的眸子黑似沉星。 那不是谢东篱吗?! “五爷!五爷!你怎么在这里!”盈袖大喜,拎着裙子就要从池塘上飞过去! 可是这一提气纵跃,她并没有飞过池塘,反而身子一沉,扑通一声,掉到池塘里面! 水花四溅,将盈袖彻底淹没,而水面含苞待放的睡莲,这时如同约好一般,齐齐盛开! 一朵朵晕紫的花瓣陆续展开,如同倾国佳人在世人面前揭开她的面纱。 盈袖从水下浮了起来,顺手抱住一株睡莲,那睡莲却入手即没,消失在她的掌心。 盈袖惊得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坐在马车里,身边的陆瑞兰和宁舒眉正在窃窃私语,没人注意到她刚才做了个梦。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在遥远的石山上,有人在沉睡中挣扎,而他身边石缸里的紫色睡莲正在陆续盛放。 “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人耳边呢喃。 ※※※※※※※※※※※※※※※※※※※※ 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这几天真是累成狗。感谢亲们的理解,订阅、月票还有推荐票!! 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468章 苏醒 (5K5,求月票) 这是一间气派华贵辉煌肃穆的屋子。 高高的藻井上雕刻着一朵又一朵紫色睡莲。 莲瓣宫灯从横梁上垂下来,发出莹黄的光芒,如同阳光一样,照得屋子里明亮又温暖。 屋子很阔朗,中间一架紫檀木多宝阁将屋子隔成两半。 多宝阁上错落有致地放着玉雕瓷瓶,木器象牙,珊瑚南红,珍珠翡翠,还有一册册精致的书籍。 屋角的千峰翠色秘瓷瓷缸里插着一捧卷轴,还有几支绚丽的孔雀尾羽。 莹黄的灯光照在尾羽上,竟有五彩光华流转。 窗户上鲛绡窗纱低垂,窗下设着一方美人榻,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隐有幽香,在屋子里静静沉浮。 美人榻前摆着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桌上只放着兔毫黑釉瓷的茶壶、茶托、茶杯和茶焙等若干茶具。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桌前的锦凳上,自己拎了茶壶,往茶托里各个茶杯浇了下去。 兔毫黑釉瓷的茶杯被热气蒸腾,渐渐变得莹润,几乎呈半透明状。 那老者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这兔毫盏的奇态,摇头晃脑地道:“果然不愧是建窑出品的顶级兔毫黑釉瓷盏,你们看这瓷色被热气一熏,就和寻常的黑釉瓷分出高低了。” 一般的黑釉瓷,哪里能有这样从凝固到半透明的状态变化呢? 将茶水冲到里面,从外面几乎就能看见蒙顶玉露茶在茶杯里载沉载浮。很快根根倒立直竖的美景。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正是盛青蒿,他无心欣赏这种美景,背着手拧着眉头从多宝阁看进去。“已经这么久了,老祖,谢五爷到底怎样了?他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盛家这一代年纪最长辈份最高的家主,家里人都叫他老祖。 “能不能治,你别问我。”盛老祖举起兔毫盏在面前深深嗅了嗅,品着那茶香。然后小口小口地轻抿下去。 “不问您问谁?!是您让谢五爷来到这里住下的!只住了一个晚上,谢五爷就陷入沉睡,如今多久了。您……您怎么能这样说?!”盛青蒿站在盛家老祖背后,仗着他站在后面他看不见,对着盛家老祖的后脑勺瞪了一眼。 结果盛家老祖像是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翻了个白眼。“青蒿。你别瞪老祖。老祖说得是实话……” 盛青蒿双臂交握,抱在胸前,从后面走上前,道:“我进去看看。” 盛青蒿大步走了进去。 多宝阁的另一边是一间卧房。 靠北墙放着一张精致的四柱大床,床上挂着雪白的鲛绡纱帐帘。 一个面色雪白的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浓黑的长眉拧成一团,似乎陷入沉睡中不能醒来。 这男子正是跟着盛青蒿来到盛家隐居的石山药王谷治病的谢东篱。 盛青蒿走到床边,伸出手去。在谢东篱鼻子下面挥了挥,感觉到他呼吸平稳。就是熟睡而已,才放了心,又给他诊脉。 他的脉搏显示他一切正常,健康得不得了。 谢东篱这些天沉睡不起,盛家都是用了细长的药管直接将食物泥和水送到他的胃袋里。 盛青蒿摇了摇头,拧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东篱,沉吟道:”谢五爷,您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游移,无意中看向屋角一口简朴古拙的石缸里。 “天啦!我不是眼花了吧!”盛青蒿惊叫,忙用手揉了揉眼睛,“老祖!老祖!您快进来!不得了了!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盛家老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玄铁烟袋,啪地一声敲在盛青蒿脑袋上:“我们这里是石山!哪里来的铁树?!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要惊扰了贵客!” “老……老祖!您自己看!比铁树开花还要……稀奇!”盛青蒿拽着盛家老祖的手往前走,一直走到石缸前,用盛家老祖的手指头指着石缸,“您看!是不是比千年铁树开花还要稀奇!” 盛家老祖一看那石缸里面,也呆住了。 那石缸里面有什么东西,盛家老祖比谁都清楚! 那里有一缸水,里面养着一颗莲子,据说是从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那里传下来的一颗睡莲莲子。 他们盛家人养着这颗莲子,整整养了一千五百年! 没想到它居然是一夜间,就从莲子变成了盛开的睡莲! 盛青蒿瞪的眼睛比铜铃还大,伸手摸了摸那如紫玉般莹润的睡莲瓣,诧异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莲子开花!——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结出莲子……” 盛家老祖忙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瞎摸什么!这可是紫琉璃!” “紫琉璃?”盛青蒿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痒得不行。 “哎哟哎哟!老祖快给挠挠了!痒死我了!” 盛家老祖不假思索从胸口掏出一个紫玉瓶,将里面的药膏抹在盛青蒿的手指上,冷声道:“让你毛毛躁躁!这种东西能随便摸吗?这是圣物!圣物!懂?亵渎圣物,可是要倒霉的!——只是让你痒一痒,只是警告你而已!” “圣物个头!”盛青蒿唠唠叨叨,“不过是紫色的睡莲而已。” “这可不是一般的睡莲。咱们盛家祖传的《异物志》的最后一篇就是写的紫琉璃。这颗种子,据说……就是从当年堕民那里来的紫琉璃种子。”盛家老祖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一本正经说道。 盛青蒿差一点就被唬住了,他愣愣地听了半天,察觉到老祖戏谑的神色。才“切”了一声,道:“老祖您怎么能骗人啊!?堕民的圣物紫琉璃早就被天火毁得干干净净,哪里来的莲子?!我打三岁开始就把那本《异物志》倒背如流了!”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真可惜。没有骗到你。”盛家老祖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了笑声,盯着那刚刚盛开的紫色睡莲看了好一会儿,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莲子,恐怕也不是一夜之间发芽长大开花的。” 盛青蒿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只是我们太熟悉这口石缸,没注意到它的细微变化,直到今天。它开了花,才引起我们的注意。”说着,他的目光移到还在沉睡的谢东篱身上,“老祖。您说。是不是跟他有关呢?” “这还用问?!”盛家老祖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跟他有关,你家老祖我会让他住进这间屋子?!” “是哦,老祖。这间屋子长年紧锁,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间屋子的样子吧?”盛青蒿四处打量这间华贵气派气势恢宏的屋子。 “是啊,因为这屋子,不是属于我们盛家的。”盛家老祖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这间屋子。是属于前朝大周皇室的。” 盛青蒿竖长了耳朵,追问道:“那是五百年前?” “不止。准确地说。是前朝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离开中州大陆之前,专门将这间屋子交给我们看管。”盛家老祖感慨地左右上下打量这间屋子,“包括这口石缸,还有石缸里面的莲子。” “那岂不是一千五百年前?”盛青蒿不看那紫色睡莲了,反而绕着盛家老祖走来走去地看,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臭小子!你这什么眼神?!”盛家老祖只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盛青蒿弯下腰,伸出胳膊虚扶着盛家老祖,“老祖宗,您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呢。” “这些事情又不是山上的药材,谁都一定要知道啊?!”盛家老祖又瞪了他一眼,“只有盛家家主才有权知道!” “啊?!那您快别说了!我不是家主啊!”盛青蒿两手塞入自己的嘴里,做出惊恐的表情,逗乐了盛家老祖。 “你这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盛家老祖虽然年纪大了,也胖乎乎的,但是身手特别敏捷,在房里追着盛青蒿,居然脚不打跌气不喘。 盛家人都知道,盛青蒿就是下任盛家家主,因此他一直随侍在盛家老祖身边,盛家老祖也会不时把该他知道的东西都说与他听。 盛家很多事情,都是口口相传,不诉诸笔录的。 谢东篱陷入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在什么地方。 他像是站在地上,又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他知道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但是就在梦中,他也闭着眼睛,拒绝行来。 印象中,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他却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甚至连说话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就这样五感闭识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刚才,他突然听清楚了那人的声音。 那人在说:“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花开了?什么花开了? 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到了? 不愿意醒来?你倒是让我醒啊! 想醒都醒不了! 谢东篱觉得有些气愤,在睡梦中握了握拳,这时一阵刺痛从他的手指传了进来,如闪电一样直穿入他的心脏! 他痛得全身缩了起来。 就在这刺痛中,他脑海深处那扇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门缓缓开启,向他展示那年代久远的往事…… 像是过去了千秋万载,沧海桑田,又像只是一刹那,花开花落。 谢东篱整个人平静下来,伸展了身子,平躺在床上,直到盛青蒿在躲避盛家老祖的追逐中一不小心,绊到谢东篱放在床前的千层底青缎皂靴上,嗖地一个大马叉,摔倒在谢东篱腿上。 盛青蒿忙向盛家老祖求饶:“老祖!老祖!您饶了我吧!”他一边拱手作揖,目光微微一瞥。正好跟刚刚睁开眼的谢东篱静静地对上了。 谢东篱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成色上佳的黑曜石,又如同浩渺的午夜星空。看着你的时候,能无形中控制你的心神,让你心甘情愿沉醉在他的注视里,永堕沉沦。 盛青蒿一下子愣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盛家老祖见势不妙,忙大力一巴掌往盛青蒿脸上扇过去,打得他一声惨叫。半边脸都肿了,才从和谢东篱的对视中脱离开来,从床上栽到地上。捂着脸嚎叫打滚。 “谢五爷,您醒了?”盛家老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东篱,对他的姿态无比恭敬,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盛青蒿看见自家老祖这样恭顺的样子。也呆住了。 要知道。盛家老祖可是见了皇帝眼皮子都不动弹一下的人! 没想到还能亲眼看见自家老祖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盛青蒿从地上爬起来,站在盛家老祖身边,捂着脸看了看盛家老祖,又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的目光非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根无知无识的柱子…… 盛青蒿本来性子有些跳脱,比一般年轻人要更活泼。但是面对谢东篱这样淡然平静的目光,他发现自己总是烦躁的心出乎意料地静了下来。 “谢五爷。您醒了?”盛青蒿恭恭敬敬说道。 谢东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眉心,淡定地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谁?”盛青蒿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是我,还有我家老祖在说笑呢。没有吵着您老人家睡觉吧?” 谢东篱的年纪其实才二十多岁,但是他这睡了接近两个月醒来,整个人的气势跟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虽然也是淡定沉着,但还是有着年轻人的锐气,不经意间,你能看出他的峥嵘和棱角。 但是这一觉醒来,他所有的棱角都消失了,岁月时光在他身上蒙了一层雾气,再也无法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见了他,第一感觉就是想跪下来,匍匐在他脚下膜拜他。 可他也不是冷淡到高不可攀。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的关切和温暖,似乎不管什么样的灾难和痛苦,都会在他温润淡然的目光下如冰雪般消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盛青蒿太年轻,完全无法分辨。 盛家老祖已经很老了,倒是窥视出一丝端倪。 他看见谢东篱静穆的目光和面容,就想起年轻的时候去外界周游列国,在江南蒋州大昭寺里看见的那些俊美无俦的神佛雕像。 只不过那些雕像是死的,谢东篱却是活的。 盛家老祖越发恭敬:“谢五爷,您醒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在心里道,不对,不是这两人的声音…… 刚才到底是谁在他耳边说,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那声音低沉悦耳,其实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这屋子里除了你们,刚才还有没有别人?”谢东篱淡淡问道,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腿脚有些麻,他拿了一件天青色长衫系上,长发披散,在屋里慢慢走动。 盛青蒿这时大气都不敢出,低眉顺眼地道:“回谢五爷的话,这里不是别人能进来的。您在这里睡了快两个月,都是由在下和在下的家祖一起伺候的。” “我睡了两个月?”谢东篱回眸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在他走到石缸边上,无意中低头一看的时候,就完全忘了刚才自己的问话。 他的眼里只有那株亭亭玉立的紫色睡莲。 睡莲的莲瓣如同紫色琉璃,美绝尘寰,香远益清。 “紫琉璃……?”谢东篱喃喃说道,伸手去触摸那紫玉般的莲瓣。 “谢五爷小心!这莲瓣会刺激肌肤,痒得很呢!”盛青蒿忙出言阻止。 谢东篱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抚摸那莲瓣。 触手温润,手感绝佳。 就在他们三人六只眼睛的注视下,那刚刚盛放的紫色睡莲,就在谢东篱手指的碰触下,一点点消失在他的掌心! 从莲瓣到莲叶,从花茎到莲根,尽皆消失不见。 盛青蒿和盛家老祖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一起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石缸里已经空空如也,好像那紫色睡莲什么的,完全是他们刚才眼花了,又或者是两个人做了一样的梦。 谢东篱倒是没有特别奇怪。 也许他是奇怪的,但是他的外表太过波澜不惊,就算是惊讶,也被他牢牢压在心底。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淡然问道:“这是紫琉璃?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回谢五爷的话,这事说来话长,是当初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陛下送来的。事实上,这整间屋子,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送来的。”盛家老祖忙躬身说道,对谢东篱礼仪周全,如同臣下侍奉君王般恭顺,又如同信|徒侍奉教|主般虔诚。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在屋里默默地走了一圈,四处打量了一番,又问道:“那天我来到药王谷,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没有?” 盛家老祖心神大定:“有。” “嗯,那你告诉我,我的红疹是怎么回事?能治好吗?”谢东篱默然半晌,居然问起了红疹。 盛家老祖十分愕然。 他没想到谢东篱这一次千辛万苦来到药王谷,居然还是心心念念要治他的红疹! 盛青蒿忙咳嗽一声,朝盛家老祖挤挤眼睛。 盛家老祖会意,朝他使了个眼色。 盛青蒿点了点头,躬身倒退着出去,在门口给他们看门。 “现在可以说了吧?”谢东篱负手站在窗前,背着光,高大威武的身形如同神佛降世,威慑力十足。 “是。”盛家老祖更加恭敬,他拱手拜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谢五爷,您都不记得了吗?这些都是您自己安排的。红疹、幽灵兰、小喵,还有小白兔球球。——有了它们,我才认出是您回来了。” 谢东篱背着手,静静地看着盛家老祖。 盛家老祖的白发在灯光下雪亮如银,面上的神情既恭顺又虔诚,白胖红润的脸上甚至有着浅浅的激动和狂喜。 谢东篱默了默,慢慢收敛了全身的气息。 “是我?我什么时候安排的?”谢东篱沉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是我安排的?” ※※※※※※※※※※※※※※※※※※※※ 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这几天真是累成狗。感谢亲们的理解,订阅、月票还有推荐票!! 感谢鸟语花香紫燕前天打赏的香囊,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明天的更新也是推迟到中午。 。 章节目录 第469章 归去来 (5K,求月票) “您真的不记得了?”盛家老祖眨巴着眼睛,圆胖红润的脸挤成一团,顿时成了一个大红的橘子,“哎呦喂!这可怎么办啊?您自己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你说是我安排的?”谢东篱冷了脸,目光森然,整个人的气势又不一样了。 盛青蒿只觉得双腿一软,差一点就给谢东篱跪下了…… 他好不容易用力撑住身边的雕花地罩,一手扶着也快滑溜到地上去的老祖,虚着嗓子对谢东篱道:“谢……谢五爷,我们老祖既然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您别逼我们……”说完张着大口喘气,被谢东篱的气势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东篱闭了闭眼,仍然是端坐在那里,过了许久,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 盛家老祖不敢再卖关子,规规矩矩坐在谢东篱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就跟小学童见先生一样老老实实地道:“是这样的,其实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说着,他从胸口拿出一封信函,送到谢东篱手边,“您看看这个……” 谢东篱接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翻看。 盛青蒿站在盛家老祖身后,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手上的信函,认出来那是他们盛家的传家之宝,跟神农令、《异物志》一起并称三大“杀器”。 当然,这是在他知道这间屋子之前。 加上这间奇特的屋子,应该叫四大“杀器”…… 盛家老祖手中的信函,历来只有盛家家主可以翻看,不同于另外两大杀器。盛家人都知道,也都可以看。 谢东篱一接过那信,心里不由一怔。 他不记得自己写过这封信,但是那信上,确实是他的笔迹…… 待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信,抬眸看了看盛家老祖,“接引室在哪里?接引器呢?都在你这里吗?” 盛家老祖忙点头。“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在哪里?带我去。”谢东篱站了起来。同时两手一搓,那信函就在他手上碎成一片片的纸屑,揉成一团。再一抬手,就扔到屋角的青铜树枝香炉里。 香炉里冒起一阵轻烟,那信函的碎片已经被烧成灰了,再也无法复原。 盛青蒿目瞪口呆地扭头看那青铜树枝香炉。再看谢东篱,痛心疾首地道:“这可是大杀器啊!大杀器啊!怎么就这样毁掉了?!” 盛家老祖头也不抬。闷闷地道:“……总之是他的东西,他说要怎样就怎样,青蒿你不要多嘴。” 盛青蒿忙闭紧了嘴,再不说话了。 谢东篱背着手。以目示意,让盛家老祖带路,领他去接引室。 盛家老祖却坐着一动不动。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快带我去。” 盛家老祖这才明白谢东篱误会了。忙跟着站起来,道:“我说了,这里就是!这里就是!” “这里就是接引室?”谢东篱明白过来,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 “这是当年前朝大周开国皇帝留下的屋子,里面有您需要的一切东西。”盛家老祖忙躬身后退,“接引器也在这屋里。那信上说,只要是您来了,见了这封信,自然就能见到接引器,可以回去了。” 谢东篱垂眸,冷眼打量了盛家老祖半天,目光沉沉,重如大山。 盛家老祖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但是在谢东篱这种目光面前,完全撑不住了,背上汗流如浆,从里面的中衣一直湿透到外面的大袍子。 盛青蒿已经两眼一翻白,扑通一声,往后仰躺着晕了过去。 谢东篱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那……钥匙呢?” 接引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不然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盛家老祖低叫一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老了,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给您老人家寻‘钥匙’去!”说着,竟是不顾已经晕倒在地上的盛青蒿,转身就往门外行去。 谢东篱也没有追上去,只是负手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这片庭院。 外面是黑黢黢的夜色,天空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这样浓云密布的天气,很适合……偷香窃玉…… 谢东篱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但是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到盈袖身上。 想她的盈盈眉眼,巧笑嫣然,想她的聪慧,也想她的笨拙,两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展现,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他的气势彻底沉淀下来,心底最深处那片柔软就是她的影子。 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想我? 外面的一切,都还好吧? 谢东篱闭了闭眼,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想试试能不能感知到盈袖,他试了一会儿,发现他的感知能力完全不能离开这间屋子,这片土地。 简而言之,他来到这里,就像被掐灭了感知的废人,只能用正常人的眼睛和耳朵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真是不习惯啊…… 谢东篱悠悠地笑了,看了看地上晕过去的盛青蒿,伸脚踹醒他,“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盛青蒿叫了一声,被踹醒了,汗流浃背地醒了过来,摸着头,喃喃地道:“老子以前不明白人怎么能被活活吓死,如今死过一次,终于明白了。” 谢东篱低眉定定地看他,目光平和,却带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盛青蒿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左顾右盼了一番,“谢五爷,我家祖呢?” “出去了。”谢东篱抬手指了锦凳,“坐。” 盛青蒿不敢坐,忙道:“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您再说一遍?” 谢东篱看了看他,“没有下次。” 盛青蒿点头如捣蒜,“以后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说第二遍的!” “我比你还小一岁。”谢东篱淡然道。 盛青蒿囧了,支吾半天,只来了个“有志不在年高”,说完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 明明是非常能说会道的一张嘴,怎么在如今的谢东篱面前。连说都不会话了呢?! 啊呸呸呸! 盛青蒿舌头在嘴里打着转。终于找到了在谢东篱面前说话的正确方式,束着手,低眉敛目地道:“谢五爷。您在这里已经快俩月了。” “我一觉睡了这么久?”谢东篱也有些讶然,过了一会儿,又问:“外面如今有什么事吗?” 盛青蒿明知他问的是东元国的情形,大概还有他的妻子盈袖。 但是他又觉得别扭。 您见过一个神佛一样的人问别人“你今天吃了吗”这种世俗问题吗? 谢东篱这时候给盛青蒿的就是这样的违和感。 “外面没有什么事。一切安好。”盛青蒿躬了躬身。简单答道。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盛家与世隔绝。外面的消息传进来,总得一两个月时间。 所以他们的消息,经常和现实的情形严重滞后,再说他也不关心外面的事。能说的话就更少了。 谢东篱点点头,转眸看见盛家老祖已经乐颠颠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跑了进来。 “我的老祖嗳!您倒是慢点儿跑!”盛青蒿忙扑过去,在盛家老祖几乎摔倒之前扶住了他。 盛家老祖一把将盛青蒿推开。将手里的红木匣子捧到谢东篱面前,“谢五爷。您看,这就是钥匙!” 谢东篱和盛青蒿都无语地看了那红木匣子一眼,又看了看盛家老祖。 “嗯。”谢东篱接过红木匣子,放到圆桌上,将盒盖打开,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铁坨。 谢东篱将红木匣子的铁坨拿出来,递到盛家老祖面前,“你管这个叫钥匙?” 盛青蒿脱口而出:“这么粗的钥匙,那锁孔得有多大!” 盛家老祖脸上有些红,讪讪地道:“可……可它就是钥匙!” 谢东篱将手缩了回来,将那铁坨托在眼前细看。 他正要说话,突然那铁坨跟活过来一样,有红色光点不断在铁坨上闪耀。——它已经不是一个铁坨了,而是一个铁蜂窝…… 盛青蒿本来想嘲笑一番,但是看见那红色光点不断闪耀的“铁蜂窝”,彻底失语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铁蜂窝发出哒哒的声响,形状开始变化,各种凸起,各种凹陷,各种错位,各种旋转,最后,在谢东篱手里“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而在很远的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匣子也开始发出奇怪的声响,他忙起身回屋,来到密室,将那匣子从袖袋里取出来,放到桌上。 这是第一次,他亲眼看见那红光在这铁匣子上依次闪耀,如同一个贮满宝物的小山洞,凑近了看,能够看见里面绚丽多彩的画面,就跟那从波斯国来的著名玩器万花筒一样绮丽夺目。 夏凡看得入迷了,竟然不知不觉被那闪耀的红光看得头晕目眩,一头扎在密室的地上,晕了过去。 …… 谢东篱手里握着那把刚刚“钥匙”,转身就往屋里行去,一边拂袖道:“你们走吧,我知道了。” 盛家老祖忙拉着张着大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盛青蒿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们刚一出去,屋门就无风自闭,咣当一声在他们面前阖上。 盛青蒿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那门,低声道:“老祖,这门,莫不是玄铁所造?” “何止玄铁?这是加了‘天精’的玄钢!”盛家老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大周开国皇帝留下来的东西,是一般的东西吗?” “不敢,不敢……”盛青蒿呵呵地笑,和盛家老祖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谢东篱拿了那“钥匙”,走到里屋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投到墙角千峰翠色秘瓷瓷缸里,里面放着一捧卷轴。 他走过去看了一会儿,从中间抽出一个卷轴,顺手往墙上一扔。 他注意到墙上有个钉子模样的东西在那里,也不知以前是挂着什么,非常刺眼醒目。 那卷轴一碰到墙上的钉子,立刻挂了上去。唰地一声展开了。 原来是一幅奇特的画。 象牙色质地的纸上。用黑墨画着一只大大的眼睛。 这眼睛很是奇怪,因为是竖着画的,看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想将头偏上九十度去看清楚它的样子。 图的线条很简单。看得出来,是一只女人的眼睛,因为睫毛特别长,特别翘。眼睛中间的瞳仁影影绰绰,看得出来是双层。大瞳仁中间还能看见一个小一点的圈,像是一个大圈圈中套着小圈圈,笔画简单,却魅惑异常。 重瞳图的旁边写着四句话:“重瞳现。圣人出。天门开,盛世临。” 但不知怎地,那“天门开、盛世临”两句话。被人打了大大的两个叉,在旁边又写上“不可知、归去来!” 谢东篱看着那重瞳图。心神一震,隐隐想起了什么,再看“天门开、盛世临”被打了打叉,写上了“不可知、归去来”,心道一声不好,忙将手上的“钥匙”放入那卷轴中心的位置,一转一扭,就如同钥匙开锁了一样,他身边的多宝阁吱呀一声转开了,多宝阁掩住的墙壁上一道黑沉沉的门。 他目光轻凝,一步步走过去,推开门。 门里一片漆黑,一丝一毫的光都透不进去。 那是不可知的地方,看不见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谢东篱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大步跨了进去。 他一进去,那门就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很快,多宝阁也自动移回原位,那重瞳图的卷轴也自动卷了起来,高挂在墙上的钉子上,似乎自古以来就挂在那里,从来就没有变过。 …… 盛家老祖在这屋子的大门前守了三天三夜,才对盛青蒿道:“把门打开。” 这三天,盛青蒿问了无数次需不需要给屋里的谢东篱送饭,盛家老祖都摇头说不用,可把盛青蒿差一点急疯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何况是三天三夜?! 盛青蒿只好安慰自己,幸亏里面还有茶水,不然三天不喝水,渴也渴死了…… 这时听见盛家老祖终于说可以打开大门了,盛青蒿还有些难以置信,他愣了半晌,才道:“要不要先敲门呢?” 也许谢东篱不想别人打扰? 盛家老祖笑了笑,“你愿意敲就敲呗……如果里面没有人应声,难道你就不进去了不成?” “怎么会没有人应声?”盛青蒿嘀咕,转念一想,“不对!难道谢五爷又睡过去了?!” 这样一想,他就着急了,忙用力一推。 几天前还关得紧紧的,怎么推也推不开的大门,今天居然一推就开了! 盛青蒿急忙闯了进去,一边大叫:“谢五爷!谢五爷!” 但是屋里没有人应他,只听见他叫“谢五爷”的回音在屋里回荡。 盛青蒿在这屋子里仔仔细细搜了十来遍,连床底下可能的耗子窝都找过了,就是没有找到谢东篱。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白从屋里消失了?! 盛青蒿全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颤抖着声音道:“老……老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间奇怪的屋子其实从石山里凿出来的,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一直守着的大门。 谢东篱就算是插了翅膀,也必须从他们面前飞过去才行! 可是现在,谢东篱既没飞出去,可屋里确实也看不见他了。 盛家老祖却一点都没有着急,他两手交|合着搭在身前,感慨地长吁一口气,道:“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我们终于完成重托了!容易嘛我们!” 盛青蒿定定地看着盛家老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盛家老祖在屋里逡巡着,看着这屋里的每一处陈设,对盛青蒿道:“青蒿,这些事,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我今天就先说了。” 盛青蒿屏住呼吸,听得聚精会神。 “我们盛家家主世代相传,在大周覆灭那一年,有一个人来到药王谷找我们。他拿着一枚神农令,说授人所托,请盛家帮个忙。”盛家老祖摸了摸多宝阁。 “帮忙?能有神农令的人,只让我们帮个忙?”盛青蒿喃喃说道,“那这个忙,一定特别难帮!” “是啊,特别难。我们盛家守了这个承诺五百年,才等到它的主人。”盛家老祖想起谢东篱的风姿,含笑道:“当初来托付盛家的人,是一个女子,她叫元宁馨,就是东元国的开国女帝。” “啊?是她?!”盛青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盛家老祖点点头,“她只给了我们的家主一封信,信里写了一些东西,还说,那边有人在找一个人。他们担心他迷了本性,忘了来历,因此安排了一些接引之物。等时候到了,有这些东西的人,会来到药王谷。我们要做的,就是带他去接引室。还说,这人能在接引室沉睡,让紫琉璃开花。这时候就可以把接引器给他。因为只有他能通过接引器,去往不可知之地。那里出了事,一直在找他……” “那元宁馨说的就是谢东篱?他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他是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安排了这些事情,免得自己在尘世迷途?”盛青蒿迷惑不解,“那他现在是走了吗?”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周末还是要加班,泪~~~ ps:这里的重瞳图,还有那个门,都在某寒上一本完结古言《盛世妖颜》,其实原名叫《盛宠》(俺更喜欢《盛宠》这个名字……)里面。 欲知前情,请看《盛实妖颜》(盛宠)。 欲知后事,请看《倾世宠妻》。咔咔!上一本的男女主周怀轩和盛思颜会友情出演……o(n_n)o~。 ※※※※※※※※※※※※※※※※※※※※ 再推荐一本同组作者的新书,亲们有兴趣可以去瞅瞅: 书名:宠婚守则 书号:3680451 简介:眼瘸妹子穿越古代和男神幸福生活的故事。 作者:凤栖桐 。 。 章节目录 第470章 童谣 (6K5, 求月票) 盛家老祖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点了点头,“走了,肯定是走了。”说着瞪了盛青蒿一眼,“如果没走,他能去哪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盛青蒿瘪着嘴,眼珠子哧溜溜转了几圈,打量着这间华贵不凡的屋子,突然觉得有些冷飕飕地,扶了盛家老祖的胳膊往外走,“他就这样走了?那他还回来吗?” “回来?你当他是去走亲戚串门啊!”盛家老祖弓起手指,在盛青蒿脑袋上敲了个爆栗,“他是回家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啊?!”盛青蒿完全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您说真的?!他……他真的不回来了?!” “我都说了,他是那边的人一直在找的人,那里本来是他的家。现在找到了,他回去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个头!”盛青蒿喃喃地道,不由自主想起了盈袖,很是头疼地道:“可是……他就这样走了,他的妻子怎么办啊?” “妻子?!”盛家老祖停下脚步,眼神十分飘忽,“是哦,他是成了亲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血脉……” 盛青蒿愕然,“老祖,您在打什么主意?” “我没打什么主意。倒是要问你,你管人家那么多闲事做什么?”盛家老祖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问:“……你从东元国离开的时候,可给那谢夫人诊过脉没有?她真的没有身孕吗?” 盛青蒿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老祖打什么主意,很是鄙夷地道:“老祖,人家就算有了身孕,您又想怎样?谢五爷的子嗣,您也能肖想?”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盛家老祖又敲了盛青蒿一个爆栗,成功地将他额头敲出个红包,“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如果谢五爷的子嗣……” “好了!我当然知道您是为了盛家。不过,谢五爷就算有子嗣,您也别想七想八。再说,根本就没有啊。难不成,您要等谢五爷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喜当爹了?”盛青蒿不屑地摇了摇头。 盛家老祖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就是想想。他们这种人。这个世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了。想当年,听我们盛家祖上代代相传,在大周朝的时候,这种人还是有一些的,他们可是大开眼界。教会我们多少东西……如今啊,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咯!”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这间屋子所在的地方。 这里在盛家隐居的药王谷也是禁地,只有家主和侯任家主才能进来。 盛青蒿和盛家老祖一离开这间院子,护着院子的阵法就转动起来,隐藏了这里的痕迹。 看不见的人,只知道这里是一片灰扑扑的石山,完全不知道石山里另有乾坤。 一路回去的时候,盛青蒿反复问盛家老祖,“就这样了?不派人跟他家里人交代一声?” 盛家老祖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慢慢往前走。 “您想想,谢夫人该是多可怜啊!她这算什么事呢?如果夫君死了,她守节一辈子不再嫁,也是有个名声在外。可现在呢?她既不是遗孀,也不是合离的妇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吊着人家,您觉得像话吗?又没个孩子,守都不知道怎样守……”盛青蒿只去过东元国一次,但是对盈袖的印象非常好,而且知道她才十六岁。不想她一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盛家老祖白他一眼,“你赶快给我找个重孙媳妇成亲是正经,别再管这些有的没的破事儿!” 一说到成亲。盛青蒿就偃旗息鼓了,忙转移话题:“老祖宗,您近来身子好些了吗?还有啊,那个弃徒,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法把他找出来?” 他这一次去东元国,只修理了那个弃徒的徒弟。也就是假的盛郎中。 而盛家后人在东元国出现的消息刚一传开,盛家那个弃徒就又逃了,连那个假的盛郎中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这倒是正事儿。 盛家老祖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是要抓回来关起来,不能让他在外面乱来。不过,这件事你去不合适,我们盛家养的护卫也不少,他们就是做这种事的,等我回去找几个人吩咐一声,让他们出去找人。” 见盛家护卫都要出动了,盛青蒿就不再多嘴了。 他自己的本事在医学,不是寻踪抓人。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因此盛青蒿完全放心,不过还是担心盈袖那边,但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劝盛家老祖的时候,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等有机会再出谷去给盈袖报信。 再说,万一谢东篱又回来了呢? 那他贸贸然跑出去跟盈袖说你男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岂不是害了她?——让人家留点儿念想总是好的。 而且万一谢东篱回来了,发现因为自己胡说八道,让他的亲亲老婆改嫁了,还不知道要怎样迁怒他们盛家呢…… 先前在那接引室里,他就看出来了,谢东篱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盛青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打算以静制动,先观望一阵子再说。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总是不信谢东篱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他觉得谢东篱不是这种人。 在东元国他亲眼看见谢东篱对他妻子的那份情意是做不了假的。 语言可以骗人,行动可以骗人,但是眼底深处的神情却是骗不了人的,因为那是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一种情绪流露。 在不确定的时候,如果你仔细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读懂他的真实心意。 如果那人不敢看你的眼睛,那就是有猫腻了。 但是盛家老祖言之凿凿,说谢东篱一定不会再回来了,盛青蒿也不想跟他争论。 因为回不回来,他们说了不算,谢东篱说了才算。 …… 夏凡从自己的密室醒来,发现自己不知在冰冷的石地上躺了多久了。 他撑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那桌子上的铁匣子。 让他失望的是。先前那些能够惑人心智的红光不见了,那匣子死气沉沉,一看就跟他晕过去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有种感觉,他晕过去之前。这匣子就跟有生命一样,是个活物。 可是现在,它已经是个死物了,就是一坨废铁。 夏凡伸出手,握住那铁匣子在手中紧了紧。触手冰冷硬朗,像块石头。 那时不时能让他心有所感,跟他的心意能够相同的那种奇妙联系也消失不见了。 夏凡很是烦躁。 这东西是他爹传下来的,说是跟“那些人”有关,到了时候,就会有人来接他去往不可知之地。 在他爹的描述中,不可知之地简直跟他能想到的天堂一样美妙。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能够极大的提高他的本事,让他天下无敌! 他如果有了天下无敌的能力,这中州大陆。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就能重振大夏雄风! 虽然这个目的,就连他爹都已经放弃了,但是夏凡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执着,但就是一心想一统中州大陆,让当年鼎盛的大夏重现在世人面前。 可惜了,这铁匣子就这样报废了,他该如何是好? 夏凡将这小小的铁匣子收到随身的袋子里,从密室走了出去。 “督主,皇后娘娘来了。要见您一面。”他的属下悄悄迎了上来,在他面前低声禀报。 “已经到了?进了宫没有?”夏凡一拂袍袖坐了下来,伸手取了茶盏喝茶。 “还没有。皇后娘娘……表示一定要先见您一面,才肯进宫。宫里这会子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那属下低声在夏凡面前说道。 夏凡闭了闭眼。他刚刚从晕迷中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恍惚,感觉比平时迟钝了不少。 似乎那铁匣子报废了,他的敏锐也跟着去了…… 属下的声音他听到耳朵里,但是要过了一会儿,才到他心里。 他喝了杯热茶。定了定神,才问道:“要见我做什么?不是都给她安排好了吗?圣上看我不顺眼,让她警醒点儿,别让人发现了跟我们这边的关联。” 那属下其实是夏凡的家臣,在锦衣卫混个名额占个位置而言。 因此夏凡的事,都不瞒他。 夏家的家臣都是对他效忠的,没人把北齐皇帝放在眼里。 当然,这些都是别人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夏凡对锦衣卫的掌控就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因此没人敢提议换掉锦衣卫的督主。 大家都知道,就算换了也没用。 下面的人不听新督主的话,只会白担了虚名,白瞎了这个神通广大的锦衣卫。 那属下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道:“督主,依属下看,您还是应该去见一见皇后娘娘。” “为何?”夏凡看了他一眼,“你见过了?” 属下缓缓点了点头,“督主,皇后娘娘的脸,确实出了问题。” 夏凡的手一抖,将茶盏重重扣在桌上,“出了什么问题?” 那属下又走近了一步,这一次靠在夏凡耳边,耳语道:“……她的样子完全变了,好像是真的容貌现出来了。” 夏凡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眼皮都不抬,低声道:“不是说治好了吗?怎么盛家后人这么不管用?” “就是治得太好……完全还原了真容。” 夏凡重重地**,额头的青筋直冒,明显怒到极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你个盛家传人!不是说他的刀法天下无双,就算盛家老祖出现,也看不出真假吗?!” 那属下没有说话,后退了两步,在心底暗道,那假货吹牛而已,督主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当年找的那个盛家传人原来是盛家弃徒,那当年的事,自然就没有那么稳妥了。 夏凡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下颌刚刚生长出来的青色訾须。眼睛眯了起来,“你安排一下,我去见她。”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刘小花当初的模样。 确实很丑陋。 但是找了那么多小姑娘。只有她的身形、脸型和声音,跟那位刘大姑娘一模一样。 就是五官长得完全不同。 如果刘大姑娘是一副精描细画艳绝天下的仕女图,那刘小花就是一张画废了用来擦笔的废纸。 同样是宣纸,大家的用途真是天差地别。 “皇后娘娘还说,这件事可大可小。您一定要帮她。不然的话,她就再也不回北齐,不见她皇兄了。”那属下又将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要求提了一遍。 “女人真是麻烦。当初要不是我们,她还在外面讨饭呢!就她那模样,倒贴都没人要,如今也知道威胁我了?”夏凡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快去安排,记得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那属下应了声是。躬身退下。 夏凡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 四周十分静谧,外面已经是深夜,繁星满天,蟋蟀在门口的草丛里鸣叫,听得人心烦意乱。 “舅舅,您去哪儿了?我一整天没有找到您。”夏暗香蒙着白巾子从相连的东次间里走了进来,对夏凡敛身行礼。 事实上,她很惊讶看见夏凡从里屋出来。 她今天一天明明去里屋寻了好几趟,都没有看见夏凡的踪影! 夏凡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我这府里,除了你自己的院子,别的地方不要乱闯?” 夏暗香没想到被夏凡训斥。羞红了脸,忙道:“我担心舅舅的身体……” 夏凡揉了揉眉心,想自己的本事真是后退了许多,不然不会连夏暗香就在这屋里他都不知道。 “舅舅,您是去接了皇后娘娘吗?”夏暗香想来想去,还是想问夏凡这个问题。 刚才听见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简直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 但听舅舅的话,好像这齐雪筠跟舅舅还有密切关系。 如果她要跟齐雪筠过不去,舅舅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夏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本来想问夏暗香到底听见多少,但是又觉得这样问,反而是欲盖弥加,还不如当不知道,混过去算了。 再说夏暗香如今不是县主,完全要依附自己活下去,不怕她会乱说话。 他对这个“外甥女”识时务的程度还是比较放心的。 “舅舅,我这些天在外面听见一个传言,说那齐雪筠,并不是真的刘家大小姐?”夏暗香踌躇半天,还是将她最关心的话题辗转问了出来。 啪! 夏凡下意识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听谁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夏凡立时恼了,疾言厉色骂了夏暗香一通。 夏暗香猝不及防,被夏凡一个巴掌扇到地上,捂着脸疼得几乎晕过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皇后齐雪筠,才是她命中的对头…… 同样是孤女,齐雪筠却前有舅舅夏凡护持进宫,后有北齐老皇收为义妹,再有北齐太子倾心呵护,一心助她做东元国皇后! 而自己呢,从大皇商的继女一路沦落到现在什么都不是,依附一个外四路的“舅舅”过活,只能寄人篱下的孤女! 而且连容貌都没有了…… 夏暗香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坏事,为何同人不同命?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齐雪筠何德何能,能够踩着她夏暗香作威作福? 夏暗香低下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心里不是一般的憋屈。 “舅舅,您知不知道,我的脸,到底是被谁划坏的?”夏暗香泫然欲泣说道,双眸定定地看着夏凡,眼睛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愤恨和愁苦。 夏凡看了夏暗香这双酷似张兰莺的眼睛不由一怔,须臾别过头,不去看她。淡淡地道:“你不是被关进了东元国的白塔大狱?进了那里,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他以为是东元国白塔大狱的狱卒做的。 夏暗香忍不住冷笑,将脸上蒙面的白巾子取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舅舅。我这脸,就是拜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所赐。是她亲自派人划花我的脸!” 夏凡又是一怔,刚想否认,可转而想到齐雪筠和张兰莺之前就一直在自己面前明争暗斗,力图博取自己的欢心。后来两人也一直不对盘,张兰莺身死,就是齐雪筠出手推动的。 这样一想,齐雪筠命人动手划花夏暗香的脸,又是完全可能的。 夏凡一直知道,齐雪筠嫉恨自己心里的人是张兰莺…… “舅舅?您就不给我个说法吗?”夏暗香的眼泪流了下来,从她被划得脸肉翻滚的面颊滚落到衣襟上。 夏凡背着身子,不去看她,冷冷地道:“我会说她的。你不要太难过了。舅舅会想法找人给你治脸。这件事,就当她欠你的。以后让她还你。” “以后还我?怎么还?能还回来我的一张脸吗?如果我娘在九泉之下看见我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得不得了……”夏暗香哽咽着说道,声音很细小,哭声如同小兽呜咽,很是动人心弦。 夏凡听不下去了,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夏凡一走,夏暗香的眼泪就止住了。 她看着夏凡的背影,喃喃地道:“舅舅,在您心里。那齐雪筠,比我娘还重要吗?”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她了…… 夏暗香闷闷地回到自己住在院子。 云筝见她回来了,忙问道:“大姑娘。您见到督主了吗?” “见到了。不过舅舅有事出去了。”夏暗香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权衡。 她看得出来,夏凡是不想让这件事被北齐皇帝知晓,因此会尽力帮着齐雪筠隐瞒。 可是自己这张脸,难道就被白划了?自己这口气,就永远出不了吗? 她当然是不肯的。 她一定要出了这口气。将齐雪筠拉下马,哪怕会影响到舅舅夏凡,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刚才给过夏凡机会,结果夏凡一意孤行,还是要站在齐雪筠那边,居然让她忍…… 凭什么呢? 好事都要齐雪筠得,自己只能受委屈? 夏暗香想,齐雪筠的好运遇到她,就是到头了。 …… 过了几天,夏凡将一切事情安排好了,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才命人向北齐皇帝禀报,说她已经到了北齐京城近郊,回娘家省亲了。 北齐皇帝自从知道齐雪筠的脸出了问题,就一直心里很是不安。 他一连给东元国的元宏帝发了数封措辞严厉的信函,让他好自为之,不要为难齐雪筠,一边也给齐雪筠写信,想接她回北齐住一阵子散散心。 他知道女人对容貌是最看重的,齐雪筠如果容貌受损,心情肯定不好。 北齐皇帝听说齐雪筠已经到了京城近郊,顿时龙颜大悦,马上命人将他给齐雪筠准备的那些可以美容的珍奇药材都取了出来,只等她来了就赏赐于她。 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北齐皇帝甚至破天荒头一次出了京城,到近郊相迎。 皇帝亲自出迎,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夏暗香听说了这个安排,心里一动,将云筝叫了过来,对她耳语道:“云筝,你有没有法子,让齐雪筠的面纱当众掉落呢?” 云筝一怔,待要劝说夏暗香不要如此行事,但是夏暗香马上又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找别人。” 轻轻一句话,就打消了云筝的念头。 她想了想,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只要奴婢能离她稍微近点儿就行。” …… 盈袖一直密切关注着夏暗香的动向。 她打听到夏暗香不知为了何事,被她舅舅当众打了个大嘴巴子,就知道肯定是为了皇后齐雪筠的事。 盈袖是知道齐雪筠的事,从头到尾都是夏凡的手脚。 夏暗香想收拾齐雪筠,就是触了夏凡的逆鳞,别说外甥女,就是亲闺女,夏凡也是会照打不误的。 这些所谓做大事的人,能对自己的亲人到底有多狠,盈袖早就在东元国领教过了…… “这么说,凡春运那边已经在动手了。”盈袖在刘家大宅跟陆瑞兰和宁舒眉商谈,“不如,我们再助她一臂之力吧。” “你要如何?”宁舒眉好奇,“这种事,我们目前还插不上手吧?” 齐雪筠一天是东元国的皇后,他们这些人就还是不够格跟她斗。 盈袖笑了笑,道:“我想好法子了,等这几天就见分晓。” 原来盈袖偷偷找了几个小童,教了他们几句歌谣,让他们在齐雪筠快要到北齐京城的时候在街头巷尾到处传唱。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农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到了北齐皇帝出京城亲自迎接皇妹齐雪筠回京城的时候,这首童谣已经传唱得家喻户晓了。 北齐皇帝坐在皇辇里甚至都听见了这首童谣,眉头不由又深皱了几分。 夏暗香听见这童谣,只觉得是天助我也,只等齐雪筠露面,她就要顺水推舟了。 ※※※※※※※※※※※※※※※※※※※※ 这是今天的更新六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最近加班都加到疯狂了。头儿简直是丧心病狂,让我们周末也要standby,24小时on call。昨天半夜才睡,结果做梦还梦见数据错了,整个系统崩溃…… 好痛苦,明明俺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写文才换的这个工作,开始的时候也是说不忙,至少没有俺以前的工作忙,结果现在是越来越忙,已经要赶超俺以前的那份工作了,完全脱离俺当初想去混日子的初衷。o(╯□╰)o 可见人对于未来的事情,真是没有任何把握能力。就算重生,就能保证事情一定按照自己知道的轨迹发展吗?真是不见得啊不见得……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就享受,咱们要活在当下!O(∩_∩)O~。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1章 脱离 (5K5, 大章求推荐票!!!) 北齐京城的郊外,东元国皇后齐雪筠,也是北齐公主的齐雪筠的凤辇缓缓行来。 因齐孝帝亲自出迎,跟着一起来的仪仗和朝廷命官也很多。 虽然这条路上已经有锦衣卫用屏障将整条路几乎都封了起来,但在田间地头、树梢石上翘首以待的平民百姓就更多了。 中州大陆的老百姓都爱看热闹。 皇后齐雪筠坐在凤辇里,瞥见外面盛大的场面,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四周的童谣声也越发清晰脆亮了。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齐雪筠乍然听见了凤辇外的童谣声,笑容凝结在嘴角,脸色遽变,沉声恼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快去问问!” 跟着她的凤辇行走的,有她从东元国带来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也有北齐锦衣卫的人马。 听见她的吩咐,北齐锦衣卫的属下忙应了一声,去找人问这童谣声是怎么回事。 一边走,他一边有些着恼。 毕竟那屏障能够屏蔽老百姓的目光,可屏蔽不了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齐孝帝这是也微愠说道:“来人,传锦衣卫督主夏凡。——外面为何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夏凡被齐孝帝和东元国皇后两面谴责,脸色当然也不好看。 他沉着脸,亲自带着几个得力属下顺着那童谣声传来的方向追过去,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刚才是谁在这里唱童谣?” 那些老百姓互相看了看,就指着不远的一棵大树底下道:“刚才就在那边啊!几个穿红衣裳的孩子,也就四五岁大,唱了一上午了。” “不对!明明是几个穿绿衣裳的孩子!” “胡说!我明明看见是几个穿蓝衣裳的孩子!” 那些老百姓不知是为了掩护那些唱童谣的孩子,还是根本就没有看见是谁在唱,总之说得消息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根本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夏凡冷哼一声,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这群人道:“不说实话。你当我锦衣卫是吃素的?!” 盈袖和刘家人都在人群中挤着观望,随时准备推波助澜,让夏凡在齐孝帝面前出了大篓子。 眼看夏凡心浮气躁,已经开始威胁这些无辜的乡民了,盈袖和陆瑞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在人群另一边站着的刘东义和刘东鸣打了个手势。 “啊?锦衣卫要屈打成招吗?!” “救命啊!锦衣卫要杀良民邀功请赏了!” “圣上!圣上!您可要给我们老百姓说句公道话啊!” 人群中一阵骚动,突然无数人开始推搡呼叫,声音越来越大,比先前更加嘈杂喧哗了。 夏凡脸都青了,怒极反笑,连声道:“好好好!真是一群刁民!我还没把你们怎么着呢!居然就敢跟我打擂台!——来人!” 可是他一句话没有说完,齐孝帝已经又派了人过来,问他道:“夏督主,圣上让您不要对老百姓滥施酷刑。屈打成招。” 夏凡脸又白了,回头看见是新任禁军都统赵大人,只好忍了下来,道:“圣上圣命,只是刁民难惹,若是不略加惩罚……” “圣上说了,叫你带几个人过去问话。”赵都统脸色平静说道,跟夏凡很不对盘的样子。 北齐禁军本来是北齐军队里最精锐的部队,却因为夏凡的外甥女而折损过半,北齐军中的人都对他十分不满。平时见了都当没看见他,只差公开撕破脸了。 夏凡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对不起大家,因此极力忍让,只把这笔账算在夏暗香头上。 “好。我带几个人过去。”夏凡微微躬身,转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手执马鞭,往人群中随便指了几个年近中年的女子,“你,你。还有你,过来去圣上面前回话。” 他没有挑男子,是怕有人浑水摸鱼,寻刺齐孝帝。 赵都统乜斜着眼睛打量了那几个村妇一眼,带着她们往齐孝帝面前去了。 齐孝帝坐在御辇中,声音平和地道:“问她们。” 齐孝帝身边的太监便尖着嗓子问那几个村妇:“今天外面是怎么回事?是谁在传唱童谣?又是谁教他们的?” 这些村妇也知道得不多,就把刚才在外面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又说了出来。 “圣上,是有几个穿红衣裳的孩子在树下唱呢!” “是啊,唱了一上午了,还有穿绿衣裳的。” “还有蓝衣裳。唱完就跑了。您别说,他们跑得也真快,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看不见了!” 齐孝帝在御辇里皱了皱眉头,暗道这都是些什么啊?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是谁教他们唱的?你们知不知道?”那太监又尖着嗓子不耐烦地问道。 “谁教的?我们不知道啊!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教的?”有个村妇大着胆子说道,其实也是在胡说八道。 齐孝帝无奈地在御辇里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道:“放赏。——让她们下去吧。” “遵旨!” 齐孝帝身边的人赶紧给这几个村妇放赏,又使人领她们离开帷幕围成的屏障。 这些村妇走了之后,齐孝帝闭了眼,问道:“皇妹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快了。”在御辇伺候的太监往外张了一眼,“奴婢好像看见公主的凤辇了。” 齐孝帝点了点头,脑海里却一直萦绕着刚才听见的童谣。 中州大陆的这些帝皇都知道,童谣这个东西,真是可大可小。 经常要发生大事的时候,就有各种童谣开始在各地传唱。 谁也不知道是谁教的,那些唱童谣的小孩子更是说不清楚。 更神奇的是,这些童谣经常十分准确地预示了将要发生的事,简直比高僧占卜还要灵验。 齐孝帝因此有些心神不宁。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齐孝帝喃喃说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边的太监一声不敢吭,只低头不语。 齐雪筠。原本是刘家的大姑娘,原名刘灵筠,后来改名雪筠。 齐孝帝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刘家大姑娘的情形。 那还是他少年时候发生的事。 那一天,他在宫里闷得慌了,一个人换了衣裳。连太监侍卫都没有带,悄悄溜出宫,去宫外游玩。 集市上人那么多,他又是第一次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宫外玩耍。 结果一群人突然挤了过来,将他挤得七歪八倒。 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这群人好生无礼。 可是等他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了,才听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对他笑道:“这位公子,你快看看你的荷包,是不是被人偷了?” 他猛地抬头。看见一个有着倾城美颜的小姑娘,从大车上撂起车帘,对他咯咯地笑,然后她放下车帘,从车里扔出一块碎银子,“公子出门的时候小心些,这里的窃贼很多的。” 那大车远去了,他才低头看着自己接住的碎银子,再摸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装银子的袖袋确实不见了。而且身上挂的那些玉佩挂饰,也都被人摘走了。 好在他为了微服出宫,将显示皇室身份的配饰都放在东宫了,只穿戴了最平常普通人穿戴的衣衫和配饰。 那一天。也幸亏有这个小姑娘给他的碎银子,他才能在外面吃吃喝喝玩了一天才回宫。 回到宫里,他被父皇狠狠责骂了一通,并且勒令他抄书,还要禁足半年。 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一想起那个小姑娘的样子。就忍不住微笑。 他记得那小姑娘坐的大车,是刘大将军府的制式。 一使人打听,就立即明白他见到的人,是刘大将军的独生爱女刘灵筠。 灵筠,多好听的名字……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关注这个小姑娘,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慢慢展现她的倾城容颜。 可是就在他说服父皇,要聘刘大小姐为东宫太子妃的时候,南征的刘大将军在军中突然暴毙,然后刘家上上下下开始遭逢厄运,死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她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这样的刘灵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太子妃的,甚至给他做妾都不够资格。 他想了一整夜,最后决定只要让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就行,至于是不是做他的妻子,那不重要。 顺理成章地,他说服父皇收刘灵筠为义女。 当时刘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笼络了她,也笼络了刘常雄手下的大军。 他的父皇知道后,马上就同意了,还夸了他许久。 齐孝帝的思绪,又不由自主飘到刘灵筠入宫受封的那一天。 虽然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但是她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许是家族遽变改变了她? 她不再是当初他在集市上一见钟情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胆怯、内向、做什么事都战战兢兢的小姑娘。 没有当初的大气和端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是一看见她那张分毫不差的面容,就又觉得自己太多疑了。 他怀疑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她。 她家的遭遇,他隐约觉得,也许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因此他选择加倍对她好。 而她,也在他的陪伴中,慢慢变得对他无比依赖,以至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交给了他…… “……跳龙门,假逐真……” 屏障外面的童谣又响了起来,齐孝帝的眉梢跳了跳,睁开眼睛,宛若从梦中惊醒,目光变得格外幽深。 …… 齐孝帝的御辇附近,站满了跟着来接应的朝廷命官和他们的家眷。 因为齐雪筠是公主。来迎接她的也要有女眷。 夏暗香蒙着面纱,带着侍女云筝站在女眷那一边非常靠前的位置。 北齐的官宦人家虽然都看她不顺眼,但是在这种场合,没有人会跟她过不去。 都当没看见她罢了。 夏暗香看见这些人疏离的神情。心里都有些难受。 都是因为这个皇后齐雪筠,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夏暗香听着屏障外面的童谣声又响了起来,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 这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有意来帮她的吧? ……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凤辇终于来到了齐孝帝的御辇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正好是新一轮童谣传唱开始的时候。 四周一静下来。就显得屏障外面的童谣声更加响亮了。 齐雪筠气歪了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还在唱?!” 她不是不心慌意乱,但是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镇定。 夏凡前些日子已经向她保证了,只要跟齐孝帝打个照面,不用掀开面纱,他就会找机会带她去别庄住下。 齐孝帝也听见了那童谣,在御辇了默了默,站了起来:“朕下去迎接皇妹。”说着,扶着太监的手。从御辇里走了出来。 “圣上!” 外面迎接的官员和家眷们见齐孝帝露面了,忙一起跪了下来。 齐雪筠听说齐孝帝从御辇走出来亲自迎接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扶着宫女的手,也走了下来。 兄妹俩在各自的御辇前站定,看着对面的方向。 齐孝帝久病在床,脸色苍白,头发更是全白了,瘦高的身子成了一根竹竿,走两步就要扶着太监的手喘两声。 齐雪筠头戴九凤朝阳点翠珠冠。穿着杏黄色江水海牙袍,气派大得很,只是戴着一方雪白的面纱,遮住了头脸。 她朝齐孝帝款款走去。一边道:”皇兄近来可好?我看皇兄的气色,比以前好许多了。” 齐孝帝对她点了点头,笑道:“皇妹远道而来,一路上可顺畅?” 齐雪筠对齐孝帝行了礼,“路上还好,就是劳动皇兄大驾。我实在是心里不安。”说着看了看周围跪着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含笑道:“您也让这些人平身吧。” 齐孝帝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大家忙站了起来。 夏暗香扶着云筝的手站了起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云筝会意,目光凝重,看向齐雪筠的方向,嘴唇飞快地翕合嗫嚅,像是在念什么经咒一般。 没过多久,一阵大风突然袭来,往齐孝帝和齐雪筠的方向刮了过去! 随着大风带来的,还有那首让大家循环听了一早上的童谣!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齐雪筠一瞬间变了脸。 而就在这时,她面上的面纱像是被谁突然扯了一下,从她面上掉落,飘飘扬扬落到她和齐孝帝中间的地上。 阳光下,齐雪筠的面容展露在众人面前。 吁! 在场的人顿时齐齐倒抽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齐雪筠的样子,实在是变得太多了! 那不是自然的变老,也不是受了伤。 那明明就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齐孝帝一瞬间变了脸色。 齐雪筠,或者说当年的刘灵筠长得什么样子,可以说这个天地下,除了已经死去的刘家人,就只有他这个北齐的皇帝记得最清楚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清楚,是刻骨铭心一般在心里镌刻在心底的倩影。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他耳熟能详的。 而面前这个女子,丑的人神共愤,跟以前的刘灵筠一点都不像! “说!你到底是谁?!灵筠呢?你把灵筠赶到哪里去了?!”齐孝帝一下子明白了整件事,一把抓住齐雪筠的手腕,沉声问道。 齐雪筠没有料到自己绑得那么紧的面纱能被一阵风吹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功夫再去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来得及特别紧张地道:“皇兄,我就是灵筠啊。皇兄,你说什么话?” “不,你不是……”齐孝帝紧紧盯着齐雪筠的面容,“你不是她……我认得出来……” 心神恍惚的齐孝帝甚至忘了用“朕”这个字。 “皇兄,我……我是灵筠啊……”齐雪筠心慌意乱地拉着齐孝帝的手。 这时,屏障外的童谣更加响亮了,那“跳龙门,假逐真”六个字听得齐孝帝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最可怕的那种可能,瞪了齐雪筠一眼,大叫道:“来人!带……东元国皇后回宫查询!” 夏凡心里一紧,忙出列道:“圣上,让臣带东元国皇后去驿馆吧。” 齐孝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是……” 就在这时,从屏障外又传来一声苍老的叫喊声:“圣上圣明!老奴乃刘大将军当年亲卫,有刘大姑娘重大冤屈禀报!” 齐雪筠大急,忙对夏凡使眼色。 夏凡拱手道:“圣上,刁民难惹,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可是他话没有说完,那屏障嗤啦一声被人用刀割破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从那缝隙钻了过来,手捧着一封信函,向齐孝帝扑过去。 但是还没有冲到面前,就被齐孝帝的护卫制服了,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大叫:“圣上!刘大将军真有冤屈!刘大姑娘也有冤屈!她被人鸠占鹊巢,二十多年含冤莫白!” “没有!没有的事!你这从哪里钻出来的刁民!给我就地杖杀!”齐雪筠大声叫道。 没想到那老人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将信函扔了出去,同时挣脱那些侍卫的手,一头往路边的大石头撞了过去! 当场血溅三尺,横尸在众人面前。 “把信呈上来。”齐孝帝一眼扫过去,刚刚想毁掉信的锦衣卫迟疑了一下,就被随之而来的禁军夺了过去,呈给齐孝帝。 齐孝帝抽出了看了几行字,眼角不由又跳了几跳。 他抬头看向夏凡,又看了看齐雪筠,正好看见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一般人看不出来又什么特别,但是看在齐孝帝眼里,就有不一样的意思了。 “来人,将锦衣卫督主夏凡暂时解了职务,收押大理寺。至于皇后齐雪筠,就软禁在宫里的天牢!择日再审。”齐孝帝转身上了御辇,面白如纸。 夏暗香眼看这一幕天翻地覆的变化脱离了她的预期,不由张大了嘴。 皇后齐雪筠被打下来,她当然是高兴的,但是自己唯一的靠山舅舅夏凡,也被解除了锦衣卫督主的职务,那她还能依靠谁呢?! 又联想到这一次计策出乎意外的顺利,甚至还有天降童谣助她一臂之力,心里更加恐慌…… 难道这一切,不是她智计无双?也不是巧合? 而是有人故意利用她,拿她当枪使?!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昨天那章修改过。最近睡得太少,有些章节来不及修改。)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O(∩_∩)O~。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2章 补刀 (6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好地北齐皇帝亲迎远嫁的皇妹归国省亲的大戏,以远嫁皇妹关入宫中天牢,锦衣卫督主夏凡被押入大理寺告终。 跟着齐孝帝出迎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大部分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兵部的那些官儿眼看着刘大将军的后人有可能被人“李代桃僵”了,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如果这个齐雪筠是真的,他们袖手旁观,就是对不起死去的刘大将军。 如果这个齐雪筠是假的,他们为她出头,就更是对不起死去的刘大将军。 好像他们做与不做,都会对不起刘大将军。 很快众人散去,刚才还热热闹闹、大张旗鼓围着屏障的大路上,只剩下锦衣卫的一行人。 夏暗香苍白着脸,握着云筝的胳膊,不断地问:“云筝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呢?” 云筝在心里鄙夷,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她反手托住夏暗香的胳膊,和她一起往回城的方向走,摆出小心翼翼的姿态:“督主不是没成算的人。咱们先回去,督主的属下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回到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却发现大门上被人贴了封条,已经被封禁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夏凡的属下上前交涉,对站在门口的禁军大声道:“这是我们督主的宅子!” “这是锦衣卫督主的宅子。”那禁军拖长声音,慢条斯理地打量他们,“而夏凡现在已经不是锦衣卫督主了,你们谁都不能住在这里。” “这位大哥,我们的东西还在宅子里面,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把东西拿出来?”夏暗香想到自己自从来到北齐后就积攒的那些好东西,有些着急。 这样说封就封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抄家? “对不住,圣上有令封门。你们快走吧,不然都要被抓到大理寺。”那禁军虎着脸说道,对夏暗香很不耐烦。 他们都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女子。才让他们以前的首领色令智昏,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损失了他们一万多兄弟! 当然,最令人愤慨的。还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在东元国根本不把他们兄弟的牺牲当回事! 白白做了给她刷名声的垫脚石! 因为这件事,东元国的人可能对夏暗香的印象很好,但是北齐国人个个讨厌她。 夏暗香求了半天,封门的禁军都不肯网开一面。 最后没有办法。夏暗香才跟着夏凡的几个心腹属下去了夏凡在京城的私宅。 世家大族一般都有好几所宅子,夏凡这一家在北齐也经营了好几代了,因此也有不少房产。 狡兔三窟嘛,连兔子都知道给自己多准备几个窝。 夏暗香来到夏凡的私宅住下,惴惴不安地等着夏凡的消息。 她不是不懊恼地。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一个她不得不跳的圈套。 她对付齐雪筠,其实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并且害了自己的舅舅。 可是让她不对付齐雪筠,她做得到吗? 当初夏凡不是没有警告过她。还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夏暗香抚着自己被夏凡曾经打过的面颊,面上浮出几丝苦笑。 看来,那个设局的人,真是太了解她了…… 她垂下眼眸,暗忖这人到底是谁呢? 是东元国的人,还是北齐国的人? 跟那刘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知怎地,她压根没想过这事跟她东元国的便宜姐姐盈袖有关。 在她心里,盈袖这个人太心软,成不了大器…… 当然。要不是她心软,自己也不能到现在还保有贞节了。 幸亏,她还有贞节。 夏暗香微微叹了口气,叫了人过来。吩咐道:“准备一些吃的东西,我要去看看舅舅。”默了默,又道:“还有刘大哥那里,也帮我准备些东西,我要去看看他。” 云筝应了,笑道:“大姑娘。您不是说男女有别,不能去看刘斐吗?” 夏暗香看了她一眼,微愠道:“我不能只顾着男女之别,就不顾舅舅的生死。如今舅舅下了大狱,我不找刘斐帮忙,找谁去?” 义正辞严地语气,说得云筝都脸红了,只能在心里暗道,刘斐也被关在牢里,找他有什么用? 但是看着夏暗香脸色不好,云筝到底不敢说出口,出去找人准备东西去了。 …… 盈袖和陆瑞兰、宁舒眉,以及刘家的人也回到刘家的宅子。 想到今天那个在齐孝帝面前撞死的老人,她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人真的是刘大将军的亲卫?” 陆瑞兰点点头,“确实是的。他埋名乡间,一直想给刘大将军报仇。后来你大哥在乡间找刘家人,他知道后,就主动请缨,一定要跟来。我们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真的抱了必死之心。 “他真的死了,才让这件事更加震撼。”陆瑞兰客观说道,“他的家人我们都安置好了,以后他们就跟着我们刘家。” 盈袖轻叹一声,“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夏凡为何要李代桃僵,弄个假的刘大姑娘进宫。” 就算当年的太子殿下看上刘大姑娘,又能怎样呢? 就这些达官贵人,大部分都是喜新厌旧。 如果就是为了送女人入宫,等太子登基了,自然会选妃,那时候挑个绝世美女送过去,比如说张兰莺,这可是天然的绝世美女,本来就是为了皇子准备的,一直是教养有加,不是一般的女子。 可是夏凡将张兰莺送到东元国的隐形皇子元健仁身边,而把一个假的刘雪筠送到北齐宫中做公主。 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盈袖隐隐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刘家只想找到当初杀刘常雄和刘家全家的凶手绳之以法,因此盈袖的疑惑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盈袖也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们:“目前来看,夏凡就是幕后凶手,但是……你们确定,北齐皇帝舍得杀了他吗?” 夏凡统领锦衣卫。对北齐来说,自然是比一个死了的大将军要重要。 陆瑞兰抿了抿唇,苦笑道:“我们如今能赌的,不过是北齐皇帝当年对……刘大姑娘的真心罢了。” 也就是说。最多能把假的齐雪筠掀下马,能不能动到夏凡,还要看他们有没有让北齐皇帝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我觉得,光是赌男人的真心,是不够的。再说就算当年有真心。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婆母还活着,就在那男人身边,这真心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盈袖轻叹,看向陆瑞兰,“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都道:“五弟妹言之有理。” 刘东义和刘东鸣倒是没有想过要靠男人的“真心”来给刘家沉冤昭雪。他们早有准备。 刘东义咳嗽一声,道:“我们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在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里,放了点儿东西。一旦被抄出来,他想活都活不下去。” 盈袖挑了挑眉,笑道:“难道,是要他谋反?” 以夏凡的地位和功绩,如果要他死,只有谋反一个罪名可以做到。 不然的话。齐孝帝是不会舍得杀他的。 刘东义缓缓点头,“果然不愧是五弟挑的妻子,真是聪慧。” 盈袖不好意思了,摇头道:“我也只是以常理推断……” 这条理由其实未必能成。盈袖在心里默默地道,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瑞兰也缓缓地道:“其实,这些东西别人未必信。但是别人信不信不要紧,我们只是给北齐皇帝一个公开的。可以杀夏凡的理由。你们不会认为,北齐皇帝会容忍夏凡在他面前弄鬼,让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吧?” 盈袖明白过来,“这样说,我们也是顺势而为了?” 就算北齐皇帝知道从夏凡的督主府里抄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是别人栽赃,但是对他有利,他就会采纳。 果然没有几天,禁军就在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里搜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一箱箱的兵器、龙袍以及和东元国皇后齐雪筠来往的书信,都被北齐禁军搜了出来,源源不断送往宫中,给齐孝帝过目。 北齐京城顿时沸腾了。 “锦衣卫夏督主居然想谋反?!” “证据确凿,那还有假?!” “怎么可能?当初他们夏家可是发过誓,要拱卫皇室,肃清宵小!” “切!发誓有什么了不起?你真信你就是个傻子!” 齐孝帝在宫里看见这一箱箱证据,气得不断咳嗽,一口气接不上来,差一点咳死过去。 “圣上!” “圣上!” 一个太医上前马上道:“圣上这是被痰噎着了,赶快吸出来就没事了!” 八皇子忙从太医手里接过芦苇管,毫不犹豫地伸到齐孝帝的嘴里,一直伸了下去,然后把那口堵住他咽喉的痰给了吸了出来。 齐孝帝回过气,伸手拍了拍自己最疼爱的八皇子,虚弱地道:“小八,父皇多亏你了。” “父皇别多说话,先喝口水。”八皇子齐言材忙捧了茶杯,亲手给齐孝帝喂水。 齐孝帝抿了一口,闭目养了一会神,才问八皇子:“小八,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 八皇子知道是说的锦衣卫督主夏凡的事。 他垂头,不敢看齐孝帝的眼睛,道:“父皇,小八不懂,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齐孝帝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小八,这样可不行。你不能拿主意,这以后朝中事务,你又该如何呢?” 八皇子听得心中砰砰直跳。 这是要传位于他的意思吗? 但是他不敢有丝毫造次,也不敢露出太明显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儿地安慰齐孝帝:“父皇,您累了,先歇息吧。至于夏督主的事。反正关在大理寺,一时半会也跑不了。”顿了顿,又道:“若是他敢跑,这罪名可就坐实了。所以他一定不会跑的。” 齐孝帝本来昏昏欲睡,对性情软弱的八皇子有些失望。 但是听了他后面两句话,倒是笑了,也不睁眼,嗯了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小八倒是看得准。嗯,那父皇就睡一会儿……”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八皇子齐孝帝榻前静静地守了半天,才站起来,吩咐齐孝帝的心腹太监和侍卫在这里守着。 离开齐孝帝的寝宫,他转身带着人去了大理寺的大牢,要见夏凡。 因他曾经是监国皇子,而且又说自己奉了齐孝帝的口谕前来提审夏凡,因此大理寺的官员不敢阻拦,带着人让他去见夏凡。 夏凡在大理寺大牢里待遇不错。他的牢房里干干净净,就像乡间普通的客栈一样,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陈设,但桌椅床凳都很洁净,没有大牢里特有的脏乱和臭味。 八皇子在牢房的门前站定了,挥手让跟来的随从出去,只留自己跟夏凡说话。 夏凡看着他,细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显露出眼角密密麻麻的皱纹。 八皇子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上去俊美阴柔的锦衣卫督主。年纪不轻了…… “夏督主。”八皇子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夏凡拱了拱手,并没有站起来:“八皇子殿下,圣上一切可好?请恕属下不能站起来。”说着。他看向自己的脚。 八皇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的脚上被上了玄铁重镣,腿上也缠着层层叠叠的铁链,系在地上的一个铁桩之上。 因夏凡以往显露出来的功夫太过惊人,因此大理寺的人用了他们能想到的刑具,将夏凡固定在牢房里。 其实夏凡自从他的祖传铁匣子失效了。他的功夫已经大不如前了,别说这样层层叠叠的脚镣,就是普通的牛皮筋绳子,他都挣不脱。 但是这些人不知道,他们也不必知道。 夏凡微微抬起头,面上带笑看着八皇子。 八皇子也笑了笑,他才十四岁,身量不矮,但是比较瘦,因此显得单薄。 他站在夏凡面前,就像一个孩童一般。 但是他的气势却很镇定,比他几个哥哥都要沉稳。 “夏督主,圣躬安。”八皇子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又道:“父皇让我来,想问问夏督主,你为什么……在府里囤了那么多的兵器、龙袍,还有一些不妥的书信?” 夏凡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八皇子,不会您从我府里搜出那些东西,就觉得我要谋反吧?”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会囤那些东西?”八皇子彬彬有礼地道,“父皇的意思,是给夏督主一个自辩的机会。只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从督主府里搜出来的,众目睽睽,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了,也知道了……”说完微笑着看着夏凡,完全是一副模棱两可的样子。 夏凡收了笑容,渐渐皱起眉头。 他是有不臣之心,但绝对不是这些从他府里搜出来的破铜烂铁能当证据的。 他的人,他的准备,都不在京城,自然不怕这些人搜府。 可是偏偏能从他府里搜出这些东西,这倒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齐孝帝也一直防着夏凡,因此才严格禁止锦衣卫将手伸入军队。 如今不知是谁往他府里栽赃陷害,倒是合了齐孝帝的意。 甚至有可能,本来就是这齐氏父子贼喊捉贼而已…… 夏凡的脑子里迅速转着,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却想不出哪个念头才是最合适的。 就在这时,夏暗香的声音传了过来:“八皇子,是您在这里吗?” 八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见夏暗香娉娉婷婷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他福了一福。 八皇子没料到自己在这里问话,夏暗香居然还能绕过他的重重护卫,来到他身边见夏凡…… 皇室的人向来多疑。 有些事不能多想,一想就觉得到处是陷阱。 因此八皇子首先想到的,是忠于夏凡的人还是有很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夏凡的势力还很大。 这样一想。他本来模棱两可的态度,突然变得坚决起来。 这个人, 一定不能留。 哪怕扶他的属下做督主,也好过这个神鬼莫测的夏凡…… “既然您外甥女来探您了。我就不多留了。刚才说的事,您好好想想,看看如何在父皇面前自辩。”八皇子拱了拱手,转身离去,看都不看夏暗香一眼。 夏暗香的目光如同丝线一般。在八皇子身上绕了一圈,才收回来。 她垂下眸,在心里暗叹,只可惜北齐皇室对她舅舅实在太过警惕,不然她能进宫做皇子妃,也能救舅舅。 可惜了…… 夏凡看着夏暗香,已经面沉如水,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夏暗香低头捻弄衣角,委屈地道:“舅舅,他们把我们的宅子封了。我们的东西都没有能拿出来。” 夏凡摇了摇头,“你好生待着,别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哪有给舅舅惹事!我是挂念舅舅!”夏暗香忙说道,“我还给您带了点儿吃的。” 夏凡一怔,刚想欣慰,猛地想起一事,面色严峻地道:“刚才八皇子在这里,你是如何进来的?!” 夏暗香眨了眨眼,干笑道:“……舅舅的人手那么多。我只说了是来看您,让他们提前打了声招呼而已。” 夏凡一捶桌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被你害死了!快走快走!以后没事不要来看我!” 夏凡这时才明白了刚才八皇子离去时候的神色,心知夏暗香这样一闹。倒是暴露了自己这些年在大理寺埋下的暗桩,心里恼得很,面上也带了出来。 夏暗香被训斥得莫名其妙,跺了跺脚,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云筝在门外候着,看见夏暗香哭着跑出来。忙迎了上去问道:“大姑娘,怎么了?督主的情形不好吗?” 夏暗香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一路哭着回到夏凡的私宅,才对云筝说了实话,又道:“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好心去看舅舅,却被他这样骂!” 云筝琢磨了一番,才明白过来,点点头,道:“督主有他的苦衷,大姑娘听督主的话,只好生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夏暗香气苦,揪着手,道:“我还没去看刘大哥……” “……等这阵子过了,再去吧。”云筝忙给夏暗香端了茶点上来。 …… 深夜,宫里的天牢里,齐孝帝带了心腹太监和护卫,去看关在那里的齐雪筠。 “皇兄,你终于来看我了。”齐雪筠扑了上来。 她的脸上没有蒙面纱了,那幅尊容,实在让人看了眼瞎。 齐孝帝闭了闭眼,然后强迫自己看着她,森然问道:“你说不说实话,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时候……李代桃僵!” “我是刘雪筠啊!皇兄,你忘了?当初我们在街市上第一次见面,我……”齐雪筠将她知道的情形说了出来。 “你住口!这些事天下皆知,还用你说?!”齐孝帝怒斥她,胸口一恸,捂着胸又咳嗽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身,对齐雪筠道:“你不说是吧?其实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雪筠,很容易。” 齐雪筠一怔,两手巴着天牢的栅栏,眼神闪烁飘忽,“什么真的假的?皇兄,你是不是撞客着了?说什么胡话呢?” “……你不说?好,明天我们给刘大将军开棺。”齐孝帝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开……开棺?!为何要开我爹的棺?!”齐雪筠一下子慌乱了,“不要!皇兄!我爹已经入土为安,不要惊扰他老人家!” “不开棺,如何滴血认亲?!”齐孝帝怒视着齐雪筠,一字一句说道,言罢转身,拂袖要走。 “不要!”齐雪筠吓得不行,情急之间,她急中生智,忙惨叫一声,“皇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儿是你的儿子!佳儿是你的孙子!——你这样做,要置他们于何地?!” ※※※※※※※※※※※※※※※※※※※※ 这是今天的更新六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昨天那章脱离也修改过。)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O(∩_∩)O~。么么哒!!!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3求章 治罪 (5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齐孝帝的脚步停了下来,立在牢房门前,面对着大门,背对着齐雪筠,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齐雪筠眼神闪烁地看着齐孝帝的背影,见他久久不动弹,既不离开,也不转身,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她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木栅栏,放低声音又道:“……皇兄,我知道我不该取代刘雪筠,但是你和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齐孝帝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他慢慢转身,目光定在齐雪筠脸上:“你说,那孩子,是朕……和雪筠生的?” 齐雪筠连忙点头。 她知道,若是真的让齐孝帝知道自己一早就取代真正的刘大姑娘,这齐孝帝想把她活活撕了的心都有了,所以她把真正的刘大姑娘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平息齐孝帝的怒气,更不要迁怒她的孙子元应佳。 可是齐孝帝却没有那么好骗。 他一步步走回来,居高临下看着齐雪筠,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真的不聪明。到这个时候,还想骗朕。你难道不知道,朕可以验你的血脉,就可以验你的儿子、孙子的血脉吗?” 这样一来,东元国的先太子元齐之,和现在的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后嗣,就一清二楚了。 齐雪筠倒抽一口凉气,嘴都合不拢了,愣怔一瞬,马上回过神,手中紧了紧,目光中露出几分破罐子破摔地狂热:“皇兄,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你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跟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身份卑贱,丑陋不堪的女子曾经有过床笫之欢?还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曾经跟自己的义妹。有过不|伦的情事?还有,你给东元国皇帝戴了绿帽子?让他给你养儿子、孙子?!” 齐孝帝一怔,目光慢慢变得更加幽深。 是啊,他虽然震怒。但是这件事一旦抖出来,他确实丢不起这人…… 齐孝帝笑了笑,背着手,轻描淡写地道:“你说得对,朕。是丢不起这人。但是,这不意味着,朕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被你这个贱妇糊弄!”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你待怎样?你不能杀我!我再怎样,也是东元国的皇后!你敢杀我,东元国上上下下不会放过你的!” “朕要怎样?”齐孝帝一步步走了过去,他镇定地从牢房的木栅栏中间伸出手,一把钳住齐雪筠的脖子:“要灭口,不一定要杀人。”说着。他手上微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齐雪筠的咽喉声带和软骨被他捏了粉碎。 “啊——!”齐雪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又尖利的叫喊,就如同被掐了腮的鱼,在齐孝帝手下扑腾两下,便晕了过去。 齐孝帝一手拎着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几乎不敢想象真正的刘雪筠遇到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一想,心里就刀割一样痛。 咔擦! 又是两声脆响。齐孝帝已经拧断了齐雪筠的手腕,他直接用重手坏了她的手腕的筋脉,她这辈子都不能拿起笔写字了。 想到这个假货的字还是他亲手教的,齐孝帝就怒不可遏。实在忍不住,又将她的手指根根掰断,才略微平息了心头的怒气。 从关押齐雪筠的天牢出来,齐孝帝径直去了大理寺,提审夏凡。 夏凡看见齐孝帝亲自前来,一点都不惊讶。 他对着齐孝帝跪了下来。三叩九拜行了大礼,伏在地上道:“圣上,臣冤枉!” 齐孝帝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拢着披风,歪坐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道:“冤枉?夏督主如何法?” 夏凡马上道:“从臣的督主府里搜出来的东西,是他人栽赃陷害!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齐孝帝发出低沉的笑声,拍了拍太师椅的椅背,“那些东西暂且不提,你就说说你把一个假的刘大姑娘送进宫,是不是冤枉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夏凡更不怕了。 他从地上抬起头,眼望着拼命压抑着愤怒的齐孝帝,沉声道:“圣上,这件事,臣并无欺君之处。” “没有欺君?!”齐孝帝气得笑了,满脸狰狞说道:“这不叫欺君,朕倒是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了!——杀戮功臣,冒名顶替,混淆皇室血脉,一桩桩,一条条,都是灭九族的死罪!夏督主,你倒是跟朕说说,还有什么不是欺君了?!” 夏凡的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圣上,臣也许欺瞒了圣上,但是,臣做这些事,都是圣上的父皇,也就是老皇的亲自指使下做的。” “你说什么?!”齐孝帝惊得站了起来,“你说,是朕的父皇?!”他大步走了过去,用手指着夏凡的脑袋,“你敢有一字做假,信不信朕马上活剐了你!” “臣不敢。”夏凡忙又匍匐在地上,“圣上,老皇去世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地方给圣上留下一份遗诏,圣上只要去取了那份遗诏,就知道为什么了。” “遗诏?还有遗诏?”齐孝帝的眼神惊疑不定,“朕怎么不知道?” “圣上,那个地方,臣不能去,只有圣上能去。圣上只要去那里取了信,就知道臣并无欺君之处。” “在哪里?”齐孝帝的神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坐了下来,看着夏凡又道:“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凡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圣上,刘家之祸,其实不在别人,如果真的要怪,恕臣直言,只能怪圣上和刘大将军两个人。” “大胆!”齐孝帝又被夏凡激怒了,“关朕和刘大将军什么事?!你不要信口开河!别以为朕治不了你!” 夏凡忙道:“圣上莫气,待臣说完。” “快讲!” “……刘大将军的错,只有四个字,功高震主。”夏凡很是镇定地道,“当年刘大将军在北齐军中的威望,圣上还记得吧?” 齐孝帝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说话,默然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前的一块方砖地。 “别说当年,就是刘大将军去世这么久了,在北齐军中依然能一呼百应,哪个君王能放心?更何况。咱们北齐当年的开国皇帝,也不过是当年大周的一方大将。”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既然北齐开国,是大周的大将黄袍加身。 那北齐皇帝很自然地,会害怕自己的手下有样学样。也来个“黄袍加身”。 所以这五百年来,虽然北齐继承了大周最多的正统,也拥有最强大的军队,最辽阔的土地,和最多的人口,但是始终无法一统三国。 因为对于北齐皇帝来说,他们防备自己的将军,比防备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外患还要深。 说实话,要不是还有东元国和南郑国两个小国的存在,北齐皇帝恨不得让所有的将军都解甲归田。 而很不巧的是。齐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居然一心看上了北齐国最强大的将军刘常雄的独生爱女,还放话要娶她为太子妃。 这段孽缘,就是压垮北齐老皇帝和大将刘常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齐老皇帝担心刘常雄会借女入宫,趁机夺取北齐天下。 就算刘常雄暂时不会这样做,但是等刘女做了皇后,生下皇子,刘常雄这个外祖父如此实力强大,到时候外戚坐大,对于北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但是太子已经放话,北齐老皇帝要是不答应,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刘常雄当面一个大耳刮子。 到时候。就算刘常雄不在乎,他的手下也受不了主将受这样的屈辱。 若是趁机怂恿他起兵反叛,北齐皇室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想来想去,北齐老皇帝不敢公开反对刘雪筠做太子妃,但是私下里,去找了夏凡。让他想法让刘常雄“暴毙”,再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 因担心太子会受不了,而且日日夜夜惦记没有到手的刘雪筠,夏凡又献计,说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他去找个跟刘雪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货,给太子做个念想。 没想到当计划一步步实施,刘常雄暴毙,刘家全家莫名其妙死于大火,夏凡趁机将奇货可居的“刘雪筠”献了出来,太子居然没有纳她做妾,反而奏请老皇帝,要他收刘雪筠为义女,送入宫中抚养长大。 北齐老皇帝当时发现这个计策不仅能安抚太子,还能安抚刘常雄的所有部下,比自己以前想的计策还要好,便欣然采纳了,命假的刘雪筠入宫,封为公主,改姓齐,也对太子和齐雪筠之间不清不楚的“兄妹”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的事,就是太子和齐雪筠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夏凡说完这些话,觑着眼睛看了齐孝帝一眼:“……圣上,您可以去皇宫深处最高的宫殿云阁顶上的小屋子里找一找,老皇的遗诏就在里面。” 齐孝帝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云阁高达百丈,是北齐宫里最高的宫殿,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南郑国大巫住的白塔,其实是三座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是分属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如同三个坐标,显示着这片中州大陆的位置。 “这样说,朕的父皇,早就知道……齐雪筠,是个假货?”齐孝帝的声音很是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个核桃,含糊不清。 “正是。”夏凡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惋惜。 虽然这一切是在老皇帝的吩咐下进行的,但是夏凡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齐孝帝一旦知道真相,他的目的起码就废了一半,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呵呵……”齐孝帝笑了笑,扶着太师椅的椅背站了起来,“父皇啊父皇……真不愧是父皇……自毁大将,难怪我们北齐这么多年,都拿那两个小破国家没有办法!” 夏凡忍不住擦了一把汗,暗道幸亏自己早年绸缪周全,连计划败露之后的借口都想好了,不然地话,明年的今天,肯定就是他的周年了。 不过齐孝帝静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道:“虽然如此,但是朕完全被蒙在鼓里,你的欺君之罪。还是难逃。” “可是圣上……!”夏凡不服,明明是齐孝帝他爹的主意,怎么就该自己承受这“欺君之罪”! “你可是不服?”齐孝帝盯着夏凡,“你要知道,如今的君。是朕,不是朕的父皇。如果在朕的父皇殡天的那一刻,你就向朕坦白,朕当然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可是你没有,你一直等到被朕揭穿了,才不得不说实话。——你敢说,你没有欺君?!” 而且还和齐雪筠联手骗他。 这么多年来,齐雪筠表面上一直跟夏凡不合,还经常在他面前说夏凡的坏话,他都是一笑置之。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两人有猫腻。 可当事实揭穿,齐雪筠不仅不是跟夏凡不合,而且跟他渊源颇深,甚至完全靠了夏凡,她才能入宫做公主,做皇后。 这样一想,齐孝帝就跟吞了只苍蝇,不,跟吃了坨翔一样恶心得吐都吐不出来…… 夏凡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跪在地上。小声道:“可是圣上,子不言父过……” “朕没有说这是父皇的错,朕只是治你的欺君之罪。你知道真相,不对朕言明。是不是欺君?你装着跟齐雪筠疏远,却暗度陈仓,是不是欺君?”齐孝帝横了夏凡一眼,“不用说了。不治你的欺君之罪,朕还有什么面子做皇帝?!” 夏凡低下头,知道肯定是要吃点儿苦头了。不然齐孝帝这口气消不了。 如果自己是九五之尊,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夏凡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这锦绣天下,万里江山,明明就是他们家的! 这姓齐的、姓元的,还有姓郑的,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人!将夏凡仗五十铁鞭,穿琵琶骨,断手筋脚筋!”齐孝帝恨恨地传下旨意,起身要走。 夏凡听到这个旨意,大惊失色,他现在功夫逐渐衰退,如果再被穿琵琶骨,断了手筋脚筋,这辈子就是废人了! 还谈什么开国立业?丰功伟绩?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夏凡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圣上,臣还有大事禀告!” 齐孝帝没有转身,淡淡地嘲笑:“又有大事?夏督主,你是不是觉得朕好糊弄?” “圣上,您想不想治好您身上的毒,从此长生不老?去往不可知之地?”夏凡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齐孝帝猛地回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曾经是北齐皇室里最大的秘密,只有在皇帝之间口口相传。 一般老百姓不知道,但是皇帝都知道,先前大周的皇室成员,就是去了那个不可知之地,从此过上了长生不老的神仙日子。 夏凡叹口气,“如果圣上愿意带臣去云阁顶上最深处的那间屋子,臣可以向您展示,去往不可知之地的路。” “你……你说得是真的?”齐孝帝激动得脸都紫红了,他顾不得仪态,一下子扑到牢房的木栅栏上,“如果你敢骗朕……” “圣上,那云阁在您的皇宫深处,到处是您的人。如果微臣骗您,您可以马上命人杀了微臣。”夏凡从地上站了起来,“您带微臣过去,微臣带您去往不可知之地。” 那废弃的铁匣子还在他身上,他只能赌一把,用那个废弃的铁匣子,开启那扇门。 当年,大周的开国皇帝周慎远,就是从那里离开,去往不可知之地。 这些事情,大周皇室以外的人本来不知道。 但是夏凡不一样。 他的祖上,曾是大夏皇朝最后一个太子。 在大周取代大夏的时候,他装傻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后来不仅留下后嗣,还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个大周皇室最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他也给自己的儿孙传了下来。 包括他身边这个铁匣子。 齐孝帝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没想到,这个北齐皇室追寻了五百年的秘密,终于在他这一代真相大白了。 他也恍然明白了他的父皇,为何这样倚重夏家人…… “好,等朕去查一查,回头再宣你入宫。”齐孝帝现在满腹心思都在那个能够去往不可知之地的秘密上。 他离开大理寺的大牢,径直去宫里最高的宫殿云阁。 云阁从大夏时期就留下来的建筑。 云阁最高层的小屋子里,曾经供奉着大夏最大的秘密和国宝——重瞳图。 现在那重瞳图早就不知所踪,那面墙壁灰扑扑地,根本就没有任何通往所谓“不可知之地”的迹象。 齐孝帝一个人在云阁顶上最高的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只找到了老皇留下的遗诏,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线索,才决定让夏凡到这里来。 第二天一大早,齐孝帝就将夏凡传到云阁最高处的那间小屋子里,跟着站在旁边的,还有八皇子。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大概忙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事,明天可以双更。(先敲敲木头。O(∩_∩)O~)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么么哒!!!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4章求 窥见 (第一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确定,那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就在这里?”齐孝帝狐疑看着夏凡。 为了保险,夏凡还是戴着沉重的脚镣,又让他喝了过了一定时间会发作的毒药,以防他会突然暴起,对齐孝帝和八皇子不利。 而且北齐皇帝的儿子多,就算他弄死齐孝帝和八皇子,排队做皇帝的人还很多。 所以齐孝帝才最后决定让夏凡来这个外人本来不该进来的云阁顶楼。 不做好万全准备,他是不会走这最后一步的。 这么多年来,他被那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在里面。 这一次,如果能碰巧找到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他的命就有救了,说不定能千秋万代,永远做皇帝…… 如果找不到,或者出了岔子,那死就死了,总比现在生不如死地要好。 齐孝帝看了看站在旁边紧抿双唇的八皇子一眼,淡淡地道:“小八,你想不想去?” 八皇子惶恐地摇摇头,“父皇,您也别去。那地儿有什么好?” 不可知之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这些人就跟入了魔一样,一心想找到这个地方。 齐孝帝笑了笑,知道八皇子还小,不明白他们这些年岁老大的人的心思。 如果能重新年轻,甚至永生不老,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夏凡,那道门到底在哪里?”齐孝帝的目光移到夏凡面上。 夏凡一进来,目光就在四处逡巡,根本不用齐孝帝提醒,他早就在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寻找那扇传说中的“门”。 这间大殿在云阁最高层,高入云霄。 大殿幽深,中间一根圆柱,撑着穹顶。 数道轻纱从穹顶飘落,在殿内静静垂悬。 殿的四壁镶着不少拳头大的明珠。 一到天黑。这些明珠就发出幽幽白光,是名副其实的夜明珠。 殿内很空旷,一张桌椅都没有,四壁空空如也。看着根本不像藏有秘密的样子。 老皇帝的遗诏,齐孝帝是从某块松动的黑曜石地砖里找到。 但那道门,却不知在哪里。 夏凡仔仔细细在这殿内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投向南面的墙上,指着那墙上一块比四周要深一些颜色的墙壁问道:“圣上。那里,是不是应该还有一幅画?” 齐孝帝心里一惊,飞快地睃了夏凡一眼。 这是北齐皇室最大的秘密,和不可知之地同样重要的秘密,夏凡如何会知道? 但是想到夏凡连如何去不可知之地都知道,大概那幅画也是瞒不过他的。 齐孝帝背着手,走到那扇墙壁面前,点了点头,道:“是,这里是有一幅画。就是大周那幅著名的重瞳图。不过那图早就不见了。大周末年,家祖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包括那幅画。” 夏凡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非常严峻。 他也慢慢走过去,伸出手,在那扇以前挂着画的墙壁上触摸,一寸寸地摸了过去。 就在他触摸那墙壁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那废弃的小铁匣突然一阵震动,慢慢变得热了起来。炙烤着夏凡的肌肤。 因夏凡先前被带走关押在大理寺的时候,他这些年在大理寺埋下的人手暗中照应他,他不仅在大理寺牢狱里过得舒舒服服,而且连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未被搜走。 就在齐孝帝下决心要处罚他。对他用刑的时候,夏凡觉得自己如果不说话,也保不住这个秘密了,所以终于将他知道的不可知之地的事说了出来,这样又多拖延了一段时间,保住了自己身上的东西。 所以当夏凡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不断闪着红光的铁坨一样的东西的时候。齐孝帝和八皇子都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异样。 夏凡却已经顾不上看齐孝帝和八皇子的反应了。 他的心升起一阵阵狂喜。 这个他以为废弃的铁匣子,就跟又活过来一样,随着他的手在墙上碰触,发出不断闪烁的红光,那红光细小的如同暗夜里的萤火虫闪亮的尾光,但是殿内墙壁上那些夜明珠的光亮,都压不下这细小的红光。 “夏……督主,这是何物?”齐孝帝忍不住问了一句,往后退了几步,让夏凡走到他前面。 夏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墙壁,头也不回地道:“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据说,能打开不可知之地的大门……” 咣! 他的话音刚落,他刚刚在碰触的那扇墙壁突然如同镜面一样变得半透明,然后那镜面上漾起一阵波纹,如同涟漪一样大圈圈套着小圈圈,不再是坚硬的墙壁,而像是软软的糯米糕。 夏凡的手急速缩了回来。 唰地一声巨响,那四四方方的墙壁就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门外是黑黢黢的世界,似乎没有光能够照进去,里面也没有一丝光线的痕迹。 只知道那一边跟这一边截然不同,但是却要命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谁也不知道踏过这扇门,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里才被称为“不可知之地”? 夏凡和齐孝帝同时瞪大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八皇子用手掩在嘴边,浑身发抖,两排牙齿更是咬得嗝嘣作响。 “圣上,这里就是通往不可知之地的大门!”夏凡将手上的铁匣子往前伸出,只见那细小的红光居然在门的另一边照出了一条灰蒙蒙的小路! 齐孝帝往前走了一步,探头看去,“就是这里吗?” 就在两人犹豫间,他们发现那门越来越小,门的四周渐渐又重新凝固成墙壁了。 “不好,这门要关了。”夏凡大喊一声,“圣上,微臣先走一步,为圣上探路!”说着,他往前猛扑。大步跨进了那道门。 他一进入那扇门,他的身影就在齐孝帝和八皇子眼前消失了。 门还在渐渐缩小,夏凡已经不见踪影。 齐孝帝脑子一热,跟着道:“夏督主等等朕!”说着。他也跨过了那扇门。 “父皇!”八皇子急了,大叫一声想冲过去,但是他却不敢跨过那扇门。 对于他来说,那扇门的另一边实在是太过令人恐惧,他不相信这些自己难以把握的东西。 八皇子愣愣地看着那扇就要消失的门。就在那门快要完全消失,只剩一人宽的缝隙的时候,哄的一声巨响,一个人从门内被摔了出来,重重地跌落在黑曜石地砖上。 而那扇门,就这样在八皇子面前完全消失了。 只有之前的那扇墙壁。 好像刚才的景象就像一场梦一样。 八皇子发了会儿愣,才回头去看被从门里扔出来的那个人。 一看之下,他又惊呆了,猛地冲了过去,扶起那人连声道:“父皇!父皇!您怎样了?” 原来两人进去。却只有夏凡一个人消失了,齐孝帝,却被扔了回来! 难道那扇门,还能认人不成? 八皇子心里满是疑惑,但是看齐孝帝面如金纸,不住咳嗽,从嘴边流出黑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虽然齐孝帝中毒已久,但是一直用各种珍奇的药材将养,他虽然毒未尽。但也不至于丧命。 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一样。 八皇子心里大急,忙背起齐孝帝,从云阁出去。 他和齐孝帝的侍卫太监都守在云阁下面一层的楼梯口。 见八皇子匆匆忙忙背着齐孝帝下来。而夏凡已经不见踪影,这些人也不敢问,只从八皇子背上将齐孝帝接过去,送到齐孝帝的寝宫请太医去了。 太医来之前,齐孝帝清醒了一瞬。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八皇子。如同回光返照一样,对他低声道:“小八,那边的柜子里,有你皇祖父的遗诏,你要好生保管。” 八皇子含泪点点头,“父皇,您快歇息吧。太医马上就来了。” 齐孝帝摇了摇头,“父皇的时候不多了,趁现在还清醒,父皇要告诉你,那不可知之地,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以后要记得,那里不能再进去了……”说完,他的脸上露出既恐惧,又欣羡的矛盾神情。 “父皇,您去了那个地方吗?”八皇子实在太好奇了,虽然知道不应该让父皇劳神,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将一个大迎枕放在齐孝帝背后靠着,自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齐孝帝闭了闭眼,“父皇没有那个福气,只听有人说了一句,‘咦?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就被扔了出来。”但是,他也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画面,那里山清水秀,天高云淡,男子英俊高大,女子妩媚俏丽,可是……那些人和景,好像都是静止地,停止在时间深处,一动不动。 江河静流,高山仰止,岁月无痕,如同一幅画,或者,就是一幅画…… 在静止的时间中,难怪会长生不老。 那里真的是不可知之地吗? 还是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齐孝帝突然觉得自己悟了,他紧紧抓着八皇子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朕传位于你,朕的遗诏,在御书房的多宝阁里,你会同六部尚书和五军大将,同时开启。还有……东元国的先太子元应齐,乃你的……” 这句话没有说完,齐孝帝就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驾崩了。 ※※※※※※※※※※※※※※※※※※※※ 这是第一更。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下午六点还有第二更。终于能加更了。O(∩_∩)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3章 治罪 (5K,求月票) 齐孝帝的脚步停了下来,立在牢房门前,面对着大门,背对着齐雪筠,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齐雪筠眼神闪烁地看着齐孝帝的背影,见他久久不动弹,既不离开,也不转身,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她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木栅栏,放低声音又道:“……皇兄,我知道我不该取代刘雪筠,但是你和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齐孝帝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他慢慢转身,目光定在齐雪筠脸上:“你说,那孩子,是朕……和雪筠生的?” 齐雪筠连忙点头。 她知道,若是真的让齐孝帝知道自己一早就取代真正的刘大姑娘,这齐孝帝想把她活活撕了的心都有了,所以她把真正的刘大姑娘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平息齐孝帝的怒气,更不要迁怒她的孙子元应佳。 可是齐孝帝却没有那么好骗。 他一步步走回来,居高临下看着齐雪筠,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真的不聪明。到这个时候,还想骗朕。你难道不知道,朕可以验你的血脉,就可以验你的儿子、孙子的血脉吗?” 这样一来,东元国的先太子元齐之,和现在的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后嗣,就一清二楚了。 齐雪筠倒抽一口凉气,嘴都合不拢了,愣怔一瞬,马上回过神,手中紧了紧,目光中露出几分破罐子破摔地狂热:“皇兄,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你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跟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身份卑贱,丑陋不堪的女子曾经有过床笫之欢?还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曾经跟自己的义妹,有过不|伦的情事?还有,你给东元国皇帝戴了绿帽子?让他给你养儿子、孙子?!” 齐孝帝一怔。目光慢慢变得更加幽深。 是啊。他虽然震怒,但是这件事一旦抖出来,他确实丢不起这人…… 齐孝帝笑了笑。背着手,轻描淡写地道:“你说得对,朕,是丢不起这人。但是。这不意味着,朕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被你这个贱妇糊弄!”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你待怎样?你不能杀我!我再怎样,也是东元国的皇后!你敢杀我,东元国上上下下不会放过你的!” “朕要怎样?”齐孝帝一步步走了过去。他镇定地从牢房的木栅栏中间伸出手,一把钳住齐雪筠的脖子:“要灭口,不一定要杀人。”说着。他手上微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齐雪筠的咽喉声带和软骨被他捏了粉碎。 “啊——!”齐雪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又尖利的叫喊,就如同被掐了腮的鱼,在齐孝帝手下扑腾两下,便晕了过去。 齐孝帝一手拎着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几乎不敢想象真正的刘雪筠遇到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一想,心里就刀割一样痛。 咔擦! 又是两声脆响,齐孝帝已经拧断了齐雪筠的手腕,他直接用重手坏了她的手腕的筋脉,她这辈子都不能拿起笔写字了。 想到这个假货的字还是他亲手教的,齐孝帝就怒不可遏,实在忍不住,又将她的手指根根掰断,才略微平息了心头的怒气。 从关押齐雪筠的天牢出来,齐孝帝径直去了大理寺,提审夏凡。 夏凡看见齐孝帝亲自前来,一点都不惊讶。 他对着齐孝帝跪了下来,三叩九拜行了大礼,伏在地上道:“圣上,臣冤枉!” 齐孝帝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拢着披风,歪坐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道:“冤枉?夏督主如何法?” 夏凡马上道:“从臣的督主府里搜出来的东西,是他人栽赃陷害!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齐孝帝发出低沉的笑声,拍了拍太师椅的椅背,“那些东西暂且不提,你就说说你把一个假的刘大姑娘送进宫,是不是冤枉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夏凡更不怕了。 他从地上抬起头,眼望着拼命压抑着愤怒的齐孝帝,沉声道:“圣上,这件事,臣并无欺君之处。” “没有欺君?!”齐孝帝气得笑了,满脸狰狞说道:“这不叫欺君,朕倒是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了!——杀戮功臣,冒名顶替,混淆皇室血脉,一桩桩,一条条,都是灭九族的死罪!夏督主,你倒是跟朕说说,还有什么不是欺君了?!” 夏凡的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圣上,臣也许欺瞒了圣上,但是,臣做这些事,都是圣上的父皇,也就是老皇的亲自指使下做的。” “你说什么?!”齐孝帝惊得站了起来,“你说,是朕的父皇?!”他大步走了过去,用手指着夏凡的脑袋,“你敢有一字做假,信不信朕马上活剐了你!” “臣不敢。”夏凡忙又匍匐在地上,“圣上,老皇去世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地方给圣上留下一份遗诏,圣上只要去取了那份遗诏,就知道为什么了。” “遗诏?还有遗诏?”齐孝帝的眼神惊疑不定,“朕怎么不知道?” “圣上,那个地方,臣不能去,只有圣上能去。圣上只要去那里取了信,就知道臣并无欺君之处。” “在哪里?”齐孝帝的神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坐了下来,看着夏凡又道:“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凡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圣上,刘家之祸,其实不在别人,如果真的要怪,恕臣直言,只能怪圣上和刘大将军两个人。” “大胆!”齐孝帝又被夏凡激怒了,“关朕和刘大将军什么事?!你不要信口开河!别以为朕治不了你!” 夏凡忙道:“圣上莫气,待臣说完。” “快讲!” “……刘大将军的错,只有四个字。功高震主。”夏凡很是镇定地道,“当年刘大将军在北齐军中的威望,圣上还记得吧?” 齐孝帝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说话,默然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前的一块方砖地。 “别说当年,就是刘大将军去世这么久了。在北齐军中依然能一呼百应。哪个君王能放心?更何况,咱们北齐当年的开国皇帝,也不过是当年大周的一方大将。”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既然北齐开国,是大周的大将黄袍加身。 那北齐皇帝很自然地,会害怕自己的手下有样学样,也来个“黄袍加身”。 所以这五百年来。虽然北齐继承了大周最多的正统,也拥有最强大的军队。最辽阔的土地,和最多的人口,但是始终无法一统三国。 因为对于北齐皇帝来说,他们防备自己的将军。比防备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外患还要深。 说实话,要不是还有东元国和南郑国两个小国的存在,北齐皇帝恨不得让所有的将军都解甲归田。 而很不巧的是。齐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居然一心看上了北齐国最强大的将军刘常雄的独生爱女。还放话要娶她为太子妃。 这段孽缘,就是压垮北齐老皇帝和大将刘常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齐老皇帝担心刘常雄会借女入宫,趁机夺取北齐天下。 就算刘常雄暂时不会这样做,但是等刘女做了皇后,生下皇子,刘常雄这个外祖父如此实力强大,到时候外戚坐大,对于北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但是太子已经放话,北齐老皇帝要是不答应,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刘常雄当面一个大耳刮子。 到时候,就算刘常雄不在乎,他的手下也受不了主将受这样的屈辱。 若是趁机怂恿他起兵反叛,北齐皇室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想来想去,北齐老皇帝不敢公开反对刘雪筠做太子妃,但是私下里,去找了夏凡,让他想法让刘常雄“暴毙”,再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 因担心太子会受不了,而且日日夜夜惦记没有到手的刘雪筠,夏凡又献计,说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他去找个跟刘雪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货,给太子做个念想。 没想到当计划一步步实施,刘常雄暴毙,刘家全家莫名其妙死于大火,夏凡趁机将奇货可居的“刘雪筠”献了出来,太子居然没有纳她做妾,反而奏请老皇帝,要他收刘雪筠为义女,送入宫中抚养长大。 北齐老皇帝当时发现这个计策不仅能安抚太子,还能安抚刘常雄的所有部下,比自己以前想的计策还要好,便欣然采纳了,命假的刘雪筠入宫,封为公主,改姓齐,也对太子和齐雪筠之间不清不楚的“兄妹”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的事,就是太子和齐雪筠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夏凡说完这些话,觑着眼睛看了齐孝帝一眼:“……圣上,您可以去皇宫深处最高的宫殿云阁顶上的小屋子里找一找,老皇的遗诏就在里面。” 齐孝帝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云阁高达百丈,是北齐宫里最高的宫殿,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南郑国大巫住的白塔,其实是三座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是分属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如同三个坐标,显示着这片中州大陆的位置。 “这样说,朕的父皇,早就知道……齐雪筠,是个假货?”齐孝帝的声音很是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个核桃,含糊不清。 “正是。”夏凡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惋惜。 虽然这一切是在老皇帝的吩咐下进行的,但是夏凡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齐孝帝一旦知道真相,他的目的起码就废了一半,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呵呵……”齐孝帝笑了笑,扶着太师椅的椅背站了起来,“父皇啊父皇……真不愧是父皇……自毁大将,难怪我们北齐这么多年,都拿那两个小破国家没有办法!” 夏凡忍不住擦了一把汗。暗道幸亏自己早年绸缪周全,连计划败露之后的借口都想好了,不然地话,明年的今天,肯定就是他的周年了。 不过齐孝帝静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道:“虽然如此。但是朕完全被蒙在鼓里。你的欺君之罪,还是难逃。” “可是圣上……!”夏凡不服,明明是齐孝帝他爹的主意。怎么就该自己承受这“欺君之罪”! “你可是不服?”齐孝帝盯着夏凡,“你要知道,如今的君,是朕。不是朕的父皇。如果在朕的父皇殡天的那一刻,你就向朕坦白。朕当然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可是你没有,你一直等到被朕揭穿了,才不得不说实话。——你敢说,你没有欺君?!” 而且还和齐雪筠联手骗他。 这么多年来。齐雪筠表面上一直跟夏凡不合,还经常在他面前说夏凡的坏话,他都是一笑置之。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两人有猫腻。 可当事实揭穿,齐雪筠不仅不是跟夏凡不合。而且跟他渊源颇深,甚至完全靠了夏凡,她才能入宫做公主,做皇后。 这样一想,齐孝帝就跟吞了只苍蝇,不,跟吃了坨翔一样恶心得吐都吐不出来…… 夏凡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跪在地上,小声道:“可是圣上,子不言父过……” “朕没有说这是父皇的错,朕只是治你的欺君之罪。你知道真相,不对朕言明,是不是欺君?你装着跟齐雪筠疏远,却暗度陈仓,是不是欺君?”齐孝帝横了夏凡一眼,“不用说了。不治你的欺君之罪,朕还有什么面子做皇帝?!” 夏凡低下头,知道肯定是要吃点儿苦头了,不然齐孝帝这口气消不了。 如果自己是九五之尊,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夏凡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这锦绣天下,万里江山,明明就是他们家的! 这姓齐的、姓元的,还有姓郑的,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人!将夏凡仗五十铁鞭,穿琵琶骨,断手筋脚筋!”齐孝帝恨恨地传下旨意,起身要走。 夏凡听到这个旨意,大惊失色,他现在功夫逐渐衰退,如果再被穿琵琶骨,断了手筋脚筋,这辈子就是废人了! 还谈什么开国立业?丰功伟绩?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夏凡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圣上,臣还有大事禀告!” 齐孝帝没有转身,淡淡地嘲笑:“又有大事?夏督主,你是不是觉得朕好糊弄?” “圣上,您想不想治好您身上的毒,从此长生不老?去往不可知之地?”夏凡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齐孝帝猛地回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曾经是北齐皇室里最大的秘密,只有在皇帝之间口口相传。 一般老百姓不知道,但是皇帝都知道,先前大周的皇室成员,就是去了那个不可知之地,从此过上了长生不老的神仙日子。 夏凡叹口气,“如果圣上愿意带臣去云阁顶上最深处的那间屋子,臣可以向您展示,去往不可知之地的路。” “你……你说得是真的?”齐孝帝激动得脸都紫红了,他顾不得仪态,一下子扑到牢房的木栅栏上,“如果你敢骗朕……” “圣上,那云阁在您的皇宫深处,到处是您的人。如果微臣骗您,您可以马上命人杀了微臣。”夏凡从地上站了起来,“您带微臣过去,微臣带您去往不可知之地。” 那废弃的铁匣子还在他身上,他只能赌一把,用那个废弃的铁匣子,开启那扇门。 当年,大周的开国皇帝周慎远,就是从那里离开,去往不可知之地。 这些事情,大周皇室以外的人本来不知道。 但是夏凡不一样。 他的祖上,曾是大夏皇朝最后一个太子。 在大周取代大夏的时候,他装傻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后来不仅留下后嗣,还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个大周皇室最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他也给自己的儿孙传了下来。 包括他身边这个铁匣子。 齐孝帝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没想到,这个北齐皇室追寻了五百年的秘密,终于在他这一代真相大白了。 他也恍然明白了他的父皇,为何这样倚重夏家人…… “好,等朕去查一查,回头再宣你入宫。”齐孝帝现在满腹心思都在那个能够去往不可知之地的秘密上。 他离开大理寺的大牢,径直去宫里最高的宫殿云阁。 云阁从大夏时期就留下来的建筑。 云阁最高层的小屋子里,曾经供奉着大夏最大的秘密和国宝——重瞳图。 现在那重瞳图早就不知所踪,那面墙壁灰扑扑地,根本就没有任何通往所谓“不可知之地”的迹象。 齐孝帝一个人在云阁顶上最高的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只找到了老皇留下的遗诏,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线索,才决定让夏凡到这里来。 第二天一大早,齐孝帝就将夏凡传到云阁最高处的那间小屋子里,跟着站在旁边的,还有八皇子。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大概忙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事,明天可以双更。(先敲敲木头。o(n_n)o~)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么么哒!!! ps:感谢昨天打赏的桃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4章 窥见 (第一更,求月票) “你确定,那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就在这里?”齐孝帝狐疑看着夏凡。 为了保险,夏凡还是戴着沉重的脚镣,又让他喝了过了一定时间会发作的毒药,以防他会突然暴起,对齐孝帝和八皇子不利。 而且北齐皇帝的儿子多,就算他弄死齐孝帝和八皇子,排队做皇帝的人还很多。 所以齐孝帝才最后决定让夏凡来这个外人本来不该进来的云阁顶楼。 不做好万全准备,他是不会走这最后一步的。 这么多年来,他被那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在里面。 这一次,如果能碰巧找到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他的命就有救了,说不定能千秋万代,永远做皇帝…… 如果找不到,或者出了岔子,那死就死了,总比现在生不如死地要好。 齐孝帝看了看站在旁边紧抿双唇的八皇子一眼,淡淡地道:“小八,你想不想去?” 八皇子惶恐地摇摇头,“父皇,您也别去。那地儿有什么好?” 不可知之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这些人就跟入了魔一样,一心想找到这个地方。 齐孝帝笑了笑,知道八皇子还小,不明白他们这些年岁老大的人的心思。 如果能重新年轻,甚至永生不老,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夏凡,那道门到底在哪里?”齐孝帝的目光移到夏凡面上。 夏凡一进来。目光就在四处逡巡,根本不用齐孝帝提醒,他早就在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寻找那扇传说中的“门”。 这间大殿在云阁最高层,高入云霄。 大殿幽深,中间一根圆柱,撑着穹顶。 数道轻纱从穹顶飘落,在殿内静静垂悬。 殿的四壁镶着不少拳头大的明珠。 一到天黑,这些明珠就发出幽幽白光,是名副其实的夜明珠。 殿内很空旷。一张桌椅都没有2▼,<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章节目录 第475章 得偿 (加更求月票) “父皇——!”八皇子扑倒在齐孝帝身上,大声嚎哭起来。 太医刚刚进宫,就听见了八皇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圣上这是驾崩了? 他来到齐孝帝的寝宫,发现只来得及宣布圣上驾崩…… 北齐宫里很快搭起孝棚,各处挂白,宫里的太监执事将帝王驾崩的丧仪铺展开来,整个北齐皇宫几乎淹没在一片白色的海洋当中。 因齐孝帝临终的时候只有八皇子在身边,北齐的各位皇子不服,还在齐孝帝的灵前闹了一场。 不料八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极有城府。 他一边汇同六部尚书和五军大将去御书房取了齐孝帝的遗诏,一边命禁军将他所有进宫闹事的兄弟软禁起来,虽然好吃好喝供着,但是绝对不许出宫门一步。 在他登基称帝的时候,这些兄弟还在齐孝帝灵前跪灵。 等他登基之后,这些兄弟就只有对他俯首称臣了。 八皇子年号诚,世称齐诚帝。 …… 盈袖和大嫂陆瑞兰、二嫂宁舒眉很是无语地相对而坐。 面前的茶几上一只小火炉上烧着茶水,咕嘟咕嘟冒着蟹眼泡。 “……没想到北齐皇帝就这样死了。”盈袖摇了摇头,伸手拎了开了的茶炉,给陆瑞兰和宁舒眉面前的茶盏里注上茶水,“你们打听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陆瑞兰举起茶盏吹了吹热气,垂眸看着茶盏里舒展开来的碧绿茶叶。低声道:“说得有些玄,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回事?”宁舒眉好奇地问道,“谁送来的消息?” 陆瑞兰笑着看了看盈袖。“是五弟以前在北齐留下的人手,是从北齐宫里送出来的,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不会让他们有危险。” 盈袖一听跟谢东篱有关,心里就砰砰直跳。 本来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心里最爱的人。但是过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他,她心里▼,<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章节目录 第476章 回返 (第一更4K5,求月票) 如果不是内伤未愈,盈袖自己马上会去破庙直接要了凡春运的命了。 但是她现在连一般人都打不过,更别说半夜独自摸到破庙,突破夏凡留下的心腹属下的防线,亲手杀凡春运了。 她默默回到刘家大宅,一晚上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半夜起身,披了件薄薄的披风,往院子里绕弯散心去了。 庭院很静,只有夏虫的唧唧声偶尔打破午夜的寂静,如同她心烦意乱的心事。 刘家的冤情算是已经沉冤昭雪,告一段落了。 虽然盈袖不觉得这件事真正的真相大白了,但是就刘家来说,他们要的也只是这个结果。 夏凡被除去锦衣卫督主的职务,被全中州大陆通缉,皇后齐雪筠也被揭穿是假货,受到酷刑折磨,等送到东元国,她就是一具尸体了。 只可惜她还是留下了子嗣,而这子嗣,在东元国还是唯一的皇太孙。 就冲着元应佳这个皇太孙,元宏帝就不会太扫齐雪筠的面子。 盈袖甚至能想到元宏帝会如何处置。 而且新登基的齐诚帝表示了极大的善意,甚至愿意纳东元国贵女为妃,并且表示,如果东元国有合适的公主,他愿意娶为皇后。 虽然盈袖怀疑齐诚帝是因为知道东元国没有未嫁的公主,才故意这样说的,但是人家的诚意表现在天下人面前,你自己没公主可嫁。总不能怪他咯? 她在庭院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出去那个破庙附近看一看。 纵然不能亲手要凡春运的命,找机会在那里下下毒。应该也是可以的…… 盈袖这一次来北齐国,身上带的不仅是以前那些强效泻药、痒痒粉之类的东西,而是带了一些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要有机会,她就不会放弃一试。 她回屋里换上那身水靠,装扮成男子的样子,外面穿着普通的灰色衣衫,悄悄离开了刘家大宅。往先前那些人告诉她的破庙所在地找了过去⊕≧,<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章节目录 第477章 遭遇 (加更求月票,enigmayanxi仙葩缘+) 慕容长青跟着谢家的下人来到陆瑞兰她们住的客栈请两位谢夫人去将军行辕。 他背着手在客栈大堂里站着,紧紧抿着唇,浓黑的长眉在眉间拧成一个川字。 谢家的下人上了楼,在门口回道:“大夫人、二夫人,大爷二爷命小的回来请两位去将军行辕。”又道:“慕容世子亲来迎接。” 陆瑞兰应了一声,看了看盈袖,道:“五弟妹,那你怎么办?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 盈袖想了想,点点头,“我去戴个幕离。” 既然已经回到东元国,她又是跟兄嫂在一起,稍微露面也无所谓了。 盈袖回到里屋,取下脸上的面具,只戴上垂着轻纱的幕离,跟着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走出从客栈二楼走下来。 “慕容世子。”陆瑞兰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在这里看见慕容世子。” 慕容长青面无表情回过头,目光立刻被站在陆瑞兰和宁舒眉身后的那个身材高挑纤细、戴着幕离的女子吸引住了。 那女子的身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夜晚的梦里,不用看脸,他都知道那是谁。 慕容长青忙别转头,不由自主变得恭敬起来,“我父亲请两位……三位去行辕叙谈。”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请陆瑞兰和宁舒眉前行。 陆瑞兰笑着看了他一眼,“慕容世子先请。” 慕容长青只好往盈袖那边望了一眼,转身在前面带路。 因在兴州和盈袖不期而遇,慕容长青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没有之前的郁闷憋屈了。 回到长兴侯慕容辰的将军行辕,慕容长青带了陆瑞兰、宁舒眉和盈袖径直去了皇后齐雪筠的临时灵堂那边。 谢东义和谢东鸣已经在这里跟慕容辰说了半天话了。 “见过长兴侯。”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行礼。 盈袖跟在她们身后弯了弯腰。没有出声。 慕容辰也看见了她,只是扫了一眼,见谢家人没有介绍那是谁,也没有多问,就把刚才跟谢东义和谢东鸣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又道:“这次要劳烦两位夫人,送皇后灵柩去京城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福身行礼。应承了这件事。 几个人来到齐雪筠的灵前。看见一国皇后,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娘家,又被送回了夫家。大家都很感慨,但是没有人说真心话,大家心照不宣地叹了几口气,给她上了香。就开始准备扶棺回京城的事宜。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顿时忙了起来。 盈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道:“那我先回客栈了。我有些不舒服。” 陆瑞兰也知道她在这里不方便,忙道:“那你就回客栈歇着吧。” 慕容辰看了她一眼,问道:“要不,你们到将军府去住吧?客栈人多手杂。不太方便。” 盈袖待要拒绝,慕容长青却连忙道:“还是住到将军府吧,我陪……谢夫人去客栈退房取东西。” 慕容辰笑了笑。“谢夫人?请问是哪位谢夫人?” 陆瑞兰有些尴尬,她没想到盈袖戴着幕离遮着头脸。慕容长青也能认出她来,但是既然认出来了,承认一下也没什么。 宁舒眉坦然道:“这是我们的五弟妹,我们带她出来散散心,也正好养病。” 慕容辰点了点头,想起谢东篱,跟着问道:“谢副相到底去哪里了?听说是离开了东元国吗?” 盈袖垂了头,低声道:“我们也不知道……”声音中带了几分凄惶,让人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慕容长青忙打岔:“客栈不远,我们速去速回吧。” 谢东义和谢东鸣都表示同意,盈袖只好跟着慕容长青回客栈取行李。 他们路上带了几个粗使婆子和小厮当下人使唤,这一次跟着去取行李的也是他们。 从将军行辕去盈袖他们住的客栈,要经过兴州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 街道两旁都是店铺,有卖皮货绸缎,也有卖胭脂水粉,还有南北特产,各种食肆铺子,更有做珠宝首饰的银楼,甚至有兵器铺子,看上去十分热闹繁忙。 和兴州一地之隔的地方,就是北齐的市镇,完全没有这边繁华热闹。 许是这里临近边陲,民风彪悍,男女大防没有京城那样严,街上的男男女女出双入对得很多,有的是小夫妻出游,也有未婚夫妻,甚至互有好感的年轻男女在街上出双入对。 盈袖戴着幕离,反而成了街上的异类。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盯着她面上的幕离看一眼。 盈袖有些不自在,笑道:“入乡随俗,我还是把幕离取下来吧。”说着,她伸手要摘下幕离。 慕容长青却飞快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摇头道:“不用摘,你还是戴着吧。” 盈袖挣了挣,发现自己居然挣不脱慕容长青的手掌,不由叹口气,暗道自己当初可是能跟慕容长青过上几招的,如今就跟废人一样,也不知她的内伤要多久才能痊愈,如果谢东篱能回来就好了…… 慕容长青也是知道盈袖是有功夫的,因此他握住她手腕的时候,用了七八分的力气。 没想到盈袖的胳膊虚弱无力,根本不用那么大力气。 他用力过猛,竟然握得盈袖动弹不得。 “……你受伤了?”慕容长青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是在那一次北齐禁军攻城的时候?我没有看见你受伤啊?” 盈袖的伤是那天晚上她追出城,企图追杀凡春运的时候,被夏凡一掌重伤的,这些事情,慕容长青不知道,盈袖也不想说给他听。 “你出城打仗去了。当然没有看见。”盈袖就当自己是在跟北齐禁军打仗的时候受的伤,“北齐禁军还是有些好手的。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自己是三脚猫,就不要再逞强了。我说了,东元国的男人没有死绝,用不着女人上战场。”慕容长青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十分疲惫的样子。 盈袖笑了笑。没有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将目光投向街旁的店铺,一边看,一边问道:“你怎么到兴州来了?” 慕容辰镇守兴州。慕容长青应该在京城才对。 特别是谢东篱不在东元国,老唐安侯和小唐安侯一起战死,万宁侯又去了金陵城镇守,京城里只有慕容长青是能带兵的将军了。 慕容长青想起皇后齐雪筠的灵柩。闭了闭眼,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 一想起自己的身世,他就有深深的自卑,更不想说给盈袖听。 他的目光看向街角,那里站着一个只到他腰间的小姑娘。却扛着一个比她高半个身子的糖葫芦架子。 “你要不要吃糖葫芦?这里的糖葫芦很不错,比京城正宗。”慕容长青走了过去,拿出一块碎银子。“劳驾,给我一支糖葫芦。” 那小姑娘看着慕容长青手中的碎银子。几乎要哭了。 这块碎银子,可以将她架子上所有的糖葫芦都买走,甚至包括她这个人……根本找不开啊! “公子爷,您要喜欢,我送您一支糖葫芦,不用银子。”那小姑娘哭丧着脸,战战兢兢拔下来一支糖葫芦,送到慕容长青面前。 慕容长青愕然,手掌仍然摊开,将那块碎银子送到那小姑娘面前,“我出银子买,不用你送。” “公子爷,我……我……”那小姑娘结结巴巴,被慕容长青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盈袖抿嘴笑,从腰间拿出一个铜子儿,道:“你这糖葫芦,是一个铜子儿一串吗?”她记得京城里就是这个价。 那小姑娘忙摇头,“一个铜子儿两串。”说着,又摘了一串下来,一个递给慕容长青,一个递给盈袖。 盈袖将那铜子儿塞到小姑娘腰间的褡裢里,又从她手里取过两串糖葫芦,转身走了。 慕容长青将那碎银子也塞给小姑娘,道:“不用找了。”说着,追着盈袖去了。 那小姑娘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长青,双颊飞起两团红晕。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就被人啪地一巴掌拍到脸上,将她推倒在地上。 她肩上扛着的糖葫芦架子散了一地,红艳艳的糖葫芦全沾了泥灰,再也不能卖了。 “你个小贱人!让你卖糖葫芦,不是让你大街上跟男人勾勾搭搭!看你这么想男人,老娘成全你,送你去窑子!”一个满脸横肉,手指上至少戴着八个金戒指的女人扇了那小姑娘一巴掌,然后将她腰间的褡裢抢走了,从里面掏出慕容长青给她的那锭碎银子,狞笑着道:“不错啊!两支糖葫芦,抛个媚眼儿,就卖了至少二两银子!有出息!走,老娘我今儿就把你卖到惜花楼去!”说着,她拧起那小姑娘的耳朵,揪着她往前走。 小姑娘的耳朵眼看就给撕开一半。 她痛得大哭起来,一边大叫:“婶婶!婶婶!不要卖我去惜花楼!我会卖糖葫芦!好好地卖糖葫芦!” 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对着这两人指指点点,有人已经看不下去,开始跟那满脸横肉的女人对骂。 “赵三家的,她是你家大哥留下的种,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小心大晚上你家大哥大嫂上门来找你谈心!” “滚你娘的蛋!她一个丫鬟养的庶女,吃我的,喝我的,我把她养到十五岁,也尽够了,还要怎样?——呸!”那胖妇十分彪悍地叉腰跟人对骂。 这边慕容长青手里拿着糖葫芦,并没有吃,他踌躇了许久,才轻声道:“袖袖,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才对你那样,我以后不会了。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盈袖:“……” 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怎么接话,正情急间,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骂,好像还听见小女孩哭喊的声音,忙回头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慕容长青叹口气,知道盈袖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跟着转过身看了一眼,咦了一声,道:“那不是我们刚才买糖葫芦的那个小姑娘吗?” 盈袖连忙快走几步,来到那群人围观的地方,低声问一个正在看热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见有人问她,非常兴奋地道:“那是赵家老三的老婆,那小姑娘啊,是赵家老大的妾室生的。当年赵家出事的时候,这小姑娘正好跟着她生母住在别庄养病,所以才躲过一劫。但是她生母本来就在生病,听说赵家人全都遭遇泥石流死了,惊吓之下,也很快死了,只留下这个那年才十岁的小姑娘。后来那赵三,其实是赵家的远房偏支,冒出来想利用这个姑娘,接受赵家的产业。结果不知怎地,官府一直在‘查实’,查到现在五年了,也没有归还赵家的产业。她想是等不及了,所以不想花银子养这个姑娘了。” 盈袖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小姑娘那样瘦小,现在看上去就像十岁小姑娘,谁知道她已经十五岁了?! “……赵家?那个赵家?”盈袖听见“泥石流”三个字,隐隐想起了一件事,也是谢家的事,连忙问道。 “就是兴州曾经最有名的大户人家赵家啊,他们家的嫡长子曾经娶的是谢大丞相嫡亲妹妹,这小姑娘,还要叫那谢大丞相的妹妹一声嫡母呢!” ※※※※※※※※※※※※※※※※※※※※ 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十二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o(n_n)o~。 大家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78章 若即 (5K5,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这时想了起来,原来这个姑娘,应该是谢东篱姑母谢嫦的庶女。∑頂點小說, 谢嫦当年从京城嫁给兴州大族赵家的嫡长子赵俊兴。 只可惜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将赵家嫡系全部弄死。 那时候还有两个骗子借机装作是谢嫦的夫君和女儿,从兴州来到京城,企图混入谢家作祟,但很快被谢东篱识破,然后被收拾了。 而赵家的家产,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谢东篱嘱咐兴州的官衙以“审查”为目的扣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赵三爷一家等了五年,也没有等到赵家的家产发还的原因。 这姑娘,大概是因此不小心受了池鱼之殃。 不过也难说。 如果不是谢东篱吩咐扣押赵家家产,说不定那些东西早就落到这赵三爷手里,看他的妻子这样彪悍跋扈,对这个本来应该是他们家摇钱树的小姑娘又凶又毒,就知道他们一家都不是好鸟。 小姑娘没有了用处,还不知道落到什么下场…… 盈袖在人群中又观望了一阵子。 慕容长青在旁边也听了一耳朵,他倒是不知道这赵家跟谢东篱家的关系,他只是听说那小姑娘因为卖糖葫芦多卖了几两银子,就被家里人扯着要卖到窑子去,不由很是愤怒。 那银子是他给的买糖葫芦的钱,怎么在那胖妇人口里,就成了“嫖|资”了?! “住手!”慕容长青走了过去。伸臂轻轻一格,就将赵三家的推了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婶婶!婶婶!你没事吧?”那小姑娘见状大惊。忙扔了身上的糖葫芦的架子,扑过去要扶赵三家的起来。 赵三家的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推到地上,觉得很没有面子,猛然间看见那姑娘扑过来,顺手一巴掌就扇了出去。 “啊——!”那小姑娘被扇得摔倒在地上,半边脸顿时红肿了。 “你还打?!”慕容长青也怒了。竟然有人在他大少爷眼皮底下不给他面子,飞快地一脚踹过去,将赵三家的踢开。然后伸手将那小姑娘拉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来他就是长兴侯慕容辰的世子慕容长青,忙对赵三家的道:“这是长兴侯世子!——世子发话,你还敢打?!” 赵三家的在自己的丫鬟婆子搀扶下站起来,本来还想嘴硬。一听是长兴侯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对那小姑娘瞪了一眼,“还不跟我回家?!” 那小姑娘哭得满脸是泪,却不敢不走,只好对慕容长青道:“这位公子,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我……” 盈袖看不下去了,这才走上前来。将一只手放在那小姑娘肩膀上,柔声问道:“赵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幕离的女子在跟她说话,那女子虽然遮着头脸,但是声音极是动听,尾音绵长,如同一把小钩子,一听她说话,就觉得那钩子能荡悠悠钩到人心里去。 她下意识回道:“奴家赵瑾宣……” “你是赵家大爷的女儿?谢氏夫人是你嫡母?”盈袖笑盈盈地又问道,语调轻柔而安抚,听得那小姑娘惶恐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点点头,瑟缩着嗫嚅道:“我爹和嫡母……都不在了……兄弟姐妹、叔伯婶娘,也都不在了……”说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强忍着悲痛看着盈袖,“多谢姑娘和公子爷,我……我走了。” 赵三家的也在一旁道:“这是我赵家的事,两位请不要多管闲事。”虽然还是拉不下面子,但是语气比刚才的颐指气使,已经好很多了。 赵瑾宣低下头,泪珠夺眶而出。 盈袖按住她的肩膀,不动声色地道:“你还有舅舅、舅母、表兄、表嫂在京城,如何不去京城寻亲?” “什么……什么舅舅舅母?表兄表嫂?!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话。她家里早就没有人了,哪有什么亲戚?!”那赵三家的一听就跳了起来,生怕有人跟他们争。 盈袖抬头看向那胖妇人的方向,淡淡地道:“既然她家都没有人了,你又是什么东西?”虽然戴着幕离,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大家也能感觉到她真的怒了。 “我……我是她家远房亲戚!”那赵三家的色厉内荏说道,一边觑着眼睛打量慕容长青,不知道这戴着幕离,衣着低调但华贵的女子到底是谁,也不敢太过强硬。 “远房亲戚?刚才看你又打又骂,还要将她卖入窑子,我还以为你是买了她的人牙子呢。”盈袖冷笑讥嘲道,手臂滑了下来,握住那小姑娘不断颤抖的手,转而柔声道:“别怕,瑾宣,你谢家表兄和表嫂今儿正好来了兴州,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谢家表兄表嫂?!”赵瑾宣有一瞬间怔忡,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是……是京城谢大丞相家里的表兄和表嫂吗?” “这是自然。”盈袖挑了挑眉,轻笑道:“原来你知道他们啊?为何又不去寻他们?” 赵瑾宣瘪了瘪嘴,脑袋垂得更低了,“我……我只是庶女……” 如果是她嫡姐赵瑾琦遭了这样的难,肯定去京城寻自己的舅舅和表兄去了,可是她跟谢家并无关系,不过是叫谢嫦一声嫡母而已。 而且她生母是她爹先斩后奏纳的妾,当初本来就不受嫡母待见,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去京城寻谢家人给她撑腰。 赵三一家能寻来兴州找到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至少有他们在,给了她一个有瓦遮头的地方。不至于让她流落街头。 慕容长青没想到这姑娘还是谢家的亲戚,不由看了盈袖一眼,唇抿得更紧了。 盈袖紧紧拉着赵瑾宣的手。“跟我去见你表兄表嫂,然后再去找这家人理论。” “哎?你不能就这样把她带走啊!我说光天化日的,你……”那胖妇人忙叫开了,不过她还没有叫完,慕容长青已经冷声道:“行了,你明天来将军行辕见侯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谁和你们一样,好好地就要把人卖到窑子里去?” “我……我那是说的气话,怎么会……怎么会卖?”赵三家的陪笑陪得脸都僵了。情知这一次踢到铁板了,却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赵瑾宣跟着慕容长青,还有那带着幕离的女子一径去了。 好在是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又有人认得慕容长青,这胖妇人也就打算明天去将军行辕要人,到时候好好哄哄赵瑾宣,只要她自己愿意跟她回家就好了。 那谢家再好,跟赵瑾宣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她嫡母谢嫦因为赵瑾宣的生母姨娘,跟赵家大爷大吵一场,差一点就气病了? 赵三家的撇了撇嘴,扶着自己家丫鬟婆子的手。转身回家去了。 盈袖和慕容长青便带着赵瑾宣先去客栈收拾东西,退了房。然后带着她回到将军行辕。 “大嫂、二嫂,我今儿在街上见到一个人,说是赵家的庶女,就是姑母家里的人……”盈袖一长一短将今天在街上看见的事说了一遍。 陆瑞兰和宁舒眉当年跟赵家还是有来往的,闻言忙道:“那叫她进来看看,我记得当初姑父确实有个庶女,而且来兴州走亲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她呢。” “啊?你们见过?那太好了,其实我也只是在街上偶尔遇到,看见她可怜。但是我并不知道真假,你们既然认得,那就太好了。”盈袖坦然说道,一边命人将赵瑾宣带了进来。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人看见一个瘦小的小姑娘慢慢走了进来,对着她们抬起头,勉强笑了笑,然后福了一福。 陆瑞兰用手捂住嘴,低低地叫了一声,道:“天啦!这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这些年没有吃饭吗?” 宁舒眉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肩膀,道:“……好像真的没有吃饭,你看她瘦的……” 赵瑾宣抬头,看见陆瑞兰和宁舒眉,认了一会儿,才道:“大表嫂、二表嫂,我是瑾宣。” 原来也认得陆瑞兰和宁舒眉。 陆瑞兰和宁舒眉以前并没有把赵瑾宣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不待见她。 但是如今赵家人都死光了,姑母谢嫦如果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赞同她们去苛待一个可怜的孩子。 陆瑞兰拉起她的手,“来,跟表嫂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瑾宣见两位表嫂并没有对她冷淡生疏,也升起一丝希望。 但凡想活下去的人,就不会放弃任何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定了定神,将今天在街上偶遇盈袖和慕容长青的事先说了一遍,感谢他们的帮助,特别说道:“多亏这位……少奶奶,知道我跟你们有亲,才将我带到这里见你们。” 因他们回到将军行辕后,盈袖摘了幕离,赵瑾宣看见她的打扮,就知道她应该是已婚妇人,所以称她为少奶奶。 陆瑞兰和宁舒眉笑着道:“这位少奶奶不是旁人,她就是你五表嫂。” “五表嫂?”赵瑾宣疑惑地看了看盈袖,想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惊讶地道:“是不是……是不是那位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副相的夫人?!” “是啊,谢副相就是你五表兄。”宁舒眉也过来拉着她的手,“瞧你瘦的,那家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对你这样,也想拿赵家的家产?!” 盈袖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道:“到底是怎样,还要等五爷回来再定夺。不过两位嫂嫂既然确认她就是赵家的姑娘,我们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不然人家还真当我们谢家无人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赵瑾琦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盈袖也是想慎重一些。免得再出纰漏。 “来人,领赵姑娘去梳洗换衣,再吃点儿东西。晚上我去你房里寻你说话。”陆瑞兰叫了丫鬟过来,将赵瑾宣领下去了。 等赵瑾宣走了之后,盈袖才说:“也是我多事,不过当时看见她被人打得厉害,又听说是跟姑母有关,实在是不忍心。” “这姑娘确实是赵家人,跟我们也是亲戚。并不是你多事。当然,我们也明白你的顾虑。赵瑾琦那件事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不过。就因为有了赵瑾琦,我倒觉得,这赵瑾宣,不会是一样的人。”陆瑞兰坐到盈袖面前。跟她分说。“当然谨慎一点是对的。我们带她回京城,先安置在庄子上,等五弟回来了再说。” 盈袖笑着道:“全凭嫂嫂做主。” 大家刚刚在将军行辕安置好,就听见长兴侯慕容辰遣人来请她们出去,说皇太孙元应佳带着太子妃从京城来了,要亲自迎皇后齐雪筠的灵柩南归。 盈袖和陆瑞兰、宁舒眉又赶紧去迎接太子妃唐海嘉。 唐海嘉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头戴简单的银器,沉默地对她们点了点头。抬手让她们起身,自己一言不发地给皇后齐雪筠的灵前上了香。然后就出去了。 晚上慕容辰在将军行辕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子妃一行人。 行辕的花厅里摆了一个大大的屏风,将花厅分作两半,一边坐着女眷,一边坐着男宾。 女眷这边以太子妃唐海嘉为首,男宾那边当然是以皇太孙元应佳为首。 盈袖默然坐在陆瑞兰身边,离太子妃唐海嘉的位置有些远,已经坐到屏风边上了,就跟男宾那边隔得比较近。 大家喝了几杯素酒,就听见皇太孙那边在跟长兴侯慕容辰和慕容长青说话了。 别人的声音也就罢了,但是没过多久,有人匆匆进来,对皇太孙元应佳道:“殿下恕罪,微臣来迟了。我自罚三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这道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盈袖皱了皱眉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来慢慢品尝。 就听屏风另一边慕容长青淡淡地道:“陆四公子不是跟殿下一起来兴州的吗?怎么到的这么晚?” 原来来人是陆乘元。 盈袖的眉梢轻轻一动,凝神细听那边的声音。 只听陆乘元笑道:“本来是一起来的,但是路上遇到几个故人,叙了会旧,所以来迟了,该罚!该罚!” 光听声音,就听得出来这人心情十分舒畅。 皇太孙元应佳忍不住挑眉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既然来迟了,就赶快坐下,啰嗦什么?” 元应佳的心情肯定是很差的。 他唯一的倚仗就是皇后齐雪筠,而她就这样死了,北齐皇帝又换了人,他现在的处境,真是举步维艰,所以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而陆乘元作为他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实在是有些过份了。 元应佳轻轻哼了一声。 陆乘元知道自己不该露出喜意,忙警惕自己,正色道:“是乘元孟浪了,殿下恕罪。”说着,单膝跪地,拱手给元应佳作了大揖。 “嗯,起来吧,赐座。”元应佳抬了抬手,将这一层揭过了。 盈袖看了看身边正在吃点心的陆瑞兰,低声道:“大嫂,这陆乘元,是您娘家亲戚吧?” “我二弟的儿子。”陆瑞兰看了盈袖一眼,“别理他,我早跟他家断绝往来了。” 盈袖:“……”她其实很想借机将陆乘元叫过来问问话,但是陆瑞兰表示已经跟陆乘元家断绝了往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不过筵席散场之后,盈袖跟着陆瑞兰和宁舒眉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知道自己没有想多了。 因为她怀疑的那两个人,居然堂而皇之地来拜访她们了。 “姐姐?我听说你和你大嫂二嫂也在这里,所以赶忙过来看你了。”说话的正是凡春运,脸上依然蒙着白巾子,但是气色比前些日子在北齐国京城的破庙里看见她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盈袖敷衍了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凡春运背后的云筝面上。 很奇怪,这一次,她的玉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前些日子的那些灼热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样。 盈袖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收回目光,看向凡春运,道:“你不是去北齐国了吗?怎么还在东元国?” 凡春运苦笑,“不瞒姐姐,我这次真的是一言难尽。总而言之,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无家可归,只想回东元国好好过日子。幸得陆四公子收留,才给我们主仆一条活路。” 果然是陆乘元…… 盈袖笑了笑,“陆四公子真是有心。” 说话间,陆乘元居然已经追了上来,对凡春运十分关切地道:“你身上还伤着呢,怎么到处乱跑?还不回去歇息?” 凡春运依恋地看着陆乘元,柔柔地道:“陆四公子言重了,我听说姐姐在这里,所以来行礼请安。”说着,又看了盈袖一眼,笑着问道:“姐夫跟着姐姐一起来的吗?” 盈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黯淡,不过她很快眨了眨眼,神情如常地道:“五爷还在养病,不宜出行。” “这样啊……”凡春运点了点头,“那我去歇着了。姐姐保重,不要太担心了。姐夫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我没说他有事,你不要咒他。”盈袖听了不高兴,微愠说道,一直目送着凡春运、云筝和陆乘元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沉下脸,转身往后走。 陆瑞兰挑了挑眉,跟她走一起,对盈袖道:“你别动气。那凡春运想进陆家门,是绝对不可能的。上一次陆家差一点就将陆乘元除名了,他不敢再折腾了。” 盈袖嗯了一声,努力命令自己将目光放远一点,不要再局限在凡春运身上。 反正夏凡已经失踪在逃,凡春运没有任何倚仗了。 陆家,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 只要自己的内伤痊愈,她就要动手。 一行人在这里住了几天,等慕容辰将扶灵南下的准备都做好了,就以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子妃唐海嘉为首,由谢东义和谢东鸣做牵头,陆瑞兰和宁舒眉在旁协助,带着皇后齐雪筠的灵柩南下京城了。 回到京城,元宏帝给皇后齐雪筠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又表示再不立后,只将以前的婉嫔升做贵妃,打理六宫。 北齐里子面子都有了,也就不再紧盯着东元国皇室动向。 赵瑾宣也跟着他们从兴州来到京城,住到谢家在城外的一个庄子上。 她这几年身子亏损得厉害,还要好好补一补。 盈袖找了几个懂医术的医女在庄子上照顾赵瑾宣,自己一门心思去陪沈遇乐。 因为再过几天,沈遇乐就要出嫁了。 ※※※※※※※※※※※※※※※※※※※※ 这是第一更五千五百字。求月票啦求月票啦! 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么么哒!!!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79章 若离 (4K5,o圈圈鱼0o仙葩缘+) 本来皇后齐雪筠刚刚下葬,按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要禁婚嫁一年。 但是元宏帝恨齐雪筠入骨,完全没有让全东元国给她服孝的意思,而且南郑国突然派遣特使来东元国,希望能早日迎娶太子妃,因此特谕全国上下,不禁婚嫁游乐。 沈遇乐发现婚期突然提前了,心里不是不紧张的,她嫁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南郑国的皇太子,很快就要登基的储君郑昊。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便接了盈袖到沈家,求她跟沈遇乐住在一起,缓解她出嫁前的紧张情绪。 盈袖知道上一世沈遇乐跟自己一样,二十多岁都没有嫁人,因此这一世她很乐意看到沈遇乐能够成亲嫁人,就像是要把上一世的遗憾统统弥补一样,很爽快地同意了王月珊的请求,来沈家陪沈遇乐。 “表姐,你说,郑昊他怎么就成了太子了呢?”沈遇乐怔忡问道,她虽然出身世家,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宫,因此她的成长教养,从来就不包括宫妃的那一套东西。 “你别想多了,你定亲的时候要嫁的是庶民郑昊,又不是太子。现在他成了太子又怎样呢?”盈袖给沈遇乐的头发上抹上香膏,帮她护发养发,做出嫁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当初郑昊还是皇子的时候,沈遇乐的祖父沈大丞相是极不赞同她嫁给他的,因为作为一个被发配到东元国做质子,国内还有一个太子大哥的郑昊来说,他的处境十分危险,随时有性命之忧。 沈大丞相又不指望孙女提携帮衬沈家,当然不希望孙女的一辈子活在朝不保夕的战战兢兢当中。 后来是郑昊一心求娶。自请贬为庶民,才脱离了南郑国皇室子弟的倾轧,被沈大丞相接纳,跟沈遇乐定了亲。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南郑国太子郑承最后会宫变登基,将自己的父皇逼得四处逃亡。 郑昊在最危急的时候回到南郑国,救出父皇。最后带兵跟郑承打了一仗。将他抓了起来,重新扶自己的父皇做皇帝,这才奠定了他的太子之位。 “再说了……”盈袖用一块大巾子将沈遇乐的头发包起来。“他的太子是自己打出来的,又不是靠着他父皇的那点子心思封的?你担心什么?嫁过去,你迟早是南郑国女人当中的第一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沈遇乐笑了笑。道:“在表姐看来,简直一点麻烦都没有。” 盈袖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我是安慰你。难道我要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郑昊以后会三宫六院,妃嫔成群,你就满意了?” 沈遇乐瘪了瘪嘴,郁闷地趴在妆台前。用手在妆台的镜子上写字,一边道:“……这才是真话。表姐,你怎么能不说真话?” 盈袖横了沈遇乐一眼:“这才不是真话。这是杞人忧天。我们这三个国家里,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别的妃嫔的皇帝又不是没有过?只要你能生得出儿子,以郑昊对你的心,他怎么会招惹别的女人?” 她知道沈遇乐最担心就是郑昊以后移情别恋,看上别的女人。 沈遇乐愿意嫁给庶民郑昊,跟他过一夫一妻的小日子,不喜欢进宫做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以后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郑昊以后要做皇帝,这种前景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凡事先做最坏的打算没有问题,但是被这最坏的打算打击得失去做人的乐趣,就没有必要了。 做人的乐趣之一,就是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我生不出儿子呢?”沈遇乐反问,“表姐,你不担心表姐夫会纳妾吗?如果你生不出儿子?” 盈袖想了想,道:“如果真的生不出儿子,纳妾大概也是必要的吧?不说别的,你真的忍心看他没有后嗣继承家业?” 沈遇乐仔细想了想,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点头道:“这我明白,如果我到四十岁还生不出儿子,自然不会拦着他……” 盈袖忍不住咯咯地笑,道:“嗯,这样才对。你就该有这样的决断,不要为这些没有发生的事伤心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一天乐呵一天不好吗?” 沈遇乐终于振作起来一些,不再那样郁闷了,她悄悄跟盈袖说着体己话,晚上两人聊了快一夜。 到天亮的时候,沈遇乐还在兴致勃勃地给盈袖说郑昊这些日子给她寄的信,突然想起一事,推了推已经朦胧中快要睡过去的盈袖,道:“我听祖父说,南郑国想早些娶我过门的原因,是郑昊的父皇病得很严重,他们想……想……也有冲喜的意思……” “冲喜?”盈袖清醒了一些,“这样也行?你可是太子妃啊……” “如果能让郑昊心里好过些,我不介意冲喜。”沈遇乐轻声说道,“而且情况未必那样严重。我听那特使说,郑昊还动用了所有人手,请到盛家人给他父皇治病。” 盈袖一下子清醒了,“盛家人?是盛家后人吗?叫什么名字?”她紧张地看着沈遇乐,双手紧紧握住,手心都渗出了汗珠。 沈遇乐侧头想了想,“好像就是那个在我们这里出现过的盛家后人,叫……叫……盛青蒿……” “真的是他?”盈袖大喜,“他在南郑国?!我……我可不可以跟你去送嫁!我要去南郑国找盛青蒿!” “你找他做什么?”沈遇乐不解,“你生病了?还是你家有人生病了,要找他治病?” 盈袖苦笑,对沈遇乐说了实话,“……是五爷,他就是跟着盛青蒿去了盛家隐居的地方治病。你看,已经半年多了,他音讯全无。我……我实在等得受不了了。” “啊?!”沈遇乐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表姐夫是去了盛家!——行,没问题,你跟我去南郑国,我找盛青蒿来问话。”她一把抓住盈袖的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是盈袖不用去南郑国,就在沈遇乐出嫁那一天。等到了盛青蒿。 他居然作为迎亲队伍中的一员。来到了东元国。 “表姐!表姐!那盛青蒿来东元国了,就在外院,你要不要见他?”沈遇乐送嫁的前一天。南郑国的人已经来到东元国京城,准备好要接他们的太子妃去南郑国成亲了。 盈袖欣喜地站起身,“真的来了?带我去看看!” 沈遇乐没有亲自去,而是命一个小丫鬟带着盈袖去外院见盛青蒿。 盛青蒿穿着一身青金色长衫。手里拿着药钵和药杵,不断捣药。回头看见盈袖来了,忙放下药钵和药杵,对盈袖道:“谢夫人来了,请坐。” 盈袖顾不得客套。连珠炮一样问道:“盛公子,请问我夫君的病到底怎样了?这么长时候音讯全无,我很担心。不如你带我去盛家的药王谷看一看他可好?” 盛青蒿今日特意来到东元国,就是要跟盈袖说她夫君谢东篱的事。 但是看盈袖这样急切。他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只是仔细打量了盈袖半晌,突然道:“谢夫人,你是不是受了暗伤?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给你诊诊脉?” 盈袖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盛青蒿居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不过想到自己一直不得痊愈的内伤,还是勉强伸出手腕,道:“盛公子能给诊脉,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福气,我怎么会说不呢?” 盛青蒿咧嘴一笑,露出四颗雪白的牙齿。他伸出两根手指,搭在盈袖的手腕上,细细诊了起来。 半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低声道:“请问谢夫人如何会受这样严重的内伤?若不是遇到我,你这内伤一辈子也好不了。” 盈袖诧异地微张了双唇,“真的吗?有这么严重?”她还以为用谢东篱留下的药,治个一年半载怎样也会好转的。 盛青蒿点点头,“这不是一般的手法和内劲,伤你的人是要断你生机,但是你们内功同出一源,所以并没有将你打死,但是对你的内力,是毁灭性破坏。一般的内伤药,可以让你伤愈,但是辛苦练就的内力却不会保留下来。” 盈袖缩回手腕,抿了抿唇,看着盛青蒿笑了笑,“但是我运气好,正好遇到盛公子。——是不是一定会没事?”说完她紧紧盯着盛青蒿的双眸,生怕他说一个“不”字。 盛青蒿微笑着站起来,去拿了纸笔,龙飞凤舞地给她开了药方,又给了她一瓶盛家做的药丸,“配着这药丸吃,两年之内会痊愈。内力也会恢复。” 盈袖的脸一下子黑了一半,“要两年?!” “两年怎么了?两年之后,谢副相应该就回来了。”盛青蒿不动声色地道,“你不正好在这期间去养病,不要想七想八?” “你什么意思?他的病很难治吗?”盈袖现在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内伤了,只一心打听谢东篱的消息。 盛青蒿的话语焉不详,盈袖越听越心惊,追着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说他要不说实话,她就要找到药王谷,亲自去看一看。 盛青蒿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最后说了一半的实话:“……谢副相其实已经不在药王谷了。” 盈袖的心一沉,“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要离开药王谷?他的病呢?” “他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只晓得他这一去,如果两年内不能回来,他……这辈子就不会回来了。”盛青蒿收起药箱,对盈袖交了底。 盈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再也撑不下去,就在盛青蒿面前晕倒了。 她不想醒来,只愿长睡不醒,然后等她醒来的时候,谢东篱就站在她面前了。 晕迷中,她又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她发现自己又站在那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身边云雾缭绕,到底都是雾蒙蒙的。 轻袍缓带的谢东篱就站在她对面,跟一个背对着她的人在说话。 两人开始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很是含糊,盈袖听不清楚。 后来两人好像发生了争执,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盈袖这一次听清楚了。 她听见背对着她的人在说:“……你说你去那里,是要找个人,现在找到了,怎么还不回来?” 谢东篱的声音还是那样沉静悦耳:“没有找到,所以还要继续寻找。” “不是吧?没有找到的话,这接引器会给我们发来信号?——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事?” “没有。接引器也不一定是准的,再说,接引器也不止一个,你们不是还有后手吗?”谢东篱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讽刺。 背对着盈袖的那人似乎咽了口气,手一挥,他和谢东篱中间就出现了一副画,那画上是个女子,“这个人,不就是你要找的人吗?你还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盈袖睁大眼睛,看着那幅美人图,发现那人长得有些像自己的模样,但是她知道那人并不是她,就是有些像而已,而且,盈袖眯了双眸,紧紧盯着那幅画,越看越觉得那幅画其实是一个她认识的人,就是凡春运的丫鬟云筝! 盈袖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画像上的女子的耳垂上有一个殷红的血点,那血点是凸起来的,也像个红色的小肉丘。 而云筝的耳垂上,就有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色小肉丘! 盈袖的心不可遏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不是,她不是我要找的人。”谢东篱一字一句说道,“你们弄错了。” “接引器会弄错吗?”那人反问,手一挥,那画像就消失了。 “当然会。”谢东篱默了默,又道:“当初,紫琉璃就是第一次弄错了,才导致堕民曾经灭绝过一次。难道你忘了吗?” 那人似乎被噎了一下,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深思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难道真的弄错了?” “你信我,还是信你的接引器?”谢东篱声音平平地问道,但是语气中的霸气之意却不容置疑。 那人想了半天,道:“既然他们都信你,我也信你一次。”说完又道:“你可要快一点。这个地方快要支撑不住了……” 谢东篱似乎是笑了一下,道:“当初我们都错了。我们的祖先千方百计要逃离的地方,怎么会是什么洞天福地?” 盈袖皱起眉头,完全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那背对着盈袖的人好像听见身后传来什么响动,猛地半转了身子问道:“谁?谁在那里窥视?!” 谢东篱微微一怔,眯起双眸,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浓雾,穿透了时空,看进了盈袖的杏眸深处。 盈袖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觉得她不能被那背对着她的人看见,开始慌乱起来,她四处打量,慌不择路,不知道该往那边跑。 就在这时,她看见那背对着她的人并没有完全回过头,就弯下了腰,从地上捧起一只灰黑色巴掌大的小刺猬,笑道:“阿财,原来是你啊?” ※※※※※※※※※※※※※※※※※※※※ 为o圈圈鱼0o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今天万字更新了哦!!! 阿财粗来打个酱油,向亲们求张月票取暖。还有推荐票!!!~~~o(n_n)o~。 大家晚安,么么哒!!! 我们这里今天下了好大的雪,下午刚去店里补充了食物,这几天就要宅在家里出不去了。 。 。 章节目录 第480章 两年 (5K,求月票) 阿财? 盈袖迷迷糊糊地想,这小刺猬的模样好熟,那一次谢东篱从南郑国大巫那里带走的玉石小刺猬,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梦里看见的这个是活生生。 “袖袖?袖袖?你醒了?”沈咏洁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盈袖睁开眼睛,看见沈咏洁和小磊两个人站在床边看着她,小磊抿着唇,眼里满满地担心和忧虑。 “娘……小磊……”盈袖动了动唇,觉得嘴上干得起皮了,“什么时候了?迎亲的人来了吗?” 她还惦记着沈遇乐的亲事。 沈咏洁见她醒了,一颗悬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含着泪,摸摸盈袖的额头,“遇乐三天前就启程去南郑国了……” 盈袖吁出一口气。 她已经睡了三天了? 难怪全身无力,脑子里一片迷糊。 盈袖挣扎着坐了起来,“娘,我饿了,想喝点儿粥。” 沈咏洁有心想跟她说一说谢东篱的事,但是看盈袖虚弱的样子,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含笑道:“我去吩咐小厨房给你做点粥过来。” 沈咏洁出去了,只有小磊站在她的床边。 “姐,喝点水,看你嘴都干得起皮了。”小磊给她捧了一盏清水过来。 盈袖接过来低头饮了,闭目养了养神,感觉到小磊悄悄握住她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小磊也悄悄长大了。 他的手不再是那个小小孩童的手。而是快长成一个有担待的男人了。 盈袖也握了握他的手,“小磊,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没事。”小磊坐到她床边。“姐,盛公子说的话,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盈袖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姐夫的事。”小磊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道:“姐,如果姐夫回不来,我给你找个最好的男人改嫁!” 噗! 盈袖被呛得差一点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小磊,你说什么胡话呢?还有。盛公子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盈袖心里有些不悦。 对于她来说,谢东篱的下落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想弄得尽人皆知。 小磊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实话:“大家都知道了。不止我知道。” 盈袖睁开眼睛,闪亮的杏眸闪耀着怒火,“盛—青—蒿!他人呢?!我跟他没完!” 小磊忙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歇着,“姐!姐夫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皇祖父、外祖父都很关心他的下落,你说盛公子是不是应该对我们东元国说清楚?” 毕竟谢东篱是东元国的骄傲,也是东元国的希望。 他如果下落不明。就不是盈袖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国家的事。 有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盈袖又是骄傲,又是心酸。 她眨了眨眼,使劲儿将自己涌上来的热泪压了下去,问道:“你是说,大家都知道五爷……要两年后才能回来?” 小磊顿了顿,道:“大家知道,姐夫如果两年后不回来,就不会回来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谢东篱不会回来了乱。 东元国的朝堂、军队,都要重新布局。 好在如今北齐少帝登基,政局不稳,南郑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新任皇太子又娶了东元国的贵女为太子妃,暂时这两个国家,都不会跟东元国为敌。 所以至少十年以内,东元国不用担心有亡国的危险。 十年以后,等另外两国强大起来,如果东元国再没有谢东篱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东元国就危险了。 毕竟东元国的地方小,人口少,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要准备,就要从现在开始,才能避免亡国灭种的危险。 盈袖缩回手,握了握拳,闭着眼睛道:“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会吗?”小磊好奇地反问,“姐,你知道姐夫去哪里了吗?” 盈袖摇了摇头,“不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姐,反正还有两年,你就好好养病吧。盛公子说你身子亏损得厉害,如果不好好补一补,以后若是姐夫回来了,你怎么给他生儿育女呢?”小磊笑着打趣,“来,我去让小厨房给姐姐炖补品。”说着,也起身离去。 盈袖一愣,摸了摸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认真地想,她是应该补一补身子了…… 沈咏洁在小厨房外面遇到小磊,看见他眼神闪烁,不由问道:“小磊,你怎么了?” 小磊背着手,低声道:“娘,我刚跟姐都说了。” 沈咏洁叹口气,往盈袖住的屋子那边走去,“你姐刚醒来,也不让她歇一歇,再说这些话。”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些说了好。”小磊悄声道,“那盛公子对我们说姐夫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何必又对姐姐说让她等两年呢?” 沈咏洁束着手,目光从庭院里硕大的牡丹和芍药上掠过,轻声道:“这也是盛公子的体贴之处。如果一下子说你姐夫就是不会回来了,你姐姐肯定受不了,说不定立时就死了。你不是没有看见她晕过去的样子,我们不能一下子掐断她的念想啊。而且她现在病着,等两年,等她病好了,心也就淡了,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小磊点点头,和沈咏洁走回盈袖的屋子前面,看见慕容长青拎着一个食盒从院子里的影壁绕了过来。 “伯母,小磊。”慕容长青走上台阶,“袖袖怎样了?” “她刚醒。”沈咏洁对慕容长青意外地和蔼。“来,进来见见她吧。” 慕容长青听盈袖醒了,倒是踌躇起来。想了半天,将食盒交给沈咏洁,“这是我们家厨子做的养身汤,我亲自看着炖的,没有别人插手。您给袖袖吃吧。我等她好了再来看她。”说着,转身就走,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模样。 沈咏洁笑了笑。拎着食盒跟小磊进了屋子。 小磊看了看慕容长青的背影,又想起他和姐姐两人的纠葛,叹口气。道:“想不到转来转去,姐姐还是要跟慕容世子……” “也不能这么说。你姐姐肯定是要等两年的。至于两年后的事,谁知道呢?”沈咏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小磊做了个“嘘”是手势。“好了。先别说了,进去吧。” …… 盈袖在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养了两个多月的病,终于能下床了。 她回到谢家的时候,已经是金秋十月。 京城近郊的山上红叶烂漫,一派秋景正盛的样子。 “五弟妹,你可回来了。”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迎她进去。 赵瑾宣居然也在谢家。 看见盈袖回来了,赵瑾宣忙上前行礼:“五表嫂可是病好了?” 盈袖瘦了一大圈,下颌尖得能当武器了。一双杏眸倒是越来越大,看人的时候。黑沉沉的眸子里人影瞳瞳,像是心事满怀,欲说还休。 “是瑾宣?你来了?”盈袖对她点了点头,扶着采桑的手坐了下来。 赵瑾宣忙给盈袖捧了茶上来,“五表嫂请用茶。” “你也坐,你不是丫鬟,别做这些事。”盈袖对她笑了笑,接过茶放到了桌上。 赵瑾宣脸上一红,坐到她下首的椅子上,看了看陆瑞兰和宁舒眉,很是局促。 “瑾宣,你不如去小厨房看看,我吩咐他们今天要准备一些五弟妹爱吃的菜,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陆瑞兰抬了抬手,见赵瑾宣不自在,就让她出去了。 赵瑾宣小心翼翼地看了盈袖一眼,见她对她笑着点点头,才起身去了。 陆瑞兰看着她的背影,对盈袖道:“这孩子挺老实,一心想报答你。你病得这两个月,她天天在小佛堂跪经,拣佛豆,一天跪满四个时辰,诚心得不得了。” 盈袖微微笑了笑,“劳烦她了,也是亲戚,大嫂,您该拦着她的。”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她。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笑了,道:“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都跪了快俩月了。最近听说你状况好转,我们才接她进城,还想去你娘家看看你,是亲家母说不用了,等你好了就送你回家。” 盈袖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沈咏洁不许任何人探望,也是担心有意外的情况。 再说谢东篱的事大家都知道,沈咏洁也担心有些不中听的闲言碎语传到她耳朵里,让她又生闲气就不好了。 “是,我的病总是反复,让大家担心了。”盈袖说完这些话,就觉得背上又出了一身虚汗,眉头微微皱了皱。 陆瑞兰见了,忙道:“想是累了?你先去歇着吧,反正回家了,有话咱们以后再说。” 盈袖也不虚留她们,欠身道:“等明天我去大哥、二哥那里亲自道恼。” 陆瑞兰和宁舒眉走了之后,盈袖去浴房沐浴,再吃了一点粥,喝了药,就回房睡去了。 赵瑾宣吃完晚饭,来到盈袖的院子,悄悄问采桑:“采桑姐姐,五表嫂可是歇下了?” 采桑点点头,“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赵瑾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采桑姐姐,我……我想留下来帮你们给五表嫂值夜,可以吗?我听说五表嫂晚上还要吃两回药……” 采桑想了想,道:“夫人说过好几次,说你是客,不用做丫鬟的活儿。我们也不好违了夫人的意思。” 这是婉拒了。 赵瑾宣也没有强求,咬了咬下唇,道:“那我明日再来。” 这之后,赵瑾宣每天白天过来,或者陪盈袖说话,给她念书。又或者在旁边静静坐着做针线,安静地陪着她。 盈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地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这一天,陆瑞兰来到盈袖的房里,仔细打量了赵瑾宣一番,道:“瑾宣,你去帮我找个花样子过来,就是上次你给五弟妹做过的祥云图,我想做个抹额。” “好的。那图就在我房里,我这就去拿。”赵瑾宣放下正在念的书,笑着起身去了。 陆瑞兰就让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坐到盈袖的床边,低声道:“五弟妹,有件事,我要跟你商议一下。” “什么事?如果是谢家的事。大嫂拿主意就行了。不用问我。”盈袖的目光转了过来,面上的神情沉寂得如同古井水,波澜不惊。 陆瑞兰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是跟瑾宣有关的事,你救了她一场,她又没有了叔伯爹娘,我只有跟你商议了。” 盈袖笑了笑,“瑾宣的事。大嫂也可要跟她说,不用问我的。” 陆瑞兰忙道:“一定得跟你先说一声。若是你不愿意,这件事就不必跟她说了。” 盈袖挑了挑眉,以目示意,让陆瑞兰说。 “是这样的,我娘家二弟的儿子,陆乘元,你知道吧?”陆瑞兰有些忐忑地开口,已经红了脸。 原来是他,难怪要跟盈袖说了。 盈袖好笑,轻声道:“嗯,大嫂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二弟说陆乘元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跟那个女子来往了,想正经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陆瑞兰低声说道,“他的年岁不小了,本来家里给他定了沈家姑娘,但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猪油蒙了心,沈家姑娘自是不愿嫁给他。后来闹得京城里没有别的姑娘愿意嫁,他就一个人单了下来。现在想娶妻了,又不愿去下面找那些乡绅之女,看来看去,他相中了……相中了……瑾宣。” 盈袖一怔,“瑾宣?他看中瑾宣?” “嗯。”陆瑞兰尴尬地点点头,“我娘家二弟、二弟妹这些日子一直来求我,想为陆乘元娶赵瑾宣。” 盈袖沉默下来。 如果陆乘元没有闹出这样的事,以赵瑾宣的身份,根本是不可能嫁给陆乘元做原配正室。 但现在陆乘元的名声几乎是毁了,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而赵瑾宣虽然不算是五相世家的姑娘,可兴州赵家也曾经地方豪族,不是一般的小乡绅家能比的。 虽然她只是庶女,但有谢家这个名义上的外家,赵瑾宣的身份也是不低的。 更何况,如果赵家的家产发还,赵瑾宣可就是要发一笔大财了…… 有身份有地位还有嫁妆的庶女,娘家可有可无,如果嫁给陆乘元,赵瑾宣这辈子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盈袖想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呵呵,真是能算计,这个人选,怕不是陆乘元自己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陆瑞兰皱眉,“我娘家二弟说,就是陆乘元自己相中的。说是那次去兴州迎皇后灵柩的时候就看中了,但是一直担心家里不肯,所以没说。” 这就更是明晃晃的瞎话了。 盈袖不置可否。 她可是知道那个时候,陆乘元明明沉浸在跟凡春运重逢的喜悦中,哪有眼睛去看别的女子? “我知道你对陆乘元印象不好,而瑾宣又只听你的,所以我说,一定要你同意,我才能回话,不然就算我娘家人再求我,我也是不能应的。”陆瑞兰诚恳说道,给盈袖掖了掖被子。 十月天里,已经到了秋日,屋里开始凉了。 盈袖的眼神往门外撇了撇,对陆瑞兰道:“大嫂,这件事关系到瑾宣的终身大事,您还是先跟她说说吧。”顿了顿,又道:“要把所有事都告诉她,有关陆乘元和凡春运的事,都要一五一十说清楚。要拿什么主意,得让她自己想明白。” 不能看她是外地人,就坑她进陆乘元那个坑。 陆瑞兰忙点头,“那是一定的,我一定会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其实我也就是尽尽心,等她拒绝,我就可以给我娘家回话了,让他们别惦记好事。” 盈袖笑了笑,“大嫂说得太重,我算是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能代别人做主。这一辈子的路,都要靠自己走。” …… 京城南面的一个小宅子里,陆乘元从后门溜了进去。 凡春运迎了出来,笑道:“你今儿又从后门走了。” “春运,我可以脱离陆家,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陆乘元一见凡春运就各种赌咒发誓。 凡春运抿嘴轻笑,“你脱离陆家做什么?我都说了,你依了我的计策,就能又不得罪你爹娘,又不脱离陆家,而且又能跟我在一起。” “你说娶赵瑾宣的事?”陆乘元斜眼看她,“你真的愿意做妾?” “只要能跟陆郎在一起,我不在乎名份。”凡春运柔柔说道,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赵瑾宣是兴州赵家唯一的嫡系后嗣了,虽然是庶女,但是赵家家产发还的话,只有给她一个人。而且她是谢家的亲戚,有谢家罩着她,她肯定能拿到那份家产。但是谢家又不算是她娘家,到时候嫁给你了,搓圆捏扁都在你,你担心什么?” 陆乘元微笑握住她的肩膀,“我只担心你一个人。一想到你要做妾,去大妇面前立规矩,我就心如刀割。” “这你不用担心,听说那赵姑娘就是庶女,是妾室所出,她知道妾室的苦楚,一定不会为难我的。再说,陆郎的心在我这里,我跟她争那没用的名份做什么?”凡春运拍拍陆乘元的胸口,“你先娶她过门,再耐心等两年,不管她生不生得出儿子,你就能纳妾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迎我进门,你家里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给陆乘元打算得好好的。 陆乘元大喜,忙点头道:“这倒是好计!”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求月票啦求月票啦! 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1章 归来 (4K,吖市灵宠缘+1) 陆瑞兰从盈袖房里离开后,就去找赵瑾宣说话,先问了她以前有没有定过亲,得到否定答复之后,才说了陆家想求娶她的意思。 赵瑾宣本来是不好意思,羞答答地说:“全凭表嫂们做主……” “这事儿我可没法给你做主,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爹嫡母和姨娘都不在了,可要你自己拿主意了。”陆瑞兰忙坦诚说道,“还有,陆家的这位四公子如今年岁不小了,他以前犯过不少事儿,所以京城世家大族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说着,就把陆乘元本来是跟沈遇乐定亲,后来跟司徒暗香,也就是现在的凡春运一直纠缠的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赵瑾宣听得脸色从羞红变得惨白,后来又变得灰败,如同开了染料铺子一般。 陆瑞兰在心里暗暗叹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赵瑾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是个性子不错的好姑娘。 可如果要嫁到陆家,跟陆乘元,还有凡春运较量,陆瑞兰真心觉得光性子好是不够的,还有够聪慧,够决断,够有手腕。 而这,她暂时在赵瑾宣身上都看不出来。 这是个性子和善,但有些软弱的姑娘。 “……不过呢,陆家有陆家的好处。女子嫁人,也不完全是看男人如何,更要看这个家怎么样。”陆瑞兰摸了摸赵瑾宣的头,“你好好想想,如果无法做决定,可以去问问你五表嫂的意思。她……比较有主意。” 赵瑾宣点点头,“正想去问问五表嫂。” 她是盈袖从兴州大街上救回来的,谢家这些亲戚当中。她最信任的就是盈袖。 虽然盈袖一直在生病,跟她也不怎么说话,但是她就给她一种可以依靠,可以做主的信赖感。 “你五表嫂这些日子病好了些,你有空多陪陪她。”陆瑞兰说完就走了,留下赵瑾宣一人琢磨这件事。 赵瑾宣傍晚吃完晚饭后,照例去看盈袖。 暖黄色的素锦八角宫灯下。赵瑾宣坐在盈袖床前搭了白狐皮的太师椅上。给她念了一段《想容文集》里面的话本子,她念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盏茶的功夫就念错好几个地方。 盈袖的目光移到她面上。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赵瑾宣阖上书,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点了点头。轻声道:“五表嫂,大表嫂今儿给我说了陆家的事。” 盈袖“嗯”了一声。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赵瑾宣只好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有些苦恼地道:“五表嫂,如果说。我想嫁,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明知道陆乘元心里有人,甚至为了那个人愿意脱离家族。她还是想嫁。 盈袖摇了摇头,淡然道:“当然不会。只要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明白陆乘元不会被任何你的苦心打动,他的心永远不会在你身上,你还愿意嫁,那就没什么不对。” 嫁人,是中州大陆的女子唯一的归宿。 如果真的不嫁,都只有出家一条路了。 并不是每个姻缘,都是两情相悦。 盈袖早想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她对赵瑾宣的反应一点都不吃惊。 无非是拿自己所有的,换自己没有的。 赵瑾宣是孤女,而且就算她不是孤女,她也是无法嫁到陆家这样的人家的。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五相世家的陆家愿意娶她,她确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赵瑾宣悄悄地道:“我只要我的孩儿以后不会和我一样被人看不起就行了。至于陆四公子,他的心在谁那里,说实话我不是很在乎。” 盈袖意外地看了赵瑾宣一眼,见她目光澄澈,面色恬静,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不同而故意这样说,也不是懵懵懂懂地瞎说,总之,看得出来,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但是才十五岁的姑娘,就对所谓的两情相悦一点憧憬都没有,也是因为她的成长经历决定地吧…… 五年寄人篱下,几乎是被虐待的日子,让赵瑾宣知道了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男人的真心,对于她来说,对于一个可以明媒正娶嫁入高门的机会来说,确实一点都不重要。 盈袖握了握她的手,“你能这么想,而且能一直这么想才好。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陆家想娶你过门,应该是那凡春运在背后怂恿的,不然的话,这门亲事也落不到你头上。” 赵瑾宣有些惊讶,握住盈袖的手,“五表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明媒正娶的机会啊!” 哪有女人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盈袖脸上露出一个微带不屑的笑意:“……不是主动放弃,而是,你以为她去争,就能争到这样的机会吗?” “可是您和大表嫂都说,陆四公子为了她,连脱离陆家都能做,怎么会不愿意明媒正娶?”赵瑾宣皱起眉头,“这说不通吧?” “这不是说不通。陆家宁愿陆四公子一辈子不娶,或者将他除族,也不会同意他娶凡春运那种人做正妻。而凡春运,又怎么舍得让陆乘元脱离陆家?事实上,如果陆乘元真的被陆家除族,凡春运随时离开他,躲得远远地,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怎么能这样?”赵瑾宣瞪大眼睛,“这……这也太过了吧?她……她难道不是跟陆四公子……两情相悦吗?” “陆乘元对她是掏心掏肺,但是她却未必……”盈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凡春运一向滑不留手,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有个人……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嫁了。只要能做陆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我真的不在乎陆乘元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只要我的孩子是世家嫡出!”赵瑾宣激动说道,手里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她希望能在自己孩子身上弥补。 如果她能做正室,她的孩子就不是庶出了。 而陆家,是东元国顶尖世家,无论怎么看,她都不亏。 盈袖见她想得这样通透,已经决定帮她。便拉拉她的手。让她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你想嫁就嫁。只要记得,当陆乘元外面的人不存在,无论怎样,你在两年内。都要装聋作哑,不给她任何作耗的机会。” 而两年后。盈袖的内伤痊愈,就是凡春运的死期,也不用担心她会给赵瑾宣添一辈子堵了。 赵瑾宣大力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五表嫂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过日子,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盈袖看了看她突然绽放出甜美笑容的脸,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道:“嗯,知足是福。老天也会帮你的。” 跟盈袖说了一通之后,赵瑾宣就对陆瑞兰给了准话,答应嫁给陆乘元。 陆瑞兰十分惊讶,但是赵瑾宣说五表嫂也支持她,陆瑞兰就没有再反对了,亲自回了娘家一趟,表示这桩婚可以做,但是陆乘元恶名在外,所以要多下聘礼,不然他们谢家也是不依的。 陆家二爷和二夫人知道赵瑾宣肯嫁陆乘元,已经是高兴得不得了,在聘礼这件事上完全听陆瑞兰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了下聘的时候,整整八十八抬实打实的嫁妆,看得凡春运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但是这个计策是她提出来的,而且只要陆乘元的心在她这里,以后这些东西,包括赵瑾宣要接受的赵家家产,也都是她的,才心里好受些。 饶是如此,她也在家闭门谢客,病了一阵子。 云筝明知她的心事,也不说话,只陪着她,同时自己也深居简出,尽量跟自己的蛊王融合。 她借助蛊王弄出来的伤药,给凡春运治脸,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还是有隐约的刀伤印子,但上了粉之后,就看不出来了。 凡春运看了自己的脸,那心病才渐渐好了起来。 陆乘元成亲之后,真的在家里老实了一阵子,跟赵瑾宣夫妻和顺,同进同出,让陆家的人非常欣慰,还以为他真的回心转意了,对赵瑾宣这个儿媳妇也满意得紧。 …… 转眼两年过去,盈袖的内伤终于痊愈。 这两年里,她有空就去西城门外的十里亭候着,等着谢东篱归来。 久而久之,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副相的夫人都快成“望夫石”了,对她既同情,又尊敬,还有几分怜惜。 慕容长青总是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她离开十里亭,他也跟着她离开。 盈袖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她也私下托自己的娘亲劝过慕容长青,让他还是早些找个好姑娘成亲。 盈袖打定主意,不管谢东篱回不回来,她都要等他,等一辈子也在所不惜。 这一天到了傍晚时分,京城突然开始下雪。 没多久,雪粒子就变成了雪花,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路上很快积起了半尺深的积雪。 盈袖是下午出城的,照例在十里亭等着,没想到遇到大雪。 她披着红狐狸皮的大氅,戴着同色风帽,立在十里亭,静静地看着灰蒙蒙的天地出神。 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丫鬟,都站得笔直,一声不吭。 没过多久,一顶蓝布小轿在风雪中抬了过来,也到十里亭歇脚。 “春运,下来躲躲雪吧。”从轿子里先出来的是陆乘元,他完全没有看见十里亭里站的有人,只一门心思在轿子里的人身上。 凡春运披着白狐大氅,含笑从轿子里出来,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十里亭黑色柱子旁边站着的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 虽然只看见她精致的侧脸,凡春运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姐姐,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姐姐。”凡春运走过去含笑见礼。 陆乘元发现居然是盈袖,不由讪讪地往后缩了缩,脸上很有些不自在。 盈袖的眸光转到陆乘元身上溜了一圈,唇边含着一丝冷笑,并不说话,依然转眸看着前方天地间纷纷扬扬如搓绵撒絮般的大雪出神。 “姐姐,你还等着姐夫吗?”凡春运又含笑问道,好像并不把盈袖的冷淡当回事,“可是我两年前就听说,姐夫永远不会回来了呢……” 陆乘元听着凡春运的语气,总觉得怪怪的,说是惋惜吧,但是唇边那一丝笑容又像是幸灾乐祸…… 他看了凡春运一眼,咳嗽一声,道:“春运,雪越来越大了,不如我们还是走吧?” 凡春运却根本不理会他,她的目光紧紧盯在盈袖身上,又走近一步,道:“姐姐,趁还年轻,我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改嫁吧。我虽然不知道姐夫去了哪里,但是我最懂姐夫这个人,他一向说一不二,他说不回来,就一定……”她的“不回来”三个字没有说出口话音,就看见盈袖突然将手捂在嘴边,听见她发出低低的一声叫喊,像是雏鸟见了归家的父母,又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被众人明白的那一天。 盈袖一头从十里亭冲出去,扎入茫茫大雪中,往前方拼命奔跑。 冰天雪地中,只看见一道大红的身影在雪地里奔走,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一阵大雪飘落,将她的脚印又盖了上去。 “夫人!夫人!”两个丫鬟见状大惊,忙追了上去。 陆乘元诧异地看着盈袖冲到大雪里,奇道:“谢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她夫君,终于想疯了?” 凡春运有一瞬间的怔忡,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变得铁青,五官扭曲得吓人。 只见那白茫茫的天地尽头,一个高大的玄色人影慢慢显露出来。 有人正在雪地里往城门这边跋涉而来。 而那道红色身影,就是朝那远处的高大人影扑了过去。 那披着玄色大氅的高大男子举目看见一道红影飞奔过来,愣了愣神,很快唇角微勾,伸开双臂,立在原处,等那道红色身影奔入怀中。 他紧紧搂住她,一手托住她的下颌,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在她唇上辗转,用着要把她吞噬下肚的狠劲,用力地亲吻她。 盈袖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泪水奔涌出来,在面上很快凝结成冰。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盈袖紧紧拥着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形,泣不成声。 这人正是久违的谢东篱。 “是,我回来了,袖袖,我回来了……”谢东篱也用力拥紧盈袖单薄的身子,将她面上凝结成冰的眼泪一一吻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 为吖市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我们这里下了两尺深的大雪,真是出不去了,向亲们求张月票取暖。还有推荐票!!!~~~o(n_n)o~。 大家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82章 重逢 (第一更,求月票) 你有没有试过在你极度渴望一个人,渴望得快要放弃又宁死也不愿放弃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感觉。 盈袖觉得自己刚刚又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 这两年她的感觉仿佛停顿了,将自己困在时间的桎梏,拒绝去感知身边的一切,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才活了过来。 天气怎么这么冷?她的全身都冻僵了,血液在身体里奔行,每到一处都如钝刀子割肉一般刺痛。 雪怎么下得这么大?大得她看不清过去未来,也看不清面前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面容。 还是她的泪水太多,将她的目光冻住了? 还有,他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他这样抱着她,不顾一切地亲吻她,不会旧病复发吗? 盈袖迷迷糊糊又要推开谢东篱,喘息着问他:“你的病可好了?” 转而又想,现在满天浓云密布,天降大雪,就算他的病没有好,他们这样亲热,也是无碍的吧? 谢东篱听着盈袖颠来倒去的话语,有些想笑,但是看见她沉醉的面容,涣散的眼神,心里又软了下来。 他和她头抵着头,在风雪中静静站立,他的鼻尖颤栗,贴着她的鼻尖轻轻蹭动,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更显低沉:“下这么大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东篱一路归心似箭,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城门口遇到盈袖。 也许是巧合吧,毕竟他们是有缘的…… 盈袖攀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心神俱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谢东篱的问话。 采桑和采芸跟了过来,看见这一幕,都红着眼圈给谢东篱行礼。 见盈袖一直轻轻啜泣不说话,采桑代盈袖答道:“五爷,我们夫人这两年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等着您回家……” 原来不是巧合。 原来这个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缘份。 谢东篱将盈袖抱得更紧,紧得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如果和盈袖的一切是他命中的坎。他只愿自己永远不要跨过去。 他贴近她的唇。再一次亲吻,舌尖撬开她的双唇,深入她的唇里。卷住她细嫩的舌尖,大力吮咂,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从她的心底深处吸出来,吞下肚。永生永世带在自己身边,永不分离。 采桑和采芸只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地低下头。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看夫人和五爷之间的缠绵悱恻。 而不远处的十里亭里,凡春运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忍不住也要往雪地里跑出去。 陆乘元忙拉住她的手。“春运,你去做什么?!人家夫妻重逢……” “不要脸!下贱!见了男人就倒贴的贱货!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不知廉耻地抱在一起,还……还……她怎么有脸活下去!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凡春运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满眼通红。忍不住握住双拳痛骂起来。 她的心痛得快要死过去了。 原来知道他娶妻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把别的女人抱在怀里不断亲吻。是另一回事。 她受不了,她发现自己完全受不了。 这一瞬间,她只想谢东篱抱着亲吻的那个女人去死,用最残忍、最恶心、最不要脸的方式死去最好! 凡春运五官扭曲得可怕,双颊的伤痕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狰狞。 “你说谁?”陆乘元不解,“谁不要脸?” “还有谁?我的好姐姐呗!枉我敬她重她,她却做出这种事!”凡春运愤愤不平指着远处相拥的一对人影。 陆乘元:“……”过了一会儿,陆乘元才悄然道:“他们是夫妻,而且久别重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夫妻怎么了?久别重逢怎么了?!当着外人搂搂抱抱,难道不是不知羞耻?!难道不该浸猪笼!”凡春运挥舞着手臂,忍不住低声叱骂。 “你怎么见不得你姐姐好啊?”陆乘元似乎头一次看见凡春运露出这样激烈的神情和举止,不是不惊讶的。 这样的凡春运,让他觉得很陌生。 在他心里,那个宽仁大度,温柔婉约,吃了亏从来一言不发只隐忍的小女子,到哪里去了? 凡春运用尽全身力气,才强忍住心底的不快和难以言喻的嫉恨,她低下头,用手抹了抹泪,“陆郎,是我一时太惊讶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姐姐是这种人……唉……”她摇着头,沉着脸坐回轿子里。 她要马上去找云筝,将她们的计划提前…… 只要想一想刚才看见的画面,她就有拿刀子把自己戳瞎眼的冲动。 陆乘元抿了抿唇,跟她一起坐了上去。 这一次他是来找凡春运商议要纳妾的事的。 赵瑾宣嫁给他两年,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有了身孕,陆乘元觉得到时间可以纳妾了,才赶来跟凡春运商议。 凡春运过年的时候都住在城外的庄子上,过完年之后,才回城里的宅子。 她今年正月里刚刚行了及笄之礼,满了十五岁,可以嫁人了,陆乘元等了她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 …… 风雪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一层层堆了起来。 两人站在风雪中,几乎成了两个雪人。 谢东篱眼看盈袖的手越来越凉,忙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她紧紧裹住,横抱起来,又在她唇上亲了亲,“我带你回家。” 盈袖抱住他的脖颈,完全不想下来,将头靠在他的颈项里,轻轻“嗯”了一声。 盈袖下午出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 现在风雪太大。车已经走不了了。 采桑忙让车夫将大车拉到十里亭上,然后将拉车的马卸下来,给谢东篱送过去。 谢东篱抱着盈袖翻身上马,对他们点点头,“都回去吧。”说着,往马背上抽了一鞭,往前奔去。 天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谢府门前。 采桑他们还在后面没有跟上来。 谢东篱一手搂着盈袖。一手去敲谢府的角门。 谢府的门子拉开门,唠唠叨叨地道:“五夫人回来没有?这么大的雪,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说要使人去接……”话没说完。他定睛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五五五……五爷!”那门子忙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全身都哆嗦了。两腿直打颤,“真的是您您您……回来了吗?!” 谢东篱微微一笑。“我谢家的门子怎么请了结巴做门子?” 那门子脸一红,忙拉大角门,一边行礼,一边回头大叫:“五爷回来了!快去通传!五爷回来了!”顿了顿。又大叫:“五夫人也回来了!快去二门上报信!” “五爷?是五爷回来了?!不是说不会回来了?!” 谢府的外院安静了一瞬,很快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外院的管事、小厮、粗使婆子和丫鬟们纷纷从各个地方涌了过来,齐齐给谢东篱行礼。一边好奇地看着打量他。 两年不见,谢东篱好像更高大了。面容一点未变,但是目光更加深邃黑沉,不再是以前那个轻袍缓带、诗酒风流,最是才高看谢郎的翩翩佳公子,而是像随时可翻云覆雨,收割无数性命的神邸。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轻轻一扫,大家都只有跪下来的份儿。 谢东篱点了点头,“各位辛苦了。”说着,他搂着盈袖坐上青骡车,往二门上去了。 谢东义、谢东鸣,还有陆瑞兰、宁舒眉得到回报,个个喜从天降,带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和未出嫁的女儿都到二门上迎接。 谢东篱跨过二门,看见乌压压的人群站在另一边,扯了扯嘴角,“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这是做什么?” “五弟?真的是你?不是说你不会回来了吗?!”谢东义惊喜万分地拍着他的肩膀,“可把五弟妹给吓坏了……” 谢东篱瞥了一眼还在他臂弯里心神恍惚的盈袖,心疼极了,也有些自责,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刚回来了,累坏了,明儿再和大家聚一聚。” “应该的!应该的!快去歇着吧!”陆瑞兰忙上前分开一条小路,“我已经命小厨房给你整治一桌酒菜,送到你和五弟妹的院子里去了。今儿下大雪,涮锅子最好,还有新鲜的鹿肉、狍子肉,都片好了送过去。” “有劳大嫂。”谢东篱急着要回屋安抚盈袖,对这些人笑了笑,就带着盈袖快步离去。 陆瑞兰看着他们的背影,欢喜地拊掌道:“真是太好了,五弟终于还是回来了。”转身看见自家的人个个欣喜不已,忙笑道:“行了,你们也得让人家小夫妻先聚一聚。特别是五弟妹,这两年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的。” 大家欣然应诺,四下散了。 谢东篱带着盈袖回到自己久别的屋子里,四下看了看,发现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他走之前用的那一套。 都用旧了,花色灰暗,有些地方都起了毛,但是盈袖还是用着它们。 好像只有这样,谢东篱就还在她身边一样。 盈袖回到自己屋里,才渐渐回过神,看着谢东篱含笑的脸,她倒有些慌乱了,忙脱了大氅,道:“你先去沐浴吧,我去叫人炊水。” 谢东篱含笑点了点头,往浴房行去。 盈袖在门外转了一圈,命粗使婆子抬来热水送了进去,自己又去小厨房催热锅子。 也不能只吃热锅子,她洗了手,亲自下厨,给谢东篱做了个他最爱吃的菜。 带着涮锅子的食材和她刚做的热菜回到屋子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洗完出来,正四处问:“袖袖呢?袖袖去哪里了?” 盈袖走了进来,笑着道:“你洗完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坐下来拿大巾子擦着头发。 盈袖在一边看着,竟然不敢上前帮他,就在屋里四处逡巡,一会儿去给他找了崭新的中衣出来,又找了她给他做的夹棉里衣,毛皮夹袍,还有绾头发的簪子,新做的皮毛靴子,一一给他摆出来。 屋里的圆桌上摆满了食材,锅子热气腾腾,白玉玲珑香炉里散发出沉水香绵远悠长的香味,床边的红木转笼美人宫灯发出暖融融的光芒。 盈袖弯着腰,拿出一床簇新的被褥铺在床上。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由丫鬟来做。 可是这一刻,所有的事,都由她亲手来做,不假他人之手。 谢东篱擦干头发,看了盈袖一会儿,见她忙忙碌碌,在屋里一刻也停不下来,不由莞尔。 他慢慢走过去,站到盈袖身旁,低声道:“袖袖。” 盈袖直起身,转头就看见谢东篱几乎贴着她的脚跟站着,心里有些慌,手脚无措,垂了眸,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盼了他这么久,当他终于回来了,她几乎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怕到不敢靠近,生怕这一切,只是她想他想疯了的癔症…… “……袖袖……”谢东篱在她耳边低叹,呼吸灼热,烫红她的耳垂。 他抬起她的下颌,和她静静地对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低头,温柔地吻了上去。 “不要怕,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他在她唇边呢喃,用舌尖舔舔她的唇瓣,试图撬开她的双唇。 他没有伸手,她也没有,两人之间只有唇齿相接,好像没有靠近,但实际上,却近得没有一点缝隙。 他的吻不同刚才初见面时候的激烈狂热,而是十分温柔耐心,一点点唤醒她身体的记忆,让她慢慢适应过来,适应自己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伸的手,两人突然紧紧抱在了一起。 盈袖本来就在床边铺床。 谢东篱抱着她往后一倒,两人就倒入了床帐深处…… ※※※※※※※※※※※※※※※※※※※※ 这是第一更。 五爷回来肯定要求月票啦求月票啦! 还有推荐票!!!周一的推荐票表忘了哦!!!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另外,咳咳,因为河蟹横行,这章有些内容没有发出来,不是俺不愿发,而是一发就被系统自动屏蔽了,所以,进群,你懂的,需要全订阅进群。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进群需要全订阅,报起点昵称,管理员查明之后就会放进去的。如果没有起点账号,在别的网站订阅也行,进群给管理员全订阅截图就可以了。名额有限,欲进从速。o(n_n)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3章 清算 (加更求月票,吖市灵宠缘+2) 这一夜,两人一直欢|爱到天边露出鱼肚白。 盈袖记不清有多少次,她刚睡着,就被他吻醒了。 然后就是他不知餍足地一次又一次解开她的寝衣,覆身上来。 像是要把两年的缺失一次性补足,也或者是对她在第一次结束的时候说他“累了”的报复。 到后来,完全将那件已经撕成一条条的寝衣扔到帐帘外,不许她再穿,将她就这样抱在怀里,困了略阖眼睡一会儿,然后在她还没清醒的时候,又将她翻了过去,摆成他喜欢的姿势…… 桌上的热锅子早就凉了,里面的热炭成了灰烬。 盈袖昨天特意给谢东篱做的菜一点都没动。 昨夜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堆在院子里足有两尺深。 一大早就有婆子丫鬟拿了铲子在内院铲雪。 先是大家来来往往的路上,要铲干净雪,再就是各户主子住的院子里的雪,也要清扫。 当然无法将所有的雪都弄走,但是庭院的小路上是都要打扫干净的。 盈袖被谢东篱折腾了一夜,到天亮都不能打盹,又被帐帘外明晃晃的光芒给晃醒了,嘟哝道:“什么时辰了?” 谢东篱毫无睡意,昨夜的餍足让他精神抖擞。 掀开帐帘看了看,谢东篱回头道:“你睡吧,外面是下的雪,应该还早。” 是雪光? 盈袖打了个哈欠,转过去抱着被子睡过去了。 她忘了自己昨夜已经被谢东篱脱得一丝不挂,如今一翻身,将一片雪背露在谢东篱眼前,那雪背上星星点点的红草莓更是让他的喉结上下抖动,费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掀开被子下了床。 “来人,担热水进来。”谢东篱吩咐道,自己先去了浴房。 采桑带着几个丫鬟进来,抬眼看见桌子上一点都没有动的食物。闻到屋子里沉水香里夹杂着那丝淡淡的腥膻之气,不由红了脸,忙扬声道:“夫人?夫人?” 她看见谢东篱起来了,以为盈袖肯定是起来了。 没料到谢东篱从浴房里探出头来。沉声道:“袖袖还在歇息,不要大呼小叫。” 采桑忙闭了嘴,屈膝行了一礼,命人将热水担进浴房,自己带了人将昨夜的桌子撤了。又去小厨房叫了一桌新的饭菜过来摆上。 谢东篱坐下吃了,自去大哥大嫂院子里跟他们叙说别来的情形。 陆瑞兰见盈袖没有跟来,脸上顿时笑开了。 谢东篱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对她和谢东义点了点头,自己坐了下来,先问道:“这两年我不在家,有什么事吗?” 陆瑞兰收了笑容,跟谢东义对视一眼。 谢东义咳嗽一声,为免谢东篱担心,先从后面的事情说起。笑着道:“事儿多着呢。你看,你两年不在,东元国的皇后都没了,我们老刘家在北齐也让灭门的凶手伏法,这么多年的准备,还是没有白费啊。” 谢东篱“哦”了一声,“北齐皇帝也知道齐雪筠是假的了?” “何止知道,都气死了。”谢东义笑呵呵地道,“连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都被抓入大理寺大牢,不过后来好像逃走了。北齐到现在都重金悬赏夏凡的下落。” “逃走了?”谢东篱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怎么逃的?逃到哪里去了?” “这我们可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北齐的先帝齐孝帝那时候叫了他,还有那时候的八皇子一起去了云阁。然后就只有八皇子背着齐孝帝下来了,夏凡不知所踪,都说是逃了……”谢东义两手一摊,又道:“就是你在北齐宫里安插的人传出来的消息。” “云阁?”谢东篱心里一沉,暗道果然如此,居然是云阁…… 那这么说。夏凡应该也是去了不可知之地,所以在大家看来,是不知所踪了。 而齐孝帝,应该是想跟去,但是被踢出来了。 谢东篱去了一趟不可知之地,终于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连带他那奇怪的病也好了。 当然,这病来得奇怪,他本就怀疑跟那边有关。 后来知道了端倪之后,就狠心将自己后颈处的东西剜了出来。 这样一来,那边的人再也不能控制他,但是他也失去了跟那边联系的渠道。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是他只知道,他不能跟盈袖分开,无论怎样,他都不要跟她分开。 谢东篱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了两下,眸子往谢东义和陆瑞兰面上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不由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又问道:“还有呢?” 谢东义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陆瑞兰,讪笑道:“那个……是女人的事,还是你说吧……” 陆瑞兰看谢东篱的样子,应该还没有从盈袖那里听见有关北齐禁军为了凡春运攻打东元国的事,还有王家因王锦奕通敌,全家被处决的事,他应该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在你走后,北齐禁军首领刘斐,跟王锦奕勾结,寻了一条小路,带着北齐禁军直扑咱们的京城。京城被围,皇太孙和小磊争军权,后来,陛下把军权给了盈袖,封了她做护国公主……”陆瑞兰慢慢说道,突然想起因为盈袖成了护国公主,谢东篱就“被驸马”了…… 谢东篱也一怔,“护国公主?袖袖成了护国公主,还带兵打仗?!”他的声音高昂起来,一听就知道极是不悦。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谢东义见状忙给自己的妻子解围,着急地道:“当时皇后还跳得紧呢,哪里敢把军权交到皇太孙手里?小磊又太小,所以就盈袖了。而且她也只是坐纛的,真正领兵打仗的,是慕容长青。慕容长青那时候虽然生了病,但还是主动站出来,帮盈袖带兵……” 陆瑞兰简直要抚额。 谢东义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急忙瞪了谢东义一眼,又要去踩他的脚。 谢东义不解,看向陆瑞兰。“你踩我做什么?” 谢东篱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峻得比屋外的冰天雪地还是寒上几分,“慕容长青带兵,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帮袖袖了?还有。东元国这么多男人都死绝了,让袖袖一个女子带兵打仗?!” 谢东义这才明白过来,摸了摸额头,讪笑道:“五弟你别急,五弟妹对你至死不渝。那慕容长青这两年对五弟妹那样好,五弟妹都一点也没有动心。” “你还说!”陆瑞兰急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着又看向谢东篱,正色道:“五弟,你大哥不会说话,不是你想的这样。” “大嫂知道我想的怎样?”谢东篱抬起眼眸,深邃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我又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 “我和你大嫂不是怕你多心吗?”谢东义忙护着妻子。“你别冲我们发火!要发火,也要冲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谢东篱闭了闭眼,“还有呢?” “还有?”谢东义又望了陆瑞兰一眼,不敢再开口了。 陆瑞兰想了想,道:“后来,那凡春运在城楼上自伤面容,逼刘斐退兵。刘斐要求把凡春运给他带走就退兵,陛下就允了,让刘斐将凡春运带走。” “就这样带走了?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被那贱人自己在脸上划一下。就一笔勾销了?”谢东篱简直怒了,他的声音格外森然阴冷,一字一句道:“我东元国将士和臣民的命,什么时候这样低贱?什么时候需要北齐贱人来挽救?!” “五弟!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你不在。那刘斐有恃无恐啊!长兴侯和万宁侯又被北齐和南郑分别拖在兴州和金陵城,脱不开身进京勤王,我们也是没办法。那刘斐的身手实在太厉害了,只在你和那北齐锦衣卫督主之下!”谢东义是亲眼见过刘斐的身手,还跟他交过手,差一点被打成重伤。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恼火的心情,又道:“然后呢?就这样把这个罪魁祸首带走了?” “……当时大家都不想打仗了。而且刘斐威胁,如果胆敢伤凡春运一根头发,他就屠城……”谢东义想起当日的情形,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他敢!”谢东篱一拍桌子,“当时就应该在城楼上活剐了凡春运!让他看看,什么叫威胁!你看他敢不敢屠城!——他敢放话,不过是吓唬你们!他要真敢屠城,当我谢东篱是死人吗?!” 谢东义一怔,又看了陆瑞兰一眼,恍然道:“是哦!当时还不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谁说我不会回来的?!”谢东篱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是……是盛公子。”陆瑞兰喃喃说道,“两年前,遇乐嫁给南郑国太子的时候,盛公子跟着来到东元国,亲口对我们的说的。他说,你去了一个永远无法回来的地方。” 谢东篱抿了抿唇。 好吧,盛青蒿也不算说谎。 在他们这些人中,谢东篱确实是第一个顺利回来的人。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的原因。 谢东篱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起身要走的时候,瞥见陆瑞兰和谢东义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在,便又坐了下来,问道:“还有什么事?最好一次说完。” 陆瑞兰只好硬着头皮道:“五弟,你还记不记得姑母谢嫦?” “又是兴州赵家的事?”谢东篱一下子就想到了谢嫦嫁的兴州赵家,“难道又有冒充赵家人的骗子上门?” “这一次不是骗子!”陆瑞兰忙摆手,“这个人我和你二嫂当初都见过,也记得。” “呵呵,当初那两个骗子,你们也都见过,也记得。”谢东篱掸了掸衣袍,不以为然地道。 陆瑞兰的脸一下子红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个人是赵瑾宣,是姑母谢嫦的庶女,当初在赵家别庄,所以躲过了泥石流,那时候才十岁,就被赵家旁支的人收养了,想借此领取赵家家产。” “……后来,盈袖在兴州恰好遇到她,就把她带了回来。两年前,她嫁给了我娘家的侄子陆乘元。”陆瑞兰小心翼翼地道,“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有了一个。” 听说已经出嫁了,而且生了孩子,谢东篱的脸色缓和下来,他点了点头,“我会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不是这个……”陆瑞兰更加尴尬,最后还是下狠心道:“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子,他……他一直跟凡春运有来往,而且听说要纳她为妾。” “凡春运居然还敢待在东元国?”谢东篱挑起眉梢,不动声色地道:“真当我东元国无人了?——好大的胆子!” ※※※※※※※※※※※※※※※※※※※※ 这是为吖市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求月票啊求月票!!!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呢? 第478章修改过,亲们可以回去看看,称呼弄错了,多谢书友淡蓝青烟指出。 另外,咳咳,因为河蟹横行,上一章第482章《重逢》有些内容没有发出来,不是俺不愿发,而是一发就被系统自动屏蔽了,所以,进群,你懂的,需要全订阅进群。 倾世宠妻的书友扣扣群146941331,进群需要全订阅,报起点昵称,最好在书评区随机发一个贴,管理员看贴能查验订阅情况,就会放进去的。苹果爪机买字数的,也要申请的时候提前说明,这样避免误伤。如果没有起点账号,在别的网站订阅也行,进群给管理员全订阅截图就可以了。名额有限,欲进从速。O(∩_∩)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4章 撩拨 (第一更,求月票) “她在北齐国几乎人人喊打,在东元国还能有几分面子。”陆瑞兰尴尬说道,默默低下头。 东元国的人比起北齐和南郑,确实懦弱,没有足够的血性。 谢东篱以前看着是妥妥的东元国人,但是如今,他跟一般东元国人的秉性越来越不一样了。 当然,他并不像北齐那些蛮子一样动辄喊打喊杀,也不像南郑国的夷人阴到骨子里。 他更像是,传说中前朝大周皇室中人,有本事,又有决断,不惧杀人,但绝不滥杀。谢东义和陆瑞兰万分感慨地看着谢东篱。 要不是他们亲手将他抚养长大,真要怀疑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呵呵,就因为毁容刘斐就退兵?——这明明就是一场串通好的大戏,你们都被他们骗了。”谢东篱站了起来,背着手,看向门外的皑皑大雪,“看来,我需要去白塔大狱一趟,查一下两年前,凡春运被关押在白塔大狱之后,都有谁探访过她。” 谢东篱对白塔大狱的防卫是很相信的,除了他和夏凡,没有人能不惊动塔底的守卫狱卒上到白塔高层见里面关押的犯人的。 而当时夏凡应该没有来到东元国,因为若是他来了,根本用不着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的城楼上来一出“毁容退兵”的好戏了,凭夏凡一人之力,就能将凡春运救出白塔大狱。 所以夏凡肯定没有来。 而刘斐要见凡春运,只能乔装打扮,借别人的身份来白塔大狱探访凡春运。 至于刘斐是用什么手段进来的,谢东篱心念一转,就想到了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是夏凡的人。刘斐是夏凡的徒弟,又为了凡春运来到东元国,这俩要勾结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到这里,谢东篱回头又问了一声:“那刘斐呢?还活着吗?还是已经被处死了?” “说来也怪,他还被关在北齐国的天牢里,并没有被处死。”谢东义深思说道,“五弟。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谢东篱摇头:“现在只是猜测。我还需要证明。” 他不会因为自己对谁有不好的印象,就将所有的错事一股脑儿扣上去,他要的是证据。证据,证据。 “那我这就陪你去?”谢东义说着站起来,让陆瑞兰给他拿大氅出来。 “这倒不急,那些东西都在白塔大狱。皇后也薨了,没人再能插手。过几天去找也行。”谢东篱转过身。对着陆瑞兰和谢东义点了点头,“袖袖这两年怎么样?你们说了半天,好像没有说过她?” 陆瑞兰的眼角跳了跳,笑道:“怎么没说?我们不是说了她做了护国公主。还带兵守城吗?” “……大嫂,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谢东篱目光沉静,定定地看着陆瑞兰。“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惹她生气?” “这确实没有。”陆瑞兰也正色说道,“你也知道你离开不久。她就被封了护国公主,有品级在那里,还有陛下护着她,你以为有谁那么不长眼,敢给她气受?要我说,她唯一的不开心,也就是你不在身边……”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咯? 谢东篱抿了抿唇,一只修长的手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地道:“嗯,我晓得了。”说着转身就走。 本来他是想先出手惩治北齐,为那些让东元国死去的将士和老百姓讨回公道,但是想到盈袖这两年的苦楚,他又不想先管那些事了。 对于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盈袖。 那些曾经加在他身上的家国大任,那些曾经占据他全部心神,一次用一次性命去搏的族群重任,只能排在第二位。 让他自私一次,为自己活一次吧…… 谢东篱回到自己和盈袖的院子,发现她还睡着。 默默坐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看见她长长睫毛覆盖着眼帘下面淡淡的青灰,有些懊恼自己昨夜的需索无度。 坐了一会儿,谢东篱又将盈袖放在枕边的手腕放到被子里,不过握住她手腕的时候,下意识搭上两根手指,给她诊了诊脉。 这一诊脉,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这两年盈袖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筋脉几乎被人打断了,肺也受了重伤,如今内伤是好了,但是身子底子坏掉了,虚得厉害。 而自己昨夜,还…… 谢东篱闭了闭眼,心情复杂地将盈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 盈袖其实在谢东篱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但有些不好意思,又想着跟他撒撒娇,因此便故意装睡。 经过昨夜两人“坦诚相见”的欢爱,横在两人中间那点淡淡的疏远和隔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夫妻来说,快速消除这种两年不见的隔膜的最好方法,就是上床…… 不过谢东篱好像一点隔膜都没有,他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显示他对周围一切的强大掌控力,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两年对他来说,宛如白驹过隙,不留任何痕迹。 盈袖很想知道这两年谢东篱去哪里了,做什么去了,但是如果谢东篱不主动说起来,她不会追着问的。 她没想到谢东篱居然给自己把脉,很快,她又想到以谢东篱的医术,自己身上的内伤已经痊愈了,还是盛家的方子,他应该不知道吧? 盈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暗暗打量谢东篱。 没想到谢东篱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深黑,似有万语千言,只等她去读懂。 盈袖被那目光看得头皮一麻,全身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另一只眼也睁开了,就这样和他对视。 身体内有热流淌过,心开始砰砰乱跳。脚趾尖都在颤抖,她不知道,她的眸子一瞬间水盈盈的,秋水横波,脉脉含情。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柔柔握住谢东篱修长的手指。 谢东篱顿了顿,任她握住自己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伸出去。放在她的唇边,大拇指从她唇瓣上轻轻抚过,含笑低语:“……你这幅样子。我又要忍不住了。” 盈袖的脸红得和她脑袋下面的大红枕巾快要变成同一颜色了,她抓着谢东篱的手,鼓起勇气道:“那就不要忍……” 我就在这里,任君采撷。 谢东篱的身子开始发热。衣袍下面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低头瞥了一眼。也很诧异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被盈袖的一个眼波,一句话撩拨起来。 想当年,无数玉体横陈在他面前,对于他来说也只如同红粉骷髅。完全无动于衷。 越是不同,盈袖对他就越珍贵。 她在他心里,而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心。 盈袖察觉到谢东篱的不同。往他身下瞥了一眼,唇角勾了起来。她探身过去,抱住谢东篱精瘦的腰身,低笑道:“还在忍?”一边说,一边将手探了进去。 谢东篱忙握住她的手,苦笑道:“别……袖袖,昨夜累着你了,你还是好生歇息吧。” 盈袖不解地看着他,眉尖拧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谢东篱咳嗽一声,“袖袖,你身子太虚了,我要再……你会受不住的。” “怎么会?我的身子好得很。”盈袖挑眉,“你不是给我诊了脉?” 她就不信,已经痊愈的伤他也能诊出来。 没想到谢东篱真的能连痊愈的伤都诊出来。 他的手一搭,将她裹着被子从床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正色问道:“好,那你告诉我,你的内伤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我教你的本事,整个中州大陆有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盈袖愣住了,心里暗暗叫苦。 师父不是吧?! 真的连痊愈的内伤都能诊出来?! 盈袖垂眸,用力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在他怀里蹭了蹭,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五爷,我饿了,从昨天到今天,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谢东篱以一副“小样儿的敢跟我耍心机”的眼神看着她。 盈袖略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被吓得丢盔卸甲了,忙全都招了:“是……是……北齐那个夏凡。”说完又急忙道:“不过我已经给自己报了仇了!”说着,盈袖就把她和大哥大嫂他们去北齐为刘家报仇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包括利用凡春运和齐雪筠之间的心结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都说了一遍。 “夏凡?”谢东篱皱了皱眉,“还真的是他。” 他先前也怀疑是夏凡,但是又觉得如果夏凡来了东元国,刘斐又怎会以那样的方式救出凡春运? “但如果夏凡来到东元国,他为何不直接将凡春运救出来?”谢东篱眯了眯眼,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盈袖的下颌,“袖袖,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夏凡为何要对你出手?你身为东元国的护国公主,右军统帅,夏凡如何能在不伤到别人的情况下,将你打成重伤?” 谢东篱的声音很轻,很悦耳,但是语气却越来越重,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盈袖知道谢东篱其实在盛怒当中,但是他这个人自制力强得可怕,绝对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而且谢东篱聪明得可怕,她哪里有那本事编出无懈可击的谎言来忽悠他? 盈袖只好老老实实将自己对凡春运做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道:“……后来她在城墙上又将自己的脸划了两刀,逼刘斐退兵,我就觉得再也留不得她,所以决意要杀了她。那天她被刘斐带走之后,我就连夜追了出去。” “你一个人追了出去?!” 盈袖本来有些心虚,怕谢东篱说她太狠毒了,但谢东篱却只愤怒她一个人就敢半夜追北齐禁军的大军。 现在想起来,当初她确实鲁莽了些,盈袖别开头,不敢看谢东篱盛怒的眸子,轻轻点了两下头。 “……然后呢?” “刘斐拼死要救凡春运,我把刘斐打成重伤,但这时夏凡追了过来,我来不及逃开,被他在后背打了一掌,就跳到河里了。”盈袖说完又赶紧拍谢东篱的马屁,“幸亏师父当初教我游泳,我又捡回一条命!” “还得意?”谢东篱瞥了她一眼,突然将被子拉开,将只穿着一件肚兜的盈袖翻过来,趴在自己的腿上,对着她挺|翘的丰|臀啪啪啪打了几巴掌。 盈袖两手握拳,趴在谢东篱腿上拼命挣扎,结果不小心蹭到了…… 许久,谢东篱面无表情抱着她从床上下来,去浴房沐浴。 盈袖欲哭无泪,不仅两腿发抖,腮帮子酸得要命,连嘴都要合不拢了。 谢东篱却只是让她好好洗洗,泡药澡,用热热的蒸汽给她热熏。 盈袖泡澡的时候,采桑在门口着急地道:“五夫人、五爷,阿顺在外面说,陛下圣旨到,传五爷进宫呢。” 元宏帝等不及要见谢东篱了。 不过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谢东篱主动进宫求见,元宏帝只好下旨。 谢东篱垂眸看了看盈袖,淡淡地道:“再不听话,我照今天如法炮制。” 盈袖忙摇头:“不敢!不敢!再不敢了!” 谢东篱走了,盈袖却有些委屈。 她不过是看谢东篱忍得太辛苦,所以就……主动了一点点,哪知谢东篱这一次虽然不忍了,但却不走寻常路,虽然折腾她,却没有让她的身子亏损,只是可惜了她的嘴,呸呸呸,酸死了…… 而谢东篱这一进宫,很快他回来了的消息就传遍了东元国上下,不仅东元国,连北齐、南郑国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甚至连隐居避世的盛家,这一次也出奇迅速地知道了这个消息。 “什么?!谢五爷真的从那个地方回来了?!”盛家老祖激动得不能自已,“青蒿!快快收拾东西!我们去东元国!我一定要见见他!”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啦求月票啦!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另外,进群需要全订阅,就是全部订阅的意思,所有章节正版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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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丞相眼前一亮。恨不得一拍大腿表示赞赏,“你是说。趁北齐政局不稳,教训教训他们?” 谢东篱微微一笑,对元宏帝指着他背后的堪舆图,道:“陛下。您看看这幅中州大陆的堪舆图,我们东元国的位置,是不是太小了点儿?北齐的位置。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话语中居然流露出要开疆拓土的豪气。 “可是,妄动刀兵。还是不太好吧?”元宏帝虽然也很想开疆拓土,但是一想到打仗,他就有些腿软。 上次北齐禁军围城,他虽然恼怒,但是后来凡春运自毁容貌让北齐禁军退兵,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当然,这种感激,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来。 谢东篱看了看元宏帝,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也非常清楚元宏帝这个人的秉性如何。 这是一个非常能忍的皇帝。 如果不是非常能忍,元宏帝当初也不会被人把就要生产的皇后都弄死了,最后塞给他一个强势皇后,一直容忍了三十多年…… 这种皇帝对朝臣来说,当然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只要不是太离谱,一般不会有性命之忧,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但是对于东元国的国民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谢东篱很清楚,在国与国之间,以退让求来的从来不是和平,而是忍气吞声的屈辱,和对方得寸进尺的企图。 北齐禁军已经打过一次东元国,虽然最后退了兵,但是这股气永远在他们心里留下了。 因为他们不是被东元*人打败的,不是被赶出去的,所以他们会永远认为东元国是他们的掌中之物,如有需要,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打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东元国必须要反击,要打得他们再没有这种侥幸的念头,这样才能真正保护东元国的安全。 谢东篱站到堪舆图前,给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分析:“陛下,沈大丞相,这件事,需要两位倾力协助做好准备。我谢东篱,可以亲自带兵,往北齐京城走一遭。” 这是要带东元*士围攻北齐京城的意思! 这个难度,可比北齐禁军围攻东元国京城难多了! 元宏帝又惊又喜,又不敢轻易下决定,手里把玩着黑曜石镇纸,想了好久,道:“谢爱卿,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写一个条程给沈爱卿,咱们细细琢磨琢磨如何?” “这是自然。我也不是要马上就打。”谢东篱莞尔,“陛下和沈大丞相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思量。在这之前,微臣还有些私事要处置。” “那好,谢爱卿先去处理自己的私事,朕和沈大丞相再找户部尚书看一看国库存余,等查清楚了,再跟谢爱卿商议此事。”元宏帝亲自站了起来送谢东篱出去,“朕是真心希望我们东元国能够扬眉吐气,但是也不能不估计将士们的性命。” “陛下圣明。不过,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既然来当兵,就要有马革裹尸还的准备。——陛下,您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态,来为军人着想。”谢东篱退下的时候,还是不轻不重地提醒了元宏帝一句话。 元宏帝点点头,“朕省得,一定会慎重考虑。” 谢东篱从皇宫里出来,就去了白塔大狱,查看这两年来白塔大狱的探访记录。 他查到傍晚才离开白塔大狱,一个人骑着马,在白雪堆积的大街上行走,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 …… 同一时刻。凡春运来到陆家,求见陆乘元的妻子赵瑾宣。 赵瑾宣一直都知道凡春运,也以为她早就是陆乘元的外室了,今天见她求见,想到终究是要进门的,就抬了抬手,“请凡姑娘进来。” 凡春运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仪态端庄的妇人坐在堂上。 这妇人身穿蜜合地织金牡丹富贵锦缎袄。领口露出里面的大红丝绵小袄,滚着紫貂毛镶边,外面罩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甲。下系着葱黄地绵绫裙,脖子上戴着一块黄澄澄的赤金璎珞如意锁,头上绾着如意髻,戴着金丝八宝珍珠步摇。两边各插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鬓边斜插一支点翠嵌珠五凤掩鬓。一派富贵风流的打扮,活脱脱是豪门贵妇的品格儿。 凡春运突然觉得有些眼热。 这个两年前瘦骨嶙峋,可怜兮兮的孤女,经过两年养尊处优。竟然有了她所不及的架势…… 如果不是她,赵瑾宣八辈子也嫁不到陆家这样的人家。 正打量间,凡春运见赵瑾宣突然笑了。对她柔声道:“是凡姑娘吧?久仰大名。我这会子身子有孕,不能伺候陆郎。好在有凡姑娘替我分忧,我也不用愁了。姑娘坐,别站着,我这人向来宽厚,从来不让妾室立规矩。”一边说,一边命人给凡春运搬了锦凳过来。 凡春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一样难受。 赵瑾宣的话,简直是当着婊|子说贞节,指着和尚骂秃驴,纵然凡春运觉得自己跟陆乘元之间是清白的,还是被狠狠伤到了。 她抬起头,眼中已经盈满泪水,“陆四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陆公子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苟且,如果您不信,大可以找积年的老嬷嬷来验我的身。——我还是处子之身!” 赵瑾宣确实有些意外,她飞快地打量了凡春运一眼,很快收回心神,掩袖笑道:“凡姑娘,这种事,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心照不宣吧。都是过来人,咱们都知道,服侍男人,并不是一定要到最后一步的,是吧?凡姑娘,你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凡春运当然知道赵瑾宣在说什么,但是她绝对不能承认,只得装傻道:“陆四奶奶,陆郎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以身相许。但是在有名份之前,我是不会羞辱自己的。这件事,您知,我知,陆郎知。如果不信,您去问问您夫君。——言尽于此,告辞!”说着,她气愤地站了起来,福身出去了。 陆乘元听说她来了,忙赶来见她,结果只看见她委屈地从门里出来,而自己的妻子坐在上首一动不动,忍不住斥问道:“瑾宣,你对春运说什么了?” 赵瑾宣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谢谢凡姑娘代我伺候你呢,凡姑娘却不肯居功,不计名份也要跟着陆郎,陆郎真是好福气呢。” 凡春运听见赵瑾宣扭曲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对陆乘元道:“陆郎,我对你夫人说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以身相许,但是没有名份,我是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陆乘元忙打断她的话,“我会跟瑾宣商议的,你不要急。” 凡春运一愣,继而大怒。 陆乘元说得她急着要做妾一样! 其实她来陆家,不过是故意刺激赵瑾宣,好让赵瑾宣大闹一场,自己就不用给陆乘元做妾了。 可是这赵瑾宣比她想象得要难对付,只得忍了气,对陆乘元道:“陆郎,你跟你夫人好好说话,不要吵架,我做不做妾不要紧,只要你好,我就好。” 陆乘元听得心里暖烘烘地,拉着她的手,道:“没问题,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坐着轿子,从陆家的角门里出来,正好看见谢东篱骑着马从他们的轿旁走过。 凡春运从轿帘缝里看见,激动地恨不得叫住谢东篱,如同盈袖一样,扑在他怀里,哭诉这些年受到的苦楚和不公…… 但是她不敢,她从来没有在谢东篱面前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心思,如果她真的这样扑上去,谢东篱肯定以为她疯了。 她要等,等到盈袖离开谢东篱,她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凡春运心念一动,撂开轿帘,对刚刚走过去的谢东篱柔声道:“姐夫,您回来了?” 谢东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勒马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停下来跟她说话的意思。 凡春运咬了咬唇,只好又出声道:“姐夫!姐姐这两年得蒙慕容世子照应,您一定要亲自去谢谢他。姐姐说她不好意思……” 谢东篱本来现在不想搭理凡春运,但是听她说到盈袖身上,字字句句其心可诛,只好勒马回转,拿马鞭指着她,淡然道:“这位姑娘,我夫人并无亲妹,这声姐夫姐姐,请不要再叫了,听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说着,微微一躬身,仪态风度无懈可击,深黑的眸子漠然从凡春运的轿子上掠过,回手抽一抽马背,大氅迎风飘起,往前踏雪而去。 凡春运绝对没有想到谢东篱会对她说出那样无礼的话,气得不仅是五官扭曲,甚至一股气堵在肋骨的地方上不来下不去,竟是活活地晕了过去! “春运!春运!你怎么了?”陆乘元跟她一起坐在轿子里,眼睁睁看着她被谢东篱一句话气得晕了过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凡春运被轿子抬到自己在南城宅子的时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陆乘元已经回去了,只有云筝在这里伺候她。 这几天因为谢东篱回到东元国京城,云筝不敢轻举妄动,等闲不出门了。 这次见凡春运晕着被抬回来,云筝特别惊讶,将她弄醒之后,服侍她喝了弯钩藤汤,悄声问她:“……姑娘,可是在陆家受了委屈?” 因她知道今日凡春运是去见陆乘元的正室妻子赵瑾宣。 凡春运其实并不想给陆乘元做妾,特别是如今谢东篱已经回来了,她就更不情愿了。 不过暂时还不能让陆乘元对她撒手,因此她主动去陆家,只想激怒赵瑾宣,让她主动把这件事搅黄了就行,这样陆乘元的心依然还在她身上。 只是没想到赵瑾宣完全不在意她做妾,反而让她束手束脚。 凡春运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云筝叫醒,道:“云筝姐姐,你去江南吧……”说着,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云筝听了连连点头,笑着道:“没问题。不就是‘女飞贼金燕子’吗?我去!姑娘很快就能听见金燕子如何在江南为非作歹了!”说着,还对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 这是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求月票啊求月票!!!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呢?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6章 同仇 (第一更,求月票) 凡春运抿嘴微笑,轻轻打了云筝一下,细声细气地道:“云筝姐姐,你可得小心,金燕子这女飞贼厉害得不得了,如果不行,不要强撑。你知道,我身边没有别的得用的人了,只有你一人。”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云筝也半信半疑地听着,笑道:“多谢姑娘关心,不过姑娘,您把我派到江南就做这件事,会不会因小失大啊?” “怎么会?”凡春运轻描淡写地道,“这是顶顶大的事,何来因小失大一说?” “……那您从何处得知的这女飞贼金燕子一事?”云筝饶有兴味地问道,“如果本来就是无名小卒,就算在外面闹出天大的事,恐怕也不容易让人想到那位头上……”说着,云筝往西城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凡春运靠坐在美人榻上,将一张狼皮褥子盖到腿上,眼神闪烁了两下,道:“怎么会是无名小卒?这金燕子厉害着呢,你不知道,有人知道……” “姑娘说说看?让我心里有个底,在那边如果真的遇到正主儿,我也好应对。”云筝收了嘻容,在凡春运面前的锦凳坐下,十分谨慎地问道。 凡春运垂眸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确实需要云筝知晓,她才能死心塌地帮她演这出戏,不然的话,到时候事情没成,还白白折损了云筝这一员大将可就不好了。 凡春运拿起一个碧玺石的手串,在手腕上绕了绕,笑着道:“云筝,你知不知道,当初皇后齐雪筠曾经被人掳劫出宫?” “啊?!”云筝忙摇头。“奴婢完全不知。” “我也是听我舅舅说的。”凡春运定了定神,“当初南郑国巫家作乱,逃到东元国,占了大兴城。而皇后齐雪筠突然出现在东元、北齐和南郑交界的大兴城,并不是如世人知道的,是她自动请缨,由太监护军送她去的。而是……被金燕子掳劫而去。结果到了大兴城。才被谢副相的人给救了。” 云筝听得手指不自觉地抖了抖。 终于又听到南郑国巫家的消息了,她的心里升起一丝惆怅和思念。 毕竟是她待了五百年的地方。 那五百年里,一次次灌顶。寻找合适的宿主,在寂寞中等待着那人的到来,日子不是过过来的,而是一天天数过来的。 云筝在心里微微叹息。低垂着眼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从南郑国。宿在东元国那位蓝郡主身上。 那一日,她在元应蓝身上苏醒,只记得雷电交加,浓云密布。空气中似乎有着滴答滴答的响动在召唤着她。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让她疑惑许久,直到她看见自己的样貌。看见了盈袖和谢东篱,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 她在等他,他却不在南郑国,难怪五百年来,她都得不到他的消息,所以冥冥中,最后她来到了东元国,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可是她认出了他,他却不认得她,或者说,不承认她。 云筝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得出一个结论。 她始终认为,她记住的是他的魂,所以他尽管样貌变了,她还是能认得他。但是他记住的是她的貌,所以,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如果不是那个跟她长得相像的名叫盈袖的女子横刀杀出,如今伴在谢东篱身边的人,就是她了。 云筝握紧了拳头,感受到蛊王又在吸食她的心头血,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恶心和不适压了下去。 跟这位凡春运姑娘一样,她对盈袖,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且盈袖确确实实杀过她一次。 她那一次真是险些阴沟里翻船,养了五百年的蛊,差一点就烟消云散了。 而当凡春运决意要对付盈袖,云筝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两人觊觎着同一个男人,当然对那男人身边的女人,也是志同道合的痛恨。 “原来是这样。那……皇太孙殿下知不知道这件事?”云筝眼神闪烁着问道,待看见凡春运疑惑的眼神,云筝又补充道:“如今皇后娘娘已经薨逝了,这件事如果只有督主知晓,那也跟东元国的人无关啊?如何能让……这金燕子被抓起来绳之以法呢?是吧?” 凡春运轻笑出声,拿手指点点云筝的额头,“你啊,也是个促狭的。”说着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狼皮褥子,“放心,东元国自然有人知道。” “谁?” “就是你刚才说的皇太孙殿下啊。”凡春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就算他敢装不知道,我也会让他知道。” 皇太孙元应佳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而且他深居简出,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想抓他的把柄好像也抓不到。 “那就太好了!”云筝欣喜说道,殷勤地给凡春运端了血燕雪蛤羹过来,服侍她吃,一边道:“您怎么想着让奴婢去做这件事呢?其实女飞贼而已,用不着奴婢出面吧?” 凡春运斜眼瞅着她,笑道:“要听真话?” “姑娘就算骗奴婢,奴婢也当真话听。”云筝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凡春运十分受用,再加上这件事如果成了,她就可以让盈袖生不如死,所以心情极好,将自己的心思略微透露了一些,“说实话吧,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长相,就在盘算这件事了。后来知道你身怀绝技,是锦衣卫中人,早就打算让你去做女飞贼。”好栽赃嫁祸。 甚至连“金燕子”这个名字,都极合她的心意,就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样。 那一次从夏凡那里听到女飞贼金燕子的事,凡春运几乎失声叫了起来,好在夏凡没有想到别处,而且那件事她不过是想想而已,并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所以夏凡也没有想到别处。 “……姑娘,虽然奴婢跟那护国公主生得像,但我们并不是一个人,姑娘不要因为讨厌护国公主,就跟奴婢生分了……”云筝忙将自己和盈袖区别开来。 毕竟顶着一张跟盈袖有些相像的脸成天在凡春运面前晃,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凡春运。也是受不了的。 不过凡春运倒是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道:“其实,你跟我姐姐生得不是很像,只是乍一看轮廓差不多。细看差别还是很大的。” “啊?”云筝有些不服气,“奴婢就是没有护国公主的华冠贵妇,当然不像了。” “不是,你啊。生得没有我姐姐好看。”凡春运笑嘻嘻说道,眼看云筝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凡春运才欠身拉起云筝的手,“云筝姐姐,你让我说实话的,不会连这点实话都听不进去吧?” “当然不是。”云筝强扯了扯嘴角。 一个女子被人说不如另一个跟她生得相像的女子好看。这是什么心情? 云筝只想撕裂凡春运的嘴,但是她暂时不能这么做,只好垂下眼眸。又道:“您都说我们不像了,那我去江南搞风搞雨。别人会信是护国公主吗?再说,如果正主儿跑出来怎么办?” “这你别管,先在江南做几票大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谁会争着说自己是女飞贼?说不定正主儿感谢你给她转移视线呢……”凡春运拍了拍她的手,“云筝姐姐,你有你的端庄大气,跟我姐姐那样动不动就恬不知耻勾引男人的样子是不一样的。她那样儿,正经人都看不上的。” 云筝只能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口,又道:“然后呢?等金燕子的恶行传开了,您要怎么做?” 凡春运拿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不吃了,你吃吧。”一边看着云筝吃,一边轻哼一声,道:“当然不能只在江南做手脚。毕竟我姐姐人在京城,如果在江南闹大了,反而给她洗脱嫌疑。所以你在江南要速战速决,然后来京城周边的小城里做几票极惨的案子。” 云筝此时已经对凡春运的计划心知肚明了,自己想了想,也觉得这盆脏水泼得妙,要的就是盈袖百口莫辩的样子。 不过,想到谢东篱已经回来了,以他的精明,恐怕不容易骗过他,又担心地道:“可是谢副相已经回来了,如果他出面查案怎么办?” 凡春运闲闲地弹了弹手指甲,“这个容易,我姐夫虽然回来了,但毕竟两年多不在东元国,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可能全都知晓?而金燕子的事,是两年多前就出现了的,所以他就算要查,也会疑心我姐姐。到时候联络皇太孙殿下,给我姐夫找些事做,等他反应过来,木已成舟,他再想怎样,都晚了。”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兴奋激动的样子,似乎只要想一想盈袖将会遇到的噩运,都让她心跳加速,难以自持。 云筝琢磨了半天,已经暗暗将自己的后路也想好了,如果此事败露,她是不会跟着凡春运一起去死的,不过凡春运这样执着地要置盈袖于死地,云筝还是很好奇她的想法。 虽然她知道凡春运是为了谢东篱,但问题是谢东篱从来没有对凡春运表露出任何比路人甲更大的兴趣,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屈不挠地一心挖自己姐姐的墙角呢? 云筝忍不住问道:“姑娘,您当然是智计无双,可是,就算护国公主没了,谢副相就一定会把情意移到您身上吗?请恕奴婢直言,谢副相如果对您有心,早就轮不到护国公主嫁给他了……” 云筝这话,简直点中了凡春运的死穴。 她的面色有一瞬间的狰狞,过了一会儿,她才舒缓了脸色,仰头靠在长榻上,叹息道:“你懂什么?我知道很难,我也知道他对我没兴趣。但是,就因为他对我没兴趣,才让我越来越不能自拔。”说着,她看向云筝,“云筝姐姐,你知道吗?那些只要我看一眼,就会如狗一样爬过来的男人有什么稀奇?只有谢东篱对我无动于衷,当然,我知道,对我无动于衷的人也很多,不过,我感兴趣,但又对我无动于衷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你说,这样的男人,我是不是该争取一下?” 谢东篱越是不理她,等他喜欢上她的时候,这份感情就越是可贵。 凡春运一直的信念就是,只有看不上她的人才值得征服。当然,也不是所有看不上她的人都值得她费心思。 那些既不睬她,但她又有好感的男人,才是她心心念念的目标。毫无疑问,谢东篱是这里面难度最大的,也是她最感兴趣的。 如今她不耐烦看见盈袖日日享用这本该是她才应得的待遇,所以只好下手了。 “唉,只望姐姐以后见了我和姐夫在一起,不要太伤心。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是为她好。”凡春运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信心,也认为征服谢东篱是迟早的事。 …… 谢东篱回到谢府自己的院子里,看见盈袖已经起来了,坐在里屋的书案前写字。 “在写什么?”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拥住盈袖,将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顺势看了过去。 盈袖也不回头,专心致志拿着笔,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叹息道:“这手字总是练不好,师父,让你白费功夫了。” “来,师父教你。”谢东篱唇角微勾,一手从笔架山里取了一支未沾过墨的崭新兔毫笔,一手将盈袖抱了起来,往床帐中走去。 “师父不是教我写字吗?怎么要到床上去?”盈袖眸光流转,看了看谢东篱精致的侧脸,又看了看早上刚换的被褥…… “写字需要的腕力,还有专注的注意力,你确定你有这两样吗?”谢东篱十分正经说道,就跟一位高不可攀威严尊贵的师长一样。 盈袖撇了撇嘴,勾着谢东篱的脖子,被他放入床帐深处。 帐帘低垂,只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人影,有人拿着毛笔,在另一人身上轻扫,笔锋过处,绽出朵朵红晕…… …… 过了许久,帐帘掀开,谢东篱披着中衣下床,脸上带着一丝红潮,似乎还在低喘,他含笑看了看手上的毛笔,伸出舌尖舔了舔笔锋,信手将依然簇新的毛笔放回笔架山上。 盈袖四肢瘫软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似乎那毛笔的细毫依然在她身体的某些部位上悠来荡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啦求月票啦!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这章有些比较那啥的细节,等过几天补充好了放群里。亲们表催,俺感冒了,这几天状态不太好,但还是努力加更滴…… 这么努力,亲们的月票不要大意地投过来吧! 么么哒!!! ps:感谢萍1207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7章 信服 (加更求月票,enigmayanxi灵宠缘+2) 谢东篱回来了,日子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看花就伤怀,观月就难过,如今再看,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盈袖在床上默默地躺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找回四肢的感觉,慢慢起身坐了起来。 谢东篱听见她的响动,含笑走过来,撂开帐帘,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溜了一圈。 盈袖被那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空气中充斥着谢东篱的味道,她像上了瘾的人,欲罢不能。 “醒了?”谢东篱走到床边,伸手轻抚她的额头。 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干燥温暖,不,不仅仅是温暖,他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就如同放了一把火,她感觉到的是灼热。 盈袖忍不住把头往前抵一抵,更紧地贴在他的手掌之上。 谢东篱本来只是看看盈袖有没有不舒服,但是看她将额头在他的手掌中蹭了蹭,微微一怔,低了头凑过去,和她抵着前额,轻声问她:“怎么了?嗯?”尾音轻挑,在盈袖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她满足地闭了闭眼,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她转过头,看看窗外,“今天的天气真好!” 谢东篱莞尔,“我也觉得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其实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但是没有再下雪,而且气温在逐步回升当中,积雪在融化,有些地方化得太快,甚至成了条条沟渠。 谢东篱从床边拿起衣衫给盈袖穿上,先是中衣,再是小袄,然后是大袄。貂皮裙,层层叠叠,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盈袖照一照镜子,见自己脸色红润,唇瓣上的红润更是恨不得透过双唇渗出来。 “都是你,这幅样子,叫我怎么出去?”盈袖作势往谢东篱胸口拍了拍。 “这幅样子才好呢。”谢东篱给她整了整风帽。“走。先去集市看看,再去普济寺赏梅,如何?我带你去采梅花上的雪。装到瓮里,夏天就可以拿出煮茶吃。” 这可真是文人雅士做的活儿,盈袖满脸是笑,道:“我是个粗人。扫梅花上的雪,都要靠谢郎了。” “你怎么能说是粗人呢?你好歹是我徒弟。你这样说,置为师于何地?”谢东篱戏谑说道,一边握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因是谢东篱带盈袖出去。谢家就没有派许多侍卫,只是几个谢东篱常带的心腹,还有阿顺跟着一起出去。盈袖甚至没有带丫鬟婆子。 谢东篱和她坐到车上,才问她:“谢隐呢?这两天没有看见他。” “我让他去守着小磊去了。”盈袖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的手那么大,更衬得自己的手不盈一握。 谢东篱默了默,道:“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给小磊再找一个得力的暗卫。” 如果有谢隐在盈袖身边,那天晚上,她就不会被夏凡打得几乎去掉半条命了。 “不能怪你。谁知道夏凡会突然跑过来?”盈袖撇了撇嘴,对夏凡还是耿耿于怀,“五爷,有件事我早想问你了,夏凡为何……为何跟咱们的功夫如出一辙啊?” 盈袖琢磨着,夏凡会不会跟谢东篱是同门师兄弟这个样子。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她就要叫夏凡“师伯”或者“师叔”了。 没料到谢东篱却摇了摇头,道:“他的功夫是祖传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啊?真的?”盈袖眼前一亮,心头些许的不安马上烟消云散,她也给谢东篱整了整衣袍,道:“对了,我给你做了个紫貂风帽,我给你拿来戴上啊。” 谢东篱笑着看她在身边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暗紫色貂毛出锋的卷帽,给他戴在头上,平添几分贵气。 两人坐着大车,一路来到西市的入街口上。 盈袖探身看了看,问谢东篱:“你确定要下去走走?” 自从她和谢东篱在一起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用真实的身份在光天化日之下逛街呢。 “当然要走,不然来这里做什么?”谢东篱挑了挑眉,先跳了下来,回身对盈袖伸出手,“下来。” 盈袖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低眉浅笑,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借着他的力,从大车上下来,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对周围的人群店铺完全不在意。 到底是东元国京城最繁华的西市,这里的店铺,是全京城最奢侈最昂贵的,能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当然,在这里店铺里做伙计的人,就是一般普通老百姓了。 但是他们见的市面广,跟别地儿的老百姓又是不一样的。 谢东篱身穿深蓝紫貂毛出锋的长袍立在街口,腰上系着一条镶青金石的犀牛皮宽腰带,越发显得身高腿长,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头戴着盈袖给他做的紫貂毛出锋的风帽,压在深邃黝黑的眼眸上方,微一转头,眸光如寒星,明亮得耀眼刺目。 这般神采,倒让人忘记了他俊美出尘的容颜,只记得那股气势,如高山一样沉沉压来,又如阳光一样普照大地。 盈袖今天也穿着青金闪绿紫貂毛出锋大氅,和谢东篱站在一起,倒像是穿着同一款衣衫一样。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看什么呢?还不走?”谢东篱看了看盈袖,握住她的手,转身往西市的街道走去。 这样打眼的一对璧人,大家当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于是西市口的行人和坊丁们又看了谢东篱和盈袖两眼后,终于认出来了。 有个人突然道:“这不是谢副相吗?我听说他回来了的!” “是谢副相!正是谢副相!” 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目光热切,面含感激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也没有目不斜视,他带着浅浅的微笑,向人群点头示意。 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某一个人。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谢副相看了一眼,那股如沐春风的和煦感让大家心头暖洋洋的。 盈袖也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看着谢东篱。 这是她的夫君,这是她的男人。 他没有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气势,相反,他有将所有人吸引到他身边的气势。 这种人,她甚至无法用她知道的任何词句来形容他,只知道只要他站出来。哪怕是君王。也愿意听从他的指引。 甚至不会担心他会夺去他们的皇位。 这种强大的能力,和更强大的让人放心的本事,确实让盈袖深深沉醉。 谢东篱估计是中州大陆上唯一一个不会让君王有“功高震主”危机感的能臣良将。 和他的外祖父北齐大将刘常雄相比。这是他额外胜出的地方。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众人也依次散去,谢东篱面上带着微笑,握着盈袖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行去。 他们去的第一个店铺,居然是一个首饰铺子。 盈袖自己有许多价值连城的首饰。谢东篱下聘的时候,也送过许多市面上完全看不到的珍奇饰物,更有一些从前朝大周宫里流出来的饰物,都是谢东篱的娘亲刘氏留下来的东西。 但那些。都比不上今天谢东篱为她精心挑选的一支碧玉簪,亲手给她插在发髻上。 “谢副相真是好眼光,我们这支簪子。还是前朝大周宫里流出来的,您看这样式。这做工,只卖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划算了!也就是您和护国公主的面子,小老儿才拿出来,一般人我都不给他们看!”那店铺的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弯着腰在谢东篱身边讨好说道。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伸手给盈袖扶了扶发髻。 盈袖忍不住道:“掌柜的,您是从哪里收来的这支玉簪?说实话,您被骗了。看这做工,这碧玉簪不到一百年的来头。前朝大周宫中的簪子,一般在这中间有道浅浅的凹槽,饰以祥云纹。” 那掌柜的听了,简直快哭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位护国公主居然如此见多识广,连前朝大周宫里的首饰都能如数家珍。 “不过,五百两银子确实是公道价。光这玉质就不止五百两,更何况百年前的东西,也算得古物了。”盈袖话锋一转,又将话圆了回来,那掌柜的才抹了一把汗,讪讪地道:“让谢副相、护国公主见笑了,这簪子,说实话,确实不太像是前朝大周宫里的东西,但是……但是……做生意嘛,您知道的……” 盈袖笑着点点头,“当然,掌柜的做生意童叟无欺,价格特别公道。” 谢东篱咳嗽两声,对那掌柜温言道:“再给我找一对同样质地的玉镯,过两天我派人来取。” “一定一定!”那掌柜的这才喜气洋洋点头哈腰,送了他们出去。 盈袖回头对谢东篱道:“还是你会说话,我差一点让掌柜的下不来台。” “你也没错。”谢东篱握了握她的手,“我们这叫恩威并施,刚柔并济,实在是天生一对。” 盈袖刚点头赞好,突然想起来不对,嗔道:“去!你施恩我施威,我刚你柔,弄反了吧?” “为夫并不介意。”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 只有心智强大无比的男人,才不会在乎这些表象的东西。 起码整个中州大陆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东元国的谢副相是软蛋。 盈袖立刻释然了,拉着他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前走,指着对面的一间店铺道:“那是我娘家的铺子,我们去看看吧?” 谢东篱应了,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那边店铺的人看见东家的姑奶奶来了,全都涌了出来,一边向谢东篱请安,一边向盈袖问好,然后簇拥着他们去里屋看新货去了。 盈袖和谢东篱在西市上逛了一会儿,又买了一些好玩的小饰物,最后去酒楼吃了一顿饭。 离开西市之后,谢东篱依言带她去普济寺的梅园采集梅花上的雪。 盈袖捧着甜白瓷的小罐子,左一弯,右一绕,欢快地在梅林中奔行。 谢东篱背着手跟在她身后,虽然唇角含笑,但是目光却一直犀利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没过多久,对面的梅林里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分开盖着雪的梅枝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一样的人。 盈袖抬眼看见他,顿时觉得非常眼熟,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忙后退几步,站到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背着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笑着点点头,“还行,生得挺像,说句话听听。” 那男子便拱手道:“北齐齐言榕,见过谢副相。”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可能?! 北齐齐言榕,不就是那个几年前被谢东篱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皇子吗?! ※※※※※※※※※※※※※※※※※※※※ 这是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求月票啊求月票!!!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呢?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8章 傀儡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情形,她明明亲眼看见谢东篱将北齐大皇子杀死,扔进深不见底的天坑,怎么会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特别是当年北齐大皇子齐言榕对她做过什么事,谢东篱那时候就忍不了,如今又怎么会忍?还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盈袖狐疑地上下打量齐言榕,又斜了眼风去看谢东篱。 谢东篱披着大氅,走到那北齐大皇子齐言榕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出手要拧他的胳膊。 齐言榕迅速错开,同时挥拳,直取谢东篱面部,出手带着风声,竟然是不减当年威力。 盈袖大急,脚尖轻点,想也不想,整个人纵跃起身,右掌扣了一把匕首,后发先至,从天而降,往那齐言榕脖子上横刀划去。 刀光雪亮,刀锋似箭,惊散梅花上的白雪,簌簌地跌落,夹杂着粉嫩的花瓣,盖在地上未化的积雪上。 谢东篱抬头,看见盈袖从漫天飞舞的梅花花瓣和白雪中俯冲,目光中杀气尽显,不再是当初那个被齐言榕绑在柱子上,用鞭子抽打的无助弱女主了。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底尽是惊艳,眼看盈袖手中的刀已经横到齐言榕的脖子上。 谢东篱笑了笑,上前一步,将盈袖的胳膊隔开,一手将齐言榕推到一旁,回眸看着盈袖摇了摇头。 虽然谢东篱没有说话,但是盈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盈袖收起匕首,默不作声站到他身后,低着头看自己左臂抱着的甜白瓷罐子出神。 齐言榕身后跟着的两个人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微微颔首,对齐言榕道:“大皇子多年不见,风采不减当年。这一趟回北齐,可是前途凶险,还望珍重。” 那齐言榕拱了拱手,对谢东篱正色道:“谢副相,当年多有得罪。今日一别,还望他日在北齐共叙别后离情。” “那是一定的。”谢东篱莞尔,依然仔细打量这个齐言榕,不住点头。 “大皇子。咱们这就走吧?”齐言榕身后的两个人上前说道,一边对谢东篱使了个眼色。 谢东篱右手虚握成拳,拢在鼻子下咳嗽了两声,走过去捏了捏齐言榕的后颈,然后拍拍他身上的落花和积雪。“去吧。”声音和蔼仁和,像是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一样。 盈袖轻轻拧起眉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眼看那一行人离开了梅林,往普济寺的后门去了,谢东篱才转身对盈袖道:“梅花上的雪采完了吗?你才这么点儿,能顶什么事?” 盈袖凝眉看他,道:“扫雪是为了烹茶,又不是饮牛饮骡,要那么多做什么?”说着,目光又往那些人消失的地方看了看。 谢东篱握住她另一只手。带着她慢慢往梅林出口走去。 “施主慢走。”两个和尚在门口对他们双手合什行礼。 谢东篱也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他们,笑着将盈袖的手拉了拉,再让她看看那两个和尚。 盈袖不知端倪,羞得脸都红了,暗道没事让她看什么和尚,她又不是尼姑…… 一边腹诽,一边跟着谢东篱上了大车,往谢家行去。 在路上盈袖几次想问齐言榕的事,都被谢东篱若无其事引开了。盈袖也知道了这事必有蹊跷,所以不再问了。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里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盈袖才问了起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谢东篱和她在长榻上隔着凭几相对而坐,花梨木的凭几上红泥小火炉闪着火光,正在用盈袖从普济寺梅花上取来的雪煮水,等水中起了蟹眼泡,盈袖才拎起来,冲到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里。 茶盏里放着上好的碧螺青。颗颗如碧玉小球,在滚开的梅花雪水里沉浮。 谢东篱举杯饮了一口,将茶盏放下,淡然道:“你看见的齐言榕,本来就不是人。” 盈袖手一抖,茶水差一点晃了出来。 她有些紧张地道:“不是人?难道是鬼?可是我看见他有影子啊?敢在光天化日下出来,还有热气呢,怎么会……不是人?” “确实不是人,但也不是鬼。”谢东篱微微地笑,目光斜睨过去,软贴在盈袖面上,似有钩子,不断在召唤她,过来啊……过来啊…… 盈袖红着脸,往谢东篱坐的那边挪了挪,喃喃地道:“不是人啊?我挺害怕的……”一边又挪了挪,离谢东篱越来越近了,但就是不靠近他,还留着浅浅的一道缝隙,像是楚河汉界,界限分别。 谢东篱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看着盈袖挪了半天,就是不肯越过最后那条线,索性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在她唇上一饮一啄,像是在品尝她唇瓣上的茶水,慢慢笑着道:“……这样吃茶,我喜欢。” “还不是一样吃?有什么区别?”盈袖涨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是不要转移话题,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低头,在她唇上又品了一会儿,才移开唇,道:“这道茶,叫女儿香,真正的女儿香。” “不许再说。”盈袖伸手,捏住谢东篱的嘴,对他的风言风语完全没有抵抗力,不敢再听。 “嗯,那我就不说了。”谢东篱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捏住他双唇的手。 盈袖如被火烙,忙缩回手,嗔道:“快说!不要打岔!” 她对齐言榕是有心结的,所以对这个“齐言榕”很是不舒服。 谢东篱头抵着她的额头,斜坐在长榻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扫来扫去,很快她的耳垂红得能滴血了。 谢东篱忍不住咬了咬她如贝壳般莹润通红的耳垂,才在她耳边道:“那个齐言榕,是我做的傀儡……” “傀儡?”盈袖讶然,“真的是傀儡?不会吧?看上去跟真人一模一样啊!” 盈袖知道有乡间艺人做傀儡戏,但是那些傀儡一看就是木雕的假人,能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就不错了。哪像那个“齐言榕”,还有功夫在身! “我做的傀儡,怎么会跟真人不一样?”谢东篱淡淡说道,“你当我是乡间傀儡师?” “……五爷见谅。袖袖见识浅,没有见过这样真的傀儡人。”盈袖伸出双臂,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依偎。“这样一个跟真人一样的傀儡,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还好,只是闲暇的时候做做,所以才花了这么久的功夫。而且需要的晶石太珍贵,我这辈子能做这一个傀儡人就是上天庇佑了。”事实上这个傀儡人,从那年他将北齐大皇子齐言榕杀死,扔到天坑的那一天开始,就着手准备了。 只是当时没有想过具体要用它做什么事,直到这次回来,发现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确实到了要这个傀儡人上场的时候了。 谢东篱一边轻声解释,双手却卡在盈袖的腰间,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腰间扫来扫去。 盈袖觉得有些热,更紧地贴向谢东篱,以避开他的手指。 “不过,也怪不得你。这样逼真,能说能动的傀儡人,以我的本事和积累,也只能做出一个而已。”谢东篱的手逐渐向上,却被盈袖一下子拽住。 “你用这个傀儡人去北齐。要做什么?”盈袖好奇问道,不许谢东篱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有谢东篱在身边,她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 谢东篱停住手,懒洋洋往后躺去。半卧半靠坐在长榻上,笑道:“当然是去搅浑水。” 盈袖静了片刻,将谢东篱回来之后做的事,见的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似有所悟,“……你。要对北齐下手了?” “当然。”谢东篱一点都不否认,“我这人最小心眼,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岂能让他们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如今还能安然地休养生息?” 没那么便宜。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 东元国这么多年都是处于守势,这一次要主动出击了。 “你想引起争端?”盈袖盯着谢东篱问道,“但是八皇子齐诚帝已经登基两年了。” 谢东篱抚着她的长发,微笑着道:“所以啊,就要大皇子出来了。当年的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是吧?” 明明责任在你好伐?盈袖忍不住腹诽,但是看谢东篱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被他唬住了,问道:“那四皇子不是受了责罚吗?” 当初大皇子和四皇子争太子位的时候,一起出使东元国,四皇子还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就因为大皇子在东元国“失踪”了,所以都说是四皇子做的,四皇子跟着失宠,才让八皇子在齐孝帝面前占了便宜。 “但是得了好处的,却是八皇子。”谢东篱微微地笑,“所以,大皇子一回北齐,四皇子的冤屈,就可以洗刷了。” 那这黑锅,肯定就要如今已经是皇帝的八皇子背了。 “……弑父杀兄,这,就是我给八皇子准备的罪名。”谢东篱淡然说道,目光中带了一丝冷酷。 在加上有谢东篱,也许还有南郑国的人一起在北齐推波助澜,不管八皇子会不会被拉下马,北齐的朝堂肯定要乱成一团了。 北齐会因此打内战都说不定。 盈袖激动起来,扑到谢东篱身上,“真的?会不会打仗?!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待在家里给我生个孩儿还差不多。”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慢慢放到自己身上。 盈袖的脸更红了,她十九岁了,在东元国,她这年龄的姑娘生了孩儿的比比皆是。 就连嫁到南郑国,如今已经是南郑国皇后的郑遇乐,前些日子传回喜讯,已经生第二个儿子了…… “怎么了?不愿意?”谢东篱好笑地将她的手覆在自己唇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地亲来亲去。 盈袖笑道:“想生孩子,光亲手可不行。” “是你的手在亲我的嘴,可别弄错了。”谢东篱戏谑道,用力一拉,就将她拉到自己身上。 修长的手指在锦绣中穿行,如同剥鸡蛋一样,将一个莹润雪白娇嫩多汁的身子从那层层锦绣中剥了出来。 盈袖的手也没有闲着,在谢东篱的腰带处扯了扯,就让他袍袖大开,她掩身藏了进去。 谢东篱却一翻身,从她身下脱出,坐到她身边。 盈袖只好趴在长榻上,修长白皙的后背袒露在谢东篱面前。 从十二岁到十九岁,她跟了他七年,从开始心无旁骛的徒弟,到现在倾心以待的妻子,如同一张白纸,被他按着自己的心意书写,好的不好的,都是他的。 这幅身子嫩生生的,如同刚出炉的豆腐,压一压就要弹出水来。 她跟他练了七年功夫,肢体在柔软中带了韧性,看着弱不禁风,其实如同柔韧最好的柳枝,无论怎样掰折,都能毫不费力摆出各种姿势。 盈袖骨架小,身子纤长,双腿更是占了身体长度的大部分。 看见这双笔直的长腿,就想到它们曾经怎样柔韧有力地在他腰间紧紧盘旋缠绕…… 谢东篱的喉头又紧了紧,连忙将目光移上去,看向腿以上的部分。 她的背部晶莹光洁,触目生辉,虽然不算胖,但是触手还是有肉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温热的娇软,和他的刚硬强壮正好相得益彰。 后脊中间微微凹陷成一条线,从后颈窝一直延伸到尾椎处,然后奇峰突起。 谢东篱如被蛊惑一般,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她后脊的凹陷处缓缓下滑。 她感觉到他指尖的热度,那热先是集中在一点,然后渐次散开,辐散到后背,又窜到四肢,最后上升到脑子里,连头皮都是酥麻的,脚尖蹦得笔直。 谢东篱在那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弹了弹。 盈袖的后脊情不自禁一阵收缩,凹陷处渗出点点汗珠。 谢东篱慢慢俯下身,从那后脊凹陷的顶端开始亲吻,舌尖在她后脊掠过,来到蝴蝶骨,再蜿蜒向下,如蜻蜓点水,又如风动树梢,分不清是风在动,还是心在动。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啦求月票啦!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继续还债。O(∩_∩)O~。么么哒!!! PS:这里的傀儡人,参见《列子.汤问》中记载的偃师向周穆王献傀儡人的故事。那个傀儡人不仅跟真人一模一样,还会唱歌跳舞,甚至会勾引美女,囧。 还有前面写的那个光剑,在宋马令《南唐书》卷二十四《潘扆》里有记载。原文节选:“潘扆自怀中出二锡丸,置掌中。俄有气二条,如白虹微出指端,须臾旋转,绕匡国颈,其势奔掣,其声挣纵。匡国据鞍危坐,神魄俱丧,谢曰:“先生神术,固已知之,幸收其威灵。”扆笑举一手,二白气复贯掌中。少顷,复为二锡龙。”这个描述,是不是跟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里面的光剑lightsaber一模一样? 都是老祖宗的东西啊……O(∩_∩)O~。 PS: 感谢蘑菇,来吃肉!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腊八粥,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绿茶穆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89章 出嫁 (加更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 外面正是化雪天,一向比下雪的时候还冷。 屋里的地龙还烧着,暖阁里还有火墙。 长榻边上一左一右架着两个熏笼,氤氲的香气从熏笼里发散开来,盖住了屋里那股有些腥膻的味道。 盈袖的一只胳膊从榻上垂了下来,又被人拉了回去,放在那人腰间。 长榻虽然是上好的花梨木所造,现在接二连三震颤不休,差一点就要被震散架了。 过了许久,长榻终于静了下来。 谢东篱紧紧抱着盈袖,将头扎在她脖颈处,粗重的喘息在她耳边一长一短,听得她耳朵像是着了火。 她也出了一身的汗,正是失神的时候,但是一双手臂还是自动圈了过来,将谢东篱搂住,轻轻在他大汗淋漓的背部从上到下的轻抚,平息他激烈的心跳。 事后的余韵如此美好,两人都懒懒地不想动。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暖阁的窗纸上,他们才懒洋洋地起身,去浴房洗漱。 …… 谢东篱在家里歇了几天,代他履行副相一职的谢东兴兴冲冲来拜访他,道:“五哥你总算回来了,这个代副相之职,我可以卸了吧?” 谢东篱眯着眼睛笑道:“我还想歇两天,六弟,这两年多谢你了。” “你可以歇,不过不耽误我卸职。”谢东兴马上说道,接着就开始诉苦,“五哥,以前不觉得副相有什么难的,自己做了两年,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唉。我还是做个小知县就满足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自然。早就答应了六弟,等我回来了,会给六弟谋一个外放的去处。” 谢东兴就是来敲定这件事的,听谢东篱确认了,才高高兴兴离去。 谢东兴走了之后,谢东篱去耳房给盈袖煎药。 他亲手开的药方。抓的药。连煎药都不假他人之手,全都自己来。 如果不是盈袖不好意思,连亲手喂药他都做得出来。 煎好药端了过来。谢东篱坐在盈袖身边,看着她一滴不漏地将药喝完了,刚把药碗拿走,盈袖就忙不迭要吃蜜饯。因为药太苦了。 谢东篱拉住她的手,皱眉道:“刚喝完药。不要急着吃蜜饯。” 蜜饯是加了药草做的,说不定会同她喝的药有冲突。 “可是这药太苦了!”盈袖忍不住跺脚,“那我去喝点水。” “不用……”谢东篱一把拉住她的手,突然俯身过去。在她唇边舔了舔,将几滴药汁舔走。 盈袖:“……” 她一动不动,任凭谢东篱将舌尖伸到她嘴里。将里面的里里外外都用舌“洗”了一遍。 “还苦吗?”谢东篱略微移开唇,鼻尖触着鼻尖。轻声问道,声音低沉到沙哑。 “不……不苦了……”盈袖现在只觉嘴里麻麻地,早忘了那药是什么滋味了…… 第二天,谢东篱开始去丞相阁理事。 他出外归来,丞相阁的另外四个丞相见了他十分亲热。 特别是张绍天。 他大力拍着谢东篱的肩膀,不住地道:“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谢东篱跟张绍天的关系确实不错,但也没好到这个程度,不由侧目。 但看张绍天的欣喜又不是做假,很是疑惑。 沈大丞相莞尔,找了个机会,悄声对谢东篱道:“东篱,你不回来,盈袖的娘不肯嫁他,所以拖了两年……” 谢东篱一怔,继而好笑,摇头道:“不会吧?我不回来,难道沈夫人就不嫁了?” “你要体谅做娘的一片心。如果你……真的回不来,咏洁怎么忍心自己去嫁人,却看着女儿一辈子守寡?”沈大丞相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了解。 谢东篱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看乐呵呵喜从天降的张绍天,悄然笑道:“那是不是已经在准备拜堂了?” “那是自然。你回来的当天,他就来我家,要敲定成亲的日子。”沈大丞相抚着自己的长须呵呵笑道。 谢东篱也跟着笑,跟沈大丞相去他的沈相阁说话。 两人进去后坐定了,谢东篱就问道:“好像多了一位副相,不是五相世家的人?” “哪里还有五相世家?现在只有四相世家了。陛下拿走了王家的副相职位,给底下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你看见的那位副相姓蒋,是前两年才提拨上来的。”沈大丞相将这两年的吏部名单给谢东篱细看。 谢东篱扫了一眼,道:“有北齐背景的那些人,应该都撤了吧?” “两年前那一次北齐禁军围城,就让陛下下了决心,借王家的事,撤了一批。现在绝大部分人的心都不会再跟着北齐跑了。”沈大丞相这两年老得厉害,连胡子都花白了,更别说头发。 这就好,屋子打扫干净了,才能去算计别人。 谢东篱静下心来,先把这两年的公务熟悉了一遍,再看谢东兴这两年批示的公文,由丞相阁发出的举措,还有科举的名单。 他离开的这两年里,有一年正逢科举,也选了一批才德兼备的人才上来了。 但是这还不够,他需要东元国的人口尽快繁衍,需要从军的男丁尽快增多,当然,更需要东元国能够生产更多的粮食,才能支撑他对北齐的计划。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谢东篱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公务,盈袖就在家歇着,一边吃药保养准备生孩子,一边盯着凡春运的一举一动。 她已经知道,凡春运将身边得力的侍女云筝突然送走了,看样子,是去了江南。 盈袖派了人去盯着云筝,不料一出京城,就跟丢了。 云筝竟然像是一滴水溶入了大海。再也寻不见了。 盈袖知道云筝的本事,因此也没有怪罪那个盯梢的人,只让他们加紧盯着凡春运就行。 凡春运如今住在南城的一所宅子里,虽然陆乘元给了她许多丫鬟婆子和小厮服侍,但是没有得力的护卫保护,要盯着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盈袖也没有跟谢东篱继续说凡春运的事,在她心里。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不用把男人拖进来,何况干嘛要在自己男人面前老提另外一个女人?担心他印象不深刻吗? 那天凡春运一句“我最懂姐夫”,实在是恶心坏盈袖了。 她至今耿耿于怀。 我自己的夫君。你说你比我更懂?——多大张脸…… 而盯了这么久,她发现凡春运倒是深居简出,就连陆乘元也很少去,偶尔去一次。也不过是吃了午饭就出来了,从来没有在那里留宿过。 本来说要进门纳妾的。因凡春运混着不提,赵瑾宣借养胎为由也去了城外的庄子,根本不在家,陆乘元也不好意思在妻子大着肚子的时时候说这种事。因此大家不约而同地像是忘了这件事。 再半个月过去,到了二月中,春暖花开的时候。张绍天终于要迎娶沈咏洁了。 两人蹉跎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在一起了。 盈袖和小磊都为娘亲高兴。 张绍天来迎亲那天。盈袖和小磊亲自送蒙了大红盖头的沈咏洁上花轿,又一路跟到拜堂的张家大宅。 因为成亲之后要庙见和认亲,因此张绍天和沈咏洁拜堂是在张家老宅拜的。 张老夫人这两年身子越发不好,但还是能亲眼看着小儿子娶妻拜堂的。 虽然她对沈咏洁十分不满,无奈如今全家都靠着小儿子,她这个做娘亲,都无法用孝道来压他。 因为打击了这个儿子,就是打击她自己,打击整个张家。 因此张老夫人再看沈咏洁不顺眼,还要捏着鼻子娶她进门,听她叫她一声婆母,还要好好待她,稍有怠慢,张绍天就摆脸色了。 这两年沈咏洁因为盈袖的关系,又一直拖着不嫁,将张绍天急得不行,张老夫人屡次企图给张绍天另外定亲,都被他挡了回去。 到后来,每一家想把女儿嫁给张绍天的人家,都会遭到张绍天“以权谋私”的打击,还没捞到嫁女的任何好处,家族上下就有了利益上的缺失,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敢再打他的主意,也都知道了小张副相,是非沈咏洁不娶的。 所以沈咏洁早就在张家地位超然,张老夫人更是不敢对她摆婆婆的谱。 不得不说,所有的婆媳问题,其实都是母子问题。 …… 盈袖跟谢东篱一起来到张家,亲眼观礼,看张绍天和沈咏洁拜堂。 女儿看着娘亲跟别的男人拜堂,这种感觉非常奇特。 盈袖知道,在整个东元国,这样大张旗鼓的二嫁,估计也只有沈咏洁一个人了。 当然,敢大张旗鼓娶一个二嫁的女子,也只有张绍天了。 这两人都是不怎么在乎别人看法和眼光的人,因此他们做得十分从容大气,就像是初婚的男女一样,一板一眼走完所有程序。 拜堂礼毕,张绍天送沈咏洁去洞房。 谢东篱笑着低问盈袖:“你要不要跟去洞房照应照应?” 盈袖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她急着去保护自己的娘亲,免得那些闹洞房的人太过火,或者说些不入耳的话。 她不想自己的娘亲在这一天有任何不快。 带着两个丫鬟来到张绍天和沈咏洁的洞房,盈袖发现张绍天已经去外院招呼客人去了,只有沈咏洁一个人在洞房里对着那些客人。 盈袖笑着走了进来,道:“哟,这么多人啊?我都不认得,能不能给我指指?” 洞房里的客人都是张家的女眷和张家这边的亲戚,她们虽然对沈咏洁不以为然,但还是不敢怠慢,更不敢轻忽,来这里也是看热闹的,就等着别人出头来起哄了。 但盈袖一来,摆着护国公主的架子,没人再敢出妖蛾子了。 大家坐了坐,就借口告辞离去了。 盈袖也不挽留,反正她们走了更好,只留她和娘亲说私房话。 沈咏洁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在洞房里居然真的说了半天私房话,两人又哭又笑,想起这两年的苦楚,还有如今的苦尽甘来,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盈袖知道娘亲对她和小磊是掏心掏肺的好,而且是把自己的喜好放在他们姐弟之后,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小磊的亲事,眼看外面闹哄哄的,好像宾客都散了,张绍天都要回来了,盈袖才拉着沈咏洁的手,低声道:“娘,那我走了,您好生跟张四爷过日子,不要再想着我们姐弟了。小磊的亲事,皇祖父肯定会最上心。” 沈咏洁含笑道:“你们也是我的儿女,我怎么能不想着你们?不管我嫁给谁,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娘亲了?” “当然不是。”盈袖忙又安抚了沈咏洁一把,才告辞离去。 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沈咏洁和张绍天的洞房的。 带着丫鬟走过挂着大红灯笼的回廊拐角,她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灯笼下,那人身后的阴影拉得很长,更显背影孤寂萧索。 盈袖顿了顿,,忙低下头,目不斜视地从那人背后走过。 但是那人好像就在这里等着她,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蓦然回头,道:“袖袖,能否借一步说话?” 正是一身锦服的慕容长青等在这里。 ※※※※※※※※※※※※※※※※※※※※ 这是为霁鱼儿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来来来,每日一啰嗦:求月票啊求月票!!!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呢?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90章 犯病 (第一更求月票) 这两年里,慕容长青一直守在盈袖身边,虽然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众人面前表露过,但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当然,也知道盈袖没有心思。 他们以前是未婚夫妻,后来形同陌路,再后来又因守城之事不再隔膜。 两人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端看你怎么想。 这些天,因谢东篱回来了,盈袖欢喜得哪里有心思想到别的人,全心全意都被谢东篱占满了。 因此当慕容长青出现在张家大宅里,出现在她面前,盈袖才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两年里这个人的守候和等待。 她轻轻叹息一声。 如果是前世,她孤独无依的时候,慕容长青能像这一世一样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他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姻缘,不是吗? 自己也不会最后等了十年,依然死于非命吧? 但是转而一想,这一世,慕容长青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不正是因为谢东篱在她身边的缘故吗? 没有谢东篱,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盈袖这样一想,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淡定地看着慕容长青点了点头,“多谢慕容世子来家母的婚宴,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她的语气有礼而生疏,跟这两年没有什么差别,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慕容长青长吁一口气,看盈袖这个样子,是不愿意跟他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了。 此时已快到深夜,张家大宅的内院红灯高挂,喜气洋洋,漆黑的夜空似乎也在俯瞰这里的喧嚣和热闹。 外院鼎沸的人声穿破黑夜。传了过来,似乎就在耳边。 “袖袖……”慕容长青的声音低得如同呢喃。 盈袖笑了笑,拢拢身上的大氅,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家去了,慕容世子也早些回去吧。”说着,转身就走。 慕容长青抬起头。只看见她高挑纤细的背影。从容不迫地步履,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也没有什么能打断她。 慕容长青咬了咬牙。突然扬声道:“袖袖,如果他不回来,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也会如同小张副相一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盈袖的脚步顿了顿,想回头劝他不要再蹉跎了。她跟她娘亲不一样,谢东篱也跟她爹完全不同,这两者没有可比性,但是终究没有回头。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去,再转一个弯,就到了抄手游廊。 游廊里挂着一溜儿大红灯笼。如同黑夜的眼睛,风吹过来。将那灯笼吹得飘飘荡荡。 谢东篱背着手,立在抄手游廊上,看着远处的夜空出神。 盈袖看见他的身影,抿嘴笑了笑,索性不过去了,偏了头看他。 谢东篱笑着回头,伸手给她,“怎么不上来?” “我看你要站到什么时候。”盈袖握住他的手,一起往抄手游廊走去,“你说来接我的,怎么不过去?” 那时候谢东篱同意她来洞房陪陪沈咏洁,说好了等散了来接她。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刚才的事,你看见了吧?”盈袖侧头看了看谢东篱,但是他神色平静,眼神湛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盈袖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小心思,但是看见谢东篱这样笃定,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永远跑不出他的五指山。 尽管自己也并不想跑出去,可对方这种十拿十稳的状态,还是让她默默地低了头,就如同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不奢望能开出花,只做那片他脚下的土壤就好。 盈袖对自己笑了笑,想自己在纠结什么呢? 谢东篱本来就比她强万倍,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之情。 他是她的师父,她的夫君,她的救赎,她的神邸,她的信仰…… 在这样强大的男人面前,她除了臣服膜拜,衷心地爱恋,还能有什么别的情绪呢? 就算有,也要立即掐死,因为那是不对的。 谢东篱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带着她走出张家大宅,坐到车上,回到谢家。 这个初春的夜,有人洞房花烛,也有人孤灯独眠,更有人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盈袖在床上翻了第一百八十个身之后,谢东篱终于无奈地伸手过去,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闭着眼睛问她:“怎么了?睡不着?” 盈袖在他怀里睁着眼睛,从下到上地看着他的侧颜,伸出手指,在他胸口一圈一圈地画圈圈,心里有话,却说不出口,只怕一说出口,就会看见他淡定的眸,强大到让她觉得分外渺小。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呢? 难道真的是人心不足,得寸进尺? 先只是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够了,然后还要跟他在一起,喜欢他,也期待他的回应,再之后就要跟他成亲,百年厮守,这还不够,她竟然……竟然还想看见他吃醋的样子! 虽然知道这种小心思见不得人,他也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更不会怀疑她,但她还是……有些小小的不爽。 这种千回百转的小女人心思,一旦生了出来,就如同着了魔一样,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谢东篱拍了拍她的肩头,唇边噙着了然的笑容,低声问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睡?” 盈袖张了张嘴,半晌又闭上了。 谢东篱便不再问了,只是搂着她,轻轻拍着,好像又睡过去了。 盈袖瞪着谢东篱。扯了扯嘴角,暗道居然又睡过去了,真是……可恶! 她气呼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谢东篱,一只手伸出去,在床帐上无意识地划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自己在画着谢东篱的名字。怔了一下,像被火烫一样,忙不迭地缩回手。 背后传来谢东篱低沉的笑声。 盈袖全身僵直。 难道这厮并没有睡? 那岂不是他将她刚才做的蠢事看在眼里? 真是太羞耻了…… 盈袖两手绞在一起。恨不得绞断十个手指头。 谢东篱从背后拥住她,一双大手握住她绞在一起的十个手指头,一根根解开,握在他温暖干燥的大掌中。低沉的嗓音在静夜里如同裹着蜜,她的耳朵都快受不了了。 “……想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嗯?”如果盈袖这时转过头,就能看见谢东篱的眸子在黑夜里惊人地明亮。 “没……没什么想问的。”盈袖硬着头皮说道,在心里暗暗接了一句,先前问了。你没回答,我怎么敢再问第二次? 说来奇怪,这一次谢东篱归来之后。盈袖隐隐感觉到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换做是以前的谢东篱,虽然也很强大。但并没有这样厉害的震撼力。 谢东篱将她拥得更紧,慢慢吻上她的耳垂,一边在她耳边含含糊糊地道:“……你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听见那慕容长青说的话?想知道我怎么想?” 盈袖这时只感激这是在黑夜里,而且背对着谢东篱,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脸几乎热得要烧起来了。 可是谢东篱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开始专心吻她的耳垂,顺着耳垂移到她的颈项,又不说话了。 盈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见他还是不说,有些急了,嘟哝道:“……知道还问我?你又不说,我怎么敢问?”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说什么?”谢东篱含笑,将她的手掌握住,慢慢向上,放到她的胸口,他的大手按住她的手,就这样感受着她勃勃的心跳,“难道我会说我很生气,恨不得将你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怎么会?!”盈袖脱口而出,“你就算生气,也不会把我关在家里的。” “如果我说,我想过呢?虽然只有一瞬,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确实想过……”谢东篱的手一动不动按着她的手,就在她胸口的位置,两条长腿将她的腿禁锢,如同纠缠的两根藤,分不出你我。 盈袖僵直的身躯一寸寸放软,断流的血又回到她的心脏,她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真的想过?”盈袖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不过还是不敢回头,不敢看谢东篱的脸,担心在他眼里看见他戏谑的目光,担心发现他只是逗逗她而已,因为他太了解她了,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千真万确。”谢东篱亲了亲她后脑的秀发,“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丞相阁的事积得太多,我要赶紧做完了才能抽空去北齐一趟……” 一说北齐,盈袖心底那点儿小女人的旖旎情思立马飞到九霄云外,她翻身过来,面对着谢东篱道:“带我一起去!” “嗯,你乖的话,就带你去。别再胡思乱想了。”他拍拍她的背,终于让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盈袖睡着之后,谢东篱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睡意,他看着盈袖恬静的睡颜,眸子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浓浓的宠溺之意,伸手捏捏她的脸,然后凑了上去,亲亲她的面颊。 第二天,谢东篱一大早就去丞相阁处理公务去了,这一去,就去了近半个月,吃住都在丞相阁里。 这半个月,因谢东篱一直在丞相阁里住着不回家,盈袖难免相思难耐,又怕打搅他办公务的时间,影响了对北齐的行动,只好耐着性子,每天只中午去一趟丞相阁给他送饭。 这一天到了丞相阁,发现谢东篱和沈大丞相都被元宏帝叫到宫里去了,她居然扑了个空。 只好将那食盒放下,又嘱咐了阿顺几句,才转身离开。 从丞相阁出来,要路过刑部。 初春的天气,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盈袖的心情本来很好,一路盯着一只手掌大的玉蝶在花间飞来飞去,正琢磨要不要去扑这只玉蝶,就听见刑部的衙差们在闲聊。 那些闲聊的话语她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 但是一个名字钻入她的耳朵里,让她想不放在心上都不行。 “怎么回事?献城的知县报上来好几次了,这个金燕子厉害得不得了。半个月在京城附近做了好几个大案。不仅抢银子,还要人命。有几家都被她灭门了,连两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啧啧,实在是太残忍了。” “献城的衙差围捕了好几次,只看了个影子,就被她逃走了。” 盈袖的脚步顿住了。 金燕子?! 这这这……是她想的那个金燕子吗? 盈袖看了看刑部大堂的院子。不动声色地离开。 回到谢家,她使了自己的人去刑部找人打听金燕子的事。 那人很快回来回报。“五夫人,说是一个女飞贼,厉害得不得了。在京城近郊的献城县里做下大案,知县没有办法抓到她。所以向京城刑部和大理寺求救了。” 盈袖“哦”了一声,心里砰砰直跳。 不会这么巧吧? 上一世的金燕子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世的金燕子。明明是她借了上一世那个名头啊! 应该只有她和皇后齐雪筠知道,怎么会有别人知道? 还是本来就有个金燕子…… 盈袖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去看看凡春运。 云筝离开京城不久,就传来金燕子做案的消息,实在是太巧了。 而且盈袖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巧合,都是有心人有意做出,被无心人当做巧合而已。 盈袖马上去里屋换了衣衫,戴上面具和幕离,说是去逛逛,去往自己陪嫁的铺子里,然后从那铺子后门溜走,往南城凡春运的住处去了。 她的功夫已经恢复了,穿墙越户已经不在话下。 来到凡春运在南城的大宅前,发现陆家的马车居然停在门口。 不用说,是陆乘元又来了吧? 盈袖也没多想,从后墙跃了进去,顺着小路摸到内院的正房。 她知道凡春运就住在这里。 凡春运的院子里并没有下人,盈袖想了想,藏到凡春运正房屋顶,屏息凝气,听见屋里果然传来陆乘元和凡春运的声音。 看来是为了方便陆乘元,所以凡春运将下人都遣走了,没想到便宜了盈袖。 盈袖定了定神,趴在屋顶,听见凡春运故意压低的软糯的声音,虽然不太清晰,但是盈袖的耳力比一般人要强,因此还是听到她说了什么话。 “……陆郎,这一次,是你在皇太孙殿下面前立大功的时候了。”凡春运的声音带着笑,“你看看这张画像……” “咦?这人看着好面熟。”陆乘元疑惑说道,似乎盯着画像说的。 “陆郎也觉得面熟?我也是!”凡春运惊喜说道,“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特意让陆郎先看看,免得别人说我看错了……” “这……这不就是你姐姐,护国公主吗?”陆乘元不明白凡春运的意思。 “唉,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这幅画像,是从咱们附近的献城县来的,说这人是近来做下几桩大案的女飞贼金燕子。”凡春运重重叹了口气,“这话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任何说起过,今儿听见这事,我知道我不说不行了。” 说着顿了顿,凡春运又道:“以前我还在司徒家,姐姐他们还姓司徒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过……姐姐因从小没娘,心里有些不正常,她从小就有个偷东西的习惯,心里一不高兴,就去偷东西。那时候我娘经常丢一些首饰,最后都在她房里找出来了,我爹要打她,还是娘拦在里头,只说她长大就好了,也没有怪责她,只对我说过。而我一向敬她爱她,知道她心里苦,不能控制自己,所以也没有对人说过。只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这毛病没有好,反而变本加厉了。不仅偷东西,有了功夫之后,连灭门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唉……” “……可是,护国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乘元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凡春运的话。 “这你都不明白?真是白长一张聪明面孔了。”凡春运拿手指头点了点陆乘元的额头,“姐夫因姐姐跟慕容长青眉来眼去,跟姐姐生份了,最近吃住在丞相阁,都不回家,你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姐姐心里着急,又不得发泄,就犯老毛病了呗……”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啦求月票啦!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继续还债。o(n_n)o~。 么么哒!!! ps:感谢昨天打赏的腊八粥和腊梅,感谢萍1207昨天打赏的腊八粥。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腊梅和桃花扇。感谢蘑菇,来吃肉!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91章 被卖 (5K,霁鱼儿灵宠缘+2) “还有这种病?!”陆乘元倒抽一口凉气,“这这这……是真的吗?” 凡春运看着陆乘元这幅唯唯诺诺的蠢样儿,心里腻味得不得了,面上还只哄着他:“其实这么说吧,这件事,也许是我姐姐做的,也许不是她做的,我们现在都不能确信。我只把我知道的事说出来,特别是把这件事说与皇太孙殿下听,等他决断。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如果不是姐姐做的,她自然能洗清冤屈。如果是她做的,你就立了大功了,不仅为献城那些被她杀了的人沉冤昭雪,而且在皇太孙殿下面前也立了一大功了,以后飞黄腾达,陆家还有谁看不起你呢?” 陆乘元抿了抿唇,看了凡春运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你从哪里得来的画像?” “你别管我从哪里得来的画像。我舅舅曾经是北齐锦衣卫督主,手下能人异士不少,他们不会不管我的。再说别的我不知道,我只晓得,皇太孙殿下除了忌惮我弟弟辰亲王小磊,也忌惮我姐姐护国公主盈袖。”凡春运扬了扬下颌,“这两人说白了,都是他的眼中钉。” 陆乘元明白了一些,纳闷道:“忌惮辰亲王也就罢了。忌惮护国公主……是个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唉,真是笨……”凡春运似笑非笑斜了陆乘元一眼,“你忘了咱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了?你忘了在京城被围的时候,军权握在谁手里?还有,皇后薨逝了,皇太孙殿下已经是孤掌难鸣,不对付这姐弟俩。他根本寝食难安。” 前面说盈袖是女飞贼金燕子的话,陆乘元并不能信服,但是凡春运后面说的话,却极大地说服了他。 他知道护国公主盈袖十分憎恶他,有她在,无论是她做女帝,还是她弟弟小磊做皇帝。他陆乘元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既想跟凡春运在一起。也不想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如果皇太孙殿下做皇帝,他的命运就完全不同了。 陆乘元握了握拳,“我去试试……” “这才对。”凡春运凑上去,破天荒头一次亲了陆乘元一下。让他惊喜不已。 “把这画像拿去给皇太孙殿下,同时告诉他。刑部和大理寺也接到画像了,要他当机立断,赶紧派飞鱼卫拿我姐姐下狱!”顿了顿,凡春运又提点。“我姐夫既然回来了,这件事一定要快,不能给姐夫任何活动的时间。最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 陆乘元默默看了她一眼,头一次发现。这个女子,不仅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而且脑子非常好使,做事决断得吓人。 陆乘元离开了凡春运在南城的宅子,往皇太孙的东宫去了。 盈袖等了一会儿,看见凡春运坐了车,居然也离开了南城,往她在城外的庄子里去了。——明摆着就是为了避嫌,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开。 事实上,只要陆乘元不说,别人完全不会知道这件事跟凡春运有关。 而陆乘元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说出来他这男人的脸往哪儿搁? 盈袖的心里砰砰直跳。 前世的迷雾终于进一步散开了。 她的入狱惨死,原来真正跟这个妹妹脱不了干系!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这个妹妹已经恨她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从来没有防范过的、衷心疼爱过的妹妹,在她背后插了狠狠一刀。 盈袖有股冲动,特别想问问凡春运,为什么? 她跟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她前世今生都要置她于死地? 盈袖心念电转,马上跟着凡春运的马车出了城。 眼看凡春运住的庄子跟赵瑾宣养胎的地方不远,盈袖又折往赵瑾宣的庄子里,找了个人给赵瑾宣送信:“陆乘元欲借皇太孙之势,迎凡春运进门。凡春运为陆乘元立下大功,扶正指日可待。” 她知道赵瑾宣只关心她的正室之位。 凡春运是外室还是妾室,她都不在乎,唯一不能是正室。 赵瑾宣接到信,开始不是很信,但是遣人打听陆乘元去哪里了,赫然发现他确实是去了皇太孙的东宫! 等了一下午陆乘元都没有回来。 而赵瑾宣派去凡春运那边打探消息的人,又回来说凡姑娘不知为何,高兴得不得了,答应给庄子里的人每人一两银子打赏。 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别人不知道,但是赵瑾宣被盈袖的那封信先入为主了,现在一看,陆乘元和凡春运两方面的行动都正好跟那封信吻合了,顿时信了七八分。 她阴沉着面容,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决定还是先给凡春运一个下马威。 想扶正,问问她同不同意! 赵瑾宣挥了挥手,带了自己心腹的婆子和丫鬟,还有几个小厮,气势汹汹冲往凡春运住的庄子。 凡春运完全没有意料到赵瑾宣这时候会冲过来。 这两年来,赵瑾宣对她视而不见,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就算当面见着,还能笑着寒暄几句,所以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眼看赵瑾宣突然带了一大群人赶来庄子里,凡春运有些不高兴地站起来,道:“陆四奶奶,您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赵瑾宣笑着点了点头,“但是想教训教训你。——做人要守本份,太过痴心妄想,是要天打雷劈的。”说着,她一挥手,两个婆子上前,将凡春运拽了起来。 凡春运这下慌了,她不知道赵瑾宣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忙道:“陆四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问你,四爷是不是去皇太孙的东宫去了?是不是你要送他一桩大功劳?”赵瑾宣咄咄逼人问道。 凡春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她这一瞬间的怔忡没有逃过赵瑾宣的眼睛,她更信了几分,冷笑道:“果然如此!是不是我这正室的位置,也要让给你啊?” 凡春运这才明白过来,忙摇头道:“不!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陆郎的正室!”眼看赵瑾宣目露凶光。凡春运咬牙又道:“不仅没有想过做陆郎的正室。也没想过要做他的妾室!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谁信你!”赵瑾宣啐了她一口,“给我打!狠狠地打!打烂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说着,几个婆子拿了绳子上前。绑住凡春运,又拿了板子过来打她的屁股。 凡春运被打得吐血,觉得腿都要被打断了,哭得死去活来。 赵瑾宣看见这幅惨样儿。心里有些不好受,对她警告道:“你嫁人。你赶紧嫁人,我就信你。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不敢卖了你?!” 凡春运大惊失色,被打板子也就算了。如果被卖了,她这辈子怎么可能再跟谢东篱站在一起?! “陆四奶奶,陆四奶奶。我真的没有……” 啪! 一个婆子又抽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盈袖这才飘然从屋顶下来。一手格开那婆子,一手拖了凡春运,往庄子外逃去。 赵瑾宣吓了一跳,连忙命人追了过去。 盈袖负着凡春运,心头也是一片混乱,茫茫然中,带着她来到当年谢东篱处置北齐大皇子尸身的天坑前面。 这天坑在城郊的一片山岭当中,一般人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到了,也绝对不敢下到坑底。 凡春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庄子里,而是在一个山洞里面,很是害怕,抬头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她面前,不由缩了缩脖子。 盈袖耐着性子道:“姑娘,我是你舅舅的人,本来是奉命保护你,但是今日来迟一步……还望姑娘恕罪。”说着拱了拱手。 凡春运听见是自己舅舅的人,又见她的身手跟云筝好像有些相似,顿时松了一口气。 因她屡次逃脱噩运,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再说她晓得自己的舅舅神通广大,手下能人辈出,因此毫不见外地对盈袖道:“你早些来就好了,我差一点被人打死。”说着叫了两声,又让盈袖给她看看伤口。 盈袖不动声色地拿了一瓶药出来,倒在她屁股的伤口上。 过了一会儿,凡春运的伤口不疼了,更加相信这人就是舅舅的得力属下,忙问了几声夏凡的下落。 盈袖只说督主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养伤,等伤好了就会来看她。 听说自己的大靠山还在世上,凡春运顿时高兴坏了,她问了盈袖很多有关北齐锦衣卫的事,盈袖都答得头头是道,她终于完全相信了盈袖。 “你来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凡春运扶着山洞的墙壁站了起来。 “什么事?”盈袖坐在山洞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凡春运。 “……我要对付一个人,虽然已经找了人帮忙,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万无一失。”凡春运一想到对付盈袖的计划,就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坏事。 特别是云筝,自从离开了她,就踪影全无,所以说了要按时跟她联络,但是从来没有传回过消息。 这一个多月来,唯一的消息就是从献城传来的金燕子作恶的消息。 凡春运有股感觉,觉得云筝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急需另外一个人来代替云筝。 老天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就把这个新人给她送来了。 “对付谁?”盈袖俯身向前,淡淡问道。 “护国公主元盈袖。——你怕不怕?”凡春运挑眉看她,“你是我舅舅的属下,不会这么胆小吧?” “为什么对付她?”盈袖做出很惊讶的样子,“是刚才打你的那个女子吗?” 凡春运脸红了红,摇头道:“不是那个人。” “我还以为你要我对付刚才打你的人。”盈袖笑了笑。“没想到是对付别人。” 凡春运定了定神,走到盈袖坐着的大石头下方,仰头看她,道:“只要对付了护国公主盈袖,刚才打我的赵瑾宣根本不足为惧。她就仗着盈袖的势。如果盈袖失势了,赵瑾宣在我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哦?”盈袖这时有些动容,低头看她。“你想怎么对付盈袖?要不要杀了她?” 凡春运靠在大石头上。喘了口气,道:“那倒不用。我不是蛇蝎心肠的人,我不要她的命。” “哦?那你要怎样对付她?”盈袖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站在凡春运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很简单,偷皇太孙的印,调飞鱼卫抓人。将她关入白塔大狱,然后马上找一群最穷凶极恶的男人轮了她。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特别要她的夫君谢副相知晓,就行了。记得千万别让她死,死了就没意思了。”凡春运抚了抚自己的屁股。微笑着缓缓说道。 盈袖笑了两声,“凡姑娘,你这样做。可比杀了她还狠毒。” 凡春运听了不高兴,恼道:”你是我舅舅的人。到底站在哪一边?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提问,更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盈袖默了默,拱了拱手,“对不起,是属下僭越了。” “嗯,知错就好,我不是容不下人的人,你跟着我,办好这件事,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我会给你求情,让舅舅放你走,去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凡春运又开始给盈袖画饼。 “可我听说护国公主的夫君谢副相十分厉害,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盈袖沉吟着吞吞吐吐地道,“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等!”凡春运急得跺了跺脚,“再等下去,她就要给姐夫生孩子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给姐夫生孩子!” 盈袖定定地看着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原来根源在这里。 居然真的是为了谢东篱?! 她一直以为凡春运喜欢的人,是慕容长青。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 没想到,居然是谢东篱…… 为了个男人,就能把跟自己无仇无怨的姐姐置于死地,不,是比死地还要险恶一万倍的险境。 “……原来护国公主是姑娘的姐姐?”盈袖故意道,“唉,都是亲戚,何必呢?” 凡春运似乎也很挣扎,也或者是做戏,她掩袖泣道:“我也不想的……我对她很宽容了,这两年,我劝了她好几次,让她改嫁给慕容世子,她就是不肯,我有什么办法?都是她逼我的……” “呵呵,是啊,你让她去死,她居然不肯乖乖去死,实在是为难你,所以你只好出手,让她生不如死,是吗?”盈袖冷笑,“她实在是大逆不道呢,让你脏了手,真是太该死了!” 凡春运听着盈袖的语气不对,忍不住后退两步,心头警钟大响。 盈袖深吸几口气,手腕一抖,亮出光剑,想要一剑杀了她。 这时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突然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淡淡地道:“她做了这么多的恶,你一剑就杀了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盈袖浑身一震。 这人正是谢东篱! 但是凡春运不知道。 因为谢东篱戴着那银色面具,不仅挡住他的面容,而且能变声。 “那要怎么办?”盈袖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谢东篱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先把她交回给赵瑾宣。她做过的恶,总要一一还回去才好。”谢东篱正色道,“我这人最公正,赏善罚恶,不会多一毫,也不会少一毫。” 盈袖点了点头,收回光剑,从袖袋里拿出一粒药,走到凡春运身边,迅速塞到她嘴里。 凡春运一不小心就咽了下去,她瞪着眼睛看着盈袖,想问她你给我吃了什么药,但是很快,她发现这是哑药,她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盈袖又抓住凡春运的胳膊,在她肩膀和胳膊腿等处捏断几处筋脉,让她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凡春运恐惧地看着盈袖,又看了看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舅舅的人,她到底是谁?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又是谁?! 盈袖却不想满足她的好奇心,轻轻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将她劈晕过去,然后拎了出去,出了大山,发现赵瑾宣的人还在外面寻她们,就故意露个破绽,被他们发现了,一群人追了上来。 盈袖跑出山道,将凡春运扔到路边,然后转回山上,躲在谢东篱身边。 他们看着那群人将凡春运抓走了,才又悄悄跟了过去。 果然赵瑾宣勃然大怒,恨恨地道:“就这样了还有人救她,还真是厉害!” 这样想着,她也开始忌惮凡春运,不能如同以前一样放任不管了。反正也得罪狠了,撕破脸了,她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一咬牙,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来人,带着她,跟我去北城!——卖了她,大家都消停!” 北城的窑子,是东元国京城最低等的窑子,五个铜板接一次客,那些身强力壮的贩夫走卒能把人折腾死。 ※※※※※※※※※※※※※※※※※※※※ 这是为霁鱼儿盟主大人去年十二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来来来,每日一啰嗦:求月票啊求月票!!!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呢?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492章 女飞贼 (求月票) 凡春运被再次打晕了,堵着嘴,绑着手,装在麻袋里,被人扛货物一样扛到了北城的春风楼。 这里虽然叫春风楼,但其实只是两排小窝棚。 小本生意,撑不起大场面。 当那春风楼的**看见从麻袋里露出脸的凡春运,简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忙拉着来卖人的婆子的手,“老姐姐、老姐姐”地叫得非常亲热,一边请她坐下,给她上茶,殷殷勤勤地说了一堆好话,只为了把凡春运留下来。 那婆子很爽快,也不喝这里的茶,只拿起来看了看就放在桌上,对那**勾了勾手指,道:“这女人可是绝品,便宜就这老货了。” **点头如捣蒜,就差给那婆子跪下了,眨巴着三白眼,眼巴巴地道:“老姐姐心肠好,照顾我们春风楼的生意,我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知,您要多少银子才肯卖?” “银子?”那婆子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差银子,拿自己的姑娘卖钱啊?”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那**陪笑着给婆子捶肩,“但是您把人送来了,总不是要白送给我们吧?” 这**也有几分眼色,一看这婆子的气度穿着,还有麻袋里那姑娘的姿色,就知道这是大妇在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小妾,才能让他们这种全京城最底层的窑子捡个大便宜。 那婆子又笑了一声,“白送当然不至于。不过呢,身价银子也不用太多。”说着,她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儿就可以了。” “啊?五十两?!”那**大喜。暗自盘算才五十两的货色,完全可以再转手加十倍、百倍的价格卖给西城或者东城的上等青楼,不然就凭他们这里五个铜板一次的价格,这姑娘接客接到六十岁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那婆子瞅瞅这**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摇了摇。“五两银子。但有条件……” **听说只要五两银子,喜得骨头都轻了几两,紧接着听说还有条件。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还有条件?” “怎么?不愿意?那算了,我找别家去。”那婆子脸一沉,拔脚就要走。 “老姐姐您等等!您等等!您先说说。什么条件?”**扯着那婆子的衣角问道。 那婆子指了指麻袋里的凡春运,“二十年之内不能转卖。只能在这里接客,一天至少要接十个客人。二十年之后,随你处置。” 这个条件,就是那本来有些怜香惜玉的**都唬了一跳。暗道这是哪家大妇?看来是恨死这小妾了…… “……我跟你说,她可还是处子之身,只要你让她接客。五两银子赊账都行。”那婆子拍了拍桌子,狞笑着说道。 “还……还是处子!”那**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咱们东元国,可是不能逼良为娼的……” 如果是妾室,基本上就是贱籍,卖到窑子里也没事。 但如果还是处子,那说明也许还不是妾室,更有可能不是贱籍,而是良家子…… 良家子如果自己不愿意,强行卖的话,买卖双方都要坐牢的。 那婆子嗤笑一声,“逼良为娼?她也配?自甘下贱,怪得了谁?我跟你说,她根本不是东元国人,所以,你知道的,无所谓是不是良家子的。东元国的律法保不了她。” “啊?不是东元国人?!这太好了!”**高兴得拍了拍大腿,“五两就五两!我这就去写卖身契,让她画押!” 很快,一式三份的卖身契写了过来,那婆子说了凡春运的名字,让**填了上去,再强行拉着凡春运的大拇指按了手印,这桩买卖就成了。 凡春运晕迷不醒,被那**喜滋滋地抱到一间小黑屋子去了。 “今儿谁来开苞?极品啊极品!只要五两银子!”那**转手就把凡春运的身价银子挣了回来。 “今儿第一天,一两银子一次,只接十个人。没有钱的,明儿再来,明儿只要一钱银子。”春风楼的**特别会做生意,很快就将凡春运的**和接客的第一天卖了个好价钱。 那婆子也彪悍,硬是走到屋里,亲眼看着第一个出了五两银子的男人破了凡春运的身子,拿走那染了元红的帕子,才啐了一口,走出小黑屋。 她问那**:“……你也不吃亏啊,这里也有出得起五两银子嫖一次的人。” **笑嘻嘻地道:“我们这里虽然大部分人没钱,但也有几个有钱的人,比如屋里那个,就是赌场里的打手,平日里好赌几手,才能有点银子。” 那婆子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妈妈了,过几天我再来看她。你可要看好了,如果让她跑了,我可跟你没完!” “她能跑到哪里去?今儿一开张接客,这满街的男人恐怕连她身上有几根毛都数得清了,她还能往哪里跑?——从我这儿出去,就要被外面的男人拉走白|嫖!”**两手叉腰,十分豪气说道。 她两眼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靠着凡春运这棵摇钱树,日进斗金,客至云来,成为北城最大的青楼,走上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那婆子笑着拧了她一把,“瞧把你这老货高兴得,快回去看场子收银子吧!我可跟你说,里面那女人,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可别白瞎了她的本钱。说不定多些火山孝子,你就靠她养老了!” “真的这么厉害?”**笑得嘴都合不拢,将那婆子送到窝棚门口,就赶紧跑回去守在凡春运的小黑屋门口数钱了。 那婆子上了车,转了几个弯,才来到赵瑾宣等着的茶楼上,对她回道:“四奶奶,那贱人已经在接客了。奴婢亲眼见到一个赌场的男人给她开苞……”说着。还把凡春运的元红帕子给赵瑾宣看。 赵瑾宣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放起来吧。这可是四爷的宝贝,等下回去后,他如果问起来,就把这东西给他,引他到这里来找他的宝贝吧。”说着,起身离开茶楼。回自己在城外的别庄继续养胎去了。 凡春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酸软无力,一个腥臭的男人正在她身上,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那男人一身…… “臭婊|子!敢吐你爷爷!”那男人挥手就是一巴掌,将打得她又晕了过去。 …… 夜色低垂,盈袖立在春风楼斜对面酒楼二楼的包间窗口前,看着春风楼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出神。 谢东篱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在看什么?” 盈袖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春风楼,“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我知道。”谢东篱打断她,“我都知道,只要你无事就好。” “你都知道?”盈袖挑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使人给赵瑾宣送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谢东篱叹了口气,微微俯身靠近她。“我一直跟着你,怕你出事。” 那时候谢东篱本来正在丞相阁里处理公务。阿顺突然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谢东篱立刻放下笔,闭目凝神冥想了半晌,才睁开眼睛,对阿顺道:“守在这里,等大理寺和刑部的卷宗送过来,就给我收下,我出去一趟。” 谢东篱感觉到盈袖心情激荡,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恍惚和悲愤。 他和她自从相恋以来,就心意相通,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激烈的变动,心里十分担忧。 好在这两年他不在身边,盈袖沉稳了许多。 谢东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张开网,既将赵瑾宣调动起来,又趁机掳走凡春运,还装作是夏凡的手下,从凡春运嘴里套出真相。 这个真相,也跟上一世盈袖被害的缘由不谋而合。 谢东篱从背后拥住她,不断从侧面吻着她的面颊,“袖袖,你这一次做得很好。上一世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终于被你亲手找到真相。” 盈袖眨了眨眼,努力让眼里的泪水不掉下来,幽幽地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上一世我死了之后,你……没有给我报仇吗?” 谢东篱的脸有些发热,幸亏是夜里,背着灯,可以掩盖他脸上突然而起的羞赧。 盈袖回过头看他,大大的杏眸里满是探究的神色。 谢东篱长叹一声,低头和她亲吻,唇齿交缠中,慢慢吐露实情,“……我来不及给你报仇。那一天,亲眼看见你倒在血泊中,不知怎地,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告诉自己,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也不知为何自己有这个想法,但是那一刻,我只想让你活过来,不惜任何代价,让你再活一次,弥补你所有的遗憾,也弥补我……迟到的觉醒。” 那一刻,她的血氤氲了他的双眼,心底最深处的冰层发出碎裂的声音,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悲恸、遗憾、觉醒、顿悟,全身的力量都在喧嚣。 恍惚中,他看见紫色的睡莲在彼岸缓缓绽开巨大的花瓣,形成一个通道,连接着过去和未来。 就这样,他和她在那一瞬间一起借着紫琉璃的力量重生了。 不过重生这种事,向来是说不清的。 就如他这样通天彻地的大能,结果也不是和她同时回到过去。 他推算出来,自己比她,早重生了三年。 所以他外出游历,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三年之后,在青江上的月夜里,静静等待着与她的邂逅。 盈袖回身抱着谢东篱,大汗淋漓,不仅是高兴,而且是狂喜,因为太过激动,全身软得连腿都在发抖。 原来自始至终,不管前生还是后世,他的眼里都只有她。 而她的心里自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个。 这样干净纯粹的感情,真好。 盈袖在谢东篱怀里辗转,泪水打湿了谢东篱的前襟,在他宝蓝色箭袖长袍上洇湿了一块地方。看上去像云雾,在藻叶纹的刺绣下若隐若现。 谢东篱温柔地拥着她,想着他们重生那一刻看见的紫琉璃,眼里又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因为突然重生,他的一些记忆被封印了,为了找回他的记忆,他靠着强大的推算能力。做了些手脚。 结果最后那些手脚。却指向了不可知之地,并且带他去了那个地方…… 这一刻,谢东篱有些疑惑。 这一切到底是他设的局。还是不可知之地的那人,给他设的局? 他们只想唤醒他。 而他,只想给怀里的这个女子一个机会。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谢东篱将感叹藏在心里,更紧地抱紧了盈袖。“天晚了,咱们回家吧。” 盈袖在他怀里点点头。“嗯,回家。” 两人携手上了车,往西城坊区行去。 盈袖看着城里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了去东宫报信的陆乘元。回头看着谢东篱道:“我还有个麻烦……” 谢东篱微笑着看着她,挑了挑眉,“……金燕子吗?” “你知道了?”盈袖有些紧张。“凡春运都说了,是她让云筝装成女飞贼金燕子挑的事。你知道的,云筝,跟我长得有些像。” 看着盈袖紧张的神情,谢东篱莞尔,他伸手刮刮她的面颊,食指的骨节在她细嫩的脸上滑过,恋恋不舍,“谁说跟你像的?明天就知道了。” 还要卖关子! 盈袖瞪着眼睛看着谢东篱。 “放松些,相信我。”谢东篱握紧她的手,努力给她信心:“我知道这两年,你习惯靠自己。但是我回来了,把一切交给我。” 盈袖想了想,“好,但是你不能将我蒙在鼓里。与我有关的事,都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谢东篱点了点头。 此时的东宫里,陆乘元正被皇太孙元应佳命人按在地上跪着,照着他脸上抽耳光。 “殿下!殿下!请问我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待我?”陆乘元简直惊呆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中午他拿着金燕子的画像来的时候,皇太孙殿下明显很是愉悦,还留他吃了午饭,让他在这里候着,然后拿着画像出去了。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元应佳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气得在书房里推倒了书桌,又砸碎了几张太师椅。 “你还有脸问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这小人妄进谗言,让殿下险些出了大丑!”元应佳的心腹太监照着陆乘元的脸又抽了一耳光,同时将他呈上来的画像扔到他脚下,“说!你为何要故意诬陷护国公主?!” “我诬陷护国公主?!这是从何说起?!她自己有病,犯病了就又偷又杀人……” 啪! 又一个耳光,这一次打得陆乘元口鼻出血,扑倒在地上。 “还不说实话?!”元应佳冷声挥了挥手,“把献城县令送上来的画像给他看看!” 那太监将从刑部和大理寺取来的女飞贼金燕子的画像扔到陆乘元面前,“你自己看!是不是很眼熟!” 陆乘元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这两张画像哪里是护国公主盈袖的画像?! 这明明是凡春运的画像! 那太监指着凡春运的画像,恼恨道:“陆乘元,你好啊!为了包庇自己的姘头,尽敢拿护国公主的画像糊弄殿下!幸亏殿下机敏,去了刑部,先要了献城县送来的画像看了,没有将你送上来的画像拿出来出丑!”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陆乘元脸上的神色如同被雷劈了,僵硬得如同木头人。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明儿全京城、全东元国上下,都要用这个画像张榜悬赏,捉拿这个女飞贼金燕子!——谢副相专门出了公文,举报有功,奖十两银子。抓住女贼,奖一万两银子!”那太监指着凡春运的画像弹了弹指甲,“你自己说,是不是你知道女飞贼是你姘头,所以故意陷害护国公主以混淆视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拿我们殿下当枪使!”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啊!每个账号每本书一个月内一共可以投五票的。 一月最后两天了,亲们还能不能投月票呢? 如果没有月票了,还有推荐票表忘!!! 家里有些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加更。晚上六点亲们来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了。 嘿嘿,当然,如果月票踊跃,俺说不定就熬个通宵,再码一章出来。o(n_n)o~。 因为码字真是一个艰苦的活儿,需要鼓励,很多很多的鼓励。谢谢亲~~~ 。 。 ps:感谢萍1207昨天打赏的腊八粥。感谢神仙小胖喵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明月光环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今天的更新被锁了,正在找编辑 今天的更新太爽了,以至于禁|字太多,所以被系统无情地锁定了。/(tot)/~~。 亲们表急,顺便留下几张月票让系统高兴高兴呗? 俺保证今天的剧情一定是喜大普奔型的,而且更高兴滴在后头。 等编编上班就可以解锁了~~~ 章节目录 第493章 应劫 (第一更,一月最后一天求月票) ※前面第492章《女飞贼》因为被锁,修改了几百字,如果觉得情节衔接不上,可以回去重新下载那一章。现在已经解锁了,么么哒!※ *********************************** 。 。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您去了就知道了……”那婆子掩着嘴笑了笑,又福了一福,对陆乘元道:“四少爷,这里的屋子,您是要留下来,还是转卖?” “你别管我的事!”陆乘元有股被下人轻视产生的恼羞成怒的尴尬,他怒气冲冲一甩袖子,马上又往北城去了。 他在北城坊区走了两圈,中间忍住路人的白眼,才打听到春风楼的地址。 待他赶到春风楼,看见那两排窝棚门口排着长长的队,还有那些脏兮兮挤眉弄眼的贩夫走卒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春风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扯住一个满脸猥琐笑容的男子问道。 那男子斜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华贵,倒不敢怠慢了,忙低头含糊道:“就……就是窑子啊……” 陆乘元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扶着那窝棚的墙,差一点没晕过去。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走到窝棚大门边,对那守门的男人道:“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凡春运的女子?” 那男人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凡春运可是我们春风楼里的今天买来的头牌姑娘,你没看这么多人排着队要去弄她吗?” “什么?!谁?谁卖的凡春运?你们怎么能逼良为娼?!”陆乘元简直心如刀绞,难以相信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此时正被这些猥琐男人们糟蹋…… “喂!你谁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什么时候逼良为娼了?她自己自甘下贱。关我们什么事?再说她又不是东元国的人,就算逼良为娼,你管得着吗?你到底是北齐人,还是东元人啊?!”春风楼的妈妈这时踱了出来,腰间褡裢里鼓鼓囊囊,都是凡春运今天给她挣的皮肉钱。 本来说今天只接十个客人,但是这银子实在还好赚了。哗哗跟流水似的。这妈妈一狠心又多了十个人的名额,然后剩下的这些人,是十个铜钱进去摸一摸。不可以做,只能摸…… 陆乘元一怔,这妈妈口齿伶俐,说话的理儿这么足。明显是有人教过的啊…… 他心里一抖,想了一想。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妈妈通融通融,我想进去见她一面。” 那春风楼的妈妈斜眼打量他,暗道这人莫不就是那凡春运的相好?一边想一边凑过去轻佻地问道:“凡春运是你什么人?她到我这里的时候。可还是处儿啊哈哈哈哈……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这位爷,如果她真的是你的人。莫不是你不行,所以她想男人想疯了。所以到我们这里来接客了?” 这妈妈在北城开春风楼,三教九流混得开,说话也是荤素不禁,她觉得没什么,可把陆乘元听得面红耳赤,又怒不可遏,恼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谁不行?谁不行?!” “咦?咋这么生气?不是真说到点子上了吧?”那春风楼的妈妈撇了撇嘴,正好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凡春运的房里出来,便对陆乘元指了指凡春运的小黑屋,“好了,看你出了这么多银子的份上,进去吧。可说好了,现在她已经不能接客了,只能摸一摸。不过你反正不行,也只能摸一摸……” 陆乘元一头冲了进去,身后传来那些排长队男人的爆笑声。 进到里屋,陆乘元费了一番功夫,才看见里面的情形。 只见这里只有一幅木板子搁在一堆黄泥砖上,算是床了。 屋子没有窗子,一盏油灯搁在地上,发出昏黄的光芒。 而那木板床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的衣衫被撕成一条一条地挂在身上,双眸红肿,脸上一边被打肿了,她捂着脸,慢慢转过眼眸,看了陆乘元一眼,瞳孔猛地一缩,委委屈屈地道:“陆郎?!是陆郎吗?!你可来了!快救救我!救救我啊!我被你妻子卖到这个地方被人糟蹋,你一定要救我啊!” 陆乘元今日在东宫已经收到惊吓,又被打了一顿,结果来到这里,看见自己捧在手心里如同女神一样的女子,原来贱如泥石,心里多年的坚持轰得一下崩塌了。 他红着眼,慢慢走了过去,来到木板床边上,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发出一声嘶吼,冲过去抱着凡春运,狠狠地道:“……你宁愿给这些贱人睡,也不愿我碰你一下!看来真是我太抬举你了!”说着,他彻底扯掉凡春运身上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破布片子,一下子压了上去。 凡春运大惊,更没想到陆乘元也有不听她话的一天,气得连声大叫:“你不要欺侮我!我今天接了二十多个客,快要累死了,你是想我死吗?” “接了二十多个,也不差我一个!”陆乘元恶狠狠地道,双眸充血,被刺激得口不择言,他到底是男人,很快就制住了凡春运,几乎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在她身上交代了,伏在她耳畔重重喘息。 那听见凡春运大叫马上冲进来的妈妈一看陆乘元这样儿,忍不住拊掌笑道:“哎呦喂!还真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这一阵风似地就出来了,我们都来不及把你拉走你就交代了……啧啧……” 那妈妈盯着陆乘元身下的凡春运笑道:“凡姑娘,你也不是雏儿了,现在可知道什么男人才是好男人吧?潘驴邓小闲,一个不能少。你这男人,潘邓小闲四样俱全。只少了个驴字,就不能跟着他。我们北城的男人虽然没有潘邓小闲,但一个驴字,就能让你夜夜进洞房,日日做新娘。——怎样?好好在这里做,我妈妈不会亏待你。等这楼子做大了,我给你分红。教你做妈妈。怎样?” 陆乘元被这春风楼妈妈的话气得火星直冒,掩着外袍起身瞪了她一眼,回头又对凡春运道:“我养了你两年。也只吃了点残羹剩饭,咱俩互不相欠了。至于你骗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说着。怒气冲冲往门口奔去。 想到七年前当初在大慈恩寺门口惊鸿一瞥,就如同他的劫数一样。从此坠落在这个叫凡春运的女子身上。等了七年,等她长大,以为终于能拥有她了,最后才知道自己有眼无珠。生生把驴粪蛋当成了金镶玉…… 凡春运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离去,掩面大哭,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明明之前那么多次遇险。她都转危为安,连去东元国的白塔大狱都能逃了出来。可这一次居然阴沟里翻船,栽在赵瑾宣这个她向来看不起的庶女手里。 当初赵瑾宣能嫁给陆乘元,嫁到陆家做四少奶奶,还是她凡春运一手主导的,没想到她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了眼……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已经不干净了,她还有机会跟她心里的那个人站在一起吗? 这么多年,她隐忍,她绸缪,她设下重重圈套,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来到她身边,可是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眼里只有她那个没用愚蠢又窝囊的姐姐! 凡春运重重叹息一声,低下头,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还是太操之过急了。 都怪她姐姐盈袖,若不是她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显摆姐夫对她有多好,她至于失了分寸吗? 明知道对姐夫那种人,只能戒急用忍,慢慢靠近,可她就是没有沉住气。 说到底,还是怪她姐姐盈袖,实在是太奸诈了。 故意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软弱可欺的样子,装得善良,让自己对她轻视乃至忽视,却不动声色将赵瑾宣这个人拱了出来,放在台上让她跟她斗,自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凡春运以己度人,把以前盈袖对她的宽容和不忍都当成了虚伪,觉得盈袖那样做一定是故意的,不然自己怎么会失了分寸?怎么会认为对付盈袖很容易?更不会轻易就将云筝这个厉害的帮手给放走了。 如果云筝在她身边,这些人怎么可能近她的身? 可是云筝到底去哪里了呢? 想到女飞贼金燕子的事,她又松了口气。 自己虽然落到这般不堪的下场,但是盈袖的下场也不会比她好。 女飞贼金燕子作恶多端,到时候大家发现就女飞贼就是盈袖,可是让她好好喝一壶。 正想着心事,一个男人又走了进来,猴急地爬上床,开始在她身上乱摸。 她闭上眼,尽量不去看那男人的样貌,想起刚才陆乘元几乎一进去就出来了,又隐隐觉得春风楼的妈妈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 陆乘元从春风楼离开,没有回陆家,而是去了城外赵瑾宣养胎的庄子上。 “赵瑾宣,是不是你把凡春运卖到春风楼那种地方?!”他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一路冲到赵瑾宣的卧房。 赵瑾宣挺着肚子站起来,正色道:“四少爷,你是要为了一个妓||女,就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儿了吗?” 陆乘元愣愣地看着赵瑾宣,讪讪缩回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说了,她要进门做妾,都由得她,可是她……她插手四少爷的事,就是不对。留着她做什么?留着她给陆家丢脸,给四少爷丢脸吗?”赵瑾宣冷笑,“看您的样子,是去了春风楼了?怎样?尝过她的滋味儿,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陆乘元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眼神闪烁着,不敢看赵瑾宣的眼睛。 “运香,过来。”赵瑾宣早就准备好了对付陆乘元的法子,“给四少爷磕头,我就把你给他了,你好好伺候他,等有了身孕,我做主,给你抬房,做姨娘。” 陆乘元瞥了一眼那叫运香的姑娘。 娇小丰满的身子,脸如银盘,白白嫩嫩,很是可人。 那姑娘朝陆乘元磕了头,娇声道:“奴婢运香,给四少爷磕头。” 这姑娘的声音跟凡春运居然一模一样。 如果闭上眼睛,只听她的声音,就像是凡春运在身边软言细语。 罢了罢了,正主儿已经那么不堪,有这个声音相似的人陪在身边当做是凡春运也就是了。 陆乘元睁开眼睛,笑道:“叫什么运香?就叫春运吧,从此就是我的贴身丫鬟。” 赵瑾宣朝运香努努嘴,“还不谢谢四少爷?” “多谢四少爷赐名!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四少爷!”运香惊喜地又磕了一个头。 “这是我买的丫鬟,专门查过身家户籍,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那种下贱地方出来的。”赵瑾宣说着抬抬手,“我有孕在身,不能伺候四少爷,以后四少爷就交给你了。” 运香忙起身,站到陆乘元身边。 陆乘元怒气冲冲而来,面目含笑而去,走的时候,带了一个俏丫鬟。 凡春运在他心里确实不同,但是如今的凡春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他倾心的凡春运。 “为谁开,碎花满路,公子王孙,怎生消得,婆娑劫数……果然王孙公子,都没有福分消受这婆娑劫数。”陆乘元在心里感叹一番,只疼运香一个人,将凡春运抛在了脑后。 …… 没过几天,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贴上了要抓女飞贼金燕子的皇榜,边上还有画像。 盈袖坐着大车去看出嫁不久的娘亲沈咏洁,在路上看见大家聚集在坊区门口看皇榜,便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那画像,顿时愣住了。 只见那画像上的女子瓜子脸,下颌尖尖,大大的眼睛,神情十分妩媚,果然跟自己完全不像,倒像是凡春运的模样! 盈袖简直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那皇榜,忙道:“停车!停车!让我看看!” 她看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听凡春运说,那女飞贼金燕子就是给她盈袖挖的坑,怎么会把她自己埋进去了? “掉头,掉头,去丞相阁,我要去见五爷。”盈袖马上吩咐道,先不去看娘亲了,她要赶紧去看谢东篱,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是第一更。今天最后一天了,求月票啦求月票啦!月票不投就作废了!! 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继续还债。o(n_n)o~。 么么哒!!! ps:感谢昨天打赏的腊八粥和腊梅。今天是一月最后一天了,亲们的月票不投就作废了。求月票求月票! 章节目录 第494章 抓捕 (加更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1) 盈袖坐着大车,急匆匆来到丞相阁见谢东篱。 丞相阁胡同里五座大宅并肩而立,是东元国文官的最高所在。 盈袖走下大车,抬眸看见丞相阁前林木深深,已经到了春天,大树上长出新绿的叶子,彰显勃勃生机。 红墙黑瓦的丞相阁,就藏在这些大树之后。 “五夫人,您怎么来了?五爷命小的请您进去。”阿顺笑呵呵地跑出来,将盈袖迎了进去。 谢东篱负手站在自己的丞相阁前,含笑看着盈袖一步步走上台阶,他看她一眼,向她伸出手,“不是说要去看岳母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盈袖早上跟他说过,今天要去看娘亲沈咏洁。 盈袖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温暖的大掌有安定人心的强大作用,盈袖一下子镇静下来。 “来看看你,不行吗?”盈袖偏头笑着,跟着他走入丞相阁内室。 这里是谢东篱歇息的地方,平日如果不回去的话,他就在这里安歇,这里有卧房的一切布置,还一个浴房。 “真的只是来看我?”谢东篱打趣,“那为夫真是受宠若惊。”一边说,一边搂住她的肩,就要往床上坐过去。 盈袖知道他在逗她,笑着拧拧他的胳膊,“又来。”顿了顿,才说:“我刚才是要去见我娘亲,结果在大街上看见了满街贴的告示,还有……女飞贼金燕子的画像。” “你都看见了?”谢东篱抿嘴笑了笑,起身拎了茶壶,亲手给她沏茶,“我说过,这件事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可是……我不明白,我听凡春运亲口说过,她派云筝出去装女飞贼金燕子,就是为了栽赃与我。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有功夫,而且那女飞贼拣的是你不在家的日子在外面做案,就算很多人觉得不应该是我,但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给我泼脏水。”盈袖看着谢东篱如同深渊般的黑眸缓缓说道。她的目光清澈如水,神情中的忐忑就格外明显。 如果有人有心要黑你,没影子的事都会给你编出来。更何况这女飞贼一案,有那么多线索可以连到盈袖身上,到时候凡春运再出来做个证,盈袖就算没事也要声名大毁。 谢东篱的大手握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脑袋带了过来,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凡春运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她说的话你就信,我说的话你倒不信?嗯?对你夫君这样没信心?” 盈袖失笑,伸手捧住谢东篱的脸。仰面崇拜地看着他:“我哪里不信你了?我只是不明白,这个转折是如何出现的。你别忘了,你那天跟我说过。你使人给凡春运解了哑药……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谢东篱点点头,拍拍她的面颊。“知道就好。”顿了顿,又将盈袖抱入怀中,淡淡地道:“是有关。所以你不要管了,这个时候,她要不能说话,整件事的可信度就小很多了。” 盈袖似懂非懂,委婉地道:“……除了给她吃哑药,我还废了她,她现在就像个废人了……” “嗯,成废人是应该的。如果你没有出手废她,我就要使人出手了。” 换而言之,这件事,需要凡春运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但是又不能让她不能说话。 盈袖的眼眸轻盈一转,看向谢东篱深不可测的眸子,“这件事真的能栽到她头上?” “她的手下送我们这样一个大人情,你说能不能栽到她头上?”谢东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摸了摸盈袖的头,“不管怎样,那人帮你这一次,我会还她这个人情。” 盈袖听谢东篱的意思,好像跟云筝有关?不由皱了皱眉,“……不会吧?云筝为什么要出卖凡春运?” “不晓得。”谢东篱摇摇头,“也许她不想跟她在一起,或者不想被她控制,又或者弃暗投明呢?”说这话的时候,谢东篱紧紧看着盈袖的双眸,似乎要从她的眸子看进她的心里,要看清她在想什么,又或者在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盈袖最受不了谢东篱这种目光,他一这样看她,她就全身发热,连头皮都是酥麻的。 她别过头,“云筝不是好相与的,你别忘了,她是有蛊的。” 识别蛊的白玉手镯,还是谢东篱给盈袖的,因此盈袖早就知道,谢东篱对蛊的认识,比她强多了。 谢东篱默了默,“嗯,我晓得。她也是溜得快,居然借机从凡春运那边逃走了。” “但那些画像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谢东篱以前有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改变一条裤子的外形的“丰功伟绩”,因此盈袖忍不住想,是不是也是谢东篱“神奇”地改变了画像。 谢东篱失笑,“这么看得起我?——改一幅画像容易,要改成百上千幅画像,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再说,如果真的要改,献城县的那些见过女飞贼‘真容’的衙差的记忆,也要修改才行。不然的话,人家不会再画一幅吗?” “有道理。”盈袖重重点头,正色对谢东篱道:“那你告诉我,那些衙差是如何看到云筝的脸,却画出凡春运的容貌的?别告诉我献城县令跟凡春运有仇,所以故意整她。” 谢东篱的唇角高高勾了起来,“咦?还会在我面前说笑打趣了,真是出息了……”他的尾音越拖越长,看着盈袖的双颊越来越红,才满意地低头在她面上亲了一记,“他们当然看见的不是云筝的脸。” 这就是说,那女飞贼金燕子被人看见的,当真是凡春运的脸? 盈袖讶然,“她是如何做到的?!” 谢东篱捻捻她的耳垂,“如何做到?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些惟妙惟肖的面具?如果我没有猜错,云筝也有这样的面具。” 盈袖心里一沉,“那岂不是说。她随时会以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身份,出现在我们身边?” 谢东篱凝视着她,“如果她出现了,我会知晓。我在这里,她不敢来京城。” 他能感觉到,云筝已经离开了京城,甚至远远地离开了东元国。 “她怕你?这是为何?”盈袖挑了挑眉。“如果她和我们是敌人。为何又要帮我们?” 谢东篱摇了摇手指,“她不是帮你,她是在坑凡春运。” “但是我实际上得利了。”盈袖轻笑。点头道:“既然她帮了我一次,我会还她一次人情。”顿了顿,极力做出轻描淡写的样子,眼神却往两边瞟。“……嗯,你。你就不用还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想谢东篱跟云筝有接触。 哪怕是欠了云筝的人情,也要她亲自来还。 谢东篱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是应该你来还。等你还了人情,我再送她上西天。” 盈袖:“……”半晌才点头道:“也对,她到底做了那么多案子。不管她是栽赃嫁祸给谁,都是她手上沾的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两人说完话,盈袖才从丞相阁离去,去张绍天和沈咏洁的宅子了。 张家是分了家的,虽然拜堂的时候是在张家老宅,但那主要是为了认亲和庙见。 两人庙见后的第一天,就回到自己的宅子了。 沈咏洁不是年轻姑娘,张绍天也不是毛头小子,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女能够成亲,日子过得比那些十几岁的青年男女们幸福多了,因为他们的年岁和阅历让他们知道如何取舍,懂得退让和妥协。 而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在于两个人之间互相的退让和妥协,换个词说,叫互相的爱护和疼惜。 见盈袖来看她,沈咏洁十分高兴,拉着她就说起来给小磊挑的媳妇人选。 “我们不挑四相人家,挑三侯家的姑娘,你看如何?唐安侯家、万宁侯家,还有长兴侯府……”沈咏洁的声音悄然淡了下去,她有些懊悔,怎么就提到长兴侯府了? 盈袖倒是没有在意,她一个个看过去,道:“长兴侯府的这个姑娘,不是长兴侯这一房的吧?” 众所周知,长兴侯慕容辰只有慕容长青一个儿子,没有别的儿子女儿。 沈咏洁忙道:“不是,是长兴侯亲弟弟的女儿,但是……已经被过继给长兴侯了。” “啊?什么时候过继的?”盈袖惊讶,“没有听说过。” “就是这两天。”沈咏洁更加尴尬。 长兴侯府过继这个堂亲的姑娘,明显就是为了让她够资格给小磊应选。 盈袖对长兴侯府其实是有些愧疚之心的,毕竟在两年前京城被围的时候,慕容长青和慕容辰都出力很多。 慕容长青是京城直接带兵打仗,帮了她一个大忙。 慕容辰在北面兴州带领中军扛住了北齐的五万大军,也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人家,想跟皇室攀亲,也是够格的。 “……其实我是不想挑领军侯府家的姑娘。但是……皇太孙殿下娶的太孙妃是唐安侯府的姑娘,所以陛下有旨意,小磊的妻室,也要从三侯家的姑娘里面挑。” 原来这是元宏帝的主意。 盈袖知道元宏帝更看好小磊,但是小磊年纪小,而且一向韬光养晦,不与皇太孙争锋,而且皇太孙元应佳确实没有过错,元宏帝虽然对他淡淡的,但也不能说把他撸下来就撸下来。 元应佳背后有北齐,在东元国也有一批支持他的朝臣,还有唐安侯府也成了他的后盾。 原来的老唐安侯和小唐安侯都是唐府大房,他们两人战死,这侯爵就被太孙妃的哥哥唐逊承继了。 而太孙妃唐海嘉是唐府二房嫡女,所以这个爵位,是从嫡长房,落到了嫡次房手里。 唐府二房有太孙妃撑腰,也有了争夺爵位的底气,所以他们算是里外合谋,顺利将这爵位留在了二房。 “那就听陛下的。”盈袖没有出主意,“还有小磊。看看他对哪家的姑娘更满意。等过一阵子,我在家办一些赏花会、诗茶会,借机多请些姑娘们回来查看查看。” 沈咏洁应了,道:“小磊是你弟弟,你为他操心也是应该的。”说完小磊的事,沈咏洁就拉着盈袖低声问:“近来身上怎样?有没有动静?” 这是在问她有没有怀上孩子的意思。 盈袖扯了扯嘴角,“五爷最近忙得不行……都不回家……我们不急。” 谢东篱说要等她的身子养好之后再生孩子。目前她的身子虚得很。就算怀上了,也坐不住胎。 沈咏洁点点头,“你自己上点心。”说着送了她出去。 盈袖看了看沈咏洁。有心想问娘什么时候怀上?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笑了笑,还是没有问出来,就回去了。 …… 京城的女飞贼告示贴了几天。在北城引起巨大的轰动。 很多人发现,这个告示上的女飞贼金燕子。给北城春风楼新来的头牌姑娘凡春运看着真是太像了! 北城住的人大多身份低贱,穷的人也很多。 听人念那告示上的话,发现只要举报线索就有银子拿,立刻有很多人跑去衙门里举报春风楼新来的凡春运姑娘。说她跟女飞贼金燕子长得一模一样,还说正好官府出了告示,北城的窑子就多了这样一个卖身的女人。还脑洞大开,说她一定是故意躲在这种地方躲避官府的抓捕云云。 “官爷!官爷!这女人我亲自嫖过。我保证她跟这女飞贼金燕子就是同一个人!——这举报银子,您可以给我了吧?” 刑部的人听了,大感兴趣,忙派了人去北城春风楼查看。 “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个叫凡春运的头牌?”几个衙差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将春风楼的妈妈叫来查问。 春风楼的妈妈也看见那告示了,心里正在挣扎,到底是将凡春运送去刑部换银子好呢,还是留着当摇钱树…… 不过官爷既然来了,她就只有上交官府一条路了。 春风楼的妈妈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是有这样一个姑娘,官爷是想见一见她?” “把她叫出来!”衙差立刻拿起兵器,摆好架势,等着女飞贼出来。 凡春运才接了几天的客,已经觉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是她身子虚弱,成了废人,吃饭筷子都拿不稳,更别说逃走了,连去茅房都要几步一喘。 她被人带了过来的时候,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那刑部衙差们瞪大眼睛看着她,再看看画像,点头道:“确实是她!不过怎么这幅样儿了?” “官爷真会说笑!她一天接十几个客人,还能好到哪里去?”那妈妈陪笑说道,“可是您看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说她是女飞贼,谁会信啊?” “呵呵,难道女飞贼会在额头上刻字,说自己是女飞贼?”那衙差一巴掌将春风楼的妈妈推开,对着凡春运一挥手,“将这个犯下累累血案的女飞贼金燕子带走!” 凡春运本来陪笑着站在旁边,一直在琢磨能不能巴上这个几个衙差,从这个腌臜的地方逃出去。 结果一听那些人说她是女飞贼金燕子,还要将她抓走,简直是如同被雷劈一样,连头发几乎都竖起来了。 “你……你们说什么?什么女飞贼金燕子?那不是……不是护国公主吗?”凡春运一脸被雷劈的呆怔模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以为被卖到这种地方已经是最坏的结果,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出现! 啪! 一个衙差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凶悍地道:“你个贱人!居然还污蔑护国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将手中的画像一抖,“你看看这献城县令送来的女飞贼画像,不是你是谁?!竟然敢攀诬贵人,我看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就是就是!本来我也是不太信她就是女飞贼,可是她竟然出口就敢将女飞贼的名头栽到护国公主身上,有这份胆量,她不是女飞贼谁是女飞贼?!”几个衙差立刻叫嚣着将一个大木枷套在凡春运脖子上。 ※※※※※※※※※※※※※※※※※※※※ 这是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今年一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一月最后一天了,亲们赶紧看看票仓,看看还能不能投!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明天就是二月第一天了,亲们的保底月票也要给宠妻留着哦!!! 再说一遍,如果觉得情节对不上,是因为第492章《女飞贼》重新修改过情节,加了几百字的内容。o(n_n)o~。订阅过的亲重新下载再看一遍就好了,多的字不收钱。 。 。 章节目录 第495章 力挽 (4K5,求保底月票!) 黝黑沉重的大枷架在凡春运脖子上,将她的脑袋和双手牢牢固定住,枷木上泛着一层油光,甚至有淡淡的血色,一看就是枷过不少人了。 凡春运被勒得脖子一阵剧痛,这才回过神,连声道:“官爷!官爷!是不是弄错了?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女飞贼啊!” “我管你是不是!我只管按图抓人!你是不是,要刑部和大理寺说了算!——兄弟们,给献城县令报信,就说,女飞贼抓到了,让他派人来认人!”刑部的衙差大声说道,转身就要带着兄弟离开这个腌臜的地方。 献城县作为女飞贼金燕子作案的第一线,还是有好些个衙差亲眼看见了女飞贼的模样。 他们呈上来的画像就是由这些衙差提供的线索画的。 凡春运见这些人不像是故意陷害她,反而像是真的见过一个女飞贼跟她凡春运长得一模一样,她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万万没有想到,这明明是她专门给盈袖设的局,挖的坑,居然埋的是她自己! 那云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让人看见女飞贼的模样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凡春运知道一定是哪里错了。 云筝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她已经被抓住了,所以将她供出来了? 凡春运定了定神,想到自己虽然可能被坑了,但是自己并不会功夫,而那女飞贼可是会功夫的,亲手杀了很多人,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她倒要看看。那些人如何把罪责往她身上引。 她哆嗦着嘴角,又看向春风楼的妈妈,“妈妈!妈妈!您给我作证啊!如果我是女飞贼,当然怎么会被人卖到这种地方?!我被卖来的时候,可是处子之身!” 春风楼的妈妈听了凡春运的话,却眼神闪烁起来。 她确实知道凡春运当日被人用麻袋装着送过来的,而且她接客的时候确实是处子之身。可是。那皇榜上说了,举报有功,奖十两银子。亲手抓住女贼,奖一万两银子! “官爷,这女飞贼是我春风楼留下来的,您看。能算多少银子?”春风楼的妈妈断然转头,和衙差讲起银钱。 凡春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着这春风楼的妈妈,恨不得能从眼睛里飞出小刀,将这眼里只有银子的妈妈一刀捅死算了! “举报奖十两,抓住人奖一万两。你这个情况嘛。得我们上报给刑部、大理寺和谢副相,才知道你到底能得多少银子。”那衙差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带走!” “谢副相?这件事跟谢副相有什么关系?!”凡春运脖颈上戴着大枷。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衙差的头儿惊讶地问道。 “谢副相管着刑部这一块儿。你说有没有关系?而且那举报的奖赏,还是谢副相亲自发布的。”衙差傲慢地扬了扬下颌,恨不得声称自己是谢副相门下走狗…… 凡春运失魂落魄地收回眼神,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 门外阳光灿烂,春光正好,她却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纵然他眼里还没有她,也不必对她如此狠心吧?她毕竟是他的妻妹啊! “……官爷,官爷!我姐姐是护国公主!您能不能帮我给她送个信,就说我被人陷害,求她帮帮我!”凡春运着急间向那些衙差求道。 结果那些衙差听了她的话,笑得前仰后合,道:“刚才你还说女飞贼是护国公主呢,怎么转眼间你就成了护国公主的妹子?!乖乖,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凡春运此时真正觉得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清的感觉,本来还想说自己就是当日在城楼上自毁容貌退兵的北齐县主夏暗香,但一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说了说不定下场更难以预料,因此只好紧紧闭着嘴,被一路带去刑部大堂。 …… “刘侍郎,女飞贼金燕子带到。”那几个衙差按着她的头让她跪了下来。 刑部大堂上高高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黑地红字的牌匾。 刑部刘侍郎坐在上首,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威严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凡春运大急,忙道:“大人,我是凡春运,并不是女飞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刘侍郎笑了笑,看了看画像,抬手从堂上扔了下去。 那画像飘飘荡荡,落在凡春运面前的青砖地上。 凡春运低头看见那跟自己像得不得了的画像,有种百口莫辩的憋屈感。 啪! 刘侍郎拿着惊堂木拍了拍条案,“金燕子,我问你,从二月中旬到三月上旬这半个月里,你在哪里?” “我在城郊的庄子里。”凡春运忙道,为了避嫌,她一早去了城郊的庄子里待着,就是为了不让人想到她跟这件事有关。 “谁能证明你在城郊的庄子上?”刘侍郎翻了个白眼,“记住了,家里的仆役不能证明你在京城。因为他们是你的仆役,有可能做伪证。” 凡春运愣了一下。她一直在庄子里深居简出,说实话,就连庄子上的下人很少看见她。 那一阵子,连陆乘元都很少来…… 凡春运不由暗暗叫苦。 早知道,那阵子她就天天在街上逛,躲个什么劲儿啊?! “没人能证明你吧?”刘侍郎用惊堂木又拍了拍条案,“你说,那段日子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去了献城作案?!我告诉你,献城里可有人证,亲眼看见你在哪里出现,还在衙差的追捕中打伤了几个捕头!” “我没有!”凡春运着急地摇头,“我真的没有!大人,我根本就没有功夫,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做穿墙越户的女飞贼?!又怎会被人卖到北城那种下贱地方?您真太看得起我了!” “没有功夫?”刘侍郎愣了一下,这倒是很大的疑点。 如果她真的不会功夫,那女飞贼就绝对不可能是她。 因为献城的衙差跟那女飞贼交过手,都晓得那女飞贼手上功夫不弱! “有没有功夫,不是你说了算。”刘侍郎凝神想了想,叫道:“来人!取下她的枷,找人给她验一验。到底有没有功夫!” 刑部里有各种专业人才。不仅能验尸,也能验活人。 很快来了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差婆,她走到凡春运身边。先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从头到脚捏了一遍。 “邢差婆,结果如何?她到底会不会功夫?”刘侍郎身子往前探去,瞪着眼睛问道。 邢差婆有些犹豫。看了看凡春运,低着头。拱手道:“大人,属下只能验出人犯筋脉被废,确实没有功夫。” “看!我没说错吧!我确实不会功夫!你们抓错人了!”凡春运眼里升起一丝欣喜,心里砰砰直跳。打定主意只要这一次能逃出去,她一定离开东元国,走得远远的。 刘侍郎皱了皱眉头。 没有功夫。那一切指控都不成立了,光长得像好像也没有用。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而已,看来他们真的抓错人了。 刘侍郎抬了抬手,有气无力地道:“来人,放人。” 一个衙差走上前来,正要给凡春运解开大枷,从大堂门口传来一声淡淡的招呼声。 “慢着。” 大家回头,看着谢东篱带着两个带刀侍卫缓缓走了进来。 凡春运眼前一亮,但很快,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双眸渐渐盈满泪水,目光追随着谢东篱的身影一直到刑部大堂的上首。 刘侍郎忙从上首下来,对谢东篱躬身行礼,“谢副相,您怎么亲自来了?有话传下官去丞相阁回话就好。” 谢东篱抬了抬手,“刘侍郎多礼了,本相来刑部看卷宗,听见抓住了女飞贼,所以过来看看。”说着,坐到刘侍郎亲自给他搬来的圈椅上,对刘侍郎点点头,“你去办案,我就听听。” 刘侍郎搓着手,十分为难地道:“这个……可能抓错了,不是女飞贼。”说着,往凡春运那边指了指。 谢东篱转头看了看,目光平静至极,好像在看一根柱子,一块瓦片一样,完全不当对方是人的那种目光。 凡春运心如刀绞,闭了闭眼,泪如雨下,终于呜咽哭了出来。 谢东篱眉头微凝,淡淡地道:“刘侍郎,公堂之上居然有人喧哗,该当何罪?” 刘侍郎一怔,马上意识到是在说凡春运,立刻转头恼道:“哭什么哭?再哭打板子!” 凡春运忙止住哭声,紧紧咬住下唇,目光只盯在谢东篱身上。 谢东篱视而不见,对刘侍郎道:“怎么会抓错了?难道你不是拿着画像抓人?” “是拿着画像抓人。” “这个人难道跟画像上的女飞贼长得不像吗?”谢东篱拿手指头点了点凡春运。 “像,十分像。”刘侍郎点头哈腰说道。 “那怎么说抓错了?” “是这样的。”刘侍郎将邢差婆叫了过来,“我们刚才给她验过,发现她并没有功夫。您想想,那女飞贼在献城做下大案,还亲手打伤几个捕头,怎么可能不会功夫?所以,下官在想,是不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呵呵,没有功夫?”谢东篱看向邢差婆,“是你给她验的?” 邢差婆忙点头,“正是属下。刚才验得这女犯筋脉被废,没有功夫在身。” “筋脉被废?”谢东篱做出愕然的样子,“好端端地,谁会废掉一个没有功夫的人的筋脉?” 他这样一说,刘侍郎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明白自己刚才是被凡春运忽悠了。 是啊,如果她本来就没有功夫,谁会来废她的筋脉?! 邢差婆更是满脸羞惭,道:“谢副相说得对,属下大意了,没有想出来。”她将“眼下”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淡然道:“也不能怪你,是有的人太过奸猾。试想如果她的筋脉没有被废,那么你去查验她有没有功夫,是完全可信的。可是她的筋脉被废之后,要如何查验?谁能证明她到底是功夫被废了才有现在这样的状态,还是本来就没有功夫?——你能担保吗?” 当然不能,谁也无法证明凡春运到底是本来就没有功夫。还是被废了所以没有功夫。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一个让她无法自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死循环。 “谢副相高见!”刘侍郎急忙说道,“下官险些中了这女飞贼的奸计!” 凡春运被噎得几乎吐血。 谢东篱的话听起来完全无懈可击。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如果他打击的对象不是自己,自己也会相信他的话! 可是自己明明是没有功夫的,他为什么要一口咬定自己有功夫?! 凡春运颤抖着双唇,对着谢东篱跪了下来。抬头看去,却只看见谢东篱不加掩饰的嫌恶眼神。虽然不发一言,却让凡春运痛不可仰。 她的一颗心如坠冰窖,顿时明白过来,谢东篱就是想她死啊! 为什么?是姐姐在他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吗? 还是自己做的事。被他发现了? 凡春运心里一阵慌乱,嘴唇嗫嚅着,想要开口说话。 嗤! 一粒小石子突然破空而来。打在她的咽喉处。 凡春运只觉得喉咙那里火辣辣地疼,但戴着枷。无法用手去够自己的喉咙。 “金燕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刘侍郎已经回到自己的上首位置上,威严地问道。 凡春运张了张嘴,恐惧地发现自己又不能说话了! “哑口无言了吧!”刘侍郎又将惊堂木一拍,“来人,让她画押!女飞贼金燕子罪大恶极,理当处斩!” 几个衙差拿着写好的证供走过来,按着凡春运的手指画了押。 谢东篱点了点头,“将她先收押在白塔大狱,择日处斩。” 凡春运听见白塔大狱四个字,差一点晕死过去。 这一次,她隐隐觉得不会如同上一次那么好运了。 这一次,她无比怀念那个对她永远心软的姐姐…… “谢副相!能不能求您给我姐姐带个口信,就说我对不起她,想见她最后一面?”凡春运咬了咬牙,对着谢东篱的背影叫道。 谢东篱回头看了看她,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最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凡春运听得莫名其妙,就这样被人带到白塔大狱的顶层关了起来。 她看着这间狭小的屋子,看见了那一道通往塔顶的旋梯,正在琢磨等盈袖来了,她要如何求情,只要这个愚蠢的姐姐再一次心软,她发誓一定先整死她…… “哈哈,果然是个绝色,只可惜破了身子。” “在窑子里待过,床上功夫想必不错!” 几个看上去就穷凶极恶的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狞笑着逼近了凡春运。 凡春运瞪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这这……这不是她曾经对她错认过的那人说过的,她要对姐姐盈袖做的事吗?! “……将她关入白塔大狱,然后马上找一群最穷凶极恶的男人轮了她……” 当你做的每一次恶,设的每一个局,最后都会回到自己身上,这种打击,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凡春运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是这个世上,不是每个错误都能弥补,有些事情,既然错了,就要承担责任。 啊——! 白塔大狱的顶层发出声声惨叫,惊起塔顶栖息的一只只白鸽。 它们呼啸着飞上天空,在蓝天下尽情滑翔。 白塔大狱太高了,那惨叫声传不到地面上。 盈袖站在白塔大狱前,立在谢东篱身边,眯眼看着塔顶的方向,只看见突然飞起来的只只白鸽,并没有听见塔顶的惨叫。“凡春运就在塔顶。你上一世面对过的情形,她也在面对。”谢东篱淡淡说道,“但是她没有你的勇气,她不敢从塔上跳下来。” “我说了会为你报仇。赏善罚恶,不会多一毫,也不会少一毫。”谢东篱握住她的手,“她对你,对东元国的人做过的事,我都会一一奉还。还没完,这只是开始。”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二月份第一天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周一的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继续还债。o(n_n)o~。 么么哒!!! ps:感谢丁琪轩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章节目录 一月感谢兼求二月保底月票!!! 二月第一天了,求保底月票! 一月份感谢亲们的体谅和支持,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和打赏! 二月到了,亲们表忘了投保底月票!!! 就快过年了,亲们放假了吗? 表忘看文投票!!! 俺虽然不能过春节,但俺会与亲们同在! 除夕春节都会好好更文,亲们表忘了俺就好~~~~ 感谢亲!!!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今天的第一更第495章《力挽》已经更新,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晚上六点有第二更。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扣扣群146941331,目前只开放给全订阅的亲入群,群里有福利,也有倾世宠妻的有声书第一章分享,亲们愿意听的,可以入群下载。喜马拉雅出品,制作很精良,不是机械朗读,比较像广播剧。o(n_n)o。 章节目录 第496章 藏刀 (加更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2) 盈袖长长吁出一口气,整个人轻松许多,那块自她重生以来就压在她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她回望着谢东篱,眨了眨眼,俏皮地道:“我比较蠢,不愿放弃的东西太多,所以最后只能以命相搏。她就不一样,她什么东西都能放弃,只是不能放弃性命。” 为了能够活着,或者活得更好,凡春运什么都肯做,将别人当做踏脚石是家常便饭。 盈袖不一样,她也想活着,也愿意活得更好,但是她的底线更高,很多东西对她来说,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比如亲情,比如尊严。 “但是对我来说,我只希望你能活着。”谢东篱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活着……” 盈袖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如同上一世一样没用。”说着她皱了皱鼻子,“师父,上一世的时候,你为什么只教我辨药和游泳呢?如果你也教我功夫多好?” 如果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有功夫,就不会在白塔大狱上被几个囚徒逼得跳下白塔自尽身亡了。 谢东篱默了默,声音很是飘忽,“……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所以来不及教她更多的东西。 “没有那么多时间?不会啊?我明明见你还在做你的副相做得好好的。”盈袖拉着谢东篱的胳膊摇了摇,偏了头看他,有些撒娇地说道。 谢东篱闭了闭眼,“以后告诉你。”说着,带着她的肩膀一转。往他们家所在的西城坊区行去,“咱们得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启程去北齐京城。” 盈袖低叫一声,惊喜地道:“啊?难道要对北齐动手了?” 谢东篱但笑不语,带着她回去了。 过了几天,谢东篱主动下帖子,请慕容长青过府做客。 慕容长青看着谢东篱下的帖子脸色特别扭曲。他纠结了一整夜。才回帖答应赴宴。 盈袖听说谢东篱要专门请慕容长青吃饭,很是惊讶,问他道:“你要做什么?” 慕容长青对盈袖一直不肯放弃。但又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盈袖反而不好做什么,所以只当没看见。 但是谢东篱……他不应该想揍慕容长青一顿才好么?还请他吃饭?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毒死他,看他还敢不敢打我媳妇的主意。”谢东篱泰然自若地说道。一边握着盈袖的手,教她练字。 “你就扯吧。”盈袖扯了扯嘴角。“你快说,好多着呢!” 谢东篱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字:“奇兵突进,直捣黄龙。” 盈袖一怔。“奇兵突进?你想让他做什么?”说完又有些酸溜溜地道:“原来不是为了我啊?” “当然是为了你。”谢东篱放下毛笔,摸摸她的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我请他吃饭。他自然不敢再打你的念头。” “又来!”盈袖拨开谢东篱的手,情知他没有说真话,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她信任谢东篱的本事,就算慕容长青想打架,也不是谢东篱的对手。 很快到了宴请的日子。 这一天是谢东篱休沐在家,慕容长青来到谢宅,被几个下人领到外院谢东篱的书房。 “慕容世子来了,快请坐。”谢东篱命人搬来圈椅,放在他书桌对面。 慕容长青坐了下来,和他寒暄几句,谢东篱就带他去宴客的花厅吃酒。 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 “慕容世子,我先敬你一杯。”谢东篱抄起双耳螭龙卧水冰瓷酒杯,对慕容长青拱了拱手。 慕容长青似笑非笑地晃着手中的酒杯,也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只是问道:“谢副相,您今儿到底是摆的什么宴?” 谢东篱微微一笑,自己先举杯喝干这杯酒,对着慕容长青亮了亮杯底,才道:“当然是谢礼宴了。我要谢谢慕容世子在东元国危难之时挺身而出,领兵杀敌!” 慕容长青一怔,慢慢将酒杯放了下来,他的眸子渐渐变得黑沉,声音也很低沉:“哦?谢副相既然这么说,那知不知道人家都说我慕容长青是为了……护国公主才挺身而出的呢?” “这么说的人不是没长眼睛的庸才,就是别有用心的恶人,慕容世子何必在乎庸才和恶人的话?”谢东篱提起酒瓶,给自己又满上,然后举起来,又对慕容长青道:“这第二杯,我谢慕容世子帮了内子一个大忙。她是妇道人家,不好出面谢你,我是她夫君,自然要为她代劳。” 慕容长青坐直了身子,唇角抿了抿,有些不知所措。 他实际上已经做好准备,要承受谢东篱话里带刺的谩骂和羞辱。 他一直以为谢东篱请他吃饭,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警告他,离他的妻子远一点。 他根本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丝毫不提他对盈袖的那点私心,而是一顶又一顶大帽子往他头上戴,让他觉得沉重之余,更有些胆战心惊。 他宁愿谢东篱指着他的鼻子骂,警告他要打断他的腿…… “谢副相,你是个君子,可我……”慕容长青张了张嘴,想把心里话说出来,谢东篱却抬了抬手,镇定地看着他,一双眸子黑到极处,中心竟然有隐隐的蓝,“慕容世子,我知道你以前跟袖袖有过婚约,你没有娶她,我很感激你,不然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慕容长青:“!!!” 他收回刚才觉得谢东篱是个君子的话! 这货根本就是笑里藏刀的大尾巴狼! 这话比直接骂他,甚至当面揍他一顿对他的杀伤力还要大。 “呵呵,谢副相果然一张利嘴!”慕容长青举起面前的酒杯,终于一饮而尽。 咚! 他重重放下酒杯,瞪着谢东篱。“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你一并都说了吧!” 谢东篱给他又斟了一杯酒,挑了挑眉,道:“慕容世子为何这般愤怒?我说的是心里话。其实,你还放不下袖袖这种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把她抢回来。根本就不会让别人跟她拜堂成亲。” 这话将慕容长青满腹的委屈一棍子打得见不得人。 慕容长青更加郁闷了。举杯又将酒喝光了。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谢东篱这样的豪气和胆识,去将盈袖抢回来呢? 所以说来说去。造成今日这种情况的人,是他自作自受,真的怪不了别人。 盈袖本来是他的,是他自己脑子不清楚。一手将她推给了谢东篱。 追根究底,是他对盈袖用心没有谢东篱深。 谢东篱给慕容长青又满上一杯。笑道:“慕容世子,男子汉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再说你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和内子都是明白人。不会迁怒于你,也不好故作大方让你为难。” 慕容长青长吁一口气,摇头道:“谢副相。你别说了,我……我……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你不用急。等能过的时候,自然就过了,也别天天想着。”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我这一次邀请世子来赴宴,其实是有正事相商。” “哦?正事?你不怕我拆你的台?”慕容长青翘着二郎腿,做出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你也许会拆我的台,但是你不会拆东元国的台。”谢东篱直起腰,静静地看着慕容长青,将一张堪舆图取了出来,“慕容世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慕容长青只扫了一眼,他的瞳孔就急速缩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北齐的堪舆图!” “这里有一条隐蔽的小道,可以从我们的北面兴州,直取北齐京城。”谢东篱的声音变得低沉冷酷,他的手指在那堪舆图上敲了敲,“看见这条红线了吗?慕容世子,你能不能在十日之内,带着一万东元*士,神不知鬼不觉,顺着这条隐蔽的小路,直扑北齐国京城!” 慕容长青骇然看着谢东篱,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喃喃道:“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但是他放下胳膊,眼里像是燃着一团火,跳了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谢副相,我们是不是要原样对北齐兵临城下!” 两年前北齐国突然兵临城下,实在是让慕容长青耿耿于怀,也让东元国的臣民一直十分不安,好像北齐随时随地能再次南下征战。 而北齐国也很轻视东元国,上一次虽然最后退兵了,但是他们相信,如果他们要再次兵临城下,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谢东篱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他重重点头:“正是。”说完又道:“这件事,要非常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三日后,你带兵北上,我和袖袖在北齐京城等你。” “啊?你们也要去?”慕容长青收起那张堪舆图,“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张图?” “呵呵,我们东元国的那条密道是如何被北齐国知道的,这张图我就是如何得来的。”谢东篱脸上露出讥诮的微笑。 慕容长青眼珠一转,想起来东元国的密道是王锦奕出卖给北齐人的,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北齐也有卖国贼!” “呵呵,哪里都有卖国贼,差别在于卖个什么价钱,还有,我们有没有办法对付这些卖国贼。”谢东篱看着慕容长青坐了下来,便将桌上的杯盘碗盏移开了,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图,对他叮嘱道:“他这张图,我还是有些不满,这里和这里,我给你们改个道儿,记得到了这个地方,走水路,不要走山路。而且我测算过,走水路比走山路要快一倍的时间,你们需要的,是能藏得住人的楼船经过这片水域。” “这可怎么办?”慕容长青一怔,“如果用东元国的楼船,会走漏消息。” “这个不难。咱们东元国的漕帮这几年一直在东元国和北齐国的水域里航行。到时候让袖袖给他们下个命令,让漕帮帮主在北齐那边调齐北齐的楼船接应你们。这一条水道不长,来回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谢东篱都给他们设想好了,一一交代下来。 慕容长青也不介意,谢东篱的品级比他高,当年也是做过统帅带兵的。 慕容长青看着谢东篱头头是道地给他讲解,虽然心里很信服,但是也不是不憋屈的。 人家是文官,但是自己不仅文不如人家,武也不如人家,对袖袖还比自己要好,自己凭什么跟他争? 慕容长青一边听,一边不足给自己灌酒。 到最后吃完饭了,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谢东篱让阿顺将他送回去,亲眼看着他进了角门,才回来报信。 阿顺一走,慕容长青就站直了身子,将扶着他的小厮一推,道:“我自己走,你别管我。” 慕容长青其实没有那么醉。 他只是面对谢东篱的从容不迫,觉得自己太尴尬了,所以借酒装醉而已。 谢东篱这边送走了慕容长青,回到内院,看见盈袖还在灯下坐着等他。 “怎么还没睡?”谢东篱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盈袖皱了皱鼻子,“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这是掉到酒缸里了吧?” 谢东篱笑道:“差不多,是喝多了点儿。”说着,他去浴房洗漱,又换了衣衫出来。 盈袖已经坐到床上了,谢东篱上了床,放下帐帘,给盈袖说了他今天请慕容长青吃酒的目的。 盈袖听到北齐密道的堪舆图,大吃一惊,道:“你怎么会有这个?谁给你的?” 谢东篱呵呵地笑,道:“北齐大皇子齐言榕回了北齐,可不是白回去的。” “是他?!这个傀儡人这么厉害?!”盈袖很是惊喜说道。 谢东篱将一根手指放到她嘴边,微笑着道:“那是北齐大皇子,你怎么能说别人是傀儡人?可要记清楚了,话不能乱说。” 盈袖点点头,突然调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谢东篱的手指头,然后张嘴,将他的食指含在嘴里,抬起眼眸看他。 谢东篱心里一紧,全身燥热起来,索性伸出手指头在她嘴里动了动,压低声音道:“又不听话了?还想被如法炮制一番?” “不敢不敢……小女子不敢了……”盈袖吐出他的手指头,忙往被子里躲进去。 “晚了。”谢东篱手一挥,嗤的一声,屋里的红木八角宫灯应声而熄,帐帘落了下来,无风自动。 …… 而北齐京城的世家大族、高官显宦人家,最近都在流传着一个轰动无比的消息。 那就是,失踪多年的大皇子齐言榕,终于脱险归来了! 随着大皇子齐言榕平安归来,另一个传言也在北齐京城甚嚣尘上。 那就是,据说当年在东元国暗害大皇子齐言榕的人,另有其人,并不是大家都认为的四皇子,而是某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 这种话,简直就是直说是如今做了皇帝的八皇子下的手…… 已经登基为齐诚帝的八皇子听了这个消息,气得打碎了自己最爱的琉璃盏,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着问身边的太监:“大哥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请他进宫。我们兄弟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呢。” ※※※※※※※※※※※※※※※※※※※※ 这是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今年一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终于还完债了,先擦把汗。o(n_n)o~) 二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了!!! 亲们看看票仓,应该有系统送的保底月票哦!!!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497章 认亲 (4K5,求月票) 齐诚帝的心腹太监听皇帝说要接大皇子齐言榕,也就是榕亲王入宫觐见,弯着腰弓在一旁眨了眨眼,满脸为难的神情,道:“圣上,榕亲王殿下……这几天都住在客栈,他想问一问,什么时候能回到他的亲王府?” 大皇子齐言榕当年是他们兄弟几个中年级最大的,也是最早封了亲王衔。 齐言榕封王的时候,八皇子才刚生下来呢。 如今却是这个当年最不起眼的弟弟做了皇帝,也不知道这榕亲王心里会怎么想…… 因齐言榕早些年据说在出使东元国的时候“遇难”了,虽然没有找到尸首,但是当时大家都倾向于认为是跟他一起出使东元国的四皇子下黑手,除掉自己做太子的最大障碍。 因此四皇子栋亲王齐言栋回到北齐之后,遭到当时的北齐皇帝齐孝帝的严厉惩罚,废了他的亲王衔,将他圈禁,闭门思过。 直到八皇子齐诚帝登基,大赦天下,又为了显示自己兄友弟恭,将四皇子放了出来,还恢复了他栋亲王的爵位。 而齐言榕因为突然死在异国他乡,他又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儿子是宠妾生的庶子,就由这个庶子承继王位,做了郡王。 降等而袭之后,他们一家人就从亲王府搬了出去,搬到郡王府。 王妃只有两个女儿,都已出嫁,那宠妾就成了郡王府的老封君,将王妃挤到庵堂里去了。 齐言榕这一次回来了,他身上还是亲王的爵位,当然要回亲王府。 可是他的亲王府,早就被齐诚帝赐给自己的岳父一家人了。 齐诚帝的母族没有势力,幸亏齐孝帝当年给他娶了一房得力的太子妃,才让他能够坐稳皇位。 为了笼络岳家,他不仅封了岳父为越国公,大舅子为中兴侯,还让岳父一家破格住进了亲王府。 当时北齐只有两座亲王府。 一座属于大皇子齐言榕。另一座属于四皇子齐言栋。 齐言栋被齐诚帝恢复了爵位,从圈禁中放了出来,住在自己的亲王府里,那就只有齐言榕空着的那个亲王府了。 因此齐诚帝登基之后大笔一挥。就将这亲王制式的王府当做国公府,赐给了自己的岳家人居住。 谁也没想到,齐言榕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齐诚帝慢慢坐回龙椅之上,脸色平静,但是脑子里乱纷纷地。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做起。 “……还住在客栈?”齐诚帝缓缓说道,脸上带出笑容,“朕的大哥,咱们北齐的榕亲王,怎么能住在客栈呢?来,传朕的旨意,请他进宫来跟朕一起同住!” 齐诚帝的心腹太监吓了一跳,“圣上,您真的要请榕亲王到皇宫里住?” “朕说的话,你这阉奴还要驳回吗?”齐诚帝淡淡扫了那心腹太监一眼。 “不敢不敢。奴婢不敢!”心腹太监赶紧跪了下来磕头,惴惴不安地接过齐诚帝新拟的旨意,赶去客栈宣榕亲王进宫。 他们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客栈,对齐言榕传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榕亲王齐言榕进宫,与朕同住,钦此!” 客栈周围围观的人听了一阵哗然,都很激动。 “听见没听见没?圣上要跟大皇子榕亲王殿下同住呢!” “我没听错吧?圣上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是圣上……对榕亲王下的手?” “这谁知道?也许不是吧?你看圣上都要跟他同住皇宫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人群中议论纷纷。对齐诚帝的旨意表示看不懂。 传旨太监的脸色越发和缓,在心里暗道圣上这一招确实是妙,只一道旨意,就将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谣言扭转过来。 再说他们对齐言榕当初那骄横的脾气非常了解。只要如此这般狠狠捧杀他一把,不用别人收拾他,齐言榕自己都会把自己作死…… 齐诚帝的心腹太监站在齐言榕身前,笑容满面,越发恭敬地将圣旨递了过去,道:“榕亲王。多年不见,您还记得洒家吗?” 齐言榕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掸衣袍,就在客栈门口跪了下来,对那传旨太监道:“请公公代本王向圣上谢恩,就说,本王进宫拜见圣上,是本王的本份,但是与圣上同住绝对不敢,还请圣上收回旨意,不要捧杀本王,本王宁愿受罚。——本王只要住回以前的亲王府就好,只要能回去住一日,本王立刻死了都行。”说着,居然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还说,如果齐诚帝不收回这个“进宫同住”的旨意,他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堂堂北齐亲王,跪在一个简陋的客栈门前,向一个太监求情。 莫不是亲眼看见这幅情景,这些老百姓打死也不敢相信。 他们话锋一转,很快又偏向齐言榕了。 “啊?圣上这样实在是太过份了!怎么能这样挤兑自己的亲哥哥?!” “就是!还与朕同住!切!榕亲王又不是傻子了,这样进宫与圣上同住,哪里还有命在?!一个犯上的罪名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看起来,咱们这位圣上虽然年岁最小,可是心眼儿果然最多啊。难怪他这些哥哥都斗不过他,没有做成皇帝,反而是他这个年岁小的儿子承继了皇位。” 齐诚帝的心腹太监听见老百姓转眼间就被齐言榕忽悠过去了,气得直哆嗦,他恼了半天,才阴阳怪气地道:“榕亲王殿下,您快快请起!您这个样子,可让我们圣上难做呢?再说了,您的家小儿女都在东城的郡王府,您好好的郡王府不住,故意跑来住客栈,也是我们圣上心胸宽宏,不与您计较,换了别的小心眼的人,怎么会不琢磨呢?” 齐言榕抬头看着那太监笑了笑,道:“这位公公,您也说了。那是郡王府,而且是我儿子的府邸,我这个做爹的还要几分脸面,不会去跟儿子争家产。况且我是先帝御封的亲王。住到郡王府,与礼不合。” 齐言榕说他一个亲王住到郡王府是与礼不合,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是暗刺齐诚帝的岳父一家人以国公的身份住亲王府制式的宅子,也是与礼不合。 一棍子打翻两船人。而且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礼仪规矩人情都在他这边,齐诚帝的心腹太监生生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在这儿跪着,抗旨之罪,我齐言榕领了。八弟,哦,不对,八弟已经是皇帝,皇帝陛下要杀要打,悉听尊便。”齐言榕大义凛然说道。“不过,还望圣上放过我的妻妾子女,不要与他们为难。我跟他们都没有接触过,他们要来看我,都被我打发走了,还请圣上放心。” 这一番话,又占了人之常情和亲情大义的理,简直要让齐诚帝削了面子又没里子,活脱脱里外不是人。 人群中有些观望的人认得以前的齐言榕,对他今日这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态度立刻刮目相看,都在心里暗道,大皇子榕亲王殿下这些年在异国他乡肯定吃了不少苦,不然不会变得这样懂事和犀利。 想当初。齐言榕可是性子暴躁无比,只看拳头说话,领着军职,骄奢淫逸的名头在中州大陆上响当当。 如果当初齐言榕有这番模样,先帝肯定是要将皇位传给他了…… 大家摇头叹息着,看着齐诚帝的心腹太监匆忙上马。落荒而逃,往皇宫跑回去了。 “圣上!圣上!那榕亲王拒绝进宫!”齐诚帝的心腹太监急匆匆来到齐诚帝的御书房,抹着额头上的汗大声说道。 “哦?他敢抗旨?”齐诚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抗旨,可不是轻罪啊……” 轻则杀头,重则灭门。 那心腹太监听了齐诚帝的话,脸上的神情十分尴尬,他走近几步,凑到齐诚帝耳朵边上道:“……圣上,事情是这样的……”说着,就把齐言榕刚才在人群面前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边,末了还道:“榕亲王殿下还在客栈门口跪着呢,您看……” 齐诚帝一听齐言榕说的那些话,脸立刻就黑了。——这个大哥简直是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用心! 而且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幅任打任杀的模样,其实是以退为进,让自己无法真的下手杀他…… 齐诚帝本来没想过要杀齐言榕,最多略微折辱一下,明褒实贬就行了。 没想到齐言榕将计就计,并且以“苦肉计”反将了他一军! 他如果顺着齐言榕的话,治他“抗旨之罪”,那全北齐国的老百姓都要笃定他是当年那件事的幕后黑手了。 齐诚帝一想到这个结果,就无比憋屈。 他抱着头,两条胳膊撑在书案上,嗷地叫了一声,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不甘心。 他该怎么办呢? “……圣上,榕亲王殿下还在客栈门口跪着呢,您看……”那心腹太监知道当务之急,是先要齐言榕起身,不要再跪在门口了。 要知道,齐言榕当初是唯一领过兵的皇子,对他忠心的军士还是有不少的。 如果让他们看见自己当初的统帅被圣上这样折辱,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齐诚帝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一想到他被逼着收回圣旨,还有可能要让自己的岳父一家人搬家,就拉不下脸。 “圣上!圣上!听说榕亲王回来了?”皇后越氏赶到御书房打听消息。 她是听她娘家人进宫说的,说榕亲王回来了,还要求回到他自己的亲王府,但是越氏一族已经贵为国公,在那亲王府住了两年了,怎么能再搬出去? 如果搬出去,那丢的不是越家的面子,而是皇后的面子,也就是圣上的面子。 齐诚帝看见皇后越氏的如花柳面,脸上的神情有所松泛,他揉了揉眉心,道:“梓童,你来做什么?” 越氏一族在北齐也是有来头的。 他们跟当年大夏的神将府周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大周取代大夏,越氏悄悄地起兴了。大周分崩离析之后,他们真正跳了出来。 这个族里也算是人才辈出,据说藏有当年神将大人周承宗的练兵秘籍,族里的人多有从军,但一直升不到高位,只在中下级军官中笼络人手。 后来齐孝帝给自己的小儿子挑太子妃的时候,就想到了越家,让他娶了越氏的嫡女为太子妃。 齐诚帝登基之后,立刻封了这个太子妃越氏为皇后。 越氏不算是世家大族出身,进宫之后,特别忌讳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就算齐诚帝特别宠爱她,她也非常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唯恐被别人看轻了。 而这一次齐言榕突然归来,就要她娘家归还亲王府,她心里马上梗了一根刺。 “圣上,那榕亲王虽然说是亲王,但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是真是假?他说是齐言榕,就是齐言榕吗?当初谁不知道他已经死了……”皇后越氏在齐诚帝耳边轻声说道。 她这句话真是说到齐诚帝的心坎里。 他握住越氏的手,激动地道:“梓童,还是你最为朕着想!” “那是自然。臣妾是圣上的皇后,跟圣上荣辱一体。”越氏微笑着说道,还挠挠齐诚帝的掌心。 齐诚帝心里一荡,已经缓过气来,对心腹太监吩咐道:“你去传旨,就说是朕的旨意,他既然不肯进宫,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朕的兄长,这个亲王府一事,事关国体,必须慎重。让他不要着急,待朕派人去东元国打探消息,再来回他。” 这是打定了拖字诀了,只要拖时间,他就能想出法子收拾齐言榕。 皇后越氏心里欢喜,忙道:“圣上,臣妾新做了几道小点心,臣妾服侍圣上吃啊?” 齐诚帝笑了笑,跟着她回皇后的寝宫了。 …… 齐诚帝的心腹太监又赶来客栈传旨,将齐诚帝的话说了一遍,表示了对齐言榕身份的怀疑。 齐言榕笑了笑,掸掸衣袍从地上起身,从容不迫地道:“圣上怀疑本王的身份,也是人之常情。本王不急,请圣上慢慢查。”说着,转身就要往客栈里面去。 不远处的另一所客栈里,盈袖站在谢东篱身边,看着这边街上的情景,笑着道:“这齐诚帝也不算太傻,还知道怀疑怀疑。” 谢东篱微微一笑,“这就是个他不得不跳的坑,怀疑也罢,不怀疑也罢,他都挣不开这团乱麻。” “你打算怎么做?”盈袖好奇问道,“如何证明他的身份呢?” “我要是不能证明他的身份,怎么会把他放回来?”谢东篱莞尔,指了指窗外,“真正跟我们联手的人,根本不是他。” 齐言榕不过是个傀儡人,其实做不了数,就跟道具一样,是别人拿着唱戏的工具。 盈袖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大哥!真的是大哥?!”一个身穿玉白江牙海水缂丝蟒袍的中年男子突然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对着齐言榕的背影惊喜叫道。 齐言榕缓缓转身,愣了一下,才绽开一个笑容,“原来是四弟。多年不见,四弟可还安好?”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刚刚齐诚帝才表示自己怀疑这大皇子齐言榕的身份,紧接着四皇子栋亲王就来认兄弟了。 这简直是往齐诚帝的脸上又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二月份月初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求月票。O(∩_∩)O~。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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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言栋也回头看了看,笑道:“大哥,那里如今是圣上的岳家越国公的住所……” 齐言榕呵呵笑了两声。跟着齐言栋进他的栋亲王府去了。 …… 齐诚帝从皇后越氏的寝宫里吃得醉醺醺地出来,要去御书房再批一会儿奏章,就看见自己的心腹太监在宫门口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蚂蚁。 “这又是怎么了?”齐诚帝不悦地横了那太监一眼。“还不扶朕回寝宫?” 那心腹太监忙小跑着过来,扶着齐诚帝的手臂。低声道:“圣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是想掉脑袋吗?”齐诚帝没好气地拍了太监的后颈一下,“怎么说话的?!” 那心腹太监忙道:“圣上,栋亲王今儿下午去客栈将榕亲王接到他王府去住了。兄弟俩在客栈门口抱头痛哭。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 “传遍了?什么传遍了?!”齐诚帝脸色黑沉下来,他一把将心腹太监推开,怒气冲冲甩着袖子大步往前走。“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做戏给谁看!哼!” 但是别人做的戏,就是有人看。 而且符合大家的想象和推理。 很快北齐京城又传开了圣上为了夺位。谋害大皇子,然后陷害给四皇子,如今大皇子归来,眼看就要拆穿了,圣上又企图不认大皇子,不仅不归还人家的亲王府,就连人家的身份都要一一并剥夺,恨不得说他是假的…… 四皇子呢,却为人厚道,不顾圣上的白眼,将大皇子迎到自己府中居住。 如今四皇子和大皇子在栋亲王府深居简出,完全不理是非,齐诚帝想找借口发作他们都不行。 反而是大皇子以前军中的属下们看不下去了,开始联名上奏,要求越国公换个地方住,将人家的亲王府还给人家,总不能鸠占鹊巢。 越家人听了这些传言,气得几次到宫里找越皇后,让她奏请圣上,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治罪。 越皇后求了几次情,反倒让齐诚帝越来越头疼,没几天,就连见也不肯见越皇后了。 …… 盈袖跟谢东篱走在北齐京城的大街上,两人都乔装打扮过,戴着面具,没人认得出来他们是东元国的谢副相和护国公主。 “这里我上次跟大哥大嫂他们来过一次。”盈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不过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是为了给刘家人报仇,她又担心着谢东篱的去向,心情跟现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次有谢东篱陪着她,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当是风景胜地,甘之如饴。 谢东篱慢慢走着,听着街市上人们的交谈,还有酒楼茶馆里大家都关心的八卦,果然是大皇子齐言榕归来一事最受欢迎。 许多说书先生甚至将这件事改编成了话本子,含沙射影在酒楼茶馆里宣讲。 盈袖听得咂舌,悄悄地扯了扯谢东篱的衣角,“五爷,怎么到处都在说这件事?” 谢东篱给她斟了一杯茶,笑道:“这样不好吗?大家喜欢听这样的故事,我不过是满足大家的喜好而已。” “啊?!”盈袖瞪大眼睛,“原来是你……” 原来这些说书先生,不知道有多少是谢东篱安排的。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将一个拇指大小的油煎包塞到她嘴里,“是我怎么了?好好吃你的油煎包。” 盈袖笑着咽了下去,觉得太过油腻,又叫了普洱茶去油。 两个人坐在北齐京城一座普普通通的茶楼里,一边吃着小点心,喝着茶,一边听说书人讲古。 从茶楼的窗户里看出去,能够看见皇宫方向那边的云阁。 天高云淡。几只燕子在蓝天上飞来飞去,云阁高耸入云,最高的地方被白云缭绕,根本看不见顶层是什么样子的。 云阁的样式,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差不多。 只不过东元国是拿来做牢狱,而云阁在北齐一直都是深宫里的宫殿。 一个茶博士拎着茶壶走过来,对盈袖和谢东篱道:“两位是外地人吧?看见那边的云阁了吧?那可是我们北齐最高的地方。” 盈袖点了点头。“劳驾茶博士。那云阁一般人上不去吧?” “何止一般人?听说只有皇帝和太子能够上去呢。”那茶博士给他们斟了茶,转身要走的时候,谢东篱拿出一角银子放在茶桌上。笑道:“茶博士,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那茶博士回头,看见那角银子,眼前一亮。袖子拂了过去,就将那角银子收起来了。笑眯眯地问道:“客官要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两年前,先帝驾崩,听说是跟云阁有关?你们有听说过吗?”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茶博士扭头看了看左右。咬了咬牙,道:“客官出手大方,我就不妨说一点我知道的事情。” “请。”谢东篱招手让那茶博士坐下。 那茶博士摇摇头。飞快地道:“这话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先帝驾崩的那天晚上,我正好睡不着。爬起来看书。我住的地方,对面能看到云阁。我就在那一天晚上,看见云阁上空突然雾霭沉沉,电闪雷鸣,但奇怪的是,那闪电只在云阁上空盘桓,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被波及到,我看得目瞪口呆,后来又听见一声响雷炸开,那闪电和云雾突然就散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笑道:“茶博士,你不去做说书先生,只做茶博士,实在太屈才了。” “客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说得是实话!”那茶博士瞪了谢东篱一眼,转身喃喃自语走开:“……我就说了,真话说出来也没人信,唉……” 盈袖听得好生奇怪,她看了看谢东篱,悄声道:“五爷,您觉得呢?” 谢东篱放下银子,跟她离开茶楼,“……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难道云阁上还有接引器? 谢东篱皱起眉头,想到如果云阁上真有接引器,那夏凡,是不是也通过那接引器去了不可知之地? 按理说,夏凡不应该过得去啊? “五爷,前面就是亲王府了。”盈袖转过一条巷子,忙停下来拉住谢东篱的衣襟。 谢东篱看了一眼,笑道:“越国公一家倒也沉得住气,就是不搬家。” 盈袖想起大皇子以前那骄横跋扈的恶心样儿,自己还曾经被他抽过几鞭子,再看看现在这个“齐言榕”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如果我不知道,我也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怀疑又怎样?”谢东篱带着她离开这条巷子,“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 过了几天,朝野内外的议论越来越多,齐诚帝撑不下去了,只好下旨让越国公一家搬出亲王府,又另外给他们赐了一所宅子居住。 越皇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被人打了脸,但是齐言榕到底是正牌皇子,先帝御封的榕亲王,她又能怎样呢? 这口气不忍也得忍。 大皇子齐言榕得回亲王府,马上把他的王妃接了回来,跟他一起住。 他以前的宠妾也想回来,却被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回来,就住到庵堂里去。”明摆着给王妃撑腰。 那宠妾自从大皇子失踪之后就挤兑王妃,挤兑了这么多年,已经被惯的心高气傲,一听齐言榕这样说,忍不住还嘴道:“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妾身呢?自从王爷去后,妾身打理王府,抚养幼儿,好不容易将爵位承袭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妃整日念经诵佛,自愿住在庵堂,跟妾身什么相干?” 啪! 齐言榕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那宠妾扇得滚到地上,撞到桌子脚,一下子就折了腿,“你什么东西!还敢跟本王顶嘴!” 大家瞪着齐言榕,发现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年的齐言榕,可不就是这样暴虐?! 动辄就出手伤人,打死打残的人不计其数。 那宠妾这才有些害怕了,趴在地上连声求饶,“王爷!王爷!是妾身错了!求王爷饶命!” “晚了。你在我王府当家做主这么多年,让我丢了这么多年的人,也够本了。”齐言榕脸色一沉,“来人!给我将这个贱婢投入后湖淹死!” 王妃站在一旁抹了抹眼泪,欣喜地道:“王爷,您总算是给臣妾做主了。”说着又劝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爷刚回来,还是不要动杀孽了。” 那宠妾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声道:“我是郡王的生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什么玩意儿!我还是他爹呢!”齐言榕一脚又踹过去,将那宠妾踹得晕了过去。 不过他听了王妃的话,还是点头道:“既然王妃说情,就饶她一命,送她去庄子上做苦力,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接她回城!” 等齐言榕唯一的儿子齐耀宗赶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生母已经被送出城做苦力去了。 “父王!父王!您回来了?可是姨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您要这样罚她?”齐耀宗满脸惊恐地问道,看着齐言榕横眉冷对的模样,他就两腿发抖,战战兢兢地靠着桌子边站着。 齐言榕指着王妃道:“从今往后,她才是你娘,是你要孝敬的人!如果让我知道你不孝顺嫡母,你这个郡王也别做了!” 齐耀宗不敢不听,但又心有不甘,只得先敷衍着齐言榕。 …… 皇宫里,齐诚帝也没有闲着,表面上他是按兵不动,其实暗地里早就派锦衣卫的人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齐言榕的真假。 他将锦衣卫的新督主叫了过来,问道:“这些天你查得怎么样了?这齐言榕,可真的是朕的大哥?” 那锦衣卫的新督主是夏凡一手带出来的,很有两把刷子,而且锦衣卫里面的能人本来就很多。 那新督主查了这么多天,见齐诚帝终于问他了,忙道:“启禀圣上,臣下以为这齐言榕,并不是真的大皇子!” “此话当真?”齐诚帝压抑住心头的激动,镇定问道,“这种话不能乱说。无凭无据,就是污蔑皇室,可以判你斩立决的。” “臣下当然有证据。”那锦衣卫新督主傲然说道,“圣上明天不如招那齐言榕上朝,待臣下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 ※※※※※※※※※※※※※※※※※※※※ 第二更四千字,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499章 引爆 (6K大章求月票) “你真的有证据?”齐诚帝面带疑惑,表情镇定,只能从他微微缩小的瞳孔里看出他的紧张心情。 不过他周围的人哪里敢直视他的双眼,大家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锦衣卫新督主躬身道:“没有证据,臣下哪里敢在圣上面前说这种话?”顿了顿,他往御书房里溜了一眼,“圣上……” 齐诚帝会意,挥了挥手,让屋里的太监宫女们出去候着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那锦衣卫新督主才上前小声道:“圣上,臣下将大皇子榕亲王从小到大服侍他的嬷嬷和侍女都找到了,仔细问了每一个人关于大皇子的生活习性和身子状况,然后,臣下出动锦衣卫里最得力的女蛇去了栋亲王府,让她留神查看榕亲王。” “哦?真的有问题吗?”齐诚帝往前微微倾了身子,目光闪烁着问道,“如果他是假的,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的人靠近?” 锦衣卫新督主笑了笑,道:“圣上,这可不容易。我们不知费了多少劲儿,才成功了一次。不过,就那一次,也足够证实他不是榕亲王。” “如何证实?” “首先,榕亲王小时候出过痘诊,他的后背上有一小块痘疤。其次,当年他跟人好勇斗狠,被人踢伤胫骨,但是他好强,不肯让别人知道。还有,他早年练功岔气,伤了肺腑。”那锦衣卫督主侃侃而谈,“别的事情,对方也许能查到,可以做假,比如榕亲王身上的胎记。就做得一模一样。但是臣下刚才说的那些事情,确实绝对隐秘,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根本不会知晓。而且这些事情,就算是熟悉榕亲王的人,也不是一个人能知道的。我们分别盘问了不少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最后找出三个关键所在。” 齐诚帝的身子更加靠前。他殷切问道:“然后呢?你的女蛇看见没有?” “她去看了,这些印记,这个假的榕亲王身上。一样都没有!”锦衣卫新督主摇了摇手指,志得意满的说道。 齐诚帝猛地往后一靠,坐回到龙椅上,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这样,你今天好好看着栋亲王府。明日朕宣他上朝,你当众揭穿他!” 锦衣卫新督主见皇帝高兴,他也心花怒放。 他算是齐诚帝一手提拔的,但是他没有夏凡的本事。位置没有夏凡稳妥,所以他急需做出一些事,立下一些功劳。才能让齐诚帝信服,并且真正用他。 这一次有关榕亲王真假的问题。这位新督主真是卯足了劲儿盘查,甚至把当年夏凡留下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圣上,当众揭穿他,只是第一步。最关键的,您想不想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想达到什么目的?”锦衣卫新督主满脸谄笑,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四四方方的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露出一个如同蜂窝一样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小铁球,“这,叫做测谎仪,是老督主留下的看家本事,据说只能用两次。我们锦衣卫成立这么多年,也只在三十多年前给刘大将军的心腹侍卫用过一次,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齐诚帝的瞳孔这时猛地缩成一条线,比先前还要紧张,但很快,他的眉目舒展开,目光被那锦衣卫新督主手上的药丸吸引,“什么叫测谎仪?” “……就是用它搭在脉搏上,人如果说谎,这东西就会发出红光,并且尖叫。逼得人只能说真话。不管谁问他,他都会说,哪怕问他在床上玩什么姿势,他都能当他娘老子的面说出来!”锦衣卫新督主一激动,荤话就冒出来了,说完才发现失言了,额头上立刻冷汗淋漓,战战兢兢地道:“圣……圣上,臣下……臣下失礼了,请圣上责罚!” “没事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说句粗话怎么了!不过这东西,真的这么管用吗?”齐诚帝惊讶地看着那个小小的铁坨,“也太小了吧?” “臣下没有亲自用过,但是听当年给刘大将军的心腹侍卫用药的同僚说起过,这东西厉害得不得了。先前他们无论怎样拷打折磨,差一点把这人的皮都揭了,那人却一言不发,不肯说一个字。后来万般无奈,只想死马当做活马医,老督主就用了这个东西,结果啊……啧啧……”锦衣卫新督主想起那位同僚的话,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想,这样厉害的东西,也不知老督主是从哪里弄来的。幸亏只有一个,也幸亏这个东西落在自己手里,不然的话,这天下非大乱不可! 谁没点儿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他们这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人,秘密就更多了。 他们当初就是靠着这测谎仪,撬开了刘大将军心腹侍卫的嘴,弄到了刘大将军暗中行走的路线,才得以将他暗杀…… “既然这样厉害,为何不多做几个?就这一个,连试都不能试,万一要是没用怎么办?”齐诚帝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贪婪。 身为帝王,疑心病简直是职业病。 他信不过任何人。 如果他手里有很多这种测谎仪,他就不用成天揣摩别人的心思,更不用担心底下人会阳奉阴违了…… “圣上,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老督主曾经说过,就连盛家复出,也弄不清这测谎仪是怎么做的。”锦衣卫新督主摇摇头,“不然以我们老督主的脾气,怎么会不多做一些呢?——非不想也,实不能也。” 而且这东西太复杂了,曾经有能干的匠人想试试拆开再装回去,但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出开口在哪里,又担心弄坏了得不偿失,最后只好作罢。 齐诚帝盯着锦衣卫新督主手里的东西。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真可惜,如果能多用几次就好了…… …… 华灯初上,盈袖坐在北齐京城的一座小楼窗前,一边梳头,一边看着远处的云阁出神。 小楼外面是一个圆圆的湖泊,湖边种着很多的树,小楼盘踞在树荫下。甚是安静。 一轮明月悬在天幕上。洒下万千银辉,湖泊里也有一个圆圆的月亮,和夜空中的圆月交相辉映。 谢东篱走了进来。坐到她身后,从背后拥住她,让她靠在他怀里,“在看什么?月亮还是云阁?” 盈袖回头。谢东篱正好俯身,两人情不自禁吻在一起。 都没有张开嘴。只是唇和唇的碰触,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心里有一定酥麻,但又是清醒的。这份清醒,将那一点点酥麻顿时放大了无数倍。 很多时候,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良久。两人才分开。 盈袖问他:“刚才谁来了?” “……齐言栋。”谢东篱轻声道,“明天他们就要动手。” 盈袖现在已经知道。谢东篱真正要扶植的,是四皇子栋亲王齐言栋,这个傀儡人齐言榕只是个幌子罢了。 “这么快?”盈袖眉梢动了动,用手揉了揉额头,“看来北齐的锦衣卫确实名不虚传啊……” 在盈袖看来,这个大皇子跟以前她见过的那个大皇子就是一模一样的人,怎么还能被人认出来? 谢东篱低低地笑,笑声在胸腔震动,十分醇厚诱人,“……说实话,他们过了这么久才找出证据,我倒是有些失望。” “哦?”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太慢了?难道说,你早就准备让他们知道这个人是假的?” “当然。”谢东篱伸长胳膊,让盈袖背靠在他怀里偎依,晚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有些凉,于是两人靠得更紧,互相温暖对方,“这个傀儡人,只是外貌看上去差不多,其实跟真正的齐言榕,差距还是蛮大的。当年我也只见过齐言榕几面,对他的人并不了解,后来凭记忆做出来的这个傀儡人,也只能外形差不多,他身上很多内在的体征,我完全不知道,也没有费功夫去做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盈袖好奇,“既然没有能做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又要放出来呢?我记得你说过这傀儡人需要一种晶石,非常难得,你手中的晶石也只够做一个这样的傀儡人。” “是啊……”谢东篱深深吁一口气,将盈袖身上那股清微又怡人的淡香吸入怀里,再慢慢吐出来,就跟她整个人在他心上萦绕了一圈一样,“所以好东西要用在刀刃上。这个傀儡人能颠覆一个皇帝,成就一个皇帝,又控制一个皇帝,已经够本了。” 盈袖微微一笑,不再问了,拉着谢东篱的手摩挲,“天晚了,咱们去歇息吧。” 谢东篱点点头,对盈袖道:“明天的场景恐怕不太好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就在这里等消息,好吗?” 盈袖偏头看着他,“什么不好看的场景?你以为两年前北齐兵临城下的时候,我看见的惨景还少吗?” 她也算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不是一般的娇弱女子了。 “……那不一样。”谢东篱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让盈袖去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听话,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盈袖深深看了谢东篱一眼,点了点头,“好,我不去。但是我不去,不是因为我害怕看见那些场景,而是我听你的话。” “知道,乖。”谢东篱抚了抚她的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道。 盈袖噗嗤一笑,将谢东篱的手拨开,“师父,当初你哄我哄得可是好熟练呢……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经验十足啊?” 谢东篱窒了窒,笑道:“你这个徒弟太顽皮,一个顶十个,你说我是不是经验十足?”都是在她身上练出来的。 两人携手入了床帐,一夜无话。 第二天盈袖醒来的时候,谢东篱已经不在房里了。 盈袖既然答应了他,就没有跟着出去乱跑,而是自己吃完早饭,就拿了本书在窗前坐着。一边看书,一边想心事。 此时北齐皇宫的金銮殿上,朝臣济济一堂,都在恭喜大皇子齐言榕回到北齐。 齐诚帝坐在丹墀之上的宝座上,含笑看着大殿内的情景。 丹墀下方的青铜仙鹤香炉里,龙涎香的味道丝丝缕缕飘了出来,让人心旷神怡。 就在大家都打完招呼之后。锦衣卫新督主出列。对齐诚帝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问榕亲王。” 齐诚帝笑着点头。“爱卿去问吧。”顿了顿,又道:“到底是朕的大哥,你可要给朕留几分脸面。” 锦衣卫新督主躬身应是,然后走了过来。对齐言榕拱手道:“榕亲王,好久不见。在下还要多谢榕亲王当年出手相助,才有在下如今的运气。” 原来齐言榕还救过这位锦衣卫新督主?! 金銮殿上的朝臣十分惊讶,忍不住交头接耳。 齐言榕像是怔了一下,然后背着手。看着锦衣卫新督主摇了摇头,“这位是……?过了很多年了,本王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 “哦?那您记不记得。先帝曾经在您十五岁的时候,亲手将一个东西交给您保存呢?”锦衣卫新督主咄咄逼人地问道。 齐言榕这下子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这锦衣卫新督主。 “说不出来了?那我再问,您的第一个孩儿,可是多大的时候夭折的?您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猫,这只猫后来怎样了?您是为了什么事,纳了那位给您生了唯一一个儿子的宠妾的?”锦衣卫新督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都是那些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只要经历过,就一定不会忘的问题。 可是齐言榕要不一言不发,要不就说不记得了,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尴尬,就连那些最不在乎的朝臣也看出了不对劲。 只有四皇子齐言栋冷汗淋漓地跑过来,对锦衣卫新督主道:“督主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审犯人吗?我大哥刚刚回来,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不记得当年的事,有什么奇怪?!” “栋亲王,您的心情,臣下能够理解。毕竟这个人,是唯一能洗清您嫌疑的人,就算他是假的,您也愿意指鹿为马,说他是真的,对不对?!”锦衣卫新督主冷笑说道。 齐言栋被噎得满脸通红,指着那锦衣卫新督主“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好一拂袖,怒道:“那你审吧!我可警告你,他是我亲大哥!如果你逼他逼出个三长两短,我必不会放过你!” 锦衣卫新督主哼了一声,转头又看着定定站在那里的齐言榕,道:“大皇子,臣下还有些事不明白。还请您好生分说分说。” “你问吧。我知道的,自然会说,不知道的,你打死我也没有用。”齐言榕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就这一丝慌乱,让锦衣卫新督主心神大定,他笑着又问:“榕亲王小时候出过痘诊,您后背上有一小块痘疤,请问那痘疤还在吗?还有,当年您与人好勇斗狠,被人踢伤胫骨,但是您没有对人说,因此伤养得不好,胫骨上的伤一直没有愈合,请问,您下雨天的时候,胫骨会酸痛吗?最后,您早年练功岔气,伤了肺腑。您现在,能让太医诊治一下,看看您的肺腑之伤还在吗?” 齐言榕的面容一下子失去血色,他怔怔地看着锦衣卫新督主,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怀疑本王是假的?!” “臣下不敢!”锦衣卫新督主装模作样在齐言榕面前鞠了一躬,“不过,我们锦衣卫有老督主留下来的测谎仪,您能让臣下给您用一下这测谎仪,只要这测谎仪说您没有撒谎,臣下就信您是真的!” “什么是测谎仪?”有人听了好奇,问了出来。 锦衣卫新督主就又解释了一遍,比如说如果说的是谎言,这测谎仪就会发出红光和尖叫声云云。 齐言榕看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锦衣卫新督主大喜,忙将那测谎仪拿了出来,正要递上去,齐言榕却往旁边一绕。指着丹墀宝座上坐着的齐诚帝,道:“用这个东西可以,但是,我不要你给我用,我要他……给我用。” “放肆!”齐诚帝身边的大太监忙怒吼,“你怎么敢这样对圣上说话?”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手脚都绑起来。”齐言榕摊开手。“但我是先帝之子。跟圣上都是父皇的儿子,就算要证明我的身份,也只有圣上有资格。再说。这不就是圣上您希望的吗?” 齐诚帝沉着脸看着齐言榕,在心里盘算。 齐言栋忙道:“要不我来试试吧?我来用测谎仪给大哥用。不过,这个东西怎么用啊?”齐言栋跑了过来,追着锦衣卫新督主要看那测谎仪。 锦衣卫新督主不许齐言栋碰。但是看见齐言榕不肯让他近身,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硬是贴上去,就道:“那好,微臣得罪了。来人,将榕亲王绑起来。” 很快几个锦衣卫上前。拿浸了水的牛筋将齐言榕绑得牢牢地。 齐诚帝还是不敢去,他试探着道:“大哥,我让大总管来试一试。行不行呢?朕不是不信你,只是为了确认皇家血脉而已……” 齐言榕看了看他。闭了闭眼,退了一步:“那好吧,就劳烦大总管了。” 齐诚帝的心腹大太监就走下丹墀,来到齐言榕面前。 “大总管,您的拇指按在这里。”锦衣卫新督主一步步教齐诚帝的心腹大太监用这个测谎仪。 很快,那铁坨上闪起一道红光,然后黯了下去。 那大总管太监一手按下去,很快递到齐言榕的脉搏前,紧紧贴上去。 “现在问话。”锦衣卫新督主站在大总管身边身边,问齐言榕道:“你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假扮榕亲王的?” 齐言榕的脸上露出一丝傲慢,他摇了摇头,“没有人派我。当年我失足掉下山崖,撞到脑袋,失去记忆,后来又在农户家里养伤。伤好后,又过了很多年,才恢复记忆,回到北齐。” 大总管一怔,低头看那测谎仪,没有变化。——难道他说得是真的。 锦衣卫新督主也一愣,他也低头看了看那测谎仪,见毫无动静,又问道:“你的真名叫什么?在哪里长大?” “我的真名……”齐言榕说了一句话,顿了顿,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他低下头,看见那紧紧贴在他手腕上的东西开始发热,然后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再然后,开始发出尖利的叫声。 “啊——!”大总管吓了一跳,忙把手一松,往后跳开。 可是他就算松了手,那测谎仪还是牢牢黏在齐言榕的手腕上,就跟长在他手上一样! 齐言榕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满头大汗,盯着上首丹墀宝座上的齐诚帝,一字一句地道:“八弟,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爆响,就跟十几万根爆竹同时爆炸,又像是满天的烟火一刹那点亮了天际。 众人只看见面前红光一闪,然后血色铺天盖地而来,将齐言榕对面的太监大总管和锦衣卫新督主喷得满头满脸都是血红的渣滓! 而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站着的齐言榕,已经完全消失了,变成了碎片,连一块稍微完整的皮肉都找不到了。 只见大殿的柱子、地砖、帐幔、还有不远处的丹墀宝座,青铜仙鹤香炉上面都覆满了深深浅浅的血色碎片,像是星星点点的肉末,又像是烤焦了的胶条的味道,难闻至极。 金銮殿里顿时响起一阵哭爹喊娘的大叫声,朝臣们奔涌着要离开这间地狱般的宫殿。 而被齐言榕的“血肉”布满全身的太监大总管和锦衣卫新督主则只来得及翻了个白眼,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只有坐在丹墀宝座上的齐诚帝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看着他这座几乎变成了血肉地狱的金銮殿,心里只浮起一个念头:狠!真是太狠了! ※※※※※※※※※※※※※※※※※※※※ 这一更有六千字了!量大又足哦!!!二月份月初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 下午俺尽量加更!!!o(n_n)o~。 么么哒!!!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500章 一击必中 (加更求月票!) 齐诚帝双手握拳,全身颤抖,牙关咬得咔咔作响。 这一幕,实在太过惨烈,也太过狠绝! 还说什么真假呢? 爆成碎片了,连仵作验尸都免了,谁还敢说这个“大皇子榕亲王”是假的?! 那一天皇宫里面有多混乱,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这些做大官的本来都不是善茬,手里多少也有几条人命。 但他们是头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轰”地一下,变成了碎片,甚至后来连碎片都找不到了,只看见满眼的血红,铺天盖地如同下雨一般,就这样完全消失了。 这种冲击,绝大多数人都受不了。 一时朝臣中发烧的、中风的、吓得尿裤子的,多如牛毛。 就在这时,四皇子栋亲王齐言栋站了出来,指着丹墀宝座上坐着的齐诚帝大声道:“齐言诚!你实在太狠毒了!你暴虐成性,弑父杀兄,根本不堪为君!” “你说什么?!”齐诚帝在宝座上气红了眼睛,指着齐言栋大声道:“给朕把这个犯上的恶贼拿下!拿下!” 但是他叫了几声,发现大家都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行动。 “你们怎么了?!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几个太监看了一眼,正要冲上来抓齐言栋,这时从宫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还有呼喊吆喝声,兵器碰撞声,大家忙又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榕亲王!榕亲王!” 一群军士哭号着冲了进来,看见满殿的血色。顿时瞪着宝座上的齐诚帝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榕亲王到哪去了?!” 原来齐言榕“担心”自己有事,跟自己当年的忠诚属下事先约好了,让他们等他的信。 结果他们没有等到齐言榕的信,只等到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榕亲王被齐诚帝给“爆”成碎片了! 这些兵痞子一听就恼了,二话不说,拿了武器就冲进宫里。 谢东篱戴了面具。混在这群军士当中。一进殿内就给四皇子齐言栋使了个眼色。 齐言栋急忙站了出来,道:“我大哥刚才被这昏君给爆成碎片了,你们看见的这满殿鲜血和碎片。都是我大哥的血肉!” “啊?!”那些军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再看宝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个个都带了仇恨的眼神。 “我大哥惨啊!当年就被他陷害,在东元国九死一生。差一点就活不下去来了。后来好不容易回到北齐国,不仅不能好好过日子。反而有家不能回,还要被猜忌,说他是假的,恨不得连他的身份都不给他。最后还不满足,还要他的命!”四皇子齐言栋字字是血,指控着齐诚帝的罪行。 齐诚帝看着这一幕。心里一片冰冷。 他已经看出来,这是要宫变的前奏了。 他不动声色站了起来。道:“四哥,这件事有误会,朕有话对你说……” “说个屁!” “你杀了自己的大哥,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脸做皇帝!” 就在这乱哄哄的吼叫中,一个军士突然举起手臂,弹开手臂上的臂弩,箭去如流星,一下子射在齐诚帝的胸口。 齐诚帝只觉得胸口一凉,他慢慢低下头,看见那支箭镞还在他胸前颤动,紧接着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上下,他大叫一声,从丹墀上摔了下来,滚落到地面上,很快抽搐了几下,便死在众人面前。 混乱的朝堂有一瞬间的静谧。 “弑君!你弑君了!”有人开始惊叫、奔跑。 “杀了就杀了!如此暴君,人人得而诛之!”谢东篱混在军士中,沉声说道,然后带着众人一齐对四皇子齐言栋道:“四皇子宅心仁厚,理应登基!” “四皇子本是皇后嫡子,若不是八皇子出诡计陷害,如今坐在皇位的人本来就是他!” 大殿里别的官员看见这一幕,知道齐诚帝大势已去,四皇子不仅占了大义名份,还有强兵在手,只好不情不愿地躬身,向他拜倒。 “这死皇帝不能再占着皇宫,兄弟们,冲啊!”有人在军士中煽风点火,很快,他们冲进了内宫,将越皇后和齐诚帝的妃嫔一并杀死,宫外有人接到消息,立刻派兵封了越国公和越侯爷的门,将他越氏一门全数诛杀。 到傍晚时分谢东篱回到他和盈袖临时借住的小楼的时候,北齐京城已经经历了一场血淋淋的宫变。 齐诚帝被杀,越皇后被杀,越氏满门被除。 四皇子齐言栋到晚上掌灯时分,已经黄袍加身,登上帝位,是为齐仁帝。 “袖袖,快走。北齐宫变,我们必须马上出城。”谢东篱匆匆而来,带着盈袖迅速离开了小楼。 他们在北齐京城四门紧闭之前顺利出城,和刚刚带着东元国大军赶到慕容长青在郊外汇合了。 …… 北齐京城的人都忘不了四月初一那一天,本来是风和日丽的晴天,但是天边飘来一片乌云,瞬间就将挡住了阳光。 仿佛是一夜间,东元国的大军从四面八方悄没声息地出现在北齐京城的城楼前。 东元国大军的军服是玄黑色,一眼看去,如同浓厚的乌云一样一眼望不到边。 北齐国京城城门的守城军士战战兢兢看着城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大军,整整齐齐亮闪闪的腰刀,乌压压地弓弩,一辆又一辆攻城车、投石车、云梯,就这样放大又缩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数北齐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脑海里不约而同出现一个词:“报应”。 是的,曾经屡次被他们兵临城下蹂躏的东元国,也有挥军北上,兵临城下的一天! 任何事一旦牵扯到报应,气势未免就逊了一层。 于是北齐国这边还没开打,就已经满城哀风了。 “圣上!东元国大军兵临城下了!请快定夺!” 一封封紧急军报送入宫里,刚刚登上帝位的齐仁帝正在跟自己的心腹大臣们商议国事。 “什么?东元国大军?!没有搞错吧?什么时候的事儿?!”齐仁帝吃了一惊的样子,“多少人?在哪里?” “就在东门城外,不过东元国大军人数不少,如今京城四门都被他们封锁了!” “这可怎么办?!”齐仁帝皱起眉头,“兵部尚书呢?还有几个将军呢?” 因为他宫变上台,也才刚刚一个晚上,依靠的也是当年忠于大皇子齐言榕的精兵,但是大部分兵权并不在他手里。 不过借着东元国大军围城一事,齐仁帝迅速说服了兵部尚书和几员大将,从他们手里接过了兵符。 兵符到手,就表示他的位置终于坐稳了。 齐仁帝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欣喜之情,吩咐道:“朕要亲自上阵,会一会东元国大军!”顿了顿,又问:“可知道东元国大军由谁领军?” “还不晓得。” 那些齐诚帝的旧臣虽然对齐仁帝宫变上位不满,但是齐诚帝上位也不算清白,再说这一位不管在宫里如何闹,当被外族兵临城下的时候,他还知道挺身而出,光这一点,就够了。 这样一来,齐仁帝身后不仅有北齐世家大族的支持,还有了军中的强烈支持。 可以说,四皇子齐言栋就是靠着大皇子当年在军中的属下,才握紧了兵符,开始调兵遣将,跟东元国大军对峙。 他来到城楼上,看着乌压压的东元*士,大声道:“你们是谁带兵?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谢东篱穿着玄色铁甲,头戴遮住脸的头盔,闻言只挥了挥手,一杆写着“谢”字的大旗缓缓飘了起来。 北齐军士一看,差一点就给跪了! 居然是东元国的谢东篱亲自带兵! 两年前谢东篱带兵打南郑国巫家家兵时候的英姿,还留在大家的记忆里,当时去过边境看两国交战的北齐军士一点都没有忘。 在大家心里,谢东篱的本事,已经从一个多才多艺的文官,上升到能文能武的统帅,如今又悄然带着大军来到北齐国京城兵临城下,他又从一个统帅,上升到战神的地步! 想到北齐国对东元国做过的事,这些北齐人心里都打着鼓,不知道这一战打下来,他们到底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 盈袖也穿着铁甲,骑马跟在谢东篱身边。 看着这幅情景,想到当初自己可是在城楼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军士犯愁,如今攻守双方移位,最畅快的就是东元国这些军士了。 “……想不到那大皇子,这么厉害。”盈袖轻声感叹。 那一天她没有跟去北齐皇宫,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形。 但是跟着去的阿顺后来偷偷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形。 “……夫人,您幸亏没去!我阿顺身经百战,到现在心还砰砰跳,一闭眼就是满眼血光……” 盈袖听了,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后来她偷偷问谢东篱,道:“那不是傀儡人吗?怎么会死成那个样子?” 谢东篱淡淡地道:“就因为是假人,才能死成这个样子。他若是真人,我倒是没有法子了。” “齐言榕”在北齐朝堂上自爆,当然是谢东篱的计谋中重要一环。 他要的就是这种不击则已,一击必中的效果! ※※※※※※※※※※※※※※※※※※※※ 加更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01章 春运之死 (6K求月票) 没有那个傀儡人自爆的恐怖效果,四皇子齐言栋也不会趁乱宫变,杀死齐诚帝登位了。 谢东篱很清楚,宫变上台的皇帝能不能坐得稳位置,要看他手上有没有兵。 齐言栋一向在军中实力薄弱,后来又被圈禁这么多年,别说跟齐诚帝比,就跟刚刚回来的“齐言榕”比都差远了。 而谢东篱将这个假的齐言榕送回北齐,最大的作用,是帮齐言栋将以前忠于大皇子齐言榕的那部分军士争取过来。 这部分人,就是齐言栋夺位的基础。 而要争取更多军士的支持,就需要明面上外力的介入了。 比如,兵临城下的时候,最能聚集一个国家军士的凝聚力,也是齐言栋登基之后表现一番的时候。 现在北齐京城城墙前密密麻麻的东元*士,既是震慑北齐人的重器,也是暗地里扶植齐言栋坐稳皇位的助力。 当初东元国被北齐国逼得连皇后都要求死让位,谁能想到他们也有挺起胸膛,教北齐人做人的时候呢? 盈袖抬头看着在她斜前方谢东篱的高大背影,心里升起的不仅是与有荣焉的骄傲,更有股神鬼莫测的敬畏。 这个强大到算无遗策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谢东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然后淡淡转眸,又看向前方,手臂缓缓抬到半空中。举起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 遮盖太阳的乌云突然分开一条缝隙,一缕金色的阳光从那缝隙处洒落下来,正好反射在谢东篱举起的长剑之上! 谢东篱挥动手臂,一道金色的光柱唰地一向往北齐城墙扑过去。 “攻城!”谢东篱长剑直指北齐京城的方向。 很快,攻城车轰隆隆往前滚动,大块投石机先行,一块块大石头砸伤北齐京城的城墙。让准备不充分的北齐守城军们立刻乱了手脚。不断有人受伤倒下,城墙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大家只有卯足了劲儿从人力去填去拼。 东元国的军士看见北齐军士居然这样不抗打。一个个乐开了花,斗志更加昂扬。 盈袖都忍不住弯弓搭箭,将北齐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射了几面下来。 大家轰然叫好! 谢东篱笑眯眯地看着盈袖,恨不得夸她一句“孺子可教”…… 东元*士打得兴起。差一点就不听主将指挥了。 还是慕容长青掌得住,见好就收。不许大家冒进。 他和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多年来跟北齐交战,对北齐军士还是很了解的。 其实北齐军士的战力并没有那么差,但是北齐刚刚经历了一场宫变,上面的官儿正在换人。军队里面也有人打着小算盘,各为其主,因此虽然人多势众。却如同一盘散沙。 但是如果东元*士太过咄咄逼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战力本来就不俗的北齐军士? 到时候逼出北齐人的血性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东元国这支大军孤军深入,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来北齐夺城的。 慕容长青知道这次战役的目的,因此很快就鸣金收兵,让东元*士回营了。 第一天攻城,东元*士只有十来个轻伤,阵亡的军士一个都没有,大家喜笑颜开,多年来的屈辱一朝洗刷,再看北齐京城的城墙,都没有那么膈应人了…… 盈袖和谢东篱跟许多东元国的军士一起围坐在一个篝火旁烤肉吃。 他们从附近的药山上打得各种野兽,还有不少的蛇肉,拿刀挑了蛇胆喝酒生吞,剩下的蛇身扒了皮,雪白的蛇肉抹上蜂蜜和一点盐巴,用火烤得金黄,滋滋冒油。 食物的香味抚慰了大家白天紧张的心情,还被晚风送到了北齐京城城内。 北齐京城那边的情形就差多了。 大家不知道东元国要围多久的城,又赶上新皇交替的时候,地方上的官员和驻军还没弄清楚新皇帝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该进京勤王,还是“为君报仇”,因此京城一时也没有援军到来的希望。 京城被围,又没有援军,城内的人急得要命,半夜偷偷翻墙跑出去的人都有。 慕容长青命令弓箭手晚上在北齐京城的四个城门处等着,看见有翻墙出来的人一律放箭射死。 这些人反正贪生怕死,杀了就杀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北齐京城,难道真的是来野炊的? 当然不是,他们是来报仇的。 东元国的弓箭手两个晚上射杀了一百多半夜企图翻墙跑出去的北齐逃兵,震慑了北齐人。 第三个晚上,再也没有偷跑出来的人了,但是城内的局势也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齐言栋刚刚坐上皇帝的位置,又要趁着东元国围城趁机把握军权,但是北齐这么大一个国家,他想一下子将所有势力都握在手里也是不可能的,他只想抓大放小,能够先让他赢得民心,坐稳皇位再说。 因此第四天上,齐言栋穿上盔甲,亲自登上城墙,和东元*士作战。 这一次,慕容长青带着人亲自攻城,硝烟弥漫,杀气纵横,这一仗是实打实打了一整天,东元*士终于有了阵亡的士兵,而北齐那边死得更多更惨。 齐言栋本人也受了伤,但还是坚持不离开城楼。 他命人敲响战鼓,在城楼上对东元*士喊话,问他们到底要什么,说北齐无意难侵,让他们好好想想,要不要和北齐玉石俱焚。 谢东篱等齐言栋喊话喊到天黑之后,才骑着马走到阵前,对城楼上的齐言栋扬声道:“仁帝陛下,我谢东篱也不是滥杀之人。这一次来带兵北齐,也是为了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齐言栋非常气愤地大吼。“讨回什么公道?明明是你们围城,却向我们讨公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东篱纵马扬鞭,战马嘶鸣,啸声惊天动地,压下了齐言栋的喊话。 城内城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谢东篱手里拿着马鞭,举着对向城墙的方向。大声道:“仁帝陛下。想必你忘了,两年前,你们北齐禁军。就是这样挥师南下,对我们东元国兵临城下!——这一次以牙还牙,你们觉得滋味可还好受?!” 原来是为了两年前那一次禁军南征! 北齐的军士一时脸上都泛起几分古怪之色。 说实话,那一次。北齐内部的怨言比东元国还要大。 因为那一次,北齐禁军也是被自己人哄骗。才去东元国围城,并不是真正为了国家利益征战。 对于军人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 因为他们应该是国之重器,而不是坏人手中的杀人利器。 但刘斐那一次。却将他们当傻子糊弄,真正成了别人手中杀人的工具。 齐言栋飞快地睃了四周一眼,见大家脸上都有些赧然。不由试探着问左右:“……怎么办?谢大人说的是两年前的事,但是那一次的事。跟我们并无相干,我们也是被骗的……” “正是正是!陛下言之有理!” “就是就是!那都是刘斐的错!让刘斐出来受死!” 北齐的军民们听明白了谢东篱的意思,开始骂骂咧咧,一腔愤怒都发泄到刘斐头上了。 “刘斐?他还活着?!”齐言栋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这种吃里扒外,只顾自己的贱人还没被杀吗?!” “……诚帝不肯杀……刘斐。”齐言栋身边的兵部尚书尴尬说道。 齐言栋哼了一声,扬声对城楼下方的谢东篱道:“谢副相,我们北齐人敬重英雄,唾弃背信弃义的小人。两年前贵国被围,死伤惨重,我们很遗憾,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损失,还请见谅。” “原谅?”谢东篱眼里有一丝精光闪过,“罪魁祸首不伏诛,我们怎能原谅?!” “谢副相的意思,是要诛首恶了?”齐言栋赶紧问道,生怕谢东篱改口。 谢东篱久久地看着城墙的方向,许久方道:“诛首恶,是第一重要的条件。” 他们远征而来,当然也是要彩头的,不然劳师动众,只杀一个刘斐,忒也对不起东元国了。 齐言栋不想马上就松口,咬了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北齐人也不是吓大的!” “那就打。”谢东篱没有再说,勒马回转,不再跟齐言栋对话。 嗖! 一支弩箭突然从北齐方向疾飞过来,往谢东篱背后射了过去。 “住手!” “谢副相!” 城内城外的人都惊叫起来。 谢东篱也不回头,只是顺手往背后一抄,握住那支箭,在马上纵跃而起,一个转身,于半空中顺手就将那支箭扔了回去。 “啊——!”一个拿着弓箭的人胸口中箭,从北齐城墙上滚落下来。 东元国的军士一拥而上,将那射冷箭的人在城墙下乱刀砍死。 谢东篱跃回马背上坐好,冷冷地道:“继续攻城。” 很快,城墙内外的喧嚣再起,又是一日血战。 到了傍晚时分,北齐人扛不住了,在城墙上摇了白旗,要求再跟东元国谈判。 这一次谢东篱没有再出面了,而是慕容长青出面。 齐言栋很快答应将刘斐交给谢东篱,至于别的条件,慕容长青答应秘而不宣,给齐言栋留点面子。 慕容长青回到城外东元国的军营,对谢东篱回报了谈判的结果。 谢东篱点了点头,招手让他坐下,“辛苦你了。明天再耽搁一天,后天就可以回东元国了。” 慕容长青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们大军孤军深入,其实也是很冒险的。” 北齐人那么多,一旦团结起来,他们这一支东元*士随时会被北齐人撕成碎片。 谢东篱微微一笑。颔首道:“慕容世子果然是爱兵如子,而且用兵老道,是我们东元国之幸。” “谢副相过奖。”慕容长青拱了拱手,“明天北齐会交出刘斐,谢副相打算带他回东元国处置吗?” 谢东篱笑着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缠绵数日的乌云终于散去。阳光透过雪白的云层洒落到大地上,在城墙上罩上一层金边。 盈袖一大早就起来吃了早饭,等着谢东篱的指示。 阿顺匆匆忙忙来到营帐前回报:“……五爷。人送来了。” 盈袖听了好奇,“什么人送来了?”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要跟刘斐不能同日生,但要同日死的人。”说着又点一下头。“嗯,也不枉刘斐为她冲冠一怒。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盈袖一怔,继而大惊,“是凡春运?!你把凡春运送来了?!” “嗯,北齐才是她的国家。我们当然不能在东元国杀死北齐国的人,所以我命人押她来北齐受死。”谢东篱淡淡说道,喝了一碗白粥。好像他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 盈袖想了想。叹息道:“……想不到她还活着。” 东元国的白塔大狱是什么地方,没有人比盈袖更清楚了。 特别是这一次凡春运被关进去,没有盈袖特意关照,她的遭遇可想而知。 “有的人,你不杀了她,她永远不会自己寻死。”谢东篱也很感慨,敲了敲盈袖的筷子,“刚极必折,慧极必伤,袖袖,你也要记得这句话。” 盈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父放心。” …… 凡春运戴着头枷脚铐,被推搡着来到两军阵前。 盈袖仔细打量她,发现她瘦了许多,蓬头垢面,身上一股恶臭隔多远都闻得到,脚上穿着草鞋,走了这么远的路,草鞋早就破烂不堪,露出同样破烂不堪的双脚。 以前那一双玉一般精致的小脚,早就不知哪里去了。 凡春运转动辄着脑袋,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来到北齐京城的城门前,心里又是一抖。 正惶恐间,北齐的城门突然吱呀一声开启,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高大汉子被绑着胳膊推了出来。 那人一被推出城门,他身后的城门就赶紧关上了。 凡春运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失声叫道:“刘大哥!是刘大哥吗?!” 这人正是刘斐。 他只听见一把粗糙沙哑的嗓子在唤他的名字,不由皱了皱眉,抬头看见一个脏兮兮丑陋恶臭的女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恶心转头,道:“你是谁?不要乱叫大哥。” “我是凡春运啊!就是夏暗香!刘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凡春运紧走几步,往刘斐那边扑过去。 刘斐大惊回头,仔细辨认着她的长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当初俏丽的轮廓,惊讶地道:“真的是暗香?你怎么这幅样子?!” “刘大哥!”凡春运悲从中来,就要扑过去。 “站住!”两个军士走了上来,将凡春运拦住了。 “大人,凡春运和刘斐都到了,请大人指示。”一个军士转身行礼。 凡春运和刘斐一起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玄色盔甲,纵马缓缓走来。 那人目光沉静,阳光下的面庞像是有光,让人看一眼就被牢牢吸引住了,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他。 凡春运痴痴地看着谢东篱,喃喃地道:“……姐夫,你终于还是要来救我吗?” 谢东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只低头看着他们,道:“刘斐、凡春运,两年前,因为你们,北齐禁军奇袭东元国,杀死我东元国无数百姓和数万军士,今日就是你们要偿债的时候了。” 谢东篱的语气平静,但是话中的意思却让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凡春运吓傻了,呆了一呆,忙道:“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自作主张!我没有让他这样做!姐夫,你不能罚我?” “住嘴!谁是你姐夫?!多大张脸!”阿顺在旁边斥道,一巴掌抽了过去。 凡春运被打得不敢再叫姐夫。但还是愤愤不平地瞪了刘斐一眼,道:“都怪你!” 刘斐瞥见凡春运看着谢东篱的眼神,如同一盆冰水迎头喷下。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刘斐的眼神黯了黯,闭上双眼。 谢东篱手一挥,一本册子扔到地上,“这是刘斐当年在我东元国探访白塔大狱的记录。凡春运,别说你不知情。如果你不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出去。他会这样做吗?!” 饶是凡春运一向脸皮厚。此时也被谢东篱的话堵得羞愤欲死。 别人说这话,她还可以不在乎,可是如今说这话的是谢东篱啊…… 他怎么能这样说她?! 凡春运瞪着谢东篱。好像是第一次发现,谢东篱是这样心狠手辣,从来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谢东篱扬天抽了一鞭子,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们连我们东元的国民都不是。” 凡春运和刘斐紧张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到底要怎样啊?! 谢东篱眼眸沉沉。对慕容长青招了招手,“你来说。” 慕容长青应了,纵马上前,大声道:“因为你们。我们东元国的平民百姓一共死亡三千六百五十三人,军士死亡两万五千四百七十三人,加起来一共两万九千一百二十六人。他们的死法包括中箭、中刀、中枪、中戬。被烧死,被淹死。被砸死,被闷死等十八种死法。” 凡春运和刘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出了巨大的恐惧。 谢东篱和慕容长青到底要做什么?要如何惩罚他们?! 谢东篱像是知道他们的心思,接着慕容长青的话道:“来人,将她和刘斐推上高台。” 很快,一个高台架了起来,上面有刀枪箭戢等各种兵器,也有火堆水盆和石头。 慕容长青庄严地道:“我们会让你们感受到那些被你们带累、无辜死去的人的死法。不,你们不会马上死亡,而是要尝遍所有死法的痛苦后再死去。虽然我们死去的有两万九千一百二十六人,但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尝遍所有人的痛楚,只要你们承受一个零头,也就是一百二十六次如死亡般的痛苦就行!” 凡春运听了,两眼一翻白,特别想晕过去。 但是她的精神却极度清晰和亢奋,根本就晕不了。 谢东篱淡淡地说:“如果疼痛的等级从一到十分为十级,我还是比较喜欢九这个数字。这样不会太满,又能让你们得到教训。而且我这人从来不赶尽杀绝,向来慈悲为怀。你们两人的情意感天动地,我很钦佩。但为了成全你们两人的情意,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我不赞同。所以,你们必然要为你们做过的恶赎罪。——开始吧……” 凡春运陡然明白过来,发出惊天动地一声惨叫,哭号道:“不要啊!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了!我会用我的余生赎罪!你把我关回白塔大狱吧!我愿意在里面过一辈子!” 盈袖纵马上前,立在谢东篱身边,抬头道:“现在说后悔已经晚了。有些事,当你们出手的时候,就没有后悔路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死复生,再活一次的。” 谢东篱握住她的手,点点头,吩咐道:“堵上他们的嘴。——动手。” 很快,东元国的刽子手跳上高台,开始行刑。 你见过有比凌迟更痛的刑罚吗?有,那就是凌迟两次。 而比凌迟两次更痛的刑罚,就是凌迟三次…… 痛不可仰,却无法用晕迷来保护自己。 感觉被无限放大,想要痛快求死却永无尽头,还有人在身边数数,告诉他们这是第几个人尝到的死前痛楚。 这种痛,完全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碾压,甚至可以算是极刑中的极刑。 京城内外的人都看着这一场血淋淋的惩罚,其中的辣手之意震慑了北齐城内的所有人。 这样的刑罚,不仅摧毁了凡春运和刘斐的意志和灵魂,让他们永无转世轮回的那一天,而且让北齐人也似乎跟着又死了一次。 可以说北齐这一代人,已经被谢东篱彻底摧毁了好战的意志。 这样的刑罚,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惩罚,火刑。 柴火架了起来,围上整个高台。 凡春运看着火舌舔上自己的身躯,还以为不会再痛了,可那焦痛比先前那些痛还要难以忍受,她终于吁出最后一口气,在火中化为灰烬。 “终于死了!这两个贱人!如果不是他们作耗,我们都会好好的!” “去死吧!我们终于报仇了!” 东元*士们欢呼雀跃,笑得流出眼泪。 就连城内的北齐人也露出笑意。 他们本来就恨凡春运和刘斐,死去的齐诚帝先前怎么也不肯杀刘斐,已经让很多人心怀不满。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东元国人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 这一更有六千字了!凡春运终于死得不能再死了哦!!! 二月份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 下午俺尽量加更!!!o(n_n)o~。(如果木有,那就明天再看吧。)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502章 成双 (第一更,求月票)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如血般的残阳洒落在北齐国京城的城墙上。 天青,云碧,旌旗招展,身穿玄甲的东元*士如同黑铁洪流一般,将城墙前面的地方围得满满当当。 这番景色落在大家眼里,也印在大家心里,很多年之后,北齐国人都记得这一天。 城墙前面的一块空场地上,正在燃烧的高台依然冒着浓厚的黑烟,给这如画般的景致增添了一处败笔。 眼看那处高台跟高台上打量两个人已经烧为灰烬,慕容长青才举起长戬,在众人的欢呼中大声宣告:“撤军回营!” 这时候,就连北齐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谢东篱带着盈袖悄然离开了这处行刑的地方,从小路走,绕过小树林和王家村,往药山行去。 他们来到药山顶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山峰很高,黑蓝色的天幕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伸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辰。 谢东篱没有说话,他背着手,站在药山山巅,俯瞰着大地。 目光中没有傲慢,没有不屑,只有沉静,如同静夜星光般的沉静。 他就是这片土地的王者,不,他高于王者。 万物在他掌握中,他想翻云就翻云,想覆雨就覆雨,只要他想,他可以拥有这片土地,但他不想。 他的目光,透过这片土地,看见的是整片星空! 盈袖敬畏臣服又崇拜爱恋地看着谢东篱的侧影,在他身边侍立。 他们的身影好像从亘古的洪荒中走来,相依相伴,在他们自己醒悟过来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过了许久,谢东篱回身看向盈袖,笑道:“冷不冷?” 盈袖摇了摇头,“不冷。不过……”她往他身边凑了一步,笑道:“如果你给我暖暖手,就更好了。” “嗯。”谢东篱伸手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还是冷的。至少她的一双手。凉如寒冰。 他用力一拉,将她抱入怀中,低下头。准确地找到她双唇的位置,含住,一动不动地含住。 他的气息炽热,很快就让她浑身暖和起来。 盈袖忍不住回抱谢东篱。被他含住的双唇动了动,悄悄伸出舌尖。企图突破他唇瓣的重围。 谢东篱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在他胸腔震动,又从他的唇里,过渡到她的唇里。 近在咫尺的笑声。从他那里传来,传到她的唇里,笑声的震动带起阵阵酥麻。那酥麻从盈袖的喉头往下,直往她的四肢百骸倾斜而去。 只听着他的一声轻笑。她已经站立不住了。 盈袖紧紧抓住谢东篱胸前的衣襟,脑子里一阵迷糊,忍不住低声道:“闭嘴!不许再笑了!” “不许?凭什么不许?你管天管地,难道还管我笑不成?”谢东篱故意含着她的唇说话,越来越炽热的气流从他的嘴里过渡到盈袖嘴里。 这样的相濡以沫有种别有情趣的动人心弦。 谢东篱的声音像是钻到她身体里面,在她每一处最敏感的地方轻触,像是那一天,谢东篱拿着未开锋的簇新毛笔,在她身上勾点描画一样,而且比那一次更加难以忍受,因为这一次,是在内里。 盈袖昏昏沉沉地想,原来情人之间的交流,真的不是从耳朵进去的…… 明月在天幕上静静地抛洒月辉,给这一对在山巅相依偎的夫妻罩上一层银纱。 星星一眨一眨,如同调皮孩子的眼眸,偷窥着两人细致的拥吻。 …… 此时,离此地千里之外的北齐堕民圣地的漫天黄沙之中,夏凡悠悠地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看见眼前一片黄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他又闭上眼。 脑子有些迷糊,刚才发生的事如梦似幻,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有股不知今夕何夕的怔忡。 “……咦?你怎么来了?哦,你居然有这个东西……” 有人在他面前轻笑摇头。 他记得自己是看见了一个人的面容,但是现在完全想不起他的模样。 他只记得那里的景象十分奇特,好像半只脚踏进门里,但还没有容得他落脚,一股大力袭来,就将他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坠落,不断地坠落,不知道要坠落多久,要坠落到什么地方。 夏凡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那人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们有一丁点血脉相似,所以你能来到这个地方,窥探这里的景象。不过,也仅此而已,不能再多了。你回去吧,看在我们那一丁点相似的血脉份上,我就送你一程,记得中途别睁开眼睛,一旦睁开了,你就投胎去吧……” 夏凡记不住那人的样子,却奇迹般记得那人的声音。 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声音十分清朗,就算正正经经说话,也像是在笑,谁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谁也没有这个能力摸得清。 然后他的身子突然停止了坠落,有股力量从下而上托起了他。 再之后……好像是漩涡,无尽的漩涡,他在漩涡里穿行,睁不开眼睛,只能凭感知知道自己在一处广袤的空间里移动。 他牢牢记得那人对他说的话,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夏凡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漂流了多久,只记得后来实在受不了,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一度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一块沙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狂风大作,黄沙打在他的肌肤上,锋利的小砂子将他身上割得到处是血,他感觉到那股久违的疼痛,跟先前在漩涡之中漂流的感觉完全不同。有股脚踏实地的粗糙感和真实感。 他才战战兢兢睁开眼睛。 开始的时候,只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 然后等到没有异样出现的时候,才又试着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睁开的时间长了一些。 看见的还是满眼黄沙,没有深不可测的虚空,也没有冰冷地漂浮在天空中的星辰。只是满身满眼的黄沙。 夏凡终于相信自己是回到了中州大陆。 他连脚都没有迈进去。就被人从不可知之地赶出去了。 不过仔细想来,他比北齐的齐孝帝还是要划算多了。 至少他迈了一只脚进门内,虽然没有真正踏上那片土地。好歹窥视到了里面的情形。 不过,好像也没有差别。 夏凡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因为他已经完全记不得门内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他进的那道门,是在北齐京城皇宫的云阁最高层。被从门里赶出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夏凡站起来。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黄沙,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 这地方很熟悉。 这是他第一个感觉。 他一定来过这里。 这是他第二个感觉。 还没有等到他有第三个感觉,他已经看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脸蒙白纱,从风沙中走了过来。对夏凡淡淡地道:“夏凡,你还记得我吗?”说着,那女子将白纱解了下来。对他微笑。 “云筝?!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夏凡顾不得漫天黄沙,一下子瞪大眼睛。 面前女子的样貌确实是云筝。是他以前的属下,更是他给他女儿夏暗香的侍女! 可是这女子的气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锦衣卫中人不动声色地隐藏,也没有身为婢女自然而然的卑微,相反,她在黄沙中嫣然而立,气度高华,容颜清丽无双,不染尘埃。 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在漫天黄沙中静静盛放,让看见她的人只想五体投地的膜拜,生不起任何亵玩的邪念。 夏凡怔怔地看着她,十分担心是自己长途跋涉过后出现的幻觉,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面前的人还是她。 云筝看见夏凡这个样子,莞尔一笑,伸手弹了弹。 几滴露水从她手指中渗出,落到夏凡脸上。 清凉又微香。 夏凡顿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是在香汤里沐浴过一般,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是干净的,清爽的,连日来的疲累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站在他面前,他就像是她的仆人。 这种感觉让夏凡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握掌成拳,暗暗运气。 还好,他的功夫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往不可知之地的门内晃了一只脚的缘故,他发现他的那些内伤暗疾几乎痊愈,功力更胜从前。 夏凡心里暗喜。 只要他的功夫还在,他不怕任何人。 “云筝,你为什么在这里?暗香呢?”夏凡掸掸身上的袍子,他尴尬地发现,他那身上好的贡缎锦衣卫衣袍已经破烂得如同乞丐身上的布条一般,脏得完全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了。 如果他面前有面镜子,夏凡肯定会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乞丐…… 云筝笑着看了看他,伸手又打了个响指。 他们四周的风沙一下子停顿下来,黄沙静寂,大地雌伏。 夏凡吃惊地看着四周绵延的环形山,失声道:“这里是圣地!堕民的圣地!” 云筝点了点头,“认出来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夏凡回过头,犀利地看着云筝,并没有被她迷惑。 云筝给自己蒙上面纱,淡淡地道:“先别说我,说说你吧。你和谢东篱在不可知之地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回来了,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 这是第一更!!!二月份月初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03章 成对 (加更求月票) 夏凡的眼角重重一跳,脸上的肌肉近乎抽搐,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什么?谢东篱也回来了?!他难道也是被踹回来的?!”夏凡压抑不住心头的惊喜,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云筝咯咯一笑,“为什么要说也?难道你是被踹回来的?” 夏凡忙转身,看着远方绵延的环形山深吁一口气,肚子这时候恰到好处的咕咕叫了几声。 “我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这个地方荒凉了五百年,要走出去要花不少功夫。”夏凡顾左右而言他,但是言行之中已经注意收敛,没有以前将云筝当做婢女和属下的轻忽。 云筝点了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夏凡想了想,觉得云筝既然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备而来,跟着她出去没有问题。 再说他是个男人,还怕吃女人的亏不成? 夏凡耸了耸肩膀,跟在云筝身后往前走。 结果两人整整走了一天一夜,才离开这个地方。 回头看着身后黄沙弥漫的环形山,夏凡心有余悸地道:“这才几年没有来,这里就变成这幅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没有了堕民的圣地,还是圣地吗?你以为这个世间,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云筝的声音讥诮又沉重,完全不像她以前的样子。 夏凡瞪着云筝的背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夏凡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云筝的消息调动起来,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云筝出身贫寒,其实锦衣卫中那些他从小就收养的人,那些不是出身贫寒? 若不是为了吃一口饱饭,没有人会愿意去做锦衣卫那样见不得人的事。 八岁之前,云筝是北齐乡间的一个采莲女,从小在江边长大,水性极佳。八岁的时候因一场瘟疫,她家将她卖给夏凡,从此成了锦衣卫中人。 但也仅此而已,她的资质不算出众。学东西永远在她那一批孩子中排中游。 不像张兰莺,从小就天生丽质,展露出无上风情,也不像刘小花,她的运气好。虽然容貌丑陋,但是身材轮廓甚至声音,都跟刘大将军的独女刘雪筠一模一样,所以被选中去取代刘雪筠。 云筝的资质只能做婢女,保护一些不太重要,但又需要一定保护的人。 凡春运虽然是张兰莺和夏凡的亲生女儿,但是对于夏凡来说,真的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他对凡春运的好处,完全是因为他对张兰莺的内疚。 他的全副心思,都在不可知之地。都是为了去往不可知之地,获得永生。 永生的人是不需要后代的。 但是云筝好歹是凡春运的婢女,她来到这里,是凡春运派她来的? 夏凡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是春运让你来找我的吗?” 云筝回头看着他,眼里跳跃着笑意,“夏督主,你的女儿确实是个人物,可惜,她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你什么意思?”夏凡的心一沉,脸上虽然还是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很是难受了。 “没什么意思。”云筝回过头,看着远方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客栈,“……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抛下她?!”夏凡大怒。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纵身跃起,一拳就往云筝脸上揍了过去。 云筝微微偏头,右臂轻举,只在夏凡揍过来的胳膊上轻轻格了一下,夏凡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如同被人用重锤狠狠重击。连骨头都差一点粉碎了。 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凡,我对你客气,你别不识抬举。”云筝也有些恼火,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夏凡就是做她的门下走狗也不太够格,要不是看在过往的情份上,她怎么会看夏凡一眼? 当然,云筝是不会承认,夏凡去过不可知之地这个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夏凡不是去过不可知之地,云筝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她的蛊王已经苏醒,以往失去的能力全数回返,她要从长计议,找到回谢东篱身边的路。 谢东篱身边的位置,永远是她的。 夏凡被云筝几句话骂得抬不起头,当然,也是被云筝揍得直不起身。 云筝没有理他,一个人往前面的小客栈行去。 夏凡在路边喘了好半天,才慢慢来到客栈找她。 云筝已经坐在客栈的桌子前,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 “过来坐。”云筝对他招了招手,“在我面前不必立规矩,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夏凡觉得自己又要吐血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低着头走了过去。 桌上摆着三荤三素,还有一壶梨花白的清酒。 “这是萝卜干炒腊肉、肉末酸豆角、蒸腊肠,这边是蒜蓉鸡毛菜、醋溜白菜和酿苦瓜。”云筝指着那三荤三素报上菜名,“这里穷乡僻壤,没有山珍海味,您就将就着吃吧。” 夏凡慢慢坐了下来,拿着筷子扒了一碗饭,风驰电掣般吃完了,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问云筝:“跟我说说,我外甥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云筝咕地一笑,道:“外甥女?夏督主,凡春运是到死都不知道您是她爹吧?啧啧,她可真是死得不值,明明姓夏,却最后还是顶着凡春运的名字去死……” 夏凡的双唇抿得死紧,下颌方正得棱角分明。 “……谢东篱回了东元国,凡春运还丧心病狂要弄死他妻子盈袖。你说,她有什么理由能够活下来?”云筝放下筷子,也喝了一杯酒,“我跟她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好离开。” “你那是背主!”夏凡忍不住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如果你在她身边,她怎么会弄不死那个盈袖?!” “呵呵,那死的就是我了。”云筝往前探身。目光变得阴森,“夏督主,难道我就该死?况且,就算我死了。谢东篱也不会看凡春运一眼。这种送上门自取其辱的事,还是留给你亲生女儿做吧。她要找死,就算你在都拦不住!” 夏凡的眼睛瞪得要出血,“你是她的婢女!她是你主子!为主子去死,你该引以为荣!你在我锦衣卫这么多年。这一点忠心都没有学到,看来我真是白教你了!” 云筝心头火起,也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转身就走,往客栈二楼去了。 她在这里要了一间上房,现在打算去歇一会儿,免得她看见夏凡的嘴脸就想把他掐死。 夏凡气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二楼,来到云筝的房前敲了敲门。 “进来,门没有关。”云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夏凡推门而入。又将门关上,对云筝问道:“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是谁?凡春运到底是怎么死的?” 云筝坐在外屋的圆桌前,桌上摆着几碟点心,一碟桃肉小郎君,一碟梨肉酸梅,一碟冬瓜丝,一碟小肉烧饼,还有一壶普洱茶。 “来。你刚才也没怎么吃饱吧?来,吃点心。”云筝招呼夏凡坐下。 夏凡默默地坐在她对面,伸手拿了一个小肉烧饼,刚刚掰开。就看见里面爬出一个黑黑的飞虫,然后一晃眼,那飞虫就化作黑烟,在他面前消失了。 夏凡的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忙不迭将那碟小肉烧饼全数扔到地上,低声道:“不好!我们进了黑店!这里的人会蛊!” 云筝看着夏凡。突然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夏凡瞪着云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道:“……这蛊是你下的?!” 云筝收了笑声,拿帕子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道:“算你有眼光,确实是我下的。——坐吧,没事,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的蛊不会下在你身上。” 夏凡听见云筝会蛊术,更加不肯过去了,“你从哪里学来的?我听说南郑国的大巫早已经死了,当日死在南郑白塔上的大巫本来就是假的。” 云筝放下帕子,静静地看着夏凡。 窗棂的格子里透过几丝阳光,可以看见屋里的灰尘在光线中跳舞。 云筝端坐在那里,宝相庄严,居然有着让人供奉千年养出来的巍然气势。 夏凡的膝盖发软,忍不住想给她跪下,但是又告诉自己不能跪,云筝是什么来历,他一点都不清楚,不能自乱阵脚。 云筝有趣地打量着夏凡,点了点头,道:“支撑得很难吧?没关系,不知者不为罪,我不会怪你的。——来,坐下。” 夏凡紧张地看着她,半真半假地道:“你今儿还是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我实话告诉你,我在不可知之地有奇遇,不是你能随便摆布的。” 云筝用手撑着头,眉头微蹙,琢磨着夏凡话里的真假。 她不高兴地发现,夏凡的话,好像真有几分道理。 但是她需要夏凡臣服,需要夏凡对她绝对效忠,以她为天。 对这样的人,她必须施雷霆手段拿下。 云筝站了起来,往夏凡那边走过去。 夏凡不自觉地往后退,“你要干嘛?” “不干嘛。夏督主,你的衣衫真是好脏了,去换一身吧。”云筝顺手拍了拍夏凡的衣衫,回手指着墙边一张太师椅上放着的包袱,“那里有干净的男装。” 夏凡狐疑走过去试探了一下,发现那个包袱并没有异样。 打开一看,果然有一套干净的男装在里面。 夏凡顾不得再多想,拿着那包袱就去了屏风后面,很快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出来。 云筝举着茶杯对他摇了摇,笑道:“这样才对。夏督主,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夏凡正想冷笑,突然发现他的身体一阵僵硬,手脚不能动,脑子里像是有个人在跟他说话,诱惑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 加更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04章 坦承 (第一更,求月票) 遭了!他怎么也中蛊了! 夏凡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脑子里还是清醒的。 他那一脚虽然没有踏上不可知之地的地面,但是在那门内到底晃了一圈,已经跟去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他使劲闭着眼睛,不管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如何诱惑他,就是死死不开口。 但是到了后来,他发现不开口说话,脑子就逐渐痛了起来,像是蚕吃桑叶一般,有东西在不断侵蚀他的脑子。 夏凡明白过来,他不说话不行了,云筝不会放过他…… “夏凡,你告诉我,那不可知之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有没有见到谢东篱?”那个声音像是从夏凡自己心里发出来的,有一瞬间,夏凡都以为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但他很快又收敛心神,告诉自己这是云筝在用蛊试探他心底的秘密。 一边想减缓脑子里的痛楚,一边也想探知云筝的秘密,夏凡半真半假开了口。 他依然闭着眼睛,如同被催眠一样,喃喃地说道:“……不可知之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半空之中漂浮。那里的人永远长生不老,水里流的是蜜和奶,地上的粮食自种自收,男俊女美,是一块洞天福地。” 这些当然是骗人的,夏凡根本就没有看见不可知之地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看见的,只是一片虚无漆黑的星空。 “那谢东篱呢?你看见他了吗?既然那个地方那么好,他为何要回来?你为何也要回来?”那个声音柔和了一些,循循善诱地问道。 夏凡的眼皮动了动,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做梦,他说:“……我没有见到谢东篱,我不知道谢东篱为什么回来。” 这句话是真的,他确实没有见到谢东篱,当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甚至不知道谢东篱是不是去了不可知之地…… 夏凡心底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被他说服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回来?” 夏凡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得更快了。他像是不想回答,但是被心底的那道声音一次次催逼,才不情不愿地道:“你以为我想回来啊?我是被赶回来的!” “原来如此。”夏凡心底的声音消失了。现在听到的声音,从耳朵处传来的,是云筝的糯软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夏凡脑子里的压力陡然一松,他知道。云筝将蛊收回去了。 她应该相信了他九分真,一分假的假话。 当然。他说的话,最重要的地方是真的,但那真的,听起来就像假的。 就这样真真假假。云筝反而相信了。 因为夏凡的反应,跟云筝事先估计得差不多。 她没再逼夏凡,而是一个人走到桌边坐下。托腮沉思。 橙黄的油灯下,她的容貌清丽动人。本来很像盈袖,但是如今日渐肃穆庄严,跟盈袖的样子又差得远了。 如果她现在回到东元国,她不主动说自己的身份,没几个人能看得出来她就是以前凡春运的婢女,那个跟护国公主盈袖长得很像的云筝。 夏凡打量了她一会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刚才被云筝催逼,他也是费劲心机,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觉得饿极了,也不用云筝招呼,自己拿了桌上的点心一个个地吃,吃完就大口大口喝着茶水。 云筝的目光看着前方,像是看着夏凡在吃东西,也像是在透过夏凡,看见更远的地方。 夏凡吃饱喝足了,才捧着一杯普洱茶,深思地看着云筝,问道:“云筝,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什么时候学会用蛊的?当初我可不记得锦衣卫教过蛊这个东西。还有,你,为什么要回到谢东篱身边?据我所知,他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完,夏凡上下打量了云筝几眼,又道:“以前你跟他妻子长得还有些像,也许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如今你看看你,别人看见你,第一想法恐怕是跪地拜倒,你确信谢东篱那样高冷的人会对你低首折腰吗?” 云筝的眸子一转,几乎像油灯里爆起的灯花一样璀璨。 她微微笑道:“你想问我问题,还不够资格。” 夏凡脸色一沉,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变得阴郁起来。 云筝拿了银挑子,挑了挑油灯的灯芯,那灯花又爆了一爆。 她从灯下抬眸,透过长长的眼睫看了过来:“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也当让你明白一些事情。不然的话,你怎么会心甘情愿侍奉在我身边?” “侍奉?!”夏凡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敲了敲桌子,“云筝,我们最多是合作关系,你说侍奉,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云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了起来,后背挺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凡:“夏凡,我是念在你去过不可知之地的份上,才允许你侍奉我,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让你靠近我三丈以内的地方?”说着,她的胳膊一抬,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 屋里的油灯像是突然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夏凡骤然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好像又回到了在不可知之地门前的时候,那种漂浮在空中的感觉! 他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体会,就发现身边渐渐亮了起来。 先是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最后是成千上万颗星,一颗颗在他面前展现,漆黑的夜空就着闪烁的星光,变得明亮,但这明亮不是阳光照亮旷野的明亮,而是夜空里的星星只照亮自身的明亮。 他只看得见那些星星,看不见自己。 夏凡倒抽一口凉气。 这就是他一脚踏进不可知之地的门内看见的景象啊!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云筝怎么能造出这幅景象?! 黑暗中,夏凡的瞳孔缩了又缩。最后缩成针尖大的一颗小米粒。 没有多久,眼前黑暗尽去,那盏油灯又回到他的视线,油灯上灯芯又爆了一朵灯花。 “像不像黄粱一梦?”云筝轻笑,“还好你没有撒谎。刚才你看见的,是你自己的记忆。只要我想,你在我面前毫无任何秘密!”云筝傲然说道。 夏凡没有跟她争执。恭顺地低下头。也趁机掩藏了自己的眼眸,以免暴露自己真正的心思。 他也是玩弄人心的大行家。 他知道,用幻术的方式研读对方的记忆。是需要从眼睛里看进去的。 刚才云筝如果真的是将他的记忆演化出来,确实是很厉害,但是没有她自夸的那样厉害。 夏凡清清楚楚记得,当时还有个男子站在门内的星空之上。和他对视过一眼,然后跟他说了句话。就将他一脚踹出来了。 那个男子踹得如此之快,夏凡的一只脚还来不及踏到地面上,就被他一下子踹飞了。 这个男子,在云筝刚才展现的夏凡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出现。 虽然夏凡记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他记得他的声音,更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子出现踹了他一脚! 云筝既然看不见这部分记忆。夏凡知道,一定是那男子做的手脚。 他在他的记忆里做了手脚。就算是有蛊作为助力的云筝,也没办法拨开掩盖在那男子身上的迷雾。 夏凡其实觉得有些可惜。 因为他也很想记起来那个男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但是连云筝这样的催眠幻术高手都做不到,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能做到了。 夏凡这一瞬,想起来谢东篱。 是啊,就像云筝刚才问的问题,谢东篱到底有没有去过不可知之地?如果他去过,他是如何回来的? 以前去过不可知之地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云筝拉开座椅,又坐了下去,还疲惫地夏凡道:“你也坐。” 夏凡低着头坐了下来。 云筝双手绞在一起,搁在桌上,皱眉怔忡了一瞬,像是也到了倾诉的边缘,她低声道:“我,其实已经不是你的属下云筝了。” 夏凡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云筝,半晌道:“我知道。” 云筝那个女子,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气势。 云筝偏着头,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有些苦恼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从南郑国来到了东元国。” “啊?!”夏凡惊叫,“难道你是……?!” 能用蛊,还住在南郑国,又有这些通天彻地的手段,在夏凡看来,只有一个人够这样的身份,就是南郑国的大巫! “是,我是南郑国的大巫。”云筝点了点头,第一次向外人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夏凡神色很是复杂,他喃喃地道:“我记得南郑国大巫当初发誓,永远不踏出南郑国半步,如果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用蛊,会受到更严重的反噬。可刚才你用蛊之后,并没有被反噬啊?” 云筝的眉头皱得更紧,“是,我以前是发过誓。我想想,多少年了?嗯,应该是五百年前了。那时候,我也才刚刚苏醒,全身疲累,我的蛊王又时灵时不灵,因此我发下重誓,才能在南郑国休养生息。” 夏凡愕然,“五百年前的事你都记得?!你到底活了多久?!”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 下午六点有加更!!!o(n_n)o~。 么么哒!!! 。 。 ps:感谢囡囡20141024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505章 圣女 (加更求月票) 云筝抿嘴笑了笑,悠悠地道:“呵呵,才五百年,沧海一粟罢了,很久吗?” “……难道不是大巫的本事一代一代往下传?难不成你还真的是当年那个第一代大巫?”夏凡试探着问道,他不敢自己去想这个答案,一想就受不了。 云筝哈哈大笑,右手往后别了别,将自己的长发别到背后披散。 油灯下,她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将她的眸光严严实实地掩藏住。 “夏凡,你居然这么想?”云筝笑着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个世上,五百年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大巫,没有别的人。” 夏凡瞪着云筝,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传说中南郑国大巫的“灌顶”是怎么回事了…… 中州大陆的人都知道南郑国的大巫非常厉害,而大巫的传承,只在南郑国内挑选合适的人选对其进行“灌顶”。 夏凡以前以为,这“灌顶”,就是如同他们练功夫的人帮自己的徒弟打通奇经八脉,然后传功一样,传的是本事。 现在他才晓得,原来没有这么简单。 大巫的传承“灌顶”,其实是一种夺舍。 五百年来,大巫每当衰老到快死的时候,就会寻找合适的宿主,进行“灌顶”仪式,夺取对方的肉身。 她传承的,不是本事,而是意识和魂魄。 就靠这种方式,她牢牢守护着自己的记忆。 夏凡慢慢站了起来,垂手竖立,再不敢在云筝面前放肆,甚至连一丁点的歪心思都没有了。 他现在相信,云筝能选择让他侍奉在她身边,确实是他的福气。 “大巫殿下,夏某能侍奉在您身边,深表荣幸。”说着,夏凡单膝跪了下来。想对云筝顶礼膜拜。 云筝却优雅地伸出一只手,递到夏凡面前,“我接受你了,我的骑士。” 那语气。仿佛她是公主,而夏凡,是为她冲锋陷阵、屠龙救主的侍卫! 夏凡心情跟着激动起来,他慢慢握住云筝的手,抬头看了看她。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云筝笑了笑,点了点头,“这叫吻手礼,你不懂。”说着,她将手缩了回去,没有再送到夏凡手中。 “吻手礼?”夏凡皱了皱眉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见面就亲手呢?” “呵呵……”云筝又笑了,面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夏凡。你不知道,其实在很多很多年前,这种礼仪,是我们上层人之间的礼仪。下等人,是轮不到吻手礼的。” 云筝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场景,雪白的衣裙在大厅的里跟着音乐的节奏翻飞,一个身高颀长,穿着玄黑色镶银边制服的男子拉着她的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记忆里,那男子侧了头。冰雪般的侧颜凛然不可侵犯,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更是沉寂得如同万古寒冰,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触动他。他侧脸的轮廓俊美深邃到凛冽。站在那里不动的时候,不苟言笑的样子常常让人错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其实那尊雕像有个名字,叫谢东篱…… 很快,她记忆里的场景起了涟漪,大厅里舞动的人群如同轻烟一样四下飘散。 这些日子里,自从她的蛊王完全苏醒之后。云筝的脑子里总是出现过往岁月里的日子,但总是如同浮光过隙,缥缈难以捉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云筝自己都分不清。 她只记得自己曾经跟谢东篱有很深的渊源,但是到底是什么渊源,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像应该是师徒,但也许是比师徒跟深的缘份。 不过不知为什么,她自己下意识总不愿往深里想。 她只要回到谢东篱身边就够了,她知道自己曾经走过弯路,现在知道错了,重新走回来就好了。 夏凡的脑子也在飞快地转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一朝、哪一代,有过吻手礼这种惊世骇俗的礼仪…… 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翻翻北齐留下来的那些史书了,关于大周、大夏,看看能够找到什么东西。 “大巫殿下博学多才,在下自愧不如,不如大巫殿下提点几句,在下可以回去潜心钻研……” 夏凡的话没有说完,云筝好像想起了什么,揉了揉额头,道:“嗯,回去之后,你给我把北齐皇室保存的那些史书都搬过来,我要查点东西。” 夏凡:“!!!”大巫难道真会读心术! 诚惶诚恐下,夏凡对云筝更为信服。 云筝看了看夏凡的脸色,知道自己是彻底收服了,心情一下子放轻松了,对他挥了挥手,“你也去定个房间住一晚,我们明天启程回北齐京城。” “……大巫殿下,请问您为什么要去北齐京城?不应该……回南郑国吗?”夏凡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引起大巫的不满。 云筝起身往里屋走去,一边道:“我的誓言已破,不用再回南郑了。要说正统,中州大陆三个国家,还是北齐最正统。”顿了顿,她回过头,对夏凡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这一次回去,你要帮我坐上北齐国圣女的位置。” “圣女?!”夏凡瞠目结舌,握紧双拳,“您怎么会想做圣女?!” “重瞳现,圣人出。——我是女人,当然就是圣女。”云筝轻描淡写地道,她回过头,就这样静静看着夏凡,深茶色的双瞳突然蒙上一层雾色,再仔细看时,夏凡发现,云筝的眸子已经是一个大的瞳孔里面包涵着一个小一点的瞳孔,就像两个◎双重圈◎。 夏凡吓得倒退两步,再细看时,云筝的眸子又恢复了正常。 “……可是圣人,不是已经出了吗?不然大周也不能代替大夏啊?”夏凡嘀咕了一句,但是不敢违拗云筝的意思。 在一个活了五百年的大巫面前,夏凡什么心思都不敢有。 云筝撇了撇嘴,转身道:“这我管不着,你只要想法说法北齐皇帝,尊我为圣女就好了。——你放心。我会出手显出神迹,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白白当这个圣女。” 夏凡明白过来,就跟大巫在南郑国的地位一样。云筝要的,也是那种超然的位置,大巫守护南郑国,同时南郑国皇室赋予她几乎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位置,供奉了她五百年。 没有那样至高的位置。大巫的“传承”就不会这样顺利。 “谨遵殿下懿命。”夏凡躬身退下,出去的时候给云筝带上门,自己又去要了一间屋子睡了下来。 夏凡是累惨了,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云筝却根本就没有睡。 黑暗中,她盘腿坐在床上,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谢东篱,这个名字在她唇齿间缠绵,就算只轻声叫一声,也能口齿留香。 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记起来他认错了人呢? 云筝闭上眼,召唤出蛊王,让自己慢慢陷入深度冥想。 …… 北齐的京城里,东元国的大军刚刚退去。 五百年来从来没有被人攻入到京城本土的北齐,也尝到了一次兵临城下的滋味儿。 不得不说,这滋味儿非常难受。 谢东篱带着东元国的大军离开了,但是却把对东元国军士的恐惧深深种在北齐人的心里。 战争的缘起,有时候是因为无知,不知道对方有多强大。 如果知道了,很多仗就打不起来了。 盈袖坐在大车里。一路昏昏欲睡。 谢东篱一直是坐在车里陪她的,偶尔才出去骑马。 不过这一天,谢东篱出去骑马,却遇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谢副相!真的是你!我没有认错吧!”前方的小山坡上传来一个青年男子欢呼雀跃的声音。 谢东篱抬眼看去。发现居然是盛青蒿,他身边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目光,就跟看见一株稀世奇珍的药草,甚至都能称得上眷恋不舍了。 谢东篱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往马上抽了一编,平静地小跑过去,站在小山坡下面的草丛里,对着两位不速之客颔首道:“幸会。” “不是巧遇啊我的谢大人!”盛青蒿忙从小山坡上如箭一样冲了下来,来到谢东篱的马前站定,两手探出,抓住那马的缰绳,像是害怕一撒手,谢东篱就要跑了一样紧张地道:“谢大人!谢大哥!谢大爷!我可找着您了!” 谢东篱的侍卫们呼啦啦围了上来,拔刀的拔刀,拿枪的拿枪,射箭的射箭,都对准了谢东篱马下的那个青年男子,“什么人?!敢惊扰我们谢大人!” 盛青蒿吓得赶紧双手抱头,捂住头脸,闷声道:“自己人!自己人!别打脸!别打脸!” 慕容长青也策马跟了过来,他扫了一眼那人的样貌,惊讶地道:“……是盛公子?” 他认得盛青蒿。 当年在东元国京城虽然只远远地见过两面,但是他牢牢记住了盛青蒿的模样。 谢东篱挥了挥手,“没事,自己人,你们退下。” 谢东篱的侍卫们才收了武器,退后到大路上去了。 慕容长青扯了扯嘴角,“盛公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这小兔崽子!跑那么快!你家老祖我肠子都要跑断了我跟你说!”那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是有五十多年没有出过药王谷的盛家老祖。 谢东篱这才下马,对盛家老祖点一点头,“盛老爷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当然要来啊!这么大事,我不亲自来看一看,问一问,我死都不能瞑目!”盛家老祖吹胡子瞪眼睛,跳得比盛青蒿还高。 这是要“瞑目”的状态吗?! 盛青蒿惨不忍睹地别过头,往旁边让了两步,恨不得做出“我不认识这人”的样子。 谢东篱微笑道:“两位既然来了,不妨上车去吧。” 盛家老祖一拍大腿,“还是谢副相可人意啊!我老头子走得腿都不行了!千里迢迢跑去东元国,结果说你不在城里,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消息,原来又在北齐!这是在城外碰上了,如果没有碰上,我们又要扑一场空!” 还得南下再次去东元国! 谢东篱抿嘴笑了笑,带着他们上了车。 他们只有一辆车,就是盈袖坐得那一辆。 看见谢东篱带了两个男人上车,盈袖一怔,忙坐直了身子,待看见是盛青蒿,还有一个须发皆白,但是满脸红润,目光炯炯的老人,盈袖松了一口气,笑着半起身躬了躬,“盛公子,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他是我家老祖。”盛青蒿笑着跟盈袖打招呼,又对盛家老祖道:“这是谢副相的夫人。” 盛家老祖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手就握住盈袖的手腕,道:“我看看你有喜了没有!” 盈袖的脸上简直是一个大写的囧字。 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有喜没有?! ※※※※※※※※※※※※※※※※※※※※ 加更求保底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要过年了?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06章 子嗣缘 (第一更,求月票) 盛家老祖关心得当然不是盈袖是不是有喜,他特别想知道的是谢东篱能不能让盈袖生出孩子,如果能的话,这个孩子该是多么惊天动地绝无仅有啊哈哈哈…… 盈袖满脸绯红,但却不好意思把手腕从盛家老祖手中拿开,她知道自己没有身孕,小日子刚过去没几天,如果有身孕就有鬼了。 但是盛家老祖是何等样人? 能让他把脉诊病,那是天大的福气! 很多人没病都要装着有病,只希望能有机会让盛家老祖把一把平安脉。 当然,盛家老祖也不是寻常人等闲能见到的。 盈袖知道自己能得到这番待遇,还是沾了谢东篱的光。 她眯着双眸微微浅笑,柔声问道:“盛老祖,请问我的身子状况如何?需不需要补一补呢?” 盛家老祖一搭上盈袖的腕脉,就知道她没有怀孕,不是不失望地,但以他的医术,既然给盈袖搭了脉,就不是只诊她有没有喜这么简单了。 盛家老祖闭着眼,摇头晃脑地道:“唉,可惜……可惜……太可惜了,若不是尊夫人受过重伤,亏损了身子,这娃儿早就抱上了。” 盈袖的眼波情不自禁往谢东篱那边飞了一飞。 没想到谢东篱正好看过来。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都顿了一顿,然后各自别开。 盈袖的脸本来就是红的,如今也不过是红上加红。 但是谢东篱清隽白皙俊美如雕塑的脸上,居然也微微起了薄晕,端俊耀目之中又多了几分人气。 盈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忍不住唇角敲得更高。 盛家老祖这时候睁开眼。又细细端详了盈袖的容貌,手上不断掐着口诀,末了神色一松,嘻嘻笑着道:“哈哈哈哈!好好好!谢夫人命中有一女二子,先开花,后结果,后福无穷!后福无穷啊!” 盈袖:“……” 谢东篱:“……” 盛青蒿讪讪地挠了挠头。道:“两位莫怪。家祖治病救人之余,喜好钻研四柱八字,个人爱好!个人爱好啊!” 这是在暗示盈袖和谢东篱不要把盛家老祖的话放在心上。 “老祖。您是郎中,就不要学人家做算命先生了。您那几手,哄别人在行,要哄谢副相。那不是班门弄斧?人家是什么人?天机都推算出来的大行家!”盛青蒿嘟哝着埋怨盛家老祖信口开河。 盛家老祖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哄人了?我这是看相看出来的!我跟你说。我还看得出来,谢夫人这女儿命格奇特,在这里是养不活的,要送到……” “咳咳!”越说越不像话了。盛青蒿急忙大声咳嗽,不断对盛家老祖使眼色。 谢东篱有些意外地转过头,默默地看了看盈袖的面相。然后自己的一只手背在身后,也在掐指计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盈袖的孩子跟谢东篱脱不了干系。因此他推算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盛家老祖先前说的话,谢东篱也推算出来了,他和盈袖命中注定一女二子,但是说女儿的命格,他完全算不出来。 谢东篱深思地看着盛家老祖,道:“盛老爷子,您还对四柱八字有研究?” “呵呵,一般一般。”盛家老祖笑得十分得意,“谢副相,这话别人我不说,因为说了他们也不懂。”说着,他含着蔑视的目光轻轻扫了盛青蒿一眼,仿佛在说这个说了也不懂的外行,就是盛青蒿。 盛青蒿用手捂住脸,往车门的地方蹭了蹭,正式做出“我不认识这人”的样子。 盛家老祖瞪了他一眼,回头对谢东篱道:“天下万物到了顶端,都是殊途同归。百川汇流,终要入海,是不是?” 谢东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盛老爷子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这就对了!”盛家老祖一拍大腿,“医术一道,我自问在这个世上排第二,没有人排第一。”顿了顿,他看了谢东篱一眼,忝笑着道:“当然,谢副相是世外之人,不算在排名里面。” 盈袖噗嗤一声笑了,也往外坐了坐,和盛青蒿面对面坐在一起。 车厢里面很宽敞,盈袖和盛青蒿坐在靠车门的地方,将车内厢的地方留给了谢东篱和盛家老祖侃侃而谈。 盛家老祖说到激动处,差一点唾液横飞:“……所以医术到了头,再钻研,就要进入玄学的地步了。我如今,就是医术到了头,玄学才开头,希望谢副相多多指教!” 谢东篱淡笑道:“我医术还没进门,玄学更是一窍不通,盛老爷子学究天人,这一次可看走眼,找错人了。” 盛家老祖正要问出心底的疑问,没想到被谢东篱一招封喉,要问的话全被顶在喉咙处,生生噎得说不出话来。 盈袖在那边跟盛青蒿闲聊。 “盛公子,你们盛家人的医术,是祖传的吧?传了多少年了?” 盛青蒿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家老祖受了挫,正想方设法另辟蹊径引谢东篱说话,心里暗暗发笑,一边抬头跟盈袖闲聊。 他对盈袖总是有股亲切感,从上一次见到她就是如此,以前他以为是看在谢东篱份上,后来发现并不尽然。 “谢夫人,我们盛家的医术,确实是祖传的。”盛青蒿坐直了身子,一说起盛家的历史,他的眼睛就放了光。 盈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对自己的家族非常重视认同,非常与有荣焉的一个人。 只有这种人做盛家的掌舵人,才能保证盛家一代代兴旺发达下去,也才能将盛家的医术一步步发扬光大。 “但是这么多年,在我们无数代盛家人的努力下,我们盛家医术,已经比祖上传下来的那些东西要强大太多了。”盛青蒿的眸子亮闪闪地。一只手情不自禁在半空中挥了挥,“但是我们不能忘本,更不能忘记如果不是祖宗的努力,我们盛家,到现在恐怕还只是琉璃河畔的打渔人。” “哦?盛家原本是打渔的?”盈袖很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据她所知,盛家在大周的超然地位就不用说了。就算在大周的前朝大夏。盛家也是从大夏开国就被封的四大国公府之一,世袭罔替。 大夏一千年,大周一千年。到现在他们三国鼎力,又过了五百年。 这两千五百年里,盛家早就成了真正的世家,而且是世家中的世家。 那什么时候。盛家还是打渔的? 至少是两千五百年前?也就是大夏缔造之前? 盛青蒿点了点头,“很久很久以前了。我看过家谱,在大夏之前,我们盛家一直是琉璃河畔的打渔人,家里人别说懂医。就连认字都没有几个人认得全,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乡下人。” 盈袖默了一默。 那就是两千五百年前了。 呃,太久远了。不是很感兴趣。 盈袖的思绪有些飘忽,没想到盛青蒿却很有兴致。因为盈袖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 盛青蒿兴致勃勃地道:“家谱上说,我们盛家和周家、郑家、吴家,还有夏家,当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后来我们盛家出了一个极为聪明的姑奶奶,她跟着那时候的贵人学得一手好医术,就把这些东西传了下来。” 这就是在大夏朝立国之前了。 “哦?”盈袖托腮沉吟,“你们盛家的姑奶奶跟别人学的?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些事,一般人我也不说的。但是谢夫人和谢副相不是别人,你们既然问了,我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盛青蒿笑眯眯地眨了眨眼,他知道如果你想让别人说出点儿秘密,自己就一定不能藏私,也要说出点秘密才行。 “切!听这小子瞎掰!家谱上对那位姑奶奶的事记得太少了。”盛家老祖在旁边也听见了,他无疑也是知道了,闻言摇了摇头,“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就只记得是家中长女,后来未嫁而逝,把全部医术写了下来,就是我们盛家的第一本医书。” 简而言之,盛家人就是靠了这个姑奶奶,才放弃了打渔,开始走上行医的道路。 开始的时候当然只是一般,但是两千五百年过去后,盛家已经成了这个世上当仁不让的名医世家。 没有一家能和他们相比,他们在中州大陆上已经从传说变成了神话。 在大夏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民众称为“神农盛家”了。 “难怪你们盛家后来有传子传媳不传女的规矩。”谢东篱在一旁淡然说道,“是因为这位姑奶奶吗?” 盛家老祖点了点头,“嗯,就是因为她。后来家里长辈比较忌讳盛家女儿学医,担心影响她们的终身幸福。” 当然,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外嫁的盛家女将医术带到别家。 就跟那些手艺世家一样,都有自己珍藏密敛的绝招。 四个人在车上谈谈讲讲,路上的行程就不显单调了。 他们很快回到了东元国京城。 大军凯旋,元宏帝亲自带着元应佳和元晨磊,领了朝臣到十里亭迎接。 旌旗招展,白虹贯日,一万多玄甲骑兵整整齐齐排练在高台之前,对着高台上的元宏帝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盈袖早就带着盛家老祖和盛青蒿走了另一条路回家。 盛家老祖不住地问她:“谢夫人,你真的不知道谢副相是如何回来的吗?他去的那个地方,有没有对你说起过?”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祝大家除夕快乐哦!!! 还有没有人在看文呢? 今天的加更在下午,早一点吧,晚上大家是不是要看春晚啊?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07章 求娶 (加更求月票) 盈袖听得不住皱眉头,眼风横了盛家老祖一眼,“盛老爷子,您这说得什么话?我们五爷当初不是去你们盛家药王谷治病吗?为何后来盛公子对我说,五爷去了一个永远不能回来的地方?你们这招摇撞骗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怎么如今反问起我来了?” 盛家老祖和盛青蒿被盈袖问得一窒,两人不约而同飘开眼风。 一个看着前面的城门不住摇头晃脑:“这东元国的城门真是威武雄壮,从来没有见过,今儿可要好好瞧一瞧!” 另一个盯着地上的车辙印,煞有其事地道:“蚂蚁在搬家,要下大雨了。” 盈袖:“……” 给她玩顾左右而言他吧! “两位,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就不远送了。”盈袖阴森森地道,还拿出帕子甩了甩,“这天热起来了,苍蝇蚊子到处飞……” 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卒。 …… 大车停在谢宅大门口,没有再开口说话的盛家老祖这才臭着脸嘟哝道:“女人家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早知道问也白问。”一边说,一边撂开车帘下了车。 盈袖含笑看了他们一眼,跟着下车,往角门去了。 谢家的门子高高兴兴打开门,迎接他们进去。 盈袖吩咐道:“这两位是五爷的贵客,你们可得好好招待。” 上一次盛青蒿是住在小磊的亲王府里,这边谢家的下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过盛青蒿,因此没有人认出这两个人是谁,只听说是谢东篱的贵客,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领着这两人进了客院,安置他们在最好的院子住下。 盈袖虽然在路上拿盛家两人打趣,但回到家,该有的礼仪一样都不少。 谢家大嫂和二嫂迎了出来。 盈袖笑着对他们行礼,道:“让嫂嫂们担心了。五爷在城外见陛下,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大嫂陆瑞兰忙道:“我们知道,他大哥二哥都去城门迎接去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都是东元国的朝廷命官,跟着元宏帝去迎接大军回城。 盈袖笑着点点头。又说了说离去后的事情,陆瑞兰就道:“五弟妹刚回来,还是先去歇着吧,有话以后说不迟。” 二嫂宁舒眉也忙道:“正是,你快回去歇着。等过两天给你和五弟接风洗尘。”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盈袖笑着伸了伸腿,确实累了,在车上屈着腿坐了这么多天,她的膝盖都快打不开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又关照了两句,才送了盈袖回她和谢东篱住的院子去了。 盈袖一回去,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这个澡一泡就是半个时辰,直到水凉了才起身。 采桑和采芸早就从小厨房端了刚刚做好的饭菜过来摆在桌上。 盈袖换好衣衫过来看看,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采桑越发会拿主意了,这几样菜我很喜欢,对了,再叫几样五爷爱吃的菜,让小厨房预备着,等五爷回来再做,热腾腾地更好吃。” 采桑笑着应了,转身去小厨房吩咐。 盈袖面前紫檀镶螺钿的大圆桌上摆着一套甜白瓷锦鲤戏水白描餐具。 一碟金黄白三色的凉拌三丝,浇了小厨房自己做的香醋,还放了点蜂蜜。一闻到就食欲大开。 一碟清蒸鲈鱼,放了几根青绿的葱丝,浇了一点点蚝油,香得掉眉毛。 高脚汤盆里的海参鲍鱼羹炖得熟烂。汤汁浓稠,只这一碗汤泡饭就够了,偏还有一碗鱼翅泡饭。 盈袖吃得眉飞色舞,风卷残云般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碗筷,长吁一口气。道:“我从来不知道吃东西这么开心。” 她是从头到脚觉得轻松自在。 采桑骇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夫人,您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盈袖捧着俨俨的普洱茶,眼皮开始往下耷拉,她半阖着双眸,笑眯眯地道:“我天天都吃,只是一直食不知味,如今才品出来这些东西的好处。”说着,她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咯咯笑道:“恐怕过一阵子,你们就得给我再做新衣裳了。这些衣裳都穿不下了。” 丫鬟们听了跟着笑了一回。 谢东篱晚上才回来,他一进屋,就闻到一股细细的暖香,带着清芬,并不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像是能消乏。 “你回来了?”盈袖强撑着坐在桌前做针线,其实脑袋一搭一搭一直在打盹。 眼前突然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俯下身来,她就知道是谢东篱回来了。 刚扬起脸,还未来得及睁眼,一双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大手将她拦腰抱起,身子一转,她已经坐到来人的双腿上。 盈袖也不睁眼,手边的针线被人取走,扔到桌上,她后背靠在硬硬的桌沿上,身前是一个更硬的胸膛。 谢东篱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一手熟练地钻入她的衣襟,舌尖已经伸到她的唇齿里面游荡了一番。 盈袖低声道:“你饿了,不吃点东西吗?” “嗯,先喂饱它,再喂饱我。”谢东篱拉着盈袖的小手向下…… 他的唇逡巡着从她的唇瓣移到她的脸侧,停在她的耳垂处,“先给我一次,我等不及了……” 盈袖有些迟疑。 谢东篱闷哼一声,哑声道:“你是要我的命吗?” “明明是你要我的命!” …… 他伏在她身上的喘息越来越重。 那喘息声如同一根引线,点燃了她心底深处的热情,她一直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弱到这个地步,只要听见他在她身上深呼吸几次,她全身就软成了一团泥,任他揉捏。 到了最后关头,他的大手从她胸前滑落,牢牢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固定住,他的腰身精壮有力。这个时候更是迸发出惊人的活力。 将她的身子当做战场,他是掌控全局的常胜将军。 盈袖闭着眼,耳听着他高高低低的喘息,身子被他固定成一张弓。绷得死紧。 没过多久她的眼前突然迸出一阵白光,全身大汗淋漓,僵硬在书案上,简直小死了一会。 “袖袖……袖袖……”谢东篱也全身僵硬,只能死命抱着她。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刺杀他。肯定一杀一个准。 但是这个时候,谁在意是死是活?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尝过的男人都懂。 谢东篱的大拇指在盈袖的腰上盘桓,目光落在她腰间红红紫紫的手痕上顿了顿,声音沙哑地问:“……弄疼你了?” 盈袖垂眸看了看,双腿软绵绵地吊在桌边,靠在谢东篱怀里,摇了摇头,“不疼。” 腰间那里现在确实没有感觉,全身早就麻了。可能要到明天才会腰酸背痛腿发软…… 谢东篱笑了笑,在她鬓边亲了亲,“辛苦你了。——晚上再来。” 盈袖:“……” 两人从浴房洗漱出来,盈袖直接去床上趴着去了,侧头看向床里面,装作没有看见采桑红着脸进来收拾书案和圈椅。 谢东篱镇定自若地去外屋吃饭,顺便听阿顺说了说京城里的反应。 “五爷,大部分人都很高兴,就是有少数人心里不高兴,这都是有的。北齐在咱们这里经营了这么久,这些习惯给北齐当狗的人还没习惯在东元国做人。”阿顺笑着说道。 谢东篱点了点头,捧起茶抿了抿,“继续看着他们。” 阿顺应了。却不走,踮着脚往屋里看了一眼。 谢东篱有些意外,“还有事吗?” 阿顺见谢东篱心情不错,又想到这件事拖了这么久了,索性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全说了吧。行不行给个准话。 阿顺心一横,就跪了下来,道:“小的有事求五爷五夫人成全。” 谢东篱:“……” 阿顺等了半天,见谢东篱不说话,偷偷抬头看了谢东篱一眼,正好跟他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对在一起。 阿顺吓得一哆嗦,闭了眼大声道:“五爷!五夫人!小的想娶采桑为妻!望五爷五夫人成全!” 采桑刚刚收拾了书案和圈椅出来,撂开帘子就听见阿顺大声喊了出来,一张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两只脚一只门内,一只门外,竟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出来。 盈袖在里屋也听见了阿顺的话,十分惊讶地扭过头,道:“采桑?” 采桑只好放下帘子,慢慢走到盈袖的床边,低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盈袖玩味地看着她,见她脸上只有红晕和羞怯,并没有别的神情,就知道她应该也是愿意的。 采桑跟盈袖同岁,今年都是十九岁。 这个年纪,真是要嫁人了。 盈袖自己都嫁了四年了。 “大胆!哪有你这样强娶的?人家采桑姑娘是夫人的心腹大丫鬟,怎么看得上你这个惫懒伙!你再说,我扔你出去打板子!”谢东篱低沉地声音传了进来。 盈袖奇迹般地想起的是谢东篱覆在她身上低低喘息的声音…… 她猛地捂住脸,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乱想。 采桑听见谢东篱这样说,还以为主子不愿意,脸色顿时一白,对着盈袖就跪下了。 “五夫人……求求您……”采桑战战兢兢地道,眼里已经含了泪。 盈袖讶异地回头看她,道:“采桑,怎么了?” 采桑的目光往门那边飘了飘。 谢东篱还在训斥阿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盈袖听得无语,闭了闭眼,扬声道:“五爷?您进来一下。” 谢东篱本来是故意地,听见盈袖的声音,站起来道:“听见了吧?夫人听见也不会饶你。——滚!” 阿顺直直地跪在那里,就是不肯起身。 采桑急得也跑了出来,对谢东篱行了礼,目光就落在阿顺身上。 他们两人一个是盈袖的心腹,一个是谢东篱的心腹。 早年两人因为盈袖和谢东篱之间的龃龉还剑拔弩张过,后来盈袖嫁了过来,两人共事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默契。 早在两年前,两人就私下里说定了,要求谢东篱和盈袖成全他们。 可惜谢东篱两年前走了之后,一直不见回来,采桑也舍不得让盈袖一个人守着,所以也不再提要嫁人的事。 直到两年后谢东篱回来了,阿顺才又找到采桑,提出要娶她的事。 采桑是卖给司徒家的死契,家里也没人了,她的事,可以自己做主。 阿顺倒是有家人,但是他是谢家的家生子,所以他要娶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的话,家里人不可能不同意。 两人对面看着,都有些惴惴,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谢东篱会不同意…… 谢东篱进到里屋,坐到盈袖身边,笑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你免了。”盈袖侧身错开,裹着被子笑道:“阿顺要求娶采桑,你做什么要拦在里头?难道阿顺这个人不是良配?” 谢东篱笑了笑,“阿顺不错,就是胆子太大,吓他一吓而已。” ※※※※※※※※※※※※※※※※※※※※ 加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除夕了吗?么么哒!!!提前拜年了哦! 此章省略一千字,是送给亲的春节礼物,全订阅的亲可以进群来看。O(∩_∩)O~。 群就是扣扣群,扣扣就是那个企鹅。 推广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进群需要全订阅。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08章 福气 (第一更4K5, 求月票) 不是故意为难就好。 盈袖松了一口气,轻声道:“采桑也是愿意的。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能得一个好归宿,是你我的福气。” 他们是主子,想要更多的人追随他们,忠于他们,必然也要为底下人谋福祉。 谢东篱摸了摸她的头,“我有分寸,你睡吧。” 盈袖实在是困了,刚才又为采桑担心了一把,这会子没事了,困意立刻上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谢东篱从里屋出来,看见阿顺和采桑并肩跪在一起,这是共进退的意思,表明了他们的心迹。 谢东篱微笑着站在门口,淡淡地道:“你们想好了,真的要成亲?” 阿顺和采桑一起点头,“请五爷成全。” 谢东篱弹了弹手指,道:“你们两厢情愿,我和夫人当然乐意成全。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成亲之后,采桑就不能再在夫人身边侍奉了。” 采桑一怔,她本来是想成亲之后,就给盈袖做管事妈妈。 阿顺倒比她见识多,也想得多,忙道:“五爷放心,我娶她回去,就是让她享福的,她在家待着就行,我不介意。” 谢东篱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就按照明媒正娶的规矩提亲下聘吧。采桑虽然是丫鬟,但也夫人心坎上的人,你切不可怠慢她。” 这样说,就是同意了。 阿顺大喜,忙给谢东篱磕头。 采桑顿了顿,才跟着拜下去,给谢东篱磕了一个头。 翌日盈袖醒来,才知道自己嫁出去了一个丫鬟。 再看见采桑。盈袖就有些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道:“如果你嫁的不是阿顺,还是可以在我身边伺候的。” 但是阿顺是谢东篱身边最得力的人,采桑如果嫁给他,她就不能再留在内院了,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把两个主子架空。 这是内院的平衡之道。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都会这样做,不然以奴欺主的事就有可能会发生。 没人是天生就贪婪的,贪婪总是一步步被纵容出来的。 盈袖很喜欢采桑。谢东篱也需要阿顺做事,但他们都不希望这两人最后成为别人牵制他们的利器。 采桑昨天听阿顺细细说过此事,才明白这个道理。 盈袖不让她在身边伺候,才是真正成全她。 “五夫人。奴婢……奴婢……”采桑哽咽着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低头抽泣。 盈袖笑着拉她起身,坐在自己身边,道:“你不用伤心。你年岁也不小了,嫁出去肯定要赶着生娃。生完之后也得带孩子,我这边你就算能管也顾不上,就不用操心了。采芸她们几个小的如今也能担大任了。你就放心嫁人去吧。” 采桑点了点头,但还是依依不舍。拉着盈袖的手不肯放。 盈袖又安慰她:“没事,以后有空了就进来陪我说说话,这家里家外还有人敢看不起你不成?” 这话彻底安抚了采桑。 采桑用帕子撸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多谢五夫人成全,奴婢嫁人之后,还是夫人的奴婢。”说着,又给盈袖磕了两个头,才回自己住的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阿顺的爹娘赶着请人来下聘,又议定了一个月之后成亲。 盈袖给采桑赏了二十抬嫁妆,已经比一般官宦人家嫁女还要丰盛了,但有些嫁妆还得采桑自己预备,比如嫁衣、盖头,还有新婚床上的铺盖。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当差了。 盈袖便跟陆瑞兰和宁舒眉商议,要买两个丫鬟。 陆瑞兰笑道:“谢家有的是家生子,不如从家生子里面挑两个吧。” 这不是什么大事,盈袖就托陆瑞兰做主,给她挑两个丫鬟上来慢慢调教。 她在家里歇了几天,就看见娘亲沈咏洁给她送了帖子,请她去张家一叙。 张绍天和沈咏洁的宅子跟谢家的宅子不太远,盈袖连大车都没有坐,只坐了小轿过来。 一进门看见沈咏洁站起来,盈袖就愣住了。 只见沈咏洁胖了不少,以前瘦削的鸭蛋脸几乎成了圆脸,当然,最瞩目的,还是她的肚子。 “娘?您有喜了?!”盈袖又惊又喜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沈咏洁的手腕给她诊脉。 脉如走珠,是滑脉,果然是有喜了! 盈袖欣喜地打量沈咏洁,亲亲热热抱住她的胳膊,“娘,恭喜您啊!” 张绍天和沈咏洁的年岁都不小了,没想到沈咏洁还能再有身孕,不仅盈袖松了口气,就连沈咏洁心里都有些暗暗的欢喜。 她本来嫁人的时候跟张绍天说了,她年岁已大,当初又伤了身子,已经生不出孩子了,如果张绍天想要孩子,就不要找她,她不想这么大年纪嫁了人,还要以后去操心张绍天的庶子妾室…… 张绍天明白她的意思,况且张绍天这么多年,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女人,至于传宗接代,他不是长子,从小就没有这个概念。 因此沈咏洁提的这个要求,张绍天满口就答应了,丝毫不介意自己没有后嗣。 对于他来说,他心里眼里只有沈咏洁一个人,他如果有孩子,也因为这孩子是沈咏洁生的,不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后嗣。 没想到老天爷待他们不薄。 沈咏洁嫁给他三个多月,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几乎是坐床喜,就是一进门新婚那天就怀上了的…… 张绍天从门外走进来,笑着扶沈咏洁坐下,道:“你娘年岁大了,我很担心,听说你医术高明,所以特意请你帮着照看你娘的身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盈袖连连点头。“娘,盛家来人了,就在我家住着。等我回去找他们过来,给娘诊治!说起脉息,还是盛家人厉害,我不过是半桶水。” “哦?盛家人来了?!”张绍天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后面去了。他刮去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倒显得年轻英俊了好几岁。 盈袖笑着颔首,“所以娘肚子里的这个娃娃有福气啊!” 沈咏洁请盈袖过来。并不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想到张绍天一来,三句话就扯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去了,沈咏洁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你快走吧,我有要紧的话要跟袖袖说。不关你的事。” “好好好,我走我走我走。”张绍天一叠声地应着,又招呼盈袖:“多待一会儿,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你喜欢的饭菜。” “多谢张大人。”盈袖站了起来。目送张绍天离去。 张绍天娶了她娘亲,名份上算是她继父,但是沈咏洁出嫁的时候。盈袖也已出嫁了,再喊张绍天“父亲”就有些尴尬。因此她一直称他张大人,沈咏洁和张绍天都觉得不错,就都默应了。 等张绍天走了,沈咏洁拉着盈袖的手去里屋坐下,丫鬟上了茶点,再带上屋门。 盈袖看沈咏洁这样郑重的样子,也坐直了身子,问道:“娘,什么事啊?” 沈咏洁给她夹了一个水晶玉露团,道:“这是你小时候特别爱吃的点心,娘亲手做的。” 盈袖笑着吃了一个,道:“娘做的就是不一样,我吃得出来味道。” 沈咏洁含笑看着她吃了点心,又吃茶,慢慢地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你弟弟的亲事。” 盈袖一怔,“娘不是在给他看人吗?” 沈咏洁点了点头,起身去书架上拿出一本书,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递给盈袖:“我这两个月,挑来挑去,只挑了这三家的姑娘。我如今身子不适,已经不能到处去相看了……” 盈袖明白过来,忙接过字条,笑着道:“娘放心,自然是我这个做大姑姐的跑腿了。” 沈咏洁的身孕很重要,盈袖完全理解,而且沈咏洁已经做了最重要的准备,剩下的,就是她从中挑一个人出来。 盈袖看着那字条,上面写着三户人家。 第一家写的是长兴侯慕容家的姑娘慕容紫,年方十四。 盈袖挑了挑眉,指着这个名字问沈咏洁:“娘,这姑娘是长兴侯府的?我怎么不知道长兴侯府有女儿?” 长兴侯府多年来只有慕容长青一个子嗣,其余的庶女庶子一个都没有。 长兴侯慕容辰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妻子陆瑞枫,也没有小妾,他和皇后齐雪筠的事并没有人知道,因此他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沈咏洁笑道:“不是长兴侯的亲生女,是慕容叔伯家的嫡长女,被过继给长兴侯,也是长兴侯府的嫡长女。” 盈袖眨了眨眼,“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过继一个女儿?” 没有儿子要过继大家都能理解,可是专门过继一个女儿……? 沈咏洁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盈袖明白过来,讶然道:“难道就是为了小磊的亲事?” 沈咏洁点了点头,“皇太孙殿下娶的是唐安侯府的姑娘,如今太孙妃的亲兄长已经是唐安侯了,掌军侯爷,你说,陛下为了小磊着想,怎么会不给他挑个更好的?” 长兴侯府自然是比唐安侯府更位高权重的掌军侯府,可惜长兴侯本人子嗣太少,不得已只好去过继一个,但是这个过继的姑娘是上了长兴侯府族谱的,不是一般收养过来解闷的。 在长兴侯府的族谱上,她记在长兴侯慕容辰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名下,和慕容长青这个世子并列。 盈袖皱眉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上一世的时候认得这个姑娘。 也对,上一世,小磊没有到京城就死在青江,哪里需要给他择妃?自然也不需要长兴侯过继一个闺女了。 盈袖叹了口气,指着这个名字道:“这是皇祖父最看好的姑娘?” 沈咏洁点了点头,“所以排在第一位。” “我会去好好看看这个姑娘。”盈袖委婉地道,然后目光移到第二个名字。 第二家是大将战天德的嫡幼女战素月,年方十六岁。 战天德的儿子战世荣曾经代东元国皇子入南郑国做质子。回来之后就被闲置了,没有启用他做官。元宏帝挑他家的姑娘给小磊备选,应该也有安抚的意思吧? 这个姑娘盈袖倒是有印象。 上一世的时候,盈袖为司徒家做生意,给这位战素月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她生得真是美貌,弱质纤纤。完全不像是战家这种武将世家出来的姑娘。而且盈袖上一世的时候还听过一个传言。就是这个姑娘其实并不是战天德的原配正室亲生的,而是战天德的外室所生,被抱了回来。养在嫡妻名下。 当然,这只是传言,并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是从战素月的外貌穿凿附会出来的。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所以这个传言她也听听罢了,没有去求证过。 但这一世为了弟弟。她不得不去打听一下这个传言的真假。 第三家,就是谢家大房的嫡次女谢同德,今年十六岁。 这个姑娘是盈袖最熟悉的,她笑着道:“居然还有谢家。皇祖父真是看得起我们。” 这三个人家,除了谢家以外,另外两家都是武将。只有谢家是文官。 但是谢家有谢东篱这个能文能武的副相,其实实力比前两家还要强一些。 不得不说。元宏帝为了小磊的亲事,真是操碎了心。 就算盈袖和沈咏洁亲自一家家去挑,也挑不出这样更合适的人选。 盈袖看着这三个名字想了一会儿,问沈咏洁道:“娘,小磊认得她们吗?” 沈咏洁摇了摇头,“除了你们谢家的小姐,另外两个小磊应该都不认得。”说完又夸小磊:“你不知道,这几年,小磊日日苦练,唯恐再让你这个姐姐受累,根本没有什么花花心思。” 盈袖苦恼地道:“那总得让他还是心里有个底。是要过一辈子的妻子,总不能定亲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吧?” 她们在这里苦恼小磊的亲事的时候,小磊却带着几个随从,轻甲重弓,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郊的山上打猎。 一边是为了练习骑射,一边也是想亲手猎一只狐狸,送给娘亲做围脖。 “小王爷,那边有一只狐狸!好像还是很难见到的火狐狸!”几个随从兴奋地指着远处压低声音说道。 小磊抬起头,英气勃勃的脸上带着不同于年纪的沉稳,他抬起手,噌地一声抬手射去。 嗖! 一支长箭如流星般朝丛林间奔跑的那只火狐狸射了出去。 “啊——!救命啊!有山贼!”丛林中却突然响起一声女儿家娇软的叫声。 众人愣了愣,忽地笑了,抬头对小磊道:“小王爷,难不成您猎到一只狐狸精?!” 小磊跟着大笑,纵马上前,道:“如果是狐狸精,咱们把她抓回去给大家伙儿唱歌跳舞解闷!” 一个身穿黛色衣衫的女子从树林后转了出来,揉着腿,低头怒道:“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小磊特别讨厌这种出言不逊的女子,闻言皱了皱眉,道:“姑娘,荒山野岭,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你这个样子,就算不是狐狸精也要被当做狐狸精!” “你住口!”那黛衣女子抬起头,青眉如黛,晶亮的杏眸水盈盈的,看得小磊心里一颤,他别过头,“姑娘,这里山高林密,很快太阳下山,到处都是野兽,你还是快快回家吧。” 那黛衣女子见小磊突然变得彬彬有礼了,也愣了一下,见他走远了,忙追了上去,道:“喂!小兄弟你等等!这是哪里啊?我要找东元国的京城,是不是在这里?” “你是来寻亲的吗?”小磊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家里人呢?” 那女子瘪了瘪嘴,道:“我家老祖和哥哥丢下我一个人出来了,我是来寻他们的。”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给大家拜年了!!!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六点。o(n_n)o~。 么么哒!!! 。 。 ps:感谢果然多的妈妈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财神钱罐。感谢广寒宫主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盛京尘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亲们过年好! 章节目录 第509章 上门 (加更求月票) “被家里人扔了?”小磊皱着眉头又看了那姑娘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只好又下了马,问道:“你家在哪里?” 那女子眨了眨莹澈的杏眸,展颜一笑,“家在家里啊!” 小磊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下马问这个姑娘,转身又翻身上马。 这时跟着他的随从笑着说了一句:“这姑娘是不是傻?问她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磊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手足无措地站在繁茂的林木里,树影明灭,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看得出来她的衣衫都已经有些破旧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家到底在哪里?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小磊放软了声音,再一次问道。 那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终于确信这个人是好人,不会害她,猛地冲了过来,拽住他的缰绳,道:“我家就在家里啊!我就是从家里出来找他们的!这位大哥,你知道东元国的京城在哪里吗?” “哈哈哈哈……果然是傻子!”那几个随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小磊想起自己当初被人叫傻子的经历,抿了抿唇,没有跟着笑,反而对那姑娘一伸手,“来,上马,先跟我进城。” “进城?是东元国的京城吗?”那姑娘眼前一亮,伸手抓住小磊的手,身手特别敏捷地一跃而上。 小磊意外地看了这姑娘一眼,看来,她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样也好,就不用担心她被人骗,被人欺负了…… 一行人骑着快马进了城。 那姑娘听说这里就是东元国的京城,在马上转着脑袋四处看,十分好奇,又道:“这里的房子比北齐国京城的房子要好看。” “你是北齐人?”小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难道是从北齐来的?那可是千里迢迢…… “不是。我不是北齐人。”那女子笑着摇摇头。从背后探出头,看向小磊打量了一番,说:“我叫盛青黛。你叫什么名字?” 小磊双手拢着缰绳,目不斜视地道:“元晨磊。” “哦,元大哥。”盛青黛的嘴特别甜,叫得小磊忍不住翘了嘴角。 一向都是他叫别人哥哥姐姐。这一次有人叫他哥哥了,他感觉十分之好。 正想说几句话。那姑娘又指着一个酒楼大叫:“酒楼!酒楼!那是酒楼!我饿了,大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小磊斜眼看了看,道:“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你跟我回去吃吧。我家的饭菜比这里好。” “真的?”盛青黛偏头看了看酒楼。又看了看小磊,“你没骗我吧?你家的酒楼比这个更大?” 小磊:“……”这姑娘忒也没心没肺了! “我家没酒楼。”小磊的声音淡了下来,也不想再带着这姑娘了。“这里已经是东元国的京城,你要找……你家老祖和大哥。知道去哪里找吗?我就不耽误你了。”说着,小磊停了马,侧头看了看坐在他背后的那姑娘。 盛青黛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了一声,从他背后跳下马,抬头看了看那酒楼,又问小磊:“这里真的是东元国京城?” “你不信我,自己找路人打听打听不就行了?”小磊的声音更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盛青黛看了看四周,伸出玉白的手指掐了几把算了算,然后道:“我要找你们东元国的谢副相,我家老祖和哥哥就是来找他的。只要找到谢副相,就能找到我家老祖和哥哥。” “什么?!”小磊悚然回头,差一点没从马上摔下来,“你要找谁?!” “谢副相啊!你们东元国那个最厉害的谢副相!我在家的时候还见过他一次呢,他来我们家做客,后来走了……”那盛青黛摊了摊手,神情自如,完全不像在说笑。 小磊只觉得遇到了对头,也从马上跳了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马,暗道自己今天从马上爬上爬下多少次了?一边想,一边道:“你真的见过我姐夫?” “你姐夫是谁?”盛青黛横了他一眼,“没事别乱攀亲戚。” “谁跟你攀亲戚!”小磊走近一步,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跳了,“你不是要找谢副相吗?谢副相就是我姐夫!” “啊?!真的?!”盛青黛脸上马上就变了一副脸色,简直是春风得意,喜笑颜开,她一把拉住小磊的手,“弟弟啊,快带我去找你姐夫!找到你姐夫,就能找到我家老祖和哥哥!” “别乱攀亲戚!谁是你弟弟!”小磊马上把盛青黛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心情立马舒畅起来,他跳上马,回头对盛青黛道:“上来吧,你运气好,我这就带你去我姐姐家。” 盛青黛想自己是见过谢东篱的,如果这小子敢阴她,她也不是吃素的…… 盛家人还从来没有吃过亏。 她这一路行来,路上不乏那些想对她动手动脚打她主意的人,结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马上的这个小哥如果敢有别的意思,她盛家药丸伺候! 小磊不知道盛青黛一念之间就给他准备好药丸了,等盛青黛跳上马,小磊也不说话,一路带她去了西城坊区,来到谢家门前,指着那角门道:“这里就是谢家,我姐姐姐夫住在这里。” 盛青黛高兴地跳下马,对他说了声多谢,就去敲门。 角门开了,一个门子探出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盛青黛笑嘻嘻地道:“我来找你们谢副相,他在家吗?” 那门子的脸一下子黑了,他啪地一声关上角门,竟是不肯再听盛青黛说话了。 盛青黛急忙拍门,道:“我认得你们谢副相!他去我家做过客!我没有骗你!” 门内的门子扬声道:“那请您拿出帖子。小的好去回报!” “帖子?我哪有什么帖子?”盛青黛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 小磊在旁边看得捧着肚子都快笑抽了,看盛青黛急得都快快哭了,他才上前道:“我来吧。”说着敲了敲门,道:“是我,我来看姐姐姐夫了。” 门内的门子一听,马上又拉开门,见是小磊站在门口。忙道:“小王爷。您快请进。”一边侧身让他进来。 小磊回头看了看盛青黛,笑道:“还不进来?” 盛青黛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溜身就钻了进去。在他前面进了角门。 那门子瞪着盛青黛,又看了看小磊,道:“小王爷,这是您的人?” 小磊还没有说话。盛青黛已经猛地回头,道:“谁是他的人?!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不是小王爷的人?那你进来做什么?快走快走!”那门子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要赶盛青黛出去。 “你你你……你怎么这样!”盛青黛被这门子气得脑门生烟,颇有股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的感觉,眼看那门子又要将她推出去了。她只好着急地看着小磊,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小磊背着手,突然起了促狭之下。淡淡地道:“嗯,那你是不是我的人呢?” “我——!”盛青黛待要说自己不是。可是这门子就一根筋,不肯让她进去,可是说是的话,她怎么都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可还被占得莫名其妙,她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她皱着眉头,鸦翅般的长睫毛刷呀刷地,就像刷在小磊的心坎上,他有种冲动想去按住她的眼睫毛,不许再刷了…… “小王爷,您还是进去吧,这种人我见多了……”那门子见这衣着破旧的女子不说话,只当她就是个蹭门面打秋风的人,只想让她出去。 盛青黛这时才不情不愿地跺了跺脚,拖长声音道:“我……我是他的人,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咦?早说啊!这是闹哪样!”那门子也很不满,目送着那姑娘跟着小磊的背影远去,摇了摇头,将角门又关上了。 小磊带着盛青黛直接去内院找盈袖说话。 盈袖听说小磊来了,还带了个姑娘,十分惊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 她暗道今儿才去娘那里商量了小磊的媳妇人选,没想到小磊这么快就看中一个了? 来到外屋,她看见一个身穿黛色衣衫的女子站在小磊身边东张西望,那女子身上的衣衫比较破旧了,但是一张脸晶莹明亮,双眸更是闪烁如星,青眉如黛,顾盼生辉,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盈袖觉得她的轮廓有些眼熟,但是她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小磊。”盈袖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今儿怎么有兴趣来姐姐这里了?” 这两年小磊已经真正长大了,身高窜得很快,已经比盈袖要高半个头,但是身子还是没有成年男子那样强壮,看上去有些单薄,只是长手长脚,脸上的神色又非常沉稳,不比成年男子差多少。 小磊摇着马鞭笑道:“我今儿出去打猎,结果猎物没有打到,倒是捡到你们家的一个客人。”说着朝盛青黛努努嘴,“她叫盛青黛,说要来姐夫家找她家老祖和哥哥。”说完又问盈袖:“姐姐,你知道她是谁吗?” 一说“老祖”,盈袖一下子想到盛家老祖,又见小磊说这姑娘叫盛青黛,再看她的容颜,明明跟盛青蒿很相似,忙道:“咦?你是盛家姑娘吗?” ※※※※※※※※※※※※※※※※※※※※ 加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今天初一,两个章节标题讨个好彩头。 祝各位亲福气上门,猴年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 。 章节目录 第510章 情愫 (第一更求月票) “我姓盛,当然是盛家姑娘啊?”盛青黛看着盈袖眨了眨眼,转身对着小磊轻声问:“她真的是谢副相的妻子?是不是傻啊?” “你胡说什么呢!”小磊觉得这姑娘跟自己额头的青筋有仇,两人见面不到一个时辰,他额头的青筋已经快绷断了,遂目露凶光瞪着盛青黛:“这是我姐姐!当然是谢副相的妻子!怎么傻了?!再傻能有你傻!” 虽然小磊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听到这个“傻”字,但是这个别人绝对不包括盈袖。 如果有人说盈袖傻,那比说小磊傻还要可恶,让他几乎有想杀人的冲动。 “哎哎您别生气!我就这么一说,不是真的说她傻!”盛青黛这下子看出来了,这看似心地善良好说话的小王爷,其实最听不得人说那个“傻”字,急着解释:“那我不是说了我叫盛青黛,她还问我是不是盛家姑娘,我才……” 盈袖抿嘴笑着,也不生气,在旁边袖手看着小磊和盛青黛说话,半晌方道:“盛姑娘误会了,你们盛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江湖上传说的盛家传人、盛家后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造成万人空巷的效果。你说,我是不是该确认一下?” 盛青黛这才明白过来,她不好意思地弯弯唇角笑了笑,道:“谢夫人,真是对不住,我误会您了,我跟您道歉!”说着,对着盈袖深深地福了下去。 小磊见她爽快地道歉了,也没有继续追究了,只是哼了一声,道:“不知道谁傻!总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哼!”然后对着盈袖摆了摆手,“姐姐。我把她交给你了,我回去了!”言罢潇洒转身,往门外去了。 盛青黛下意识追了上去,拉着小磊的衣袖,道:“哎!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来?你这是助人的态度吗?” 小磊用手抚了抚额头,先安抚了一下自己额头的青筋,才道:“你是来找你家老祖和哥哥的。现在我把你送到了。你还拉着我干嘛?” 盛青黛一想,对啊,她是来找老祖和哥哥的。还拉着这个动不动就拿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她的人干嘛? 盛青黛忙松开手,讪讪地道:“……那……那如果我家老祖和哥哥还没来,我能不能……再去找你?” 小磊愣了一下,大手在额头挠了挠。转头看着门外。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庭院里。回廊底下的花圃里种着粉淡纤弱的月季,浓郁嫣红的玫瑰,还有花开如牡丹的芍药,靠近院门口的地方搭着紫藤架子。爬满星星点点的紫藤花串,如同瀑布一样在院门口挡出一道阴凉。 本来已经看惯了的景色,今天再看。居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要说到底哪里不一样,小磊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月季分外浓艳,玫瑰分外芳香,芍药艳似牡丹,外面天地里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让他心生愉悦之情。 小磊知道盛青黛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找不到她家老祖和哥哥,也该由姐姐姐夫帮着照应她,自己既是陌生人,又是青年男子,理应避嫌,但不知怎地,一声“不关我事”到了嘴边,竟然化成一个“好”字,说完他就怔住了,飞快地睃了盛青黛一眼,见她眼里瞬间迸发出喜悦的火花,一双杏眸亮得几乎要在他心上灼出个洞来,眼角的余光瞥见到姐姐盈袖略微惊讶的眼神,小磊又没来由觉得羞愧,心里一时满满当当挤满了各种情绪,他无法分辨,也不想分辨,只好慌乱转身,大步离去。 “我记住了啊!如果我找不到老祖和哥哥,我就去找你!”盛青黛在小磊背后挥着帕子兴高采烈地道别。 小磊没有回身,慌乱地挥起手臂摆了摆,如同背后有人追着一样走得飞快,很快离开了谢家。 盈袖笑盈盈地看着小磊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在门口依依不舍趴着门框盯着院门口的盛青黛,出声道:“盛姑娘,你是来找你家老祖和哥哥的?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盛青黛把额头靠在门框上,头也不回地道:“我哥哥叫盛青蒿,他跟我家老祖来寻谢副相的。” 盈袖点了点头,吩咐人去请盛家老祖和盛青蒿过来叙话。 盛青黛魂不守舍地被盈袖叫到堂屋里坐下,盈袖一边给她沏茶,一边让她吃点心,间或问她一些闲话,比如她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家里人知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有没有遇到危险啥的,盛青黛好不容易才收敛心神,笑着跟盈袖说话。 “谢夫人,刚才那个小王爷,真的是你弟弟?”盛青黛仔细打量盈袖,发现她的眉目跟刚才那个叫元晨磊的青年男子确实有些相似,除了两人的眼睛不一样以外,别的轮廓都看得出来是姐弟。 盛青黛心神大定。 盈袖点了点头,将那点心碟子往盛青黛那边推了推,道:“慢点儿吃。”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盛青黛,在心里盘算起来。 刚才盛青黛和小磊两人的情形都看在盈袖眼里,她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两个小儿女之间暗生的情愫? 只是婚姻大事,光一见钟情是不够的,还得两个人真正合得来,不然的话,以盛青黛的背景,如果以后跟小磊成了怨偶,或者小磊登上皇位,盛青黛容不下那些妃嫔,最后闹得两败俱伤,跟赫赫有名的盛家结了怨…… 盈袖止不住打了个寒战。 还是算了吧,代价太大,而他们两人又太年轻,心性不定,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因此盈袖按捺下想为他们说合的心思,笑眯眯地道:“你的运气还是蛮好的,虽然前路坎坷,但是今儿就苦尽甘来了。你找对了地方!” 盛青黛抬头对她笑了笑,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茶,道:“我本来是跟着他们脚后跟出门的,但是路上贪玩,多跑了几个地方,就跟丢了。” 她耸了耸肩,脸上的神情并不怎样难过。 “……唉,如果我找不到我家老祖和哥哥。我就只有再去叨扰你弟弟了。”盛青黛笑眯眯地道。“我是一客不烦二主。” 盈袖:“呵呵……” 没过多久,采芸在门口回道:“五夫人,盛老爷子和盛公子来了。” “快请快请!”盈袖笑着站起来迎了出去。 盛青黛愕然抬头。转眸看向门外,正好看见自家鹤发童颜的老祖宗和风流倜傥的哥哥盛青蒿从台阶下走了上来。 “老祖!哥哥!你们怎么来了?!”盛青黛惊讶地跟着来到门口,愣怔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找来的?!” 盛青蒿本来不知道盈袖突然找他和老祖什么事。但是一看见自己的妹子盛青黛,顿时明白过来。指着她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娘知不知道?!” 盛青黛的眼风不由自主往旁边飞,缩着手一步一挪藏到盈袖身后,心虚地道:“我……我来找你们!谁让你们偷偷跑出去都不带我!” “我们那是有事!”盛青蒿额头的青筋也开始跳了,伸手拉住盛青黛的手。对盈袖道:“谢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我妹妹怎么找到您这里来了?” 盈袖笑眯眯地负手道:“你妹子神通广大,一路跟着你们脚后跟找来的。幸亏遇到我们。不然这饥荒真难打。——来,盛公子。盛老爷子,我把盛姑娘交给你们了啊,可要好好看牢了,别让她再到处乱跑。就算出去,也得丫鬟婆子侍卫跟着,不然吃亏了都没处哭去了。” 盛青蒿紧紧拉住盛青黛的手,咬牙道:“知道了,谢夫人的话是金玉良言,妹子你听见没有?” 盛青黛抚了抚自己的耳垂,低着头道:“听见了。” “多谢夫人照应。”盛青蒿对盈袖用单手作揖,又对盛家老祖道:“老爷子,您看您把青黛宠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人敢偷偷跑出来!” 盛家老祖平日里最疼的就是这个小曾孙女,看见她瘪一瘪嘴,再来个盈盈泪滴,他就受不了,忙过去将盛青黛拽过来,道:“黛黛,你的侍卫呢?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等老祖回去一定好好惩罚他们!” “老祖宗!”盛青蒿脸黑了一半,“您再这样溺爱她,她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 明明是盛青黛甩开侍卫,自己偷跑出来,可是在盛家老祖嘴里,一转眼就变成她的侍卫们护主不力,让主子一个人出门受了苦…… 这样下去,谁还愿意给这个小祖宗做侍卫?! 个个成背锅侠了…… 盛青黛知道老祖疼她,如果不是盈袖在这里看着,她早就要猴到老祖身上抓胡子求疼爱了。 “哥哥,人家想你们吗!”盛青黛跺了跺脚,“真不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 “快什么快!我们在这里好几天了!”盛青蒿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告辞离去。 盈袖也没有虚留他们,只是看着盛青黛的背影,想着这几天要好好看着这姑娘,别让她跑去找小磊。 盛青黛这会子也在抱怨自家老祖和哥哥:“你说你们跑那么快干嘛?不会出去行医问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为什么要待在人家家里!”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为什么要出去行医?谁有那么大福气,让我们盛家人摆摊看病啊?”盛青蒿白了盛青黛一眼,“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哪有打什么鬼主意!”盛青黛嘴硬地回了一句,她只是在遗憾,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老祖和哥哥,她真没有借口再去叨扰那个小王爷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六点。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11章 笑纳 (加更求月票) 掌灯时分,谢东篱从丞相阁回到谢家。 “今天做什么呢?听说盛家有一位姑娘找来了?”谢东篱对着盈袖微微笑了一下,每次回家的时候看见她就在屋里等着,有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拉着她进了里屋,先去浴房洗漱,一边跟在旁边伺候他的盈袖闲话起来。 盈袖将一块巾子递给他,又试了试铜盆里的水温,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正好在城外遇到小磊,是小磊带她进城的。” 谢东篱接过巾子擦了擦脸和手,再放回铜盆里,仔细端详了一下盈袖,“今天心情很好?看你印堂发亮,有喜事?” “你什么不好学,竟然学盛老爷子看相。”盈袖嗔了谢东篱一眼,“我有事跟你说呢。” 谢东篱揽住她的肩,跟她一起走出浴房,来到贵妃榻上坐下。 “什么事?”谢东篱抬起盈袖的下颌,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你不是去岳母家了吗?” “就是我娘啊……”盈袖被谢东篱亲得身子发软,说话的声音娇娇颤颤,带了点儿如丝般滑润的尾音,听得谢东篱头皮一紧,忙将盈袖放开,深吸两口气,再徐徐吐出,按捺住心底的翻腾,淡淡问道:“岳母家有事吗?” 盈袖往旁边挪了挪,唇边带着一丝狡黠的浅笑,抓住谢东篱修长的手指,一根跟拨弄,轻声道:“是这样的,我娘有喜了……”说完顿了顿,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果然怔了一下,半晌失笑道:“张绍天这家伙,没想到还有些后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我们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沈咏洁生的孩子,可不就是盈袖和小磊的异父弟妹吗? 盈袖轻轻拍了他的手一下,不悦地道:“不好吗?难道你真的想我娘让张大人绝了后嗣啊?其实我娘……也不算很老,只要保养好了,还是能生的……” “嗯。”谢东篱长臂一伸,将盈袖又揽了回来,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你更年轻呢。是不是给我也生一个?” “谁不给你生了?是你自己老说要养一养,总是不在里面……我怎么生得出来?!”盈袖说得满脸通红,不依不饶地横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身子有些发热。但不敢放纵自己,只得抱着盈袖,狠狠亲了一通聊以解馋。 两人亲得气喘吁吁,衣衫凌乱。差一点就忍不住了。 还是谢东篱最后忍了下来,将她放开。站起来快步往浴房走去。 盈袖急着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谢东篱头也不回,进了浴房就反脚将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盈袖瞪了那门一会儿,半晌明白过来。脸上已经灿如朝霞。 过了好一会儿,谢东篱从浴房出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似乎只是去浴房洗了洗手,完全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斜挑的眼角露出的淡淡红晕,看出来一点端倪。 盈袖当然是最熟悉他的,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眼角,低声道:“你为什么总要忍着呢?我又不是瓷娃娃,不会被弄坏的……” “你信任我,我却不信任自己。”谢东篱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么渴望,多难餍足,他握住她的手,从自己的侧脸慢慢滑下,“你的身子太虚,还是先养一养吧,我不能不顾惜你,只图自己高兴。” 盈袖定了定神,缩回手,笑着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说,还有一件事,因娘有了喜,小磊的亲事她就交给我了。” 谢东篱的心思这才被分散了,他笑着道:“小磊的亲事?我听说陛下给他挑了好几家呢。” 盈袖走回自己的书案前,将沈咏洁给她的字条拿了出来,“喏,就在这里,你看看,觉得哪一家合适?” 谢东篱接过来,一目十行看了一眼,“慕容紫,战素月,居然还有同德?” 谢同德是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嫡次女,也是谢东篱和盈袖正经的侄女。 “这可难了。”谢东篱笑着将那字条递回给盈袖,“三家各有各的好,但是如果不挑同德,大哥大嫂恐怕都会有意见吧?” “咦?大哥大嫂想要同德嫁入皇室?”盈袖十分惊讶,想了一想,犹豫着道:“五爷,你是知道,我是想给弟弟争一争那个位置。” 如果小磊做了皇帝,后宫的妃嫔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谢家这几个男丁都没有妾室,谢同德能够受得了以后的事情吗? 谢东篱让她趴在贵妃榻上,开始给她按摩后背的穴道。 这是从盛家老祖那里弄来的一套同经络的按摩方子,据说对女子恢复元气很有帮助。 女子的生育功能就是由元气支撑。 元气足则生机盛,也是养宫暖宫之道。 谢东篱的手势有韧劲,但又不是一味用蛮力,揉按得盈袖非常舒服,很快倦意顿起,她都要睡着了。 朦胧中,她又迷迷糊糊地道:“……还有,今天盛家那个姑娘盛青黛,对小磊的印象很不错呢。可惜了,她是盛家女,我们小磊高攀不上……” 谢东篱的手势顿了顿,又继续给她按摩,含笑道:“也不算高攀不上吧?盛家虽然厉害,但是盛家医术并不传给盛家女,所以不用把盛家女看得太重了。” “我知道。”盈袖嘀咕道,“可再怎么说,有盛家那样的背景,如果万一将来小磊有了妃嫔,你说盛家容得下吗?” 盈袖直觉盛家不是能让姑爷纳妾的那种人家。 盈袖自己也是不喜欢男人纳妾的女子,将心比心,她不会要求盛青黛去容忍小磊将来可能的纳妾行为。 谢东篱淡淡地道:“你想得太多了。其一,小磊连皇太孙都不是,你就在考虑他做了皇帝纳妃的事。实在是太早了。其二,你不是盛家,也不是盛姑娘,你怎么知道别人容不下妾室呢?你总得给别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其三,好,我知道了,我妻子是容不下妾室的。所以你不用旁敲侧击了。” 盈袖愣了一下。睡意全无,她趴着努力别过头,看向谢东篱。讶然道:“怎么说到我了?我什么时候旁敲侧击了?” 谢东篱松了手,坐了下来,道:“没有吗?那是我多心了。”但是他的语气可一点都没有多心的意思。 盈袖一向说不过谢东篱,因此也不费那功夫了。直接道:“我是以己度人,但我也不是说要一棍子把他们的可能打死。我只是不会主动去撮合他们。”顿了顿,她扬起头,胳膊撑起,以手支颐。沉吟道:“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能够排除万难,不顾我这个不看好的大姑姐也要在一起。那当然没有问题。” 反正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太过顺利就不会珍惜。 辛苦得来的才不会轻易放弃。 谢东篱拉起她。“好了,去吃晚饭吧。吃完晚饭早些歇着,这些天你要相看弟媳妇了,不要太累。” 盈袖心里高兴,从贵妃榻上爬起来,道:“明天我就跟大嫂商议,在家里摆酒席请客,多邀请些姑娘们来做客。” …… 第二天盈袖醒来的时候,谢东篱已经去丞相阁了。 她抱着枕头出了一回神,才扬声叫人进来。 采芸过来撂开帐帘,笑着道:“五夫人醒了?” 盈袖坐了起来,眯着眼看着窗棂上传来的耀眼的阳光,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中午了。您要吃早饭还是午饭呢?”采芸小心翼翼地问道,“早上五爷走的时候,说让夫人多睡一会儿。” 盈袖笑了笑,道:“我这阵子确实能睡。” 她知道是因为那些养生的药的关系,当然还有谢东篱给她每天不停的按摩。 养生的关键,对于虚弱的人来说,除了吃就是睡。 能吃好睡好,身体恢复得就快一些。 盈袖想到谢东篱对她的体贴,忍不住微笑,出神半晌,才去洗漱吃午饭,然后去找大嫂二嫂说话。 没想到她过去的时候,盛青黛已经在那里了,正跟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说得眉飞色舞。 看见盈袖进来,盛青黛停了话头,忙起身行礼道:“谢五夫人。” 盈袖怔了怔,马上笑道:“盛姑娘住得可好?吃得习惯吗?我记得昨儿姑娘来的时候,没有带包袱,我已经吩咐下去,给姑娘准备几身衣衫替换。” 盛青黛已经换了一身烟霞紫的高腰长裙,雾霭紫轻罗半臂,一头长发只用一根青绸缎带扎在脑后,越发显得脸比秋月白,目胜秋波清,一笑露出四颗雪白的糯米小牙。 “多谢谢五夫人!不过我今儿早上已经出去买了几身衣衫。谢五夫人,您看我这身衣裙好看吗?”说着,盛青黛还在盈袖身前转了个圈。 盈袖的眼睛闪了闪。 这盛青黛的身姿真是出众,特别是那高腰裙,衬得她胸高腰细腿长,紫色又衬她肌肤,更增三分颜色。 “好看,真的好看。”盈袖由衷地夸道,然后又对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点了点头,道:“我看家里的牡丹圃开得正盛,想请京城里的亲戚朋友聚一聚,摆个牡丹宴。盛姑娘远来是客,就让我们做东,请盛姑娘一定笑纳。” “哦,你们要请客?”盛青黛精神一振,“那我可要见识见识了。不瞒你们说,我自小在穷乡僻壤长大,没有见过世面,还望几位夫人不要见笑。” ※※※※※※※※※※※※※※※※※※※※ 加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今天初二,再温馨一下。 明天就要激烈一点了…… 。 。 章节目录 第512章 前缘 (第一更求月票) 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都忙笑着道:“盛姑娘是世外高人,不知我们这些俗人的俗礼也是有的,不用自谦过甚。” 盈袖心里一动,笑着对盛青黛点了点头,暗忖盛青黛确实是在药王谷那个远离人世的地方长大的,看她和盛家老祖的情形看,大概是从小受宠,所以就更加不通人情世故,而且她也用不着通晓人情世故。 在药王谷就不用说了,她就是药王谷的公主,谁会跟公主讲究人情世故、礼尚往来?——捧着她还来不及呢…… 等她出嫁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哪一家娶了药王谷盛家的宝贝女儿,不当活菩萨一样供着啊?! 说实话,就算公主,也未必有盛家女儿的地位超然。 因为没人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人生于世,生老病死,谁会打保票说自己永远不会有求助“活死人、肉白骨”的盛家的时候?! 盛家女儿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她的夫家有人要向盛家求医,盛家难道会拒绝不成? 这样一想,盈袖不由为小磊叹息了一声。 她看得出来,小磊对盛青黛很是不同。 小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对姑娘家有不同的感觉。 但没办法,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跟自己情窦初开的那个人在一起。 盈袖坐了下来,笑道:“正是呢。盛姑娘是世外高人,不用被我们这些俗礼拘束,您就看个热闹就好了。”说着就把话题转到了要请的客人身上,“大嫂、二嫂,这请客的单子。我等下就命采芸跟您送来,厨房要准备的吃食,外院要准备的玩意儿,我都会列好单子,从我们五房走账。” 这是表示这一次请客是他们五房买单。 陆瑞兰和宁舒眉便知道盈袖这一次请客是有别的目的,而且知道他们家不缺这个银子,但总是一家人。在谢家请客。他们作为谢家人也不能置身事外,就笑着道:“你把请客单子送来就行了,既然是谢家请客。当然是走公账。” “真的不用。”盈袖忙摆手,“这一次……”她抿嘴笑了笑,“是为了我娘家人摆的牡丹宴,当然不好走公账。” 陆瑞兰马上明白过来。忙点头道:“也好,到底是你们请客。就你们做主。家里的人手尽管调派,生疏了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大嫂二嫂放心,我不会跟自家人客气。”盈袖笑着起身。“看大嫂二嫂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盈袖本来是过来向陆瑞兰和宁舒眉说说给小磊挑的媳妇人选的,但是盛青黛在这里。盈袖又觉得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不好,便临时改了主意。 没想到盛青黛像是看了出来。她笑嘻嘻地道:“哎哟,我家老祖说要吃青红果发糕,我忘了给他做了!几位夫人你们忙,我先告辞了!”说着起身团团福了一福,飞快地走了,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对盈袖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去了。 盈袖看她风风火火地跑了,倒是不好跟在她后头出门,只好回头看着陆瑞兰和宁舒眉苦笑,道:“没想到盛姑娘还是挺灵醒的。” “是啊。”陆瑞兰的目光追着盛青黛的背影,“她在药王谷长大,肯定是不通人情世故,要懂才有鬼了。不过虽然不通,但是人聪明,甚至不用点拨,天生就会察言观色。如果有人调教调教,更是不得了。” 盈袖就坐了下来,对陆瑞兰和宁舒眉道:“那我就把话说完,我今天来,是想向两位扫扫地打听两个人。” “谁?”宁舒眉吃了一口茶,觉得有些涩,道:“换柚子茶过来。我就不爱喝清茶。” 清茶比较苦,但是苦中带甘甜,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人总也不习惯。 丫鬟给宁舒眉上了酸甜的柚子茶,宁舒眉尝了一口,立刻眉开眼笑。 盈袖看着眉梢一动,道:“二嫂,你近来好像很喜欢吃酸的啊,是不是……” “啊?二弟妹,难道你又有了?”陆瑞兰也又惊又喜,“哎呀这可是喜事!二弟知道吗?” 宁舒眉被弄了个大红脸,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大嫂,五弟妹,看把你们伶俐的,没有的事,我就是最近脾胃有些腻,所以吃点柚子茶。” 宁舒眉的大女儿早已出嫁,外孙都好几岁,她虽然不到四十,但能再生一个孩子的机会实在太小了。 盈袖看宁舒眉有些尴尬,就不再说了,马上将给小磊挑选的两个姑娘说了出来。 “我听说长兴侯府最近过继了一个女儿,你们见过吗?认得她吗?”盈袖先问的慕容紫的情况。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是谢大夫人陆瑞兰的堂妹,陆瑞兰对陆瑞枫实在是太了解了,而且对长兴侯府最近过继的这个女儿也早知道了。 她摇头淡淡地道:“你说慕容紫?她是长兴侯慕容辰叔伯兄弟的嫡女,今年十四岁,生得确实美貌,不过性子就难说了。” “是什么性子?”盈袖连忙问道,和容貌相比,盈袖更注重人品性格。 容貌差不多就行了,而只有人品性格合得来的两个人,才能真正过到一起去。 “其实吧,慕容紫到底是什么性子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非常清楚她过继的嫡母陆瑞枫的性子。”陆瑞兰抿了抿嘴,将心底的话转了又转,才挑了个比较含蓄的说法,“陆瑞枫这个人最不喜欢掐尖冒头性格大方爽利的姑娘,她最看得上的是唯唯诺诺,能忍耐劳,并且能拿捏住的那种女子。” 盈袖面上虽然在笑,心里却在唏嘘。 唯唯诺诺、能忍耐劳,并且能拿捏的女子,这不是上一世的自己吗? 可见上一世,并不是陆瑞枫拦着慕容长青不娶自己的吧? 盈袖摇了摇头,算了,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大仇已报,至于慕容长青上一世为何十年都不娶她,她已经不想知道真相了,因为不关她事。 如果她真的想知道,上一世自己肯定会查,但是上一世,她选择了放任自流,消极对待,因为在她心里,也没想过一定要嫁给慕容长青…… “这姑娘真是可怜,这长兴侯夫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把人家从亲爹娘那里弄过来,又不好好疼惜。”宁舒眉撇了撇嘴,手里捧着装着蜜黄色柚子茶的黄玉杯晃了晃,“就算有长兴侯嫡女的身份,可是谁都知道她是过继的,又能讨什么好?” 盈袖接了话茬,道:“那就是说,这姑娘性子比较懦弱了?” “这也不一定,也许能忍呢?你想想,十四岁了还做长兴侯府的嫡女,没有手腕,只凭唯唯诺诺就能天上掉馅饼吗?有这样的好事?”陆瑞兰嗤笑一声,斜睨宁舒眉一眼,“二弟妹,我看你真的想有喜的样子。” “啊?怎么还说?”宁舒眉脸都红了,“哪里像有喜?” “一孕傻三年,你又快开始了。”陆瑞兰打趣着说道。 盈袖噗的一声,差一点把刚吃的茶喷出来,她忙拿帕子擦了擦嘴,又问了第二个人,“那战素月呢?这姑娘听说美得很呢。” “是挺美,不过没有五弟妹你美……”陆瑞兰哈哈一笑,又开始逗盈袖,“这姑娘挺有意思,心比天高就是说她了,可惜啊……” 心比天高的后一句话就是命比纸薄。 不过盈袖觉得战家嫡女,怎么也跟命比纸薄挨不上边。 “如果生得那么美,以战家的家势,她就算傲一些,也是应该的。”盈袖不以为然地点了点桌子上的字条,“那人品性子如何呢?” 陆瑞兰见自己这样说了,盈袖完全无动于衷,还在继续追问战素月的情形,好像真的是为了别的事,不由愕然道:“五弟妹,你不是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盈袖一心在为小磊择媳上面,没有留神陆瑞兰有些怪异的语气。 “……她当初,也是对五弟很倾慕呢。”宁舒眉咳嗽一声,朝盈袖挤眉弄眼。 盈袖:“……” 这就是战素月如此美貌,却到十六岁还没有定亲的原因? 盈袖忍不住想到上一世的时候,唯一的一次跟战素月见面的情形。 那时候本来是他们司徒家的铺子进了一批时新的衣料和首饰,当然要给老主顾先挑。 没想到当送到战家的时候,战家的大小姐战素月指名让盈袖亲自送过去,不然就取消战家在司徒家所有的生意。 盈袖没办法,才带着首饰和衣料走了一趟战家。 战素月却只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哼了一声,说了一句“不过如此”的话,便进去了。 盈袖当时莫名其妙,但是因此也对战素月的印象比较深刻。 所以过了两辈子,当提起这个名字,她还能记得她当时不屑的模样,和隐忍的神情。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盈袖跟谢东篱完全定过亲,更没有成亲啊! 好吧,谢东篱也曾经是她师父,但是自始至终,只待了半年,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盈袖也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所以他们两个人完全可以算是陌生人,连私下里说话都没有过。 那上一世的时候,战素月到底是为了什么对盈袖一个商家女这种态度呢?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六点。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13章 再见 (加更求月票) 盈袖从陆瑞兰的院子回去的时候,脑子里还不断想着陆瑞兰说的话。 她说战素月曾经倾慕过谢东篱,战家也曾经使人过来说亲,但都被谢东篱拒掉了。 不过这是这一世的事情。 如果这一世盈袖再看见战素月,被她说一句酸不拉几的“不过如此”,她也不会一头雾水了。 毕竟这一世她嫁给了谢东篱,总得允许失败者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但上一世就诡异了。 盈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直到晚上谢东篱回来之后,盈袖突然想起来,谢东篱也是重生的,他肯定知道上一世是怎么回事…… 吃完晚饭,盈袖特别殷勤地服侍谢东篱,亲自去浴房给他收拾,还给他按摩了一番。 谢东篱不动声色看着她,享用着她难得的主动,差一点就心猿意马,还好稳住了心神,没有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盈袖跪坐在他双腿之间,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眸子里含着水,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便捂着嘴,跑到浴房洗漱去了。 谢东篱端坐地身形动都没动,依然慵懒地靠坐在圈椅上,只随手将掀开的外袍放了回来,搭在腿上,盖住了不为人知的迷乱和兴奋。 他闭着眼,胳膊撑在圈椅的扶手上,手却托着左腮,闭眼沉吟,他的气息微微紊乱,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胸口起伏的幅度比平时大得多。 眼角眉梢带着湿湿的红潮,显得面色更白,长眉更黑,高挺的鼻梁在灯下有股肃穆的庄严感,想要放纵,却不得不克制。 盈袖从浴房出来,看见灯下谢东篱的这幅样子,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砰砰乱跳。 她想起了当年自己还不知道他就是师父的时候,和师父在夜里习练功夫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虽然戴着银色面具,但是给她的感觉,就是现在这样。 他是一个对自己的身体克制到近乎苛刻的男人。 盈袖如同被蛊惑一样。走到他身边,慢慢跪坐在他双腿之间,抬头颤巍巍地道:“……还要吗?” 谢东篱如同被惊醒,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慢慢睁开眼。深黑到如同暗夜星空的眸子有着洪荒初始的混沌,但很快就云散雾尽,恢复了黑曜石般通透的闪亮。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跪坐在他双腿间的盈袖,唇角微微翘起,伸出玉白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精致小巧的下颌,大拇指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摩挲了几分,低声道:“……你是不榨干我不罢休吗?”声音低沉到沙哑,光听这道声音。盈袖已经全身酥软,她闭上眼睛,带着绝望,也带着难以抑制的甜蜜,想,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不管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 只要他说,只要她能,她就会满足他的任何愿望。 谢东篱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虽然还未餍足,但是看她已经累成这样,谢东篱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思。 和她在一起之后,他的自制力曾经不翼而飞。后来发现他的放纵对她的身子损伤太大,才强力控制自己停了下来。 “如果你真想为我好,就赶紧把身子养好……”谢东篱一手就将盈袖从地上拉了起来,抱在手上,往床那边行去,“在你身子恢复之前。我就不得不旱着了。” 盈袖抱住他的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笑着道:“好,我会好好养病。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 “说吧。”谢东篱将她放到床里面,自己睡在外面,顺手放下床帘。 宽大的床里面一下子昏暗起来。 谢东篱拉过薄被,将两人紧紧裹了起来。 盈袖一动不动,只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吗?” 谢东篱有一丝怔忡。 在两人有过亲密经历之后,躺在黑暗的床上,却说起了上一世的事情,这个情形,怎么想怎么诡异。 谢东篱这一次的不可知之地之行,让他又记起了很多事情,他对上一世的看法,跟他去之前,又不一样了。 谢东篱仰躺在床上,大手抚上盈袖的后脑勺,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事呢?上一世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 盈袖悄悄睁开眼,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的姿势十分闲适,整个人散发着纾解过后的慵懒和悠闲,但是他的下颌咬得比平时要略微紧一些,盈袖知道他也在想心事。 “……就是……就是战家的那位姑娘战素月,你有印象吗?”盈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因为她实在太好奇了。 谢东篱抚着她后脑勺的手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琢磨,过了一会儿,才道:“战天德家那个外室生的女儿?” 盈袖大吃一惊,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她半撑起来,伏在谢东篱胸口上,惊讶地道:“啊?她真的是外室生的?不是嫡女吗?” 谢东篱笑了笑,伸出手,将盈袖垂到他胸口的几缕秀发卷到他的手指上,“嗯,是外室生的,不过一出生,她就被抱回战家,当做是战天德正室所生,你要说她是嫡出,也没问题。她的嫡母是真的拿她当嫡女养,而且除了少数几个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外室所生。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盈袖皱了皱眉头,道:“也不尽然吧?至少我上一世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谣言,说她不是战天德正室生的,而是外室所生。” 谢东篱淡淡地道:“嗯,上一世的时候很多人后来知道了,不过这一世……还没有人知道。” “这是为何?”盈袖的注意力又转了回来,她垂下眼眸,不敢看谢东篱的眼睛,低声道:“其实上一世的时候,她跟我有一点点过节。只是一点点,不大,也是小事。”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盈袖。 她始终不知道,她在他面前,想套他话的时候,总是会露出这种故作坦然的脆弱,要命地吸引他的目光和心神。 谢东篱的喉结上下滚动,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才慢吞吞地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盈袖这下子装不下去了,惊讶地瞪着谢东篱,“你知道什么?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借看新首饰和衣料为由,特意要求你亲自去她家,是不是?”谢东篱淡淡说道,似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也难不倒他。 盈袖的双眸已经快瞪出眼眶了。 谢东篱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的眼皮往下摁了摁,道:“我知道你眼睛很大,不用再瞪圆了。” 盈袖回过神,将他的手推开,不知怎地,心里跳得更厉害了,手脚都成了多余,有股无处安放的慌乱。 她有一丝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猜想,但是并不敢想到实处,因为一想,就觉得自己脸太大了。 自己何德何能呢? 跟谢东篱在一起,她总有股被天上掉的奇珍异宝砸到脑袋的不真实感。 谢东篱明白她的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心结,必须由自己来解开。 如果盈袖自己想不明白,不能立起来,谢东篱纵然对她说一万个“放心”都没用。 不过他也不急,两人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总有一天,她会坦然面对他的心意,然后,更加毫无保留地对他…… “睡吧。”谢东篱拍拍她的肩膀,“不是要摆牡丹宴吗?活儿多着呢,别累坏了。” “哦。”盈袖乖乖地躺了下来,伏在谢东篱身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东篱垂眸看了她一夜,都没有阖眼。 …… 过了七八天,终于到了谢家牡丹宴的时候。 盈袖为了做得不那么明显,将东元国京城那些数得上名字的人家里下到八岁,上到十八岁的女子都请来了,甚至成了亲的少奶奶们也接到请帖。 一共发出一百二十张帖子,最后回帖表示一定来的有一百一十八个,只有两个是突然生了急病,临出门的时候才取消了的。 这一天,谢家的后园牡丹圃搭起了临时的帐篷,围着牡丹圃东南面的芍药亭一字摆开五十多张长形矮几,每张矮几背后可以坐两个人。 矮几上摆着七八样精美的餐食,都是跟花有关的冷盘和花做的点心,摆在紫檀木深黑色的矮几上,配着冰玉瓷的碗碟,看上去好似一朵朵鲜花开到了矮几上,让人喜爱得不忍下箸。 盈袖穿着月白地淡梅粉暗纹冰绡掐腰上衫,同色八幅湘裙,裙裾上却绣着大蓬大蓬艳丽招摇的姚黄魏紫,乌鸦鸦的黑发上戴着一朵嫣粉色冰玉牡丹,这一身打扮清到极处自妖娆,就跟盈袖的容颜一样,清丽绝伦中带着不自知的魅惑和潋滟。 这样的人行走在牡丹圃中,本身就是一幅吸引人的风景。 “谢五夫人,您这身衣衫真好看。”几个出了嫁的少奶奶拉着盈袖说话,很是喜欢她的衣衫样子。 盈袖笑道:“都是我的陪嫁铺子里做的,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去东城的潋滟坊看看,那里的样子更多呢。” 战素月是跟着自己的大嫂来的,她脸色冰冷,容颜却更见秾丽俏美。 “难怪你能嫁了谢副相。”战素月看着盈袖对她笑,却只抿了抿唇角,摇着手里的团扇,慢吞吞地道:“原来是你皇室中人。” ※※※※※※※※※※※※※※※※※※※※ 加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 。 章节目录 第514章 落水 (第一更求月票) 战素月的嫂嫂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小姑子怎么突然在谢五夫人面前说这种话,她不安地咳嗽了一声,拉拉战素月的衣角。 战素月笑道:“我跟谢五夫人有些话说,嫂嫂,你去那边等我啊?” 盈袖笑着点点头,“战大小姐这边请。” 两人站到屏风边上说话。 盈袖突然明白了战素月的心态。 上一世盈袖到死都只是一个没有出嫁的商家女,所以战素月见了她,说了句“不过如此”。 这一世盈袖亲爹元健仁的身世曝光,原来是元宏帝的嫡出皇子,盈袖和小磊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为公主和皇子。 她的地位,比战素月高了很多。 所以战素月认为她能嫁给谢东篱的唯一优势,就是她的身份? 盈袖笑眯眯地看了战素月一眼,道:“战大小姐此言差亦。” “我哪里说错了?”战素月咬了咬唇,“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出身,你才有机会……?” “呵呵,战大小姐,你是在琢磨我何德何能可以嫁给我夫君,是吗?”盈袖走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盈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和战素月能够听见。 这一次的牡丹宴,到底是为了小磊选妃而办的,盈袖不想和战素月闹得很难看,影响到小磊。 当然,战素月不顾一切在这里跟她杠上,盈袖已经把她剔除在选妃名单之外了。 她要挑的是弟媳妇,脑子进水了才会挑一个对自己夫君有觊觎之心的女子做自己的弟媳妇?! 战素月也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但是这口气她就是咽不下。 她真不觉得盈袖有哪里强过她,想来想去,只有她的身份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不是皇室后嗣,如果你只是个皇商之女,你觉得你真的能嫁给谢副相?”战素月绽开微笑,侧头跟盈袖说话,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在旁人看来,还以为她跟盈袖是一见如故的知交好友在寒暄呢。 盈袖低头掩袖,轻笑了一声,道:“战大小姐真是健忘。我跟我夫君定亲的时候,就是皇商之女。你说我怎么就不能嫁给我夫君了?你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夫君要娶谁,难道要得你许可不成?你当你自己是谁?——好大张脸……” 战素月有个绰号,叫牡丹仙子。一来是说她艳似牡丹,二来,其实也是说她银盘似的一张脸,跟牡丹花一样大…… 因此她很忌讳别人在她面前说脸大。 盈袖虽然是嘲讽她脸大,但也存了心要踩她痛脚。 “没想到商家女就是商家女,哪怕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是改不了从小市井出身的习性。这种粗话都说得出来,你夫君知道吗?”战素月的脸色差一点绷不住了,她的笑容僵了僵,说话的语气就有些咬牙切齿。 “战大小姐。你到底是仗了谁的势,觉得你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盈袖容色一整,不再跟她唇枪舌战了。 她今天跟她说这么多话,一来是好奇上一世战素月到底是什么心态,二来也是要跟她多接触接触,了解一下战素月的真正人品。 没想到战素月如此迫不及待,简直是等不及要打她的脸。 战素月见盈袖板了脸,倒笑了,直起腰,眸光斜斜。唇边略带不屑,但却没有再争执了,微微躬身道:“是我冒昧了,护国公主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年纪小,不懂事,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护国公主海涵。如果护国公主还觉得不妥,我可以给公主跪下斟茶认错。” 倒是能屈能伸,立马转了一副面孔。 盈袖也见好就收。笑道:“得罪谈不上,战大小姐出身名门,那些话就不要再说了,传出去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战素月又笑了一下,不再跟她说话了,拉着她大嫂的袖子道:“大嫂,我们去那边看牡丹?” 战素月的大嫂对盈袖抱歉地道:“谢五夫人,我们先过去了。” “两位请便,那边的牡丹确实是名种,两位仔细赏玩。”盈袖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远去,转身去找慕容紫。 慕容紫是跟着长兴侯夫人陆瑞枫一起来的。 谢大夫人陆瑞兰正跟她们一起说话。 盈袖走了过去,先给陆瑞枫行礼,“长兴侯夫人好久不见。” 陆瑞枫当日因为执意要跟盈袖退亲之事,惹恼了长兴侯慕容辰,将她关在侯府禁足了好一阵子。 盈袖出嫁之后,陆瑞枫才又出来代表长兴侯府在内宅行走。 看见盈袖走过来,陆瑞枫眯着眼睛笑道:“盈袖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这般美貌,又这般身份贵重,难怪我们长青没福。不过,只要盈袖你嫁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盈袖对陆瑞枫的反感和怨恨早就没有了,她笑着亲自捧了一杯茶送到陆瑞枫手里,道:“长兴侯夫人,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今日是我们谢家的牡丹宴,您吃好玩好。”说着又往四周看了看,看见一个眼生的姑娘站在陆瑞枫身边,笑着问:“这位姑娘是谁?好像没有见过。” 陆瑞枫就将自己身边低头站着的一个身穿茄紫地素白镶边对襟褙子的少女推了出来,道:“阿紫,这是你盈袖表姐,快叫人啊。” 盈袖嫁的是谢东篱,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是陆瑞枫的堂姐,从这层姻亲关系看,盈袖跟陆瑞枫是同辈人,现在陆瑞枫却把自己过继的女儿推出来,要叫盈袖姐姐,分明就是在辈份上占她便宜,还想借故跟小磊拉近关系。 盈袖没有说话,陆瑞兰已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对陆瑞枫道:“堂妹,你总是这样着三不着两,明明应该是叫表嫂,怎么成了表姐了?生生矮了一辈,你叫得出,我们可听不下去呢!” 陆瑞枫垂眸,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之色。她素来怕这个堂姐,在众人面前被她下了面子也不敢回嘴,只是讪讪地道:“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从盈袖的娘亲那里算来。盈袖可不跟我晚辈一样吗?再说了,当初她跟我们长青还有婚约呢,差一点就成婆媳了,我让阿紫叫她一声表姐,也不为过吧?” “你也说差一点。那就是没成。而她可是确确实实嫁给我们五弟做妻子,所以瑞枫啊,你的脑子可别再转不过来了。我五弟妹给你们长兴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再弄错了辈份。”陆瑞兰旁敲侧击地敲打陆瑞枫,“至于小磊,那是另外一回事。你依盈袖的辈份好,从咏洁那边算也好,都不碍事。” 后面是在提醒陆瑞枫,想把慕容紫嫁给小磊的话,就不要再跟盈袖过不去了。至于辈份问题,对于皇室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姑侄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在皇室中是常事。 陆瑞枫只好忍下怒气,抬头看着盈袖笑道:“是我的错,应该叫表嫂。来,阿紫,叫表嫂。” 慕容紫走了过来,喃喃地叫了一声:“……表嫂。”然后半抬起头,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 盈袖只看见一张雪白晶莹毫无瑕疵的芙蓉柳面从她眼前闪过,眼前不由一花。半晌笑道:“阿紫的皮子真是无与伦比。” 皮肤白的人穿什么颜色都撑得起来,但是穿比较暗沉的茄紫色,那反差更加明显,越发显得肤色胜雪。容光灿烂。 小磊刚刚走了进来,正逢慕容紫惊鸿一瞥,他也被震撼了,在门口停了一停,才道:“姐姐,谢大嫂。谢二嫂,听说慕容世子有事找我,他在这里吗?” 盈袖一怔,她没有找小磊,目光看了看陆瑞兰和宁舒眉。 陆瑞兰和宁舒眉也很惊讶,两人一齐看着盈袖,以为是她故意叫小磊过来的。 陆瑞枫看见她们这幅样子,在心里暗暗好笑,道:“是我使人请小王爷过来的。来,阿紫,上前跟小王爷行礼问安。” 小磊很是不悦,但是脸色还算从容,他点了点头,道:“那请问慕容世子呢?” 陆瑞枫掩袖笑道:“你慕容大哥就跟猴儿似的,成日不着家,刚才还在这里呢,这会子去那边的湖心亭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就过来认认亲戚。”说着,又推了推慕容紫。 慕容紫的头垂得更低,只露出一截粉颈,在茄紫地袍领的衬托下,肌肤上像是有荧光渗出来。 小磊见过的美色也不少,但是像慕容紫这样纯粹以白取胜的美人见得还是不多,手心里不由自主开始冒汗,只好拱手行礼道:“慕容大小姐。” 慕容紫走到他身边,慢慢抬头,看了小磊一眼,轻声道:“小王爷安好。”又福了一福。 那细丝般的声音配着她珠光如雪的肌肤,听得小磊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他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道:“不必客气,今日谢府请客,两位慢用,我去湖心亭看看慕容世子。”说着,慌慌张张转身就走。 他离去时的步伐有些慌乱,慕容紫正好低着头,看见小磊的背影,唇边翘了翘,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很快又淡了下去,跟先前一样,深深低着头,走到陆瑞枫身边站定了。 盈袖和陆瑞兰、宁舒眉将刚才的情形看在眼里,都在心里叹息。 盈袖想,有陆瑞枫这个人在身边,估计慕容紫是不会露出本性的。 她对陆瑞兰眨了眨眼,道:“好些姑娘在后园的牡丹圃游玩,不如我带阿紫去看看啊?” 陆瑞枫站起来,想跟着去,没料到陆瑞兰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陆瑞枫的胳膊,道:“堂妹,我们好久不见,有好多话要说呢,你跟我来,去那边说话去。”说着,硬是将陆瑞枫带走了。 陆瑞枫挣扎不得,只给自己的心腹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慕容紫。 盈袖又给宁舒眉使了个眼色。 宁舒眉懒洋洋地起身,对屋里的下人道:“来人,带长兴侯府的妈妈姐姐们去耳房吃茶,你们好好生陪着,若是贵客有半点不满,小心你们的脑袋!” 谢家的丫鬟婆子们便一拥而上,将陆瑞枫带来的丫鬟婆子都拉到另一边的耳房吃茶说话去了。 陆瑞枫的那个心腹婆子也被人拉走了,只给慕容紫留下一个丫鬟。 盈袖笑着看向她,道:“阿紫,你要不要跟我去?” 慕容紫抬头对她笑了笑,道:“谢五夫人盛情,阿紫恭敬不如从命。” 盈袖伸出手,拉了她的手,一起向后园的牡丹圃行去,一路上跟慕容紫闲聊,发现这姑娘离开陆瑞枫,确实就活泼了一些,不再是那样缩头缩脑的样子。 “你亲生爹娘是慕容家的二房?” 慕容紫的出身根本不是秘密,她十四岁了才过继,自然也知道瞒不了人,便坦然地回答:“是啊,我爹是伯父的堂弟,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伯父伯母的盛情。” 盈袖点了点头,暗道除了陆瑞枫让人膈应以外,这慕容紫真没有一处不好的…… 她带着慕容紫转过羊肠石子铺的小路,路边修篁碧绿,长得很茂盛,前面有个小湖,湖上有亭子,就是湖心亭,这里也是是夏天赏荷乘凉的好去处。 盈袖目光一转,发现在她们前面离去的小磊正和一个高大的男子从亭子里下来。 盈袖见正是慕容长青跟小磊,忙停下脚步,在心里琢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这时就看见一个姑娘突然匆匆忙忙从亭子后面的灌木丛里转了过来,低着头往亭子上走。 小磊见有人来了,忙往旁边一让,哪知道那姑娘偏在他面前脚一歪,整个人往他身上倒去。 小磊迅速提气纵跃,跳到慕容长青背后。 慕容长青一怔,下意识伸手一格。 那姑娘本来就东倒西歪,这时一股大力当面袭来,她收不住脚,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她就从亭子的台阶上掉到了湖里!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六点。O(∩_∩)O~。 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515章 要挟 (加更求月票) 幸亏现在已经是五月中了,天气逐渐暖和,就算掉到水里也没事。 盈袖正要招呼边上会游泳的粗使婆子下去救人,就看见一个身穿海棠红衣衫的女子一个漂亮的鱼跃,从湖心亭的顶上跳入湖水里,一个猛子迅速扎到水里reads;极品狂妃魅天下。 然后等湖边上的婆子反应过来也纷纷往下跳的时候,那身穿海棠红衣衫的女子已经抱着前面那个女子从湖水里冒出来,正一手划水,一手搂着那女子,从容不迫地游到了湖心亭的小桥边上。 那些婆子忙伸手过去,将那两个女子拉了上来。 小磊和慕容长青早已经背过身,不看刚刚从湖水里起身的两个女子。 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那身穿海棠红衣衫的女子,正是盛家姑娘盛青黛。 她刚才居然一直待在湖心亭的顶上! 也不知道慕容长青和小磊知不知道…… 而那先前差一点撞到小磊和慕容长青,后来又崴脚掉入湖水里的姑娘,正是战素月! 再看看身边眼睛突然睁大的慕容紫,盈袖只想抚额。 这仨姑娘怎么就凑一块去了! 幸亏谢同德没有在这里…… 盈袖正感叹着,就听见一道声音“五婶婶”,她的脊背顿时僵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道声音正是谢同德的声音。 盈袖慢慢转身,看见谢同德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过来,笑道:“五婶婶,我娘让我来陪五婶和慕容姑娘。” 盈袖扯了扯嘴角,朝湖心亭那边指了指。道:“那边有人掉水里了,你快去给你娘报个信,把那边的屋子收拾出来,我带她们过去换身衣衫。” 谢同德吓了一跳,张望了一眼,眼神从小磊身上淡淡掠过,又看了看慕容长青。低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悄悄地问盈袖:“五婶婶,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小王爷和慕容世子怎么在这里?” 盈袖笑道:“巧合。巧合,正好遇到了。”一边说,一边催她去路边不远处的小院子收拾一下好救人。 这种占地比较大的后园里,都盖有一些小巧的一进小院。就是为了给主子和来客玩累的时候歇脚用的。 谢家后园这个湖不大不小,但因风景好。地势好,家里人游湖的次数多,因此沿湖有好几所别致的一进小院。 谢同德熟门熟路,马上带了丫鬟婆子来到最近的小院里。生炉子烧水,再去请人给谢大夫人陆瑞兰报信。 这边盈袖带着慕容紫走过去,对小磊和慕容长青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湖边。 战素月苍白着脸,一动不动躺在湖边的木板桥上。 盛青黛正跪在她身边,弯腰握住战素月的手腕,聚精会神地给她诊脉。 盛青黛一身红衣都湿透了,贴在她身上,显出凹凸有致的身子,粉嫩红润的面颊,湿漉漉的头发,脸上也有水珠,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粒粒水珠,简直根根分明。 小磊知道他不能淌这趟浑水,本来是打算跟慕容长青马上离开的,但是回头一眼看见盛青黛专注的侧影,一下子想到那天在屋里看见她眨着一双杏眸,长长的睫毛简直刷在他心上,脚就怎么也动不了了。 慕容长青皱着眉头推小磊,“快走吧,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小磊默默转过身,跟慕容长青走了几步,来到一个精致的小院门口,看见谢同德正在里面指挥下人收拾烧水,抬脚就走了进去,道:“我等一等,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reads;冰山总裁惑妻爱。” 慕容长青偏着头看他,“你说真的?你真的看上谁了?” 慕容长青也很清楚今天这场牡丹宴的真实目的,他家那个过继的妹妹慕容紫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刚才他在湖心亭里还问过小磊,到底属意谁。 小磊却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来他的心里有人了,但可能自己还不明白? 慕容长青眉头皱得更紧,到底不喜欢讨论这种事,他便也不说话了,跟小磊进了院子,和谢同德打了招呼,就去厢房坐下了。 谢同德亲自给他们送了茶进来,还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姑娘怎么掉到湖里去了?” 小磊苦笑着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摸着下颌,深思道:“盛姑娘大概一早就在湖心亭顶上了,所以我们过去了才不知道。” 如果是后来上去的,以他和慕容长青两个人的功夫,不可能听不出来。 “那另一个姑娘呢?”谢同德知道盛青黛就是那穿海棠红衫子的姑娘,是下去救人的,另一个被救的她没看见头脸,暂时还不知道。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另一个是战家姑娘。” “战素月?”谢同德愕然,“她怎么掉到水里去了?” “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吧。”小磊呵呵地笑,不约而同和慕容长青将这事含糊了过去。 这边盈袖带了慕容紫上前,对盛青黛道:“盛姑娘,多谢你救了战姑娘的性命。你们的衣衫都湿了,要不要跟我去那边的院子换一下?那边我让同德去烧热水了,还能顺便擦一擦身上。” 盛青黛放开战素月的手腕,抬头对盈袖笑着道:“我这点功夫,在谢五夫人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盈袖忙过去将战素月扶了起来,道:“怎么会呢?盛家医术……天下闻名。” 当然她马上想到盛青黛是不能学盛家医术的。 盛青黛果然笑道:“我学不了盛家医术,这点本事还是跟着来家里拜山的外头郎中学的,是外面的医术,并不是盛家医术。” “能去盛家拜山,肯定不是一般的郎中。盛姑娘太过谦了。”盈袖点了点头,看着战素月道:“战姑娘怎么样了?” 盛青黛两手一摊,“她没事……” “那怎么还不醒呢?”盈袖过去也握住战素月的手腕诊了诊,确实没事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又传来呼天抢地的大喊声,不由头皮发麻。 “……素月!素月!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了?!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是谁推你下去的?!” 一个中年贵妇带着一个少妇大叫着扑了过来,正是战素月的嫡母和大嫂。 来得可真快…… 盈袖在心里腹诽。马上站起来。指挥婆子丫鬟:“快把战姑娘送到那边的院子。盛姑娘,你也跟我们来。” 生怕盛青黛又跑出去惹事,盈袖紧紧拉住她的手reads;诱拐总裁暖错床。跟着往那边院子去了。 战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哭着跑了过来。 盈袖拦住她们道:“两位放心,战姑娘没事,我已经给她诊过脉了,就呛了一点水。已经吐出来了。” “我可怜的月儿!她从小循规蹈矩,贤良淑德。走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就被人推到水里去了?!”战夫人口口声声坚持是人把战素月推下水的。 盈袖不由皱眉,淡然道:“战夫人,您别急着哭。先进去看看战姑娘吧。” 战夫人顿了顿,哽咽着道:“护国公主既然这么说,我听公主的。”说着。跟着走了进去。 战素月被安置在堂屋右厢的东次间里。 她身上的湿衣裳已经换了,穿的是她自己带来的衣裳。 她的丫鬟婆子这会子跑出来了。围在她身边伺候。 盛青黛也换了衣衫,不过她换的是谢同德给她准备一身浅碧色衣裙,头发还是湿的,就披散在背后,用一根碧色发带松松地系了起来。 小磊和慕容长青见战夫人气势汹汹地来了,躲在厢房里大气都不敢出。 谢同德忙从厢房里出来,跟着盈袖一起招待战夫人一行人。 “护国公主,我好好的姑娘来贵府上赴宴,却弄得生死不明……”战夫人又哭了起来。 盈袖头疼,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抚战夫人。 因战夫人的儿子曾经代东元国皇子去南郑国做质子,结果成了废人,战夫人对他们东元国的皇室多少心里是不满的,一直觉得他们欠她的,所以对盈袖说话,并没有多少恭敬之心。 她丈夫战天德是除三侯之外最大的将军,她也有底气跟人硬抗到底。 而且如今她女儿落水晕迷,理也在她这边,就嚷嚷得更起劲了。 没过多久,整个牡丹宴的来客都知道了战素月在后园湖心亭遇见小王爷的时候突然落水,如今晕迷不醒,她的娘亲悲恸不已,一直闹着要个说法。 “……护国公主,我已经为陛下赔了一个儿子了,这是我唯一的女儿,又为了小王爷……她不能就这样去了啊!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吧!”战夫人的战斗力确实很强悍,一个人唱念做打可以完成整出戏。 盈袖脾气再好,此时也冷了心,淡淡地道:“战夫人,令媛无事,您这样哭闹,知道的说您是心疼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要挟我们谢家和亲王府呢。” “……要……要挟?哪里……哪里……护国公主言重了。”战夫人不哭了,但是不断抽泣,“我只是心疼女儿,我就这一个女儿!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把她生下来?!她可是我们战家唯一的嫡女!” 盛青黛眨了眨眼,看看战夫人,又看看战素月,突然道:“战夫人,您真的生过一个女儿?” ※※※※※※※※※※※※※※※※※※※※ 加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表嫂、表婶弄混了。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16章 彻查 (第一更求月票) “当然真的,这还能有假?”战夫人怔了怔,马上疾言厉色反驳,“你是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青黛有心想开口打战夫人的脸,但是在说话之前她不由自主飞快地往盈袖那边看了一眼。←頂點小說, 盈袖讶然,但还是对她微微摇头,让她不要说下去。 盛青黛默默地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哦,我就是白问问。”说着转身出去了。 战夫人的目光一直盯着盛青黛的背影,见她出去了,还不罢休,拉着盈袖问得:“护国公主,那人这样无礼,是什么来头?以前好像在京城没有见过她?我说你们谢家请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吧?” 盈袖见这战夫人越发变本加厉埋汰他们谢家,目光更加冷然,一字一句地道:“那位是我们的贵客,请战夫人慎言,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弄得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绝对不让任何人受任何委屈。” 战家的人都是一愣。 这种事如何能查得水落石出? 出了这种事,谢家应该赶紧不计一切代价捂盖子才对,还要查? 但是到底在别人家里,他们也不敢托大。 战素月的大嫂忙陪笑道:“护国公主,这件事我们战家吃个亏就行了,您也不必大张旗鼓,闹得众人皆知就不好了。” 盈袖弯了弯唇,道:“我以为已经众人皆知了,不是吗?” 听刚才从牡丹花圃和外院那边传来的话。这里的人刚刚从水里救出来,那边就传开了,且字字句句不离“小王爷”。 这是要造成既成事实吧? 这样小磊要么就得娶战素月为王妃。要么皇室就要厚着脸皮再“欠”战家一次,无论怎么看,战家都不吃亏。 盈袖本来以为战素月的心在谢东篱身上,不屑嫁给小磊,哪里知道她会来这样一出? 再想一想上一世战素月的奇怪之处,盈袖也只有在心底叹息。 “……护国公主怎么这样说呢?我们也不想的……可是我们管不住别人的嘴啊?”战家大嫂支支吾吾说道,一边不住拿眼风扫着她婆母战夫人。 战夫人人高马大。又有些胖,站在那里一个顶两个,给身边的人比较大的压力。 盈袖倒是不怕战夫人。她看了看依然晕迷不醒的战素月,道:“战姑娘清清白白的名声,怎么能就这样被人传来传去?再说反正管不住别人的嘴,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出真相。不让谣言占据别人的嘴。” 战家大嫂面色一白。不敢再说话,退到战夫人背后。 战夫人在心里嗤笑,暗道这种事怎么说得清?他们女家都豁出去了,男方只会越洗越黑…… 看来这谢五夫人还是太嫩,居然要跟她斗! 就连她丈夫战天德大将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她说一,家里家外没有一个人敢说二。 她倒要看看,这谢五夫人如何查。 可别到时候没有查出真相。就已经把一个小王爷女婿赔给他们战家了…… 战夫人对小磊还是很满意的,东元国唯一的亲王。虽然不是皇太孙,但是有他们战家的帮助,他要登上帝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的二儿子就是为了东元国的皇室才成了废人,这个王妃,甚至太孙妃的位置,就是元氏皇族欠他们战家的。 “护国公主既然这样说,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战夫人举起胖胖的手指,“您查归查,不能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下人的命也是命,我们战家从来不草菅人命。” 说得好像盈袖就会草菅人命一样! 盈袖简直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当着大家的面查,您放心了吧?绝对不背着人查。” 这样也行? 战家的人在心里嘀咕,但是战夫人刚才大话说出口了,他们也没法子出尔反尔,只好保持沉默。 盈袖抚抚裙裾,又道:“不过,你们也要有个准备,这件事如果查出真相是有人捣鬼,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谢家请客,有人故意捣乱的话,就算是贵客,那也是要颜面尽失。 而且这个颜面里面,还有一个未嫁姑娘的颜面。 盈袖紧紧盯着战夫人的脸,又问了一句:“战夫人,您可想好了?” 战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但是转而一想,谁怕谁呢?反正战素月又不是她亲生的,便点了点头,“都依护国公主。” “这怎么叫都依我呢?明明是我征得你们战家同意之后才能做的事,这个锅,我可不背。”盈袖眼珠转了转,语笑嫣然,转身扶了丫鬟的手,道:“来人,将战家这一次跟着战大小姐来的所有丫鬟婆子都带到牡丹花圃。” 牡丹花圃那边便是正式宴客的地方。 花圃中间摆着十来株花大如盆的牡丹名种,围着中间的牡丹,又摆了一圈长案。 各式各样的吃食和酒茶就放在长案上。 盈袖命谢同德在这里照顾战素月,自己带着人浩浩荡荡往牡丹花圃行去。 前面已经有人去给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报信。 听说战素月落水的事,谢五夫人要亲自查探,前来做客的人都振奋起来,忙着要看这个热闹。 就连在外院的那些男宾得到消息,也都按捺不住,用了各种由头来内院,在牡丹花圃旁边拉上一道长长的帷幕,大家带了酒馔过来,在帷幕这边席地而坐,侧耳倾听帷幕那边的热闹。 谢东篱当然也得到消息,他跟着进来。命人在牡丹花圃附近假山上面的八角亭里摆了一桌酒席,自己陪着张绍天、长兴侯慕容辰,还有战天德大将。以及沈大丞相,新唐安侯,也就是太孙妃的亲哥哥唐逊坐了下来。 那假山在竹林当中,坐在八角亭里望过去,只看见深深浅浅的翠绿,还有不远处牡丹花圃里的姹紫嫣红,分不清是人美。还是花娇。 盈袖这边让牡丹花圃里的女眷们按照自己分得的位置坐了下来,自己告罪,坐在上首。对自己的丫鬟采芸吩咐道:“战大小姐的丫鬟婆子都带来了吧?有没有遗漏?” 采芸忙道:“战大小姐一共带了两个大丫鬟,两个婆子来赴宴,都带来了,就在那边候着。” 盈袖瞥了一眼。见这四个人都是穿绸扎缎。头上金簪玉器都有,穿戴跟主子差不多,就知道这几个确实是战素月的心腹下人,便点了点头,“拿几个帕子沾了水,给她们把耳朵塞上。” 采芸低头应是,马上去找了八个帕子,都沾了水。沉甸甸地,将那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叫了过来。要堵她们的耳朵眼儿。 战夫人不知道盈袖要做什么,连忙道:“护国公主,您答应臣妇不严刑逼供!” 盈袖笑了,掩袖道:“只是用湿帕子堵着耳朵眼儿,这哪里是严刑逼供?”说着,她的目光看向牡丹圃里的众人看去,从右看到左,又从左看到右,目光宁静湛然,居然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有些人心里打起了小鼓。 “各位夫人少奶奶,你们说说,拿湿帕子堵着耳朵眼儿,可是严刑逼供?”盈袖说着,看向战夫人,“要不,我们请大理寺卿过来问问?他最精通刑律,看看湿帕子堵耳朵眼儿,是不是严刑逼供的范畴。” 战夫人被问得脸红,拿帕子扇了扇,道:“这天这么热,也不知护国公主拿湿帕子堵我们家下人的耳朵眼儿是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您等下就知道了。”盈袖收了笑容,见采芸已经将这几个人的耳朵眼儿堵好了,才又叫了一个丫鬟过去,低声吩咐道:“去跟那几个人说说话,看她们能不能听见。” 这丫鬟会意,忙走了过去,对站在最边上的婆子道:“喂!你过来!” 她只说话,没有做手势,那婆子根本听不见,忙对她瞪眼,想把耳朵里的湿帕子取下来,一边大声说:“这位姑娘说什么?我老婆子听不见!” 盈袖便对那丫鬟招了招手,“让她取下湿帕子,再把她带过来。” 那丫鬟应了,伸手从那婆子耳朵里将湿帕子取下来,然后道:“我们五夫人叫你过去。” 那婆子觉得这谢五夫人好生奇怪,但并没有言语,一声不吭跟着来到盈袖坐的长案前,跪下来对她磕了一个头。 盈袖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婆子头也不敢抬,伏在地上道:“奴婢荣妈妈,是大小姐的奶嬷嬷。” “哦,你是奶嬷嬷?难怪了,看你这样打扮,你们大小姐对你真是不错。”盈袖笑着往前欠身,“你且抬头。” 那婆子只好抬头,满脸挤出笑容,对盈袖道:“谢五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家大小姐对你这样好,让你穿绸缎,戴金银,你却连跟在她身边伺候都不行。你说吧,你们大小姐去湖心亭的时候,你去哪里闲逛去了?”盈袖知道,战素月当时是一个人冲到湖心亭的台阶上,身边并无一个丫鬟婆子。 这本身就是很不正常的事。 大家小姐明面上出门做客,身边动辄四五个丫鬟婆子伺候,在外面的话,还要加上五六个侍卫小厮,根本没有一个人到处乱走的机会。 当然,如果要偷着出门,比如盛青黛这样偷跑出来,或者盈袖以前一个人偷跑出去,还是没有人知道的。 但要正大光明出门的时候一个人甩开丫鬟婆子和侍卫偷跑,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了,那就是家里人窜通好了,故意放水。 那婆子被噎了一下,忙道:“谢五夫人错怪奴婢了,奴婢一直跟着大小姐的……” “你一直跟着?”盈袖挑了挑眉,“你在哪里跟着?谁能给你作证?” “……呃……”那婆子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战素月的另外三个丫鬟婆子都堵着耳朵呆呆地看着花圃另一边的竹林,没有人转头看她,她突然明白了谢五夫人要堵着她们耳朵的意思! 这是不给她们串供的机会啊! 虽然在离家的时候,她们已经商议好了,但是万一有人记得不准,说得对不上怎么办? 她们四个人是跟着战素月的。 后来战素月找到机会,发现小磊去了湖心亭,便让她们依计四下散开。 一个人去外院报信,一个人去牡丹花圃报信,另外一个会游水的人跟在她身后,万一小磊不跳下去救她,那个会水的婆子就负责将小磊挤到水里…… 还有一个丫鬟负责在岸边大叫,引起众人注意,要吵嚷得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六点。o(n_n)o~。 昨天第二更乌龙了,俺上传了就睡觉去了,忘了设定时发布。早上醒了拿手机看了看,发现没有更新,才赶紧手动发布,那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o(≧v≦)o~~ 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17章 相面 (加更求月票) 盈袖这样一问,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太笨的,都明白了她的用意。 明显就是要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她只要证明战素月的这四个丫鬟婆子说话前后矛盾,互相扯皮倒灶,大家就都知道,这件落水的事,明显是战家故意为之,跟谢家和小磊都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要拉小磊下水呢? 全东元国的人都知道元亲王小磊要选妃了,所以顺藤摸瓜,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于是,整件事就会从元氏皇室“欺战家太甚”,变成战家恃宠生娇,要挟皇室结亲家。 元氏皇室被北齐国要挟也就算了,还远远没有到真的被臣子要挟的程度。 战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白,虽然坐在阴凉地里,额头上的汗珠却涔涔而下。 战家的儿媳妇们也开始发抖,面如土色,但是在战夫人发话之前,她们都不敢吱声。 盈袖看了战夫人一眼,又指着那婆子问道:“你说你刚才一直跟着你们大小姐,谁给你作证?” 那婆子支支吾吾地回头,指着那三个背对着她站着的丫鬟婆子道:“她……她们就可以,我们是一起的,都跟着大小姐呢。” “嗯。”盈袖点了点头,接着问:“既然你们刚才跟着你们大小姐,那为何你们大小姐上台阶的时候走路不稳,你们四个人没有一个人扶着你们大小姐?” 那婆子愕然抬头,牙齿都紧张地打架了,“您……您说什么?!我们大小姐……大小姐哪有走路不稳?!” “咦?她既然没有走路不稳,又怎么会掉到湖里?”盈袖皱起眉头,“也罢,你先下去,我再问问别人。——来人,给她把耳朵眼儿堵上。” 这婆子面色灰白,被堵上耳朵眼,拖到牡丹圃边上。背对着大家,另一个丫鬟被带了过来。 命人取下她耳朵里的湿帕子,盈袖笑着问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这丫鬟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奴婢绿夏,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婢。” 盈袖点了点头。故意套她的话:“你既然是你们大小姐的贴身侍婢,为什么不跟着你们大小姐呢?” 绿夏脱口而出:“大小姐使奴婢来牡丹圃找夫人说话呢。”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不约而同“啊”了一声,很是惊讶。 战家媳妇们深深地低下头,看都不敢看旁边人的脸色。 战夫人全身的肉都在颤抖。她的面色狰狞,嘴角抽搐两下,沉声道:“绿夏!你猪油糊了心!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小姐什么时候使你过来找我了?!你明明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奴婢!” 绿夏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里重重一跳,想到战夫人收拾下人的那些手段,脸色变得紫涨,忙改口道:“不是!奴婢记错了!奴婢是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的!” “哦?”盈袖笑了一下,她是知道当时战素月身边并没有丫鬟婆子,是她掉到水里之后,这些丫鬟婆子才冒出来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们现在肯定在说谎,“可是刚才那位荣妈妈说,只有她一个人跟着大小姐,你们这几个不知道去哪里了。” “呃……荣妈妈说得也没错,当时……当时……奴婢……奴婢有些内急,就找地方方便了。”绿夏咬了咬牙,又扯了个由头出来。 盈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垂眸道:“你记清楚了?内急没什么的,人谁没有三急呢?” 绿夏连忙点头:“记清楚了。奴婢那时候内急,不在大小姐身边。” “唉,那看来是荣妈妈在说谎了?”盈袖放下茶盏,“荣妈妈刚才其实说你们四个人都跟在大小姐身边呢。还说你们可以给她作证。可是你又说你来了牡丹圃,又说内急找地方方便,总而言之,你不在你们大小姐身边。所以你和荣妈妈,要么有一个人在说谎,要么两个人都说谎……” “是荣妈妈!荣妈妈……老眼昏花。看不清也是有的。”绿夏心惊胆战,也知道自己掉入了谢五夫人的圈套,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盈袖再怎么问,她都不回答了。 不过盈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也不问她了,命人堵了她的耳朵带下去,继续问第三个婆子。 这个婆子聪明得紧,看见这幅阵仗,又看见荣妈妈和绿夏面如土色,就知道盈袖的问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惴惴不安地跪了下来,眼珠子不断地乱转。 盈袖冷眼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她都快瘫在地上了,才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奴婢……奴婢蔡群家的……”那婆子跪在地上不断哆嗦,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你是怎么服侍你们大小姐的?怎么四个人跟着她,也能让她掉到水里?”盈袖肃了脸,问话更加威严。 那婆子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一下子脱口说了实话:“奴婢没有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使奴婢去外院跟爷们儿传话去了……” “传话?传什么话?”盈袖一声比一声紧的追问,更往前探了探身,目光如炬,照得那婆子胆战心惊。 那婆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下意识道:“说我们大小姐掉到水里了……” “啊?!”这时不仅牡丹圃里一片惊呼,而且连牡丹圃旁边的帷幕背后的那群男宾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是在说战素月还没有掉到水里,就已经去报信了啊! 还能说她是因为小王爷才掉到水里的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 没有小磊选妃,她就不会往水里掉了。 盈袖在心里暗暗腹诽,她的目光从那婆子身上,移向战夫人:“战夫人,我还要问下去吗?” 其实剩下的问不问都无所谓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战素月,或者战家想造成既成事实,让小磊有非娶她的理由不可,盈袖不过将计就计,让真相袒露在众人面前而已。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战家不能让元氏皇室背黑锅。让别人觉得他们是欺负战家…… 战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噌地一下站起来,道:“几个下人胡说八道,也能坏我战家名声?!——来人!将这几个目无主子、污蔑战家的贱人杖毙!” “夫人。您可不能杀人灭口,草菅人命啊!”盈袖收了笑容,慢慢站了起来,“您刚才还劝我不能刑讯逼供呢,说你们战家从来不草菅人命。” 战夫人被盈袖的话噎得脸色都发青了。她瞪了盈袖一眼,又觉得害怕,忙别过头,死死盯着在地上跪着的婆子,恨声道:“还不滚?!在这里丢人现眼尽够了!” 那婆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战夫人带着战家儿媳们起身,对盈袖道:“今日叨扰了,多有得罪,还请原宥。” 盈袖微微欠身:“都是奴婢的错,战夫人不必挂怀。”又道:“战大小姐还未醒过来呢……” “我们先回去,等下打发人来接她。”战夫人铁青着脸。转身就走,庞大的身躯走路虎虎生风,众人忙退避三舍,不肯于她正面交锋。 战家人呼啦啦一下子都走光了,盈袖也不在意,笑着招呼大家:“好了好了,大家入席吧,今儿的菜式不错,大家慢用。” 众人看了一场好戏,正要七嘴八舌谈感想的时候。因此盈袖一走,她们就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高高兴兴谈开了。 盈袖带着人回到湖心亭附近的院子里,看见盛青黛站在门口张望。并没有进去。 盈袖挺喜欢这姑娘的,虽然她不谙世事,但是着实聪慧,见眉知眼,学得很快,人品又好。就是不知道性子是不是真的骄纵。 “黛黛,你在这里做什么?”盈袖笑着对她招招手,“过来跟我一起进去。” 盛青黛见盈袖叫她“黛黛”,比以前叫她盛大姑娘亲热多了,特别高兴,忙小跑着过去,道:“谢副相夫人叫我做什么?” “你跟我去看看战大姑娘醒了没有吧?”盈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盛青黛窒了窒,拉着盈袖的手站住了,“谢副相夫人,你这边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盈袖回头看了看她,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带她去了西次间说话。 “说吧,什么事?” “谢副相夫人,刚才那个胖大的战夫人在说谎。”盛青黛严肃地道,“战大小姐不可能是她亲生女儿。” 盈袖一怔,“何以见得?” 盛青黛怎么会知道的? 盛青黛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凑近盈袖的耳朵边,道:“我跟人学过看相,战大小姐的三庭五眼,跟战夫人完全不一样,就相术来说,完全没有母女缘。” 这样也行?! 盈袖简直是瞠目结舌,她盯着盛青黛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幸亏刚才你没有说,如果这是证据,刚才那战夫人能一巴掌扇了过来。” 盛青黛满不在乎地一甩自己的大辫子,“她打不到我!再说了,那战夫人这样胖,一激动就面色青紫,她血压高,心脏不好,很容易中风,我才不怕她。” 盈袖啧啧两声,对盛青黛看了又看,打趣道:“真的这么厉害?相术还能看是不是亲生?” 盛青黛大大方方让盈袖看,点头道:“我家曾经来过一个特别厉害的相术师,他真的能从面相和身姿看父子母女缘,非常灵验。我从他那里学了几手,试过几次,还没有出过错。” “这样啊?”盈袖眼珠转了转,“等下你帮我去看个人。现在跟我进去,看看战大小姐醒了没有。” ※※※※※※※※※※※※※※※※※※※※ 加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 。 章节目录 第518章 放不下 (第一更求月票) 盛青黛听话地跟着盈袖从西次间出来,顺着抄手游廊往战大小姐躺着的东次间走去。 一直和慕容长青坐在厢房里面的小磊无意中往抄手游廊处看了一眼,不由一怔,起身往门口走去,自言自语地道:“……她怎么来了?” 慕容长青偏头看了看,不动声色地道:“这不是刚才救战大小姐的姑娘吗?你认识她?” 小磊回头,古怪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你刚才不是别开头了吗?怎么还认得是谁跳入水中救人?” 刚才盛青黛红衣似火,从湖心亭顶跃入水中,如同一抹朝霞落入晶莹的湖水,看得人目眩神迷。 但是小磊想到盛青黛救人出水时候那动人的曲线被人看了去,心中又有一丝不快,他抿了抿唇,往外走了出去。 “姐姐,盛姑娘。”小磊跟盈袖和盛青黛打招呼。 慕容长青本来没打算出去淌这趟浑水,但是听见小磊叫“姐姐”,眼角的余光又瞥见盈袖的侧影,居然管不住自己的脚,就这样跟着走了出来。 盈袖讶然一瞬,很快笑眯了眼睛,点头道:“小磊,你还在这里啊?战大小姐没事的,有我们黛黛在这里,战大小姐想有事也难。”说着还回头对盛青黛眨了眨眼。 盛青黛大大方方看着小磊,道:“战大小姐确实美貌,难怪小王爷放不下。” 小磊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蹦了。 这姑娘果然跟自己额头的青筋有仇…… 小磊暗忖,抬起手臂,在额头顺势一抹,再放下来,脸色已经很是不虞。“盛大姑娘,我再愚钝,也知道是有人要诳我入套,你哪只眼睛看我放不下?” “哦?”盛青黛上前一步,在小磊面前站定,倾身过去,唇边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你没有放不下?那你一直候在这里做什么?” 小磊几次三番被盛青黛挑衅。又对心里那一抹异样的感觉不是很适应,闻言扬起下颌,负手道:“我在等你啊。不行吗?” 盛青黛:“……” 突然脸色绯红,以前的胆大包天一下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后退一步,站到盈袖身侧。微愠说道:“小王爷请自重。这种话,可是能随便说的吗?——哼!”说着。在盈袖之前蹬蹬往东次间奔去。 小磊瞠目结舌,用手指着盛青黛的背影“你你你”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对盈袖道:“姐姐!你见过这样牙尖嘴利的人嘛!好也是她,歹也是她!就她能乱说话。别人说一句就翻脸!” 盈袖又好笑,又胆战心惊,分明看着这一对小冤家情愫渐生。却又八字不合的感觉。 她勉强笑了笑,道:“我让黛黛帮我去看看战大小姐醒了没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一边说,一边也上下打量小磊,暗道难不成他真的看上战大小姐了?一直等在这里…… 小磊其实是担心这里没人,战家又来生事,所以一直候在这里帮谢同德看场子的意思。 没想到在姐姐和盛青黛眼里,居然认为他对战素月有意…… 小磊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忙朝盈袖晃了晃手,“姐姐可别跟那个疯丫头一样乱说话,我是担心今儿出岔子……” 话没说完,他也闭了嘴。 担心出岔子? 岔子早就出了! 不然刚才闹得那一通是什么事儿? “姐姐,你也是,摆这么大的宴席,后园的下人才安排这么一点点,怎么忙得过来?难怪有人钻空子。还有,男宾怎么能随便进后园?这种事不用我教你吧?谢家这样的世家,不会连这点儿眼力价儿都没有。”小磊挠了挠头,被盈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拼命找话题岔开话头,不要继续在他和盛青黛身上打转。 盈袖抿嘴笑道:“是啊是啊,姐姐这个宴席真是错漏百出呢。不过,若不如此,我怎么帮你相看呢?是吧?” 不空出些地方场合给有心人搅事,她怎么能看出这些姑娘的真正性子人品呢? 人是很复杂的,有些人善于隐藏自己,也有些人在自以为没有外人在场的场合才会露出本性。 盈袖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场合而已。 当然,她也没有故意设局的意思,只是安排的下人少一点,门禁松一点,仅此而已。 真正能够不欺暗室的人,才是她能放心给小磊挑选的人。 小磊的眼角跳了跳,道:“……如果那战大小姐真的掉到湖里有个三长两短,姐姐你准备怎么办?”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自找的。”盈袖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她有备而来,怎么可能有事?” 慕容长青踱了过来,用手摸了摸鼻子,插嘴道:“战大小姐也就罢了,我看还是那盛姑娘最厉害,居然一早就在湖心亭顶上待着,连我都瞒过去了。”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小磊的肩膀,“小王爷,你带着我往湖心亭里走的时候,可看见盛姑娘就在亭子顶上?” 盈袖愣了一下,道:“不是慕容世子先在湖心亭里候着吗?” 慕容长青摇了摇头,“我没进亭子,就在湖边转了一会儿,打算离开去外院,小王爷过来说了几句话,突然说要去湖心亭坐一坐,我就跟他去了。” 盈袖狐疑的目光看向小磊。 小磊面不改色,其实心里已经狂跳起来,他很怕被姐姐看出来自己真正的心思,忙道:“我是看慕容世子累了,才请他去湖心亭歇脚。”说着,他看向慕容长青使了个眼色。 慕容长青会意,张了张嘴,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笑呵呵地对盈袖道:“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要去看看战大小姐醒了没有吗?” 盈袖回过神。深深看了小磊一眼,快步也去东次间了。 小磊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东次间的方向。 慕容长青噗嗤一笑,过去用肩膀推了推小磊的肩膀,“还不进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磊咬了咬牙,对慕容长青瞪了一眼,“进去做什么?!没看见我还没说什么呢。人家就觉得我放不下了!” “你冲我发火做什么?”慕容长青后退两步。往东次间瞥了一眼,促狭笑道:“人家?人家是谁?谁是人家?” 小磊恨得拿拳头在慕容长青面前晃了晃,转身大步往院门行去。 慕容长青笑着追了出去。 两人刚从院门出来。就看见前面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往这边的小院走了过来。 当先以皇太孙元应佳为首,谢东篱、沈大丞相、长兴侯慕容辰跟在他身边左右,他们身后跟着面色淡然的战大将军。以及太孙妃的哥哥唐安侯唐逊。 谢家大爷谢东义和二爷谢东鸣走在战大将军和唐安侯唐逊身后。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则陪着太孙妃唐海嘉走在另一边,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带着自己过继的女儿慕容紫跟在她们身后。 陆瑞枫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这样一群人,又都是熟人和亲人,小磊和慕容长青便迎了上去,拱手一一问好。 …… 这边盈袖进了东次间。看见战大小姐居然已经醒了,半坐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满脸生无可恋的恹恹神情让盈袖吃了一惊。 盛青黛正弯腰给她诊脉。过了一会儿,道:“战大小姐。你没事了,回去喝碗姜汤更好,连药都不用吃。” 谢同德一直守在房里,此时见战素月终于醒了,五婶婶也过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忙道:“五婶婶,我去看看我娘那边怎样了。” 盈袖点了点头,“多谢你,同德。” “五婶婶太客气了,自家人,说什么谢呢?”谢同德抿嘴一笑,起身就走。 盛青黛想了想,对谢同德叫道:“谢姑娘,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谢同德驻足等她,又看向盈袖。 盈袖挥了挥手,“你们别走远了,在外面等着我,咱们一起送战大小姐出去。” 这是摆明了不会留战素月在这里将养了。 战素月只觉得羞愧难当,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掐到手心里,靠着那层剧痛才让自己没有在盈袖面前崩溃。 盈袖咳嗽一声,东次间的下人便跟着采芸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盈袖和战素月两个人。 盈袖斟酌着话语,还没想好要如何既不太伤战素月的脸面,又能给她个警告,让她不要借机搞风搞雨。 战素月却睁开眼睛,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定定地看着盈袖,半昂着头,倔强地道:“护国公主,你是在笑我自不量力,是吧?” 盈袖一怔,下意识道:“我为何要笑你?” 警惕防备还差不多,盈袖还真没有想过嘲笑战素月。 “……我既不忿你嫁给了谢副相,我却不能嫁,又挖空心思要嫁给你弟弟,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是天字第一号痴心妄想之人?”战素月的泪水流了下来,她的目光却更明亮,如同有一把火在她心里燃烧,她这些话,完全是不吐不快,非说不可。 见战素月把这话说了出来,盈袖倒有几分佩服她。 毕竟能坦然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承认自己的私心,甚至承认自己对那女子的夫君有心思,真不是一般女子做得出来的。 盈袖扪心自问,如果她在战素月的立场,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当然,敲敲木头先……) 盈袖坐到战素月身边,正色道:“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不过……”盈袖字斟句酌地道:“我倒是很疑惑,你为何要这样做。明知你跟我说过那种话,我是不可能答应你做我弟媳的。” 战素月哇地一声又哭了,两手捂着脸,抽泣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我只想靠近他……在他身边……如果不能嫁给他,那就做他的亲戚也是好的……” 盈袖:“……” 她耐心等战素月哭完,才递上帕子给她拭泪,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道:“你这样做,我没法子。我不能让自己的弟弟被人这样胁迫。以后别这样着三不着两了……” 战素月失神地道:“我知道我已经声名尽毁,以后也嫁不出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一辈子不嫁人……” 像战素月这样顾头不顾尾的行径才是少女怀春昏招迭出的正常举止吧? 盈袖在心里暗暗腹诽,幸亏不是每个人都是凡春运啊…… “时候不早了,你娘她们已经走了,我送你回家吧。”盈袖不想再劝了,越说越别扭。 战素月没有再说了,哭过闹过,她也彻底死心了,默默起身,跟着盈袖往外走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19章 示好 (4K加更求月票) 谢同德和盛青黛在门口的回廊下默默站着,等盈袖她们出来。 战素月低着头,一声不吭跟在盈袖身后跨出门槛。 盈袖对门口的谢同德和盛青黛点了点头,“战大小姐没事了,咱们就送她出去吧。” 盈袖的丫鬟婆子,还有谢同德的丫鬟婆子这时也围了上来。 一群人将盈袖、战素月、谢同德和盛青黛围在中间,往小院门口行去。 这时外面的那一大群人也刚刚走到小院门口。 盈袖抬头就看见了皇太孙元应佳温文尔雅的微笑。 “护国公主。”元应佳先对她拱了拱手,很是礼敬有加。 盈袖忙福了一福,“殿下。”又抬眸看了看在元应佳身边的谢东篱。 谢东篱站在元应佳身旁负手而立,面上的神情肃然,一贯的矜持清贵,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盈袖的目光飘了过来,谢东篱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淡漠已极的眸子一丝暖意转瞬即逝。 站在盈袖背后的战素月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在谢东篱面上,然后又将目光移到盈袖的后背,似乎要将她后背看穿了,烧出个洞来。 盛青黛只扫了小磊一眼,眼风就看向了自己身边抬头又低头的战素月,警惕她又会出妖蛾子。 盈袖又给沈大丞相和长兴侯慕容辰福了一福,同时对唐安侯和战大将军颔首示意,再又忙着跟自己家人打招呼。 她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凑到一起了,疑惑的目光投向站在太孙妃唐海嘉身边的谢大夫人陆瑞兰。 陆瑞兰会意,笑着道:“是太孙妃殿下知道战大小姐落水受惊。又被家里奴婢脱累,担心战大小姐想不开,一定要来亲自看看。” 太孙妃唐海嘉目光中闪过一丝忿忿之意,但很快堆上笑意,走到盈袖身前点了点头,娇声娇气地道:“谢副相夫人,你今日确实能干。不过呢。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是奴婢下人们的错,可是打老鼠还怕伤了玉瓶呢,你这是为了几只老鼠。就结结实实打碎了玉瓶啊。我心里都不忍的。”说着,绕过盈袖,拉住战素月的手,仔细看了看她。啧啧她:“瞧战大小姐这个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怎么就这么倒霉,被几个丫鬟婆子拖累了呢?” 战素月垂下眼眸,艳丽的面庞上毫无血色,倒是从娇丽中透出冷艳。比盛妆之时更加美貌了。 皇太孙元应佳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惊艳,跟着走上前,对战素月温言道:“战大小姐受惊了。是我们的错,战大小姐别见怪才好。” 战素月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飞快地抖动着,她抬眸看向皇太孙元应佳,淡淡地道:“跟殿下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 “战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这事是舍弟小磊的错。——小磊,还不过来给战大小姐道歉?”皇太孙元应佳突然拿出堂兄的款,对小磊使了个眼色,“你难道还要让人家姑娘家受窘不成?” 小磊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笑道:“殿下,您这话说的,我虽然也觉得战大小姐落水受惊挺可怜的,可这真跟我没关系啊,殿下您不能厚此薄彼,胳膊肘往外拐吧?” 慕容长青也走过来,拍了拍小磊的肩膀以示安抚,一边看向皇太孙元应佳笑道:“殿下,您是好意打圆场,但是这件事确实跟小磊没有关系,我当时还在场,要说错,那我也是不是有错?也要向战大小姐道歉?” 慕容长青的职衔虽然还没有战素月的爹战天德高,但是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可是比战天德要高两级。 战天德当然不敢让慕容长青道歉,更不敢让小王爷道歉,他阴沉着脸道:“殿下,小王爷,慕容世子,几位不要打趣小女了,是战某教女不严,这就带她回家。”说着,冲战素月使了个眼色:“还不走?!” 战素月低下头,木然地向战天德走了过去。 从皇太孙元应佳边上走过的时候,元应佳轻叹一声,飞快地道:“那孤就带堂弟和慕容世子道歉,战大小姐,是我们的不是。”说着,长揖在地,竟是给足了战素月和战家面子。 盈袖的双眸眯了起来。 谢东篱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小磊和慕容长青对视一眼,往旁边让了一步。 战天德脸色严肃地伸出手,拉了女儿的手,对大家点点头,“我们父女这就告辞了,谢副相、谢夫人,多谢你们的款待。”说着,转身就走。 这语气,简直是在说反话。 盈袖心里也有气。 明明是你们战家出馊主意,搅了我的牡丹宴,就因为被我揭穿了,还做出一副我对不起你们的样子,何必呢?何苦呢? 看着战天德和战素月远去的背影,盈袖一声不吭,目光只在皇太孙元应佳面上停了一会儿,在心里琢磨他突然来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太孙妃唐海嘉看见战素月被羞辱,长长吁了一口气,面上带出笑意,对盈袖道:“谢五夫人,今儿的牡丹宴真是不错,你们牡丹圃的好几本牡丹,我们东宫都没有呢。” 幸亏盈袖是公主,唐海嘉说这种话,他们谢家还承受得住。 如果没有盈袖,说谢家有连东宫都没有的好东西,就是诛心之语了。 但盈袖是个不怎么把自己的公主身份放在心上的人,因此听了太孙妃的话有些不高兴,她皱了皱眉头,道:“哪几本牡丹东宫没有?太孙妃不如列个单子,我明儿就给您送到东宫赏鉴。” 太孙妃唐海嘉被噎了一下,脸色变了一变。 她本来是夸盈袖来着,没想到对方好像会错意了。 唐海嘉忙道:“护国公主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那几本牡丹好看,没有别的意思……” “太孙妃殿下都觉得好看了。我们怎么会不明白呢?太孙妃殿下放心,不用等明天,我马上命人将那几本牡丹送到东宫。”谢大夫人陆瑞兰忙出来打圆场,同时不轻不重地刺了唐海嘉一下。 盈袖抿嘴笑,见唐海嘉脸都紫了,正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没想到皇太孙元应佳已经板了脸。对太孙妃唐海嘉道:“眼皮子这么浅。不过是几本牡丹,也要比。皇宫里的好东西更多呢,你也要比吗?” 这话可真是不留情面。唐海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哥哥唐安侯唐逊连屁都不敢放,低头跟着听训,根本不能护着自己的妹妹。 倒是小磊看不下去了,连声道:“殿下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我们东元国之福。来。这边请,外院的席还没吃完呢,我听说谢家还请了一个新出的小戏班子,那旦角和青衣可是一绝!” 皇太孙元应佳对着小磊笑了笑。道:“好,孤今日跟堂弟不醉不归!”说着,转身一边拉了小磊。一边拉了慕容长青,往外院去了。 谢东篱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担心,转身也跟着出去。 长兴侯慕容辰、唐安侯唐逊,还有谢家大爷和二爷也跟着往外院走。 沈大丞相一直背着手,没有说话,见他们走了,才道:“我年岁大了,今儿不能再陪殿下了,袖袖,我先告辞了。” 盈袖忙道:“外祖父,我送您出去。” 她亲自将沈大丞相送到二门上。 沈大丞相轻声对她道:“陛下知道盛姑娘来了,想召盛姑娘入宫见一见,你跟她说说,有个准备。” “入宫?”盈袖愕然,“……是要做什么?” “就是见一面。”沈大丞相知道盈袖想多了,低声笑了笑,“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盛家老祖和盛公子,陛下都想见见。” 盈袖一口气徐徐吁出,抚额道:“外祖父您应该早说盛家老祖和盛公子,我就不会多心了。” “盛家老祖和盛公子入宫的事,我已经跟东篱说了,盛姑娘这边当然要跟你说。”沈大丞相不以为然,“陛下又不是好女色之人,你担心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盈袖讪讪地目送沈大丞相出去。 这边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就带着慕容紫向陆瑞兰告辞,她笑嘻嘻地道:“堂姐,我也要回去了。今儿叨扰了一天,也看了一天的戏,我这心里啊,乐呵着呢。”说着,又拉过慕容紫,“来,跟谢大夫人、二夫人行礼道别。” 慕容紫低头走过去,端端正正福了一福,又道:“谢五夫人呢?我也想亲自跟她道别。” “她去二门上了,这时过去说不定能碰上。”陆瑞兰指了二门的方向,转头对自己的女儿谢同德道:“你送送你姨母和表妹吧。” 谢同德忙应了,恭恭敬敬送了陆瑞枫和慕容紫去二门。 她们果然在路上遇到了从二门上回来的盈袖。 “谢五夫人,多谢款待,今日的牡丹好,菜也好。”慕容紫笑着说道,十分客气。 陆瑞枫哼了一声,怪笑着道:“还有戏也好,人也好,真是四角俱全呢。” 盈袖听陆瑞枫的怪话听多了,一点都不在意,但是她不知道慕容紫如何应对,没想到慕容紫微笑着站在一旁,就跟没听见一样。 这个小姑娘有这份涵养,能在陆瑞枫身边过得好,确实不一般。 送走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和慕容紫,盈袖带着谢同德往回走。 一路上想起盛青黛,盈袖问谢同德:“你看见盛姑娘没有?” “……刚才看见了,还在小院门口呢。”谢同德点了点头,抿了抿唇,悄悄打量盈袖:“五婶婶很喜欢盛姑娘?” 盈袖微笑着看向远方,道:“盛姑娘远来是客,当然要多照顾她一些。” 听了这话,谢同德心里又高兴起来,连连点头,“五婶婶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盛姑娘。” “那我就把盛姑娘交给你了。”盈袖笑着握了握谢同德的手,说话间,已经来到那小院门口。 太孙妃唐海嘉的脸色很难看,她正跟陆瑞兰和宁舒眉道别,“今日真是身上不舒服。若不是谢五夫人的帖子,我都起不来床。这会子实在是不能忍了,头疼得厉害,要回去歇着了……” 盛青黛站在小院的墙根底下,没有凑到前面,她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刚才来来去去的一群人,目光中若有所思。 她看得出来,太孙妃明明没有生病,却说自己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吧?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知道是刚才皇太孙元应佳在众人面前公然不给唐海嘉面子,她肯定待不下去了,因此也没有虚留,一起福身恭送太孙妃殿下离开。 盈袖在路边也停下来,对她颔首示意。 等太孙妃唐海嘉一行人走了之后,盈袖才回到小院门口,抹汗道:“真是不容易,今儿闹腾一天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也都说:“你也快去歇着。牡丹圃那边有我们两人照应就行了。” 盈袖本来想跟她们去牡丹圃招待剩下的客人,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盛青黛在墙根底下对她挤眉弄眼,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改口道:“那我去屋里歪一会儿,今天走得腿都断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带了谢同德回牡丹圃。 盈袖就对盛青黛道:“黛黛,帮我看看,我有些不舒服。” 盛青黛笑着过来,忙拉着盈袖的手,道:“谢副相夫人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瞧瞧……” 两人说笑着回了小院的东次间坐下。 盈袖捧着茶,坐在太师椅上歇了歇,就问盛青黛,“你有话要说?” 盛青黛这一次没有鲁莽,她想了想,道:“您刚才说要我帮您看一个人,是要看谁啊?” “哦,是慕容世子。”盈袖笑着道,“你看他的父子母子缘如何?” “他啊?我刚才还真看了看。”盛青黛除了看相以外,掰着指头又掐了一遍,“他这人没母子缘,父子缘倒是很厚重,他爹应该是疼他疼得紧。母子缘可以说没有,一生下来就断了。” 盈袖大吃一惊,霍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 加更不知不觉就写了四千字,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年快过完了吧?亲们可以振奋起来加紧投月票了。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20章 血亲 (第一更求月票) 盛青黛没料到盈袖反应这么大,一下子局促起来,在太师椅上坐立不安,暗忖自己难道又说错话了? 难道没人知道慕容长青跟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没有母子缘? 不应该啊…… 盛青黛偏了头,黑亮的眼珠一眨一眨,不明所以地看着盈袖。 如果她说慕容长青不是长兴侯慕容辰的亲生儿子,盈袖觉得惊讶,那是人之常情。 男人嘛……嘿嘿,如果老婆生的儿子是隔壁老王的种,一般人当然不会知道。 但为何说慕容长青不是陆瑞枫的亲子,盈袖会这样惊讶呢? 女人能不知道哪个孩子是自己生的? 盛青黛想到自己说战素月不会是战夫人亲生的时候,盈袖都没有这样惊讶过呢。 难道说,大家都不知道?! “谢夫人?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大家都不知道?”盛青黛惴惴不安,“也许我看错了……” 她真的只是从相术来说的,没有验过血脉,出错也是有可能的吧? 虽然这样想,但是盛青黛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小,她几乎不可能看错,因为差别实在太明显,连是姐妹亲戚之子都没有完全没有可能。 盈袖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瞪着盛青黛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慕容世子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谁都知道,他是长兴侯夫人陆瑞枫亲生的。而且长兴侯不好女色,连通房妾室都没有,怎么可能……” 盛青黛点了点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看了盈袖一眼。“您想不想知道慕容世子的生母呢?” “慕容世子的生母?你已经确定他不是长兴侯夫人亲生?——也许跟战素月一样,都是别人生的吧……”盈袖挑了挑眉,慢慢坐了下来,平息着自己激烈的心跳,“你还有别的证据吗?只凭你的相术,说这种话说出来是会被人打死的。” 盛青黛忙摇头,“我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的。我说慕容世子的生母。说不定身份也不一般呢。” “何以见得?”盈袖深吸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盛青黛笑道:“今儿见了你们那位皇太孙殿下,我才知道……” “他又怎么了?!”盈袖的声音高亢起来,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不知道盛青黛还要抛出多少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我说慕容世子的生母应该身份不一般。”盛青黛定了定神,“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慕容世子的三庭五眼,跟皇太孙的三庭五眼有相似的地方,他们应该是血亲。偏也是巧。一般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我不会连在一起看。但他们今天正好站在一起。我就好奇,用相术观了观……可惜没有他们的生辰八字,如果能有生辰八字,我还能算得更准一些。我学相术有天赋。我家老祖都要比不上我呢……” 盛青黛嫣红的菱唇开开合合,盈袖却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有天雷劈在她脑袋上。她满目焦黑,耳朵里嗡嗡直响。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盛青黛果然不同凡响,抛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盈袖实在受不住了。 她伸出手摇了摇,制止盛青黛继续说下去,声音颤抖着道:“停,你记住,今天对我说的话,绝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知道吗?你刚才说的话,如果是假的,你们盛家就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如果是真的,我们东元国,就要天翻地覆了。你们盛家会多两个大敌……” 盛青黛忙用手捂住嘴,摇头道:“我……我不会对别人说的。谢夫人,我连自己家老祖和大哥都不会说。”说着瘪了瘪嘴,低下头道:“那个教我相术的人果然没有说错,相面这种事,既漏天机,又败人缘,根本一无是处,所以不能说真话,只能说假话,这样才能皆大欢喜,还能多赚银子。” 盈袖:“……” 半晌颤颤巍巍问道:“这是哪位高人?我想见识见识……”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自称神算子,我家老祖应该知道,不过……您可千万别向我家老祖打听他,我家老祖平生最恨就是相术学得不精……”盛青黛眼珠灵动地转着,又笑了起来。 盈袖当然不会真的去问这位相术高人是谁,她只是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位高人的佩服而已。 要是这位高人在这里,估计都不用滴血验亲了,直接用相术一观,就能知亲生还是非亲生。 这也太神了些。 盈袖对慕容长青的身世倒是信了七八分,不为别的,就为陆瑞枫对待慕容长青的态度,实在不像一个只有一个亲生儿子的娘亲做得出来的事。 比如上一世,她竟然就任凭慕容长青一直不娶亲,这一世,在慕容长青的亲事上,只会作梗,从来没有见过她真正为这个儿子考虑过。 盈袖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如今听盛青黛一说慕容长青可能不是陆瑞枫亲生,她觉得所有跟陆瑞枫和慕容长青有关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十有*,慕容长青不仅不是陆瑞枫亲生,而且是陆瑞枫特别恨的女人生的。 因为她完全是一副“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你儿子好过”的作态。 但是为何说慕容长青跟皇太孙元应佳应该是血亲? 难道慕容长青也是元氏皇族的种,所以……他上一世才一直没有娶自己? 盈袖只觉得一个头变得两个大,整个人都迷瞪了。 盛青黛见盈袖这幅样子,忙伸手过来,在她的百合穴上掐了掐,道:“谢夫人?您怎么了?” 盈袖回过神,勉强冲她笑了笑。道:“今儿真是累了,我要回去歇一歇。” 盛青黛明白这件事估计真是很了不得,忙道:“那我送您回去吧。” 盈袖起身,拉着盛青黛的手往外走。 一路上,她对盛青黛千叮万嘱,千万不能把她刚才说的话说与别人听。 盛青黛立下重誓,说如果她说了。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盈袖:“……” …… 回到自己的院子。盈袖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就去长榻上闭目假寐。 今天从盛青黛那里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撼,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但盈袖敏锐地觉得她说的话,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因为这样才能解释很多明面上看上去不合理的东西。 不过说慕容长青跟皇太孙元应佳有血亲关系,这还是震撼太大了。 谢东篱很晚才回来,他今天喝得有些多。一进屋盈袖就闻到一股酒气。 她睁开眼,看见谢东篱坐在她身边。两手撑在她身边左右,正俯身定定地看着她,他唇边含着一丝带着邪气的微笑,跟以往他正经克制的神情实在太不一样了。 盈袖一怔。伸手摸了摸谢东篱的脸,“喝多了吧?” 谢东篱闭上眼,将脸颊侧贴在盈袖的掌心。打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低沉的嗓音带出几分酥麻。 “我去给你打水好好洗洗……”盈袖推开谢东篱。想起身。 谢东篱却抓住她的两只手,摁在枕边,俯下身,吻上她的唇瓣。 清冽的酒气带着果香扑面而来,盈袖觉得自己闻一闻就要醉了,架不住谢东篱的舌头却伸了出来,在她紧紧咬着的牙关上撬来撬去。 盈袖拼命挣扎,将头别向枕侧,闭着嘴,不让谢东篱得逞。 谢东篱也是喝了酒,带着醉意越发执着,一只手抚上她的腰侧轻轻揉了揉。 盈袖触痒不禁,一下子笑了起来。 谢东篱的舌尖趁机挤了进去,在她嘴里来回伸缩,勾着她的舌尖无处可逃,很快被他的气味里里外外渲染了一遍。 盈袖渐渐觉得酥软,好像自己也醉了,那些酒气从谢东篱的呼吸里热热地喷出来,在她身边萦绕,进入她的身体,让她也跟着醉了一场,腰肢软若无物,待谢东篱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盈袖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缠绕上谢东篱的腰身。 只是他们都还穿着衣衫,这个样子实在太尴尬了。 谢东篱垂眸看了看自己腰上盈袖的双腿,弯唇笑道:“宝贝,别急,再等等,等你身子好了……” 盈袖发现自己这个样子,简直羞得要哭了,她忙缩回腿,踹了谢东篱一脚。 谢东篱借势从她身上下来,坐到长榻边上的圈椅上,用手撑着头,慢慢地道:“……水,给我水……” 额头冒出汗珠,在灯下晶莹闪亮。 盈袖抿了抿唇,从长榻上起身,给他斟了早就准备好的解酒茶过来。 谢东篱喝了解酒茶,才好了些,揉了揉额头,道:“今儿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你喝那么多做什么?”盈袖走到他背后,给他揉按已经僵硬的肩背,“你以前不是说不能喝吗?” “今天情况特殊啊。”谢东篱阖上眼,往后靠在盈袖胸前,在她柔软的胸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你今天打了战家的脸,战家怎会善罢甘休?” 盈袖一顿,不悦地道:“不是我打他们的脸,就是他们打我的脸,这也不能怪我吧?” “不怪你,当然不怪你。”谢东篱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提醒你一声,战家在小磊这里讨不到好,皇太孙肯定会笼络战家的。” 盈袖一下子想到太孙妃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对战素月的示好,不由张大了嘴,喃喃地道:“……不会吧?” “不会?你就等着瞧吧……”谢东篱摇了摇头。 …… 谢东篱看得很准。 谢家的牡丹宴过了没两天,小王爷小磊的王妃还没定呢,皇太孙元应佳就给战家的战素月提了亲,战家马上就同意了,隔天就下聘,要娶她做侧妃。 皇太孙和亲王爵一样,按制可以有一正妃,两侧妃。 如今元应佳只有一个正妃唐海嘉,侧妃的两个名额还空着呢。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似水的人生、小院子、书香迷恋168打赏的玫瑰花。感谢尛小雨打赏的香囊。o(n_n)o~。 么么哒!!!(情人节快乐!) 。 。 章节目录 第521章 长大 (加更求月票) “皇太孙提亲也就罢了,战家居然还同意了!”盈袖听说了这个消息,马上去找小磊。 “这是看着战素月坏了名声,如果我不娶她,给堂兄做侧妃,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小磊抚着下颌,深思说道。 他的目光湛然,端坐在书案后头,下颌方正,沉稳得不像十五岁的男子。 盈袖感慨得看着小磊,欣慰地想,这个弟弟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迟迟不肯说话的“傻子”了…… 看他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脊梁,再过几年,就能真正做自己和娘亲的靠山,甚至将整个东元国的担子放在他肩上,也不会负担不起吧? “姐,姐夫怎么说?”小磊入神地想了一会儿,抬眸看向盈袖。 盈袖手里把玩着小磊书案上的墨玉镇纸,笑了笑,道:“你姐夫那天就提醒我了,说皇太孙可能对战家有想法。我还以为就算他有想法又怎样?难道让战家嫡女给他做妾?” “呵呵,没想到战家真同意让嫡女给他做妾吧?”小磊也笑了笑,倾身往前,低声道:“我倒是想到了,本来还想……” “想什么?”盈袖挑了挑眉,敏锐地看着小磊,“难道你也打过主意?” 小磊往后靠到太师椅上,伸长一双长腿,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镇定说道:“姐,我说实话,你别怪我。” “你说,只要是实话,姐一定不为难你。”盈袖也坐直了身子,“你本想怎样?” “我本来想的。也是娶战素月为侧妃。”小磊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他是真想过,只是不知道如何说服她姐姐,犹豫了两天,没想到皇太孙元应佳马上就下手了。 他还是嫩了点,不如元应佳杀伐决断。 小磊握了握拳,抿紧了唇。 这是最后一次。他输给元应佳。 “你想娶战素月做侧妃?!”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知道,所以那天我没有避开她。但是我也没有跳下水去救她,因为我不想她做正妃。”小磊坦然说道,“我们需要战家,所以我认为。让她做侧妃是最合适的。只是没想到皇太孙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盈袖听得越来越怒,瞪着小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婚姻大事。你怎能如此儿戏?!” “姐,把我的婚姻大事当儿戏的,是你。”小磊定定地看了盈袖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盈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像是自己的满腹好意突然被当驴肝肺扔了回来,被人当面打脸一样的难堪。 她深吸几口气,双手颤抖着看着小磊。嘴唇翕合了好多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磊。你是什么意思?姐姐不明白?姐姐……怎么把你的婚姻大事当儿戏了?” 小磊叹息一声,从书案后头走过来,单膝跪到盈袖坐的圈椅旁边,握住她的一只手,轻声道:“姐,我知道你为我好,也知道你想我娶什么样的妻子,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是什么身份?什么家底?我要做的是什么事,要登上的,又是什么位置?” 盈袖的手紧紧握成拳,目光看着前方那个小磊刚刚坐着的位置,不过现在那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小磊已经没有坐在那里了。 她闭了闭眼,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帮你?一直在为你往那个位置铺路吗?” “是,但是这一次为我择妻,姐姐真的是这样做的吗?”小磊的声音很冷静,比他年纪成熟太多的冷静,那沉稳厚重的声音让盈袖听得很是陌生。 “我为了你的礼遇,元氏皇族的利益,为你择妻,请问我哪里做得不对?”盈袖也冷静下来,极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不虞和难过。 这是上一世把生的希望给她,自己宁愿沉入江底的弟弟,也是这一世她精心保护的弟弟,宁愿付出生命也要换他活下去的弟弟。 居然说她把他的婚姻大事当儿戏? 小磊将她的手靠在自己脸上,沉声道:“姐,你告诉我,为我择妻,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顿了顿,又道:“说实话。” 盈袖昂起头,快到眼里的眼泪又逼退回去,她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女子择夫,男子择妻,不应该这样吗?” 小磊笑了笑,仰头看着她,道:“姐,就算女子择夫,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只有姐你这么傻,才这么想吧?” 盈袖愤怒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恼道:“你才傻!你择妻,难道不应该找一个能一心一意对你,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人?!” “不。”小磊站了起来,目光沉静,面色凝重,“姐,我的亲事,应该首先看对方的家世,能不能对我们有帮助。其次,看为人处世,是不是圆滑老道。最后,看人品样貌,是不是得配元氏皇族。——至于姐姐说的彼此有情意,完全不应该是我的亲事需要考虑的。” 盈袖扭头看着小磊,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弟弟,原来在这件事上有着如此实际到冷酷的考较。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难道没有想过,真的找一个自己喜爱的姑娘共度一生?”盈袖这时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像很傻,因为她嫁了自己喜爱,也喜爱自己的男子为妻,就以为别的男子也是如此想吗? 小磊微微一笑,走回书案后头坐下,“姐,我不瞒你,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确实有了心里真正喜爱的姑娘,但是我也清楚知道,她是无法做王妃的,更无法和我一起走向那个位置。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他可以把这份心情埋在心底,自己默默缅怀就好。 盈袖这时有些明白小磊的想法,但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也许是她太贪心了,她希望小磊能登上那个位置,同时也希望他能跟自己真正喜爱的人共度一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没有能力。让小磊做出这个选择。 “姐。我们本来就是后来的,而堂兄已经是皇太孙。过世的皇后多年经营,东元国有多少世家门阀其实是看着北齐行事。我们怎么比得上?我们要争那个位置,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王妃之位四面树敌?”小磊的笑容更盛,“我的王妃、侧妃位置。都要娶满的。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男人纳妾。但是我身在皇室,又要去争那个位置,你觉得我可能不纳妾吗?” 盈袖心情十分复杂,她定定地看着小磊。发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小磊已经长大了,不仅长大了。而且他的为人处世,跟她完全不一样。 倒不是不好。 盈袖清楚地知道。小磊的那种做法才是正确的,才是在他那个位置应该做的事,才是对元氏皇族最好的选择。 “姐,你别难过。姐夫绝对不会纳妾,一辈子只有你一人,你放心。姐夫如果有二心,连我都不会答应。”小磊见盈袖脸上的神情实在太过僵硬,心里也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早把这些话对姐姐说,但是不说又不行。 比如战家这件事,如果他早些跟姐姐说清楚自己的打算,也许他们就不会因此而早早失去这个助力。 战家在军中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小磊知道自己太年轻,根基太浅,元宏帝又年纪老迈,军中三侯中,唐安侯肯定是支持皇太孙,万宁侯到现在为止保持中立,而皇太孙现在肯定又有了战家支持,所以剩下的长兴侯府,就是他一定要争取的。 所以哪怕慕容紫是过继的嫡女,他也一定要娶她。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保证。 盈袖将自己握住的拳头慢慢松开,手指一根根搭在桌上,看着小磊的笑脸,低声道:“小磊,那个位置是很重要,但是值得你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来换取吗?” 小磊挑了挑眉,沉声道:“如果没有那个位置,我恐怕没有机会过完我的一生,又何来一生幸福之说?” 盈袖站了起来,正要再开口,小磊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盈袖背后道:“姐夫,来接姐姐了?” 盈袖回头,看见谢东篱站在小磊书房门口。 一看见谢东篱,盈袖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转身走向他,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谢东篱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又看了小磊一眼,淡淡地道:“小磊,你对你姐说什么了?” 小磊忙道:“姐夫,我就说了点儿实话……” 盈袖醒了醒鼻子,摇头道:“不怪他。” “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小磊说。”谢东篱的大手在盈袖肩上摁了摁,“晚上回去陪你吃晚饭。” 盈袖嗯了一声,没有再回头,快步离开了小磊的亲王府。 谢东篱在盈袖刚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对小磊招了招手,“坐吧,刚才怎么回事?”他眯着眼睛看着小磊,神情很是不善,“能把你姐惹哭,胆子大了?” 小磊抿了抿唇,回到书案后头坐下,道:“我在跟姐姐说,她把我的亲事当儿戏……” 谢东篱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你也用不着跟她说啊。男人嘛,自己有担当就行了,何必要伤你姐姐的心?” 小磊握拳捶了捶桌子,恼道:“只怪那个皇太孙,这么快就下手了!” “为了战家的事?”谢东篱往后看了看,闲适地道,“我也是来跟你商议这件事,你的亲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娶慕容紫为正妃,战素月和同德为侧妃。如今战素月已经不行了,至于同德,姐姐听了我刚才的话,肯定会大力反对,所以当务之急,要先定下慕容紫。”小磊斩钉截铁说道,“不能再让皇太孙找到机会,将慕容紫也娶为侧妃。” 谢东篱看着小磊,深思道:“在你眼里,利益是你亲事中最重要的,是吗?” 小磊重重点头,“正是,因为我没有资格谈别的。” 如果他没有那个位置,姐姐、娘亲,包括他自己,还有所以依附他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对他来说,他会把握一切机会,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至于亲事,那是最容易不过的利益交换。 他不会为了自己个人的喜好,而抛弃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 加更送到,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发现今天情人节,正好更到520章,520,情人节标配。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22章 宠坏 (第一更求月票咯!) “嗯,那你觉得,你用自己的亲事来交换利益,是天经地义的?一点都不委屈?”谢东篱面色平静问道,并没有任何指责的语气,也没有赞赏的语气,就像在问你喜欢吃甜豆花,还是咸豆花一样平平淡淡。 但小磊还是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些跟你姐姐说清楚?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看问题的角度和你不一样。”谢东篱冷静说道,他的目光深不可测,黑沉如暗夜的天幕,丝毫不露他的意图。 两根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打,滴答滴答的声音给小磊很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只能毫不犹豫说出心底最坦诚的心思,分不出精力来七弯八拐。 小磊叹了口气,不敢看谢东篱的目光,道:“我是犹豫了两天,因为我看得出来,姐姐完全不能接受战素月做侧妃这个可能。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需要战家?”谢东篱敲打书案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一闪,移到小磊背后墙上挂着的堪舆图上。 那里画着江山万里,如诗美景。 是男儿看见那幅堪舆图,都会有建功立业、横刀立马的热血沸腾。 小磊重重点头,抬起头,带着希望得到谢东篱认可的激动说道:“战家在军中的势力,姐夫比我清楚。” 可是谢东篱却摇了摇头,“小磊,你这样说,我对你有点失望。” 小磊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宁愿付出这样大的牺牲。却还是不够?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有多疼你?你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她会不知道?她也没有想过让你永不纳妾。她只是不能接受战素月给你做侧妃而已。”谢东篱束起双手在胸前,往后靠在圈椅上,狭长的双眸眯了起来,挡住他眼眸中的星光。 “为什么?!”小磊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就因为战素月得罪了她?她就不能接受战素月做她的弟媳妇?可是战家的势力在这里。她就不能忍一忍……” 谢东篱抬起手臂。制止小磊继续说下去,肃然道:“小磊,你能想到利益至上。不用自己的喜好来影响大局利益,对你来说是应该的。但这不能作为你的全部考较。” “不能?!你说我错了?”小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书案上,低头看着端坐凝重的谢东篱。带了几分讥诮说道:“那姐夫说说,我到底哪里错了?指出来我也好改一改。” “你不服气?好。我问你,你想过没有,你利益至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姐!我娘!还有所有依附我的人!”小磊大声吼道。额头青筋直露,连耳朵尖儿都红了。 谢东篱抬起头,他的声音不高。气势却压倒了小磊的吼叫:“对,你现在还记得你的利益至上。是为了你想守护的人。但如果娶战素月做侧妃,会损害你姐的利益,甚至让她一辈子不开心,你也要娶?” 小磊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下意识反问道:“能损害多少?她只是我的侧妃而已,我姐永远压在她头上,她还敢对我姐不敬?!但姐姐为什么就不能容下她?难道她不知道,如果有战家在我们这边,我们的路,会好走很多!”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小磊,良久方厉声道:“小磊,你这样说,我非常失望。现在你还小,我当你是考虑不周,但是下不为例。” 小磊茫然了,“姐夫,我为了大局出发也错了吗?我连自己最喜欢的姑娘都放弃了!” 看小磊还是不明白,谢东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道:“我也说了,你的大局到底是什么,你想清楚没有?如你所说,你想要那个位置,是因为那样能保护你在意的人。可是你现在的做法,是用伤害你口口声声最在意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你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要求你想守护的这些人,为了你的利益和大局,牺牲她们来成全你!” “不!我不会!姐姐和娘亲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我怎么会让她们为我牺牲来顾全大局!”小磊吼了出来,目呲欲裂,极为愤怒。 “不会?你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步,你自己真的知道吗?你在意的,到底是权势能帮你达到的目的,还是权势本身?”谢东篱一针见血地指出小磊可能会走上的歧途,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到小磊头上。 “我当然知道!我在意的就是我姐姐和娘亲!”小磊握了握拳头,可能他用的方法不对,但是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姐姐和娘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想要那个位置,因为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守护姐姐和娘亲。 “那你为什么不问你姐姐,她为何反对战素月给你做侧妃呢?”谢东篱又将问题绕了回来。 小磊沉默了半晌,坐了下来,双手抱头,苦恼地道:“只是侧妃而已……我不敢问,姐姐不让姐夫纳妾,她不像是能接受这种事的人……” “你真的不了解你姐姐。”谢东篱垂下眼眸,“她不是反对你纳妾,只是不能接受战素月嫁到你们家。再说了,娶妻的时候要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有什么不对?就算你看重家世,也当自己有几分真心对待她们,这样人家才会死心塌地帮你。不然你以为呢?你施舍出正妃和侧妃的位置,别人就会给你做门下走狗?你的心不在人家身上,别人难道感觉不到?到时候做了怨偶,就不怕人家跟你反目成仇?从背后插你一刀?你这是结亲家,还是拉仇敌?” 小磊怔住了,“姐真的只是不喜欢战素月?别人都行?” “你姐心软,但不糊涂。你今天确实说的太过。——你要向你姐道歉。”谢东篱站了起来,“好好跟你姐姐说说你的想法。问问你姐姐是怎么想的。你们姐弟不把话说开了,老是南辕北辙也不好。” 小磊想了半天,总有些不服气,他打算得好好的,也觉得自己是为了大局,但被姐夫一说,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他踌躇半晌笑道:“姐夫。在你眼里,姐是不是永远不会错?” “当然,我娶了她。断然不会让别人挑她的错。如果她有不足,我帮她查漏补缺就行了。说她有错的人,其实是没有看到她正确的一面,这个时候就需要我来帮那些挑刺的人认识到他们的狭隘和短视。”谢东篱背着手。毫不犹豫说道,目光烁烁。简直称得上大义凛然。 小磊瞠目结舌,失声道:“姐夫,你怎么能这样护着姐姐?!你这样会把姐姐宠坏的!” 谢东篱给了他一个“关你屁事”的眼神。 在谢东篱心里,盈袖既是他珍爱的妻子。也是他一手教养的徒弟。她有错,只能他来教,别人是什么东西?也配说她? 妻不教。夫之过,说他妻子不好。就是说他不好,简直是找打。 徒不教,师之过,说他徒弟不好,也是在骂他这个做师父的,简直是双重的找打。 今儿他说小磊,已经是看了盈袖的面子,留了些许情面。 要是换了旁人,现在应该已经是痛哭流涕忏悔之后在找绳子上吊了…… 小磊被说得汗流浃背。——谁有本事跟谢东篱争论?! 这人的口才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随时让你觉得自己十恶不赦,恨不得以死谢罪! “……我我我……我错了,我马上去向姐姐道歉。”小磊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站到谢东篱身边,垂头丧气地说道。 谢东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你姐姐那么疼你,只要你道歉,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小磊内疚不已,跟着谢东篱往门外走,一边又问:“为什么姐不让战素月嫁到我家?” “你自己问。”谢东篱上了车,等小磊也上了车,谢东篱又教育他:“你的问题,是太犹豫,行事不够果决。你没有分清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以及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战家……”小磊还有些不忿,皇太孙元应佳那么多年的积累,难道是他说追就能追上的? “战家算什么东西?”谢东篱斜睨他,“与其为了一个战素月让你姐姐伤心,还不如找到比战家更有力的同盟,比如万宁侯府,他们不是比战家强多了?” 小磊被谢东篱说得一愣一愣的,“万宁侯府?他们家的姑娘愿意做侧妃吗?” 如果出身长兴侯府的慕容紫做正妃的话,那跟长兴侯府并列的万宁侯府会愿意屈居人下? 谢东篱抱着胳膊闭上眼,“我只是打个比方,又不是真的让你去万宁侯府说亲?这点道理都听不明白,还想学别人做利益交换?你是不是忘了南郑国的前太子郑承是怎么死的?” 用亲事做利益交换,本身就是一柄双刃剑,总是有事成之后随时反噬的可能。 在谢东篱来说,他是完全不赞成这种做法。 但是他也知道,这东元国是小磊的,小磊要如何做,他这个做姐夫的,只能帮他纠正他可能出现的错误,但没法为他做主。 小磊低下头,在心里琢磨谢东篱的话。 马车在长街上咕噜咕噜走着,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偶尔有归鸦掠过夜空,发出嘎嘎的叫声。 “你姐姐也不是没有不足。她的不足之处,就是太疼你,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的,担心你受委屈。你对她来说,是一笔一辈子还不完的债。”谢东篱叹口气,闭着眼淡淡说道。 小磊这时已经对谢东篱再一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羡慕地看着谢东篱,道:“姐夫,什么时候我能跟你一样慧眼如炬,算无遗策,一点缺点都没有呢?” “我当然也有缺点。”谢东篱睁开眼,掸掸衣袍,若无其事地道。 “姐夫也有缺点?!”小磊惊讶地嘴都合不拢,“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缺点,就是太宠你姐姐。”谢东篱顿了顿,唇瓣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但我不打算改。完美无缺的人会遭天忌,活不长。而我是要跟你姐姐长长久久做夫妻,一起白头到老。”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周一的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么么哒!!! 咔咔,这叫实力护短,俺是亲妈~~~ 。 。 章节目录 第523章 第一 (4K加更求月票) 小磊无语地睃了谢东篱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但是看见姐夫这样宠着姐姐,心里又高兴起来。 他挠了挠头,想自己刚才可能确实说得太过了,无论姐姐怎么做,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弟弟好,自己怎么能为了一个战家,一个战素月,就说那样的话呢? …… 盈袖从小磊的王府回到自己家里,很是疲惫。 她费心费力为小磊筹划,却被小磊说成是“儿戏”,心情很是低沉。 “夫人回来了?”采芸迎了上来,“盛姑娘来找过夫人几次,夫人……” 盈袖一怔,“黛黛?去请她过来坐坐。” 回到里屋换了在家的衣裳,盈袖捧了一杯清茶,歪到东次间的罗汉床上,想到小磊的话,也只闷闷地叹了口气。 那是她亲弟弟,说得再难听她也不能放心上。 难过是难过,心里的伤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去的,但委屈一阵子也就算了,她还能真的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从此不理他不成? 盈袖低头抿了一口清茶,缓缓咽下,再长长吐一口气。 “夫人,盛姑娘来了。”采芸在门外回道。 盈袖回过神,忙坐直了身子,放下茶杯,笑道:“快请。” 采芸笑着给盛青黛撂开帘子,请她进去。 盛青黛对盈袖笑道:“谢副相夫人,不会嫌我太打扰吧?” 盈袖忙摇头,“当然不会,你是我们家的贵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打扰呢?”说着指了罗汉床旁边的锦杌。“坐,咱俩说说话。”又问盛青黛吃了晚饭没有。 盛青黛笑道:“跟我家老祖和哥哥吃过了。”说完顿了顿,又道:“东元国皇帝陛下宣我们家人进宫。” 盈袖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不要怕,皇帝陛下待人和善,只是对你们盛家另眼相看。才召你们进宫叙话的。” “我不是担心进宫的事。”盛青黛嘻嘻笑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们要走了?”盈袖讶然问道,“不多住几天了?” “盛姑娘,请用茶。”说话间。采芸送了茶点进来,摆在罗汉床旁边的茶几上。 盛青黛微微欠身,等采芸出去之后,才对盈袖道:“我家老祖和哥哥可能还要再叨扰几天。但他们让我先回家。我等进宫之后,就要准备回去了。”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不舍之色。 盈袖琢磨了半天,也不敢提小磊的事,只得绞尽脑汁转换话题,想起那天盛青黛从湖心亭顶上飞跃入水的英姿。盈袖心里一动,笑道:“没想到盛姑娘还会游水,真是少见呢。” 她以为以盛家这样的人家。盛青黛也算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就算骄纵些。也想不到她会游水。 而且看那天她的姿势,还是非常正宗熟练的。 盛青黛偏头笑道:“嗯,很少见吗?我们盛家姑娘大部分都会游水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盈袖有些好笑,“怎么会传下这样的规矩?” “副相夫人不晓得吧?我们盛家古早时候,只是琉璃河畔的打渔人。您说渔家女,怎么能不学游水呢?这不是忘本是什么?所以我们盛家就传下这个规矩。”盛青黛说完,拈了一块茶点尝了一口,赞道:“这道粉糕有茶香味,真是别致。” 盈袖笑道:“是宫里传出来的样式,我家厨娘前儿才学会的,你吃着好,晚上让她们给你送去做夜宵。” “那就多谢夫人了。”盛青黛落落大方说道,也没有矫情推辞。 “不客气。”盈袖也拈了一块茶点吃了,合茶咽下,寒暄道:“那琉璃河是在哪里?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听家祖曾经说过一次,琉璃河以前是在北齐京城附近的一条小河湾,是纵贯中州大陆的青江的一条小支流,如今早就断流干涸,成为田地了。”盛青黛不以为然地道,“少说也有两千五百年,怎么可能还在呢?” 当年也曾经是一条喧闹的河道吧? 河上渔舟穿梭,渔民们日出而作,在河上讨生活。 渔家女们戴着斗笠,背着箩筐,在接天蔽日的碧青荷叶中穿行来去。 古老的渔歌在河面上飞扬,晚霞余晖下,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暖金色的笑容…… 只是两千五百多年过去,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世事变迁,人事全非,那条琉璃河也不在了。 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盛青黛看了看盈袖,眼珠转了转,还是问道:“谢副相夫人,听说那战姑娘,被皇太孙殿下聘去做了侧妃?” 盈袖回过神,点了点头,道:“皇太孙出手快,我们倒是慢了一步。” 盛青黛窒了窒,垂下眼眸,试探着问道:“……难道,小王爷也想娶战姑娘?既是如此,那天为何不顺水推舟?” 盈袖瞥了她一眼,笑着暗示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小磊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没有办法,一个正妃,两个侧妃,都要挑,我也是头疼得很呢。” 盛青黛莹白的手指紧紧箍住了自己面前的冰玉瓷茶盏,她的手指饱满如葱管,竟然和那冰玉瓷茶盏的冰玉色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她的手指,哪里是冰玉瓷。 “……小王爷要娶这么多?”盛青黛的声音更低了,见盈袖看了过来,马上又打起精神,强笑道:“我只是好奇。” “他是皇室中人,本来就有绵延子嗣的重任。”盈袖缓缓说道。 她能感觉到盛青黛和小磊之间暗生的情愫,小磊今天甚至坦承了他对盛青黛不一样的感情,但是盈袖也看出来了,小磊这个人,确实有几分元氏皇室中人的真传。 他能喜爱一个人。但绝对不会只对一个人有真心。 他的感情有层次,有最喜欢,其次喜欢,一般喜欢,和不喜欢,不像有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说他多情也好。无情也好,倒也跟他的皇室身份很契合。 盈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性子。才适合做皇室中人。 从这个角度说,盈袖觉得自己应该欣慰,至少她这个弟弟,非常适应做他的小王爷。 以后若是能做东元国皇帝。也能游刃有余。 盛青黛半晌没有说话,情绪很明显地低落起来。 盈袖没有狠劝。只是又岔开话题,笑问道:“盛姑娘这样的人品性子,还有这样大的本事,可定亲没有?” 盛青黛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定亲。” “这是为何?” “我们盛家女要出嫁,得是自己心甘情愿。如果不心甘情愿。家里人也不能逼我们嫁人的。”说起自己家,盛青黛骄傲说道。“立誓一辈子不嫁人,留在盛家的盛家女,是可以学盛家医术的。” 盛家女的地位,还是比一般人家要高一些的。 盈袖听了很是羡慕,“这倒是不错,你们盛家对女儿也算有心了。” 盛青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站起来道:“我明天就要和家祖、家兄进宫谒见皇帝陛下,还要回去准备准备。今儿就不叨扰了。”说着,福身告辞而去。 盈袖起身送她到门口。 盛青黛来到二门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磊和谢东篱一起进来,她只好停下脚步,屈膝行礼道:“小王爷,谢副相。” 谢东篱忙抬了抬手,“盛姑娘是来见袖袖了?” “刚刚有些事,对谢夫人说了说。”盛青黛的目光从小磊面上掠过,落到谢东篱身上。 小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大步行去。 谢东篱对盛青黛颔首,“天色不早了,盛姑娘慢走。” 盛青黛抿了抿唇,从二门上离开了。 小磊心情激荡,快步一直走到盈袖和谢东篱住的院子门口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来处,夜色苍茫,几盏灯笼挂在抄手游廊上,灯光泠泠倾泻而下,却只能照亮灯笼周围的一片地方,无法穿透茫茫黑夜。 谢东篱沉默不语地从他背后走过,进院子里去了。 小磊忙跟了进来。 “夫人,五爷和小王爷一起来了。”采芸忙来东次间回报。 盈袖皱了皱眉头,“小磊怎么来了?”一边吩咐采芸准备摆晚饭。 采芸刚出去,小磊自己撂开帘子走了进来。 盈袖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小磊已经在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盈袖,着急地道:“姐姐,今儿是我猪油蒙了心,说错话了,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盈袖本来就没有生小磊的气,她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伤心,这会子看见小磊一跪一求情,她早就心软了,忙拉起他,道:“小磊,你用不着跟姐姐这样。姐姐明白你的意思,是姐姐考虑不周,如果你还想笼络战家,我们……” “不!不用!”小磊听了盈袖的话,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暗忖道,确实还是姐夫更了解姐姐,自己这个亲弟弟居然怀疑姐姐是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置大局于不顾…… 其实她只是太疼爱自己这个弟弟而已。 小磊心头一阵激动酸涩,眼圈立刻就红了,忙用袖子抹了抹,顺势站了起来,诚恳说道:“姐姐,不用,那战素月既然让姐姐不开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别说做侧妃,就算是通房丫头,她都不够格!” “咦?你的心思怎么转得这么快?”盈袖讶然,“你刚不是还想着战家吗?怎么突然想通了?” 小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而且姐姐是为我好,我都明白了。” “你也没错。”盈袖抬起胳膊,摸了摸小磊的头。 小磊已经比她还高了。 “姐,我错了,我真错了。”小磊扶着盈袖坐下来,“姐夫说了我一顿,我也想明白了。男子汉建功立业,首先要自己立起来。姻亲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吧。如果能帮忙更好,帮不上也没什么。我是太着急了,居然对姐姐发脾气,是我不应该。” “哦,原来是听姐夫的话,那姐姐的话你就不听了?”盈袖半打趣说道,拉了小磊坐在自己身边,“小磊,我不是没有想过借亲事给你找助力,就连皇祖父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我们给你挑的人选,哪一个是没有家世背景的?我只是希望你在这些人里面挑的时候,最好能挑一个能够合得来的女子,而不要完全看家世地位。一辈子那么长,我不希望以后看见你后悔,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小磊忙点头道:“我晓得了,姐姐。不过,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战素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盈袖看了看他,“你真想知道?” “嗯!”小磊重重点头,既然要把话说开,那就敞开了说。 “因为她心里想的是你姐夫。”盈袖板着脸说道,“她亲口对我说,想嫁给你,是为了能跟你姐夫做亲戚,好经常看见他……” 这种事说起来是战素月没脸,但牵扯到谢东篱,盈袖总是不想很多人知道。 小磊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拍桌子怒骂道:“真是岂有此理!她当我们家是什么了?!这种心口不一的水性女子,皇太孙还当宝贝娶回去?!” 盈袖笑了笑,“你别骂人家。你先前不也是跟皇太孙一样想的?” “是我错了,姐,我以后都听你的。”小磊急忙安抚盈袖,又把谢东篱对他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末了道:“姐姐,你看姐夫也说我不对,他为你说话呢!” 谢东篱的话,简直如同一股热流,让盈袖从头顶暖到脚底,温暖了她那颗被小磊深深伤到的心。 她面色绯红,眼波如水,盈盈笑道:“小磊,你长大了,以后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姐姐不能帮你一辈子,也要放手你才能真正长大。” 就算摔跟斗呢,也得他摔了才知道痛。 盈袖虽然依然疼爱小磊,但是明白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了。 不是小磊的不领情伤了她的心,而是如今对小磊最好的做法,就是放手。 只有放手,他才能学会自己走路。 纵然万般不舍,也只能陪他到这里。 能陪着自己一辈子走下去的,只有自己的夫君。 而谢东篱,那个以前在她心里其实是排在小磊之后的男人,已经不知不觉,成为她心里最重要,排在第一位的男人。 小磊有些不安,但是看盈袖对他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又稍微放了心。 他留下来,跟盈袖和谢东篱一起吃完晚饭才回自己的亲王府。 小磊走了之后,盈袖偎在谢东篱怀里,喃喃地道:“五爷,我只有你了……” 谢东篱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你不止有我,还有你娘,你弟弟,你皇祖父,和那么多亲戚朋友呢。” “可是只有你,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盈袖转过身,抱住谢东篱的腰身,“东篱,谢谢,谢谢你……” ※※※※※※※※※※※※※※※※※※※※ 四千字加更送到,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情人节刚过啊,是不是很甜?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24章 花开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下意识拥她入怀,让她靠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这姑娘终于能放下小磊这个包袱了…… 谢东篱默默地想,他伸出手指,抬起盈袖线条柔美的下颌,慢慢低下头,将自己的唇贴在她饱满莹润的唇瓣上。 他用了太大的力气,迫得她双唇在重压下不得不微微开启。 熨帖,触揉,然后狠狠吮吸,蹂|躏,像是要把她的心吸出来。 盈袖的双唇被炙热碾压,烧得她整个人滚烫,呼吸都带了热气,合着喘息在耳边萦绕。 身子不由自主软若春水,若不是有他的胳膊握在腰间,她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两人拥吻许久,才缓缓分开彼此。 谢东篱黑沉的眸子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看她的时候,专注而温柔,像是能够看见世间万物,又像是世间万物都是虚幻,只有她一人是真。 盈袖被他看得颤栗,既感到无上欣喜,又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能比肩他的缱绻情深,心里一时欢喜,一时迷惘,一时忧虑,一时恐慌。 谢东篱感觉到她比平时快得多的砰砰心跳,忙伸出手,摁在她的胸口,温言道:“慌什么?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只是一个陪伴的许诺,就足以让盈袖镇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再吸一口气。 激烈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两人依偎在窗前。看见一轮明月隔着窗棂挂在藏蓝色天幕上。窗外回廊底下的花圃里,雪白晶莹的昙花似乎也被月色所惑,开了一朵又一朵。 花开之时发出微弱的噼啪之声。是花瓣熟到灿烂,缓缓开启,被迫向情人展露花蕊的羞涩和甜蜜。 盈袖和谢东篱的耳力比常人要灵敏得多。 两人在静谧的月色下突然听见这种声音,不由一怔。 相携起身,来到屋外的回廊底下,正好看见昙花夜放。 那肥润大片的花瓣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重重开启,花蕊是淡淡的嫩黄。娇弱得在夜风中颤抖,美好得如同一场梦,看见的人只能屏息凝气。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会惊醒这场美梦。 不过一个时辰,几株昙花便凋零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 谢东篱和盈袖立在回廊上,静静地看着这几株昙花在他们眼前开放。又凋零。 盈袖悄声道:“昙花的花期真是太短了。” 谢东篱将披风给她拢好。淡淡地道:“昙花又名瞬颜,虽然只有刹那的相聚,却有瞬间的永恒。” “瞬颜?”盈袖重复着这个名字,“真好听,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的脑子里似乎有灵光一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完全不见踪影。 “我的表字瞬颜,是我娘给我起的。”谢东篱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这个表字实在太像女子的名字。所以谢东篱从来不用,也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他的两个兄长也不知道。他是在他爹给他留下的那本《灵筠小记》里看见的。 盈袖张了张嘴,又忙掩住,道:“是个好字,婆母兰心蕙质,这是在对公公表露心迹吧?” 谢东篱的爹娘谢复和刘灵筠就如同昙花一样,虽然只有刹那的相聚,却有瞬间的永恒。她给谢东篱起表字瞬颜,也是在含蓄地向谢复表示自己不悔的心意。 只可惜,他们俩真的是如同昙花一样,相聚的时间太短。 盈袖握住谢东篱的手,“回去吧,天都亮了。” 回到里屋,两人阖衣躺了一会儿,因过了睡觉的时间,两个人都走了困,睡不着。 谢东篱随口问了一声盛青黛来找她有什么事,盈袖就把盛青黛对她说的有关慕容长青和皇太孙元应佳可能有血亲关系的事说了出来。 谢东篱很是意外,“你是说,慕容世子和皇太孙殿下?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我知道,所以我叮嘱盛姑娘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想着要跟你商议之后再拿主意。”盈袖侧过身,抚在谢东篱的前胸上,“难道慕容家有皇室血脉?” “据我所知,没有。”谢东篱缓缓摇头,“数百年来,三大侯府曾经有过姑娘送入宫中,但是她们的后嗣都没有坐过皇位,所以从长兴侯这边的血脉看,不可能跟皇室有什么纠葛。” “那是长兴侯夫人?要不你问问你大嫂,陆家有没有尚过主?”盈袖想知道陆家有没有娶过公主。 如果娶过公主,那慕容长青身上就会有皇室血脉,这倒也说得通。 “没有,陆家没有尚过主。”谢东篱依然摇头,“长兴侯府也没有尚过主。如果他们尚主,侯府就不能领兵了。” 盈袖迷惑了,“如果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都没有皇室血脉,那慕容世子哪里来的皇室血脉,跟皇太孙做血亲?” 说到这里,盈袖又想起来盛青黛说过慕容长青并不是陆瑞枫的亲生儿子,忙又道:“差点忘了!盛姑娘还说过,慕容世子不是长兴侯夫人亲生的……” “什么?!”谢东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扭头看着盈袖,“你说,慕容世子不是长兴侯夫人亲生,但是跟皇太孙是血亲?!那他,跟元氏皇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盈袖跟着坐起来,两手一摊,蹙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说,慕容世子的生母身份也不低呢,可惜找不到是谁。” “盛家老祖、盛青蒿和盛青黛今日都要入宫。等他们从宫中回来,你再去问问盛姑娘,看看有什么新发现。”谢东篱也在疑惑。难道慕容长青也是元宏帝的种,养在长兴侯府?就如同盈袖和小磊的亲爹元健仁一样? “嗯,我会让人看着门。等他们一回来就给我报信。” …… 盛青黛和盛家老祖、盛青蒿一大清早就被接近了皇宫,谒见元宏帝。 皇太孙元应佳、小王爷元晨磊都随在元宏帝身边相陪。 “陛下安好。”盛家人微微躬身行礼,并不需要三跪九拜。 元宏帝忙抬手道:“三位远来是客,不用如此大礼。——赐座。” 几个太监搬了三个锦凳过来,放在元宏帝对面。 盛青蒿和盛青黛扶着盛家老祖坐下了,他们却没有坐,只是站在盛家老祖身后。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我们兄妹要伺候我家老祖,就不坐了。” 元宏帝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便和盛家老祖攀谈起来。 寒暄了几句,就对皇太孙元应佳和小王爷元晨磊道:“你们两人陪盛公子和盛姑娘去御花园走一走,朕已经吩咐在御花园的御景亭摆下酒席。你们带他们过去玩吧。” 皇太孙元应佳和小王爷元晨磊忙躬身应是。亲自带了盛青蒿和盛青黛离开御书房,往御花园行去。 等他们走了之后,元宏帝遣散了宫里的太监宫女,只留了最心腹的太监大总管。 “盛老祖,朕请你进宫,是想你帮着看看朕的身子。”元宏帝忧心忡忡地伸出手腕,“这三十多年,朕的后|宫再无子嗣诞生。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盛家老祖一进来就在观望元宏帝的气色和面容。 所谓“望闻问切”,诊脉是最后一道工序。 “陛下。容在下问一声,您有多少位妃嫔?” 元宏帝窒了窒,“不多,以前只有皇后一人,四年前多了几位妃嫔,大概五六个吧,都是年纪轻轻,身子没有问题的女子。” 盛家老祖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搭在元宏帝的手腕上,开始给他诊脉。 从元宏帝的面容上,盛家老祖已经看出来元宏帝气血两亏,再加上年纪大了,估计不容易生。 但是想到元宏帝说他三十多年,后|宫都没有子嗣诞生,就知道这里面还是有猫腻的。 诊完脉,盛家老祖有些尴尬地移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从元宏帝的脉相里诊出了一种症状,那种症状,是用了他们盛家的某一味特效药之后才会出现的。 这种药太过恶毒,可以断人子嗣,所以盛家先祖取名为“绝精丸”,叮嘱盛家后人不得轻易用这味药。 盛家也只有药方传下,保存在最秘密的地方,只有盛家家祖可以看到。 不过盛家库房里倒是有几粒绝精丸成药,当初那个盛家弃徒被逐之后,他们清点库存,才发现有些药已经被这人盗走了。 不用说,那绝精丸一定是被这弃徒盗走了。 可是据盛家所知,那个弃徒后来在北齐出现过,从来没有听说他来过东元国,还给东元国的皇帝下了这种药…… 能给皇帝下药,绝对不是一般人。 盛家老祖踌躇半晌,还是说了实话,道:“陛下,您这个疑问,是不是好多太医都无法解答?” 元宏帝垂眸点头,“他们都说我身子无恙,但是一直生不出孩子却是实在太奇怪。朕也不是从来生不出。早年娶了元后陈仪,朕生过三个皇子。后来娶了继后,也生过一个皇子。只是自从这个皇子出生之后,朕就再也没有生过别的孩子了。” 这个疑问埋在元宏帝心底三十年,如果再得不到答案,他就要带着这个疑问入皇陵了。 盛家老祖惭愧说道:“幸亏老朽来东元国一趟,陛下这病,是因为服用了绝精丸所致。绝精丸能断男子生机,但除了不能生育,没有别的影响。” 所以一般郎中发现不了。 “绝精丸?这是什么东西?可还能治?!”元宏帝一下子愣住了。 盛家老祖摇了摇头,“这东西不能逆转,所以没法治。幸好,陛下有子嗣,我们盛家也不算罪过太大。” “跟你们盛家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绝精丸……?”元宏帝的脸色严肃起来,“是盛家的?” 盛家老祖坦然道:“当年我们盛家出了一个弃徒,这个弃徒盗走过盛家一些药丸。但是他不知道方子,所以这些药丸用完也就完了,不会再有多的让他用来害人。” “又是盛家弃徒?”元宏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是如何来到我东元国作恶?!” 盛家老祖也很疑惑,“老朽也想不明白。我只知道他跟北齐锦衣卫督主曾有密切联系,帮他不少忙。” “又是北齐?!”元宏帝蓦然想到他的继后北齐公主齐雪筠,顿时脸都紫了,咬牙切齿地道:“齐雪筠你这个贱人!害得朕好苦!”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粑粑毛、浅※陌昨天打赏的香囊。 么么哒!!! 情节渐渐展开,不久就要进入一个大剧情了。那个大剧情就是盛宠里面的大坑之一~~~ 。 章节目录 给大家拜年 月中了,求一下月票。 春节和情人节刚过,祝亲们猴年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另外情节要发展到一个新阶段,说实话俺非常激动! 因为这种写法还没有别人写过,如果亲们能喜欢,那就是另一种创新了! 俺喜欢网文,因为这是真正能挥洒作者想象力和开拓脑洞的领域! 谢谢大家支持!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晚上六点有加更。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25章 内幕 (加更求月票) 盛家老祖缩在锦凳上,耷拉着眼皮,当没听见元宏帝低沉的诅咒和痛骂。 元宏帝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是想到齐雪筠已死,他想将她扒皮敲骨发泄心头之恨都不行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盛家老祖等了一会儿。 元宏帝的骂声渐渐消了下去,盛家老祖才觑眼看了看元宏帝,见他虽然处于盛怒之中,但还好,没有急怒攻心的症状。 这也说明,元宏帝对自己身子的状况,并非完全不知情。 估计他也怀疑齐雪筠很久了,今日只是得到证实而已。 所以他虽然愤怒,但没有急躁。 只要不急,就不会有大毛病。 人年纪大了,最怕就是急怒攻心的时候。 盛家老祖咳嗽一声,讪笑着道:“陛下,您的继后,是北齐的公主吧?” “嗯,此事天下皆知,朕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元宏帝紧紧抓着书案上的墨玉镇纸,手背青筋直露,眉毛气得都要竖起来了。 “那很可能是她从北齐带来的。毕竟北齐锦衣卫督主……听说跟她过从甚密。”盛家老祖慢吞吞说道。 这又要从上一次盛青蒿来接谢东篱去药王山的时候,发现那个假冒的盛家传人说起。 那个盛家传人便是盛家弃徒的徒弟。 这件事关系到两代人的纠纷,自然不好追查。 但是只要查,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元宏帝早知道齐雪筠是有问题的,只是没想到问题这样大,心情十分低落。 盛家老祖见状,也只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又送上盛家的养生丸,就起身告辞了。 元宏帝没有多留,命人将盛青蒿和盛青黛从御花园叫了回来,和盛家老祖一起道别。 出宫的时候,元宏帝赐下诸多赏赐,本来还想封盛青黛一个县主的封号,但被盛家老祖婉拒了。 盛家人在中州大陆地位超然。用不着接受任何皇室敕封。 皇太孙元应佳和小王爷元晨磊一起亲自送了盛家人回谢家。 盈袖派在谢家门口等候的下人马上得知消息。迅速来内院通传。 “盛家人从宫里回来了?”盈袖站了起来,“快请盛姑娘来坐坐。”又吩咐采芸准备点心和茶水,她要和盛青黛细聊。 采芸去小厨房亲自取了两样新式的宫制点心玫瑰芙蓉糕和水晶玉露团。又命奉茶丫鬟烹了碧螺春,一起摆到东次间罗汉床的茶几上。 盈袖换了身衣衫,也来到东次间候着。 她刚坐下不久,就听见采芸在外间回道:“夫人。盛姑娘来了。” “快请!”盈袖忙站了起来,迎到门口。 盛青黛撂开帘子进来。看见屋里已经摆上点心和茶水,抿嘴一笑,道:“谢副相夫人久等了。” “盛姑娘快进来坐。”盈袖笑着拉起她的手,一起来到罗汉床上隔着茶几对面而坐。 两人吃了点心和茶。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 不等盈袖问起来,盛青黛已经往前倾过身子。隔着茶几凑到盈袖耳边,低声道:“谢副相夫人。今儿这个发现实在让我惊悚,我自己都等不及了,一回谢家就想来找你,结果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居然使人等着我。” “快说快说,你发现什么了?”盈袖也是好奇得要命,忙挪到盛青黛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 盛青黛左右看了看,“这外面没人吧?” 盈袖想了想,扬声吩咐道:“采芸,带人去回廊下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采芸应了,忙带了所有下人去回廊上站着,都有些惴惴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边盈袖的声音压得更低,问盛青黛:“到底怎么回事?” “……我发现,你们的皇太孙殿下,跟你们的皇帝陛下完全没有祖孙缘,血亲关系更是谈不上。”盛青黛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紧张,因为这个消息,可是妥妥的宫闱秘闻。 她虽然跟外界接触不多,也知道这种事一旦坐实,就是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会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盈袖果然惊呆了,整个人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盛青黛等了半天,等不到盈袖说话,偏头看了看她,见她脸上神情僵硬,连眼珠子似乎都不会转动了,心里一急,忙掐住她的人中,狠狠捏了一下,道:“夫人?夫人?醒醒!快醒醒!” 盈袖被人中上的剧痛掐醒了,回过神,捂住嘴,含糊不清地道:“你的手好重,掐死我了……” “不重你怎么会醒?你刚才差点痰迷心窍了。”盛青黛给盈袖按摩着手上的穴道,又拿出随身带的清心丸与她吃。 这东西吃了口气清新,还能醒脾开胃,盛青黛自己带着当糖吃。 盈袖抚了抚额头,嘴里嚼着清心丸,确实整个人都镇定下来。 刚才盛青黛说的话,实在是太震惊了,盈袖几乎没晕过去。 想一想,元应佳如果跟元宏帝没有祖孙缘,而且连血亲关系都不可能有,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根本不是元氏皇族中人! “……你们的皇太孙殿下确实挺有意思,他跟小王爷没有血亲关系,却跟慕容世子有血亲关系。”盛青黛幽幽地道,“如果闹出来,不会影响小王爷吧?” “为什么会影响到小磊?”盈袖愕然转眸,“你给小磊看过相没有?他跟……皇帝陛下有祖孙缘吗?” “当然有。”盛青黛看盈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你和小磊绝对是亲姐弟,而你们和元宏帝陛下也有非常厚重的祖孙缘,妥妥的血亲。但皇太孙就不是了。他绝对跟你们不是一家人。嗯,跟慕容世子可能是亲戚。我只能看出来这么多。”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在宫里,我没有看到跟慕容世子有血亲关系的面相,所以慕容世子的生母,也许不在宫里。” “如果慕容世子的生母不在宫里。而皇太孙又跟他有血亲关系。那说明什么?皇太孙的生母也不在宫里?”盈袖沉吟道,“皇太孙难道是从外面抱来的?” 她如今能唯一确信的,就是皇太孙应该不是元宏帝的种。这样也能解释元宏帝对他不远不近的态度,和对元健仁这一支的两个儿女非同寻常的关注。 “这件事比先前的事还要重大,你记着也别跟别人说。我会跟五爷商议一下,看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置。”盈袖心乱如麻。一只手紧紧抓着帕子,眉头蹙得紧紧的。 盛青黛点点头。“既然发生这种事,我就多留两天,看看你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犹豫一下,盛青黛决定晚走两天。 盈袖握住她的手。真心诚意地道:“谢谢你,黛黛。” 盛青黛走了之后,盈袖一个人在东次间坐了好久。后来还拿来纸笔,将这几个人的亲属关系写了下来。 皇太孙元应佳。先太子和太子妃鲁氏所出。 如果皇太孙跟元宏帝没有祖孙缘,没有血亲关系,那么皇太孙是不是先太子的种? 盈袖记得当时先太子是突然暴毙的,根本没有太子妃,这个太子妃鲁氏当时只是先太子的宫人,她是先太子死后才说自己有了先太子的骨肉。 所以有可能,鲁氏的胎儿不是先太子的种? 皇后齐雪筠也许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幌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把持东元国的皇位继承权,所以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盈袖在鲁氏和皇后齐雪筠的名字那里打了个圈儿,但是想到这两个人已死,就算是她们做的,也已经死无对证,又觉得头疼,便在她们的名字上又打了个叉。 而慕容长青那边,她将长兴侯慕容辰的名字圈了起来,下意识里,她觉得慕容辰一定知道慕容长青的生母是谁。 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盈袖眯着眼睛想了想,在陆瑞枫的名字上也打个了圈。 她觉得,陆瑞枫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她不会那样阴阳怪气地对待慕容长青和他的亲事。 而在慕容长青和皇太孙元应佳名字的最上方,盈袖写了“元宏帝”三个字。 她总觉得,元宏帝在这件事上,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想到先太子很多年前突然得了缠腰龙暴毙,盈袖恍惚觉得自己撕开了云雾的一角,真相就在前方若隐若现,她只需要一个助力,就能揭开整个内幕。 一旦证明皇太孙元应佳不是元氏皇族中人,他有什么脸继续做皇太孙?! 盈袖想得出神,连谢东篱走到东次间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见。 “怎么了?天都黑了,这屋子还不掌灯?”谢东篱淡淡说道,声音低沉浑厚,不怒自威。 盈袖蓦然转头,看见谢东篱站在她身后,忙起身道:“是我让她们不要进来。”顿了顿,走了过来,“你回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掌灯吧。你在干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盈袖等不及吃晚饭,就拉着谢东篱在罗汉床上坐下,将自己刚才写写画画的那张关联图给谢东篱看。 采芸端了盏美人走马灯过来,放在窗下的长案上。 东次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谢东篱瞥了一眼那张关联图,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盈袖挥手让丫鬟都出去,然后倾身到谢东篱身边,低声道:“是这样的,盛姑娘今天回来,又给我说了一个十分吃惊的消息,我现在已经完全乱了,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什么事?”谢东篱淡然说道,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带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盈袖狂跳的心终于被安抚下来。 她低声道:“盛姑娘告诉我,皇太孙……跟陛下没有祖孙缘,不是血亲。” 这个消息确实重大,就连谢东篱的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这可不是一般的话,她可有切实的证据?” “没有,她就是依相术而言,要说切实的证据,她怎么可能有?” 谢东篱起身,负手在东次间里走了几圈,又回到罗汉床边上,将盈袖刚才写的关联图拿起来看了看。 现在再看,马上就明白了。 他拿起笔,在先太子的名字上也画了个圈,冷静地道:“如果皇太孙不是陛下的种,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是太子妃鲁氏偷人生的。另一种,就是先太子是先皇后齐雪筠偷人生的。” 盈袖只考虑到太子妃鲁氏偷人的可能,完全没有想到齐雪筠身上,顿时一怔,“啊?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能,但这绝对是原因的一种。”谢东篱将那张关联图倒过来给盈袖看,“你想想,如果皇太孙元应佳不是元宏帝的孙子,一般人想到的是他是太子妃偷人的结果。但是还有一种大家容易忽视的可能,就是他爹先太子,也许根本就不是元宏帝的儿子。皇太孙的身世真相,只有这两种可能,我们需要穷举所有的可能,才能找到真相的方向。” ※※※※※※※※※※※※※※※※※※※※ 四千字加更送到,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有没有觉得紧张?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26章 神迹 (第一更求月票) 提到过世的皇后齐雪筠和她的儿子先太子的时候,盈袖和谢东篱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先太子十几年前突然暴毙的事。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尚未娶妻,连正式的侍妾都没有,只有几个偷偷摸上手的丫鬟,比如先太子妃鲁氏。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堂堂皇太子突然暴毙呢? 盈袖和谢东篱对视一眼,抿了抿唇。 “你说,皇祖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盈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微笑道:“恐怕不止知道些什么……” 谢东篱不同盈袖,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谢家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人进丞相阁,但到底是五相世家,又有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世家嫡女做嫂嫂,将他带大,京中世家的流言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只是那时候他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恐怕是齐雪筠偷人的事东窗事发,才让元宏帝勃然大怒,下狠手将先太子弄死,也是在那个时候,远在江南的司徒健仁身边多了更多的人手。 司徒健仁的发家之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先太子,或者说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种呢? 谢东篱琢磨了一会儿,对盈袖道:“明儿你去你外祖父家,问一问你外祖父,就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了。” 以沈大丞相跟元宏帝的交情,如果元宏帝知道什么事,沈大丞相肯定是知道的。 盈袖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沈家求见沈大丞相。 结果沈大丞相被元宏帝一大早就召入宫了。中午时分才回来。 盈袖在沈家内院陪着大舅母说话,一直吃完午饭,才被叫到外院见沈友行。 “盈袖,你找我有什么事?”沈大丞相和颜悦色问道。 他穿了件竹青色长袍,头戴儒巾,胡子有几分花白,身材瘦削颀长。看上去还是风度不减当年。 盈袖四下看了看。 沈大丞相便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说吧。”沈大丞相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捧了清茶过来品尝。 盈袖坐在他对面的锦杌上,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外祖父,我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先太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沈大丞相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 盈袖忙闪身避开,但是喜形于色。 看外祖父这个样子。先太子那件事九成是真的! “外祖父,先皇后齐雪筠真的偷人啊?!她好大的胆子!”盈袖低声惊呼,双手合什,握在胸前。 沈大丞相将茶杯放了下来。拿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痕,不动声色横了盈袖一眼,“你说什么话?什么偷人?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盈袖嘻嘻一笑。走到沈大丞相背后,握起拳头给他轻轻捶着肩膀。一边小声道:“外祖父,我听说,先太子并不是皇祖父的儿子,这个皇太孙,也就跟我们元家没有关系吧?若不是如此,先太子当年为何会暴毙?可是,如果先太子并不是皇祖父的儿子,那皇祖父为何又要封元应佳为皇太孙呢?” 沈大丞相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压低声音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东篱吗?” 盈袖本来想说是盛青黛说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将盛青黛卷进来。 因为这件事说出去其实并不好听,而且事关重大,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对元应佳是重大打击,但是对于元宏帝和元氏皇族来说,照样是非常没脸的事。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元宏帝这么多年隐忍不发的原因。 哪个男人愿意当着整个中州大陆人的面,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呢?! 不仅戴了绿帽子,还差一点把整个国家都拱手奉上! 可不是折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就算知道,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最多对元应佳来个“暴毙”身亡,如同处置他爹先太子一样。 “……那一次去北齐,听见那边有人说,北齐先帝齐孝帝对东元国皇后的儿子孙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孙还要好,又听说……齐孝帝还是做太子的时候,就对先皇后齐雪筠情根深种了,所以,忍不住想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外祖父,您知道,我弟弟也长大了,如今要说亲,各种妖蛾子都纷纷出来了。我们本来想聘的侧妃战大姑娘,也被皇太孙聘了去。您看,人家来势汹汹,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盈袖心里一动,半真半假说道。 不过她这番话,恰好对了沈友行的心思,而且跟他了解到的情形*不离十,又见说到小磊的事,便不再遮遮掩掩,阴沉说道:“你猜得大部分都对,只是这件事,我们不能公开,所以能动的手脚不多。” 这就是承认了先太子并非元宏帝所出,而先太子的死,确实是元宏帝所为。 盈袖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翘起。 只要元应佳不是元宏帝的亲孙子,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他了。 不然不管怎么着,她都担心元宏帝看在自己子嗣份上,会对元应佳网开一面。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得不防。 现在知道对方跟他们元氏皇族完全没有关系,他们能用的手段就多多了。 “呵呵,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沈大丞相眯了眼睛,感慨说道:“我们不动皇太孙,一个原因是碍着皇室的面子,可是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北齐。好在北齐的齐孝帝已死,现在这个北齐皇帝,我们不知道他会为元应佳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就算要废他这个皇太孙之位,还是要仔细行事,摸清对方的底牌才行。免得再起波折。” 盈袖连忙点头。 她本来觉得最难的事情,是向元宏帝证实先太子和皇太孙都不是他的种,因此她连盛青黛都留下了,只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让盛青黛出马。 如今发现元宏帝其实早就心知肚明,那盛青黛就不必出现了,免得让盛家人在世人眼里再添一根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盈袖还是很懂的。 隐居避世的盛家人没有想过要争天下。对这些事也是能躲就躲。 而盛青黛能不顾盛家人的规矩,偷偷把这件事告诉盈袖,是看在谁的面子上。盈袖心知肚明。 她总不会认为,盛青黛是对她一见如故,才倾吐这些宫闱秘闻的。 “对了,北齐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北齐京城的老百姓连续三天看见古琉璃河道上紫色睡莲盛开,铺天盖地。睡莲上凌空走来一个紫衣女子,手持杨枝,遍洒甘露,凡是沾到一点甘露的。哑巴会说话,瞎子能睁眼,瘸子能走路。快死的人又活了过来,总之跟神仙一样。京城上下的老百姓拖家带口。纷纷拿着香烛去那片已经成了田地的古琉璃河道跪拜,不时还有更大的神迹显示,大家都说,这是传说千年的圣女出世了。”沈友行顿了顿,嘴角带了个讥诮的微笑。 盈袖也极为好奇,笑道:“真的?大家都看见了?还在古琉璃河道?听起来有些耳熟。” 沈友行掸掸衣袍,“谁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传得这样浩大,大概还是有几分玄机的。昨天陛下接见了北齐特使,要请咱们去北齐观礼。” “观礼?观什么礼?”盈袖走到刚才的锦杌上坐下,揉了揉手指。 “北齐圣女的受封礼。”沈友行呵呵地笑,“千载难逢,你要不要去看看?” 盈袖托着腮,出神道:“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不过皇祖父会让我去吗?北齐请的是谁呢?” “请的是皇太孙殿下和小王爷,让他们一起去观礼。”沈友行的脸色黯了下来。 北齐特使带来的书信里对盈袖则只字不提,好像她不存在一样,而南郑国那边,不仅南郑公主得到请帖,听说就连南郑国皇室旁支的郡主、县主都得到请帖。 这样一比,明显感觉到北齐故意轻慢盈袖这个东元国护国公主的意思。 盈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下意识道:“小磊?他一个人可不能去北齐。” 这可是他们东元国皇室唯一的一条根了,一不小心,就会断送在北齐。 沈友行回过神,笑道:“这你放心,我和陛下都想到了,所以小磊一定不会去。但是……”沈友行凝神看着盈袖,“你愿不愿意代你弟弟去北齐观礼?” 盈袖忙道:“我当然愿意去,可是别人没有请我,我怎么去?” “你弟弟写封委托书,让你代行就是了。”沈友行淡笑,“你去的话,东篱应该也会跟着去。” 听沈大丞相的意思,好像谢东篱不想去? 盈袖眨了眨眼,“外祖父,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是这样的。”沈友行咳嗽一声,“北齐给东篱也专门送了一份帖子,但是东篱说,没有请你,他也不想去,因此当场婉拒了。” 那北齐特使的脸色当时特别难看,就像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一样,神情都扭曲了,但是谢东篱的理由说得堂而皇之。 “……谢某对幻术不感兴趣,还请北齐皇帝陛下见谅。” 幻术!!! 人家铺天盖地的神迹,在他嘴里就成了“幻术”! 北齐特使当时被噎得一口血,特别想一头撞死算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xi昨天打赏的香囊。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27章 琉璃 (加更求月票) “我们五爷说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反正也没有邀请我。”盈袖撇了撇嘴,立即没兴趣了,虽然她先前听着挺好奇,但是再好奇也不会让谢东篱做自打脸的事。 她知道,如果她说去,谢东篱肯定会跟她去的。 “啊?”沈大丞相明显没有意料到盈袖会拒绝,忙道:“但是小磊不能去,你可以去啊!” 盈袖突然有些生气。 小磊不能去她完全同意,但是凭什么她需要去?! 特别是在对方故意冷落她的情况下,她还要送脸上门? 而且这脸一送就是俩,不仅有她的脸,还有谢东篱的脸…… 退一万步说,就算盈袖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为了东元国的脸面,代小磊出席北齐圣女受封礼,但凭什么要让谢东篱丢这个人?! 盈袖握了握拳,淡定地道:“不,我不去。小磊也不去,就让皇太孙一个人去吧,他可以带他的太孙妃一起去,这样也是两个人。” 沈大丞相又窒了一下,道:“……北齐也没有邀请太孙妃。” “呵呵,那就是北齐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盈袖的眼神闪了闪,“这样吧,我们就说小磊有事,不能出远门,让皇太孙和太孙妃代表我们东元国去吧。” 两张帖子,正好去两个人。 沈大丞相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有逼盈袖去北齐参加圣女的受封礼。 盈袖说得也有道理,人家一没邀请她,二来谢东篱已经明确表示不去了,何必为了北齐的事,让自己的肱骨之臣没脸呢? 沈大丞相深深看了盈袖一眼。道:“那好,这段日子,就赶紧把小磊的亲事定下来吧。” 盈袖微微一笑,“只要皇祖父那边没有异议,我们很快就能把这件事操持起来。” 从沈家回来后,盈袖马上去找了谢东篱,问他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北齐那劳什子圣女的事?” 谢东篱站在书案前练字。他手腕悬空。臂力运转自如,一边龙飞凤舞临着字帖,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一个巫婆而已。也好意思叫圣女?” 盈袖噗嗤一声笑了,坐到谢东篱的书桌前,撑着双颊看着他临字帖,眯着眼睛道:“你知道是谁?” 谢东篱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迷醉,心里很是愉悦。面上却还是不显,淡淡地道:“猜也能猜到。能造紫色睡莲幻境,还能洒杨枝甘露,治病救人。这不是以前南郑国大巫的手段?”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愕然道:“难道是真的南郑国大巫?!” 谢东篱怔了怔,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静了静。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盈袖是知道南郑国以前那个“大巫”是假的,真大巫曾经是东元国郡主元应蓝…… 而元应蓝被她弄死之后,就不知道这真大巫怎样了。 这下怎么办? 盈袖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如果那“圣女”真的是以前南郑国的大巫,也就是元应蓝,那元应佳去观礼,不知道会不会相认呢? 谢东篱写完字帖,拿起来看了看,便放到一旁晾干,转眸看见盈袖眼珠子滴溜溜转,走过去将她的大拇指从嘴里拿出来,微愠说道:“又咬指甲。” 盈袖:“……” “傻了?”谢东篱揉揉她的头,“在想什么呢?” “你真不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圣女是不是……南郑国的大巫?”盈袖凑过去,眼神闪烁着问道。 “你想知道?”谢东篱漠然问道,“知道了做什么?要打仗吗?” 盈袖一窒。 是哦,如果那南郑国大巫摇身一变,成为北齐圣女,那她能做什么? 揭穿她? 凭什么? 南郑国大巫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本事那是杠杠的。 盈袖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烦躁,跺脚道:“上一次我真的弄死她了,不知道她怎么又活了!这人难道杀不死吗?!” 谢东篱坐到太师椅上,拿起清茶品了品,悠然道:“你理她做什么?如果她老老实实待在北齐,就不要理她。如果她的手伸得太长,剁掉就行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盈袖哭笑不得,只好拉着谢东篱的胳膊摇了摇,道:“我没你的本事,这心里总是慌慌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谢东篱深深看她一眼,“邪不胜正,你记得这一点就好。至于那个巫婆,现在正被反噬呢,用不着担心。” “真的?!那就是说,她当年的誓言还会应验?!”盈袖眼前一亮,扑在谢东篱怀里问道。 “嗯,她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动用巫术,就会遭到反噬。如果没有反噬,那就没有动用巫术,说明那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就更不用怕了。”谢东篱安抚盈袖说道,虽然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但是没必要让盈袖知道。 盈袖对谢东篱言听计从,忙道:“那就好,不管她了。对了,外祖父说,小磊也不去,让我们给他把亲事定下来,你说到底定哪一家?” 谢东篱呵呵笑道:“这话你得去问小磊,让他自己拿主意,我们说的都不算。” “也对。”盈袖点点头,“我命人给小磊送信,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再进宫找皇祖父拿主意。” “这就对了。”谢东篱拿了藏青色大披风过来,将盈袖一起裹了进去,“走,我带你去后园看好东西。” 盈袖被裹在谢东篱的大披风里,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她身形纤细,在谢东篱身边同披一顶披风,竟然不太显。 从背后看,只觉得谢东篱的背影更加宽阔而已。 两人来到后园湖心亭,盈袖眼眸一扫,就看见湖中心一朵朵紫色睡莲含苞待放,一下子怔住了,半晌笑道:“咦?你也能行神迹了?” 谢东篱将披风拢了拢,把盈袖更紧地搂在胸前,慢条斯理地道:“你看,我们也能有紫色睡莲。” “是真的紫色睡莲?”盈袖往前走了两步,踮脚翘首观望。 谢东篱拍了两下手,一个船娘撑着一艘乌蓬小舟从河边的碧色莲叶丛里摇了出来。 “上去吧,我亲自撑船。”谢东篱将披风接解下来,披在盈袖肩上。 盈袖高兴地跳上小舟,看着那船娘下去了,谢东篱也上了船,接过船桨,单手就摇了起来。 很快小舟离岸而去,驶往湖中心的紫色睡莲处。 来到湖中心,盈袖趴坐在船舷边上,伸手去够湖水里的紫色睡莲,那花瓣厚重,有些像那天他们在夜里看见的昙花花瓣,但更润泽一些。 “这种睡莲叫紫琉璃。”谢东篱的眼神闪了闪,放下船桨,来到盈袖身边半蹲下来,伸出手,手心里摊着一只别致素雅玲珑剔透的紫色睡莲臂钏,“送给你。” 盈袖大喜,小心翼翼从谢东篱接过那只紫色睡莲臂钏,举起来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细看。 “这是琉璃打造的,我亲手给你做的。”谢东篱从背后拥住她,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润泽侃侃而谈:“琉璃是佛宗‘七宝’之一,可以消病避邪。《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说:‘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说着,他低头在她鬓边亲了一记,“我给你取个表字,就叫琉璃,好不好?” “好。”盈袖温顺地答道,仔细端详手掌上晶莹剔透的紫色睡莲:“这紫色睡莲就是紫琉璃?” 紫色琉璃睡莲打造成臂钏的模样,可以戴在手腕上,如同手镯一样,谢东篱给她系在手腕上,阳光下,宛如一朵紫色睡莲盛开在她晶莹洁白的手腕上。 谢东篱低下头,托起她戴了紫琉璃臂钏的手腕,缓缓在她手背上亲了一记。 盈袖觉得怪怪的,谢东篱从来没有亲过她的手背,但是他这个样子亲下来,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有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优雅隽永。 谢东篱抬头,看见盈袖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低头在她额头上又亲了一记,喃喃地道:“琉璃,我的琉璃……” …… 小磊从亲王府出来,骑了马要去皇宫见元宏帝。 刚翻身上马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前大树后面似乎闪过黛色衣衫的一角,心里一动。 “你去书房将我的那道书帖取过来,我忘了带了。”小磊想了想,吩咐自己的侍从。 那人应了,忙回身进了亲王府的角门。 小磊从马上下来,慢悠悠地转过大树,看见了正贴着树站着的盛青黛。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只手撑到树干上,低头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盛青黛咬了咬唇,本来想说关你什么事,但是出口却变成了“我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小磊面色一沉,张了张嘴,可是心里的话却说不出口,怔了一会儿,问道:“你一个人回去?” “嗯。”盛青黛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小磊。 她刚才还勇气无匹,一看见小磊却泄气了。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回家?!你家老祖和哥哥呢?难道他们不送你回去?出了事你找谁哭去?!”小磊大怒,恨恨踹了一脚树干,又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忙转过身,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嗡声问道:“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 加更送到,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28章 把柄 (第一更求月票) 盛青黛听见小磊这句话,心里一震,她低着头,紧紧贴着大树站着,似乎恨不得钻到大树里面去。 过了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小磊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回应,回过头扫了她一眼。 盛青黛闭了闭眼,回过神,低声道:“不用。”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小磊不假思索地拉住她,见她愕然抬头,对上她盈盈欲滴似有泪水的杏眸,脑子一热,低头吻住她的唇了。 盛青黛全身僵住了,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磊的面容,他浓黑的长眉,高挺的鼻梁,还有上唇刚刚长出来的一点点青色訾须,心里如鼓般疯狂捶动,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小磊,但那双手却如有自我意识,顺着他的胸膛抚上他的面颊。 闭上眼,捧着他的脸,微微开启了自己的双唇。 小磊浑身一震,双臂猛地用力,将盛青黛摁压在大树树干上,不顾一切地吮吻。 他的力气那么大,盛青黛觉得自己的唇瓣肯定肿起来了。 待会儿可怎么见人呢? 她绝望地想,但是手上却根本放不开小磊的脸,就那样捧在掌心,如同献上自己的心一样,献上自己的初吻。 小磊的侍从拿了字帖出来,一出角门,没有看见小王爷的人影,忍不住叫了一声:“小王爷?” 小磊从狂热中清醒过来,忙大手一揽,将盛青黛整个人拥入怀里,不让人看见分毫,一边大声道:“转过去!站着别动!” 那侍从吓了一跳,果然转了身,背对着大树的方向一动不动。 盛青黛又羞又臊,还有丝背人处的紧张和刺激,将脑袋深深扎在小磊怀里。轻轻喘息,平息着自己激烈的心跳。 小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发,“我送你回去。” 盛青黛闭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出来,就能一个人回去。再说,那地方外人去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什么意思?”小磊将她推开。直视着她的双眸,胸脯喘息着上下起伏,“你回去做什么?” “回去做什么?”盛青黛的眼眸黯了下来,“当然是回去等着嫁人。” “嫁谁?!你要嫁谁?!”小磊一惊,明明知道自己没法娶她,最好的法子,是放她离去,但是一想到她要嫁给别人,他心里顿时像积了千斤重的铁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谁愿意娶我。我就嫁谁。”盛青黛深吸一口气,大胆地看着小磊的眼睛,“我不在乎那人是什么人,只要是我心里的人,我就愿意嫁。” 小磊深深地看着盛青黛,久久地看着她,看到盛青黛以后他就要张开求她了,却发现小磊松开了他的手,“我送你回我姐姐家。让她找几个人送你回去。你一个人不行,如果不想别人知道你的住处。他们送到你家附近就行。” 盛青黛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说不出的失望,她狠狠地将小磊推开,大声道:“不关你的事!不用你管!”然后飞一般地转身离去。 小磊看见盛青黛奔跑的黛色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心里空荡荡地,好像已经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终其一生,他是不能痊愈了…… 小磊从树背后步履沉重地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他的脚步就有千钧重,脚下如踩刀锋。但却不得不走。 来到皇宫,小磊失魂落魄地坐在元宏帝面前,听他说着自己的亲事。 那些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却从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穿出来,完全没有进到他心里去。 元宏帝说了半天,口都干了,低头抿一口茶,抬头看见小磊的样子,明显没有听进去,不由有些生气,微愠说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小磊愣了一下,回过神,低头转着茶杯,看着茶杯里面碧色的茶水,似乎能看见盛青黛碧色的衣衫在面前飞舞,心里一紧,握了握拳,下了决心,道:“皇祖父,我想,能不能先定侧妃?” “哦?”元宏帝放下手中的奏章,“为什么要先定侧妃?不先定正妃?” “我……我……还没想好到底要娶谁……”小磊的眼神飘忽,不敢看元宏帝的眼睛。 元宏帝看见他这幅样子,反而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小磊啊,终于长大了,我这个做皇祖父的,也终于能放心了。” 小磊一怔,听不明白元宏帝的意思,“皇祖父?” “皇祖父也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人了。不管是谁,只要她愿意嫁,就大大方方娶回来。至于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还有,你是不能只娶一个正妃,你还要两个侧妃都娶满了,多生几个儿子才好。” 元氏皇族,只有小磊一个后嗣了…… 元宏帝在心里默默地道。 先前他在盛家老祖面前都没有说实话,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知道继后齐雪筠生的儿子,不是他的种。 但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他一直装作不知道,隐忍不发,迷惑齐雪筠和北齐。 北齐皇帝和齐雪筠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齐雪筠是带着身孕嫁给他的! 要不是那一年,齐雪筠终于得知元宏帝跟元后陈仪的第三个儿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养在司徒家,终于要对司徒健仁痛下杀手的时候,元宏帝才先下手为强,马上弄死了齐雪筠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先太子。 先太子一死,齐雪筠东元国唯一的倚仗就没有了。 她已经将元宏帝弄得不能再生育,正着急间,她发现先太子还留下遗腹子,才缓解了当时东元国帝后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这一对遗腹子,又给元宏帝争取了十五年的时间。 而这十五年间,司徒健仁娶妻生子,将元氏皇族的血脉终于延续下来。 再后来,他才发现,北齐对他们元氏皇族。是非要取而代之,不仅在他身边派了齐雪筠,他儿子司徒健仁身边,还早早就有了个女人张氏! 张氏这个绝色寡妇原来早就是北齐间者。 这一环套一环的波折。最后以元健仁身亡为代价,将北齐势力彻底清除出了东元国。 只是他们元氏皇族,就只有小磊一个后嗣了。 小磊默默点头,“皇祖父放心,正妃侧妃都会娶满的。” 元宏帝松了一口气。“那好,就先定侧妃。”说着,就指着慕容紫和万宁侯府二房的嫡女宁丹宜道:“这两个姑娘不错,可为侧妃。她们身份相当,性子也好。” 小磊一愣,“啊?可是她们都是掌军侯府的姑娘,能愿意做侧妃吗?” 元宏帝呵呵笑道:“虽然是掌军侯府的姑娘,可是慕容紫不过是慕容家的过继嫡女,宁丹宜是万宁侯府庶支的嫡女,你说。她们怎么就不能做我东元国亲王的侧妃呢?” 当然,元宏帝还握着长兴侯慕容辰的把柄,如果慕容辰敢不答应,元宏帝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小磊见元宏帝胸有成竹,便不再阻拦,只笑道:“皇祖父如果能真的说动这两家姑娘定给我做侧妃,当然厉害。我只怕人家不肯。” “你愿意就行。”元宏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这两人,皇祖父也帮你想过。她们两人中谁做了正妃,另一个必定不服气。说不定就不肯嫁给你做侧妃了。但是如果两人都做侧妃,就没得挑了。小磊,你要记住,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为君之道。最重要就是要能驭下平衡。”元宏帝意味深长地道。 本来亲王侧妃的位置,对于这两家的姑娘来说,不算特别好,但是如果要聘两家,就不能厚此薄彼。同时薄待双方,也比厚待一家。然后薄待另一家要好。 再说元宏帝对长兴侯慕容辰总是有些不虞,让他过继的嫡女做个侧妃,想必慕容辰也不会多说什么。 小磊和元宏帝说定了侧妃的人选,便告辞离去了。 剩下的事,就由宗人府来操持了。 第二天,元宏帝给辰亲王元晨磊亲自聘了长兴侯府和万宁侯两家的姑娘做侧妃的事,就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皇太孙元应佳这几天心情一直特别好,自从截胡聘了战素月为侧妃之后,他面上虽然不显,其实心里差一点乐开花了。 不是他有多喜欢战素月,而是战素月背后的战家,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世家。 他的太孙妃唐海嘉又是出身唐安侯府,也是掌军侯府。 而小磊,他以为他最多能娶到一家掌军侯府的姑娘,所以以二对一,自己肯定战上风。 所以当他的手下告诉他,元宏帝给小磊聘了长兴侯府的慕容紫和万宁侯府的宁丹宜为侧妃的时候,皇太孙元应佳差一点把书桌都掀了。 “胡说八道!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何等尊贵!怎么会把两个嫡女同时给小磊那小子做侧妃?!”皇太孙元应佳嗖地一声拔出长剑,抵在那前来报信的手下胸口,只要手再一用力,就要扎进他胸膛去了。 那手下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哭丧着脸跪了下来,大声道:“殿下,这种事小的怎么敢乱说啊?!陛下早上派人去说亲,两家侯府马上就答应了,这会子聘礼都抬上门了!您要不信,现在出门去看下聘礼还来得及!街上挤满了人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_∩)O~。 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29章 踩脸 (加更求月票) “这么快?!”皇太孙元应佳一拳砸在门框上。∑頂點小說, 门框的横梁上簌簌作响,掉下来一些灰尘,罩了元应佳满头满脸。 “是谁做打扫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尘土!”元应佳勃然大怒,心头升起一团邪火,他大叫着把管事们狠骂了一顿,将一腔怨气都洒在下人身上。 “拉出去,杖毙!”元应佳咬牙切齿地道,伸手抹去头上的尘土,满脸紫涨。 其实这东宫大殿的横梁太高,宫人们一般半年才爬上去打扫一次,已经够干净了。 当然,谁也想不到皇太孙殿下会用力捶着门框,还将横梁都捶得簌簌作响。 几个管打扫的宫人吓晕过去,被人倒拖着离开东宫大殿门口,往刑房去了。 杖毙的事由刑房太监处置,不会让主子们看见的。 元应佳杀了几个人,心头那股邪火才渐渐黯了下去。 一个人坐在东宫偏殿深处喝闷酒,紧紧抓着手里的酒杯,手臂上青筋直冒,好在他喝酒不上脸,喝了半天也没有脸红脖子粗,只是眼睛发直,看人的时候十分渗人。 太孙妃唐海嘉听说皇太孙因为辰亲王定了两个侧妃而大发雷霆,心里有些不解,也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她也是出身三大侯府之一的唐安侯府,而且是三大侯府里面势力最弱的那个侯府,可是自己却能做皇太孙的太孙妃,那是正妻。另外两大侯府比他们唐安侯府强又怎么样?照样只能做亲王的侧妃…… 唐海嘉带着两个宫女来到东宫偏殿探望元应佳。 “太孙妃娘娘,殿下正在里间歇息,您要不要过一会儿再来?”守门的太监强笑着说道。 里面的皇太孙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这太监不知道该不该让太孙妃进去。 唐海嘉沉了脸,斜挑眼角看了那太监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宫的路?!——让开!” 那太监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往旁边躲开了。 东宫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拦着太孙妃,只好让她进去了。 里面候着的太监总管也想有人陪陪郁闷的皇太孙,因此也没有阻拦。 唐海嘉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元应佳喝闷酒的地方。 偏殿后侧的落地窗下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几碟酒菜和点心,还有三个已经空了的小酒壶。 元应佳跪坐在矮几旁,手里还握着一个酒杯。眼光发直,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出神 “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唐海嘉笑着走了过来,跪坐在元应佳身边。从他手边接过又一个酒壶。“来,臣妾陪您喝。” 元应佳乜斜着眼睛看了唐海嘉一眼,冷冷地道:“谁让你来的?!”说着,从她手里夺过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唐海嘉一窒,不过她今儿心情好,也没有生气,笑着又拿了筷子给元应佳夹了一个八宝鸭胗。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殿下。吃吃这个,解酒。” 元应佳的手紧了紧,闭着眼道:“你走吧,孤现在不想看到你。” 唐海嘉讪讪地缩回手,半垂着头坐在元应佳身边,过了一会儿,劝道:“殿下,您为什么不开心呢?那辰亲王只娶了两个侧妃而已……” 砰! “滚!”元应佳突然一把将手上的酒杯砸到地上,扶着矮几站了起来,指着唐海嘉道:“你马上给孤滚出去!孤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了!”又大叫:“来人!” 偏殿里的太监宫女们忙跑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说!谁放她进来的!”元应佳扯着嗓子喊,脖子上的青筋直露,脸色煞白,眼睛却红通通的,眼神发直,站都站不稳,一看就是喝醉了的人。 太监宫女们立刻乌压压跪了一地,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唐海嘉气得手直发抖,她颤着声音道:“殿……殿下,您喝醉了……” “孤没有醉!”元应佳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唐海嘉的衣襟,“你高兴是吧?你能做正妃,人家只能做侧妃,你压了人家一头是吧?” 唐海嘉悚然而惊。 皇太孙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呵呵!没脑子的东西!就知道争这些有的没的虚名头!”元应佳哈哈大笑,松开手,指着唐海嘉的鼻子骂道:“你也不想想,唐安侯府本来就是三大侯府排名最末,你都能做孤的正妃!而人家比你强的,还只能做侧妃!用你那小鸡脑子想清楚,到底谁踩谁的脸!” 唐海嘉目瞪口呆地看着元应佳,纳闷道:“殿下,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这点东西都想不清楚?——当然是我踩她们的脸,殿下伤什么心?难不成……”唐海嘉哼了一声,“殿下是看上了那两个姑娘?要是喜欢,臣妾也去帮殿下说合说合,再娶两个侧妃也不碍事……” “你住嘴!”元应佳更加愤怒,“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孤怎么就娶了你这种正妃!——你给孤滚!”说着,手臂一伸,往门口指了过去。 当着满殿太监宫女的面,将唐海嘉骂得狗血淋头。 唐海嘉脸上抽搐两下,高昂着头,愤愤不平地离开了东宫偏殿。 回到自己的寝宫,她不忿地问自己身边的人,“殿下是不是傻了?怎么会想不清楚谁踩谁的脸?!” 一怒之下,她甚至忍不住要亲自去看看那两个侯府家姑娘下聘的盛况。 这个时候不去显摆显摆她的正妃位置,就如富贵不还乡,锦衣要夜行,实在是太亏了。 “来人!备辇!本宫要去万宁侯府看看辰亲王是如何下聘的!”唐海嘉在寝宫吩咐道。 但是她要出宫。得要皇太孙元应佳许可才行。 因此她的下人很快报到皇太孙元应佳的东宫。 “什么?!她还想去两个侯府显摆?!”元应佳刚喝了解酒汤,醒了会酒,就听见了这个“噩耗”。 “这个贱人!”元应佳眼前发黑。 其实贱不要紧。坏也不要紧,但是最要紧不能蠢! 他刚才发了半天脾气,这个蠢女人还是没有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发脾气! 还一心要去别人那里显摆自己的正妃位置。 这是唯恐不能给自己得罪人啊…… 元应佳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往外走。 他快步来到唐海嘉的寝宫,阴着脸问她:“……你要出去?” “是啊,殿下,人家下聘。咱们也得去凑凑热闹不是?”唐海嘉想求得元应佳同意,因此忍着刚才被羞辱的难堪,陪笑说道。 啪! 元应佳一个巴掌抽了过去。将唐海嘉打得滚到地上。 她的左边脸一下子就肿了,疼得她呲牙咧嘴。 唐海嘉用手捂住左边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元应佳道:“殿下。您为何打我?” “为何打你?你这个蠢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元应佳怒上心头,一下子扼住了唐海嘉的脖子,死死箍住,看着她翻着白眼,喘不过气来,心里才好受一些。 “孤教你个乖……你的身份不如人家,还能做正妃。人家家世比你强,却只能做侧妃。打的,就是你男人的脸!——这会你明白了吧?还想不想送脸上门给人打了?!”元应佳瞪着眼。凑到唐海嘉耳边,咬牙切齿说道。 唐海嘉被他掐得气都喘不过来,七手八脚挥动着,将元应佳往外推,结结巴巴地道:“明……明白了……殿下……殿下饶了臣妾吧!” 元应佳也不想她死,终于还是松了手,见她委顿在地,只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皇太孙和太孙妃两人在辰亲王下聘的那一天闹了一场,当然,这个闹,在别人看来,也就是夫妻之间耍耍花枪。 两人真正的咀唔,还是被瞒得死死的。 皇后齐雪筠三十年经营,在东元国的皇宫里还是培养了一批心腹的,这些人如今都团结在元应佳周围,实力不容小觑。 从太孙妃唐海嘉的寝宫回来,元应佳的大太监劝他:“殿下,如今辰亲王风头正劲,咱们不能正面相抗,还是先去北齐参加圣女的受封礼,然后跟北齐您的表舅商议商议吧……” 元应佳的大太监说的北齐表舅,就是如今北齐皇帝齐言栋齐仁帝,也就是以前的四皇子。 元应佳神色一动,缓缓点头道:“正是,孤不能乱了阵脚。”说着,便吩咐准备行囊和礼物,要提前去北齐恭贺圣女的受封礼。 小磊因为定亲的事,一时走不开,因此给北齐送了回帖,说去不了了,宁愿把他的请帖转给太孙妃,这样皇太孙和太孙妃可以夫妻一同前往北齐。 皇太孙还不知道这事儿,北齐特使就又来了,同意了小磊的请求,将那帖子给了太孙妃唐海嘉。 唐海嘉听说能去北齐观看圣女的受封礼,高兴得几乎疯了,立刻将自己多年珍藏的首饰和好衣料缎子都拿了出来,重新裁制新衣。 这一日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启程去北齐京城,盈袖和谢东篱从郊外参加欢送礼回来,夫妻两人骑着马,看着天气好,不冷不热,正好并辔而行。 盈袖虽然不能去,但是对北齐圣女还是挺好奇的,就问谢东篱:“这个圣女到底是怎么个说法?我记得传过好久。” 谢东篱道:“宫里有些这方面的书籍,我早想进宫找陛下借阅一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盈袖高兴地应了,和他一起进宫。 元宏帝知道他们的来意,慈祥地笑道:“没问题。这御书房后面有两个书库,里面是我东元国所藏的最珍贵的书,你们去看看吧。” 盈袖跟谢东篱拿了腰牌,一起去了御书房后面的两个书库。 那两个书库并排而立,黑漆漆的大门,高高的顶柱,四角放着青花瓷大缸,里面贮满了水,是防火用的。 盈袖好奇地四下看着,沿着书架一行行走过去,在最后一排书架前停住了。 一本厚厚的用最古老的沙草纸做的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书的横脊上写着《本纪.夏始皇》。 翻开第一页,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行字:“始皇夏氏讳云曰: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德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此言之有理,进退有序,乃本纪始纲也。” 盈袖皱了皱眉头,问谢东篱:“这是什么书?” 谢东篱瞥了一眼,道:“这是史书。这一摞,是大周之前大夏的史书。”说着,又把手里的一本白绢裁成的书给盈袖看:“这是有关圣女的。” 只见白绢书皮上写着《列传.圣人篇》。 ※※※※※※※※※※※※※※※※※※※※ 加更送到,求月票了!!!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 章节目录 第530章 夏始皇 (第一更求月票) “《列传.圣人篇》?”盈袖探头看了看,深思道:“难道圣人本来是不分男女的?” 谢东篱听了笑了,拿着白绢书册往她脑袋上敲了敲,“胡说什么呢?圣人,有男,也有女。为女当然就是圣女了。” 盈袖“哦”了一声,抱着那莎草纸的《本纪.夏始皇》眨了眨眼,朝谢东篱抬了抬下颌,“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笑着打开白绢书册,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书页翻动间,他低沉的语声在书库里回荡:“……佛说世人生而有罪,故每五百年降圣胎于世,时男时女。圣人初降,消灾解难,步步生莲……” “咦?这跟北齐国的那些‘神迹’听起来很像嘛!”盈袖往谢东篱身边靠过去,偏头跟着看。 但是谢东篱看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多久就看完了整册白绢。 他将那白绢书册放了回去,淡淡地道:“跟我想得差不多,当然,比我知道的,还是要多得多。” “这是自然。”盈袖促狭地笑了起来,“大名鼎鼎的谢郎,也有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时候?”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俯身过去,一支手臂撑上书架,将她拢在书架和他胸前中间的地方,凑到她耳边低语:“嗯?会打趣你夫君了?”说着,还亲了亲她的耳垂。 盈袖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被他略一碰触就浑身颤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了。 她紧紧靠在书架上,眼看谢东篱的面颊在她眼前贴了过来,心一横。伸出细嫩的小舌尖,在谢东篱的耳垂上舔了一舔。 有些昏暗的书库深处,四周只有静默的书册,还有在光线里跳舞的浮尘。 看守书库的太监远远地守在门口,并没有进到里面来。 谢东篱眼神一闪,眸色更加幽暗黑沉,也不抬头。就保持着俯身靠近说话的姿势。在她耳边浅浅地道:“你养了三个月了吧?” 盈袖怔了怔,恍惚了一下,才明白谢东篱的意思。不由大囧,嗔了他一眼,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些大夏时候的史书,我听外祖父说过一次。还是当初咱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从大周京城御书房的书库里抢回来的。” “是吗?”谢东篱双臂撑上书架,胳膊上暗金色绣云纹的宽袍大袖垂了下来。如同两块幕帐,将盈袖严严实实挡在中间,他低头吻她,舌头在她嘴里来回穿梭。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将她搅得气短神虚。娇喘连连。 他却板了脸,在她耳边冷冷地道:“……不许叫。” 盈袖的瞳孔缩了缩。噤声不语,他却吻得更狠了。 盈袖被他亲得昏昏沉沉,不能自已。 就在书库最后一排书架和后墙中间狭窄的空地上,谢东篱将已经软得站不住的盈袖转了过来,“扶好,抱住别动。” 盈袖手里的史书被放回了书架,正好将最后一个空隙挡住。 谢东篱的手伸到盈袖腰上,飞快地掀开她的裙裾,只露出穿着中裤的两条长腿。 “你做什么?”盈袖有些慌乱,她应该是知道谢东篱想做什么,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严谨持重,清雅克制的男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突然有了兴致? 她百思不得其解,惶恐间,腰带被解开,将她的双手绑在书架的柱子上,没有了腰带的中裤悄然委地,突然露出来的大腿在阴凉的书库里冷飕飕地。 盈袖一惊,下意识抱着书架的柱子,扭过头看着谢东篱,压低声音道:“五爷,你不是吧……?” “不是什么?”谢东篱冷峻地道。 …… 一阵雨疏风骤后,谢东篱拿出一条帕子,给盈袖在底下擦了擦,然后解开绑着她的手腕的腰带,再给她提上中裤,系上腰带。 盈袖依然懒懒地靠在书架的柱子,眼神涣散地看着谢东篱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已经恢复了他清冷矜贵的模样,就连抿着嘴给她系腰带的姿势都是那样得体优雅,跟刚才那个突然爆发兽性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你……”盈袖开了口,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叫出声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 谢东篱猛地抬头,看着她*之后娇媚无匹的模样儿,眼神又暗了暗。 寂静的书库里,连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盈袖整了整腰带,又将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红着脸道:“我头发没有太乱吧?首饰掉了没有?” 谢东篱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在地上看了一圈,拾起来一支粉珍珠耳坠,哑声道:“这个掉了。”说着,扶着她掉了耳坠的那边耳垂,给她戴了上去。 他的碰触非常轻柔,盈袖半边脸都因这似有若无的碰触酸麻了,用手摸了摸,完全没有知觉。 “怎么了?”谢东篱关切地问道,抬手想触摸她的面颊。 盈袖忙闪身躲开,哑声道:“没事,你别再碰我了……” 谢东篱的唇角微微上翘,很快平复下来,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从书架上拿起那本《本纪.夏始皇》,轻声念了起来。 “始皇夏氏生于乡野,长于都城。少喜诗书,乡民莫不赞誉。及长,声名震野。天正皇朝末年,天降灾祸,民不聊生。帝起草莽之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于三十二路义军中终得头筹,得践帝柞,创夏氏皇朝。千年以降,历三十二代帝皇,然终被堕民之主取而代之……” “就这些?”盈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见谢东篱不再念了,跟着追问一句。 谢东篱点了点头,“后面还有夏氏皇族的族谱,都是人名。太多了。”说着摇了摇头,“没多大用处。” 盈袖接过来,随便翻了几页族谱看了看,笑道:“这夏始皇倒是子嗣丰盛,生了十八个儿子,二十四个女儿,养大的儿子有十六个。女儿有二十个。真是不得了。” 谢东篱也瞅了一眼,皱眉道:“这人的后妃也太多了。” 光有名有姓给他生了孩子的就有四十二个。 盈袖数了数,突然笑道:“这夏始皇也挺有意思。五爷,你看,他的四十二个孩儿,每个人的生母都不同呢。” 也就是说。夏始皇的每个生过孩子的后妃,都只生了一个。没有生过第二个。 “……他活了八十多岁,六十多岁退位做太上皇之后,还多活了二十多年。”谢东篱从盈袖背后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册,“咦?原来他退位之后。就退居幕后,手创守护者……” “守护者?那是什么东西?”盈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很厉害吗?” 谢东篱接过书册。又扫了一眼,笑道:“嗯。很厉害。若不是有这玩意儿,夏朝支撑不了一千年。” “哦。”盈袖不明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对于她来说,连五百年前的大周都是遥不可及的年代,更别说在大周之前的大夏了。 谢东篱的记性非常好,完全是过目不忘。 他将这本《本纪.夏始皇》和《列传.圣人篇》只看了一遍就全记住了,便把两本书册放了回去。 “原来,夏之前的朝代,叫作天正皇朝。”谢东篱喃喃自语,在书库里继续逡巡,却再也找不到比夏始皇本纪更古远的史书了。 盈袖不解,跟在谢东篱身后一边走一边问:“五爷,您为什么要找夏朝以前的史书啊?那可是两千五百年前,怎么能找得到?” 谢东篱皱眉想着刚才在史书看见的有关夏始皇的记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会子听了盈袖的话,才恍然大悟,他停下脚步,看了看那本摆在最后一排书架上的《本纪.夏始皇》。 这本书,看年代虽然很久远,但是并没有两千五百年那么久,也就是说,这本书应该已经是被后人改过的史书,说不定夏始皇本人都参与了编撰,所以跟真正的历史有出入,那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能找到夏之前的史书进行交叉验证就好了。 谢东篱深深地叹口气,揽住盈袖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 盈袖应了,低着头跟谢东篱走出书库。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早就恢复正常了,但是脸上还是火辣辣的,根本不敢跟人对视。 她一路低着头出了书库,离开皇宫,坐上自家的大车,才觉得好过些。 谢东篱好笑得看着她,悠悠地抱着胳膊道:“你这是不是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盈袖白了他一眼,暗道谁有男人脸皮厚呢? 这幅面孔转换自如的程度,她自愧不如…… …… 十多天之后,北齐京城的皇宫门前,东元国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的大车停了下来。 两人扶着宫人的手下了车,来到北齐皇宫里面,先见了北齐皇帝齐仁帝。 “见过皇帝陛下。”东元国皇太孙元应佳恭敬行礼,又叫了一声:“表舅,别来可是安好?” 齐仁帝满脸笑容,连声道:“佳儿,我们舅甥许久不见了,你近来怎样?” “拖表舅的福,我一切安好。”元应佳笑着答道,又对身边的太孙妃唐海嘉道:“这是我表舅,你还不上前见礼?” 唐海嘉忙笑着上前行了大礼,“甥妇见过皇帝表舅。” 齐仁帝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又道:“你们来了,圣女也说要见见你们。——快请!” 说话间,一个环佩叮当,面蒙白纱的女子,从大殿后方转了出来。 她在碧玉地砖上一步步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地砖上就绽放出一朵洁白的莲花,转瞬即逝。 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来到元应佳和唐海嘉面前,那女子掀开面纱,对着他们温婉一笑。 这一笑的神情让元应佳几乎叫出声来。 面前女子的模样明明有几分像盈袖,但是她微笑的神情,却像极了他逝去的双胞胎妹妹元应蓝!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嗯,河蟹了一点点内容。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萍1207昨天打赏的爆竹。 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31章 占卜 (4K5 ,加更求月票) “皇太孙殿下,太孙妃殿下。”那女子双手合什,对元应佳和唐海嘉行礼如仪,抬头时,对着元应佳笑得非常温馨。 元应佳心里一暖。 自从最知心的双胞胎妹妹元应蓝过世之后,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暖心的眼神了。 虽然不知道北齐圣女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是不趁机打蛇随棍上的人是傻子。 元应佳马上回礼,殷切诚恳地道:“此生得见圣女,佳三生有幸。” 这圣女当然就是云筝,也是曾经的元应蓝。 她初见元应佳,心情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眼神闪了闪,她镇静下来,往齐仁帝身边走去。 云筝是北齐圣女,地位崇高,只在齐仁帝之下。 因此她的位置离齐仁帝最近。 唐海嘉乍一看见这北齐圣女的模样,也吃了一惊,她对元应蓝不熟悉,对盈袖可是熟悉得很,因此总觉得跟盈袖比较像。 但是盈袖没有这个北齐圣女仙气飘飘的感觉,因此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唐海嘉看了这北齐圣女一会儿,渐渐就觉得她跟盈袖不像了。 刚才的初一照面,大概是看花眼了。 “两位请坐。”齐仁帝指了两个座位,又道:“圣女受封之礼三日后举行,佳儿和你媳妇远道而来,先歇一歇吧。” 元应佳忙站起来应了,和唐海嘉躬身退下。 临出殿门的时候,元应佳突然回头看了坐在上首的圣女一眼。 云筝正好抬眸看过来,和元应佳的眼神撞个正着。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元应佳慌慌张张转身又走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齐仁帝一直看着元应佳,见他临走的时候回头那一瞥,很是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低声道:“据朕所知,朕这个外甥。在东元国过得不是很舒心呢。” “哦?怎么会呢?他不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舒心的?”云筝垂眸,微笑着问道。 她已经有一阵子不关心元应佳的事了,自从她作为“元应蓝”已经死去。重新在云筝身上活过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应该是什么。 元应佳是她的过去,谢东篱才是她的未来。 但是再次看见元应佳,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干脆利落。 齐仁帝摇了摇头,道:“东元国如今国力不容小觑。咱们北齐对他来说。没准不是助力,反而成了阻力。” “怎么说?”云筝皱了皱眉,对于她来说,一向信奉实力,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对方,再配以阴谋诡计,简直无往而无不胜。 “……你知道东元国还有个小王爷吧?”齐仁帝轻哼一声,“就是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小王爷,刚定了两个侧妃,你知道她们都是谁家的姑娘吗?” “谁家的?”云筝的眉头皱得更紧。“难道能比唐海嘉地位更高吗?” 东元国三大掌军侯府,哪一家拿出来不是响当当的? 唐海嘉出身唐安侯府,作为正妃,这身份地位尽够了。 “呵呵,人家就是比她高,而且还比她地位低。”齐仁帝一字一句说道,“东元国长兴侯府的嫡女和万宁侯府的嫡女,都只能给小王爷做侧妃。” 云筝猛地睁大眼睛,失声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齐仁帝眯了眯眼,“难道圣女对东元国知之甚详?” 云筝当年虽然是北齐锦衣卫出身。但是她地位太低,一直做的丫鬟仆役之流,认得她真人的人很少,有限的那几个人。还都是在锦衣卫里执贱役的,因此她摇身一变成为夏凡在大周当年的圣地遇到的“圣女”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认出她。 当然,夏凡回到北齐,利用云筝一步步重新回到锦衣卫督主的位置之后,立刻下死手。将当年凡是知道一点点云筝身世,和有可能认得她的人全弄死了。 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因为在夏凡被悬赏追杀的时候没有站在他这边,所以夏凡回来官复原职之后,就被清洗了。 在齐仁帝和北齐的朝廷官员们的认知里,云筝是一个从小在前大周圣地长大,埋头苦修,突然得遇神迹,成为圣女的女子。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谙世事的。 今天云筝表现出来的,跟她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齐仁帝不由侧目。 云筝轻轻咳嗽一声,轻言细语地道:“我虽然在圣地住,但不意味着我对外界的事务一无所知。圣上,圣女本来就有为国运祈福的重任。而能为国运祈福,就必须要同相术和卦术。我虽然不才,在这方面还是学了几年的,又得到上天眷顾,看破的天机比别人多一点点罢了。区区东元国,实在不在话下。” “哦?”齐仁帝将一支胳膊撑在龙案上,倾身向前问道:“那圣女算一算东元国的国运,如何?看他们还能撑多少年?” “圣上,如果您让我算东元国的国运,就必须要用北齐国的国运做赌注,您,愿意吗?”云筝不慌不忙地说道,举起右手,开始掐指,作势要算。 “哎不用不用!”齐仁帝忙摆手,“朕就是打趣一下,圣女不必当真。”顿了顿,又问:“请问圣女,为何算东元国国运,要用北齐国国运做赌注?” “因为我不是东元国的圣女。我受北齐国香火供奉,为北齐国算国运是应有之意。而东元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我要算,必须要拿同样的东西跟上天置换,不然上天是不会听取我的祝祷的。”云筝闭了闭眼,微微躬身回道。 齐仁帝倒抽一口凉气,讪讪地道:“原来如此。”说着,手指敲了敲龙案,“那圣女也下去歇息,等三天后受封礼上,还要显神迹,让四方归心呢。” “这是自然。圣上不必挂心。”云筝点了点头,“也不是第一次显神迹了。圣上难道还不放心吗?”说着,她素手轻挥,手指尖里陡然绽开一朵紫色睡莲。 “陛下,这是圣莲花。您吃了它。可以延年益寿,江山永固。”云筝笑着将那朵还带着露水的紫色睡莲放到齐仁帝的案前。 齐仁帝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被吓得尖叫,他僵硬着脸点头道:“圣女放在这里,朕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吃。” 云筝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他,起身离去。 齐仁帝当然不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事实上,他想吃也没得吃。 因为云筝一离开大殿,那朵带着露水的紫色睡莲就渐渐消失了。 齐仁帝怔怔地看着龙案上那朵紫色睡莲消失的地方,似乎还有几丝水渍,显示着刚才的事,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不是他的幻觉。 …… 元应佳和唐海嘉住到北齐国京城礼宾馆的东元楼里,这里是北齐国招待东元国使节和勋贵皇族的地方。 唐海嘉是第一次跟元应佳来北齐,而且是以太孙妃的身份。非常地激动和欣喜。 她忍不住向元应佳唠叨,“殿下,那北齐圣女真是和气,还漂亮,看上去就跟仙子一样。” 元应佳已经好久不跟唐海嘉说话了,但是唐海嘉今天说的话,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唐海嘉的手,带着笑意道:“是啊,确实很漂亮。飘然若仙,真是难得。” 唐海嘉见元应佳终于理她了,心里更加高兴,就没话也找出话来说。笑着又道:“乍一看臣妾还以为是咱们东元国的护国公主呢,着实吓了一大跳。后来再看,发现就一点都不像了。可见相由心生,那圣女心地和善,为人大气,自然比东元国咱们那个护国公主堂妹要好上许多。” 元应佳扯了扯嘴角。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你觉不觉得,她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 “谁?” “圣女啊。” “哦,是眼熟啊,像护国公主。”唐海嘉嘻嘻笑道,起身去浴房洗漱,准备歇息了。 元应佳却知道不是。 他总是觉得以前在东元国的时候,似乎见过云筝,但印象又不是很确切,似有若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就放下了。 到了第三天,就是云筝受封为圣女的日子。 那一天北齐国京城居然开始下雨。 已经入夏了,这样连绵如同秋雨一样的雨在北齐国还是很罕见的。 大家禁不住心里嘀咕起来。 难道这圣女有什么问题吗? 连老天爷都不赏脸? 齐仁帝专程使人去问云筝,要不要改天举行受封仪式。 云筝却胸有成竹地道:“不用,定了今天就是今天。” 齐仁帝见云筝不在乎,也有心想看看云筝的手段,就应了,到了时候,坐着御辇去了京城的西城城楼上。 那城门前搭了高台,专门为圣女受封用的。 时辰到了之后,云筝蒙着白纱,走上高台,对着齐仁帝躬身行礼。 齐仁帝站在九龙戏珠黄金伞盖下,举起酒杯,对着上天祝祷三声,又将酒杯倒在地上,再念了一遍祷文,用火焚了,算是向上天祷告。 那道轻烟在雨雾里居然扶摇直上,拧成一道烟柱,细而不散,就这样直冲云霄。 本来心里忐忑不安,披着蓑衣打着伞来看热闹的东元国民众看见这一幕,顿时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看着那烟柱冲破云层,往天外飞去。 云筝这时拿起三炷香,转身过来,对着那烟柱上升的方向大声道:“天地定位,群神悉归!甘雨和风,是生黎兆!天地四方,魂兮归来!——祭!”说着,她将手里的三炷香往上天的方向用力一抛,那三炷香腾地跃起,然后消失了踪迹。 大家正奇怪间,突见上天云雾散去,大雨骤停,一缕阳光穿破浓云,照了下来,正好照在云筝头上。 一时她的身周霞光四起,如有云雾缭绕,如同姑射仙人。亭亭玉立,站在高台之上。 齐仁帝看得目眩神迷,从伞盖下走出来,站在她身边。看见高台下的万民被这驱雨招阳的神迹折服,一个个拜倒在泥泞当中。 “果然是圣女!天佑我北齐!天佑我北齐!哈哈哈哈哈!”齐仁帝欢欣鼓舞地大笑,高兴得不得了。 元应佳和唐海嘉在旁边专门搭建的观礼台上看见这一幕,也十分惊喜,但是转而一想。这是别人家的圣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北齐圣女受封之后,元应佳和唐海嘉就要启程回东元国了。 临回去之前,他专门进北齐皇宫求见齐仁帝,想找他要点说法,让他能够挺直腰杆回东元国。 没想到齐仁帝对他避而不见,完全没有机会来试探北齐对他的支持程度。 元应佳心里一沉,呆呆地站在北齐宫门口,只觉得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这天气越来越湿热。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云筝受封为北齐圣女之后,就要求住到北齐宫里最高的建筑云阁。 齐仁帝如今对她言听计从,马上就同意了。 除了最高一层她不能去,别的楼层她随便挑。 云筝就住到最高一层下面的一层楼层里。 她发现在这里用蛊,她可以不受反噬之苦。 今天她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 拿出两片龟甲推算了半天,发现是跟东面的亲人有关。 云筝一怔,她哪里有亲人呢? 这个世上,唯一能算得上跟她有渊源的,只有谢东篱。 但是谢东篱不能算亲人。 难道是她这个身子的血亲? 云筝又算了一遍。发现还不是。 她不禁有些烦躁,扔了龟甲,蒙了面纱,下了云阁。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从东门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东门台阶上的元应佳。 他孤单的背影,看得她心生不忍。 再掐指一算,这亲人,原来说的是元应佳…… 难道元应蓝这个身份,还在影响着自己的运势吗? 云筝默默地跟自己的蛊王沟通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元应佳,能帮她打通通往谢东篱的路…… 她慢慢走了过去,柔声道:“皇太孙殿下,您怎么了?” 元应佳回头,看见云筝关切的眼神,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忙抿了抿唇,站起来行礼道:“是圣女来了,孤失礼了。” 云筝笑了笑,抬手让他免礼,问道:“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元应佳忍不住向她倾吐苦水,说自己来见齐仁帝,却被告知圣上公务繁忙,没功夫见他。 云筝明白了元应佳的难处,又想到东元国里,小王爷元晨磊来势汹汹,接连将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拉到他那边,已经在实力上要碾压这个无依无靠的皇太孙了,心里很是替他不值,又想通过他,真的能触动谢东篱,便招手让他靠过来,低声道:“皇太孙殿下,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不如这样,你先回去,让我给你卜一卦,看看前途如何?” “真的?”元应佳一愣,“这样有用吗?” “有没有用,要卜过之后才知道。”云筝微笑着说道,目送着元应佳离去了。 元应佳虽然走了,却依然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后…… 云筝回到云阁,真的给元应佳起了一卦。 第一卦算的是元应佳的来意,结果是第五十八卦兑卦,兑为泽,本身算是吉兆。但可惜爻位不顺,在第三位,来兑,大凶,也就是说,元应佳来北齐国寻求欢悦援助,是不可能实现的,有大凶险,因为他来路不正,有水冲山陵,社稷崩塌之势。 这种卦象,对于一个皇太孙来说,实在是凶之又凶。 云筝看得眼皮直跳,脸上唰的一下褪得毫无血色。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 。 章节目录 第532章 驱云 (4K大章求月票) “圣女大人,要安歇吗?”云筝的侍女在门口轻轻敲门问道。 云筝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她推开龟甲,起身走到窗边,靠在窗棂上,眼望着藏蓝色的夜空出神。 初夏的夜晚,夜空很是澄净。 天边一轮满月遥遥升起,月辉明亮地刺眼,黯淡了月亮近旁的星星。 她身处云阁的次高层,只在最高层之下,远离地面,夜空近在咫尺,手可抚月摘星,低头看着窗下,还能看见云层缭绕。 能站在这里,看到这般美景,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云筝以前也是志得意满的,可是今晚却无端烦躁,心里很是憋屈。 她闭上眼睛,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琢磨着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帮到元应佳。 她告诉自己,她帮元应佳,就是帮自己,就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近…… “给我准备一碗夜宵。”云筝一整天没有吃饭,现在才觉得饿了,转身离开窗子,去浴房洗漱。 她在云阁高层,浴房的水是由侍女每日背上来的。 虽然繁重,但是那些侍女们都以能侍奉圣女为荣。 而云筝也会不时给她们些好处,比如帮她们的家人治愈多年的痼疾,又或者让她们的身体更强健,面容更美貌,这些事情,甚至比皇帝陛下赏赐前程金帛更让这些女子动心。 她们的侍奉非常地虔诚。 不一会儿夜宵也送上来了,云筝吃了夜宵,又去净牙,然后才去自己的卧房躺了一会儿。 似乎一闭上眼,马上就天亮了。 睁眼看着窗外的天气。发现那云层重重叠叠,挡住了一部分阳光。 云筝一怔,马上起身,来到窗前细看。 那团浓云色泽灰暗,厚重浩大,看上去像一个个圆球一个套一个地悬在空中,云顶如同此起彼伏的蘑菇。将天幕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区域。就如同中州大陆上的三国并立。 云筝眯起眼睛,伸出左手,掐指算了算。 “……风逐水势。水伴潮生,潮起潮落,花开无形……”云筝的手一顿,双眸骤地明亮起来:“水!破解之法。原来是水!” 她看了看窗外天空上的云层,微微笑道:“积雨云。天助我也。” “圣女起身了?”几个侍女进来行礼,又背来热水,端来饭食,备下早餐。 云筝吃完早饭。就对几个侍女道:“我要歇着,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北齐京城上空出现这样的积雨云,意味着北齐今年的水患会比较严重。有可能是百年一遇的大洪水…… 这种天象,她看见了。北齐钦天监的那些人肯定看得更明白,她只要稍微推动一下就好了。 于是云筝一个人在房里催动蛊王,开坛做法,将天上的积雨云用幻象又增强了几分。 这一下看起来,北齐的水患就不是百年一遇,而是五百年一遇了。 祸害的程度立刻从比较严重,上升到非常严重。 北齐钦天监内,几位钦天监一直在观测天上的云层。 这一天,他们眼看着那厚重的积雨云变得更加昏暗浑浊,而且云层的厚度和宽度不断加厚,云层中心甚至能看见隐隐的暗金色雷层滚动,都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地冲到齐仁帝面前,对他紧张地道:“圣上,大事不好!” “出了什么事?”齐仁帝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只能保持冷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圣上,臣等观测到咱们北齐的积雨云突然增大,水患来势汹汹,如果不采取措施,恐怕大半个北齐都会成泽国啊!”几个钦天监的老头子痛哭流涕,对北齐即将面临的灾祸恐慌不已。 天灾一般会引起*,更何况北齐近年来*不断,齐仁帝神色一紧,“你们看得可准?会不会看错了?” “臣等愿以人头担保!圣上,您快拿主意吧!”几个钦天监异口同声说道。 他们需要赶紧通知下去,加紧堤防,筹备粮食,转移群众,还要修固水坝,整治水利工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能救人命的大功德。 齐仁帝急得团团转,他知道这些都需要做,可问题是时间太紧了,眼看那云层都要压下来了,谁知道来不来得及? 正着急间,齐仁帝身边的大太监轻声提醒道:“圣上,咱们不是刚有了位圣女吗?不如请她来试试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化解这一场水患?” 齐仁帝猛地抬头,握拳砸在书案上,“正是!朕怎么就忘了圣女了!——传旨!宣圣女觐见!” 圣旨很快传到云筝所住的云阁。 她微微一笑,接过旨意,颔首道:“我正等着圣上这道旨意呢。” 那传旨太监倒抽一口凉气,“……圣女早知道了?!” “我们圣女是什么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区区小事,怎么能难得到我们圣女大人?!”云筝的侍女非常骄傲地说道,一边将那传旨太监领了出去。 云筝在后面扬声道:“你回去对圣上说,就说我会设坛,为北齐国运第一次祈福。祈福事了,区区水患,何足挂齿?” 那传旨太监高兴地应了,回头行了个礼,快速离去。 这边云筝吩咐道:“我设坛的半个月内不能下云阁,也不能被外人打扰。你们几个商议一下,这些天定时给我送水和饭食就行了,就放在门口,不要送进来。” 几个侍女高兴得连连躬身行礼:“遵命,圣女大人!” 云筝走到屏风后面穿戴自己的圣女服饰。 这一套圣女服饰是齐仁帝前些日子让人给她送来的。 墨绿地暗金丝流云纹缂丝外袍,月白地软绸中单,同色地束腿裤,千层底鹿皮中靴,掩藏在华丽的外袍下面。只露出鹿皮靴的靴腿,头上戴着一顶碧玺琉璃莲花冠,面纱从花冠上垂下来,遮住她的面容,身后披散着长长的秀发,走路的时候外袍腰带上压着的翡翠噤步丝毫不动,是最得体的大家闺秀才有的风度仪态。 北齐京城那些本来看不起她。以为她是从穷乡僻壤来的世家贵女见了她这幅姿态。都要自惭形秽。 而云筝自己也知道,她的出身,只有谢东篱能跟她比肩。除此以外,天上地下,无人能及。 “圣女大人要下云阁吗?”云筝身边的大侍女忙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引着她往外走。 云筝轻轻应了一声。道:“为北齐国祈福,当然需要皇帝陛下的帮助。” 她要做的事情不小。需要齐仁帝借国玺给她一用。 …… “……你需要玉玺?”齐仁帝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问道,“祈福要玉玺做什么?”又问她:“这水患的事,你有把握吗?” “圣上莫怪,我刚受封北齐圣女。正是运势最旺的时候,因此我想趁此机会,先给北齐国运祈福。至于水患。只要祈福结束,水患自然迎刃而解。”云筝笑容满面说道。她的目光在齐仁帝的御书房里飞快地溜了一圈,最后停在齐仁帝背后墙上的一幅画上,顿了顿,她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笑看齐仁帝:“借玉玺只是借一下玉玺的气势,让上天记住我祝祷的国运方向。” 齐仁帝明白过来,“那需要多长时间?” 云筝莞尔,“圣上不会以为我会将玉玺拿走不还吧?” “呵呵,当然不是……”齐仁帝讪笑,“但是朕每天批阅奏折,必须要用玺才能生效。”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借来祝祷一番,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您的御书房,您在旁边看着更好,我就能借更多的福泽为北齐国国运祈福。”云筝收了笑容,十分严肃说道。 齐仁帝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原来就是借给她祝祷,还在自己眼皮底下。 齐仁帝马上点头:“行啊,什么时候?” “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云筝一撂衣袍,在齐仁帝的书案前坐了下来。 她感觉得到,北齐国的玉玺,就放在齐仁帝身后那幅画盖着的墙上。 齐仁帝点了点头,回身从那幅画底下拿出一个红木匣子,捧着递给云筝,“玉玺在这里。” 云筝一接过那玉玺,就感觉到那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就连她身体里的蛊王都开始躁动不安。 这是他们的东西啊…… 北齐国的玉玺,是从大周承继下来的。 “怎么了?”齐仁帝看见云筝面色微变,心里一沉:“有什么不妥吗?” 云筝忙笑着摇头,“没有,是我……太紧张了。北齐国运在手,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啊!” 齐仁帝微笑着靠在龙椅上,手指点了点桌子,“放在这里,朕看着你祝祷,也沾沾福气。” “圣上授命于天,洪福齐天,是我和北齐国沾圣上的福气。”云筝恭维了齐仁帝一把,说着打开红木匣子,将那玉色晶莹,光华内敛的玉玺拿了出来。 这玉玺四四方方,上面雕着一条脚踏云层,口吐龙珠的墨龙,正是行云布雨的雨龙。 云筝心下暗喜,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一边将那玉玺握在手里,闭上眼睛。 御书房里龙涎香缓缓晕开,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往云筝身边绕去。 齐仁帝也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云筝身体里的蛊虫从她双掌中钻了出来,融入到玉玺上方的墨龙里,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又从云筝的掌心钻了回来。 就这一钻一转之间,那墨龙的雨势已经全部被带走了。 如果谢东篱在这里,他就能看得出来,这玉玺的气运已经消失了大半。 当然云筝也看得出来。 但是她知道如何弥补。 事实上北齐国有了她护持,那玉玺已经不重要了。 而她只是需要借用一下那玉玺的气运,为她以后要做的事做好准备而已。 一炷香之后,云筝睁开眼,将那玉玺放回匣子里,对齐仁帝道:“圣上,原璧归还。” 齐仁帝笑着借了过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辛苦圣女了。” “为了北齐国万千子民,一点都不辛苦。”云筝起身,躬身告退。 从齐仁帝的御书房出来之后,云筝在宫门口又遇到了元应佳。 她撂开车帘看了看,道:“将东元国的皇太孙殿下请过来。” 云筝的侍女忙去将元应佳叫了过来。 元应佳看见云筝,大喜奔来,问道:“圣女大人,真是好巧!” 其实他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就是没法进去找她。 云筝笑着点点头,轻声道:“你回去等消息吧。半月之后,水漫金山,白娘子自有天收。”说着,放下帘子,扬长而去。 元应佳一下子愣住了,他死死看着圣女乘坐的大车,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那大车看出个洞来。 水漫金山、白娘子,这是他双胞胎妹妹元应蓝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故事! 是从大周朝的《想容文集》里面流传下来的。 白娘子是妖,修成人身,和许仙相恋,但是被收妖的老和尚法海识破,将许仙掳走,威胁白娘子,白娘子水漫金山,结果造成人世浩劫,死伤无数,犯了天条,被压雷峰塔下…… 那圣女云筝突然对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应佳知道肯定有深意,但是他一时半会想不过来,不过这圣女看上去对他没有恶意,而且有心要帮他的样子,元应佳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摸不着头脑的境地,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希望这个圣女能够看在北齐份上,帮他一把。 毕竟以他的出身,帮他,就是帮北齐本身。 这样一想,元应佳就释然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先袖手旁观吧。 再看一看日子,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他确实要回去了,不能再继续待在北齐京城了。 东元国那边不知怎样了。 元应佳回到礼宾馆,就命人收拾行李,一边向齐仁帝辞行,一边催促自己的人赶快备车,急急忙忙往东元国赶。 元应佳走了,云筝一个人待在云阁的高层之上,设下法|坛日夜祝祷,动用蛊王和玉玺之势,施展大手段,偷天换日,终于在半个月内,将笼罩在北齐上空厚重的积雨云赶去了东元国。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萍1207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33章 劳师 (加更求月票) 东元国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十天后回到东元国京城。 元应佳这一路上不断抬头看天,只见那满天乌云像是追着他们车队的脚步,一路跟随,从北齐国京城一直飘到东元国京城上空。 “看这天闷热的,才进七月,就热得喘不过气来。”赶车的车夫和随行的侍卫、禁军们个个汗流浃背,别说盔甲和外衣,恨不得把皮都扒了,只剩骨头架子可能才会凉快一些。 “我也觉得邪乎。往年刚进七月哪有这么热?不仅热,而且闷,还湿,走几步就喘不过气来。可这位主儿还着急赶路!一路上倒了不少车夫下人,禁军兄弟强一些,但生热病的也不是没有。” 几个太监缩在车队最后悄悄说话,他们不敢像禁军和车夫一样脱得只剩光膀子,大热天还要穿着皂色圆领衫,背后出的汗干了,在衣衫上浆出了白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大路上奔行,终于在中午时分进了东元国京城的大门。 一回到东宫,元应佳和唐海嘉都马上去浴房沐浴,又吃了清热甘香的甜品和细粥,才觉得一口气歇过来了。 梳洗过后,元应佳连忙赶到宫中,对元宏帝回报了去北齐国出席北齐圣女受封礼的事,还将圣女受封,上天显灵,驱云散雨的事也说了一遍。 那一天,阳光突然突破乌云的包围,于重重云层中洒下万千金辉的景象,深深印在元应佳心里,也印在万千观礼的北齐国人心里面。 元宏帝静静地听完,笑着道:“这样说,这圣女确实有几分本事。” 元应佳连忙点头。“正是,是真本事,并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元应佳以前对国师啊,高僧什么的,都不感兴趣,觉得他们大部分都是骗人的。 但是这一次北齐圣女做的事,确实震撼了他原有的观念。他非常信服她。 元宏帝抬了眼皮瞅了元应佳一眼。笑着问道:“那你表舅呢?有没有好生招待你?” 元应佳心里一动,马上摆出最孺慕的笑容,朗声道:“表舅让我向皇祖父问好。还说以后有机会,想来东元国看看,我劝表舅国务繁忙,如果想我。召我去北齐京城就行了,不用他劳师动众……” 表面上说的是亲情。其实言外之意,就是我表舅撑我,如果你敢对我怎样,我表舅就从北齐过来“劳师动众”了…… 元宏帝听了半天没有言语。末了笑了笑,挥手道:“你说得在理,你表舅也是帝王之尊。要出来一趟不容易,兴师动众地。大家都不安。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元应佳微笑着应了,又道:“不过,北齐圣女倒是挺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她跟我说了好些话,如果有空,我倒是想邀请北齐圣女来东元国,帮我们祈福。——皇祖父,您说好不好呢?” 都这样问了,元宏帝当然不能说不,难道他能拒绝给东元国祈福吗? 但是北齐圣女来东元国,算什么事呢? 是给元应佳撑腰,还是为两国修好? 元宏帝讪笑两声,咳嗽了一下,道:“这当然好,不过人家是北齐圣女,为北齐祈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空管东元国的事?此事一定要慎重,咱们从长计议。” 元应佳走了之后,元宏帝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了,大太监进来掌灯,他才发现自己流了一身的汗,不由摸了一把额头,嘟哝道:“这天确实热得离谱。” “是啊,陛下,不仅热,它奏是闷啊,闷得人喘不过气来。老奴听说,城里城外的义庄这几天都忙着呢,不断有热死的人抬过去……”大太监叹息着摇摇头,“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已经热到这般田地了?”元宏帝骇然,“朕的五个丞相都在做什么?!城里出了这些惨事,他们到底管了没有?”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那大太监忙跪下磕头,“陛下,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如今日夜在丞相阁操劳,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 “哦?”元宏帝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他抬眸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突然起了心,“来人,摆驾,朕要去丞相阁看看众爱卿。” 大太监忙传了话下去,又让御膳房准备了冰镇酸梅汤和井水湃过的绿豆汤,还有一些凉拌的冷盘和果子,带着往丞相阁去了。 丞相阁在皇宫附近的一条巷子里,那巷子里只有五个院子,分属五个丞相。 元宏帝去的时候,恰好大家都在沈大丞相的沈相阁里议事。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墙上挂的堪舆图前,看着那些特意标出来的红红绿绿的线条,皱着眉头道:“这次的雨云来势汹汹,江南那边的堤防、水坝整修得怎样了?还有低洼处的民众也要马上转移出来。” 张绍天在旁边拿着一把折金绡骨扇扇得呼啦啦地,满脸黑沉地道:“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江南。那些官儿不敲打不行了,大堤和水坝按理应该是每年都要整修,没想到事到临头,才发现很多地方都是得过且过,没有发过大水就混过去了,四五年也不能查一次。我不去盯着,恐那些人还要敷衍了事。” 张绍天分管的工部和户部,全国整修水利工程的银子,都是从他手上拨走的。 但是下面那些官儿,明显拿了银子不办事,不知道都把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谢东篱了知道这是东元国多年的积习,想到这里,眉眼带煞,阴狠地道:“张副相这一次下江南,不要手软,我去宫里给你请尚方宝剑。那些人如有渎|职敷衍,就地斩杀!” “好!朕马上去取尚方宝剑,给张爱卿带去江南!”元宏帝走入书房。大声说道,将大家吓了一跳。 沈大丞相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陛下,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各位爱卿为了国是日夜操劳,朕不过来看看你们,怎么就不能来了?”元宏帝笑着说道,心情大好。一边让人将他带来的吃食送了上来。 各位相爷一看这冰镇酸梅汤。立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马上端起自己面前的小碗,一咕噜就喝尽了。 冰镇酸梅汤又冰又酸又甜。生津止渴,特别消暑。 大家喝完酸梅汤,都有了胃口,也觉得饿了。就着元宏帝带来的凉拌吃食,有卤牛肉。盐水口条,芝麻酸辣猪脸肉,还有凉拌猪耳朵和菠菜。 宫里御膳房的大厨们做出的民间小吃,那味道真是不是一般的好。 几位相爷都是出身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从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今日吃到这种看似粗鄙,实则美味的民间小吃。食指大动,沈大丞相甚至命人去取了梨花白清酒过来。一人斟了一杯。 谢东篱在外面一向不饮酒,今日也小小地跟大家共饮。 看着他们吃饱喝足,元宏帝满意地起身道:“你们继续,朕先回去了。”顿了顿,又道:“佳儿和他媳妇从北齐回来了,言说北齐的圣女特别有本事,可以驱云散雨,如果今年真的水患太大,不妨请她过来一趟。” 谢东篱心里一动,一只手背在身后,连番掐算起来。 只是他越算脸越黑,等元宏帝离开沈相阁,大家都出去送元宏帝的时候,谢东篱一个人站在沈相阁的书房里,面沉如水,手里紧紧握成了拳头。 原来东元国这一趟无妄之灾,来自北方…… 谢东篱前些日子和东元国的钦天监碰过面,他们也不明白,明明之前的天象、气候和环境都没有显示过东元国今年会有水患。 钦天监里最善占卜的人一个月前也没有算出过东元国会有水患。 哪知就在十天前,陡然风云突变,一层层厚重的积雨云就从北方压了过来,如同大军压境,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谢东篱马上跟沈大丞相说了,召集所有副相一起分工合作,将水患的准备工作做了起来。 同样是要查验堤防、修筑水坝、遣散人群、调集粮食,谢东篱还打算在全东元国征集郎中和药铺,给可能到来的瘟疫做准备。 水灾过后如果防范不好,是很容易瘟疫横行的。 他们五个人这十天只睡了两三次,其余的时间几乎都不眠不休在做事。 如今各项命令都从东元国京城发了下去,还要派特使下去督促执行。 而江南那边的官儿仗着天高皇帝远,而且那边的官儿认北齐为主的人很多,所以对京城的命令就有些阳奉阴违。 谢东篱刚刚被元宏帝提醒,索性给北齐又算了一卦。 他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招“祸水东引”,谢东篱给北齐圣女满分。 那女子能够驱云散雨,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谢东篱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等沈大丞相和另外三个副相回来了,就接着说了下去,“……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给江南来个大换血。那批在江南待久了的官油子,也是时候要让位置了。” 如果能真心为老百姓办事,哪怕以前跟过北齐,谢东篱觉得他们也是可以放过的,但是如果不真心为老百姓办事,那怕天天对着元宏帝三呼万岁表忠心,也是不能留的。 他们要的是能做事的官儿,不是草包饭桶。 没事的时候还要好,一有事,草包饭桶就会将事情整得不可开交。 很快元宏帝的尚方宝剑就送了过来。 张绍天一点都没有耽搁,捧着尚方宝剑,带了五百禁军,连夜出京城坐船,往江南去了。 他的妻子沈咏洁有了五个多月身孕,这段日子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地养胎。 张绍天连夜离家,盈袖知道后,跟谢东篱商议了,和沈咏洁一起搬回他们以前在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居住,也好就近照应。 那里是盈袖的娘家,也是谢家以前的老宅。 这座宅子的后院临着一个港湾,当年谢东篱经常在晚上过来,戴着银色面具教她各种本事。 盈袖那时候还不知道师父是谢东篱…… 盈袖能和谢东篱一起回到这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居住,高兴得不得了,走路都带风。 谢东篱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时常微微勾起的嘴角,也显示了他心底不能言说的愉悦。 夜深人静的时候,谢东篱带着盈袖悄悄起身,换了水靠,来到后院港湾游泳。 闷热的夜里,两人在温凉的海水里嬉戏追逐,如同两尾离不开的比目鱼。 “你先游,我让你一丈。”谢东篱在海水翻来个身,仰泳起来,“如果我追上你,你可不能再反悔了,你答应我的事……” 盈袖满脸通红,月光下,她莹白的面容像是上了最好的胭脂,眉梢带赤,眼眸含春。 她嗔了谢东篱一眼,往前奋力游去:“好了!我答应你就是!真是的……回屋里不好吗?偏要在海里……” ※※※※※※※※※※※※※※※※※※※※ 俺加更是为了神马,亲们懂得…… 啥?不懂?←_←这样当面打脸真的好吗? 打脸俺也要说,当然是为了求月票哈!!!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谢五爷到底要在海里干嘛捏?⊙_⊙不懂,太难猜╮(╯▽╰)╭ 。 章节目录 第534章 唤醒 (1) (4K第一更求月票) 天上浓云密布,看不见月,也不见星,四周很是暗沉。 深蓝色的海水完全变成深黑色,泛起阵阵涟漪,浩瀚无边。 晚上的海水一般是有些凉的,但因最近太过闷热,海水反而温度适中,在里面畅游,十分舒适。 盈袖舒展长腿,在海水里用力一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在平静的海面划开一条通道。 谢东篱眯眼看着盈袖游水的身姿,无端端觉得心里发热。 他眼眸一沉,悄无声息地猫了上去,就在盈袖划开的水道后面潜泳。 盈袖游开十丈以外,正自得意,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猛地从水下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脖颈,兜头吻了下去。 盈袖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谢东篱,又笑又气,不断拍打着他的肩膀,在他唇边嚷道:“你怎么这么快?!你怎么游得这么快?!” “也不看看是谁教你的……”谢东篱含着她的唇瓣,口齿不清地说道,没说完又只顾着绞着她的舌尖吮吸,大口吞咽,强大的吸力让她差一点晕厥过去。 “你输了吧?”谢东篱慢慢移开唇,含笑看着盈袖大口大口喘气,“是不是……要说话算话了?” 盈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发现自己被他分开双腿抱在胸前,那身水靠他比她还熟悉,在背后摸索了几下,很快就从背后分开。 …… 谢东篱闷哼一声,低哑到带着些许沙质的音色在暗夜里听起来惊心动魄。简直**无限。 盈袖听着那声音,连头皮都酥了,脚尖在水里勾了起来。 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荡起了更大的水花。 谢东篱的鼻息和低喘在盈袖耳边回荡。她再无任何抵抗意识,任凭他抱着她,在海水里载沉载浮…… 许久,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盈袖穿好自己的水靠,但是感觉很不舒服。 因为那水靠本来是防水的,但是现在她身体里面也是湿漉漉的,那水靠贴身穿着。密不透风,就特别难受。 谢东篱系好水靠的腰带,笑着看了盈袖一眼。突然凑过去,在她耳边用更加低沉到沙哑的诱惑语调问道:“……刚才,好不好?” 盈袖本想白他一眼,让他不要太得寸进尺。但她身心俱疲。正是眉眼俱开的时候,就算是白他一眼,也是软绵绵,水汪汪地,一点该有的责备和力度都没有。 谢东篱见她这幅样子,拿手勾勾她的下颌,点头道:“好,我知道。肯定好,是不是?” 盈袖气得只能默默转过头。在心里唾弃他几分,一边暗自腹诽。 “下次再来?”谢东篱见盈袖气恼,忍不住又想打趣她,拉她往岸边游去,故意逗她道。 盈袖实在忍不住了,一手将他推开,自己两腿一蹬,就地划开,破开水面,往后仰泳倒滑而去。 谢东篱盯着她颀长的身子在海水里游动,如同美人出浴,不由咽了口口水,又追了上去。 盈袖见他追上来,正要往旁边游开,谢东篱长臂一伸,挽住她的腰肢,笑道:“还想跑?” 盈袖瞪他一眼,掰开他的手拍了一下。 谢东篱也知道今天弄得太狠了,盈袖怕是真的恼了他,讪笑了两声,游到她身边,额头触着额头,双臂虚拢成圈,将盈袖护在胸前,在她耳边道:“……你以前不是问我,上一世的时候,为什么我只教了你半年,就不再出现了吗?” 盈袖本来是想继续推开谢东篱的,但是乍然听见他说起这件事,而且正是她最关心的那件事,她的手臂便不再推搡,而是静静地停在他胸前,仰头看着他,专心等他说话。 谢东篱抚了抚她的后颈,眼神深邃,定定地看着她,又像是通过她,看进了遥远的岁月。 “……记不记得这一世,你第一次看见我,就叫我师父,着实让我非常诧异。” 盈袖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沙哑,“……我记得。那是在我和小磊从京城去雷州的路上遇袭,差一点就死了,在我们最危急的关头,是你出现了,救了我们一命。”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人戴着银色面具,穿着玄色衣衫,跟上一世的师父打扮得一模一样,但是当她叫她他师父的时候,他却很是诧异地反问:“师父?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司徒盈袖当时以为只有自己是重生的,所以她知道这人是她师父,那人却不知道。毕竟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她以为他们这一世只是无关的两个陌生人。 但是后来当她知道谢东篱就是师父,而且他也是重生的时候,她就一直很疑惑,为什么重生的谢东篱,好像不记得他上一世做过她半年的师父?教过她游泳和辨药? 要知道如果不是她上一世学到这两个技能,这一世她纵然重生,也无法救回弟弟,更无法识破那许多针对他们姐弟的阴谋诡计。 而且上一世的时候,谢东篱的表现也太奇怪了,简直就像两个人一样。 作为大丞相的谢东篱,上一世的时候,一直只是在背地里暗中关注着她,他们明面上连一句私下里的话都没有说过,直到最后自己死在他面前,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思,才不顾一切希望她能重活一次,弥补她上一世的种种缺憾。 而作为师父的谢东篱,上一世的时候,前前后后只出现了半年时间,而且都是深夜时分出现,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说要来,但不知出了什么事,又来不了。 半年之后。他就完全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盈袖硬是要把两者联系起来,她只能说。上一世的师父,跟这一世的谢东篱更像…… 谢东篱拉着她往岸边游去,像是在思考如何作答,最后两人上了岸,谢东篱看了看不远处的白塔大狱,道:“我们去那边的塔顶坐一会儿乘乘凉?” 盈袖着急听到答案,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任由谢东篱挽着她的腰,腾跃而起,往白塔大狱那边飞奔过去。 谢东篱的功夫出神入化。背着盈袖从白塔大狱的背面爬了上去,来到塔顶并肩而坐。 头顶是浓云密布的天空,闷热得几乎要炸开了。 脚下是苍茫大地,黑黢黢的。如同无底洞一般。根本看不见地面。 这样的天气,地面上纵然有人抬头仰望,也是看不见塔顶上坐了两个人的。 盈袖觉得很安心,静静地听谢东篱叙说。 “……其实是这样。这件事,要从两年前说起。”谢东篱抱着双臂,思绪回到他跟着盛青蒿去药王谷的那一天。 “啊?是两年前你去的地方吗?”盈袖想起了盛青蒿给她说过的话,说谢东篱去了一个永远不能回来的地方。 谢东篱点了点头,“那个地方。本来确实只能有去无回。”他苦笑着说道,“我去了之后才知道。当时急得不行,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回不来,所以,我用了我知道的所有法子,寻找回来的方法。” “然后呢?”盈袖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谢东篱,莹澈的杏眸里只有他的倒影。 谢东篱低下头,看着白塔下面的地面,轻声道:“……后来,我成功了,离开了那个地方,但是我发现,我回去的,是上一世……” 盈袖的嘴一下子张了起来,圆圆地,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两年前,回到了上一世?!”盈袖紧张了,抓住谢东篱的衣襟,“那你……你……你有没有去找我?” 谢东篱回眸,深深地看着她,“你说呢?我怎么会不去找你?” 他不仅回去了,而且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给盈袖做师父,教她游泳和辨药。 因为他发现,他在上一世里,只能做已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并不能做没有发生的那些事。 比如说,盈袖告诉过他,上一世他也是她的师父,曾经教她游泳和辨药,所以谢东篱发现自己做这两件事完全没有障碍。 但是如果他想做的别的事,却不能随心所欲,而且会马上消失。 其实他根本就不能在上一世持续待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晚上出现几个时辰的原因。 而且甚至不能每天晚上出现。 因为每一次他都会回到那个不可知之地,然后寻找新的法子出去。 而在半年内,他每一次离开不可知之地,都回到的是上一世。 直到他和盈袖上一世的“师徒”缘份尽了,他才没有再去到上一世。 他的这些举动,被那人知道了,那人很惊讶他还能离开不可知之地,虽然离开后没有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但总是离开了,比他们这些人强。 他们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不能离开了。 而他们迫切想离开不可知之地。 就跟他们当初迫切想回来一样。 那人对他说:“我帮你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但是你必须想办法找到那个东西,打开通道,让我们的族人回到中州大陆。” 谢东篱对他发下毒誓,才最后顺利回到这一世。 而他落脚的地方,就是堕民的圣地,那个地方在北齐。 并不是药王谷的那间接引室。 为什么会回到堕民圣地,而不是他离开时候的药王谷,谢东篱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跟他想见到盈袖的心思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因此他一刻都没有停,就启程往东元国赶,终于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回到了东元国京城,和一直在城门口守候他的盈袖别后重逢。 盈袖眨了眨眼,有些艰难地道:“你是说,你从那个地方,回到了我们的上一世,然后做了我半年的师父?!”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就是如此。” 所以这一世开始的时候,谢东篱不明白盈袖为什么叫他师父。 而盈袖,却知道谢东篱曾经做过她的师父,因为这是上一世盈袖的经历,而不是上一世谢东篱的。 “……真是太神奇了。”盈袖将脑袋靠在谢东篱肩上,“既然如此,你上一世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小心张氏和凡春运那些人呢?” 谢东篱笑了笑,“我也想说来着,但是一到上一世,我就身不由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好像都不能由自己控制一样,感觉很难受。” 那种感觉岂止是难受。 他简直是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但是却不能言说,连一个暗示都无法出现。 他就像一个傀儡,说着既定的台词,略一出错,就会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这也是他要寻找的答案。 谢东篱低头亲了亲盈袖的面颊,“好了,都过去了。这一世,一切由我们做主,不用担心再会出现那些身不由己的事。” 盈袖点了点头,抬头和他亲吻。 他吻得温柔辗转,手扶着她的后颈,步步深入,非常投入。 而就在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头顶的浓云开始翻滚变化。 浓云中间开始有闪电飞舞,还有滚滚的雷声传了出来。 盈袖和谢东篱一怔,两人一起转头,突然看见就在不远处的海上,看样子就是他们刚才游过的港湾里,突然卷起了旋风,一股浓厚的云层呈漏斗状旋转着从天而降,直入海水。 静寂的海面突起漩涡,海水翻滚着,滔天巨浪拍打着岸边。 而那旋风越来越大,包裹着云层越来越厚,就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通道。 海水,就从那通道里,倒灌了上去! “龙吸水!”谢东篱陡然站了起来,“糟了!马上要下暴雨了!” 龙吸水,就是海水倒灌上天的一种天象。 海水倒灌上天之后,当然不会一直停留在天上,而是会化成雨水降落下来。 如果还是落在海里,那就没事了。 但是如果落在岸上,那可不得了…… 盈袖也跟着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不远处黑沉的漏斗状云柱,脑子里一阵晕眩。 她看着那云柱,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召唤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就要破壳而出!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了!! 还有推荐票,亲们表忘投,其实每天记得投才好~~~~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爆竹,么么哒!!! 另,某寒2013年被编编逼着开了一个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这三年从来没有用过,不过以后可能会用的。嗯,亲们如果有微博,可以粉个~~~mua~~~~ 。 章节目录 第535章 唤醒 (2) (加更求月票) 海天之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带起海水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 而那一条漏斗状的巨大云柱就这样从上空浓厚的云层里直入海面,将海水倒吸上去! 谢东篱和盈袖站在白塔大狱顶层,举目远眺,感觉到那风迎面而来,如同利刃加身。 谢东篱不由自主将盈袖挡在身后。 盈袖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直愣愣地看着那云柱,喃喃地道:“你看见了吗?那云柱里面好像有东西?” 风声那么大,盈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风中。 谢东篱倒是听见了,他只看见云柱中的雷电交鸣,也道:“是有东西,那里可算是死亡之地,有雷电,还有倒灌的海水……” 就算是一般的龙卷风,风暴中心也是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令山峰崩塌,河流改道,摧毁房屋。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人力显得非常渺小。 哪怕是谢东篱这样有特殊本事的人,也无法跟这样的旋风抗衡。 此时北齐圣女云筝坐在北齐国皇宫云阁的密室法坛中间,闭着眼,盘着腿,六心向天,双手分别搁在两腿的膝盖上,捏成兰花指,一边掐着法诀,一边念念有词…… 她的法诀念得越来越密集,千里之外东元国京城上空的积雨云层便越来越翻滚。 倒灌的海水不断逆流,狂风也越来越大,以摧毁一切的摧枯拉朽之势。往白塔大狱这边奔袭而来。 也就在眨眼间,本来还在那边的港湾里倒吸海水的云柱,就移到了白塔大狱近前。 “不好!快走!”谢东篱大叫一声。伸手去抓盈袖的手,要带着她跳下白塔大狱。 盈袖却身形一晃,一把将谢东篱推开,自己收势不住,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如同嫦娥奔月一样,被那奔袭而来的浓厚云柱卷了进去! “袖袖!” “袖袖!” “袖袖!” 谢东篱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心里像是被人用刀活生生剜了一块出来难受,他不顾一切跟着往那云柱跳过去,但是那云柱卷了盈袖之后。便如同长了眼睛一样,迅速从谢东篱身边绕开,又飞速地退回到刚才它成形的港湾上空。 谢东篱无法,只好从白塔大狱上跳了下去。往他们先前待着的港湾飞跃而去。 盈袖进到那云柱中心。开始的时候被狂风和浓厚的水汽扑得眼睛都挣不开。 云柱里虽然是空心的,还有海水哗哗倒流,但是却有一股力量,支撑了盈袖的到来。 她极力平衡着自己的身体,睁着眼睛,在云柱中寻找自己熟悉的那种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却能感知到它在哪个方向。 云柱里奔腾的海水将她浇得全身湿漉漉的,好在有水靠。她身上还是毫发无损。 昏暗的云柱里,这时突然亮起了一丝柔光。 盈袖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手上的玉镯在发光。 她心里一沉。 这玉镯是谢东篱以前送给她的,能感知蛊的存在。 难道这云柱,跟蛊有关? 那得有多厉害的蛊,才能有这样呼风唤雨的能耐啊?! 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玉镯的光亮却是不容置疑。 噌! 盈袖索性将那光剑抖了出来,迎向云柱中心最黑暗的地方。 那里看上去有只“眼睛”,于云雾之中静默地跟她对视。 这只“眼睛”由云层组成,虽然只是个形状,但也让盈袖十分不安,好像在被人窥视。 “……袖袖……”云柱外面有人在呼唤她。 盈袖听出来是谢东篱的声音。 她猛醒过来。 她人钻到云柱里面,谢东篱在外面不知有多担心! 她得速战速决,不能让谢东篱继续担心下去。 盈袖精神一振,挥舞着手里的光剑,想那云柱中心最黑暗的“眼睛”斩了过去! 嚓! 本来应该是一团没有形质的云雾,但是她的光剑到处,却感觉到如有形质,将那“眼睛”生生剖成两半! 盈袖往后急退,却看见被她剖开的“眼睛”慢慢又融合起来,里外断层,居然形成了“重瞳”的形状! “重瞳现,圣人出……” 盈袖脑海里冒出了这两句流传久远的话,她一怔,继而手中光剑光芒大盛,又一次斩了过去。 一剑、两剑、三剑…… 她挥舞着光剑,一次又一次砍杀那不断分开,又不断聚合的“重瞳”云层。 她不知道自己斩了多少剑,但是远在北齐国京城云阁密室法坛中的云筝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九百九十九剑! 因为盈袖的每一剑,都像是斩在她身上一样,她痛不可仰,遍体鳞伤,眼看那些积雨云快要支持不住了。 如果真的让盈袖将那“眼核”砍散了,那些积雨云就要回返北齐国,而且会变本加厉,给北齐带来千年不遇的大洪水! 这就是她擅自逆天改运,祸水东引的反噬下场。 “不……不能……不能让她砍散了眼核。”云筝咬了咬牙,将吸收了北齐国玉玺雨势的蛊王取了出来,用刀尖取了心头血涂在它身上,然后更加快速地念动法诀,想借蛊王的魂魄之力,将盈袖咒死。 千年蛊王,到底不同凡响。 身处云柱中心的盈袖马上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压在她的光剑之上,让她举不起胳膊,无法继续斩杀那个“重瞳”云层。 好在她已经砍了很多次,那云层聚合的速度也变慢了。盈袖紧紧盯着那“重瞳”云层,倒提着光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小颗粒,穿透云层进到云柱中心,落在那“重瞳”云层之上。 盈袖正好走到,一剑斩了下去,那金色小颗粒化作无数光点,带着水汽,直扑向盈袖! 盈袖大惊。她身上的水靠似乎都不能阻挡那些金色颗粒,眼睁睁看着它们尽数穿透水靠,渗进自己的肌肤里面。 远在千里之外的云筝这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声道:“看我的蛊王不把你吃得只剩骨头架子!” 那些细小的金色颗粒一渗进盈袖的肌肤,立刻聚合起来,成为刚才盈袖看见的模样。 盈袖心里一沉,她已经感觉到。这就是蛊。或者说,是蛊王。 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气势凌厉的蛊。 一瞬间,她手足僵硬,无法动弹。 再过了一会儿,那股支撑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中空的云柱中心,盈袖一个趔趄,头下脚上地从半空中倒栽了下去! 她手握着光剑,看着云层在她面前迅速后退。海水逆流而上,将她撞得鼻青脸肿。而身体内的金色小颗粒正簌簌直行,往她脑袋处钻了过去。 一定不能让这东西进入我的脑子! 盈袖眼中突然光芒大盛,脑海里的一丝桎梏咣当一声被那金色小颗粒带来的压力冲得一干二净。 无数法咒和木鱼声从她脑海深处传出来,还有一个男人温润和煦的声音。 “琉璃……琉璃……琉璃……” 声声唤她,像是从古远的岁月中穿透而来,企图唤醒她。 盈袖闭了闭眼,心里一阵迷惘。 琉璃是谁?谢东篱给她取表字琉璃,跟那个男人召唤的琉璃有关系吗? 那男人的声音,有些像谢东篱,但比他的声音更清澈朗润,不像他如今的声音浑厚低沉。 盈袖心念电转,睁开眼,见黑色的大地在眼前扑面而来,她已经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不!不能让这云柱回到岸上!也不能让这些云层里面的雨水全倒下来!”盈袖在心里狂呼,双手如有自主意识一般捏出莲花法诀,交替在胸前,大呼一声:“滚!” 天地间静谧了一瞬。 狂风静止,海水停滞,连空气都不流畅了。 就在一瞬间的静止中,一个金色的小颗粒,从盈袖眉心冉冉飞出,有气无力地扑腾两下。 盈袖手起刀落,光剑横斩,将那金色颗粒完全砍散了。 这金色颗粒一消失,云柱里面支撑她的那股力量又回来了。 盈袖倒转过来,立在云柱中心,手提光剑再次向那“重瞳”云层斩了过去。 这一次,那“重瞳”样的云层散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合拢过了。 北齐国京城云阁密室里的云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引以为傲的蛊王之魂,就这样被盈袖生生逼出体外,而且灭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魂魄的蛊王,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虫子…… 云筝嗷地一声悲号,整个人瘫在法坛中间,再也没有力气驱云散雨了。 完了,完了…… 云筝闭上眼睛,这一下,她可是害死北齐国了…… 如果盈袖和她一样,将那些积雨云驱赶回来,那场水患,几乎可将北齐全部淹成泽国! …… 可盈袖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些云层推到别的国家。 她只是尽了她最大能力,将这些积雨云从岸上驱回到海里。 只是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而且整个人是迷迷糊糊地,完全靠着意识里被唤醒的本能在这样做,所以虽然她尽了所有的能力,也只将八成的积雨云驱回到海上,还有两成留在了陆地上空,而且往东元国内陆飘了过去…… 漏斗状云柱散去,倒灌的海水化成暴雨,下到海上。 啪! 盈袖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横拍在海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袖袖!袖袖!”谢东篱跳入海里,往盈袖掉下来的地方快速游了过去。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海上的暴雨才刚刚停歇。 谢东篱双手托着盈袖,从海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魁梧,阳光从他背后照了过来,他高挺的身姿如同海神般屹立在天地之间。 盈袖有气无力地抱着谢东篱的脖颈,偎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地道:“你没事吧?” 谢东篱抱紧她,将脸贴在她脸上,低声问:“为什么这么傻?”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不好生躲在他身后,却将他推开,自己迎向了浩劫…… ※※※※※※※※※※※※※※※※※※※※ 加更求月票哈!!!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加了少许轻奇幻的内容,嗯,其实《盛宠》也是轻奇幻的,很快就过去了,亲们表急。 还有,刚启用的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亲们粉个呗。o(n_n)o~。 。 ps: 最近月票肿么那么少?亲们不爱宠妻了吗?忧桑.jpg。 章节目录 第536章 唤醒 (3) 盈袖想起刚才的景象,又有些迷糊,那些遥远的,未知的东西近在眼前,却又失之交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述说。○ 过了一会儿,谢东篱抱着她走向她住的至贵堂后院台阶,在上台阶的时候磕了一下。 盈袖回过神,挣扎着道:“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就是有些腿软。” 谢东篱不由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腿软这种话,别在外人面前说。当然,在你夫君我面前说是无碍的。” 盈袖:“……” 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谢东篱的意思,脸上一下子绯红,却连捏起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挂在谢东篱身上,眼皮直耷拉。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从体力到精神,精疲力尽就是说的她。 谢东篱将她抱到卧房的时候,见她已经睡熟了。 他唇角勾了勾,将她抱去浴房,换下湿漉漉的水靠,又泡在浴桶里洗净海水,再拿大巾子给她擦得干干净净,换上寝衣,抱回卧房的床上。 盈袖睡得熟,不知道谢东篱完全没睡,就去丞相阁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天色昏暗,窗棂好像开了,但垂着湘妃竹的帘子,有清风浃着淡淡的水汽往窗边袭来。 盈袖睁开眼睛,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 天色这么暗,难道还没有天亮? 她疑惑地偏头看了看窗外,又见身边没有谢东篱了。坐了起来,唤道:“采芸?” 采芸撂开帘子来到卧房,在床帐外屈了屈膝。“夫人醒了?” 盈袖揉了揉额头,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夜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采芸,五爷呢?”盈袖慢慢说道,想下床穿鞋,却发现腿有千钧重。软得完全抬不起来一样,胳膊也是,累得好像昨夜举过千斤鼎。 盈袖揉了揉胳膊。缓缓从薄薄的袷纱被里挪了出来。 采芸走上脚踏,给盈袖撂开床帐,挂在床柱上的鎏金鹧鸪的帐钩上,一边笑着道:“五爷一早就去丞相阁了。吩咐奴婢不要叫醒夫人。说夫人昨夜累坏了……”说着,抿嘴笑了笑。 盈袖皱起眉头,“已经走了?”又抬头看了看窗子那边的方向,“现在什么时辰了?” 采芸看了看房里的钟漏,“已经未时初了,要摆午饭吗?” 盈袖一怔,“都过了午时了?”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起身梳洗之后,盈袖开始坐下来吃午饭。 桌上摆着的其实是早饭和午饭的大混盘。 有甜酒酿蛋花粥。也有胭脂鹅脯,酒酿鸭子。还有素炒茭白,冬笋咸肉香蚝汤。 盈袖拿汤泡饭,吃了一小碗,又喝了甜酒酿蛋花粥,饱得不能再饱。 不过她今儿不能吃完之后去庭院里遛弯了。 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倾盆大雨,盈袖眼神微闪。 原来昨夜的事,不是一场梦,都是真的。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雨丝,似乎还能一丝隐隐的海水咸味。 “夫人,这里风大雨大,回廊都溅湿了,咱们还是进来坐吧。”采芸拿了件披风给盈袖披上,“别站在风口。五爷说您身子还没完全好呢……” 盈袖笑了笑,拢着披风又看了一会儿,才道:“去小厨房命他们给五爷做几盘菜,我要给他送去。” 采芸窒了窒,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出去可不容易。 可是夫人吩咐了,她不依也不行,低头应了一声,出去小厨房跟厨娘说了盈袖的话。 厨娘忙应了,现通开火给谢东篱做他喜欢吃的菜,又蒸了一碗庄子里专门种的紫米饭,放在食盒里,让采芸拎走了。 盈袖带着食盒,坐上车,去丞相阁看谢东篱,顺便给他送饭。 谢东篱果然还没有吃午饭。 不是丞相阁的厨房没有准备饭食,而是他们顾不得吃。 盈袖进到谢相阁,见人都不在,问了一声,才知道谢东篱他们都去沈大丞相的沈相阁去了。 她没有让人通传,亲自拎了食盒,一个人往沈相阁走去。 大雨滂沱,她撑了一把斜画着一枝杏花的油纸伞,穿过回廊,走过院堂,登上沈相阁的台阶,来到沈相阁门口。 屋里的人正在说话,声音很大,也很激动,似乎在争论。 “张副相去了江南,不过听说那边的雨比这边小多了,早知道,就不用他去了,在这里帮忙不好吗?——我们这里人手不足啊!” “陆副相,江南也有东元国半边国土,只有张副相一个人在那边坐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是代替王家进入五相的曹副相的声音。 自从王锦奕通敌叛国,王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元宏帝就表示永远除去王家的副相资格,改由从别的官员从选拔。 这曹副相,就是被推举上来的新任副相,打破了五相世家对丞相这个位置的垄断。 陆副相冷笑两声,强词夺理道:“事急从权,我们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事情比江南要多出许多倍,怎么就不能把他召回了?” 这时就听谢东篱说道:“陆副相着什么急?不就是张副相在江南将你陆家门人用尚方宝剑斩了几个,你就在这里挟带私货,假公济私了?”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陆副相不提防被谢东篱揭穿了真正的心思,不由恼羞成怒,“你大嫂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正是陆副相的嫡亲姐姐。他们两家是姻亲。 啪! 谢东篱将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扔,声音冷如寒冰:“陆副相,要不是看在我大嫂份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陆副相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子上下不去,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夺门而去。 他出去的时候怒气冲冲,走得飞快,盈袖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才避免被他撞个正着。 盈袖披着玄色绣暗金色流云纹的连帽披风,头上的帽子深深得压在头顶,又低着头。陆副相一时没有看清她是谁,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拎着食盒,还以为是哪家的侍女过来送饭的,一腔怒气顿时往她身上发了过去。一脚踹了过来:“你他娘的哪里来的杂种?!堵在这里是要找打?!” 盈袖大怒。往旁边让了一让,左腿一勾,就将陆副相踹过来的腿重重掀开。 陆副相只觉得如同踹上一根铁柱,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小腿骨竟然断了。 “哎哟!哎哟!你好大的胆子!老子要灭你九族!”陆副相站立不稳,抱着踹断的左腿滚下台阶,在院子里的泥水中滚得一团糟。 屋里的人听到陆副相的叱骂和嚎叫声了,吃了一惊。纷纷出来围观。 几个小厮忙去庭院里将陆副相扶了起来,又给他披上斗篷。抬着回到回廊上。 陆副相指着依然深深垂头,帽兜遮脸,站在回廊柱子旁边的盈袖大声道:“给我把她抓起来!这个贱婢竟然打断我的腿!以下犯上,论律当杀她全家!” 盈袖这才缓缓抬头,目光森寒,看着陆副相冷冷一笑,声音如淬了冰雪一般冷凝:“以下犯上就要杀全家,陆副相,你洗干净脖子等着上法场吧!” 陆副相一看是盈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全身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拖着伤腿,扑通一声给盈袖跪下来了,咚咚咚咚磕着响头道:“护国公主饶命!护国公主饶命!微臣……微臣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看见是护国公主!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请护国公主网开一面,不要祸及妻儿,微臣愿意领死!” 盈袖是护国公主,品级比陆副相要高两级,如果要说是以下犯上,陆副相才是妥妥的以下犯上。 盈袖扯了扯嘴角,厌恶地走到一旁冷笑道:“如果我不是护国公主,只是普通小民,陆副相可能只杀我一人,不祸及我的家人?” 陆副相无地自容,背上大汗淋漓,跪在地上拖着伤腿,瑟瑟发抖。 谢东篱听见盈袖的声音,微微一怔,才从屋里走出来,眼神扫了一遍,看向盈袖,“怎么了?” 盈袖拎着食盒对他举了举,“我来给你送饭了,这位陆相爷嫌我挡了他的路,踹了我一脚不说,还说我以下犯上,骂我贱婢,要杀我全家呢。” 谢东篱本就对陆副相不满,见他又得罪了盈袖,而且说的话字字诛心,心里很是膈应,但见陆副相趴在地上做可怜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盈袖仗势欺人呢,眼神微凝,淡淡地道:“陆副相,请先起来吧。我们夫妻今日挡了陆副相的道,是我们的不对,我谢东篱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阖上双手,对着陆副相作了个揖。 陆副相回头,看见谢东篱这幅样子,不由傻了眼。 他瞠目结舌扭头看着谢东篱,结结巴巴地道:“谢……谢副相……” “我夫人刚才挡了陆副相的路,我也代她赔个礼。”谢东篱头也不抬,又作了个揖,“还请陆副相不要杀她全家,毕竟我是她夫婿,您要杀她全家,那就是连我一起杀了,我还要求您饶命呢,您跪在地上是给谁看的呢?难不成也要我们跪下磕头求饶?” 陆副相的瞳孔猛地一缩,忙又扶着小厮的手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都是误会。”沈大丞相旁观了许久,这才出言转圜,“陆副相,你也是,这个口不择言的毛病,确实要好好改一改。还有,盈袖,你来送饭,怎么不托人通传呢?” 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 说实话,盈袖其实没错。 丞相阁重地,按理她应该让人通传再进来。 但那是往严了说。 事实上,她的身份和小王爷元晨磊和皇太孙元应佳是一样的,这两人都可以不用人通传进丞相阁,盈袖应该也可以不用通传就进丞相阁。 可世人一般重男轻女,哪怕是皇亲国戚,男人也比女子的身份要高一筹。 虽然此事是陆副相不对在先,责任更大,但沈大丞相这样说,也是和稀泥,有意对自家人严苛的意思。 盈袖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谢东篱更不情愿了,他呵呵笑了一声,道:“如果动不动就骂人贱婢,还要杀人全家只是口不择言,我真看不出我夫人在这件事上有何错处。——沈大丞相,我知道您是公允之人,对自家人比对旁人要严苛。但是家法不能大于国法。我夫人是护国公主,陆副相冲撞护国公主,不仅口出恶言,还要打她,您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 陆副相本来听沈大丞相的话,紧绷的弦还松了松。 可是听谢东篱这样一说,那是不肯善罢甘休了,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大丞相沉了脸,道:“那你待怎样?” “我觉得,陆副相应该在家里反省十日,向我夫人赔礼道歉,还有,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如果还有纰漏,这副相的位置,就可以换人坐了。”谢东篱毫不留情说道。 沈大丞相沉吟半晌,道:“先这样吧,送他回去,等下我进宫,和陛下商议商议再行事。”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拱了拱手,目送着小厮将晕倒的陆副相送出丞相阁,才带着盈袖回他的谢相阁。 盈袖将食盒给他放在桌上,轻声道:“……我给你惹麻烦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他是借机生事。在公事上跟我不合,故意给我好看呢。” “可是,会不会让你难做?”盈袖迟疑,“他骂我,其实也真是没有看清是我。” 盈袖上一世的性子一直是息事宁人,谨小慎微,这辈子虽然有所改变,但改变得还不够彻底,她并不想闹得太大,给谢东篱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谢东篱叹了口气,道:“袖袖,你已经不再是皇商的女儿,你是我东元国皇帝的嫡亲孙女,是我谢东篱的原配正室。这东元国,你不说横着走,直着走是可以的。没有人可以挡你的路。”说着握住她的手,“别怕,凡事有我。” 盈袖怔怔地看着谢东篱,心头暖烘烘地,外头的大雨似乎都没那么阴沉恼人了。 “……别怕,凡事有我……”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好像古早以前就有人对她这样说过,那声音清澈朗润,声线略高,并不是谢东篱现在这样低沉浑厚的嗓音。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了!!祝元宵节和和美美!!! 周一还有重要的推荐票,亲们表忘投,~~~~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冰芯焰舞、嘉大宝、聂赵凡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另,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可以粉个~~~mua~~~~ 还有,元宵节的福利已经发给群的管理员了。你懂得。o(n_n)o~。 。 章节目录 第537章 残瓣 (加更求月票) “吃午饭吧,我都快饿死了。”谢东篱淡笑转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性情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况且盈袖和上一世相比,已经改变很多了,等她真正适应她现在的身份,她自然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谢东篱知道自己那失踪的两年对盈袖来说也是一个坎儿,让她不能放松,无法放松。 盈袖在谢东篱对面坐了下来,撑着手臂看他吃饭,迟疑道:“真的没事吗?好歹,想想大嫂……” 陆副相是谢东篱大嫂陆瑞兰的嫡亲弟弟。 盈袖不想弄得太难看,让陆瑞兰为难。 谢东篱想了想,正色道:“袖袖,大嫂如果因为这件事怪你,那是大嫂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揽在自己身上。” 盈袖讪讪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道:“五爷,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着想,不想我在人前丢面子,但是大嫂毕竟是亲戚,又是养你长大的长嫂,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差一点就把“和气生财”说出来了。 谢东篱拍拍她的手,“大嫂不是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她知道轻重。况且陆副相这一次跟我们不仅仅私怨,还有公事上的事,我会跟大嫂说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借机泄私愤啊。” 那这样说,陆副相不一定没有认出来她是谁咯? 虽然她戴着帽兜低着头,但是她身上的穿戴,可不是丫鬟奴婢能穿戴的。 谢东篱笑了一声,“别说他们了,我吃了饭。要出去一趟,带人去四城看一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海上的雨下得更大,暴雨如注,雨丝密密麻麻,三尺以外就看不清人影了。 东元国京城临海,出海的渔民现在纷纷归航。泊在岸边。不敢再冒着风雨出去打渔。 东元国京城里面有仿着北齐京城修建的排水系统,暂时没事。 但是如果这样的雨连着再下三天,青江里面的水也涨起来的话。外洪内涝就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盈袖应了,等谢东篱吃完饭,就收拾食盒自己回去了。 谢东篱戴上斗笠,披上隔雨的蓑衣。骑着马,带着十来个侍卫往京城四城巡防去了。 京城里的坊市都还开着。虽然客人不多,但是也没有特别少。 打着伞来的,坐着车和轿子来的人还不少。 大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大雨有什么不同,都以为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往年就是这样。七月份的雨,都是一阵一阵的雷阵雨。 但是这一次,很多人都看走眼了。 这一场大雨。连下了七天七夜。 海水整整上升了一尺,盈袖娘家内院至贵堂后院的那个港湾的水直接淹到后院的台阶上。 再上升一点。就要进屋了。 盈袖在家指挥丫鬟婆子们抬了很多用布袋装的土,摆在后院回廊上挡海水,又命人分了三个班次,每个班次四个人,在后院回廊上守着,一旦海水再涨起来,就立刻鸣锣示警。 海边沿岸的这些宅子都防备着海水倒灌,不约而同都让下人准备鸣锣示警。 而城里的情形更加混乱。 东元国京城的地形是四面高,中间低,如果一个盆地,所以这样大的雨一下,全积城中心了。 城外就更厉害了。 青江和乡间小河都发了大水,那些低矮的茅屋、土墙屋被洪水掀了一座又一座。 好在大家都有准备,伤亡倒是不多,只是牲畜死了不少。 谢东篱这几天都在外巡防,今天还出了城,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才回来。 盈袖迎了上来,见他满身的衣衫都湿透了,脚上的靴子也沾得全是泥,连忙张罗着给他换衣衫换鞋,还准备了热水让他泡澡。 谢东篱闭着眼,躺在浴桶里,任盈袖将热水浇在他身上。 盈袖坐在浴房里,一边服侍他沐浴,一边问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很严重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还好,比事先估计得要好多了。”说着,他睁开眼睛笑道:“幸亏你厉害,将那些积雨云八成都驱散到海上去了,不然……我真不敢想到底会出什么事。” 如今只有二成的积雨云,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盈袖一怔,笑道:“……你都看见了?我在那云柱里面,倒是不觉得。” “嗯。”谢东篱点了点头,伸臂抱过盈袖在她面前亲了亲,“我媳妇最厉害了。” “去!别灌迷汤!”盈袖笑着拍了他一下,“起来吧,水都凉了。” 两人在浴房洗漱之后,出去吃了晚饭,才回去歇下。 东元国的这一次水患,因为预料及时,准备到位,损失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特别是鱼米之乡的江南,这一次的水患最小,没有危及到稻田里的稻米,还有各种粮田,受益于朝廷提前让各乡各村修筑水利工程,积水很快排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张绍天从江南回京城复命,元宏帝龙颜大悦,赏赐他白银千两,然后特批他两个月的假,在家里陪妻子待产。 张绍天不在乎银两,但是有时间在家里陪沈咏洁,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他一回来,就去沈咏洁住的忠贞国夫人府将她接回自己家。 沈咏洁走了,盈袖也不好意思再在娘家住着,便跟谢东篱一起搬回谢家。 他们回到谢家之后的第一天,陆瑞兰就来看盈袖,拉着她的手低声道:“盈袖,陆家的事,是他们对不起你,你可不要为了我,就委曲求全。” 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忙道:“大嫂,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您别太怪陆副相了。” “还不严重?”陆瑞兰不同意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如果五弟真的要追究,我娘家弟弟是要掉脑袋的。他如果还不知足,还要找你的茬儿,不用五弟出手。我自己回娘家。让他们换人做副相!” 陆瑞兰其实也很尴尬。 明明是她的娘家人,也知道谢东篱是她一手带大的,居然不看在她面子上。故意为难谢东篱和盈袖夫妇,这样做,有把她当亲戚吗? 盈袖只好劝道:“这是陆家的家事,只要他们是为国尽忠。为朝廷办事,不要欺压百姓。我不会追究那件事的。” “我知道,你是明理的人,就是太明理了,所以人家很容易不把你当回事。”陆瑞兰拍着盈袖的手。感慨说道:“毕竟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少,很多人走只知道有风使尽帆。便宜要占尽。所以以后,你只对值得敬重的人敬重。那些不值得的人,你不用顾全他们的面子。今时今日,以你的身份,你不用顾全任何人的面子。哪怕陛下,你也和小磊是一样的人……” 盈袖听着心里一动,笑了笑,道:“我晓得了,五爷也这么说我,但是我……您知道的,我以前习惯了。” 不是从小就在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大族长大,更没有在皇室宗亲家族里长大,对于盈袖来说,要实现这个身份的转换,确实需要一点点地适应。 小磊比她适应得还要好一些,一来小磊没有上一世记忆的拖累,二来他年纪小,适应起来比盈袖要容易。 人能成为什么样子的人,跟成长的环境是密不可分的。 …… 北齐国的人都知道东元国发了大水,但是他们还没有摆开架势看热闹,就发现他们也遭了灾——旱灾。 不知不觉,北齐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下过雨了。 “圣女大人,您要给我们去求雨啊!您不是要说给我们祈福吗?怎么到现在,我们没有沾到什么福气,反而……反而灾祸不断呢?” 北齐国京城的云阁里,齐仁帝带着几个近臣来见圣女云筝。 齐仁帝坐在上首没有说话,几个臣子的神情就有些不屑,说话也不客气。 云筝气得肝疼。 她蒙着面纱,面纱底下的脸色苍白憔悴,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自从她的蛊王被盈袖打散魂魄,她的能力就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会子别说求雨,就是让她出去晒晒太阳她都可能晕过去。 但是她身为北齐圣女,确实又不能袖手旁观。 云筝咬了咬牙,对齐仁帝道:“圣上,您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对圣上说。” 齐仁帝看了她一眼,挥手让那些臣子出去了,问云筝:“什么话?但说无妨?” 云筝就道:“圣上,如今的旱灾,其实上天早有示警,要我帮忙也行,但是我不能代替圣上,所以还需要圣上配合。” “你说朕?这件事跟朕有什么关系?”齐仁帝很是不安地问道。 “……天降灾祸,乃君失其道。”云筝一字一句地道,“您若是不信,可以回去看看您的玉玺,是不是发黑发枯,玉质都脆了?” 齐仁帝的眼角跳了跳,沉默不语。 因为云筝说的话,是事实。 齐仁帝早就发现他的玉玺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没想那么多。 今日听云筝一说,更加忐忑了。 “……如果是真的,朕该怎么办?”齐仁帝惴惴不安地问道。他的皇位得来不正,他心里也是清楚地,不免心里有鬼,不敢公诸于众。 “圣上可以下罪己诏。”云筝微微含笑,“然后我和夏督主往南面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亲自走一趟。要求雨,当然得到最需要雨的地方去求。” 北齐国的南方数州,也是产粮的大户。 如果那里持续旱灾,今年的秋粮就全完了。 没有粮食会有什么下场,齐仁帝当然是明白的。 他忙点头,“那就劳烦圣女和夏督主往南方去一趟。” 云筝点了点头,“份内之事,当仁不让。”顿了顿,又道:“您别忘罪己诏,我和夏督主马上就启程。” 齐仁帝应了,带着臣子回去商讨罪己诏该怎么写。 锦衣卫督主夏凡来到云筝的云阁,抱着双臂打量她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要去南方?你现在不能求雨吗?” 他是亲眼见过云筝的大能,知道她可以驱云散雨,区区求雨这样的小事,不应该迟迟不动手。 云筝需要夏凡的帮助,而且她知道夏凡也全靠她在朝廷上立足,他们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因此也不瞒他,低声道:“我出了点事,需要去南郑国找郑家人借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夏凡一怔,“郑氏皇族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借?” “那是一个紫玉佩。”云筝眯了眯眼,“里面有我要的东西。” 要修复她的蛊王,就必须要那紫玉佩里面的东西。 她一直知道郑氏皇族将那块紫玉佩当做是传家宝,一代传给一代,几乎是帝王的象征。 本来她是不需要那个东西,因为她有蛊王。 但是如今她的蛊王都快死了,那样东西就成了救命稻草。 那是世间最后一片紫琉璃的残瓣。 云筝曾经在南郑国做过接近五百年的大巫,她对南郑国郑氏皇室的事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南郑国的第一代皇帝曾经是她的情人,他告诉过她,那不紫玉佩里面的莲瓣不是来自一般的紫琉璃,而是那个真正的紫琉璃的残瓣,也就是紫琉璃的曾经拥有者郑素馨亲手从那紫琉璃上摘下来,做成的紫玉佩。 ※※※※※※※※※※※※※※※※※※※※ 加更求月票哈!!!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这个紫玉佩在前面出现过的,不知道亲们还记不记得。 还有,刚启用的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亲们粉个呗。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38章 血光 (第一更求月票) 郑素馨是郑氏皇族家的女儿,郑氏家族还不是皇族的时候,她就很有名气了。 她曾经是盛家老爷的关门弟子,她妹妹郑想容更是一代文豪。 只是郑素馨和郑想容都红颜薄命,郑想容不到十八岁就过世了,而郑素馨没有活过三十就过世了。 郑素馨一手绝妙的医术,在云筝看来,完全是因为她拥有紫琉璃的缘故。 没有紫琉璃,郑素馨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东西。 当然这一切,云筝并没有对南郑国的开国皇帝说过,那时候,她是大巫,他是一代帝皇。 她为他殚精竭虑,拱卫他登上皇位,而他许给她大巫之位,在南郑国高高在上,和他并肩而站,就连皇后都在她的地位之下。 她在南郑国整整休养生息了五百年,才让蛊王彻底苏醒。 她费了这么大力气,可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的…… “紫玉佩?这东西恐怕到处都是,为何要偏偏去南郑国寻找?”夏凡皱眉不解,“我可以带你去南郑国,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那个紫玉佩不是一般的紫玉佩,里面有个东西,是我需要的。”云筝看了看夏凡,“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没有紫玉佩,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她的蛊王当然还活着,但是能力大不如前。 真要催动蛊王也行,可每次都需要她的心头血。 她的心头血不能无限制用。这样下去,她非死不可。 所以她必须要用那紫玉佩里面的紫琉璃残瓣拥有的力量,一劳永逸。将蛊王救回来。 夏凡低头想了想,道:“好,我信你一次。你要多长时间?” 云筝掐指算了算,“南郑国帝星不稳,皇室有血光之灾,我们过去,正好帮他们的忙。然后就能顺势要借紫玉佩一观了。” 就如同她借北齐国的玉玺借雨势一样,南郑国的皇帝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他的紫玉佩里少了什么东西…… “哦?南郑国皇室有血光之灾?”夏凡有些兴趣了。“要不要我们浑水摸鱼?” “不用。此时不宜节外生枝。”云筝定了定神,“拿到紫玉佩,一切好说。”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要拿到紫玉佩。她吃下那紫琉璃残瓣。从此那力量就在她的骨血里,谁都拿不走,谁也不能摧毁。 到时候她收拾盈袖那小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筝和夏凡商议完毕,马上就收拾东西离开北齐国京城,往南行去。 他们公开的幌子是去北齐国南方各州查看旱情并准备求雨。 但是事实上,他们是借道南方各州的通衢,悄悄潜入南郑国。 南方各州的人听说圣女南下。要为他们祈福求雨,一个个在路上摆上香案、三牲和蜡烛。准备等圣女的车驾路过的时候好拜祭。 可是等了好久,才知道圣女不欲受众人香火,已经命车驾走了一条小路,悄悄来到南方各州查看旱情了。 南方各州的北齐人听说此事,对圣女的好感又上一层,安心等着圣女查完旱情,就要求雨。 云筝却和夏凡从车驾的大队离开,往南郑国去了。 他们俩穿过界河,拿着夏凡早就准备好的路引,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了南郑国的京城。 南郑国的京城地势很高,这里也有白塔,还有天池,景色极美。 云筝站在天池边上,看着天池对面倒映的白塔,心情很是复杂。 毕竟是她住了五百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她都非常熟悉。 夏凡站在她身边,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问道:“……你说南郑国皇室有血光之灾,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如果有宫廷政变的趋势,那么南郑国的京城怎么会如此平静呢? 不仅平静,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喜色,那是一种压都压不住的欢快情绪。 “这位大婶,请问京城里有什么喜事吗?我和我妹妹从东元国来南郑国游玩,对这里不熟悉。”夏凡拉着一个胖胖的农妇笑着套问她的话。 那农妇担着一担子新鲜的菜蔬来城里寄卖。 她见夏凡穿着绸缎,生得又好,像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不敢怠慢,忙道:“您是从东元国来的?难怪不知道呢。我们南郑国最近确实有喜事呢!” “喜事?”夏凡愕然,飞快地看了云筝一眼,像是在反问她,说好的血光之灾呢? 云筝撇了撇嘴,也问那位卖菜的大婶:“什么喜事啊?好像一点都看不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啊?!大家都晓得了!”那位大婶急了,踮着脚,指着皇宫的方向给夏凡和云筝看,“喏,那边就是皇宫。我们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第二个儿就要出生了,你说是不是喜事?” 夏凡又横了云筝一眼,轻哼一声,脸色很是不好看。 说人家有血光之灾,其实人家喜事临门,又要抱儿子了! 云筝抿了抿唇,手指灵巧地掐算着,心里一动,脸上绽开一个微笑,陡然明白过来,对那卖菜的大婶点点头,拉着夏凡就往客栈走。 “你拉我做什么?是不是知道错了?”夏凡掸掸衣袍,将云筝的手推开。 云筝跺了跺脚,急道:“你还不信?我算出来了,这就是他们的血光之灾!” “胡说八道!”夏凡更加不悦,拂袖而去。 两人回到客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都气呼呼地。不想见到对方的脸,更不想跟对方说话。 吃过晚饭,两人睡得很早。 不过到了半夜时分。他们突然听见客栈外面的街道上出现得得儿的马蹄声,疾行奔驰,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分外响亮。 “出了什么事?”客栈的客人、掌柜和跑堂的小厮都醒了,都凑到窗前细看。 客栈的对面是一个药铺,平时里面有老郎中坐诊。 今天那药铺的大门被宫里的侍卫团团围住,到处都是火把。一群人见那药铺的大门拍得山响。 “宫里的侍卫为什么要围住那个药铺?”客栈里的客人交头接耳,都在猜那药铺到底犯了什么事,引得宫里的禁军连夜出动抓人。 那药铺的大门终于被哆哆嗦嗦打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请问郎大夫在吗?我们陛下请他进宫一趟。”一个禁军首领上前,倒是非常有礼地说道。 “啊?是要请大夫?”那门内的人精神一振,“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您稍等。我马上去叫我们家老爷!” 很快,那位郎大夫就背着药箱,穿着长袍从门内出来,道:“请问各位官爷,找郎某什么事?” “皇后娘娘难产,陛下吩咐,将城里所有会产育的大夫和稳婆都请到宫里去!您先跟着我们兄弟进宫,我们还有人去别的地方请大夫和稳婆。”那禁军首领将那位郎大夫塞到马车里。一阵风一样带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松了一口气。 但是想到刚才听见的消息,又觉得激动。 “皇后娘娘难产?!” “这不都是第二胎了吗?怎么会难产?!” 大家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去给送子娘娘上香去了,祈求她保佑南郑国的皇后娘娘顺利诞下皇子。 他们南郑国的皇帝居然是个痴情种,只要皇后,不要任何妃嫔。 为了他们南郑国皇室的子嗣着想,这皇后娘娘也得可劲儿生,多生几个儿子才好。 云筝听了一会儿,坐回到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还没有喝完茶,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云筝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敲她的门。 除了夏凡,没有别人。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血光之灾’。”夏凡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你既然能够算到,那是不是有办法帮他们解了这个血光之灾?” 云筝淡淡点头,道:“那是自然。”顿了顿,她低声道:“她这个儿子,本来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而且会将她一起带走,而她夫君,也就是南郑国的皇帝,会思念成疾,郁郁寡欢,很快就会去世……南郑国会天翻地覆……” 夏凡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云筝将几根算筹和蓍草扔到八仙桌上,“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夏凡摸着自己的下颌,沉吟半晌,道:“这样啊?要不我们就……不回北齐了?就在这里静观其变,然后,趁机夺下南郑国?” 对于夏凡来说,如果不能去不可知之地,那么退而求其次,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也是好的。 云筝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就算我们不出手救她和这个孩子,这个国家,也不会属于我们。” “你又知道?”夏凡横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忿,“如果我偏要强其道而为呢?” “那你一个人强吧,我恕不奉陪了。”云筝坦率说道,“凡事都有可能,分别在于可能大,还是可能小。在我看来,救南郑国皇帝皇后的嫡子的可能性,比你做南郑国皇帝的可能性大多了,你说我会选哪一个?” 夏凡扯了扯嘴角,不再坚持了,转而道:“那你想如何入宫呢?他们已经开始请民间的大夫和稳婆,可见宫里的御医和稳婆都不管用了。” 云筝胸有成竹地道:“再等一等,等第二拨人马出来张贴皇榜的时候,我们揭了皇榜进宫。” “还会张贴皇榜?!”夏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南郑国皇帝不会这么怂吧?” 如果是他夏凡做皇帝,是绝对不可能只要皇后,不要别的妃子的。 在他看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 如果南郑国皇帝的妃嫔多,自然儿子女儿也就多,也就不会因为皇后难产,就恨不得将整个南郑国翻过来找大夫和稳婆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又有呼啸的马匹声在客栈楼下的大街上跑过。 这一次,除了张贴皇榜求贤若渴,而且还派了快马出去东元国找谢副相,求问盛家的地址和盛家人的下落。 那盛家隐居的地方就算知道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赶来的。 而皇后娘娘是在生孩子,哪里能等个十天半个月?! 但是皇帝陛下还是做出了这种不靠谱的事,足以说明情形有多紧急了。 进了宫的大夫和稳婆都被拘在一个宫殿里,皇后生不出来,他们就不能离开。 云筝吃过早饭,又等着外面看皇榜的人越来越多,才大摇大摆和夏凡一起从客栈出来,挤了进去,伸手揭了皇榜,对守着皇榜的太监道:“带我进宫见你们的皇帝陛下。如果我不能救你们的皇后娘娘,天底下没有人能救得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了!! 还有重要的推荐票,亲们表忘投,~~~~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果然多的妈妈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39章 生子 (加更求月票) “你?你是什么人?”那守在皇榜旁边的太监狐疑看着云筝和夏凡。 云筝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色素纱裙,那纱色透明,隐隐印出裙下衬裙上的水墨睡莲,长发披散,只用一只赤金璎珞拢在头顶,垂于光洁的额头中。 她的声音带一点异域口音,看起来就是不折不扣的世外高人。 夏凡穿着淡墨地藻叶纹团领皂衫,头上戴着玄色纱冠,不声不响站在云筝身边,就像是云筝的随从,又像是信徒,或者是侍卫。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们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两条性命。”云筝高傲地昂起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那太监被云筝自信的样子震住了,不由自主弯了腰,躬身道:“这边请。” 云筝和夏凡被请上从皇宫来的辇车,往皇宫一径去了。 他们进宫之后,直接就被带到皇后的寝宫星辰宫。 云筝眼神闪烁,看了看这座巍峨大气,又不失精致奢华的宫殿,暗道这皇后娘娘看来确实得宠。 这星辰宫古早时候,是她第一任大巫居住的地方。 后来才她“灌顶”转世之后,才搬到天池旁边的白塔上居住。 而这星辰宫就被封锁了,再没有宫里的女人能住进来。 直到南郑国的新皇帝郑昊为了沈遇乐,将这座宫殿重新修整、装潢,给了皇后沈遇乐居住。 这里的风水极好。本来不会有事的。 但是…… 云筝的唇边带着一丝嘲笑。 但是这沈遇乐本来没有这么大福气,所以她住进来,反而压不住这里的风水。就出了事。 云筝慢慢走了进去,她极想教这不自量力的皇帝和皇后做人,但是想到自己奄奄一息的蛊王,还有实力日渐雄厚的盈袖,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转而跟南郑国皇帝郑昊和皇后沈遇乐合作。 她救她和她孩子一命,他们把那紫玉佩借给她一用。 云筝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寝宫里面一阵哭声,说是皇后沈遇乐和未出生的孩子都过世了…… 郑昊背着手立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寝宫的雕花门。唇角抿得死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甚至不敢进去看一眼。 “陛下?”那太监蹑手蹑脚走到近前,“有个人揭了皇榜。说可以救皇后娘娘……” 郑昊猛地回头。看见了蒙着面纱的云筝。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是他又很肯定他并没有见过她,只是有一种熟稔的感觉挥之不去。 郑昊摇了摇头,想自己是太累了,已经两天两夜没有阖过眼,肯定是眼花了。 他咳嗽一声,上下打量云筝一番。问道:“你……是女医,还是稳婆?” 云筝笑了笑。摇头道:“我既不是女医,也不是稳婆。” 郑昊立刻黑了脸,恼道:“你存心消遣朕是吧?你当朕不敢杀了你!” 沈遇乐生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生下来,眼看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连哭喊声都带着深深的疲惫,现在里面的人又说她和孩子都死了,郑昊拒绝相信,但是心里又恐惧得不行,也怕得要死,如果云筝这个时候消遣他,他是真的能杀人。 云筝见郑昊真的怒了,忙道:“陛下莫急,我虽然既不是女医,也不是稳婆,但我是能救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人,您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哦?”郑昊提到喉咙口的心又放了回去,“你要如何救他们?——太医说他们已经死了……” 云筝往两边看了看,“陛下,请借一步说话。” “他们都是朕的心腹,为何要借一步?”郑昊冷冷说道,心急如焚,“再不说正题,就给朕滚出去!” 云筝没法子,只好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陛下,请问您是不是有一块紫玉佩?” “紫玉佩?!”郑昊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什么紫玉佩?朕宫里的玉佩不少,紫玉佩也有好几块,你需要?” 云筝见郑昊这个时候还给她打马虎眼,呵呵笑了两声,抱起双臂,眼神往寝宫大门的方向飞了飞,道:“陛下,您别装。 您明白我说的是哪一块紫玉佩。”顿了顿,又道:“如今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情形,只有您那块祖传的紫玉佩能够救她。” 郑昊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渐渐握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朕有块祖传的紫玉佩?” 这个姑娘知道紫玉佩的事,多半还是有些本事的。 郑昊愿意相信她。 当然,他也无可奈何,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这个您就别问了。我相信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现在还有救,可是您再耽搁一会儿,有紫玉佩也不行了。”云筝见状有些着急,如果她不能将沈遇乐和她儿子救活,郑昊绝对是不会把紫玉佩借给她的。 郑昊看了她一眼,“如果给你紫玉佩,你就真的能救活他们母子?” “千真万确。如果不行,您马上砍了我的脑袋都行。”云筝忙不迭地打保票。 郑昊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跟朕进来。” 云筝忙跟着走了进去。 推开皇后寝宫的大门,迎面就是一阵浓郁的血污气息,云筝一下子屏住呼吸,差一点没有被熏晕过去。 而郑昊却浑然不觉,他走到沈遇乐的床边,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她:“遇乐,你好些吗?” 沈遇乐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脸色灰白,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死气,而她身下。稳婆正汗流浃背地端出一盆盆血水。 郑昊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拨到一旁,从她的脖颈处一块紫玉佩吊坠。解下来递给云筝,“紫玉佩在这里。你赶快给我救人!” 他的声音突然吼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直冒,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 云筝大喜,伸出的手都在发抖。 她从郑昊手里接过那紫玉佩,一入手,就感觉到紫琉璃残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是如涓涓细流,连绵不绝。 “你快救人啊!”郑昊又吼了起来。 云筝握住紫玉佩。对郑昊道:“先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郑昊愣了一下,“稳婆也要出去?” “对。”云筝毫不犹豫,“先出去。等我用紫玉佩救了人,她们再进来伺候也不迟。” 郑昊果断挥手。让那些稳婆都出去。 那些稳婆非常惊讶。 明明皇后娘娘连气都没有了。如何还能救活? 但是看着蒙着面纱的女子气派极大,说不定有神术呢?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退了出去。 用作产房的寝宫里就只剩下郑昊、云筝和昏昏沉沉的沈遇乐三个人。 云筝走到沈遇乐床前,两手握住紫玉佩在手心,靠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闭上眼,喃喃念着祝祷: “紫玉生烟,万物成形。得见菩提。身如琉璃!除污祛邪,明见我心!” 她一边念着祝祷。一边将蛊王从手心处放了出来,钻到了紫玉佩里。 紫玉佩里面的紫琉璃残瓣遇到蛊王,陡然发出一道莹紫色的光芒。 那蛊王嗤地一声,居然被那光芒给化成了一道轻烟,袅袅飘散了。 云筝惊得整个人都呆了。 没想到紫琉璃的残瓣,居然是她蛊王的克星! 明明她记得是一样的来路啊? 沈遇乐这时哼唧了一声,抱着肚子动了动。 郑昊在旁边看见了,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忙道:“醒了!她醒了!遇乐醒了!这位姑娘,你快动手啊!” “情况比我估计的要严重。”云筝心一横,看着郑昊道:“如果我说,需要打碎这个紫玉佩才能救得了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你愿不愿意?” “啊?”郑昊低叫出声,眼角抽搐了两下,他看了看云筝手中的紫玉佩,又看了看脑袋一歪,似乎又要断气的沈遇乐,闭了闭眼,扭头看向别处,道:“只要能救她,无论怎样都行!” “好!你靠后!”云筝松了一口气,手里暗暗用劲,将那紫玉佩捏碎。 紫玉佩一碎,那里面的紫琉璃残瓣遇到云筝的手掌心,便很快消失了。 它消失得那样快,郑昊的全副精神又在沈遇乐身上,竟然没有看见云筝做的手脚。 而云筝一得到紫琉璃残瓣,立刻觉得整个人不一样了。 要说以前她是靠了蛊王的力量才能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如今她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来改天换地了。 只要能完全吸收这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她就是紫琉璃! 云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盖在沈遇乐额头,喃喃祝祷,将紫琉璃残瓣连绵不绝的生机注入到沈遇乐身体内。 沈遇乐的脸色渐渐红润,身体被紫琉璃残瓣的强大生机滋养,连同孩子都有了起死回生之态。 郑昊亲眼看着沈遇乐的情况变得好转,心头狂喜,他站在一旁搓着手,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惊扰了云筝救治沈遇乐。 云筝一边祝祷,给沈遇乐调理身体,一边加紧吸收紫琉璃残瓣。 这紫琉璃残瓣救人不错,但是她吸收得却是很费劲,就像紫琉璃残瓣把她的身体当做了寄主,如同蛊王一样,还不怎么听话,更没有改造她的身体。 云筝有些失望,不过想到紫琉璃残瓣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完全吸收它只是时间问题,倒也不沮丧了。 她从郑氏皇族得到了这样大一个好处,就一定要把沈遇乐和她的儿子救活,不然她会被反噬得更厉害。 渐渐地,沈遇乐睁开了眼睛,本来已经麻木的身下这时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脱离了她的身体,然后她觉得一阵轻松。 “哇……”婴儿的哭声顿时在寝宫里回荡。 “生了?生了?这是生了?!”郑昊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刚才还以为自己既失子,又失妻,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现在发现妻子活了过来,连儿子都顺利生下来了,高兴得恨不得在寝宫翻几个跟斗,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 ※※※※※※※※※※※※※※※※※※※※ 加更求月票哈!!!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 章节目录 第540章 沟通 (求月票) 云筝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她拿走他们的紫琉璃残瓣,也还给他们一个皇后和皇子,两不相欠。 云筝对郑昊伸出手,“陛下,这是您的紫玉佩,真对不住,为了救皇后娘娘,我打碎了玉佩。”说着,她摊开手掌。 掌心里一对细小如粉末的碎片。 郑昊愣了一下,飞快地睃了她一眼,绝美的桃花眸眯了起来,“……呵呵,姑娘果然有几分本事,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云筝粲然一笑,没有揭开面纱,“相逢既是有缘。郑氏早年于我家先祖有大恩,我不过是代先祖来报恩。”说着,将那紫玉佩粉末放到桌上,颔首为礼,“告辞。” 云筝转身离去,一阵风突然从她身边吹起,吹到那桌上的紫玉佩粉末上,很快将那粉末吹得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紫色碎渣,如同星星点点的紫色琉璃。 郑昊没有阻拦云筝,只是对外面的人吩咐道:“送姑娘出宫!还有,进来伺候皇后和二皇子。” 门外的稳婆太医和郎中们又惊又喜,个个面面相觑,都有死里逃生之感。 他们惊讶已经断了气的皇后娘娘还能被人救活,高兴得当然是不用陪葬了…… 稳婆们呼啦啦来到寝宫照顾刚刚生下皇子的皇后沈遇乐,郑昊也退了出来,让她们忙活。 “陛下……”郑昊的心腹太监跟了上来,低声道:“陛下,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郑昊点了点头,“小心点儿,这两人来历不凡,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那心腹太监低头含腰,应了一声,带着人又下去了。 云筝跟夏凡出了南郑国的皇宫,立刻找了个地方改换装束。马上离开了南郑国。 郑昊派出去的探子追了一段路就跟丢了他们。 这两个人就跟从他们眼睛皮子底下消失一样,再也看不到踪影了。 …… “陛下,臣等无能,跟丢了那两个人……” 几个侍卫和太监跪在郑昊面前请罪。脸色都很不好看。 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郑昊却只沉吟了片刻,就抬手道:“算了,他们于朕和皇后有恩。就放他们一次吧。” 这两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到底救了沈遇乐和小皇子一命,郑昊不打算追究了。 虽然损失了传家之宝紫玉佩,但遇乐在他心里是什么都比不上的,所以只有一点惋惜,并不后悔。 …… 云筝和夏凡摆脱了郑昊的探子,连夜赶路,终于在四五天踏上北齐的国土。 旱情已经更加严重了。 大大小小的河流都已经断流了,井水干涸,大地龟裂。露出深深浅浅的坑,如同人脸上的疤痕。 几只秃鹫大白天就在天上徘徊,伺机寻找地上的死尸当食物。 路上倒毙的牲畜不胜枚数,就连饿死的人都开始断断续续出现了。 云筝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知道,这里的旱情,根源在她。 如果不是她利用蛊王之力,生生将这里的积雨云全部驱到东元国的方向,北齐也不会有如此大旱。 “大爷!小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地里的庄稼全死了,今年肯定是什么都没有了。连明年的种子都没有了……”几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老人拉着孩子,手里托着破碗,在路上行乞。 更多的灾民拖儿带女,往京城行去。 夏凡眼神闪了闪。对云筝道:“你要不要先求一场雨?” 云筝如今身有紫琉璃残瓣碎片,求一场少量的雨还是可以的。 再多还是做不到。 云筝的唇角微勾,双手托起如莲花状,对着上空的方向,道:“我们就是来南方求雨的,怎么能不求一场呢?” 两人很快和圣女的仪仗汇合。向外宣布要为这个小镇求雨。 听说圣女终于结束查访,要正式求雨,小镇上的人简直快疯了,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夏凡命当地官府搭上高台,带着侍卫和当地的衙差维持秩序。 云筝登上法坛,闭着眼睛在高台上坐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小镇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如同放闸的洪水一样哗啦一下倾盆而下。 云筝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从高台上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下着瓢泼大雨的昏暗天空,于那电闪雷鸣中感受着自己第一次祈雨的成功! 这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虽然她没有能够吸收紫琉璃残瓣,但是这紫琉璃残瓣借她的身体传递出来的力量,真是不同凡响。 绝对不是蛊王能比拟的。 想到这里,云筝不由自主想起了那蛊王遇到紫琉璃残瓣突然消失的情形。 难道蛊王和那紫琉璃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转过身,看见高台下乌压压的民众兴奋地在大雨天里给她磕头,虽然弄得满身泥泞也不在意。 云筝看见这幅情形,心有所感,下意识扬起手臂,对着高台下的民众们挥了挥手。 夏凡披着蓑衣,戴着斗篷,在高台下看着云筝这幅样子,突然觉得她有了些许不同。 “多谢圣女!” “圣女好厉害啊!” “圣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声此起彼伏,甚至压倒了轰隆的雷声和瓢泼的雨声。 云筝恍惚地看着这一幕,目光透过浓密的雨丝,好像回到古早以前,也有民众对他们跪拜,谢恩不绝,尊他们为主…… “……听见我说话吗?有人听得见吗?如果听见,回答一声……” 云筝刚要从高台上走下去,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丝带着朗朗笑意的男声,那声音温润至极,如同上好的温玉,光看一看就觉得温暖。 谁在说话? 云筝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高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四周滴滴答答坠落着大雨,在高台上打得雨花飞溅。 高台下民众还在跪拜谢恩,声音喧嚣而吵闹。 刚才听见的那一声朗朗汤汤的声音如同她幻听了一样,再也听不见了。 云筝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因为三天三夜求雨,实在太疲倦了,所以出现幻听。 她拎着裙子,低着头往高台下走去。 “……是东篱吗?你找到了紫琉璃残瓣?听见给个准话吧,祖地的人需要你。”那个温润中带着朗朗笑意的声音在云筝脑海里又响了起来。 东篱? 谢东篱?! 云筝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她停下脚步,定定地站在高台之上,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泥塑木雕。 “你回去了吧?”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迟疑着响了起来,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不太确定了。 云筝的眼神闪烁不定,她抿了抿唇,终于出声道:“……你,是谁?在哪里说话?”说着,又往自己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信高台上只有自己一人。并没有别人。 哗哗的雨水声和隆隆的雷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台下没有人听见云筝正在说话。 她脑海里的声音却像是听不见她,又问道:“……东篱?” 云筝这时听清楚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在心里试着回应了一下,“我不是谢东篱。” 那个声音现在才听见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有紫琉璃残瓣?” “我……”云筝刚说了一个字,发现天上的雨突然小了,连雷电声都没有了。 她抬头。发现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太阳也从乌云后头露了脸。 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高台下的民众还没有欢呼够呢,就发现雨已经停了。大家脸上的神情停留在狂喜和惊讶交错中,显得十分纠结。 云筝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更关注着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声音,她往台下看了一眼,发现大家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有些诧异。不由自主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顿时脸红了。 幸亏她脸上还蒙着白纱,虽然已经淋湿了,但是依然挡住众人的视线。 只是她身上也被淋得湿透了,衣袍贴在身上,显出玲珑浮凸的身段,如同没有穿衣衫一样,简直是大写的尴尬。 夏凡见状,忙冲上去,给云筝披上蓑衣,然后带着她走下高台,对民众道:“今天到此为止,各位让一让。” 这一场大雨虽短,但是解决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老百姓们觉得又有了盼头,开始三三两两下田去整治庄稼,挖渠驻水去了。 云筝和夏凡回到住处,都很疲倦。 她对夏凡道:“我三天三夜没有歇息过了,今儿别让人打扰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夏凡应了,派了专人在她房门前驻守,好让她歇息。 他们的住处里堆满了小镇和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送来的礼物,虽然都是不值钱的吃食和衣物,但是看在乡民们的一片真心份上,夏凡还命人将这些东西好好收了起来,打算等云筝睡醒了就给她看。 云筝梳洗之后,就倒在床上陷入昏睡。 她在昏睡中踏入了一个满天繁星的梦境。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星光站着,只能看见黑色的剪影,俊朗非凡,特别是一双眸子,身处黑夜,依然引照光明。 他上下打量云筝,“咦?你怎么会有紫琉璃?” 云筝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梦境是他们联络的一种手段,遂也不害怕,看了看那个男子,疑惑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能入我的梦?” “我是周慎远,你呢?”那男子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一笑便如春风,说不出的旖旎动人。 ※※※※※※※※※※※※※※※※※※※※ 最近的月票和推荐票都很萧条啊……保持双更不容易啊,亲们如果懒得投,俺摸摸鼻子,也想偷懒了……Orz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_∩)O~。 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周慎远是谁,亲们还记得吗?不记得就去看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就是原名《盛宠》的那本书。O(∩_∩)O~。 。 。 章节目录 第541章 借势 (加更求月票) “我……我……你别管我是谁,你到底是谁?周慎远,我没有听说……”云筝不假思索地道,突然话音一顿,她的心狂跳起来。 周……慎……远! 这个人怎么会是周慎远?! 大巫从大周覆灭那年觉醒,然后在郑氏家族的帮助下,于南郑国站稳脚跟,“传承”了五百年,她怎么竟然忘了那个曾经大名鼎鼎,响彻今古的名字呢! 可以说,中州大陆上流传下来的传说,最多的就是有关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 他父亲周怀轩,本是出身大夏神将府的神将大人,母亲盛思颜,既是神农府盛家的养女,又是大夏最后一任皇帝的亲生女儿。 这样显赫的出身,本来就注定他走的路是不平凡的。 而他本人,更是兼有堕民和大夏皇族血脉,是天授的堕民之主。 就是他,不仅开创了大周皇朝,而且解救了万千堕民,让他们可以再次在阳光下行走。 因为这样的功绩,他也被誉为堕民之中的天命人,是所有堕民的守护者。 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云筝只是怔忡了一瞬,就回过神来,虽然在睡梦中,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狂跳不已。 周慎远? 他不是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了吗? 据说是回了不可知之地。 当然,所有的周氏皇族族人,好像最后都回到了不可知之地。 所以大周才会迅速分崩离析,被北齐、东元和南郑三个国家取代。 但是看这个年轻人的样子,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也不像是统治大周五十多年的开国皇帝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筝定了定神,疑惑地问道:“周慎远?就是大周开国皇帝的那个周慎远?” 那男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你是谁,还没有告诉我。” 云筝在梦里踌躇了一阵子,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不知道要如何编个小谎瞒过这个人。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似乎让那男子有些不悦,他轻叹一声,将手一抹,便从云筝的梦境里消失了。 云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完全清醒了。 她大睁着眼睛,看着周围黑黢黢的床架、帐帘和被褥,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有谁扼住她的喉咙,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刚才那自称周慎远的年轻男子让她明白过来。这个男人聪明到极点,恐怕跟谢东篱不相上下! 在他面前一个小小的眼神闪烁都会让他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云筝有股被猎豹盯住的感觉,虽然明知道她不在丛林之中,她的房间里不可能有豹子存在的地方,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握了握拳,让自己极力平静下来,暗暗催动身体内的紫琉璃残瓣,告诉自己,那个人就算是周慎远,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很明显。他们在找这紫琉璃残瓣,而自己得到了紫琉璃残瓣。 虽然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说,但是也有投鼠忌器一说。 她就算是只无足轻重的老鼠,他们也会担心打老鼠伤了玉瓶…… 云筝微微笑了笑,又心安理得地睡过去了。 这一次,她没有做任何梦,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 夏凡中间过来看过她好几次,见她呼吸平顺,没有什么别的症状。才放心离开。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差一点饿疯了。 夏凡听说她醒了,忙过来看她。顺便传了一桌子饭菜送过来。 云筝坐在桌前,一边狼吞虎咽吃饭喝汤,一边听夏凡说这几天的事。 “……前天一场大雨,旱情得到缓解。别的州府都派了车轿过来,请圣女大人去求雨。”夏凡手里搅着一碗冰梅子甜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云筝。“你还支持得住吗?” 云筝吃饱喝足之后,心情大好,笑着道:“还行,像那样的大雨,还能求几场。但是再多恐怕不行了。” “圣上来了谕旨,让你先去几个产粮大州求雨,然后有空的话,再给周边的地方也求一求雨。”夏凡叹口气,“这一次旱情来势汹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出蝗虫了。这可是比干旱更严重的东西。” “蝗虫?!”云筝猛地抬起头,“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不远,附近的陕州就有官员报了蝗虫灾,”夏凡意外,“你有法子?” 云筝养了蛊王五百年,别的不说,对虫子特别有心得体会。 虽然她的蛊王被紫琉璃残瓣给弄得完全没有了,但是她养蛊的经验还在,短时期内养个小蛊出来对付蝗虫是绰绰有余。 云筝笑了笑,“带我去看看。” 第二天,夏凡就带着云筝上路。 圣女的仪驾摆了出来,周围的百姓在路上看见都跪在大路两旁相送。 云筝在车辇里微笑着摆手示意,端雅大方,就连夏凡在旁边也自觉得把自己当做了随从。 在夏凡看来,云筝的气势甚至不比齐仁帝差,那是一种久在上位的人养成的气势。 车驾一路疾行,没两天就来到蝗虫开始肆虐的陕州。 云筝一到陕州,也不出去查探蝗虫灾情,只是出去捉了五种常用的准蛊虫回来养蛊。 她这一次要的急,所以扔了些药物进去,不过三天就出了蛊。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蜘蛛,在跟另外四种准蛊虫的厮杀中胜出。 云筝控制了这只蜘蛛,放了出去,自己在住的客栈里继续设坛,催动紫琉璃残瓣,为她提供力量,控制那只蜘蛛。 夏凡一直在门口守着,也不知道云筝到底在做什么。 他只知道又过了三天,云筝让他在陕州州府设高台,登台祈福做法,祈求上天驱赶蝗虫。 她在高台上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陕州地带的蝗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了。 陕州的乡民们亲眼目睹这一神迹。对圣女佩服得五体投地,都拿着香烛来跪拜她,简直把她当活菩萨了。 夏凡看着云筝圣女的名气在北齐民间声誉鹊起,就连齐仁帝都不能轻易动她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对于夏凡本人来说,他其实不是很信云筝装神弄鬼的登台作法。 他信实力。 云筝能弄出那么多“神迹”,肯定有她自己不为人知的本事。 而这本事,绝对是跟不可知之地有关的。 夏凡很确信这一点。 他之所以对云筝言听计从,也是想通过云筝。找到去不可知之地的路。 上一次他被踹出来,不仅没有死心,反而变本加厉,想去的心更加迫切了。 “圣女大人,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去产粮大州求雨了。”夏凡十分恭敬地低声回道,“您收拾收拾,早些睡吧。” 云筝点了点头,起身站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浓浓夜色,慢慢地道:“……那边。就是东元国的方向吧?” 夏凡应了,“正是。” 云筝微微一笑,眼眸眯了起来,“嗯,那就对了。你派人盯着东元国,看看那些……蝗虫,什么时候到东元国。” 夏凡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蝗虫去了东元国?!” 云筝回眸一笑,“当然。我这人从来不做利己不损人的事。每一件事,我都要从中得到好处。而且我要让我的敌人,从中得到坏处。” 夏凡干干地笑了两声,“圣女大人,在下倒是认为。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夏凡对东元国的谢东篱还是非常忌惮的。 如果这中州大陆如果有人能是他夏凡,或者圣女的对手,就只有谢东篱了。 云筝却笑了,她有趣地看着夏凡,“夏督主,想不到你怕谢东篱?” “你不怕?”夏凡挑了挑眉。“这人深不可测……” “他再深不可测,也不敢对我怎样。”云筝冷笑,举起右手手腕看了看,那里沉睡着紫琉璃残瓣,透过雪白的手腕肌肤,甚至能看见其下隐隐的淡紫色。 这就是她的倚仗。 从那自称周慎远的男子的只言片语中,云筝已经察觉到,谢东篱也在找这紫琉璃残瓣。 不巧得很,居然让她先到先得了。 云筝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东西居然比她的蛊王还管用。 但是想到这一点,她又有些不安,她拍了拍后脑勺,总觉得有些东西是她遗忘了的。 毕竟她的真正觉醒,是在大周覆灭的那一年。 而在大周之前,她屡次转世,在世间沉浮,记忆如同浮光掠影,并不连贯。 她记得跟谢东篱关系亲密,甚至记得他做过她的师父,但是还有呢? 他们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他完全不承认和她的关系,她怎么也记不清了。 也许紫琉璃残瓣能帮她想起所有的事情。 …… 东元国的京城里,丞相阁的丞相们没有歇息几天,又有新的紧急公务将他们招了过来。 “兖州出现蝗虫,而且向江南进发。如果江南一旦爆发蝗灾,今年的收成将不堪设想。”一个从江南来的官员满脸雪白,不住地擦着额头的汗。 今年的运道真是不好。 先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水灾,好在大家提前防范,没有造成特别大的损失。 可大家还没有从水灾中喘过气来,蝗虫就大举来袭了。 “蝗灾?”谢东篱皱眉,“我们东元国又没有旱灾,怎么会有蝗灾?” 蝗灾一般发生在大旱之年。 东元国今年明明水灾频频,地下有的蝗虫幼崽早就死光光了,哪里来的蝗虫呢? “……蝗虫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北齐自从有了圣女,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在想,我们要不要请北齐圣女来给我们东元国祈福呢?”那从江南的官员小心翼翼地提议。 ※※※※※※※※※※※※※※※※※※※※ 加更求月票哈!!!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亲们表偷懒,动动手指就可以投票撒~~~ 。 。 章节目录 第542章 初露锋芒 (1) (第一更求月票) 一听提起北齐最近风头无限的圣女,丞相阁的丞相们都不说话了,把目光投向谢东篱。◇↓, 除了沈大丞相,元宏帝最听谢东篱的话。 如果谢东篱说请北齐圣女,元宏帝一定会同意的。 大家已经心照不宣地认为谢东篱就是下一任大丞相了。 谢东篱却垂下眼眸,掩藏起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扯扯嘴角笑道:“……圣女?北齐圣女这么厉害,他们如何今年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旱?” “……但是正是有圣女,所以才求到雨了啊!不然这样的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非闹出大乱子不可。”陆副相嘀咕道,但是看了看谢东篱的脸色,很快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可那圣女也没有求到多少雨。据我们探知,北齐大部分地方还是旱灾严重,只有少数地方被圣女求了一场小雨下来。还有,他们的圣女如今去了北齐产粮的几个州,估计就算能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张绍天站在谢东篱这一边,也对北齐圣女不以为然。 他说得是实情。 那江南的官儿也是没有法子了,才提出这个主意。 现在听上面的官儿不想请,他也不敢再说话了。 “好吧,就算不能请北齐圣女,那我们的蝗灾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吗?”户部侍郎敲了敲桌子,急得头都大了。 “如何灭蝗,各位大人有何见教?”沈大丞相这时皱着眉头问道。“圣女之事,还是少碰为妙。子不语怪力乱神,又云敬鬼神而远之。我们还是不要跟北齐一样了。再说这圣女是北齐圣女,她能给东元国祈福?” “大人说得对!”张绍天马上附议,又道:“我以前在外游历的时候,见过乡民捕蝗,有早上敲锣打鼓,将蝗虫吓走的。也有挖沟挖渠,将蝗虫埋起来的。还有放火烧滩,将蝗虫引到一地之后烧死的。咱们可以把这些法子写成告示发下去,让乡民们见机行事。如何?” 挖沟渠和放火,在江南肯定是不行的。 蝗虫祸害的是庄稼,挖沟渠和放火,伤害得是自己的粮食。这是泼澡盆里面的脏水把孩子一起泼出去。得不偿失。 但是敲锣打鼓吓走蝗虫,听起来未免又太儿戏了。 谢东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可以先出告示人,让乡民们自己先预备着。我回去再翻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灭蝗的法子。” 大家议定此事,商议好分工,就各自行事。 谢东篱回到家,对盈袖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在家好好待着,别担心。” 盈袖当然不肯。“你要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谢东篱犹豫了半晌,道:“江南出了蝗灾。” “蝗灾?”盈袖蹙起眉头,“为什么啊?蝗虫不是应该大旱之年出现的吗?我们今年水患刚过,哪里来的蝗虫?” “我也是这么说,但是蝗灾就是出现了,谁知道是什么原因?”谢东篱揉了揉额头,“当务之急不是找原因,而是灭蝗。我记得以前不知在哪里见过一种草叫‘抱蝗草’,蝗虫一沾上这种草,第二天就抱草而死。而且这种草不伤人畜庄稼,反而可以肥田,确实是好东西。” “抱蝗草?”盈袖想了想,“没有听说过,你从哪里听说的?” 谢东篱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在盛家的药王谷看书,无意中看见了。” 谢东篱过目不忘,而且他去了一趟不可知之地,记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在盛家的书里看见过?那你要去哪里找呢?”盈袖担心地拉住谢东篱的衣襟,“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我一个人去得快一些,江南要得急,我们耽搁不得。” 谢东篱要去的地方,是北齐国京城附近的药山。 那里是盛家以前种草药的大山,本是属于盛家所有,但后来盛家隐居,这片大山就渐渐废弃了。 可山上的药草还是不少,只是没有人打理,自生自灭,很多精贵的药草都死去了,留下的都是物竞天择,自身非常强壮的药草。 药山附近的村民们经常上山打猎采药,运气好的时候,总能采到一些少见的珍奇药草。 抱蝗草不算珍奇药草,但是对种植的地方要求很高,北齐京城郊外的药山上确有一块地方适合生长。 当初盛家在这里种过一片抱蝗草,虽然过去这么多年,那里应该还有留存。 谢东篱只需要拿到一些抱蝗草,就能制成药水,喷洒下去。 如果只有谢东篱一个人去,他可以在四五天内来回,但是带上盈袖,最快也要十天来回。而一般人骑快马,来回要二十天。 如今这个紧急关头,时间就是一切。 盈袖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不是很高兴,但还是答应了谢东篱,让他一个人去。 谢东篱当晚就动身,他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装了点干粮和水,就离开谢家走了。 盈袖送他送到大门口,一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谢东篱走后,盈袖有些不习惯,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会儿算着谢东篱这时走到哪里了,一会儿又想着北齐京城郊外药山上那抱蝗草不知道还有没有。 如果没有了,谢东篱岂不是白跑一趟? 他白跑一趟也就罢了,但是江南的蝗灾如何能解? 江南的蝗灾如果解不了,东元国今年粮食就会减产大半。 到时候,卖儿鬻女的惨景又要出现了。 不。绝对不能让这幅景象出现在东元国。 盈袖握了握拳,终于沉沉睡去。 也许是她睡前对这个蝗虫的问题想得太投入了,睡着之后。她居然梦见了那铺天盖地的蝗虫乌压压从天边飞来,落在一片田地上,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吃起绿油油的庄稼。 盈袖听到蝗虫咀嚼庄稼的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心头惶急,举起拳头就想驱赶那些蝗虫。 她朝那片蝗虫覆盖的田地跑了过去,大叫:“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刚刚经过了水患的地方如何会有蝗灾?!” 就在她的大喊大叫中,她发现那些蝗虫开始如水般的退却。 盈袖一怔。忍不住往前又走了一步。 那些蝗虫和她对峙片刻,然后又退了一步。 好像这些蝗虫很怕她一样。 盈袖心里一动,忍不住又往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做驱赶状。 那些蝗虫突然四下飞散,简直跟见到天敌一样! 就在那些四下散开的蝗虫群里,盈袖见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金色小颗粒。就跟她那一次在龙吸水的云柱里看见的那些金色小颗粒差不多。但是没有龙吸水那一次的金色闪亮耀眼。 这里的金色小颗粒其实是暗金色的,更趋向于铁锈色,金色只是非常浅的一道颜色。 那些金色小颗粒好像在驱赶着蝗虫群。 但是盈袖一跑了进来,那些金色小颗粒就忙不迭地后退。 后退得慢一些,被盈袖一撞上,立刻就被撞得烟消云散了。 盈袖发现了这个情形,很是高兴,许是知道是在梦里。她很是放得开,故意追着那些金色小颗粒到处跑。将它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而蝗虫群没有了金色小颗粒的指引,如同没头苍蝇一样飞了一阵子之后,就掉转方向,往北面飞走了。 盈袖在梦里高兴得咯咯直笑,甚至将两个手指头放到嘴里吹起了哨子。 蝗虫都跑光了,只留下一片碧绿的原野,山清水秀,炊烟袅袅,有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欢快走过,又有农人扛着锄头,收工回家。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地微笑。 盈袖笑眯眯地对这些人打着招呼,因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也没有指望这些人有所回应,所以当一个扎着朝天辫,白白净净,胳膊胖乎乎如藕节的小姑娘抱住她的腿的时候,盈袖切切实实吓了一跳。 她弯下腰,抱起那小姑娘,问道:“你是谁家的闺女?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再仔细一看,那小姑娘两三岁模样,身上只穿着小裤小褂,露出白胖如藕节的胳膊和腿,还有两只光光的小胖脚丫,连鞋都没有穿。 那小姑娘好像不会说话,只是抱着她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盈袖也觉得好笑,她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脸,又问了一声:“你是谁家的闺女?我送你回家吧?” 那小姑娘搂着她的脖颈,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她,然后慢慢向她脑袋靠过去,就在快要贴上盈袖的脸的时候,突然半空中响起一个炸雷,一道犀利如刀锋的女声在天空轻斥:“回来!” 盈袖便眼睁睁看着这白胖胖的小姑娘变得黄瘦虚弱,然后从她怀里冉冉消失了。 “你不要走!”盈袖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依然黑黢黢地,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盈袖揉了揉额头,叹息一声,睡不着了。 她推开被子下床,来到书案边上,将灯捻亮,提起画笔,想着自己梦中见过的那小姑娘的样子,慢慢画了起来。 ……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北齐境内,坐在大屋里面法坛中间的云筝大喝一声“回来”,一口心头血被她挑了出来,喷在手腕上。 手腕上蠢蠢欲动的紫琉璃残瓣终于安静下来,不再试图脱离她的身体了。 云筝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暗道好险。 刚才她正陷入冥想状态,利用紫琉璃残瓣的力量求雨,没想到有那么一瞬间,这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居然突破了她的控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她提前终止冥想,用心头血封住了紫琉璃残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圣女,您没事吧?”夏凡在门外给她护法,听见门内云筝的大叫 ,忙敲门问道。 云筝疲惫地躺了下来,道:“我不行了,得休息一会儿,明儿再求雨吧。” 这一次北齐的大旱需要的雨量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夏凡没有应声了,让云筝歇息。 云筝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到晚上醒来的时候,听见门外闹哄哄地,忙穿戴好了推门问道:“吵什么呢?” 夏凡脸色十分难看,他转过身,低声道:“圣女,蝗虫……蝗虫们……又回来了。” “回来了?!”云筝一下子黑了脸,提高声调,“你什么意思?蝗虫怎么会回来?!” 这种无稽的话怎么说得出来?难道不是在质疑她身为大巫的能力! “我不知道,但是四乡八县刚刚回报,说被圣女驱走的蝗虫,今儿一早就飞回来了,正在啃食所剩无几的庄稼和树木草皮。” ※※※※※※※※※※※※※※※※※※※※ 第一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还是在晚上六点。o(n_n)o~。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爆竹。 。 章节目录 第543章 初露锋芒 (2) (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云筝闭了闭眼,身体摇晃着,差一点摔到地上。 她忙用手抱住门框,稳住自己的身形,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道:“带我去看!” 她手里还有上一次养出的蛊,最多再驱一次好了。 这一次,她要这些蝗虫去了东元国再不能回返! 可是夏凡带着她来到蝗虫聚集的乡镇田地上,云筝看着那比先前多出来的数倍的蝗虫,眼前一黑,差一点没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 才四五天而已,怎么就多了这么多! 她颤抖着手,将自己的蛊偷偷放了出来,驱使到蝗虫群里。 但是她的蛊一到蝗虫群,就立刻被逼退回来,再也不敢过去了。 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让它忌惮害怕,一步都不能靠近。 云筝试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最后她急了,冲到蝗虫群中,亲自试蛊。 没想到这一次用尽全力,只落得蛊尽人伤的下场。 云筝吐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了下来。 夏凡一怔,忙冲到蝗虫群里,将云筝救了出去。 “圣女为驱蝗虫殚精竭虑,已经病倒了,大家莫要再逼圣女了!”夏凡大声说着,带云筝回到客栈。 云筝一直晕迷不醒,夏凡没有办法,只好宣布结束南行,带着云筝往京城回返。 车辇奔行在北齐国的通衢大道上,终于在两天后的深夜来到了北齐京城郊外的药山附近。 同一时刻,谢东篱刚从药山上找到了好些抱蝗草,将它们采摘下来,放到背囊,准备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回东元国。 他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一刻不停地往北齐跑,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因此背着背囊在药山上找到一处隐秘的小木屋,进去歇息一夜。 他睡下没有多久。就进入了梦境。 周慎远逆着星光站在空无一物的不可知之地,负着手上下打量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又找我有什么事?” 周慎远呵呵笑了笑。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东篱,你这可不地道。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既能来到祖地,同时又能全身而退,离开祖地的人。”说着。他的笑容一敛,肃然道:“为什么回去之后,就断开了跟我们的联系?难道你不知道祖地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谢东篱的眼里有着隐隐的痛楚,但是他抿了抿唇,眼底的神情如同深海,晦涩难懂,“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 “想办法?”周慎远又往前走了一步,“你真的在想办法?如果你是真的为祖地打算,那为什么要隐瞒我们最重要的消息?” “什么最重要的消息?”谢东篱一怔。“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真的没有?”周慎远眯起双眸,背对着星光,他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谢东篱看不清楚,只是暗暗握拳,团在身后。 “真的没有。”谢东篱淡然说道,“我为了族人曾经做过什么事,我想你是知道的。” 这句话一说,周慎远刚才神情中的凛冽突然消失了,他挠了挠头。叹息道:“唉,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当年要不是你,我娘就不能和我爹在一起。也就没我了……” “所以,你不该怀疑我。”谢东篱虽然面色平静,心底这时才暗暗松懈下来。 “可是……”周慎远顿了顿,他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人,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对谢东篱崇敬有加。但不意味着他会被他一句话就说服。 他抬眸,眼望着谢东篱如同雕塑般毫无瑕疵的俊颜,一字一句地道:“那,紫琉璃出现的事,你是不知道了?” 谢东篱心神大震,一瞬间,他平静淡然如同冰雕的面容像是出现了裂痕,一寸寸皲裂,“你……你说什么?!紫……紫琉璃出现了?!” “你不知道?”周慎远挑眉,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知道。”说着,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划,画了一个大☆,然后拿手指在☆中心一点。 他们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出现一个镜面,很快那镜面如同水面一样荡起涟漪,一个女子出现在那镜面上。 周慎远指着镜面上的女子,道:“这个女子身上,有紫琉璃的气息。”说着顿了顿,压低了嗓音:“真正的紫琉璃,大祭司,你亲手造出来的紫琉璃,不会自己都不认得了吧?” 那镜面上的女子,正是北齐圣女云筝。 云筝此时也在梦境中挣扎。 手腕上的紫琉璃如同受到召唤,在她手腕出跳跃,她死死咬紧牙关,将它压住,不许它离开她的身体。 镜面上的人很快又变了。 这时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俊逸男子,长袍上绣着暗金色藤蔓,重重叠叠在衣摆处延伸,越发显得雍容华贵。 他黝黑滑顺的长发披垂,额头悬着一块晶莹的月亮宝石,手拿权杖,肌肤白皙,鼻梁高直,眼眸深邃如同暗夜星空,谁也看不透,双颊瘦削,紧抿着淡红的仰月唇,长袍上的扣子一直扣到脖颈处,穿戴一丝不苟,脸上的神情极度克制内敛,高洁神圣。 无数堕民跪在他面前,将他当做信仰和靠山,而他,眼眸抬起,望着远方,神情淡然中带着不可战胜的坚强意志。 这就是当年的大祭司。 为了让堕民走出黑暗,重返阳光,不惜用生命献祭,给了大家重生的机会,避免了灭族的命运,让紫琉璃打开通道,成功从另一个世界接返盛思颜来到中州大陆,从而解救了千年来受到诅咒的堕民。(注:这一段内容是来自某寒前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叫《盛宠》) 谢东篱看着镜面上的这个人,眼神黯了黯。 这是一千五百年以前的他,他还记得那时用生命献祭的激扬勇毅和义无反顾…… “都过去了。前生之事,与今世无关。”谢东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淡然说道,然后伸手一抹,那镜面如同海上的泡沫一样,噗地一声消失了。 周慎远有些吃惊。暗道不愧是当年的大祭司,居然能在梦境里展现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实力…… 当年的大祭司抛弃了漫长的生命,献祭给祖神,才得到所有族人一次重生的机会。 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以为他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了。 直到七八年前,东元国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能量,才让在不可知之地苦苦寻找出路的人们找到了当年挽救过他们的大祭司的踪迹。 那一刻,他们相信。也许他们不是没有希望。 因为就在他们绝望之时,已经消失一千五百年的大祭司又一次出现了! “大祭司,若不是七八年前你施展通天手段让你的情人重生,我们还蒙在鼓里,以为你真的已经永远消失了。”周慎远带着笑意说道,“能再见到你,是我们的福气。” 谢东篱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们,实在是……我的觉醒。也是七八年前的事。若不是那一天,我看见她……就那样从白塔大狱上跳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能做出这样的事。”说完他静默了一瞬,又道:“她是我妻子,不是情人。” 周慎远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道:“我以为你是在找拥有紫琉璃的人,没想到你是在找她……” 谢东篱眼神闪了闪,对周慎远的这句话避而不谈,只“嗯”了一声,不动声色转换话题道:“紫琉璃已经消失了。被你爹摧毁了,你从哪里得来的紫琉璃消息?” “感觉到的。你知道,我对紫琉璃的气息,比别人敏感。”周慎远呵呵笑了。见谢东篱露出不信的神情,他才哈哈大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是我,是我娘,她对紫琉璃的气息非常敏感。是她告诉我。紫琉璃残瓣出现了。” “你娘?”谢东篱怔了怔,“她……还好吧?” “好,怎么不好?就是我妹妹怎么也长不大,她快愁死了,至今只是五六岁模样……哈哈哈哈……”周慎远哈哈大笑,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只大手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一道淡漠至极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来:“……找死。” “爹……爹……放手啊……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在跟大祭司说话呢!”周慎远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差一点跪地求饶。 周慎远背后,一个高大的男子显出身形,他穿着一袭贴身的银色劲装,腰上系着白玉腰带,勾勒出蜂腰宽肩猿臂长腿。 他淡淡往镜子处瞥了一眼,镜子里露出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岁月在他身上完全没有停留,只让他多了几分成熟内敛的魅力。他的目光依然冰冷至极,冷得让谢东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男子正是周慎远的父亲周怀轩,当年大夏神将府的神将大人。 周慎远忙对谢东篱道:“你看,我们这里的时间出了问题,大家好像没有衰老,一千多年都没有变化,其实真相并非如此……” “啰嗦。”周怀轩十分不耐烦地拍了周慎远一巴掌,“回去。” 周慎远只好立刻消失。 周怀轩淡淡看谢东篱一眼,转身离去。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谢东篱发现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周怀轩似乎一清二楚…… ※※※※※※※※※※※※※※※※※※※※ 加更求月票哈!!!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周怀轩终于出来打酱油了~~~是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盛宠》)的男主,写到他就好激动。\(≧▽≦)/。 。 。 章节目录 第544章 初露锋芒 (3) (求月票) 谢东篱从梦中醒来,小木屋里有些凉飕飕地,他睡不着了,起身从小木屋走了出来,来到药山的山顶负手而立。↑頂點小說, 两年前那一趟不可知之地之行,让他察觉到很多事情不对劲,也思索起很多事情。 他想到一千多年前,当他还是大祭司的时候,在堕民圣地的神殿里推算谁能拯救堕民,走出黑暗,他算出来的人,是一个跟他们在不同世界的小姑娘盛思颜。 那时候他只知道只要接回这个小姑娘,他们就得救了。 但是为什么是盛思颜,而不是别的任意一个人? 还有,为什么他那时候造出来的紫琉璃,可以打开时间和空间的通道,而现在,他却造不出来紫琉璃了? 不仅造不出来,而且完全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如何将紫琉璃造出来成为堕民圣物的。 另外,为何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经过那扇接引门出入不可知之地,那些和他同样的族人,为什么只能进,出不来? 最后,为什么周慎远跟他说,不可知之地的时间出了问题? 中州大陆上世人仰望的长生不老原来不是福气,而是诅咒?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谢东篱的脑海里,如他这样博古通今的大能也想不通为什么。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他不能重现以前的成功。 他的目光投向南面,东元国所在的地方。 在那远处的万家灯火里。一定有一盏灯,是盈袖为他点的。 灯即是等,他不在家。她一定会留一盏灯等着他,直到他回来。 想到盈袖,谢东篱的唇角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但是转而想到云筝身上的紫琉璃残瓣,谢东篱又沉下脸。 那个紫琉璃残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在不可知之地的时候,听周慎远说过,当年他爹周怀轩引天火燃烧紫琉璃。已经将它化为灰烬。 那么云筝身上的紫琉璃残瓣,应该是在那之前,有人就从那紫琉璃上摘下了花瓣。养在紫玉佩里面了吧?如同琥珀一样,将它的生机包裹起来。 紫琉璃是认主的圣物。 它在云筝身体里,难道……云筝真的是紫琉璃之主? 谢东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再往前想。他的记忆根本回溯不到那么远。 最远。也就是他成为堕民的大祭司,开始为救赎堕民殚精竭虑开始。 在他成为大祭司之前,他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都是一片空白。 也许真相,就在那一片空白里? 谢东篱闭了闭眼,在药山山顶感受着天人合一的静寂和安宁。 让他好好歇一歇,然后想办法。从云筝手里将那紫琉璃残瓣弄出来仔细查探一番。 也许他能从中找到再造一个紫琉璃的方法。 他们需要紫琉璃,才能将困在祖地的那些族人接引回来。 …… 云筝在进京城的时候晕晕乎乎睡了一觉。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争执,在窥视她。 她只能紧紧护着手腕上的紫琉璃,不让那紫琉璃钻出来。 许是她捂得太紧,紧到窒息的地步,那紫琉璃有一瞬间几乎气息全无。 连云筝都晕了过去。 她只觉得自己又来到了那一次窥见过的星空,看见一个娇俏美貌的少妇立在一个高大俊美、杀气四溢的男子身边。 两人正静静地看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背对着云筝坐着,拿着笔似乎正在写字。 就听那美貌少妇低声道:“……怀轩,今日见到大祭司了?” 那名叫怀轩的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你说,大祭司是不是有法子救我们出去?”那美貌少妇抬眸看着她身边的男子。 只这一抬眸,云筝才瞥见她晶莹璀璨的明眸,竟是美得连天光云色都难夺其神的程度。 那是一双怎样美貌的眸子,云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赞美之词。 明眸善睐四个字在她的眸子面前黯然失色。 “娘,您真想出去?”另一个高大男子也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云筝心里一动,后进来的这个男子她认得,就是那一天在她梦里追问她是谁的周慎远,也就是大周的开国皇帝! 那他称为娘的人,岂不是大周开国皇帝的娘亲盛思颜?! 那她身边那个杀气纵横,眸光一扫就能震慑众人的俊美男子,正是她夫君周怀轩! 刚才她正是叫他“怀轩”啊! 怀轩! 那是怀轩! 云筝激动起来,她捂着砰砰地心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怀轩那一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俊颜。 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能再次见到他…… 只听盛思颜柔柔地道:“阿宝,你说什么话?我当然想出去。” “娘,女人不都是喜爱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吗?您要出去了,说不定就不能一直这样年轻貌美了。”周慎远嬉皮笑脸地道,完全没有一点先前云筝见过的开国皇帝的庄重和端严。 盛思颜啐了他一口,“去!就知道胡说八道。”顿了顿,她又道:“娘不在乎能活多久,也不在乎是不是能长生不老。娘如今只有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周慎远好奇问道。 盛思颜微笑着将目光投向坐在他们面前的小姑娘的背影,“我只希望能够看到你妹妹平安长大,能够嫁人生子,享受常人有过的那种平凡人的幸福。” 周慎远和周怀轩一起静默了,两人把目光都投向那五六岁小姑娘的背影。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盛思颜看了看那小姑娘。又看了看周怀轩,对周慎远道:“阿宝,如果大祭司能成事。就好了……” 周怀轩揽住盛思颜的肩膀,淡淡地道:“你老,我老。你死,我死。” 周慎远:“……” 云筝看得莫名其妙,但又津津有味,为了听得更清楚,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想离那一家四口更近一些。 也就这一步的距离,盛思颜敏锐地感觉到了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她的目光霍然投向虚空。沉声问道:“谁?谁在那里窥视?” 周怀轩顺着盛思颜的目光看了过去,突然伸手一抓! 云筝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那只有着紫琉璃残瓣的手腕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往前送了过去。 盛思颜闭上眼。也伸出一只手。往紫琉璃残瓣的方向探去。 她的手指搭上那紫琉璃残瓣,轻轻触摸了两下。 云筝只觉得一股热力从虚空中灌入自己的手腕,手腕里的紫琉璃倏地发出一阵紫白色的光芒,将整个车蓬照得紫莹莹的,然后那光芒更盛,最后穿透车篷,往夜空射了出去。 谢东篱在药山山顶正要下山,突然看见京城西城门的地方。一只单花瓣型的紫白色光芒拔地而起,照入夜空! 那是紫琉璃残瓣的力量?! 怎么突然增强了那么多?! 谢东篱眉头深深蹙起来。他毫不犹豫弹出几颗石子,往那紫白色光柱照射的夜空方向弹射过去,打乱了光柱的聚点。 就像一只大手凌空而下,蒙住了紫白色光柱的根源。 云筝猛地惊醒过来,看见车厢里紫白色的光柱刚刚冉冉散去。 “刚才出了什么事?”云筝惊恐地问身边坐着的夏凡。 夏凡看了看云筝的面容,又看了看她的手腕,冷静地道:“刚才,你的手腕发光了,发出紫白色的光柱。”顿了顿,又道:“像一个花瓣的形状。” 云筝的脸一下子雪白,她强扯了扯嘴角,干笑着道:“怎么可能?夏督主是不是看花眼了?” 夏凡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闭目沉睡。 云筝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阖上眼,感受着手腕上的紫琉璃残瓣,发现它的力量确实强大许多,先前她驱使紫琉璃残瓣求雨驱蝗,用得太过,力量都快枯竭了,幸亏终于得到补充。 云筝轻抚着手腕,想着睡梦里那名叫盛思颜的女子在她手腕的紫琉璃残瓣上轻抚了两下,那紫琉璃就如同久旱逢甘雨的庄稼一样,茁壮生长了。 这样一想,云筝兴奋起来。 她是不是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紫琉璃源泉了! “快回去,我明天就求雨!”云筝马上对夏凡说道。 “你不累了?”夏凡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云筝问道。 “我已经歇好了。”云筝对他做了个鬼脸,心情大好。 她这下真的不怕了,等她用尽了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再做个梦,就能从盛思颜那里得到补充…… 回到京城,云筝只歇了一天,就开始再次登坛作法,为北齐国求雨。 谢东篱在人群中看着高高在上的云筝,只眯了眯眼,并没有上去。 因为夏凡和北齐国的人将他们的圣女保护得水泄不通,谢东篱并没有动手,在暗暗等待时机。 他从药山上下来,听人说了东元国的蝗灾已解,因为那些蝗虫居然又从东元国飞回来了…… 谢东篱就没有再着急回东元国杀蝗虫,他有更多的时间在这里对付云筝。 云筝的这一次求雨非常成功,大雨倾盆而下,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极大地缓解了北齐国的旱情,但是云筝也真正累瘫了。 夏凡也累得够呛,他见云筝求雨结束,应该暂时不会有别的事了,终于决定离开云筝住的白塔大殿,回自己的锦衣卫督主府睡一个好觉。 只要夏凡一走,北齐国那些守卫对谢东篱来说跟泥塑木雕没有两样。 深夜,他在北齐国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地,很快来到云筝所住的白塔大殿顶层房间里。 “东篱!你终于来了!”云筝欣喜起身,看向站在门口,背着星光月色负手而立的谢东篱。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第二更应该在中午吧,反正我写好就发出来,点娘的作者后台换了新的程序,定时发布据说时好时坏,还在调试,所以在调试好之前不会再定时发布了,就是写完就发。o(n_n)o~。 。 章节目录 第545章 一石二鸟 (加更求月票) 谢东篱默然看着云筝欢喜的神情,迈步走了进去。 云筝住在白塔大殿顶层之下第二层的屋子里,这里的陈设大气古朴,很多地方都有当年堕民神殿的遗迹。 谢东篱的目光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云筝面上,淡然问道:“你的紫琉璃残瓣呢?” 云筝定定地看着谢东篱,唇边慢慢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渐渐在她脸上开了花。 “……师父,你终于想起我了?”云筝往谢东篱身边走去,“我知道你终究会想起我的……”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垂眸看她走近,又问道:“你的紫琉璃残瓣呢?没有紫琉璃残瓣,你凭什么叫我师父?” 云筝一怔,停下脚步,左手下意识抚上右手手腕,嗔道:“师父,紫琉璃是你造出来的圣物,难道你不知道它在哪里吗?怎么一直冲我要呢?”说着,她走近谢东篱,往他面颊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师父,徒儿等着您再造一个紫琉璃出来呢……” 谢东篱眸光轻闪,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想要钳住云筝的右手腕。 他的动作决然,出手干净利落,完全是一副要将云筝置之死地的样子。 云筝倏然变脸,她的右手腕处这时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将谢东篱的手一下子弹开了,“谢东篱,你想做什么?!” 她明明白白感觉到了紫琉璃的戒备不安,立刻对谢东篱警惕起来。 毕竟谢东篱一直不肯理她,也不肯承认她的存在,而把那个冒牌货捧在手心上,让云筝一直很恼火。 她对谢东篱的心思很复杂。她知道自己应该靠近他,跟他在一起,但是总有别的东西冒出来,扰乱她的视线和心境。 谢东篱被云筝一弹之下,半边胳膊都麻了,完全使不出劲来。 他慢慢缩回手,知道那紫琉璃残瓣的力量不容小觑。现在还杀不了云筝。只得定定地看云筝一眼,拿手指头点了点,“你好自为之。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说着,他双脚轻点,身形暴起,如同一只大鹏鸟。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云筝跑到窗前,只看见他的身影形同鬼魅。从百丈高的白塔上飘然下落,很快就跟夜色融在一起,再也看不见了。 云筝猛地转身,靠在窗边大口大口喘气。双眸快要瞪出眼眶了。 刚才她明明白白感觉到了谢东篱的杀气…… 他为何要杀她?! 难道真是为了那个冒牌货?! 云筝握紧拳头,突然飞起一脚,将窗边的一张圆凳噌地一下踹出好远的距离。 居然有闲功夫来北齐国杀她! 第二天。云筝就命人将夏凡叫了过来,问他道:“东元国那边怎样了?” 夏凡不明白云筝为什么突然问到东元国。想了想,道:“东元国最近还好,前些日子又是水患,又是蝗虫,才刚安省了些。”说着,他看了看云筝,“圣女有何见教?” “安省?他们还想安省?!”云筝阴冷地笑了笑,想到谢东篱昨夜居然来到北齐国,还想对她下毒手,云筝就气不打一处来:“给那边找点事儿做。”免得还有功夫晃到别人家门口作祟。 “圣女想怎样?”夏凡凑到云筝身边,低声问道。 云筝递给夏凡一个锦盒,“把这个锦盒带入东元国京城,在人烟繁华处打开。” 夏凡:“?” 他从云筝手里接过锦盒,刚要随手打开,云筝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他按住,怒道:“说了要去东元国京城人烟最密集的地方打开!你怎么现在就要打开?不要命了吗?!” 夏凡托着那锦盒,深思道:“你总得告诉我这是什么吧?不然我怎么安排人手?万一一个不妥,走漏消息了呢?” 云筝将手盖在那锦盒之上,一字一句地道:“……这是瘟疫,里面装的是能传播瘟疫的蚊虫。” 夏凡顿时觉得手心里像是攥了一块热炭,非常想将那锦盒给扔了。 云筝却紧紧握着他的手,连同锦盒握在一起,“你记得不要打开就行。到了东元国京城的人烟最密集处,将锦盒打开,然后赶紧离去,就没事了。” 夏凡眯了眯眼,“什么瘟疫?” “疟疾。”云筝一字一句地道,“这里面是带着疟疾的蚊虫。” 云筝是玩虫子出身的大巫,这些事情就跟刻在她的骨血里一样熟稔,根本就不需要找别人问。 夏凡心里一抖,对云筝更敬畏三分,忙拿了手巾将锦盒牢牢绑好,道:“那我得亲自跑一趟,不然万一路上出点儿事,砸了自己的脚可不好。” “夏督主能这样想最好。”云筝的手指捻了捻,又道:“既然夏督主亲自去,我这里还有一封信,和一瓶药丸,你帮我想法送给东元国的皇太孙殿下。” “哦?”夏凡不解地扫了云筝一眼,拍拍身上的锦盒,“是给皇太孙的解药?” 云筝神秘地笑了笑,“你送过去就行了。” 她要东元国京城掀起一场瘟疫,但是不想元应佳中招,而且想借这个机会,帮元应佳一个忙…… 毕竟她曾经是“元应蓝”,跟元应佳是双胞胎兄妹。 一想起元应佳,云筝又有些失神。 夏凡看了一眼云筝出神的样子,没有叫醒她,默默地退下了。 他回到督主府,乔装打扮之后离开了北齐国京城,往东元国京城行去。 …… 谢东篱回到东元国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东元国的蝗灾已解,虽然那过程听起来挺怪异的。 回到谢家,盈袖惊喜地迎了上来,笑着问他:“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谢东篱抱了抱她。道:“我要去沐浴,你等我一会儿。这一趟太赶,身子有些脏。” 盈袖忙道:“我给你备水。”说着,亲自去吩咐了热水,命人担了过来,放到浴房的浴桶里。 谢东篱一个人在浴房洗漱干净,换了一身簇新的寝衣出来。 盈袖看他已经换上了寝衣。笑道:“这才中午呢。你就要睡了?” “我这来回五天一共只睡了一个晚上,不到三个时辰。”谢东篱淡淡地道,一手拉了盈袖。往床上倒去。 盈袖趴在他身上,胳膊撑在枕头上,看着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阴影。不禁用手抚了上去,轻声道:“那你就好好歇着吧……等你睡醒了我再跟你说话。” 谢东篱阖了眼。声音十分低沉地道:“我在北齐就听说咱们的蝗灾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盈袖翻身从谢东篱身上下来,斜躺在他身边的位置上。 “你知道?”谢东篱睁开眼睛,讶然问道。 盈袖看见他双眸里的红血丝。很是心疼地俯身过去,在他眼帘上亲了亲,低声道:“你还是睡吧。睡醒我再说。” 谢东篱拉住她的手亲了亲,笑道:“你先说吧。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存心让我睡不着。” 盈袖也笑了,一边用手指在谢东篱唇边轻抚,一边将自己的那个梦说了出来,“……说来也怪,我将那金色颗粒驱散之后,那些蝗虫就忙不迭地往北飞走了。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在做梦!我真的没有偷着跑出去!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就听小磊对我说,江南的蝗灾居然已经解了!那边的人非常欣喜,居然飞鸽传书,一天就把消息送到了!后来啊,皇祖父也派了官员亲自去江南巡查,发现蝗灾果然解了,那些蝗虫突然飞回北方去了……” 谢东篱这才明白,原来这件事是跟盈袖有关! 他心里一喜,将盈袖的脑袋拉了下来,在她精致的下颌处一点点亲吻,含含糊糊地道:“我的袖袖真厉害……” 盈袖听得双颊泛起红晕,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却很高兴,甚至泛起深深的自豪和骄傲。 她也有让谢东篱骄傲的时候! 许是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了,谢东篱沉沉睡去。 盈袖低头看着他宁静的睡颜,心里无限欢喜,悄悄将薄被拿过来,给谢东篱盖上,又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有节奏的蓬勃心跳。 所有的不安和疲惫都已褪去,他们在一起,就是春暖花开,岁月静好。 …… 夏凡乔装打扮来到东元国京城,是在谢东篱回到东元国京城的三天之后。 他也是日夜兼程,靠自己不一般的本事走得飞快,比骑马坐车快多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东元国,对东元国京城的繁华之处很是了解。 东元国京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人烟最密集的地方,莫过于南城坊区的街市。 西城坊区有最多的达官贵人,东城坊区有最全的店铺作坊,北城坊区有最低贱的罪民,而南城坊区,有着最多的人口,因为贫穷的人,一向是数目最多的。 如果要释放瘟疫,达到最大的效果,南城坊区是最适当的。 因为贫苦,这里的环境也很脏乱,正适合传播疟疾的蚊虫生长。 夏凡正午时分来到南城坊区,装作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挤到街市上人最多的地方,突然往前一扑,他的货郎担子砸到一个小吃摊子上,将上面的锅碗瓢盆砸得叮当响,全滚到地上去了。 他担子里放着的那个锦盒这时也滚了出来。 锦盒的盖子并没有盖紧,往地上一砸就松开了。 里面的数只蚊虫飞了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臭水沟聚集,脏乱丛生的地方。 夏凡连货郎担子都不要了,迅速离开了南城坊区,往皇宫所在的西城坊区跑去了。 皇太孙元应佳住在皇宫东面的东宫里。 夏凡找了机会,和皇太孙元应佳联系上以后,在西城坊区一座酒楼的雅座里见到元应佳。 “原来是夏督主。请问你找孤有什么事?”元应佳彬彬有礼地问道。 夏凡将云筝给他的信和药瓶拿了出来,道:“这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你自己看就好。话都在信上,我告辞了。”说着,马上就下楼去了。 元应佳目光幽幽地看着夏凡离去,低头打开了那信封,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眉头皱了起来。 那信上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他却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看看随信附上的药瓶,他更疑惑了。 看完信。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把那信销毁了,只把药瓶放在袖袋里,随身带着回东宫去了。 他一直想着这封信。不知道信上说的“南城坊区有大疾来临,药能治疟。望君早做准备,一石二鸟,新妇进门”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三天上,他去南城坊区逛了一圈。发现了好几个叫花子躺在土地庙门口,大白日头底下,不断哆哆嗦嗦打摆子。他才若有所思地看住了。 “殿下,您快离开这里。这里又脏又乱。实在不是您这样的人来的地方。”元应佳的侍从们一个劲儿地劝道。 元应佳盯着那土地庙前面的叫花子看了一会儿,才勒了马缰绳,道:“回去吧。这里的人怪可怜的,等回去后,孤跟太孙妃商议,让她带人来施粥。” 回到东宫,元应佳马上去找太孙妃唐海嘉,对她和颜悦色地道:“海嘉,孤今天去南城巡查了一番,见那里的人实在是太穷了,连饭都吃不饱。不如你拿孤的令牌,去库房领银钱,去南城以你的名义设粥厂施粥吧。” 元应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昵地对她说过话了,唐海嘉惊喜不已,连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殿下,臣妾一定给殿下办得妥妥贴贴,绝不假他人之手!” 元应佳微笑着握紧她的手,“嗯,孤也是希望你能亲自去,在那里看着施粥,也让京城的老百姓知道孤的太孙妃,是一个多么贤良慈善的女子。” 唐海嘉激动得脸都红了,元应佳一走,她就拿了对牌,一边领银子,一边命人去买米粮,同时在南城搭粥棚,一天就筹办好了。 到了要去施粥的那一天,唐海嘉亲自来请元应佳一起去看。 元应佳却满脸通红地咳嗽两声,有气无力地道:“海嘉,真是不巧,孤病了,起不来床,你先去吧,就当是给孤祈福了。” 一听元应佳这样说,唐海嘉就更加迫不及待了,马上带着人坐车离开东宫,往南城施粥去了。 南城确实又脏又乱,唐海嘉在搭好的粥棚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摆着笑容给大家看,听到大家对她和对皇太孙的称赞声,她就觉得虽然累一点,能够帮皇太孙在民众心里提高名声,还是值得的。 东宫太孙妃的粥棚在南城搭了十天,唐海嘉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在粥棚附近打摆子的人越来越多,来粥棚领粥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接连有人倒毙在南城街头的时候,唐海嘉吓得忙命人关了粥棚,打道回府。 而丞相阁的丞相们已经接到消息,南城坊区爆发了大规模的疟疾,而且正在向东城和西城扩散! “封城!南城坊区全面封锁!” 一个个衙差在街上敲着铜锣,宣布了这一消息。 南城坊区的人哭爹喊娘,不肯被封在城内。 城外的人看着他们就害怕,死命挡着路,不让他们出来。 盈袖见状,和谢东篱商议了,一边派人去找治疟疾的药方,一边派人南下去海边城市购买昂贵的金鸡纳霜,以备皇宫里出现不测。 因为东宫的太孙妃唐海嘉,已经被确诊感染疟疾,被从东宫移出来了。 ※※※※※※※※※※※※※※※※※※※※ 四千五百字加更求月票哈!!!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 。 章节目录 月底求月票!!! 月底了,求一下月票。 最近名次掉得好快,亲们赶紧投两张月票撒!!! 如果没有月票,推荐票也行啊!!! 谢谢大家支持!!!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四千五百字加更刚刚送上,往前翻,第545章《一石二鸟》。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46章 借势 (第一更求月票) “……可是南城封城有什么用呢?”盈袖担心地道,她看了看谢东篱,“你曾经教过我,疟疾通过蚊虫传播,人和人之间是不会染上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道理如此,但是你也要知道,大部分人不懂药理医理,你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一听是瘟疫,个个谈虎色变,恨不得将南城包围起来放一把火才好。” 小磊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半晌道:“我觉得封城也有一定好处,至少能让外面的人不进去,尽管里面的人出来也不会把这病过人,但能少接触总是好的。” 谢东篱微笑着看了看小磊,又看了盈袖一眼,道:“看,小磊现在出息多了,想事情很周全。” 谢东篱夸小磊,盈袖听了比夸自己还要高兴,只是现在满城的人都陷在恐慌之中,她也笑不出来,只是道:“金鸡纳霜这东西,我记得我娘的药铺里曾经有一点点,先拿出来救人吧。”说着,就命自己的人去药铺取药。 谢东篱没有抬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道:“我得去丞相阁了,南城封城,另外三城也要有所准备。那些蚊虫可不会因为封城就不出来的。” 封的是人,怎么封得了蚊虫? 盈袖跟着送他出去,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五爷,你说最近是怎么回事?刚来一场莫名其妙的水患,没几天又是蝗灾,如今更好,连瘟疫都出来了,到底是要闹哪样?” 谢东篱心里一动,驻足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面色有些苍白,明澈的杏眸里也有些许红血丝。 谢东篱心软了,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你歇着吧,有我呢。”说着,转身走了。 盈袖抿了抿唇。看着谢东篱的背影渐渐远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见小磊还坐在堂屋里吃茶。 盈袖走了过去,叮嘱小磊:“这些天外面不太平,我总是心慌慌地。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你好好在家待着,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小磊放下茶杯,笑了笑,悄然道:“姐。我想去南城,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们去南城不染病?” 盈袖大吃一惊,紧着拍了拍桌子,恼道:“你胡闹什么?!那里也是你能去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都不懂吗?你忘了太孙妃是如何染上病的?若不是她去南城施粥……” “姐。我听说,太孙妃去南城施粥,是皇太孙殿下一力促成的。”小磊幽幽说道。眸光轻闪,往盈袖那边看了一眼。又看向别处。 盈袖心里一跳,慢慢往后靠在太师椅上,闭了闭眼,再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声音都哑了,“小磊,你什么意思?” “姐,我可能想多了,但是从我们在东宫里安插的人回报的消息来看,自从我定下两个侧妃,皇太孙殿下已经对他的太孙妃忍无可忍了……”小磊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似乎目光都被茶盏里面的茶水吸引住了。 “他是要——借刀杀人?”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真的会这样吗?” 小磊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巧合……” 盈袖冷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在面前的八仙桌上敲打着,将这些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慢慢抬头,看着小磊,缓缓地道:“如果,我是说,皇太孙是要借刀杀人,但是,他是如何知道南城会爆发瘟疫?——据我所知,太孙妃十几天前就在南城开始施粥了,那时候可没有听说有这样大的瘟疫出现。” 小磊的眼眸也眯了起来,“是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他要借刀杀人,肯定是要在瘟疫出现之前,就让太孙妃安排到那里去。如果瘟疫已经爆发了,皇太孙就是拿刀指着太孙妃的脖子,她也不会去!” 盈袖站了起来,负手在堂屋里走来走去,脑子里急速转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跑得太快,一时理不出端倪。 小磊的目光跟着盈袖的身影转来转去,一边又小声道:“姐,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我想去南城,帮着做点事……” 小磊的话听到盈袖耳朵里,简直振聋发聩,她赫然转头,定定地看着小磊,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危机危机,有危险也有机会。 如果小磊借着这个瘟疫的机会做点事,不仅能帮助那些遭受池鱼之殃的可怜人,而且能让小磊的名声在民众心里声誉鹊起。 从这一次开始,小磊不再是那个元宏帝找回来的孙子,而是真正以有担待,有能力,有仁心的形象走入民众心里! 盈袖和小磊都知道他们一定要争那个位置,但是他们相对于元应佳来说,由皇商之子突然成为皇亲国戚,在民众心里的起点太低。 而皇太孙元应佳虽然出身真的有问题,但这一点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元宏帝绝对不会丢这个人,所以只要他没有犯错,他们就不能无故废了他。 从这个角度看,小磊想要那个位置的机会,比元应佳小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瘟疫横行的时候,小磊也要出头冒这个险。 盈袖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危险,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命玩进去…… “小磊,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要多做些事,我也明白。等这件事过了,我让你姐夫帮你找些事做,慢慢地上来,不要太着急。”盈袖委婉地劝道,对于她来说,先是要活着,然后才能谈别的机会可能。 如果因此送了命,再说什么雄心壮志都是白瞎。 小磊抿嘴笑了笑,走过来拉着盈袖的手,诚恳地道:“姐姐,我是真想为南城的百姓做点事。不完全是为了自己。” “可是如果万一你……你……也染上了呢?”盈袖十分不忍,“这种病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咱们家里都不多了。我还想用它去救人呢……” 她想把唐海嘉治好,不想元应佳借刀杀人的奸计得逞。 小磊眼神闪了闪,悄声道:“姐,东宫的事,你就别管了。” 盈袖一怔。很快明白小磊的意思。笑着道:“你是担心我会贸贸然去救人,然后背了黑锅?” 如果她只是送药,或者亲自给唐海嘉治病的话。那还真的会背黑锅。 因为元应佳就是想唐海嘉死,所以就算盈袖把她救活了,元应佳也会把她弄死。 而她的死,如果盈袖插手了。有可能会推到盈袖头上,要么说她居心叵测故意用错了药。要么说她医术不精治不了病要人的命。 总之无论哪一条都是自己将把柄递到元应佳手上,不仅帮他顺顺当当摆脱唐海嘉这个不得力的太孙妃,而且让他得到唐安侯府的同情,将他们的怒火引到盈袖身上。继而引到小磊身上。 这些盈袖早就想明白了,她虽然没有打算这样做,但是想到已经命悬一线的唐海嘉。还是喃喃地道:“……嫁错人,真可怕。” 如果休了唐海嘉还好说。至少能保住条命。 可是休了她,皇太孙元应佳跟唐安侯府的关系就彻底僵了,元应佳肯定不想冒这样的危险。 他只想唐海嘉“正常死亡”,这样他宝贵的太孙妃位置才好空下来,留给对他更加有用的人家。 小磊点了点头,“原来姐姐已经有成算了。” 盈袖手里把玩着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淡淡地道:“他会借刀杀人,我也会借势救人。我让人在京城的世家高门里传开了太孙妃的遭遇,有人说了几句戳心窝子的话,太孙妃的娘亲知道后心如刀绞,已经第一时间出城将被唐海嘉接到自己的庄子上亲自守着呢,还专门请了太医去庄子上医治,太医说必须要金鸡纳霜,娘的铺子里的金鸡纳霜已经涨到一两黄金一两药,唐安侯府花了重金,才从娘的铺子里买了三两回去,剩下的金鸡纳霜不会再卖了,我要留着,以防万一。” 小磊笑了,忙点头道:“我就知道姐姐想得比我多。我也不想皇太孙殿下就这么容易‘一箭双雕’。——我这一次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虽然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心里却知道自己有一个难以企口的小心思,他顿了顿,目光看向门外的天空,对盈袖低声道:“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染了这个病,这个消息会传遍天下吗?” 盈袖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得了疟疾,还要传遍天下? 小磊又一次看了看门外。 如果他染上瘟疫的消息传遍天下,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子,应该能够知道吧? 虽然明白这个可能性极低,但小磊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他身染恶疾,命悬一线,那个牙尖嘴利又心地善良的姑娘,会不会来看他?会不会来救他? 盈袖探寻的目光看了过来。 “没什么意思。”小磊忙嘻嘻一笑,掩饰道:“姐姐,帮我找些能包住头脸手脚的衣物帽子,我要带人去南城做些事。” 他是这样斩钉截铁,语气中决然的意味不容置疑。 盈袖被他的语气震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小磊,你真的长大了。”她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道:“好,姐帮你。” 她进了里屋,将自己那身水靠拿了出来,又找了特制的手套,还有包住头脸的帽子和厚巾子,对小磊道:“这些只够你穿。你要带人去的话,记得让他们穿厚厚的夹衣,脸上手上都要包的严严实实,不能有肌肤露在外头。” 小磊一一应了,又试穿了一下盈袖的水靠,虽然有点短,但是脚下穿着长筒牛皮靴子就行。 盈袖又将如何防止疟疾扩散的要诀说与他听,末了告诉他:“每天回来之后,一定先在阳光下暴晒一炷香,然后进屋就脱下所有衣物,在热水里沐浴。” “知道了,姐姐,我以前怎么不晓得你这么啰嗦?”小磊哈哈一笑,在盈袖作势要打他之前就跑走了。 从谢家出去,小磊回了亲王府,不声不响带了两百来个亲王府的亲兵,看着他们穿上从头蒙到脚的长袍和兜帽,穿着牛皮长靴,扛着锄头和大筐的土石,来到南城坊区,对封城的官兵道:“打开城门,我要进去。” 那封城的官兵一看是亲王驾到,不敢不听,但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劝道:“小王爷,里面很危险,进去的人很容易……很容易染上疟疾……” “没事。”小磊笑着道,“你看我们穿得这样严实,一定会没事的。” 封城的官兵只好将南城坊区打开,放他们进去。 这一行两百多人来到南城坊区,先按街区找了保长出来,让他们出面组织没有生病的男人,跟着小磊他们的人开始清扫街道,填臭水沟,修整露天茅厕,喷药杀蚊虫,同时命人送米粮和干净的水进来,帮助这里的病人渡过难关。 虽然这一次死去的人还是有不少,但是小磊带着人做的清洁工作,真正有效地防范了疟疾的扩散。 很快,辰亲王元晨磊的名头在南城民众心里渐渐响亮起来。 而另外三个坊区的人听说了亲王也敢去南城那个瘟疫横行的地方,心里也没有那么恐慌了,安心该干嘛干嘛,比平时更注意街头巷尾的清洁灭蚊工作。 …… 东宫里,皇太孙元应佳皱着眉头坐在桌前,听着从唐安侯府回来的人回报:“殿下,您别担心,太孙妃在娘家养病很见成效,他们家给她花重金买到了治疟疾的金鸡纳霜,听说已经快好了。” 元应佳眉头皱得更紧,拖长声音道:“真的?你没哄孤?孤听说南城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没有,小的不敢。”那人忙躬身道,“您要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顿了顿,又道:“这阵子,辰亲王一直往南城跑,帮那里的人整治城区,听说效果很明显,已经没有更多的人染上疟疾了……” 元应佳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小磊“沽名钓誉”的话,只是冷笑一声道:“……堂弟真是太大意了,如果万一不小心染上呢?”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第二更还是在中午,我写好就发出来。点娘的作者后台换了新的程序,很不习惯,写完就发。o(n_n)o~。 。 章节目录 第547章 偏向 (加更求月票) 元应佳的随从在旁边垂手低头站着,一声不敢吭,更不敢接话。 等过了一会儿,元应佳的气息平稳了,这人觑了元应佳一眼,确信他没有再生气了,才低声道:“那臣下告退了。” 元应佳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才出来吩咐人备车,他要去城外唐安侯府的庄子,探望自己的太孙妃唐海嘉。 唐海嘉的娘亲唐二夫人听说元应佳来了,心里本来有些不满地,这时也烟消云散了。 她忙带着人迎了出来,对元应佳行礼道:“殿下有礼了。” 元应佳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腰系着白玉腰带,风度翩翩,恭敬地回礼:“有劳岳母大人。” 两人分宾主坐下之后,元应佳就问起了唐海嘉的病情,“……先前将她移出东宫,是担心皇祖父的身子。您也知道,皇祖父年岁大了,都在宫里住着,这病一旦传开了,这个责任孤实在担当不起,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岳母大人不要见怪。” 唐二夫人先前确实心有芥蒂,觉得自己女儿一生病,就被赶了出来,这皇太孙忒也薄情了,但现在听元应佳一说,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东宫在皇宫里面,唐海嘉染了疟疾,万一传给元宏帝,以元宏帝的年纪,大概就算有金鸡纳霜这样的灵药,也是救不回来的。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唐二夫人拿帕子抹了抹泪,“我没有怪罪殿下的意思。只是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都活不下去了……” 元应佳心里一动,跟着叹息了两声。就道:“海嘉怎样了?不如让孤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唐二夫人忙起身道:“她好多了,烧也退了,不打摆子了。我们花了重金买的药,还是能救命的。”一边说,一边引着他去看病中的唐海嘉。 元应佳并没有进去,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踌躇半晌。扬声问道:“海嘉,你病好些了吗?” 唐海嘉在屋里听见元应佳的声音,感动得热泪盈眶。从病床上气喘吁吁地爬起来,颤声道:“殿下?是殿下吗?” 元应佳“嗯”了一声,“知道你好多了,孤就放心了。你好生歇着。过几天孤接你回东宫。” 唐海嘉哽咽着道:“殿下放心,我的病很快就好了。” 元应佳点了点头。抿着唇转身,看见唐二夫人站在门口,目光闪烁地看着他,愣了一下。问道:“岳母可是有话要说?” 唐二夫人想了一想,将元应佳请到堂屋坐下,命人上了茶。然后遣退了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单独跟元应佳说话。 “殿下。老身就倚老卖老,问您件事。” 元应佳忙道:“岳母大人您有话就说,孤一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件事在唐二夫人心里很久了,此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终于问道:“殿下,您和我女儿成亲好几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我趁着机会,找太医给我女儿看过,她的身子没有问题。不知殿下想不想找个太医瞧瞧,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话几乎是在说元应佳生不出孩子…… 简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元应佳脸上。 元应佳心头狂怒,脸色瞬间变了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讪笑着道:“这事急不来的。海嘉身子羸弱,孤又公务繁忙,不急,不急……” “这样我就放心了。”唐二夫人笑眯眯地顺着元应佳的话头道,“她是比较娇弱,如果殿下同意,我想留海嘉在家里多住些日子,给她补补身子。” 元应佳这时已经有了主意,马上做出大喜过望的样子,对唐二夫人长揖在地:“那就有劳岳母大人了。” 唐二夫人连连点头,笑着送元应佳出去了。 元应佳从唐安侯府的庄子里回东宫之后,马上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吩咐道:“去找太医院的瞿太医,就说,让他分忧的时候到了。” 瞿太医还是皇后齐雪筠留下的人,这人原籍北齐,是当年北齐在东元国扎下的若干钉子之一。 这人一直很稳妥,从来没有出过头,什么事情都是秉承中庸之道,擅长的是妇人产育。 只可惜元宏帝的内宫以前除了皇后齐雪筠没有别的女人,后来等有了别的女人,元宏帝又不能生了,所以这个瞿太医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地闲置了这么多年。 元应佳的心腹应了,悄悄去给瞿太医传话。 瞿太医明白这是要他出手了,忙传话回来,让皇太孙殿下放心,他一定好生帮太孙妃“调养”身体…… 唐二夫人这边说做就做,看着唐海嘉的疟疾渐渐痊愈,就盘算着要去太医院请个懂妇人产育的太医来给唐海嘉有针对性地将养身子,好一举得男。 有人就向她推荐了瞿太医,说得是天花乱坠,五十老妇吃了他的药,都能老树开花生幼子。 唐二夫人也听闻过这瞿太医的名头,因此十分合心意,千方百计托人去请。 那瞿太医听说是给太孙妃治病,二话不说就背着药箱来到唐安侯府的庄子上。 唐二夫人领着瞿太医来到内室,对他道:“我女儿的病已经好了,您放心吧。” 瞿太医拱手道:“那得恭喜夫人了。听说这一次南城的人死了不少。” “是啊,我们太孙妃一直是有福气的人。”唐二夫人得意地道,将唐海嘉的胳膊从帐帘里拉出来,放在诊脉的小脉枕上,让瞿太医诊治。 瞿太医在唐海嘉的手腕上搭上两根手指,凝神诊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怎么了?”唐二夫人看见瞿太医变了脸色,也有些心里打鼓。暗忖难道是自己女儿的问题?可是之前她请的别的太医和郎中都说女儿没事啊…… 瞿太医松开唐海嘉的脉搏,沉吟道:“太孙妃的身子还是不错,但是这一次得病大伤元气,得好好补一补,不然以后受孕会很困难。” “哦。”唐二夫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生病元气大伤,那是很正常的事。谁生了一场大病都不会马上生龙活虎。“你就尽管开方子吧。不管什么珍奇灵药,我们都吃得起!” 瞿太医笑了笑,写了一个药方交给唐二夫人。专门叮嘱道:“这几味药一定要新鲜,不然药性会不够的。” 唐二夫人满口应承,当下就派人去抓药给唐海嘉开始补身了。 …… 这边在小磊的大力帮助下,南城的疟疾终于得到有效的控制。几十万人的性命得救了。 辰亲王的名头从南城传到北城,又从北城绕京城一周。最后不胫而走,一直传到东元国上下都知道了。 “这辰亲王真是了不得!年岁不大,却有一副慈悲心肠!” “辰亲王以前是在民间长大的,自然知道民间疾苦。比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孙要更明白我们老百姓啊!” “辰亲王活人无数。一定有大福气!” 这些话越传越广,最后竟然通过东元国的行商,一直传到了北齐国京城。 待北齐圣女云筝知道她设计出来的瘟疫居然成全了元晨磊。让他的声望隐隐有超越元应佳的可能,不由大发脾气。在自己住的屋子一顿乱砸,才能宣泄心头的愤怒。 她弄出这件事,一来是要困住谢东篱,让他不能离开东元国,二来也是给元应佳一个机会,摆脱他如今这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鸡肋一般的太孙妃。 没想到不仅太孙妃活了下来,就连谢东篱都不用出面,光一个元晨磊就搞定了整件事。 云筝心知肚明,元晨磊做的事,肯定是谢东篱,或者谢东篱的妻子盈袖教他的。 这俩当然会支持元晨磊,跟元应佳作对。 云筝一想起盈袖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而她发现自己只要一想起盈袖,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突然膨胀得厉害,如同有气胀一样,恨不得将她的胳膊全部撑爆了,然后钻出来逃走…… 她忙屏息凝气,盘腿坐了下来,手捏莲花法诀,不再想盈袖和东元国的事。 这几天她逐渐摸索出了规律,发现这紫琉璃残瓣,似乎更偏向盈袖! 云筝心里有个设想,但是没有确认,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惴惴不安等了几天,就从夏凡那里得知东元国的疟疾已经基本缓解了,而且知道谢东篱已经派人从东南沿海买到了好几筐珍稀的金鸡纳霜运到东元国京城囤着,以防万一。 云筝气得咬牙切齿,在屋里抱着胳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了几圈,终于下定决心,对夏凡道:“夏督主,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趟东元国的京城?” “圣女大人,您又要远行吗?”夏凡挑了挑眉,目光往云筝面上扫了一眼,他看得出来云筝最近心浮气躁,连小疙瘩都长出来了。 “嗯。”云筝点了点头,“有件事,我必须要去东元国确认一下。” 她抚了抚自己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甚至能够感受到它勃勃的生机。——可惜,那生机暂时还不属于她。 “确认什么?”夏凡谨慎地问道,“圣女大人,您如今是贵人,最好不要身临险地。” 云筝有些烦躁,也不敢对夏凡说,紫琉璃一天不能吸收,她就一天不是真的圣女,最后只好含蓄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督主,我保证,这一次去东元国,一定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 “对。”云筝点了点头。 既生瑜,何生亮? ※※※※※※※※※※※※※※※※※※※※ 加更求月票哈!!!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悠然自若211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 。 。 章节目录 第548章 是你 (5K大章求月票) 夏凡看了云筝一眼,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再问,点了点头,躬身退下,“那我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启程。” “不,我要马上,最好明天一早就走。”云筝不容置疑地说道。 云筝做了半年多的圣女,在民众越来越狂热的支持和膜拜下,气势与日俱增,就连夏凡也不敢在她面前直起腰杆。 夏凡怔了怔,又道:“是……” 夏凡走后,云筝缓缓坐在窗前,看着白塔外广袤无垠的夜空,一边不断在紫琉璃残瓣所在的那个手腕处摩挲盘旋。 那里比别的地方稍微要热一些。 感受到紫琉璃残瓣抵触不安的躁动,云筝将手缓缓拿开,撑着下颌,靠坐在窗台边的长榻上,长长的眼睫忽闪,就如她忐忑不安的心境。 那一次梦境里窥见的不可知之地,看到盛思颜、周怀轩,还有周慎远,对紫琉璃残瓣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云筝记得开始的时候,她刚刚将紫琉璃残瓣从那封印了千年的紫玉佩里取出来,那时候,它还是挺听她的话,力量没有现在这么大。 她数次利用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呼风唤雨,将那残瓣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不得不经常用心头血供养它。 可是那一次在梦中被盛思颜碰过她的紫琉璃残瓣之后,这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大增,给了她更多惊喜,但也更难控制了。 她本来就无法吸收它,如今它力量大增,竟然有突出她的控制,往别人那里跑的趋势……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筝是绝对不会让抢了她男人的盈袖再一次抢走她的紫琉璃的。 “我的……都是我的……”云筝喃喃说道,目光变得阴森起来。 她闭上眼,沉沉在窗边睡去,这一次,她没有再梦见不可知之地。反而梦到了不知哪一世的情形。 她看见大红的花轿被人抬着在路上行走,自己却是站在人群中观望,满心都是愤怒怨恨…… 她还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广袤的湖泊边上,湖水在阳光下发出碎金溅玉的光芒。 她撑着一把雨伞。穿着一件高腰鲸骨裙,微笑着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向她走过来。 那男子背对着阳光,声音清澈朗润,她听见他在唤她的名字,不过那声音太轻了。她听不清,就往前又走了一步。 这时,她听见有个女子在那男人背后大喊了一声。 那男子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有一刹那,云筝觉得这男子就要转身往后走了,但是那男子没有,他静默半晌,又往她这边走了过来,面容背着光,看不真切。 男子背后的女子发出一声短促而悲怆的哭声。然后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止住了。 那男子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这一次,他终于转身了。 和云筝一起,他们看见一个穿着银色骑装,面容冷峻高华,清雅如冰霜的男子乍然出现,将那哭泣的女子抱在怀里,止住了她的哭声。 云筝的眸光突地一闪。 那个穿着银色骑装的男子明明是谢东篱的长相啊! 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抱着的女人是谁? 那这个走到她身边来的男子又是谁?! 云筝的手腕抖地一颤,紫琉璃残瓣处发出一阵灼热。将云筝烫得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怔怔地想着刚才的梦,越发觉得心头乱跳,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 东元国的京城里。从南城坊区迸发的疟疾终于控制下来,没有更多的人染上这种病,昂贵的金鸡纳霜也被盈袖取了一部分过来,给病得很重的人使用,救活了很多人。 一时护国公主元盈袖和辰亲王元晨磊的名头在东元国民众心目中渐渐有了份量。 而在这件事中一直默默无闻的皇太孙元应佳就像隐形了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渐渐有些流言出来了。 说皇太孙元应佳只顾自己的安危。就连太孙妃得了疟疾,也被移出了东宫。 太孙妃病了十几天,皇太孙只去看了一次。 两相对比,皇太孙元应佳的形象和口碑就更差了。 元应佳在东宫听见这些传言,恼得踹了好几次桌子,但是却无计可施。 因为他确实惜命,而且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此时不是冒险的时候。 至于小磊,那么喜欢出风头,就让他尝一尝出风头的下场吧…… 就在元应佳最困难的时候,两个人悄然从北齐国来到东元国京城。 “北齐圣女?真的是您?”元应佳惊喜地站起身。 这里是东元国京城郊外一所不起眼的庄子,也是北齐锦衣卫的一个秘密据点。 元应佳接到消息,便急忙赶过来跟他们见面。 夏凡和云筝在北齐只禀报了齐仁帝,说要去东元国一趟。 齐仁帝听了他们的计划,默默地允了,但是表示,“这件事,朕就当没有听过,你们自去,别说是朕让你们去的。” 夏凡笑着拱手道:“当然,是我们自己有事要去东元国,跟圣上完全没有关系。但我们是圣上的臣子,所以还希望圣上能准许我们离开。” 齐仁帝点了点头,笑道:“爱卿和圣女为北齐国奔波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让你们休沐了。——好好歇息,什么时候歇息好了,再为朕办事也不迟。” 这是默许了他们离开北齐。 因此两人轻车从简,没有带任何别的人,就这样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们一来,皇太孙元应佳如虎添翼,不再痛苦迷惘了。 他简单地将近来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道:“这一次瘟疫,可是让那姐弟俩出了大风头,孤寸功未建,实在是汗颜。” “皇太孙殿下不必如此。”云筝安慰元应佳,“这件事还没有完。他们想借机,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大危机!” 元应佳猛地抬起头。“圣女是什么意思?” 云筝嫣然一笑,“自然是大危机的意思。”说着,她又拿出一个锦盒。 夏凡的眼皮不由跳了跳。 这一次的锦盒,跟上一次的锦盒的外观一模一样。但是上一次的锦盒是红木造的,这一次的锦盒,是红玉做的。 一为木,一为玉,高下立判。 云筝举起这红玉锦盒敲了敲。 安静的屋子里立刻响起了嗡嗡的声音。那声音从小变大,好似大片蚊虫同时扇动翅膀,震得耳膜都快破了。 云筝又敲了敲锦盒,那声音戛然而止。 “听见了吗?这一次,不是一般的蚊虫,也不是一般的瘟疫。我倒要看看,那姐弟俩,会不会把自己赔进去!”云筝的唇边含着一丝高洁的淡笑,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怨毒的精光。 元应佳愣愣地看着云筝这个样子,总觉得她这个神情他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甚至,他能明白她这种压抑到极点的心态,就跟他每天每日都在经历的一样。 这是个,能和他心灵相通的女子。 就跟他以前的双胞胎妹妹元应蓝一样。 可惜元应蓝已经死了,若不是他亲自安葬了元应蓝,他还真要问问云筝认不认得蓝郡主…… 夏凡却眼皮都没抬,淡然问道:“这一次,您想在哪一处放它们出来?” “这一次,当然是西城。”云筝依然笑着。姿态高华,手指轻点,“西城是东元国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在这里出事,才有意思。对不对?” 元应佳的手一抖,手里茶杯里的水溢了出来,滴在他月白色长袍上,点点洇开,如同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西城?”元应佳摇了摇头,“不好。树敌太多,对我们也不好。” 再说,如果到时候,只有他没有染病,他该如何解释? 云筝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你怕了?” “不是怕,是不稳妥。”元应佳细细跟她解释,“再说瘟疫这件事,富贵人家应对起来,比一般老百姓要容易,还是不要挑西城了。” “还是南城吧,再加一个北城。”夏凡听了半天,“南城人多,北城亡命之徒更多,要封北城是不可能的。”他的唇边漾起一丝讥嘲。 “谢副相从南方弄了很多金鸡纳霜……”元应佳静静地道,“所以,这一次未免会和上一次一样……” “谁说的?”云筝脸上高华的微笑转为狰狞,“这一次,金鸡纳霜都不顶用!” …… 东元国京城的疟疾过后,小磊累得在亲王府歇了几天,哪里都没去。 这一天,盈袖见天气不错,就去张绍天的家里看望沈咏洁,正好她也有事要问沈咏洁。 沈咏洁的肚子很大,已经快要临产了。 盈袖这些日子都没有来,直到京城里疟疾的情形过去了,才敢过来。 “娘,您觉得怎样?”盈袖扶着沈咏洁在院子里走一圈,回来坐到暖阁里。 沈咏洁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还好,就是太热了,就跟我生你弟弟那一年一样热。” 盈袖笑了,道:“他们俩赶得巧。”说着,她取出了自己画的那幅画。 那一天,她在睡梦里驱赶蝗虫的时候,见到了那个白白胖胖两三岁的小姑娘,后来醒来之后,就凭着记忆给她画了一副像,因为她总觉得熟悉,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 “娘,您看看这幅画,您觉得她像谁?”盈袖将那幅画在沈咏洁面前展开。 盈袖的画技一般,但是那个小姑娘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她画得神形兼备,好像就是从她笔下自然而然流出来一样。 沈咏洁只看了一眼,就笑道:“你这孩子,可是打趣为娘吗?——这是谁你都不知道?” 盈袖一怔,继而惊喜万分,“娘,您真的知道这是谁?!”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如果能找到这个小姑娘就好了…… “知道啊。”沈咏洁笑眯眯地瞅了她一眼,“就是你呗!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天天跟着我,就跟小尾巴一样……” 沈咏洁是在生小磊的时候出的意外。因此她的记忆里,只有盈袖小时候的模样,所以记得非常清楚。 盈袖大吃一惊:“我?这是我?我小时候?!”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两三岁时候的记忆实在太过遥远。 “真的是我?”盈袖喃喃说道。目光有些发直,难怪,她一见她就觉得亲切,就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当然是你。”沈咏洁好笑,“你要不信。我在金陵城祖宅里还留着一些你小时候的画像。如果你爹还没有扔掉的话,可以取来一看就知道了。” 盈袖闭了闭眼,慢慢地道:“不必了,让我好好想一想。” 她正要起身告辞离去,却见沈咏洁突然叫了她一声,“袖袖,娘……娘……好像要生了……” 盈袖浑身一震,马上回过神,将那画像收起来,扶着沈咏洁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走去。一边吩咐道:“快找稳婆和太医过来,还有张副相,去请回来!”顿了顿,又道:“帮我去给我夫君送个信,就说我今儿不回去了。” 谢东篱接到盈袖的信,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别人都是女儿生产,娘亲来照顾,盈袖这边可好。是娘亲生产,女儿去伺候…… “我知道了,去传个话,就说张副相已经回去了。让夫人别急。”谢东篱放下手中的笔,拿巾子擦了擦手,“我下了朝去接夫人回家。” 那人应了,去张绍天的府上诶盈袖回话。 …… 盈袖坐在沈咏洁床边,看着她满头大汗,两手抓着绑在床架上的两根白绫。心疼得都哆嗦了,道:“娘,您还好吧?” “好,我没事的。”沈咏洁吃力地道,“生第三个了,你去外面吧……” “娘,我陪你啊。”盈袖不肯走,想起沈咏洁就是在生小磊的时候被害,她心有余悸,不肯离开。 沈咏洁看出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道:“你出去吧,你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旁边的稳婆也道:“夫人,您别说话,留着力气生孩子。” 盈袖这才起身,道:“那我去外面等着,娘您别怕,有什么事大声叫就行,我在门外等着。” 沈咏洁闭上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气,“你走吧。” 盈袖出到门外,看见张绍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院子里团团转。 她正要说话,就见张老夫人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满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绍天,女人生孩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出去!娘帮你看着!”张老夫人对张绍天威严说道,“又不是头胎,都生第三个了,你担心什么?” 张绍天是张老夫人的幼子,一直不肯成亲,后来才知道,他是心里有了沈咏洁,谁也不肯娶。 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就连儿子都要抱上了,张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儿子,就好。 张绍天不想出去,但是张老夫人是他娘亲,说的话又还是有道理的,心里一团乱麻,不知该怎样为好。 盈袖在旁边冷眼看着,见张老夫人来了,她就更不能走了,而且她也不想张绍天离开。 娘亲在屋里生孩子,如果张绍天走了,这里就张老夫人说了算。 对于这个老太太,盈袖始终有芥蒂。 她见张绍天左右为难,眼珠转了转,轻声道:“张副相,您别担心,我娘应该没事的。虽然上一次生小磊的时候出了事,但已经过去十五六年了,如今她年纪不小了,应该没事了……” 其实她说的是反话,一来提醒张绍天,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最容易出事。二来是告诉他,自己娘亲年岁不小了,生孩子的时候恐怕遇到的问题更多。 盈袖的话果然让张绍天警醒过来,他想了想,吩咐道:“来人,扶老夫人去客房歇息。夫人生孩子不是小事,恐怕要花很长时间,怎么能劳累老夫人?万一老夫人累着了,夫人和我一定会过意不去的。” 张老夫人大怒,“你这是要赶我走?!——不知好歹的东西!” 张绍天也不生气,笑着道:“娘,儿子就是太知道好歹了,您先去歇息。我在这里候着,一生出来,我就抱过去给您看,好不好?”一边说,一边给人使眼色。 立刻来了几个婆子,也不容分说,簇拥着张老夫人一行人出去了。 盈袖微微地笑了笑,对张绍天点了点头,“那您守着,我去那边的厢房坐一坐。” 张绍天没有进屋的意思,只在沈咏洁产房门口站着,闻言头也不回地道:“你去坐吧,我命人给你上茶。” 盈袖应了,带着两个丫鬟去厢房里坐着,一边吃茶,一边等着沈咏洁那边的消息。 沈咏洁破水之后,还没有发动,给她熬了参汤养气,都在等着发动的那一刻。 盈袖坐在厢房里,用手撑着头,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睡梦中,她又看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吮着手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长大一些了,不再是两三岁的模样,而是五六岁了…… ※※※※※※※※※※※※※※※※※※※※ 这一更有五千字了,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为了月票和推荐票,还是要拼一拼二更滴。O(∩_∩)O~。 感谢juju5505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49章 女帝 (加更求月票) “这就是你啊……”沈咏洁的声音还在盈袖耳边回荡。 她面对着那小女孩,轻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触那小女孩的面容,却在差一点就要碰到的时候,那小女孩倏地化作点点繁星,消失在她面前。 盈袖伸出去的手还保持着触摸的姿势,但是她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夫人?夫人?”盈袖的丫鬟叫醒了她。 盈袖睁开眼睛,恍惚了一瞬,“什么事?”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丫鬟问道。 “五爷来接您回家了。”那丫鬟低声道,往门口瞥了一眼。 谢东篱正好走到门口,看见盈袖似醒非醒的样子,微微一笑,沉声道:“跟我回去吧,明天再来。” 盈袖想了想,张绍天守在这里,似乎自己也没有必要一直待在这里了,遂起身走到谢东篱身边,“嗯”了一声,挽住他的手。 谢东篱和她十指紧扣,离开了张绍天的府邸,回自己家去了。 盈袖靠在谢东篱身边,摇摇晃晃坐在车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东篱瞅了她一眼,伸手将她耳畔的头发别到耳后,和她头抵着头,轻声问道:“有心事?” 盈袖点了点头,看着谢东篱,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谢东篱笑了一声,“我看过你画的像了。怎么了?”手指从盈袖耳畔抬起来,缓缓往她脸侧向上轻抚。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我给我娘看了,我娘说,那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谢东篱的手臂一窒,“你说什么?那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他脸上闲适的笑容渐渐褪了下去,手指停在半空,眼眸里的神色更加黑沉,如同黑洞一般,一切光芒都被会被吸进去。再也逃不出来。 “那……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盈袖低着头,螓首轻点,面孔有些泛红。 “……居然是这样……”谢东篱喃喃说了一句,再看盈袖。目光里已经多了一丝后怕。 如果那一天,真的让他杀了云筝,是不是……也会伤到盈袖? “怎么了?”盈袖听得莫名其妙,抬头看着谢东篱,盈盈的杏眸里满是不解。“你不信吗?” “哦不……”谢东篱忙道,顿了顿,脸上带出笑意,“不是不信,只是太惊讶了。你怎么会梦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呢?” 盈袖的面容更红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见了都没认出来,怪丢人的。”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也记不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谢东篱呵呵笑道,将话题岔开了,“最近怎么样?身子好些没有?”一边说。一边低头吻了下来。 扶着盈袖的后颈,温柔地,辗转地,在她唇上亲吻,啄着她的唇瓣,一点点靠近。 灼热的气息将盈袖整个人笼罩,她喘不过气来,再也想不起别的东西,只是沉浸在他的亲吻里。 两人下车的时候,盈袖已经晕陶陶地。双眸水润得像是有天上的星光从她眸子深处透了出来。 谢东篱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眼睛简直无法从她面上移开。 “……你这个样子,我真等不及了。不如我们就在车上……”谢东篱俯下身。在盈袖耳边低声说道。 盈袖一怔,下意识退了他一把,嗔道:“马上就进屋了,你想什么呢?”说着,头也不回地往角门里去了。 谢东篱看着盈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晚上两人歇下之后,谢东篱就覆身上来,将盈袖罩住,为所欲为起来。 虽然他一声不吭,极力忍耐,但是不时从谢东篱双唇间倾吐出来的闷哼声,在盈袖耳边回荡,让她完全无力抵抗,只在他掀起的滔天巨浪中沉浮。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 一夜云雨,第二天盈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谢东篱昨夜留下的痕迹,不由面上一红。 两人成亲好几年了,她也知道谢东篱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克制忍耐,但是像昨夜这样的热情,还是第一次。 她红着脸去浴房洗漱,换上了浅粉紫地蝉翼纱高领对襟蝴蝶盘扣上衫和深紫地软绸百褶裙出来,将身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 刚吃了早饭,就听见张绍天派人来报信了。 “恭喜夫人,夫人的娘亲刚刚生下张四爷的嫡长子,七斤重的大胖小子!”报信的是张家的婆子。 盈袖听了心中欢喜,忙道:“拿大赏封!”又对那婆子客气了几句,就道:“你快回去,我马上就去看我娘。” 那婆子应了,“奴婢先告退了。” 盈袖知道她要回去复命。 张绍天刚刚得子,家里肯定要大摆筵席庆祝一下。 先是洗三,然后是满月,再就是周岁,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准备起来,正是忙的时候。 盈袖也就趁着那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赶紧去先看看。 她来到张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小磊也来了,刚从亲王府的大车上下来。 “小磊,你也是来看娘的?”盈袖笑着问道。 小磊点点头,满脸喜气:“我刚听说娘给我们生了个弟弟。” 姐弟俩高高兴兴一起进到角门。 张绍天听说小磊和盈袖来了,忙亲自来迎接,带着他们去内院看沈咏洁。 沈咏洁刚刚生下孩子,收拾完毕,搬到月子房去了。 盈袖和小磊没有进去,只在门口问候了一声。 张家的乳娘抱着孩子出来给他们看了一眼。 小磊好奇地看了看那孩子的面容,道:“……好小的脸……” 不仅小,而且红通通,皱巴巴地,跟个小老头一样。 盈袖上一世虽然没有出嫁,但是见过不少初生的婴孩,也看了一眼,笑道:“刚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啊?那我小时候岂不是也是这样?”小磊有些嫌弃地瘪了瘪嘴。看着乳娘把孩子又包进去了。 沈咏洁隔着屏风跟他们说话:“袖袖、小磊,你们回去吧,我这里无事。” 张绍天也道:“你们的娘受了很大的累,要好好歇息。今儿我就不留你们了。” 盈袖和小磊也是来看一眼才放心,并没有久留的意思。 两人忙道:“张副相不用多礼,我们这就回去。”又道:“给小弟带了些礼物,是我们姐弟的一点心意,还望张副相不要推辞。” 张绍天爽朗地笑道:“我怎么会推辞呢?他也是你们弟弟。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呢。” 盈袖和小磊一起笑了,告辞离去。 从张绍天家出来,盈袖看天时还早,就对小磊道:“小磊,这几天看你都没有出来,身子还好吗?” 小磊点点头,“歇过来了。”顿了顿,又道:“姐,那边是酒楼,我请姐姐去吃东西?” 盈袖也有很久没有来过酒楼了。抬头看了看,笑道:“嗯,那个酒楼不错。”说着,带着他进了酒楼。 酒楼的老板认得小磊,忙亲自出来迎接,带着他们往二楼上的雅间行去,一边道:“小王爷和护国公主贵脚临贱地,小楼蓬荜生辉。” 小磊笑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把你们的好菜上些过来。” 酒楼的老板亲自去后厨安排酒菜,又亲自带人送了上来。十分讨好。 酒菜上来之后,小磊命身边的下人和随从去楼下吃喝,自己和盈袖在雅间对坐饮酒。 两人说了一会儿这一次的瘟疫,正说到兴头处。突然听见隔壁雅间有人在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本来酒楼的雅间是隔音的,但是正好他们的窗子开着,可能隔壁雅间的窗子也开着,因此声音从那边传到了这边。 只听一个男子慷慨激昂说道:“……祝兄此言差矣!想我们东元国是女帝开国,为何不能出第二个女帝?!” 盈袖和小磊一下子愣住了。两人的筷子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刘兄,女帝开国是那时候的特殊情况,你怎么能一概而论?要是真能出女帝,为何我们东元国五百年,只有开国的是女帝,以后的皇帝都是男的?!” 盈袖听了摇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声对小磊道:“别理这些胡说八道的人。” 小磊却像是听住了,偏着头,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又怎样?!反正开国能是女帝,我们现在也能有女帝!”那男子拍了拍桌子,“如今咱们东元国满打满算只有两个皇子,一个是皇太孙,一个是辰亲王。你们也都看见了,皇太孙殿下畏手畏脚,这一次瘟疫完全没有出头,实在是让人失望。而辰亲王,虽然大大出了把风头,但是据我所知,他这一次,都是他姐姐帮他在后面打点,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是吧?辰亲王真的是靠姐姐?” “不仅靠姐姐,还靠姐夫呢!”另一个人不屑地道,“你们别忘了,那一次北齐禁军来袭,可是护国公主披挂上阵!有这样能文能武的护国公主,还有她身边能干的谢副相,为什么她不能做女帝?!” 这句话如同石破天惊,一时让两边雅间的人都震住了。 盈袖听得直皱眉头,正要起身制止那边的人继续说下去,却见小磊伸出手臂,拦住她的路。 “小磊?”盈袖不解,“你怎么了?” “姐姐,那些人说的是事实,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说呢?”小磊微笑着道。 ※※※※※※※※※※※※※※※※※※※※ 加更求月票哈!!!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_∩)O~。 。 。 章节目录 第550章 入彀 (第一更求月票) “事实?”盈袖的脸沉了下来,她绕过小磊,走到窗边,将那几扇窗子关了起来,窗外的声音也传不进来了,但是屋里开始闷热。 已经入了夏,这屋里关得紧紧的,难怪会热。 盈袖坐到小磊身边,看着弟弟那张俊逸微笑的面庞,轻声道:“小磊,你是不是也在想他们说的话?你是不是在担心?” 小磊垂眸,举杯喝了一杯酒,低声道:“没有,我没有担心。姐,你……” 盈袖打断他的话,肃然道:“如果你不担心,就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小磊顿了顿,放下酒杯,抬眸看着盈袖,眼眸里一片深黑。 盈袖头一次发现,她已经看不透小磊的想法了。 但是不管她看不看得透,都不影响她对小磊的心情和做法。 所以她坦然说道:“小磊,其实你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用。姐姐这辈子,是为你而生。你想要什么,只要姐姐有,都会给你。女帝这种事,姐姐从来没想过,更不会跟你抢。如果你被刚才那些话打动,就是亲者痛,仇者快,知道吗?” 小磊在心底叹息一声,知道盈袖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看着盈袖,镇定地道:“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要抢这个位置,那些人的话,虽然对我有所触动,但想挑拨离间我们姐弟,那真是看不起我,也看不起你。我只是想你告诉真心我,如果没我,你是不是就能做女帝?” 看盈袖蹙着眉头不说话,小磊又道:“不是问你想不想,而是问你。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盈袖下意识想要摇头,但心里一动,猛地想起来自己上一世的时候,是被飞鱼卫抓入白塔大狱。 虽然这一世她得知了凡春运的心思,明白了上一世自己的遭遇,十有*是凡春运插手导致,但她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就是凡春运如何能说动飞鱼卫来抓她?! 众所周知。飞鱼卫受元宏帝直接调遣,是不会听别人的话的。 而元宏帝那时候正是病重,也不可能由元宏帝直接下令。那么,肯定是被皇宫里的人利用,假传圣旨。 可皇宫的人为什么要被凡春运利用呢? 凡春运能给他们什么了不得的好处,做出这种后果危害极大的事? 这一点。本来是盈袖依然没有想明白的事。 但是今天在这酒楼上听那些人真真假假的议论,盈袖发现心中的迷雾有了豁然开朗之感。 上一世。元宏帝病重之时,是不是决定要对皇太孙动手,立盈袖为女帝?! 只有这一点,才能让宫里的人的目的。跟凡春运的目的正好吻合在一起。 因为她现在知道,元宏帝早已知道太子不是他亲生,那这个皇太孙元应佳也就根本跟元氏皇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一世元宏帝的子嗣。只有盈袖一个人,还是个女子。 虽然东元国开国皇帝是女帝。但是五百年来,再无一人是女帝。 可见要做女帝,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并不是常态。 元宏帝要面对的阻碍和困难太多,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提出来。 上一世的时候,皇后齐雪筠并没有出事,元宏帝一直在跟她周旋,没想到后来重病在床,连上朝理事都不行,只好让皇太孙元应佳临时监国,但是却又将他派往江南。 是不是就是在这个空档里,皇后齐雪筠,又或者皇太孙元应佳本人,跟凡春运、张氏终于勾结在一起,做了一件让他们共同获益的事情? 那件事,就是让盈袖去死。 原来如此…… 至此,盈袖对上一世自己为何会身死,而且以那种方式身死的前因后果,终于弄得清清楚楚。 而害死她的那些仇人,张氏、凡春运、皇后齐雪筠,都已经死了。 皇太孙元应佳呢?上一世,他是否参与过对她的谋杀? 盈袖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手指甲几乎在手掌心里掐出血痕。 “姐姐?你怎么了?”小磊瞥见盈袖的面色发红,不是正常的红,而是妖艳的潮红,双眸更是闪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小磊从来没有见过姐姐有这样美貌的时候。 他怔了一瞬,才又轻声叫道:“姐姐?姐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回过神,目光盈盈,转到小磊面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当然是有这个可能。我们东元国女帝开国,律法上没有禁止过女帝登基。” “那就好。”小磊长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放松一样,往后靠在高背靠椅上,喃喃地道:“我真怕只有我一个人……” 盈袖的目光在小磊面上落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是不是把小磊逼得太狠了? 作为东元皇室唯一的继承人,小磊身上承受了多少压力,她好像没有想过? 或者说,她不知道小磊对这种事还有压力。 对于盈袖来说,小磊是东元国皇位继承人,是天经地义的,不能让任何人夺走的事实。 “小磊……”盈袖见自己的手盖在小磊的手背上,“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姐姐只想你得到最好的东西,过最幸福的日子。” 小磊看了看盈袖,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鼻音沉沉“嗯”了一声,“姐姐,我知道。我不是担心你会抢这个位置,也不是害怕跟别人争。我只担心,万一,万一,我有不测,你和娘,还有皇祖父,会落入谁手里?” 他的意思,就是东元国的皇位,会落入何人手里。 以前他以为他是他们唯一的依靠,所以半丝不敢行差踏错,只怕稍一放松,就会让自己的至亲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知道他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如果他不在了,他们还有别的希望,这种感觉,没有让他焦虑不安,反而让他如同放下心头的重担,觉得自己敢做的事情更多了。也不用再畏手畏脚。 盈袖看着小磊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了,别想了,其实我们只有你一个选择。小磊。你比姐姐厉害,比姐姐更适合做东元国的皇帝。真的,你不要逃避自己的责任。” “我知道。”小磊笑了笑,“我不会逃避。但是,你不懂的……” 不懂那种被重担压得连睡觉说梦话都不敢的心情是怎样的…… 但是看见姐姐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又为姐姐觉得开心。 他们姐弟俩,有一个能幸福美满,就足够了。 …… 盈袖和小磊离开了酒楼,坐着各自的大车回自己家去了。 他们刚一走。隔壁雅间就走出几个人,盯着他们远去的大车出神。 “……应该都听见了吧?” “肯定听见了。我们的声音那么大,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 “回去复命吧。殿下还在等着呢……” 这几个人往四处看了看,然后分散走入人群中。 他们刚走。又有几个人从酒楼前的小摊上上站了起来,若无其事跟了上去。 后面跟上去的这几个人,就是小磊和盈袖留下的人。 他们倒是要看看,那些在隔壁雅间高谈阔论的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 结果让他们并不惊讶。 “原来真的是跟东宫的那位有关。”小磊脸上挂着一丝讥嘲,来到谢家见盈袖,连殿下两个字都懒得说了,“姐姐,他到底要干嘛?” 盈袖摇了摇头,目光里露出一丝迷惘,“我也不知道。也许等着我们俩翻脸,然后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谢东篱在旁边吃茶,闻言淡然道:“那不如你们就试一试?” “试什么?” “当然是互相猜忌,离心,这样你们才能看见那人后面还要做什么。”谢东篱放下茶杯,“如果你们表示出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们说不定会出更大的招。” 盈袖和小磊互相对视一眼,又各自把目光移开。 “没有那么难的,你们只要少见面就行了。”谢东篱笑着又道,“然后在张副相的儿子洗三礼上小小吵个架就行。” 盈袖皱了皱眉,“这样就行?” “人都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谢东篱的目光投向门外的天空,“你们争吵,就是他们想看到的样子。” 小磊点了点头,“行,等洗三礼上,还望姐姐别往心里去。” 盈袖窒了窒,皱眉道:“我还是不去了。至于我为什么不去,你自己随便找个由头吧……” 她不习惯跟小磊在人前做戏,哪怕是假吵,她怕被人看穿。 小磊只好看向谢东篱,“姐夫?您看呢?” 谢东篱笑道:“也行。袖袖不擅作伪,还是我去吧。” 盈袖知道谢东篱最会装神弄鬼,闻言噗嗤一笑,道:“你可别太过,把我弟弟吓坏了,弄假成真可不好。” “如果连做假他都受不了,如何能经历以后的风雨?”谢东篱懒洋洋地摊手,“你别管了,这件事交给我。” 盈袖嗔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提议。 第二天,盈袖提前去张绍天家里,把自己准备的给那孩子洗三礼的东西亲自送了过去。 沈咏洁刚醒了,给孩子喂完奶,抱着拍了个奶嗝,问盈袖:“明天才是洗三,你怎么现在就把礼来了?” 盈袖面上有些不自在,道:“明儿我有事,就不来了。” “怎么了?”沈咏洁敏感地觉得盈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是家里有事?” 盈袖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跟小磊……”她欲言又止,并没有说完整句话,因为张老夫人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 盈袖对张老夫人一直信不过,因此对沈咏洁也瞒着整件事。 她回身,对张老夫人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娘您好生歇着。” “护国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跟小王爷闹别扭了?”张老夫人笑容可掬的问道。 沈咏洁马上否认:“不可能。他们姐弟感情好着呢。” “是吗?”张老夫人笑眯眯地道,也不多说了,探头去逗沈咏洁怀里的小儿子。 …… 到了洗三这一天,果然盈袖没有来,只有谢东篱来了,坐在小磊旁边,神情淡淡地,也没有跟他说话。 小磊倒是一脸笑嘻嘻地样子,问谢东篱道:“咦?怎么只有姐夫来了?姐姐呢?” “你姐姐有些不舒服,今儿来不了。”谢东篱淡淡地道,看也不看小磊一眼。 席上的人很多,大家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有些人已经饶有趣味地看了过来。 谢东篱在外面很少喝酒,今日也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小磊自己喝了两杯,带着醉意道:“姐夫帮我劝劝姐姐吧,那天在酒楼里我不该跟她吵架,让她难过了,是我的不是。”说着,起身对谢东篱长揖在地。 谢东篱忙让开,脸上铁青,道:“那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不知道你姐姐多伤心!我老实告诉你,若不是你姐姐,你以为我会帮你?!”说着,对着席上的人团团一揖,“今儿内子身子不适,谢某这就告辞了。” 他沉着脸往外走,张绍天忙追了过来,问道:“东篱,你这是怎么了?” 谢东篱眼角的余光瞥见席上那些若有若无窥的目光,只拱了拱手,道:“小王爷说的那些诛心之言,实在让人寒心。” 小磊慢慢从席上站了起来,沉声道:“姐夫,您这是发什么火?我说了,我说错了话,向姐姐道歉,但是姐姐根本不见我,还望姐夫……” 就这几句话,有人已经推测出来,小王爷跟护国公主之间闹了别扭。 至于是什么别扭,很多人想不明白。 但是有心人已经正中下怀,心头大喜。 离间之计果然见效了! 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 小磊往前走了几步,正要说话,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连人带椅子一起栽倒在地上。 小磊愕然回头,看见那人在地上滚动,全身哆嗦,脸上泛起潮红,眼角和唇边却是青紫,一边叫着:“冷……好冷……” “出了什么事?” 谢东篱和张绍天一齐看了过来。 那人已经滚到小磊脚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袍,嘴里荷荷有声,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磊的脚边微微一痛,像是细针刺入肌肤的感觉,但很快消失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刺痛,因为他脚下那个拉着他衣袍的人,已经口吐白沫,四肢猛烈抽搐起来。 ※※※※※※※※※※※※※※※※※※※※ 第一更,二月最后一天求月票了。亲们的月票不投就作废了。 还有推荐票,周一的推荐票很重要。 二更在下午。o(n_n)o~。 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51章 出山 (加更求月票) “怎么回事?”张绍天一下子黑了脸,快步走了回来,站到那口吐白沫的人身边看了看,愕然道:“这是曹副相?!” 曹副相在王家灭门之后,被提拨上来的副丞相,他不是五相世家,而是一般的世家,曹家崛起不到三代人,曹副相是他们家第三代里面最有出息的。 结果他却口吐白沫,倒在张绍天嫡长子的洗三礼上。 谢东篱瞥见地上躺着的人,目光也沉了沉,跟着走回来。 张绍天半蹲下身,正要去试探曹副相的额头,谢东篱忙叫住他:“不要碰他!” 张绍天猛地缩回手,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磊就站在曹副相身边,此时看见曹副相的情形,心头大惊,道:“这……这看上去是疟疾的来头!” “疟疾?!” “瘟疫?!” “瘟疫不是已经没了吗?!” 只听呼啦一声,堂上的宾客都站了起来,纷纷躲避不迭。 张绍天想到刚刚被抱出来的儿子,忙挥着手大声道:“抱回去!快抱回去!” 那抱着张绍天儿子襁褓的稳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一直满心想着要多收几个大红包,因此停下脚步,并没有赶紧退回去,而是眨巴着小眼睛,不死心地问道:“张四爷,您这是怎么了?今天是洗三啊,抱回去叫什么事?”说着,她不甘心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我叫你赶紧抱着孩子进去!听见没有!”张绍天大怒,冲到那稳婆身边,差一点就要动手推她了。 张家的丫鬟婆子见状,忙拥上来。将那稳婆和刚出生的小少爷带离大堂。 谢东篱半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曹副相的症状,厉声道:“快传太医,还有……太医署瘟疫部的人过来。” 堂上的人再次发出惊呼,陆陆续续往门外奔去。 张绍天脸色发白,喃喃地道:“真的是……瘟疫?” 谢东篱站了起来,冷静地点了点头。“正是。张副相。你这里……暂时要被封了。” “可是……可是……我的儿子……”张绍天的脸色由白转黑,很快又变得通红,高大的身躯有着轻微的颤抖。 谢东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了,也没看小磊,只是对那些已经跑出去的客人道:“我们要封闭大门,各位暂时不能回家。等着被瘟疫部的人带走观察几天再说吧。” 疟疾的潜伏期是三天。 三天之后没有症状,就可以放回来了。 但是今天这些来张绍天儿子洗三礼的男宾都是权贵之人。哪里愿意去太医署瘟疫部的那些小屋子里被关起来? 他们纷纷表示反对:“谢副相,我们家里有郎中,就不劳太医署劳力了。”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他们,淡淡地道:“那你们记得在进家门之前。将身上的衣物全数扔在外头,不要带回家里面。” “这没问题。我们晓得!” “谢副相放心,我们不会将疟疾带回家的……” 大家纷纷告辞离去。 从太医署瘟疫部赶来的人只来得及将发了病的曹副相带走。 张绍天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我的府上发病!” “曹副相应该已经感染了两三天了。”谢东篱皱着眉头吩咐,“你们去把曹副相的府邸先封起来。不许自由出入。” “是!” 太医署瘟疫部的人领命而去。 谢东篱和小磊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也各自离去。 张绍天着急地命人在张家开始大清扫,喷洒灭蚊虫的药水,就怕他们家里也有人这种病源存在。 谢东篱回到谢家,对盈袖说了洗三礼上的情形,盈袖大吃一惊,忙问道:“那我娘和小弟呢?他们没事吧?” “应该没事。”谢东篱换了全身衣裳,又仔细清洗一遍才从外院进来的,确保自己没有带一些不该带回来的蚊虫进内院,“曹副相在张家发病,说明他已经在染上好几天。” 盈袖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道:“话虽如此说,可是明明……这疟疾已经过去了,南城的人都没有新感染了的,怎么曹副相,会被染上?” 谢东篱摇了摇头,“这些要太医署的人去调查,查出源头,才能根治。” 听了谢东篱的话,盈袖虽然忧心忡忡,但是也知道不是她置喙的时候,因此将心里的不安压了下来,又问了几句席上的情形,还有小磊的状况。 听说谢东篱和小磊演了一场好戏,盈袖才松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接下来那些人会做什么。” 谢东篱笑了笑,叫了阿顺进来,吩咐道:“你去拿些金鸡纳霜给曹副相那边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给他治病的。” 阿顺应了,知道金鸡纳霜是治疟疾的特效药,耽误不得,忙取了药,骑了快马送到太医署瘟疫部的院子里。 那瘟疫部的郎中十分欣喜,道:“有这个药就好,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但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子时一过,曹副相就咽了气。 他的疟疾,看起来比上一次在南城肆虐的疟疾,要严重得多,不仅发作得快,而且连特效药金鸡纳霜都不起作用了。 半夜时分,谢家的大门被人拍响,谢东篱在睡梦中被人叫醒。 “五爷!太医署的人传话,说曹副相已经死了!”阿顺在门口战战兢兢地回道,“听说这一次非常严重,连金鸡纳霜都不管用!” “什么?”谢东篱忙披衣起身,拉开大门,看着满脸惶恐的阿顺,“你再说一遍?曹副相死了?!” 阿顺连连点头,“报信的人还在大门口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东篱的眼神黯了黯,“我去,你快去备马。” 阿顺应了,忙出去备马。 谢东篱转回来,看见盈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支起来,压低声音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睡。别等我了。” “什么事?”盈袖迷迷糊糊地问道。刚才阿顺的声音吵醒了她,但是她没有听清阿顺说什么,谢东篱就已经在外头制止了阿顺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大事。”谢东篱含糊地道。“你睡吧。” 盈袖便又躺了下来。 谢东篱去了太医署的瘟疫部,和几个太医一起查看了曹副相的死因。 “确实是疟疾症状,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厉害呢?发作得如此之快,就连金鸡纳霜都不管用。”一个太医绝望地道。“这可怎么办?!” 谢东篱派人花费千金买来的金鸡纳霜都不管用的话,大家的希望确实很渺茫了。 谢东篱背着手。半边面庞隐藏在灯下的黑影里,他缓缓地道:“曹副相,是唯一的一个,还是。第一个发病的人?” 几个太医摇了摇头,“目前只知道曹副相一个人。” 谢东篱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他知道,这样来势汹汹的传染病。曹副相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目前的问题是,这一次加强了的疟疾。到底会从哪一个坊区先兴起?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谢东篱和几个太医还没有离开太医署的瘟疫部,就看见有很多人进来报信。 “大人!大人!南城又发现了疟疾!这一次更加严重,一夜之间有数百人发病!” “大人!北城也发现疟疾,一条街昨夜都是发病的病人!” “大人!东城和西城也有零星的病发!” “大人!快请旨封城吧!” 一连串的噩耗接二连三报了过来。 谢东篱索性不回去了,就在太医署瘟疫部坐镇,指挥各个坊区的救治和封锁。 南城又一次被封了,北城也要封,但是北城的人彪悍得多,跟来封城的官兵对峙起来,打闹间,又死了几个人。 到中午时分,谢东篱才离开太医署的瘟疫部,往丞相阁行去。 丞相阁的人对他说,陛下知道了新的瘟疫兴起,临时召开大朝会,商讨解决方法。 谢东篱忙去了大朝会,他刚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奔进来对元宏帝禀报:“陛下!辰亲王病发!请陛下派太医前往亲王府救治!” 谢东篱的瞳孔猛地一缩。 小磊怎么也染上了?! 元宏帝霍地一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小磊……小磊也染上了?!” …… 小磊染病的消息,盈袖比谢东篱和元宏帝知道得还早一些。 因为辰亲王府的人都知道如果小王爷有事,要马上先报告给他姐姐盈袖,其次才是皇祖父元宏帝和娘亲沈咏洁。 因此送信的人先来到谢家,对盈袖禀告小磊的病情。 盈袖一听急得不得了,也顾不得在跟小磊装“不和”,忙拿了药箱,将金鸡纳霜装了一堆,迅速来到小磊的亲王府。 小磊满脸潮红地躺在床上,大热的天盖着几层棉被,屋里还有一盆炭火。 “冷……冷……我好冷……”小磊裹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叫道。 盈袖沉着脸走过去,先看了看小磊的症状,然后自己写了几个方子,先命人去煎药,然后将金鸡纳霜加重了份量给他吃下去。 一遍不行吃两遍,两遍不行吃三遍,只要能赶紧先把他的高热降下去。 不然一直烧下去,他就算病好了也会被烧成傻子。 盈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小磊变成“傻子”! …… 东元国京城这一次的瘟疫来势汹汹,连特效药金鸡纳霜都不管用。 死的人越来越多,传出去的消息也越来越恐怖。 甚至有传东元国京城已经十室九空,尸横遍野。 中州大陆若是有极恶性的疫情出现,隐居在药山的盛家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这一次,东元国京城的疟疾疫情转恶,终于到了惊动盛家的程度。 盛青黛听说东元国京城快要被这病弄得封城了,急得要命,等不及跟盛家老祖和大哥盛青蒿一起走,自己一个人骑了快马,日夜兼程,带着他们盛家祖传的治疟疾的特效药黄花蒿,来到东元国京城。 ※※※※※※※※※※※※※※※※※※※※ 加更送到。二月份最后一天了,求月票哈!!!亲们月票不投就作废了。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 。 章节目录 二月最后一天提醒月票!!! 提醒一声,二月最后一天了,亲们有月票的,还能投的,请给倾世宠妻投两张月票!!! 如果已经不能投了,记得明天把三月份保底月票投给倾世宠妻!!! 如果没有月票,那就记得投推荐票哈!!! 谢谢大家支持!!!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第551章《出山》加更刚刚送上,往前翻,第551章《出山》。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52章 扭转 (月初求月票) “大小姐,前面就是东元国京城了。” 盛青黛这一次没有一个人上路,而是带着随从和家里的下人。 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在她之后出门,他们要带的人和东西更多。 盛青黛勒马看了看前面灰暗的城墙。 天上乌云密布,刚下过雨,地上泥泞四溅,风从海上吹来,还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之气,提醒他们这东元国京城是一座临海的城市。 从药王谷来的盛家下人们很少见到海,而且他们也很少出谷。 一般盛家人倾巢而出的时候,都是中州大陆恶疾瘟疫横行的时候。 幸运的是,这一千五百年来,这样的时候屈指可数。 但是东元国居然就占了两次。 数天前东元国出现疟疾的时候,盛家老祖就让盛家人准备着了,只是后来听说危害不大,已经控制住了,他们就没有出山了。 没想到数天之后,本来以为销声匿迹的疟疾卷土重来,而且厉害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盛家老祖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形,好在他们盛家在医术上的积累不是一般厉害,他们家传的医书上恰好有专门针对恶性疟疾的药方,那药草他们也是一直种植在自家药园里。 数千年过去,盛家医书还能活人无数,也是一桩大功德。 盛青黛心急火燎地赶来,是要来救命的。 但是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摆放着盖着白布的人形担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吩咐道:“戴上手套和面罩,不进到城里不能取下来。” 盛家下人应了一声,将自家准备的有隔离效果的手套和面罩戴上。下马到城墙边上查看。 东元国京城的城门半开,还有人陆陆续续往外抬着担架,一个个放到城墙根底下。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圈圈白花,将整座京城围绕起来。 盛青黛的心里不由沉甸甸的。 看来形势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酷。 “这位大哥,请问这是怎么回事?”盛青黛拦住一个抬担架的老人,轻声问道。 那人见盛青黛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点了点头。道:“这位姑娘,你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吧。” “这是为何?我……我是来东元国京城走亲戚的。”盛青黛不动声色地道,“您为何要劝我离开呢?” “亲戚?”那老人惨笑一声。“你要不要去那边城墙下看看,你的亲戚有没有躺在那里?” 盛青黛扫了一眼,又道:“好像没有……” “没有?那也许前几天烧了埋了。”那老人沉了脸,“得了瘟疫死了的人。都不能久放的。这边这些尸体,很快就要埋起来了。” 盛青黛听见这话。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咬了咬唇,不再问话了,回头上了马。对自己的人招呼一声:“走!” 很快,一行人骑着快马进了城。 许是疫情严重,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外人来东元国京城。城门口连守城查路引的官兵都没有。 盛青黛他们一行人是这些天唯一一队进城的外地人。 进到京城里面,盛青黛立刻感觉到城里的愁云惨雾。 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都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互相之间连话都不说一句。 街市上的店铺都关着门,连客栈酒楼都没开。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张烧了一半的黄裱纸,荡荡悠悠扑到人身上,虽然是在盛夏,也渗出凋零的寒气。 盛青黛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哪里是她几个月前见过的那个繁荣喧闹的东元国京城?! 真的都快成死城了…… “大小姐,我们要去哪里住店呢?这客栈都关了……”一个盛家下人四处打量,寻找着能住人的克客栈。 盛青黛跟着他们在东城坊区走了一条街,最后道:“去西城坊区吧。” 她本来想先去救人,但是看见这幅情形,她还是先去找谢东篱问个清楚明白吧。 一行人又往西城坊区行去。 没想到西城坊区前面拦了数个路障,还有很多官兵在那里站岗放哨,一般人根本不能接近西城坊区。 盛青黛看了心里有气,拿着马鞭上前问道:“我要去拜访谢副相,请问能不能让我进去?” “谢副相?”那守着路障的兵士翻了个白眼,“谢副相不在这里面,你们去东城坊区找他们吧。” “啊?他们不住在这里吗?我记得他们是住在这里啊?”盛青黛很是惊讶。 她曾经跟着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在谢府借住过一阵子,还记得他们家宅子的位置呢。 那兵士切了一声,“以前是。不过呢,小王爷遭了瘟,被从西城坊区赶出去了,他们就跟小王爷一起住到东城坊区去了。” “你说什么?!”盛青黛听见这话,两眼一阵发黑,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她冲动之下,一把勒住那兵士的领口,怒喝道:“小王爷怎么遭了瘟了?!你敢乱说一个字,我让你好看!” “你这娘们儿,发什么疯!”那兵士一把将盛青黛推开,骂骂咧咧地道:“哪里来的小娘皮?拉拉扯扯也不嫌丢人!我都告诉你了,你还不听?!他们在东城!东城!认得东南西北吗!” 盛青黛还要再踹那人一脚,盛家的下人已经围了上来,强行将她拉开,低声劝道:“大小姐,这里不是耍横的时候。您快想想,我们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我怎么知道!”盛青黛瞪了那兵士一眼,“东城坊区什么地方?你把话说明白!” 那兵士被盛青黛勒住了脖子教训了一顿,也有些后怕,虽然都说小王爷不行了,皇帝陛下也病倒了,日后都是皇太孙的天下。但是……谢副相和护国公主还好端端地没事,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这样一想,他也不敢对谢家的亲戚太过怠慢,只好整整衣领,咳嗽一声,道:“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他们住回护国公主的娘家去了。” 盛青黛皱了皱眉。想起来谢东篱的夫人元盈袖正是护国公主的封号。 她翻身上马。“走,去东城坊区!” 于是他们又回到东城坊区,挨家挨户问了过来。终于找到了忠贞国夫人府门前。 盛青黛惴惴不安地下了马,仔细打量这屋子,发现没有挂白,应该是没事吧? 她努努嘴。让下人去敲门。 那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门子从门内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人?你们找谁?” 盛家下人暗道。总算见到一个说人话的活人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道:“我们是盛家人,我们大小姐担心东元国的瘟疫。专门来帮着治病了。” “盛家人?盛家谁啊?”那门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且盛青黛上一次和盛家老祖、盛青蒿是住在西城坊区的谢家,因此忠贞国夫人府这边的人对盛家人不熟悉。 “你去通传。就说我盛青黛来了,让谢副相出来见我。”盛青黛等不及了。将刚才敲门的下人推开,自己跟那门子说话。 那门子见盛青黛气派不小,突然想到中州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盛家,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又想到大姑爷说过要请盛家人来给小王爷治病,马上变了脸色,陪笑道:“您稍等,小的马上去通传!”说着,关上角门,一溜烟跑到二门上通传去了。 二门上的婆子听说是盛家人,还有盛青黛这个名字,忙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问问大姑奶奶!” 她口中的大姑奶奶当然就是出嫁的盈袖了。 盈袖这几天都没睡好,一心钻研各种药方,给小磊配药,尽了最大努力挽救他的生命。 有她和谢东篱两个人联手,小磊没有如同那些三天发烧,再三天就丧命的可怜人一样送了性命,而是还在高热中苦苦挣扎。 “夫人,二门上的婆子回报,说一个叫盛青黛的姑娘来了,在门外要求见您。”采芸在门口的回廊上对盈袖回道。 盈袖怔了怔,盛青黛这个名字才从耳朵里,进到她的脑子里。 “是……黛黛?!”她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前天才送信出去,她怎么今天就到了?!”说着就飞跑出去。 忠贞国夫人府的角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盈袖苍白中带着一丝憔悴的面容露了出来。 “是盛大姑娘吗?”盈袖试探着问道。 一个头戴灰巾,身穿青袍的女子转了过来,“谢副相夫人?” “黛黛!真的是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盈袖扑了出来,一把拉住盛青黛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你可来了!可把你盼来了!” 盛青黛一见盈袖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沉,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难道小王爷真的也生了病?” 盈袖点了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拉着盛青黛往门里走。 盛青黛对自己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也跟着进来了。 角门吱呀一声在他们背后关了起来。 来到内院,盛青黛跟着盈袖进入小磊养病的屋子里。 “你看,就是这个样子。我们不知用了多少副金鸡纳霜,就是不管用。早上刚退烧,中午就烧起来了。已经四五天了,你再不来,他真的就扛不住了。”盈袖拿帕子擦了擦泪。 盛青黛没有说话,抿着唇给小磊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再探额头的温度,还有舌苔、咽喉,甚至身上的关节。 这个关头,她说什么,盈袖就照着做什么,完全顾及不到其他。 盛青黛查验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这种恶性疟疾,我们盛家正好有祖传的药方可以对付。”说着,她将药箱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坛子,“我这就去煎药,你看着他。” 盛家做这黄花蒿特效药的手法比较奇特,要用水将黄花蒿草泡渍,然后木绞取汁,直接服用,不能用热水煎服,那样是没有效果的。 这一次听说东元国疟疾严重,连金鸡纳霜都不管用,他们就想到了家传医书上的这个方子。 盛家药园里常年种着几亩地的黄花蒿草,现在又是盛夏,黄花蒿草长势喜人。 因此他们收割了上百斤黄花蒿草,连夜泡渍,用大木绞汁,最后装在密封的坛子里以备取用。 要用的时候,用烧开的凉白水兑开服用。 盛青黛去耳房找丫鬟们要了烧开的凉白水,然后兑上黄花蒿草汁,亲自捧了过来给小磊服用。 盈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药,惊讶地道:“你都不用煎吗?就这样能喝?” 盛青黛点了点头,“要用火煎了,这药效就没有了,只有没有加热过的黄花蒿草汁才是最管用的。” 盈袖心里虽然半信半疑,但是看在盛家份上,她还是忍着没有说话,看盛青黛亲自给小磊服用。 这第一碗药,小磊吃了一半,就吐出来了。 盛青黛没有气馁,过了一个时辰,又给小磊调了一碗。 这第二碗,小磊居然全都喝下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小磊喝第三碗的时候,他的呼吸已经没有那样灼热了,脸上的红潮也渐渐褪了下去。 盈袖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谢天谢地!——黛黛,你就是我和小磊的救命恩人!”说着,就要给盛青黛跪了下去。 盛青黛忙拉住盈袖:“谢副相夫人不必多礼,这是我作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说着,她收拾了药箱,又道:“你们这里的病人都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有问:“谢副相呢?是不是还在外面治病救人?” 这是要给东元国普通老百姓治病了。 盈袖极是感动,道:“你不歇一歇吗?我们五爷在外面好几天了,都在北城帮着调配人手。病人都集中在南城和北城。东城有零星几个人……” 盛青黛想了想,“那先去北城吧,我把谢副相换回来歇息歇息。眼下疫情紧急,他不能太劳累了。太过劳累,也容易生病。” 盈袖听得心中一跳,暗道这医理跟谢东篱教她的一模一样呢,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激道:“盛大姑娘言之有理,我这就带你过去。不过,你也不能太劳累了。这样吧,等一个时辰之后,我来接你回家歇息。” 盛青黛笑了笑,道:“我没事,那些人的病不能等,我能多救一个是一个。我也不会劳累太久的,等我家老祖和大哥来了,我就能歇息了。” “啊?盛家老祖和青蒿也会来?!”盈袖更加惊喜,忙对天合什:“阿弥陀佛!我们东元国可算有救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三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二更在下午六点。o(n_n)o~。 感谢茜儿玛、旅人_c、转角2014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上一章小小改了一个细节。 。 章节目录 二月感慨和三月展望!!! 今天是三月第一天,先要感谢亲们在二月份投的月票,订的阅,打的赏~~~ 虽然上个月月票成绩不太理想,但我们尽力了,问心无愧就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抛弃包袱,重头再来!!! 三月份,亲们的保底月票快快投来吧!!! 请给倾世宠妻投两张月票!!! 谢谢大家支持!!!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第552章《扭转》已经更新,往前翻,第552章《扭转》。o(n_n)o~。 晚上六点还有加更。 另外,某寒的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有微博的亲粉个~~~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53章 活菩萨 (加更求月票) 盈袖亲自带着盛青黛和盛家下人先去北城接应谢东篱。 慕容长青这几天一直带着禁军守在北城坊区的门口。 北城坊区里病倒的人不少,但是能闹事的人也不少。 人在对死亡的等待中最容易崩溃,更何况这些人本来就生活在最底层,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命都没有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要不是慕容长青带着重兵把守在这里,里面的人早就冲出去到全城杀人放火烧杀劫掠去了。 谢东篱跟着太医署瘟疫部的人在北城坊区里救治病人,因为北城坊区的人比较彪悍,因此他也是带着护卫顺便保护这些太医和郎中。 总不能一场瘟疫下来,连大夫都死光了。 他们在北城坊区忙忙碌碌,将能救的人抬到临时搭建的营房,不能救的也集中抬到义庄,等死了就抬到城外马上挖深坑掩埋。 总之要尽可能控制瘟疫的传播,不能让更多的人染上就好。 谢东篱对这种恶化的疟疾束手无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病是从哪里传来的。 据他所知,中州大陆上,还从来没有这样恶性的难以治愈的疟疾。 “慕容世子,盛家人来了,我们有救了!”盈袖来到北城坊区大门口,对穿着铁甲,全副武装的慕容长青欣喜说道,她指了指身后的盛青黛,“她就是盛家姑娘,你们见过一面的。”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惊喜道:“真是盛家人来了?!太好了,我们总算有救了!” 他身边的禁军听说盛家人来了,也都欢呼起来。 在这瘟疫横行的时候。盛家人的到来,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所有已经绝望的人有了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 坊区门口禁军们的轰然叫喊声惊动了坊区里面的人。 一个郎中跑了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慕容长青命人将坊区前面的围栏打开,放盛青黛他们一行人进去,一边笑着道:“是盛家人来了,帮我们救治瘟疫的人。” “盛……盛家人?!”那郎中惊喜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看着盛青黛他们一行人走了进来。那郎中就差扑过去给他们磕头了。 盛青黛笑了笑。扬手指着前方道:“你给我们带路吧。谢副相他们在哪里呢?” “就……就在前面!您跟我来!”那郎中回转身,一溜烟拐了个弯,往街那边去了。 盛青黛他们跟了上去。 盈袖也跟着要进去。却被慕容长青拦住了,“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盈袖很是不悦,“他们都进去了,你拦住我做什么?” 慕容长青窒了窒。转头看了看坊区里面,低声道:“……里面很危险。你进去如果染上病怎么办?” 盈袖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我一直在照顾我弟弟,如果要染上。早就染上了,还等今天?” 慕容长青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坊区里面空荡荡的街道。继续说道:“就因为小磊已经病了,所以你一定不能生病!”说完他回过头。锐利的目光在盈袖面上恋恋不舍地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看向别处。 “……袖袖,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拱你入皇城!”慕容长青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声音低到盈袖差一点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盈袖疑惑地回头看着慕容长青,“什么入皇城?” 慕容长青闭紧了嘴,不再说话了。 盈袖怔了怔,猛然明白过来,慕容长青肯定也是听到有关“女帝”的传言了吧?! 最近这些日子,小磊染上瘟疫,元宏帝也病重在床,而皇太孙元应佳因太孙妃唐海嘉突然病重不治身亡,也伤心不已,根本起不来床。 整个东元国皇室,似乎只有盈袖一个人是完好无缺的。 就连先前不置可否的沈大丞相,如今也逐渐开始认可“女帝”这种说法。 他近日来派了很多大内侍卫去忠贞国夫人府,保护盈袖和小磊。 慕容长青刚才的话,就是在表明如果盈袖做了女帝,他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帮她掌兵吧…… 盈袖苦笑着摇了摇头,“慕容世子,没这回事,我弟弟的病……已经好多了……”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看不出他是失望,还是高兴。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盈袖看了看坊区里面,还是想进去,“慕容世子,让我进去看看吧。” 慕容长青扶着腰间的长剑,定定地站在坊区的大门前,根本不理会盈袖。 盈袖抿了抿唇,想拿出护国公主的款,命令慕容长青打开坊区的大门。 这时坊区的大门却吱呀一声开启,谢东篱带着几个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盈袖眼前一亮,欣喜地迎上去,“五爷,你可出来了!” 谢东篱拉着她的手,“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居然跟慕容长青同样的说法…… 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淡然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盛大姑娘刚刚进去了,我就不能进去吗?” “你又不是大夫,也不是郎中,怎么跟她比?”谢东篱握紧盈袖的手,“走吧,回家去,我累坏了,想吃你做的汤。” 盈袖的思绪马上转到谢东篱身上,忙点头道:“家里煨着呢,就等你回去吃。” 她拉着谢东篱的手,反而走到前头了。 谢东篱的唇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慕容长青的目光追逐着盈袖的背影,谢东篱的唇角又平复下来,他轻轻咳嗽一声,道:“慕容世子有劳了。” 慕容长青垂下眼眸,“谢副相辛苦。”然后将目光移开。脸上的神情再度肃然。 盈袖回头道:“快上车啊!你有两三天没有回家了,吃过东西没有?” 谢东篱淡淡地笑着,跟她上了车,一路颠簸,回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去了。 很快,盛家人到来的消息传遍了皇城,而护国公主和谢副相亲自陪着盛家人救治北城和南城病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悄悄在东元国京城上下传开了。 …… 第二天一大早。皇宫的东宫里面,蒙着面纱的云筝来到皇太孙元应佳的病床前,笑着道:“时候差不多了。殿下。我们可以出手了。” 元应佳激动地握紧拳头,坐直了身子,道:“是要去救人吗?” 云筝点点头,正色道:“如果不是为了救人可以为殿下攒声望。我又何必冒着大不讳做这种事呢?” 元应佳定定地看着云筝,心神一阵恍惚。 虽然样貌完全不一样。但是云筝一说话,他就觉得她越来越像他的双胞胎妹妹元应蓝! “……阿蓝,是你吗?是你让北齐圣女来帮我的吗?”元应佳在心里暗暗地道,看着云筝的眼神越发热切。 云筝感受到元应佳不一样的眼神。心有所感,也对他微微一笑,竟然情不自禁弯下腰。握住他的手,低声鼓励他:“别怕。一定会好的。大哥,他们斗不过你,这东元国的皇位,只有你能坐。” “你刚才叫我什么?!”元应佳脱口而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筝暗道不好,忙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道:“元大哥,我看你就觉得亲切,就像我亲哥哥一样,不如以后我们结拜为兄妹如何?” “不好。”元应佳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他看着云筝,又像是透过云筝,看向另一个人,“我是有个妹妹,但是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她是我妹妹……” “你不喜欢她?!”云筝睁大眼睛,心里很是受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恐怕还是只有跟谢东篱在一起才行…… 在她还是元应蓝的时候,曾经动过心的元应佳,原来根本就不喜欢她! 元应佳心里一动,他缓缓摇头,深深地看着云筝:“不是不喜欢,是不能喜欢,你明白吗?” 云筝听了怦然心动,刚才落入深谷的心,又昂扬起来。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她! 原来是因为那时候她是他亲妹妹,所以他不能喜欢她…… 云筝这时只觉得五味杂陈,心里百感交集。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她完全明白这样的情形是多么的难得。 她活得太久,漫长的岁月里,能记得的两情相悦的时候并不多。 不过这一次,她牢牢记住知道自己的目标应该是谢东篱,不是元应佳和周怀轩…… 谢东篱才是她要找的人,她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心,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云筝长长地吁一口气,道:“快起来吧,你吩咐去准备车辇,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去。” 元应佳忙点头应是,掀开被子下床,“你打算先去哪里出手救人?” “北城。北城那里的人彪悍得多,但是头脑也简单得多,容易收服。只要我们出手将他们治好,那里的人就会认死理支持你。” 元应佳走到屏风后面穿上严严实实的外袍,又准备了帽子和长靴,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两人吃了早饭,叫上夏凡,还有东宫的侍卫,先往北城坊区行去,准备在那里摆开圣女的架势救人,要的就是这样出其不意,先声夺人的效果,在东元国人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他们一到街上,就发现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多了许多,每个人脸上都笑容满面,像是有了大喜事。 “太好了!太好了!盛家人出来救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亲戚在北城坊区,他们说昨天盛家姑娘如同仙女下凡,带来灵丹妙药,一晚上救治了几百个重症病人,今儿早上绝大多数都睡安稳了,不打摆子了!” “我也听说了,看样子,过两天,很多人就会完全病好了。” “真的真的?!盛家姑娘真是活菩萨!” “可不是活菩萨吗!我看啊,比那劳什子北齐圣女强太多!” “北齐圣女算个鸟!听说在北齐求不来雨,也驱不了蝗,就知道招摇撞骗!” “盛家姑娘是活菩萨!活菩萨当然比圣女要高一头,难怪北齐圣女不顶用!” 街上的东元国人嘻嘻哈哈说着闲话,整条街区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欣慰和狂喜。 “什么?!已经有人能治病了?!”元应佳十分惊讶,脸色黑了一半,“盛家人什么时候来的?孤怎么不知道?!” 云筝在车辇里听得气白了脸,她浑身瑟瑟发抖,两只手紧紧攥住车上的帐幔,力气那么大,几乎要把那帐幔抠出一个坑来! ※※※※※※※※※※※※※※※※※※※※ 加更送到。三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哈!!! 还有推荐票,提醒一声哈。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54章 克星 (5K求月票) 这可怎么办? 居然已经有人在救治,而且救治得很成功,还是盛家人…… 皇太孙元应佳有些犹豫,他回头看了看云筝,又看了看云筝身边的夏凡:“你们说,这要怎么办?” 夏凡也看了看云筝,轻声道:“……还要去救吗?” 云筝深吸一口气,道:“先回去,我再试试。” 如果盛家人能救治这种程度的疟疾,那她试试再加重一下! “回东宫。”元应佳明白了云筝的意思,马上下了命令。 车辇又往东宫行去。 到了晚上,云筝在东宫的一个小房间里设坛做法,但是效果很差,她的紫琉璃残瓣跟睡着了一样,怎么唤也唤不醒。 这可麻烦了。 如果没有紫琉璃残瓣的帮助,光靠她自己,无法加重那些瘟疫的烈度。 因为那恶性瘟疫是她用蛊王在她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息造出来的,光靠她自己,已经不能再更厉害了。 所以她需要紫琉璃残瓣中的力量,帮她继续恶化这场瘟疫。 没想到紫琉璃残瓣完全不理会她。 云筝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法坛中间,用尽所有的气力,感受着手腕里紫琉璃残瓣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五心向天,在法坛中间默默祝祷,企图跟紫琉璃残瓣沟通。 她一定要吸收这紫琉璃残瓣,不然迟早会出问题。 渐渐地,云筝进入了冥想状态。 她的眼前出现一片静谧黑暗的天地,其间慢慢出现了一只黑沉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云筝。 云筝大奇。 她在冥想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 是紫琉璃残瓣吗? 为什么不是睡莲的样子? 她知道紫琉璃就是那种紫色睡莲的名字。 坐在法坛中间紧闭双眸的云筝紧张地动了动。 “……白塔……白塔……白塔……” 那只处于虚无缥缈间的“眼眸”似乎在对她说话。 但是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也或许是云筝剩下的本事不多了,她听得并不清楚。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明白是“白塔”两个字。 云筝倏然睁开眼睛。 她依然坐在法坛中间,四周是一排排的蜡烛,而她刚刚冥想时候看见的那只处于天地之间巨大的“眼眸”,却在她的记忆里无比清晰。 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般来说,冥想中看见的东西。很快就会随着冥想之人从冥想中清醒而消失在记忆里。 像这一次留下这样清晰的印象。是非常非常少见的。 云筝想了一想,不由激动起来。 这是不是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呢? 她索性从法坛上起身,吹灭了屋里一排排的蜡烛。来找元应佳说话。 …… “你要去白塔大狱?”元应佳皱了眉头,“那里不是我的人把守,不好过去。” 其实是不好人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云筝仔细想了冥想时候那只“眼眸”对她说的话,琢磨来琢磨去。只想到了北齐国和东元国的两座白塔。 北齐国的白塔大殿太远,南郑国的白塔已经被摧毁了。只剩下残迹,倒映在天池湖水中,而东元国京城,有着离她最近的白塔大狱。 冥想中有人召唤她去白塔大狱。一定是有原因的。 云筝当然不会把真实原因说与元应佳听,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如果要取得最好的效果,就一定要去白塔大狱顶层设坛做法。因为那里是离上天最近的地方。” 元应佳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等明日孤去试试……” “不行,我不能等到明天。”云筝断然否认。“不过殿下也不用着忙。我去找夏督主,有他在,我们两个人偷偷上去就行了,不会惊动别人。” 元应佳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宜行事就好,不用跟孤说了。孤当不知道就行。” “是,殿下当然不知道,”云筝抿嘴笑,“不过是跟殿下说一声我们去哪儿了,免得殿下担心。” 其实她的意思,是万一在白塔大狱顶层出了事,元应佳可以接应他们。 这东元国京城里,元应佳的势力到底比他们大。 元应佳点点头,“孤晓得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云筝点点头,福了一福,“殿下早些歇息,我去找夏督主。” 夏凡被云筝从屋里叫出来,听了她说的话,默然半晌,点了点头,道:“那马上就走。” 已经是深夜,东元国京城里经过这一次瘟疫,大家很少在晚上出来,外面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云筝和夏凡展开轻身功夫,在屋顶上飞窜,不多会儿就来到东城坊区临海边上的白塔大狱附近。 白塔大狱本来是防范最严密的地方,但是最近也是受瘟疫所累,这里看守的人不多,里面的犯人得了瘟疫的也有不少,剩下没得的,也成天处于惶恐不安中。 云筝和夏凡两人没费多大力气,就从白塔大狱外部爬上了顶层。 百丈高的白塔大狱如同天地之间的一根支柱,最高处经常有云雾盘旋,看上去就跟能够上天的天梯一样。 两人站在白塔大狱的顶层上,眯着眼睛往塔下瞟了一眼。 地上的房屋树木都缩小了数倍,如同顽童手里的玩具一样。 白塔大狱门前的守卫和车马就像巨人眼前的蝼蚁。 隔得远,一切东西都变得小之又小。 云筝在北齐国就是住在白塔大殿的第二层上,因此对这种高度并不陌生。 夏凡本事高强,对这种高度也不太在意,他抱着胳膊,对云筝道:“你在这里设坛吗?我给你护法。” 云筝笑着应了。将背上背着的法阵取下来,铺在白塔大狱顶层的空地上,然后坐在中间,又一次进入冥想。 许是白塔高处确实跟上天特别接近。 很快,云筝又看见了天地之间的那一只“眼眸”! 这一次,她看得更加清楚,那不是一般的“眼眸”。而是一只非常像北齐国“重瞳图”里面那只“重瞳”的眼眸! 仔细看去。那是一只大瞳孔里面套着一只小瞳孔,就像是一个大圆圈里套着一个小圆圈。 但是慢慢地,那“大瞳孔”里面的“小瞳孔”慢慢地往外移动。渐渐移出了“大瞳孔”的范畴,最后停留在一个跟“大瞳孔”将离未离的状态,形成了两瞳相接的∞形状。 就像是从一只眼睛里分离出来另一只眼睛,并列在一起看着她。 云筝看得大奇。忍不住想,这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好像听得见她的心声。发出一阵和缓的笑声,非常有节奏,就如同拿音尺量出来的节拍。 “……我的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那道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和蔼慈祥,好像两人是分别多年的母女。 云筝是知道自己的来历的,自然不会被这种幻术骗倒。她看向那道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沉声道:“你是谁?你是不是紫琉璃?如果是。请你接纳我,我就是你的主人。” 那道声音沉默下来。 云筝也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十分焦急,生怕那紫琉璃不认她…… 过了好一会儿,天边都要露出鱼肚白了,那道声音才发出一声轻笑,然后对面的两个瞳孔消失不见了。 云筝再次从冥想中回过神,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初升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洒下万道金辉,在海面上跳跃,有鱼儿跃出水面,欢快地迎接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云筝气定神闲地站起来,运转了一下内息,发现自己精神饱满,力量十足,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这时完全听从她的指挥,就跟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云筝大喜过望,连忙对夏凡说:“快走!我们现在去北城设坛施法,一定能马上治好那些病人!” 盛家人再厉害,也没有她的术法来得立竿见影。 云筝相信,用药物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治好的病,在她这里,只要一个上午就够了。 夏凡眯着眼睛看着云筝,也微微地笑了笑。 昨天晚上,不知道云筝遭遇了什么。 夏凡可是知道,自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奇遇!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跟云筝说,而是往旁边让了一步,伸出手臂给云筝搭上,“圣女,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云筝点了点头,和夏凡很快离开白塔大狱,回到东宫,又等元应佳安排好车辇,再一次往北城去了。 这一次,元应佳亲自从皇太孙的车辇上下来,对守在北城坊区门口的慕容长青道:“慕容世子,快开门,孤派人去里面搭建高台。孤请来了北齐圣女,为大家治病祈福来了!” “北齐圣女?”慕容长青一愣,越过元应佳的头顶,慕容长青看见了从车辇上下来的蒙着白纱的女子,还有一个面色黄瘦的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当然就是夏凡假扮的。 东元国京城认识他的人不少,因此他每一次出来公开露面的时候,都是戴了面具的。 “对啊!北齐圣女听说我们东元国有瘟疫,她菩萨心肠,很快就赶了过来。这不,昨天晚上刚进城,今天就来设坛给大家做法祈福了。”元应佳一边说,一边挥手让他从东宫里带出来的人去北城坊区里面搭建做法的高台。 慕容长青只好命自己的人让开,请元应佳的人进去,一边悄悄使人去皇宫给元宏帝,还有谢家、沈家回报。 谢东篱得到消息,忙和盈袖一起赶了过来。 盛青黛还在北城坊区里面忙碌,他们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齐圣女又是要做什么,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北城坊区里的临时高台已经搭建好了。 台下这时也聚集了很多东元国的权贵世家,他们听说北齐圣女来了。都跟来看圣女施法。 蒙着白纱,穿着紫纱长袍的云筝已经来到高台上。 她身段高挑纤细,一阵风吹来,将她面上的白纱和身上的紫袍吹得飘飘欲仙,看上去真有那么点儿“圣女”的味道。 但是北城坊区的人先入为主,已经认定盛青黛才是真正救了他们的人,对于这个随后才冒出来拣便宜的“北齐圣女”。一直都是抱着观望的姿态。 云筝在高台上设好法坛。低头看着高台下直挺挺站着的人群,有些不悦地道:“本圣女就要请天神下凡解救你们的病痛苦难了,尔等还不跪下?!” 盈袖跟着谢东篱一来到高台附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召唤她一样,不知不觉越走越近,最后来到离高台最近的地方。 她抱着胳膊,仰头看了看高台上的云筝。又看了看站在高台台阶上的皇太孙元应佳,脆声道:“殿下。这圣女真的能治瘟疫吗?” 元应佳肃然道:“当然能治,而且特别厉害,药到病除,不用等十天半个月那么久。不然孤怎么会千里迢迢发信。请圣女来东元国一趟呢?” “哦——!”盈袖拖长声音,“原来圣女真的能治瘟疫?那为何太孙妃却没有这样的福气呢?我记得太孙妃病了挺长一段时间,时好时坏。最后终于送了性命。” 元应佳一怔,正要反驳盈袖。只听盈袖又道:“真是奇怪了。圣女能治这样烈性的瘟疫,却迟迟不来救助,非要等盛家来人了,圣女才出来,也真是巧。” “谢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元应佳听出了盈袖话里有话,顿时黑了脸,“孤之前不知道瘟疫这样严重,所以痛失爱妻。如今知道厉害了,再请圣女来帮忙,有什么错吗?” “这倒没有。”盈袖笑着点了点头,“我只是感叹太孙妃运气不好。明明身边有人知道如何能治瘟疫,却没有人告诉她治法,甚至等她过世之后,那能救的人才姗姗来迟。” 元应佳发现自己被盈袖套了进去,不由涨红了脸,恼道:“孤又不是郎中?怎么知道圣女会治瘟疫?!” “哈!”盈袖用手指着元应佳的脸,“殿下刚才还言之凿凿,说圣女能治瘟疫,而且是药到病除呢。怎么一转眼,就忘记了您刚才说的话?!” 元应佳当面被盈袖用他自己说的话打脸,脸上迅速由红变紫,就跟茄子似地,鼻孔里喘着粗气,明显气得快冒烟了。 夏凡见元应佳跟盈袖争执,完全落了下风,忙咳嗽一声,粗着嗓子道:“时辰到!圣女要施法了!” 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每一道目光都落到高台之上的云筝身上。 云筝刚才也被盈袖的话气得够呛,幸亏夏凡及时阻止,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云筝朝高台正下方的盈袖狠狠瞪了一眼,才转身走到高台上设好的法坛中间盘腿坐了下来。 她五心向天,手捏兰花指,念起莲花法诀,很快进入冥想状态,要驱使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给她下一场雨,将那些蚊虫带来的瘟疫洗刷干净。 可是她一用力,那手腕上的紫琉璃残瓣突然跟疯了一样往外急凸,想要脱离她的控制! 云筝大急,猛地睁开眼睛,从法坛中站了起来,举起双手,仰头对着天空,越来越急地念着咒语,甚至咬破舌尖,将一口舌尖血吐在她的手腕上! 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一团乌云,将那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啊?好像要下雨了?” “不是吧?这圣女真的有两把刷子?!” 东元国的民众忡然变色,一齐看向高台上的北齐圣女。 这时云筝正好念完最后一道咒语:“天父地母,驱风赶雨,降下甘露,拯救万民!”说完,她扬起手指一指浓云密布的天空,大声喝道:“下甘露!” 同时喷出另一口舌尖血。 高台之下的盈袖虽然是站立着,但是自从云筝进入冥想状态,盈袖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难受得紧。 云筝最后一口舌尖血吐了出来,盈袖的鼻尖猛然闻到一股腥臭的血气,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吐开了。 盈袖一吐,天空里刚刚聚集的乌云迅速飘散开,阳光重新洒落到高台上。 而云筝这时还高举着双手,闭着双眼,在高台上等着“天降甘露”呢…… 高台下的民众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高台上傻兮兮装神弄鬼的云筝道:“哎嘛!乐死爹了!这就是北齐圣女?!” “你爹我老家的神婆比这都强些!人家跳个大神至少还能下几滴雨!” “就这还治病呢?还治瘟疫?难怪皇太孙殿下的太孙妃就这样病死了……” “殿下,有病要吃药,光跳大神是不行的。”慕容长青忍着笑,过来拍了拍元应佳的肩膀。 元应佳的脸色黑如锅底,只觉得自己自从出生以来,还没有这样丢过人! 只有夏凡自始至终站在云筝背后一言不发,似乎不管云筝做什么,他都毫不在意。 云筝大怒,一咬牙,拔出匕首,往自己的胸口又扎了一刀,挖取心头血,再次涂在手腕之上。 盈袖刚觉得好些了,马上又闻到一股更加腥膻的味道,还带着无比难闻的臭味,她实在忍不住了,炙胃扇肝,将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云筝发现自己无论是舌尖血,还是心头血,都无法驱动紫琉璃残瓣的力量,更加愤怒了。 低头看见盈袖在高台之下吐得一塌糊涂,云筝指着她迁怒:“都是她!是她弄脏了法坛!得罪了天人!你们小心遭报应!” 谢东篱沉着脸走上前,拿帕子给盈袖擦了擦嘴,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怎么吐了?” 盈袖摇了摇头,她听见了那北齐圣女的诅咒,心头一阵火起,她抬头,对谢东篱道:“我要上去,你别拦着我。” 谢东篱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扶你上去。”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三月求保底月票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二更在下午六点。o(n_n)o~。 感谢今曦今朝、暗暗_啊啊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落落风尘べ迷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55章 强悍 (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圣女身上有股味道,闻起来臭不可及,你闻到没有?”盈袖哑着嗓子问谢东篱。【ㄨ】 谢东篱淡淡应了一声,将盈袖紧紧搂在身侧。 扶着他的胳膊一步步走上高台的台阶,咚咚的脚步声像是鼓点,敲在众人心上。 云筝眼看谢东篱带着盈袖走了上来,面纱背后的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退了几步,退回到法坛中间。 她昂着头,冷冷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 盈袖的精力渐渐恢复,刚才的恶心没多久也就消褪了。 她松开谢东篱的胳膊,一眨不眨地盯着云筝,唇边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站到了云筝的法坛前面,“你就是北齐圣女?” 谢东篱弯了弯唇角,负着手,一言不发站在盈袖身后。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只缠绕在盈袖一人身上。 云筝木着脸,明面上是看着盈袖,眼角的余光却不断飞向谢东篱。 待发现他连眼风都吝于扫过来,云筝心中又酸又涩,只好把目光移到盈袖面上,心情很复杂地点头:“正是。” “北齐圣女有什么见不得人吗?”盈袖挑了挑眉,“为什么要蒙着面纱?” 云筝没想到盈袖一上来,就拿她的面纱说事,一时怔住了。 “如果是真的圣女,那就是得天地之造化,负万世之福荫,做什么要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呢?你这个样子,就算是真的,别人看起来也当你是个假的。”盈袖咯咯一笑,“难怪刚才你求雨都求不下来。莫不是你蒙着脸,上天怕认错人,所以不与你降甘露?” 高台下的人听见盈袖这番话,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都道:“咱们护国公主说得没错!莫不是这圣女蒙着脸,上天怕认错人啊!哈哈哈哈!” 云筝气得牙齿直打架。在嘴里发出磕磕碰碰的咯噔之声,过了半晌,才阴森森地道:“我戴面纱,当然是有原因的。不过……”她顿了顿。“我把面纱取下来也行,但是我取下来了,你可别后悔。” 盈袖挑了挑眉,“后悔?你取下面纱,我为什么要后悔?这话我不明白。” “真不明白?”云筝也学着盈袖咯咯一笑。“那你就看好了!”说着,她心一横,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台上台下静谧了一瞬,然后如同一颗水珠滴入油锅,四处炸开了花。 “怎么回事?!这圣女看上去跟咱们护国公主有些像呢!” “是啊是啊!你看她们俩的侧影,几乎是一模一样呢!” 盈袖回过头,眼风轻飘飘往高台下的人群处扫了一眼。 大家一看正面,立刻又回过神,都说:“……原来只是侧面像啊……正面不太像呢……” “这圣女为什么会长得跟咱们护国公主有些像呢?” “这也不奇怪,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吧。” 云筝听着台下人的话,脸上浮出得色,手指点了点台下:“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戴着面纱了吧?我……” “你是云筝?凡春运的丫鬟?怎么做了北齐圣女了?”盈袖仔细看了看这个圣女,脱口而出她原本的身份,“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别忘了,你在我们东元国,还有人命案子在身,怎么就摇身一变,去了北齐做圣女?你以为做了圣女就不用偿命了吗?” 云筝暗道不好,她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盈袖的父亲元健仁是被凡春运错手杀死的。但是在那之前,却是她云筝给凡春运出了主意,并且提供了春|药,打算让元健仁跟沈咏洁上床。然后被众人撞见…… 结果她们运气不好,有人出手将云筝打晕,同时将凡春运扔到那间屋子里,和元健仁待在一起。 凡春运没有办法,为了不被中了春|药的元健仁得手,她错手杀了元健仁。 就这件事。终于酿成天大的风波,连北齐禁军首领刘斐后来都折在这件事上。 后来云筝虽然和凡春运一起被刘斐以大军相逼东元国,救回北齐,但是这件案子是实打实的…… 情急之间,云筝沉声道:“我本是丫鬟,都是凡春运一人所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这件人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好个圣女!将前主子卖得干干净净,自己倒成了无辜的小白菜了。”盈袖双掌一阖,“可惜凡春运已死,你再把所有的事推在她头上,她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唉,好个圣女,不过如此……” “你——!”云筝被气得呼吸都不通畅了,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握了握拳,冷声道:“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做什么?我倒要问你,我在这里登坛作法,你为何在台下呕吐,坏了我的法坛?” 盈袖瞥了瞥云筝的法坛,干笑两下,道:“呵呵,你的法坛在高台之上,我不过在高台之下吐了两口,如何能脏了你的法坛?若是你说这方圆百里都是你的法坛,那你早些圈地啊!免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弄脏了你的法坛!” “你胡搅蛮缠!”云筝大怒,手一挥,“还不速速退下!误了时辰,耽误这么多人的性命,你可知罪?!” 盈袖拍了拍手,又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别装神弄鬼了,你今儿就是求到吐血,上天也不会降下一滴甘露。不信你再试。” “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筝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你走远点,我可以再求一次!” 这里是东元国,台下不仅有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还有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无数双眼睛看着她们,她如果退缩,就会被打成骗子,说不定连北齐都回不去了。 云筝眯了眯眼,心头暗暗起了杀机。 既然你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本来就看盈袖不顺眼,而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自从盈袖上来之后,就蠢蠢欲动,不断地想要脱离她的桎梏。 云筝握住自己的手腕。狠狠掐了一把,扼住紫琉璃残瓣的异动,冷眼斜睨着盈袖,还有她身后的谢东篱。【ㄨ】大声道:“你们都退下!” 盈袖的手往台下一指,问云筝道:“如果这一次,你求不下来甘露,你是不是就承认自己装神弄鬼骗人?” 云筝被盈袖一激,差一点就要跟她赌上了。还是夏凡老成持重,轻描淡写将盈袖的话堵了回去:“谢夫人请慎言。这位是我北齐国圣女,得圣上钦点,不容他人轻慢懈怠。” “呵呵,是吗?”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和谢东篱一起站到云筝的走后方,而夏凡则是站在云筝的右后方。 谢东篱在夏凡说话的时候,抬眸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别人可能听不出来夏凡的本来声音,但是谢东篱却听得出来,他的耳力比常人要灵敏得多。 居然是夏凡。 谢东篱挽住盈袖的胳膊。往前站了一步,挡在盈袖身前,正好也挡住了夏凡窥视盈袖的目光。 云筝已经无暇顾及她身后两拨人的眉眼官司。 此时她要是不能求下甘露,她这个圣女的名头算是毁了一半了。 她闭起双眸,再一次举手向天,将她知道的所有祝祷词都念了出来,甚至连当初堕民的神佑之词都念了出来。 可天空上依然晴空万里,漂浮着朵朵白云,太阳越发升得高了,阳光炽热而猛烈。照射在高台之上。 台上台下的人很快流了满身的汗。 “这天可真够热的。这圣女搞什么啊?!别说能治病的甘露,就连雨水也见不到一滴好伐!” “我刚才听说,这圣女以前是那凡春运的丫鬟……”有知道凡春运的人开始互相使眼色,“你信她是真的圣女吗?一个丫鬟而已……” “是哦。刚才听护国公主说了,这圣女并没有反驳呢……看来真是有猫腻……” 听见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云筝越发恼火。 她恨不得对这些人大叫:“我是元应蓝,也是公主!我还是大巫,比公主不知高贵多少倍!” 在千年以前,她还是另一个族群的公主。那时候,整个族群的人都靠着她的血液过活! 而在更久之前,她的身份就更加高贵了…… 两千多年数了下来,她的身份竟是如同走下坡路一样,一次比一次低贱! 云筝心头狂怒,忍不住再次大喝一声:“降甘露!”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连古早的烙印都被调动起来。 “……孩子,这就对了,你带我找到他,我不会亏待你,我来帮你……”那道如同音律一样和蔼动听的声音又出现在云筝的脑海里,就跟前一晚,她在白塔大狱顶层听见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在她身后右后方的夏凡这时微微抬头,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往云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很快低下头,就跟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这时,高台之上的谢东篱突然感觉到一丝波动,一丝来自遥远星空的波动。 那波动细微得几不可察,却慢慢加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没有退却,不动声色间用尽全副力气跟那股波动对抗,直到他脸色渐渐煞白,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盈袖察觉到谢东篱的异样,悄悄伸出手,握住了谢东篱冰冷汗湿的手掌。 盈袖的手一握了过来,那股加诸在谢东篱身上沉重如山的细微波动一下子就消失了,像是非常忌惮盈袖,又像是见到了克星,急急忙忙不战而退。 谢东篱微微一怔,他紧紧握住了盈袖的手,闭了闭眼,缓缓吁出一口气。 这时候,他们斜前方的云筝正狂喷鲜血,她的左手腕沾上血迹,显露出一朵小小的莲花图影,像是纹身,又像是胎记。 盈袖目光轻闪,紧紧盯在云筝伸到半空中的左手腕上。 那里,有她很熟悉,很熟悉的气息…… 和她梦中那个小女孩的气息一模一样。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跟这个北齐圣女,也就是凡春运的丫鬟云筝有关? 这一瞬间,盈袖十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这个丫鬟放在眼里。 她用了全部的精力和功夫对付凡春运,却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更狠的人…… 云筝的最后挣扎,似乎也不是全无效用,天空又阴了下来。 云筝大喜,不过她刚挑衅地回头看向盈袖,盈袖却将手从谢东篱手里抽了出来,双手突然捏了一个跟云筝一模一样的莲花法诀手势,然后对着天空飞快地画了几道咒符。 只听喀拉一声,半空中的乌云再次破碎,阳光透过云雾,撒向高台。 那阳光照在云筝身上,刹那间,她浑身灼痛,呼出的气息都冒着黑烟,像是内里被火烤,马上就要被烤熟了。 云筝痛得再也撑不住,惨叫一声,倒在自己刚才设的法坛之中,口中不断流出黑血,将她胸前的紫色衣袍几乎染成了黑紫色。 “你……你怎么会用我的符咒?”倒在地上的云筝被夏凡扶了起来,半躺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地看着盈袖问道。 盈袖眨了眨眼,道:“我刚才看见你做了,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依葫芦画瓢……依葫芦画瓢…… 云筝长嚎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数百年的岁月时光从她眼前掠过,那么多黑暗中的日子,最后却还是比不过这个女子! 她花了五百年时间,才能运转自如的莲花法诀,却被人家随便看了一眼,就能依葫芦画瓢,最后的效果,还比她这个始作俑者要强悍得多! ※※※※※※※※※※※※※※※※※※※※ 加更送到,三月求保底月票了。O(∩_∩)O~ 还有推荐票。 啊啊啊!才第二天啊,亲们的保底月票就没有了吗?!快投出来吧!!! 你们看看俺对月票饥渴的眼神。⊙_⊙←_← 。 章节目录 第556章 齐聚 (4K求月票) “别说了,走吧。”夏凡似笑非笑地瞥了谢东篱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然后弯腰将云筝抱了起来,托在臂弯,快步往台下行去。 皇太孙元应佳黑着脸,见他们俩下来了,甩了甩袖子,在前面掉头往自己的车辇那边走。 高台四周围观的民众发出一阵嘘声,一点都不给皇太孙面子,更不给所谓的“北齐圣女”面子。 盈袖在高台上听见,笑着对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太过份,然后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一炷香之前,他曾经面色大变,跟生了重病一样。 “我们也走吧。”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盛大姑娘劳累了一天一夜了,我得替她一会儿。” 盈袖点了点头,“我陪你啊?” 谢东篱本来是不肯的,但是刚才云筝施咒术的时候,引动的那一丝来自遥远星空的波动让他心有余悸,一点都不想跟盈袖分开,他不知不觉点了头,“我们一起去。” 盈袖笑得眉眼弯弯,跟他一起走下高台。 “护国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副相威武!” 高台下的民众对他们扬起发自内心的欢呼。 盈袖笑着对他们道:“大家回去吧,盛家会派更多的人来救我们的。” 和跳大神相比,一般人还是更愿意相信盛家能治病救人。 慕容长青也站在高台之下,他手握腰刀,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盈袖和谢东篱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都没有回眸看他们。 谢东篱心里暗暗惊讶。但面上并未表露分毫,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声:“慕容世子,这坊区还要封几天,等盛家老祖来了再说。” 慕容长青浑身一震,回过神,目光从谢东篱面上掠过。又看向盈袖。然后,就这样停在盈袖面上。 恍惚、疑惑、不解,很快又转化为了悟、遗憾和深深的眷恋。简简单单的目光里,一瞬间竟然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他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谢东篱都受不了了,他又咳嗽一声。道:“慕容世子?” 这样直勾勾看着别人的妻子真的好吗?! 慕容长青硬朗的面庞罩上一层淡淡的哀伤,他凝视着盈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又像是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盈袖也有些不自在了,她笑了笑,道:“慕容世子。怎么了?刚才把你吓着了?” “没有……”慕容长青的声音有些粗噶,忍着一丝哽咽,上前一步。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谢东篱额头青筋直跳,他紧紧攥着盈袖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然后看向慕容长青,不悦地警告他:“慕容世子!” 慕容长青抿了抿唇,又看向谢东篱,那目光也带着新奇和探究。 “谢……副相?”他缓缓说道,点了点头,“保重。”目光下移到谢东篱和盈袖交握的双手上顿了顿,然后又看向遥远的星空,低声道:“它就要来了……你们要早做打算……” 谢东篱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没有说话,迅速转身带着盈袖离开,去换盛青黛回去歇息。 慕容长青久久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往坊区门口行去。 他依然手握腰刀站在坊区门口,行使自己的封城之责,但是他的内心正翻江倒海,经历着外人看不到的遽变。 刚才那一丝来自遥远星空的波动,不仅影响了谢东篱,也极大地影响了慕容长青。 如同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记忆匣子,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很是茫然。 再看看这片土地,真的是当初他来过的那个地方吗? 慕容长青一阵头疼,实在撑不下去了,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你帮我顶一会儿,我回去睡一觉。” 以他的体力,在打仗的时候,他能够五天五夜不睡觉。 但是今天,他实在太累了,要回去好好歇息,才能理一理他心里的那些心事。 这一次,终于聚齐了所有人。 这一盘棋,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启动吧? 慕容长青揉了揉额头,翻身上马,回长兴侯府去了。 …… 谢东篱和盈袖找到盛青黛,对她道:“盛大姑娘,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我们帮你照应。” 盛青黛已经教会谢东篱和盈袖如何使用黄花蒿汁治病救人,此时见他们来替换她,她也实在累了,打了个哈欠,将药箱交给他们俩,“那我就不客气了,要回去睡一觉。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叫醒我。” 盛青黛走了之后,谢东篱就接手了救治工作,盈袖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夫妻两个夫唱妇随,心意相通,而且盈袖的医术药理本来就是谢东篱教出来的,因此两人如臂使指,配合得十分默契。 日头渐渐西沉,月亮爬上云端,一天又过去了。 但是救治病人的大夫郎中们都没有歇息,而是一批又一批地换了上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救治染了恶性疟疾的病人。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带着十来个盛家人和一百多个盛家下人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们的到来,终于缓解了紧张的局面。 绝大部分人知道后,彻底安定了下来。 他们知道,他们终于得救了! …… 夏凡带着云筝回到元应佳的东宫,三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云筝终于不吐黑血了,但是面色苍白,气息虚弱,连坐都坐不起来。一看就是受了很大伤害。 元应佳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像一个满以为自己抓了同花顺的赌徒,突然发现看花了眼,其实有个花色不对,直接从最大的底牌,变成了随时可弃的鸡肋。 但他又不忍心去责怪云筝。 这个让他觉得跟他双胞胎元应蓝很像的女子。 而且他清楚云筝确实是有些能耐的,并不是那些人说的装神弄鬼的骗子。 只是好像盈袖更有本事。所以云筝被盈袖一比。就落了下乘。 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元应佳捂着脸,双臂撑在书桌上,坐在书桌背后。心情乱糟糟的。 “殿下?”一道声音从他的书房门口传进来。 是夏凡的声音。 元应佳唔了一声,松开手,没精打采地道:“进来吧。” 夏凡推开门走了进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元应佳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元应佳叹了口气。往后靠坐在搭了白虎皮的圈椅上,“也许。孤就是没有这个运气吧。” “皇太孙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夏凡打着哈哈,“您还有最重要的一手牌没有露出来呢。” “什么牌?”元应佳凝视着夏凡,冷冰冰地道:“孤以为。孤的面子里子都输掉了。如今东元国京城上下,恐怕都在看孤的笑话!” 夏凡笑着摇了摇头,他躬身向前。两手撑在书桌上,对元应佳一字一句地道:“殿下。您不能妄自菲薄。您……北齐国皇室后裔,整个北齐国都是您的后盾和底牌!” “你说什么?!”元应佳霍地一声站起来,瞪着夏凡,牙齿都在打架,“你……你……你别信口开河!说这种话,信不信孤灭你九族?!” “灭我九族?”夏凡嗤笑一声,“我夏家九族只剩我一个人了,到时候大不了你砍我脑袋,也算是灭了九族了。” 元应佳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夏凡,眼神闪烁不定,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夏凡的话。 “北齐国皇室后裔……北齐国皇室后裔……” 难道这就是皇祖母的秘密吗? 元应佳闭了闭眼,已经信了大半夏凡的话。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皇祖母生前对他说的种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 那时候他觉得皇祖母老背晦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如今想起来,原来皇祖母为了他,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元应佳脸色苍白,一下子坐回圈椅上,满脸的震惊和不安。 “殿下要是不信,可以试试这个。”夏凡将一颗暗红色半透明的小石块拿了出来,“这是仿造当年大名鼎鼎的盛家滴血石造出来,可以验血脉,可惜,只是仿品。” 这东西,就是当年那个盛家弃徒送给夏凡他爹的投名状。 虽然只是仿制品,但是效果据说不比真正的滴血石差多少。 夏凡他爹用这块滴血石验过很多次别人的血脉,次次准确,十分可信。 “这可以验血脉?!”元应佳眼神闪烁不定,“那要不要先验一验,我和……皇祖父的血脉?” 他还是有一丝念想,希望夏凡说的不是真的,他是正宗元氏皇室的继承人。 夏凡将手一卷,“当然可以。不过,您能不能弄到元宏帝的血呢?” 元应佳摆了摆手,“让孤去试试。” 他离开东宫,去元宏帝的寝宫探望。 正好伺候元宏帝的太监拿着一摞巾子出来。 元应佳迎了上去,问道:“皇祖父的病怎样了?” 那太监低着头,轻声道:“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了。” 元应佳瞥了一眼,正好看见那巾子上沾着血,恐怕是吐出来的…… “这么严重?快去请盛家老祖进宫给陛下治病吧。”元应佳连忙建议。 那太监道:“已经去请了。”然后躬了躬身,往另一边去了。 元应佳便对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跟了过去,很快,就弄到一块吐了血的巾子回来。 元应佳袖着那块巾子,心急火燎地回到东宫,对夏凡道:“快来,这个行不行?” 夏凡看了看,问道:“是元宏帝的血?” “嗯,刚才吐出来的。” 夏凡点了点头,拿水洇湿了,将那血水滴到滴血石上,然后对元应佳道:“殿下?” 元应佳便割破食指,滴了几滴血上去。 没有意外,两滴血在滴血石上完全不能相溶。 他和元宏帝,真的一点血亲关系都没有。 元应佳茫然地站在寝宫中央,脸色黑如锅底。 夏凡摇了摇头,将那滴血石清洗了一遍,拿回来劝说元应佳:“殿下,您不要慌,这是好事。” 元应佳喘着气,突然伸出手,要去夏凡手里抢那滴血石。 夏凡下意识紧紧握住,不让元应佳得逞。 两人争执了一瞬间,不小心刮破了彼此的手指。 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滴血石上,两人的血,居然慢慢融合了,渗进了滴血石内部。 这是两人有直系血亲的关系的铁证。 元应佳没有注意,但夏凡不小心看见了,立刻如同被雷劈一样傻了眼。 他的双手哆嗦着,差一点就握不住那块滴血石了。 怎么会…… 元应佳,原来是他的种?! 夏凡这些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让齐雪筠跟齐孝帝勾搭有孕,是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他确实也曾经跟齐雪筠上过一次床。 就那一次,原来齐雪筠怀上的,不是齐孝帝的孩子…… 她居然瞒得这么紧,到死都没有说。 夏凡怔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元应佳回过神,唤了他一声:“夏督主?” 夏凡闭了闭眼,再看元应佳,目光都不一样了。 “殿……下,这件事,容我细细盘算一番。”夏凡紧紧握着滴血石,离开了元应佳的寝宫,回到自己和云筝住的偏殿。 云筝刚刚苏醒,迷惘之中看见夏凡,下意识道:“夏督主,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说话?” 夏凡坐到她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什么声音?是有人打扰圣女大人歇息了吗?” 云筝摇了摇头,疑惑地道:“不是,我听见有人说话,但不是用耳朵听见的。”云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在这里面跟我说话。” 夏凡弯起唇角,“圣女大人想是太劳累了吧?——这种话可别说给别人听。” 听见有人在脑子里说话,那不是疯子是什么? 夏凡当然知道并不是疯子,但是他不能让云筝明白端倪。 如今知道元应佳居然是他的儿子,夏凡心里的打算渐渐明晰起来。 云筝轻抚着自己的左手腕,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夏督主,我们怎么办?盈袖太狡诈了,她……” 夏凡伸出手,制止她说话,“圣女大人,你不觉得,盈袖并不是强敌,真是厉害的,是她的夫君,谢东篱吗?” 云筝愕然,“我知道谢东篱很厉害,可是只有盈袖……” 才能催动她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 经过了昨天的事,云筝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三月求保底月票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二更在下午六点。o(n_n)o~。 感谢悠然自若211、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兜宝贝、书友091225171123156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三月三,求月票!!! 三月三,亲们的保底月票呢??? 投出来吧!!! 投出来吧!!! 投出来吧!!! 恨不得伸出尔康手抓着各位傲娇的亲们摇晃狂吼: 投月票!!! 投月票!!! 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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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能,只要你带他过来,我就能抹去他的记忆。甚至能重新将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记忆塞到他脑子里。”那声音说到最后,已经不由自主带了几分狰狞。 但是云筝完全没有感觉到。她只是惊讶满满:“您能抹去他的记忆?!这么厉害!那您是不是能把我以前的事也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只要能让谢东篱忘记盈袖,忘记云筝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他们肯定能回到最初。 那声音干干地笑了两声,道:“你先把他引来再说。” 云筝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发现那声音已经再也没出现了。 她从冥想中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腕里面的紫琉璃残瓣,发现那东西完全处于假死状态,一点气息都没有,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你还是不甘心吧?呵呵……”云筝举起左手腕里,看着白皙肌肤底下那一抹淡紫色森然笑道,“等她消失了,你自然就是我的。” …… 深夜的长兴侯府里,慕容长青从睡梦中醒来,撂开帐帘看了看窗外黑黢黢的夜色,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他靠坐在床头,抱着胳膊,手指无意识地捻动,很想夹一支烟。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这个习惯依然改不了。 慕容长青眯了眯眼,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是还没有能回去。 因为它还在他们头顶,不将它彻底摧毁,他们谁都回不去,也没有未来。 当年他就知道他们的成功只是暂时的…… “布衣中,问英雄。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残梦……” 慕容长青哼着小曲,从床上起身,伸出胳膊伸了个懒腰。 走到屏风后穿上夜行衣,他从窗子里掠了出去,往谢家大宅那边行去。 …… 谢东篱晚上也没有睡着。 他想着那天在高台上感受到的那股奇特的波动,心神有些恍惚。 那股波动他很熟悉,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熟悉,或者他不愿意去回想那种熟悉。 那是一种拼尽全力也要逃离的感觉。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袖袖。 谢东篱回手,将盈袖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盈袖在睡梦中嘟哝两声,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并没有醒。 黑暗中,谢东篱的目光落在盈袖面上,温柔得如同夏夜的晚风,令人沉醉。 他伸出手,轻抚着她柔嫩的面颊,用手描画着她脸部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刻在心里,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忘了她…… 咚! 卧房的窗子上传来一声声响。 谢东篱眼眸闪了闪,他将胳膊慢慢从盈袖身下抽了出来,悄然起身,推开了窗户。 慕容长青抱着胳膊站在窗外,对他笑了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下闪闪发光。 “你来做什么?” “我来提醒你,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慕容长青瞥了一眼夜空,“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它已经要来了。” 谢东篱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背着手,站在回廊下。紧紧盯着慕容长青的面容,“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呵呵,你真不明白?”慕容长青笑着摇了摇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如果不是那天它偷窥我们,我也不会觉醒。” “你……?”谢东篱上下打量慕容长青,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是和你一样。对它深恶痛绝的人。”慕容长青拍了拍谢东篱的肩膀。“怎么样?再合作一次,这一次,我们和它兜个大圈子。让它彻底走向死地!”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东篱摇头,淡定地道:“如果有病,可以找盛家人救治。如果是做了个梦就当真,我看你是太累。多歇几天,就不会异想天开了。” “我做梦?异想天开?!”慕容长青被谢东篱气得笑了。大力甩着胳膊,指着谢东篱道:“谢副相,你不会认为只有你和袖袖知道上一世是怎么回事吧?!” 谢东篱霍然抬头,眼眸直视着慕容长青。声音极为低沉:“你说什么?!” 难道慕容长青也是重生?! 慕容长青像是明白了谢东篱的心思,立刻摇头,“不。我不算重生。我在这里也待不久。”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东篱的目光更加敏锐,面色凛然:“难道真的是脑子出了毛病?” “你脑子才有毛病!”慕容长青突然发火了。一把拎着谢东篱的衣襟,“早知道上一世你一直不觉醒,我他妈吃饱撑的才会等了十年也不娶袖袖!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我他妈恨不得杀了你!我受够你了!要不是袖袖自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你以为我会让她嫁给你!——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你明不明白!” 谢东篱心里一沉。 慕容长青果然知晓了上一世的事,但是,他又说他并不是重生…… 而且,他说他在这里待不久。 难道,真的是……它追过来了? 谢东篱的目光忍不住往夜空看了一眼。 静谧的夜空温柔沉静,没有任何波澜,亘古不变。 “这一次,它要的是彻底碾压我们。”慕容长青看见谢东篱一直沉肃淡然的面庞终于变了变色,才松开他的衣襟,“上一次,我们其实没有打败它,我们只是切断了跟它的联系。” 谢东篱从台阶上走了下去,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星空,语音沉沉:“……原来是它做的手脚。我们的族人迎来天命人,却依然被召唤回祖地。他们回到祖地,从而再一次打开了从那边到这边的通道。——难怪,阿宝说那边出了问题。” 因为那边的不可知之地,根本就是残缺的,他们是被骗回去的! 没想到慕容长青哈哈笑了一声,再一次摇了摇头,“他们是你的族人,不是我的。” “你不是我们的族人?”谢东篱倏然回头,“你到底是谁?那你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看来,你真是不记得很多事了。”慕容长青脸上突然露出怜悯之色,过了一会儿,又变成深深的寂寥,他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我是世外之人,误入此地,就被困在这里。不过,我没想到你就算不记得了,还能找到袖袖……找到彼此。你们两个人,就是它无论怎样算计,都分不开的两个人,是它的意料之外,它的变数。所以,它在到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摧毁你们这两个变数……” 慕容长青回过头,眼底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明淡定之色,“我的希望,我们的希望,都在你们两个人身上。只要你们还能找到彼此,还能冲破一切障碍在一起,就能彻底摧毁它!” “你都记得?”谢东篱看了看慕容长青,“那你为什么不去做?” 慕容长青深深吸一口气,“我会,我当然会。我会在你们身边,帮助你们。但我只想提醒你,仔细想一想,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你要往何处去,为什么要去。只要你想明白了这两点,我们就有希望,你和袖袖就能挽救我们所有人!” “如果我们做不到呢?”谢东篱冷静地问道,他习惯凡事先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你们做不到,那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还有你们祖地的那些人,生生世世,都会成为它的衣食奴隶,它的血脉供养,成为它豢养的血食,不再活得像个人,而是像牲畜,甚至连牲畜都不如。”慕容长青脸上一片惨然,“人还能一死,但是如果我们再次落入它的手里,会想死而不得。——这一次,它不会像上一次那样被我们赶回去了。这一次,它是有备而来。” ※※※※※※※※※※※※※※※※※※※※ 加更送到,三月求保底月票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啊啊啊!才第三天啊,亲们的保底月票就没有了吗?!快投出来吧!!! 你们看看俺对月票饥渴的眼神。⊙_⊙←_← 。 定时发布失灵了…… 章节目录 第558章 哗变 (第一更求月票) 慕容长青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完全不像大家以前熟悉的那个人。 谢东篱知道,这样的慕容长青,恐怕就是他爹长兴侯慕容辰站在这里,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真的这么严重?”谢东篱凝神沉吟,闭了闭眼,感受着方圆百里的动静。 他能听见夜虫在草丛中低鸣,雏鸟偎在母鸟怀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叽咕声。 潮水轻轻拍打着海岸,带出一波一波的海浪。 路上没有人行走,夜风吹过,拂起一地尘埃。 人们劳累了一天,正在自己的房里呼呼大睡。 当然,也有人睡不着,在窃窃私语。 谢东篱摇了摇头,注意力集中到了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真是奇怪,白塔大狱那边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片空洞,他完全感受不到那边的任何情形。 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良久,谢东篱睁开双眸,看向白塔大狱的方向,道:“你还记得中州大陆上这三座白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慕容长青皱着眉头使劲儿想了半天,道:“我只记得北齐国的那座白塔大殿,东元国和南郑国的白塔,跟我无关。” 说得好像北齐国的那座白塔大殿跟他有关一样! 谢东篱笑了笑,瞥了他一眼,“那北齐国为什么要建这样一座白塔大殿呢?” 慕容长青脸上带出几丝傲慢,“这是北齐国那些土人能造出来的吗?!在北齐之前的很多年前,白塔大殿就存在了,它是大夏时期就建好的!” “你对大夏的情形好像很了解。”谢东篱慢悠悠地道,转了个身。面对着慕容长青,“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告诉你也无妨。”慕容长青挥了挥手,正要说出自己的来历,谢东篱却猛然伸出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慕容长青忙闭紧嘴,不再说话。 谢东篱朝白塔大狱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边有问题。”顿了顿。又道:“你的来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哦?这是为何?我以为你很想知道我是谁。”慕容长青脸上带了笑意,看着谢东篱说道。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深邃。 “我是想知道,但是,它比我更想知道,所以。我就不想知道了。”谢东篱摊了摊手,“有什么秘密。你可以告诉袖袖,不要告诉我。” 慕容长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你想起来了?” “没有。”谢东篱坦然说道,“但是我有种直觉。好像我知道的事情,迟早会被它知道。因此,最好不要我知道。这样就算以后有什么岔子,它也无法知道真相。” 他们和它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只有用信息的不对等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飞身跃上屋顶:“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过几天,它会正式找上那个圣女,以后要怎么做,你心里要有个谱。”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目送着慕容长青的背影远去,自己才回房歇息。 第二天,他等盈袖醒来之后,和她一起去北城看了看盛家老祖和盛青蒿的情况,然后去小磊的辰亲王府探望小磊和盛青黛。 盛青黛这几天都住在小磊的辰亲王府,方便就近照应他。 ……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倒了。”这是盛青黛的声音,语气中含着若有若无的娇嗔,好像又有几分怒气。 “你喂我我就吃。”小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盈袖在门口听见了,大是不好意思,忙咳嗽两声,“小磊?” 小磊在屋里一愣,也有些心虚,忙从盛青黛手里接过粥碗,自己大口大口喝粥。 谢东篱笑着摇了摇头,走了进去,正好看见盛青黛从小磊床边站起来。 “小磊,你觉得怎样?”谢东篱走到近前,仔细看着小磊的脸色。 小磊红了脸,三口两口吃完粥,往床边的小桌上一放,抬头看着谢东篱笑道:“姐夫,我好多了,多亏了盛大姑娘医术高明。” “哼!”盛青黛狠狠横了他一眼,转身对盈袖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盈袖看得出来,盛青黛也有些脸红。 她在心里叹一口气,装着没有看见,转身对小磊正色道:“小磊,你都定了亲的人了,还这样没大没小。盛大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对她这样无礼?” 小磊涨红了脸,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抓着青金色绣夹竹纹的绸缎被面,喃喃地道:“姐姐,我……我错了。” “什么大不了的。小磊还病着呢。袖袖,你别对小磊太严苛了。”谢东篱给这姐弟俩打圆场,又道:“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待着,千万不要出府,听见没有?” 小磊忙点头:“我省得,姐夫放心,等什么时候你和姐姐说我可以出去了,我再出去。” 谢东篱夸了他一声“乖”,又道:“我会向沈大丞相提议,给你的亲王府再多加派两倍的护卫。” “啊?”小磊听出点儿不对劲,抬起了头,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盈袖,完全没法从他们面上看出端倪,只好出声问道:“……是,是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点事,但是不大,我们可以应付。你自己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帮我们的忙了。”谢东篱肃然说道,一边在小磊的房里打量了一番,确信这里是安全的,才带着盈袖离去。 他们刚走到辰亲王府门口,就看见从谢家那边跑来报信的两个谢家下人。 “五爷、五夫人,可找到你们了!” “怎么了?”谢东篱皱了皱眉头,“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宫里……宫里来人传话,要盛家老祖进宫一趟!陛下……陛下……听说不太好了……”那下人结结巴巴说道,脸色都白了。 盈袖也吃了一惊。“陛下?是皇祖父吗?——盛家老祖呢?已经去请了吗?” “去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往北城传旨去了。”谢家的下人说完话,就垂手让到一旁侍立。 谢东篱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些人会向元宏帝下手,他马上道:“我先去宫里看看。袖袖,你去北城,接盛家老祖和盛青蒿进宫。” 盈袖立刻点头。“我坐车去。你呢?” 谢东篱道:“我走过去可能还快一些。” 盈袖应了,上了马车,命车夫赶着大车。迅速往北城行去。 来到北城坊区门口,盈袖发现这里看守坊区的军士好像换了人,不是慕容长青带领的禁军,而是唐安侯府的军士。 她从车上下来。一边往前走,一边狐疑地盯着那些军士看了好几眼。 那些军士中有些人对她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见她在看他们。他们也盯着盈袖看,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杀气,如同看着猎物进了埋伏圈的野狼,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盈袖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很是不安。她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觉得好像是自己多心了,因为那些军士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刚才的杀气和血腥气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一个军士笑着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对盈袖行礼。问道:“谢副相夫人,您要进去吗?” 盈袖点了点头,“陛下有旨,要传召盛家人进宫。”说着,就要往坊区里面行去。 “谢副相夫人请留步。”那军士居然挡在她面前,笑容可掬地道:“您说陛下有旨,请问圣旨在哪里?” 盈袖一怔,道:“圣旨不在我这里,先前已经有人拿着进去了。”说着,往坊区里面看了看。 那军士露出愕然的神情,道:“谢副相夫人可是在说笑?我们没有看见圣旨啊?今儿您是第一个过来的贵人,在您之前,还没有人进去过。” “不会吧?”盈袖下意识反驳,“那传旨的人先去了我们家,然后就来北城坊区宣盛家人进宫,怎么可能他们还没有进去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军士笑着躬了躬身,“这样吧,虽然您没有圣旨,但您是谢副相夫人,陛下御封的护国公主,您的话,我们是信的。那就请您先进去吧。”说着,回身对着栅栏口那边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放盈袖进去。 盈袖有些不安,又问了一句:“你们慕容世子呢?前些天好像不是你在这里?” 那军士忙道:“慕容世子好几天没有阖眼了,昨儿夜里回去歇息了。可能一会儿就来了。”说着,还拿手指了另一边,“您看,那边是长兴侯府的亲兵。” 盈袖探头看去,果然看见几个熟面孔,正是慕容长青经常带着的亲兵,心里一松,笑着道:“那我进去看看。陛下那边宣的急,我先带他们出来。” “好的,谢副相夫人慢走。”那军士在盈袖身后弯着腰行礼。 等盈袖走入北城坊区的街道,往左拐了个弯,到郎中大夫们歇脚的北城坊区临时驿馆行去的时候,这军士立刻变了脸,一挥手:“封门!动手!” 北城坊区门口聚集的唐安侯府的军士立刻嗖地拔出长刀,呼啦啦排成队列,骑在马上,虎视眈眈俯视着北城坊区,如看蝼蚁。 初升的阳光照在长刀之上,反射出一排排雪亮的刀光。 盈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拐了个弯之后,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从拐角处暗暗探头往回看。 这样一看,那一排反射过来的雪亮刀光几乎晃瞎她的眼睛! 盈袖难以置信地看着北城坊区门口的情形,脸色大变,心里只有两个字:“……哗变?!” ※※※※※※※※※※※※※※※※※※※※ 这是第一更,三月求保底月票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昨天的二更设好了定时发布,结果……纹风不动。俺发现没有更新,才手动发布。昨天的第二更,其实是晚上七点半,亲们表忘了看,昨天的第二更很重要哦。o(n_n)o~。 看来这个定时发布还是有问题。今天不定时发布了,写完就发上来。二更大概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 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忽而暖冬、我家大猪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559章 锋芒(4K5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将士听命!北城贱民杀害盛家医士,乃全中州大陆之敌人!人人得而诛之!陛下有令:杀尽北城逆贼,为盛家医士报仇雪恨!” 刚才跟盈袖说话的那个军士明显是领头人,他举着长刀,从容不迫地说着堂而皇之的谎言。 他身后的军士一个个木着脸,也许他们心里不信,也许相信,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主将的人,他们跟着主将出来征伐,这条命就交给主将了。 主将让他们往西,他们不敢往东。 主将让他们杀人,就算是亲娘老子在面前,他们也照杀不误! 盈袖听得大怒。 这不是公然撒谎,造谣污蔑吗?! 盛家人就在北城里面。 这么多军士冲进来,不顾一切乱杀乱砍,到时候盛家人只要被杀死在里面,有谁说得清是北城人杀的,还是这些军士杀的?! 盈袖握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北城坊区作为疫区,已经被封锁好久了。 不过自从盛家人相继到来,这里的病人大部分都有了起色,开始好转。 若不是元宏帝最近也病着,这北城坊区就要解封了。 盈袖没有想到,那唐安侯府的人居然有这么大胆子,在这个时候全副武装要冲进来大肆杀戮! 她咬了咬牙,看了四周一眼。 北城坊区的人大多是亡命之徒,是处于最底层的贱民。 瘟疫爆发的时候,只有北城坊区用了军队封锁,就是担心这里面的人破罐子破摔,自己活不了,也带着全城的人活不下去。 但是用军队封锁只是防御手段,北城的人也并没有冲出来跟大家同归于尽的意思。 特别是盛家人来到之后,北城的老百姓感激之余,对皇帝陛下,对整个朝廷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而这军士对着北城坊区一通大喊。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一顶杀害盛家人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北城坊区的人顿时怒了。 那些没有生病,和病愈的人拿着家里的菜刀和板砖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和坊区门口杀气腾腾的军士对峙。大叫道:“娘的老子嚼什么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杀了盛家人?!” “盛家人就在那边的楼里治病,人家好端端地,你们不要咒人家!” 北城坊区的民众怒气冲冲地分辩。 “果然是刁民贱民!连大人的话都敢反驳!”那军士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刀一挥,“别说了!放箭!” 一支支带着火苗的羽箭如下雨般往北城坊区里面射了进来。 “啊——!” “快跑!回屋里!” “不行!出城!快出城!” “出屁的城!城门都封了!不拼就死定了!” 但是拼的话。也死定了。 这些人单打独斗都很强悍,但是和正规军对仗,没有一个人是他们的对手。 带着火的羽箭从天而降,落在房屋上,大树上,还有高高飘扬的酒楼的酒幡上,风助火势,很快呼啦啦一条街都陷入火海。 盈袖忙冲进盛家人待着的小楼里,对领头的盛家老祖和盛青蒿道:“你们跟我来,去北城城墙!” 趁着那些军士还没有杀进来。盈袖带着盛家人从小楼后面冲了出去。 那些军士发现了盈袖和盛家人,居然等不及火势停歇,发一声大喊,数千人骑着马,就这样从北城坊区的大门口冲了进来。 盈袖这下明白自己也是他们的目标,心头大急,一手托着盛家老祖的胳膊,一边回头大叫:“这边!快往这边走!” 北城坊区的老百姓们也看出来这些军士的目标其实正是盛家郎中和护国公主。 他们没有退缩逃避,而是一个个从家里跑了出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着那些军士屠杀的步伐。只为了给盈袖和盛家人争取更多的时间逃离此地。 “这边……这边……公主,带着盛家人从这边走!” “我们这里有近路,你们快走!我们帮你们拦住他们!” 盛家人是为了他们才落入险境,他们不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杀死。 就是这样朴素的念头。驱使着这些平时在世人眼里最低贱的人们,在最关键时刻,用自己的生命书写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高贵! 冲入北城坊区准备大肆屠杀的唐安侯府军士们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巷战的汪洋大海。 本来以为是一边倒的屠杀,但是在这些越来越多悍不畏死的老百姓的围堵下,他们举步维艰,手里的刀都砍缺了口。却还是不能追上前面的盈袖和盛家人。 眼看前面就是北城城墙了,盈袖发现通往城楼的门被人封死了,铁锁被浇了铜汁,根本就打不开。 完了,盈袖额头冷汗涔涔。 人家早就算计到他们要往城楼跑,从北城城墙逃出去,所以提前一步将城门铁锁灌上铜汁,就算有钥匙都打不开! 盈袖回头,看见追兵越来越近,当先一个人戴着头盔,身上的盔甲都变成了暗红色,不知道有多少人鲜血溅在上面才染成这个颜色…… “谢夫人,算了,不用逃了,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对我盛家人动手!”盛家老祖气愤说道。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见过敢对盛家人动手的人! 盈袖却知道这一次不同凡俗。 云筝背后是夏凡,是皇太孙元应佳。 这些人为了权力,能做出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 握了握拳,盈袖数了数冲过北城坊区人墙的追兵,大概有五十多人,自己横下一条心,还是能对方的。 她回头,对盛家人冷静道:“你们先去那边的断墙后面等着,不要探头出来,不要看,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动。只要熬过这一阵子,五爷。还有慕容世子,皇帝陛下,都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盈袖知道,对方突然发难。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拖时间。 能拖得越长,谢东篱他们就越有可能赶过来救他们。 盈袖不知道宫里的情形如何,但是这数千兵马突然冲到北城坊区,长兴侯府的那些军士不可能没有举动。他们肯定会派人去报信的。 谢东篱说不定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形了,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你呢?谢夫人,你不跟我们一起过来躲着吗?”盛青蒿紧张地拽住盈袖,“你要干嘛?你一个女人,不要乱跑!” “我的功夫说不定比你还高,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只要你能保住你们盛家人,再等一炷香的功夫,我相信他们会来救我们的。”盈袖的心都跳出来了,但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多少慈悲可以挥洒了。 盛青蒿一怔,便看见盈袖挥开他的手,身形一跃,双臂展开,如同一支纸鸢往前面扑了过去。 那五十多骑兵勒住马,将盈袖团团围住,长刀往前探出,一起砍下,竟是要将她剁成肉酱! 盈袖拔地而起。急速旋转,身形快得在当地刮起了一阵小型的旋风,那风势将一两只长刀撞开了,盈袖趁机窜了出去。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穿梭,逼近离自己最近的那人,也是先前跟她说话,在众人面前喊话的那个头领。 盈袖对他恨之入骨,纤纤玉手轻飘飘伸出,已经搭在那军士的脖子上。咔嚓一声拗断了他的脖颈。 头领死了,围住盈袖的刀阵顿时出现一道空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盈袖快手解决了这些人的头领,再将他一脚踹下马,自己抖开手腕玉镯里的光剑,坐到马上,回手横剑直劈,将面前的刀阵打得七零八落,看傻了这些军士的眼! “兄弟们!这娘们儿还真有几分功夫!” “她是公主啊!怎么会有功夫?!” “是真公主吗?!咱们不是被骗了吧?!” 这些军士脸色铁青,心里恨得不得了,但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要想大富贵,必然要出大险招。 今日如果能够事成,他们个个能够封侯拜将,全是从龙的大功臣! 他们被这些大功劳迷住了眼神,一心要杀了盈袖立威! 只有杀了她,才能将她身后的盛家人全都杀死。 而只有杀了盛家人,才能让他们今日的屠杀有个名正言顺给盛家人“报仇”的名头! 到时候人都死了,是非黑白还不都由他们说了算?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可是盈袖的功夫实在是太强悍了。 她当初被封护国公主,带着大军跟兵临城下的北齐禁军打仗的时候,并没有显示很多功夫,多半还是慕容长青帮助她带兵杀敌。 今日才是她在众人面前才毫不隐藏地显示出自己跟着谢东篱学的所有本事! 银色光剑在她手里舞得滴水不漏,不仅将那些从背后射来的暗箭一一打落,而且斜劈横斫,抡剑为刀,去势诡异凌厉,那些人又一时大意,出其不意间,她已经斩杀了二十多个军士。 围堵她的人顿时少了一半。 躲在矮墙背后的盛青蒿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将手里一个个装了改良的麻沸散的小球往外扔,一边大叫道:“屏住呼吸!” 盈袖忙屏住呼吸,勒马回转。 而她对面剩下的二十个人一闪神,就看见一个个银色小球在他们面前轰然开启,里面飘散出来的白色浓烟在他们身周萦绕。 在他们意识到不好,想要屏住呼吸的时候,已经吸入了足够的麻沸散,四肢麻痹,嘴脸歪斜,不仅拿不稳刀,连马都骑不了了。 只听一阵阵扑通扑通的声响。 长刀纷纷坠地,那些人也一个个从马上滚落下来。 盈袖忙用帕子围在脸上遮住鼻子,嘴里含了一粒清心丸,等待麻沸散的烟雾散去。 可是等烟雾散去之后,更多的骑兵追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五十多人,而是几百上千人! 黑压压的骑兵排着阵型,就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马蹄声在长街尽头响起来,无数北城坊区的老百姓们倒在他们的长刀和马蹄之下。 盈袖瞪大眼睛。手握光剑,看着这些人一步步逼近,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她和盛家人今天在劫难逃吗? 就在这时,那步步逼近的马蹄声下。盈袖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动了动。 还没回过神,她发现面前那些骑兵也在惊惶回头,没有先前咄咄逼人的杀气和步步紧逼的架势了。 紧接着,大地又震动了一下,然后她的耳朵里听见了潮水般涌来的叫喊声和马蹄声! 那声音更加整齐、响亮。也充满了更大的杀气! 盈袖飞身跃起,攀到院墙上,越过她前面那些围堵她的追兵的头顶,她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铁甲的彪悍武将带着千军万马赶来,手持长弓,嗖地一声连珠箭发,将横亘在盈袖和那武将中间的唐安侯府军士射了对穿! “唐安侯府军士听着:慕容长青在此!放下武器,留你全尸!” 盈袖再也忍不住,跟着欢呼起来:“慕容世子来了!我们得救了!” 慕容长青带着大军奔袭而来,卷起漫漫烟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将这些作乱的军士全部斩于马下! 盈袖抢了一匹马,跟着从背后杀出,和慕容长青一起前后夹击,很快解决了不少作乱的军士。 刚才那些被掺了麻沸散的烟雾麻痹的军士,就成了他们的俘虏。 盈袖一看这些人都扫清了,忙对慕容长青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突然发难?!” 慕容长青眼神沉沉扫了一眼周围的断瓦残垣,道:“是我的错。谢副相让我注意各掌军侯府和大将们的动向,我一时不察,让唐安侯府的人钻了空子。” 也是唐安侯府跟皇太孙两边的戏做得好。 自从太孙妃唐海嘉死后。外面都谣传唐安侯府跟皇太孙元应佳已经翻脸了,因此慕容长青没有对唐安侯府投以过多的注意力,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盯着战家的军力上面。 战家女刚跟皇太孙定了亲。都说她有可能不做侧妃,而做正妃。 在这重掩护之下,慕容长青觉得只有战家是最有可能出兵帮元应佳的。 没想到还是唐安侯府…… “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盈袖着急地道:“盛家人在那边,你赶快接应他们去宫里!对了宫里的情形如何?我皇祖父怎样了?” 慕容长青沉着脸道:“宫里恐怕也有麻烦,这是连环计!你带着盛家人去亲王府,我已经派重兵去那边防卫了。谢副相在宫里跟皇太孙和北齐圣女周旋。一时不得出来。”顿了顿,又安慰她:“没事的,我们早有准备。” 慕容长青知道他们还有更强的敌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这一次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但是到底不会被对方突然发难弄得手忙脚乱。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逼出那个躲在暗处的强敌,跟他们正面对决! 盈袖一怔,马上着急地问道:“宫里真的出问题了?那五爷会不会有麻烦?我要去宫里看看!” 慕容长青深深看她一眼,“你去宫里帮不了忙的。还是就待在亲王府,看着小磊吧。” 盈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不行,我不能和小磊在一起。如果被他们一锅端了更是麻烦。而且我在外面,他们会继续追杀我,一时顾不上小磊。” 自从有女帝的传言出来之后,盈袖因为有谢东篱这个得力的夫君,一时在元应佳眼里是比小磊更难对付的劲敌。 而且北齐圣女云筝又视盈袖为眼中钉肉中刺,强敌夹击之下,盈袖觉得自己不跟小磊在一起,小磊恐怕还能更安全一些。 “这样也对。”慕容长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你真要去宫里?” 盈袖有些踌躇,她虽然担心谢东篱,但是并不想拖他后腿。 可要真的说不去,她又很是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让她无法逃避,不去不行。 盈袖闭上眼睛,冥冥中,她感觉到一丝轻微的召唤,就在这万众喧嚣之中,穿云破雾而来。 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曾经在梦中见到的小姑娘,娘亲曾说那是她小时候的模样,而那小姑娘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无声地向她说:“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三月求保底月票了。O(∩_∩)O~ 还有推荐票。 快投出来吧!投出来吧!投出来吧!(有木有感觉到魔音穿脑?O(∩_∩)O~) 。 章节目录 第560章 选择 (4K求月票) “我去。我一定要去。”盈袖睁开眼睛,双眸中一片清明。 虽然她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经历了两个来回,比旁人多了一些生死间的历练,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心底深处有个地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是完全糊涂,就是总觉得差一点什么。 上一世不说了,那种感觉最为明显。 而这一世,就算她有了世上最好的夫君,她知道那种缺了点什么的感觉依然横亘在她内心深处。 不过这一世有了谢东篱,她就算缺点什么也不要紧。 所以她这一世过得比上一世快活多了。 只是再快活,她也知道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福分天注定,她必须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缺什么,才能牢牢把握住自己这一世的福分。 不然的话,她现在的福气,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随时能消失不见。 皇宫里面,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很凶险。 但是冥冥中那一股牵绊让她知道,她不去不行。 除了谢东篱在那里,还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呢? 难道是那个她只在梦中见过的小女孩? 难道那个小女孩藏身在皇宫里面? 可是她为何又能托梦于她呢? 盈袖脑子里乱糟糟地,一会儿想到这里,一会儿又想到那里。心神不宁地跟着慕容长青走了一路,居然已经来到了皇宫的宫门前面。 “……这是怎么回事?”盈袖诧异地看着宫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军士,愕然转头看向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对那些军士道:“让我们进去吧。” 那些军士握着长枪,红缨枪的枪头向外对着他们,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世子,我们受长兴侯嘱托,没有他的手谕,不能放任何人进去。也不能放任何人出来。”一个军士面无表情说道,明显是长兴侯慕容辰的亲兵。 慕容长青知道,长兴侯慕容辰对元宏帝非常忠心。当然,这个忠心,既有慕容辰身为掌军侯爷的本份,也有他对元宏帝的愧疚在里面。 而后者。更是让慕容辰恨不得对元宏帝肝脑涂地。才能让他心里的不安减轻一些。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大手握在腰间挎着的绣春刀的刀柄上,淡淡地道:“那就请侯爷出来一趟,让我亲自对他说。” 那军士躬身应了,费了一番功夫,将慕容辰请了过来。 慕容辰面色严峻,骑着马踱了过来,问慕容长青:“你一定要进去?里面情形不明。你进去是送死。” “……可是陛下有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盈袖着急地道。也不知道元宏帝的病情怎样了,盛家人暂时不能进宫,就不知道元宏帝能不能熬得住。 慕容辰看了盈袖一眼,眼神轻闪,使了个让盈袖放心的眼色,很快垂下眼眸,道:“陛下还好,你们不用担心。” 盈袖松了一口气,看来元宏帝也不是毫无准备,可是元宏帝有准备,那谢东篱怎么还没出来呢? 想到慕容长青刚才说的话,说这是连环计,盈袖又惴惴不安起来,看着长兴侯慕容辰道:“长兴侯,请让我进去。我要亲眼看看皇祖父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慕容长青也跟着道:“我们有要事要跟谢副相说,侯爷请行个方便。”说完还拱了拱手,语气十分恭敬有礼,一点都不像有父子关系的两个人。 不仅盈袖怔了怔,就连长兴侯慕容辰也窒了窒,他抬头,飞快地睃了慕容长青一眼,暗忖这孩子怎地跟变了一个人似地?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勒了缰绳,策马让出一条道,吩咐说:“你们俩进去吧。”顿了顿,又道:“皇宫里面都是我们的人,你们不用担心。” 盈袖长吁一口气,想努力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但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还是让长兴侯慕容辰瞥了她好几眼,最后关切地问道:“护国公主可是身子不适?” 盈袖摇了摇头,“没事。”她大步往宫门行去。 慕容长青对慕容辰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跟在盈袖后面快步追上,将她叫了过来:“是在那边陛下的寝宫,不是在这边。” 盈袖转头就往通往元宏帝寝宫的青石板大路上跑去。 慕容辰惊讶地看着随之而去的慕容长青,暗道这小子怎么这般客气了?有古怪…… …… 盈袖和慕容长青在空旷的皇宫大路上奔跑,脚步声急促地响起,如同有千军万马,其实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盈袖忍不住问道:“这里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慕容长青看了看天空,沉声道:“长兴侯和陛下应该也有准备,想将计就计吧。你知道……”他看了盈袖一眼,“皇太孙迄今为止都没有大错,要拉他下马可不容易。” 盈袖眉头皱得紧紧地,不安地嘟哝道:“……那又怎么样?也不能以身试险啊?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后手?” 特别是皇太孙元应佳那边有北齐圣女,还有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 北齐圣女的手段就够出神入化了,再加上一个诡计多端的夏凡,盈袖深深觉得他们不能如此托大。 慕容长青本来想说她想多了,但是转而想到自己连围攻北城坊区的军士都跟错了对象,也许,他们这一次真的有些托大了? 如果不能按原计划行动呢? 如果皇太孙元应佳还有更厉害的后手呢? 慕容长青不由自主往天空看去,心里狂跳起来。 糟了! 他想。他们都以为它不会这么快到来,但是万一它出其不意呢?! 虽然中州大陆已经过去了两千五百年,但是对于它来说。两千五百年不过如同白驹过隙,沧海桑田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星空的时间本来就是跟地面不一样的。 慕容长青这时感到一股危机的临近。 和以前很多次一样,他这种对危机本能的提前预知,曾经在很多时候救了他的命。 可是这一次,他有种被红外线瞄准镜牢牢锁定的感觉。 无论他怎么逃,这一次可能都逃不出它的手心。 “袖袖……”慕容长青停下脚步。叫住了盈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怅然,“袖袖?” 盈袖回头看他。脚步不停,“怎么了?你别停下来啊!前面就是皇祖父的寝宫了。真奇怪,这里怎么连宫女太监都没有看到了?宫里的妃嫔呢?” “袖袖,你真的要去吗?”慕容长青再一次问她。脸上的神情非常奇特。“不惜一切代价?” “你说什么胡话?我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盈袖皱了皱眉头,“不是说你们早有准备吗?有什么需要不惜一切代价的?” “我也不知道。”慕容长青的话在舌头尖上打了个转,又咽下去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希望是他想多了。 毕竟谢东篱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慕容长青知道谢东篱的本事,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谢东篱。 只要谢东篱还活着,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盈袖“嗯”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她没有告诉慕容长青。越靠近元宏帝的寝宫,她的心跳得越厉害。简直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如果她面前有面镜子,她觉得一定能从镜子里看见一个满脸血红的女子…… 其实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雪白得跟上好的羊脂玉,就连一直红润的双唇也褪尽了血色。 两人快步来到元宏帝的寝宫前看了看。 寝宫的大门虚掩,并没有看门的太监守在旁边点头哈腰地行礼问安。 “到底出了什么事?”盈袖大吃一惊,“不对劲!这里很不对劲!” 慕容长青神色变得肃杀萧然,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盈袖身前,“跟在我后面。” 盈袖跟着他亦步亦趋,不断打量着四周,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暗红色的宫墙将这寝宫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宫墙边有几株柳树,垂下碧绿的枝条。 寝宫的院子中间是一块巨大的照壁,院墙四周摆着一人高的铜缸,里面贮满了水。 平时总有宫女和太监立在院子里,随时听取寝宫里面的吩咐。 但是如今这里空无一人。 高大的寝宫掩映在红墙绿瓦中,如同一只蛰伏的兽,冷冰冰看着世人众生,随时会得吞噬所有人。 盈袖忍不住问道:“他们真的在这里吗?不会弄错了吧?” 慕容长青一双犀利的双眸盯着寝宫的大门,似乎要透过那扇半掩的大门看见里面的情形。 盈袖也搭着手往里面看。 寝宫里面有着影影绰绰的人影,或站立,或蹲坐,还有跪着的。 “……好像真的在里面。”盈袖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起来,往寝宫的台阶行去。 慕容长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才跟在盈袖身后上了台阶。 寝宫里面静悄悄地,虽然看得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却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说话,安静得像是陵墓。 盈袖很是纳闷,等上了台阶之后,才放慢脚步,轻轻地,一步一停地往半掩的朱红大门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慕容长青跟她一起慢慢往里走,两人都有功夫在身,走路的时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显露出来。 两人侧着身子从半掩的寝宫大门钻了进去。 寝宫的正殿里,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手抱佛尘,一动不动站在丹墀宝座至少,面带微笑,眼眸低垂,不知站了多久了。 丹墀下面的青金石地上,两个宫女正跪着,双手撑在地上,低头含胸,不知道跪了多久了。 还有两个小太监,抱着手,缩着脖子,靠在墙角的位置,如同两尊雕像,静立不动。 盈袖缓缓向丹墀宝座走了过去,正要开口询问,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盈袖一惊,下意识抱住那只胳膊就要来个过肩摔,结果扭头看见是慕容长青,才生生停手,怒视着他,唔唔两声。 慕容长青对她做了个“闭嘴”的口型,然后才缓缓放开她。 盈袖克制着想揍慕容长青一顿的冲动,瞪了他一眼,再回头,她明白了慕容长青的意思。 原来这正殿里面的太监、宫女,应该已经失去了知觉。 虽然他们或站或跪,但是完全对外界没有反应,不知道是晕了,还是傻了,还是聋了、瞎了。 他们站在这里,仿佛时间突然停滞,他们还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做完的动作,都停留在那一瞬间。 盈袖心里又砰砰跳了起来。 她跟着谢东篱经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但是像这样怪异的事,还是第一次。 因为完全摸不清头脑。 而谢东篱在哪里呢? 那个让她救来救她的小姑娘,又在哪里呢? 盈袖在正殿里四处打量,看着正殿两边四道门,不知道哪一扇门是通向谢东篱所在的地方。 慕容长青拉着她的手,不许她莽撞乱跑。 他有种直觉,这四扇门里,只有一扇是通向谢东篱在的地方,另外三道门,都是死路。 因为这是它最喜欢的做法。 总是好像很慷慨地给你各种选择,其实正确的选择只有一个,你要选了别的,就是一个死字。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已经来了?! 那条路已经断了这么久了,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慕容长青一阵心悸,看了看盈袖,无声地告诉她:“这四扇门,只有一扇是生路,另外三个都是死路。选错了,不仅我们会死,他们也活不下去。” 盈袖来不及问慕容长青如何知道这些东西,她只是下意识相信了他的话,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感知这四扇门。 开始的时候,她心情很乱,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后来她深吸几口气,进入冥想状态之后,很快就感知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气息! 灵台一片清明。 她看见黑暗的虚空之中,出现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三个方向都是黑乎乎的黑洞,只有一个方向,发出紫莹莹的光,像是一扇门。 ※※※※※※※※※※※※※※※※※※※※ 这是第一更,三月求月票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还有一更,写完就发上来。大概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 感谢juju5505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ps:这一段内容跟某寒的前面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盛宠》)联系非常密切,如果觉得有些连不上,去看看《盛世妖颜》(就是《盛宠》)吧,就能明白了。\(^o^)/~。 其实倾世宠妻应该是盛宠(《盛世妖颜》)的前传,不是后传。嘿嘿…… 章节目录 第561章 归去来 (5K求月票) 三处都是黑洞,只有一处是紫莹莹的光芒,最关键是,盈袖在紫色光芒处,感受到那小姑娘的气息…… 一定是这里。 盈袖下意识往那紫色光芒的方向行去,直觉那小姑娘不会骗她。 慕容长青只看见盈袖闭着双眼,转身就往右手边的第一扇门走去,微微一怔。 他跟在她身后,慢慢也往右手边第一扇门行去。 走到那扇门门口的时候,慕容长青看见盈袖顿了一顿,然后伸出手臂,往前探了探。 再往前够了够,就碰到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盈袖闭着眼睛一步跨了进去。 慕容长青马上也跟着跨了进去。 他们刚一进门,那门居然就自动关上了。 一进到这扇门里面,慕容长青就暗道一声糟了! 这扇门内应该是一个跟正殿相连的偏殿,也确实是谢东篱在的地方,可慕容长青一进来,就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再也不能动弹了,就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只能被迫看着屋里的情形。 那情形就连慕容长青这个不相干的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不用说盈袖了。 他不知道盈袖是什么心情,只庆幸盈袖现在应该也是动不了,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会直接拿起刀冲上去将前面那两个人砍了! 因为就在他们视线的正前方,一道浅紫色光柱从大殿屋顶照落下来,笼罩着两个人。 很明显,那两个人一个是谢东篱,一个是云筝。 谢东篱保持着身子前倾的方向,而云筝。就紧贴着站在他背后,她的双臂向前伸出,紧紧地,紧紧地,从背后搂着谢东篱的腰。 两人抱得那么近,中间一点空隙都没有。 屋子里黑黢黢地,只看见那浅紫色光柱笼罩着的两个人。如同一个舞台。上演着悲欢离合。 只是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就像一台哑剧,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盈袖也不能动了。她的手保持着要去捂嘴的姿势,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那浅紫色光柱里面的两个人。心里一阵迷糊。 她想,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如果真的是又做梦了。这可真是一个噩梦。 等梦醒了,她要将云筝那双抱着谢东篱腰身的爪子剁掉! 哪怕是做梦,她也不允许别的女人染指她的谢东篱! 盈袖心情一阵激荡,那前面的浅紫色光柱居然也跟着晃动了两下。 就在这浅紫色光柱动荡的时候。偏殿里的桎梏似乎有所松散。 谢东篱的眼珠能转动了,他微微斜眸,看见了盈袖泫然欲泣的面容。 他对她扯了扯嘴角。用尽全身力气,才对她绽开一个温和的笑颜。 云筝依然保持着从背后紧紧抱着谢东篱的姿势。此时不忘转动眼珠,对盈袖露出一股挑衅的神情,像是在说,瞧,他是属于我的,你就别觊觎了…… 盈袖不知道的是,云筝其实想放开谢东篱都不行。 她相信了那道声音的话,将自己的身体献祭于它,让它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明明是要抹去谢东篱的记忆,结果不知道是谢东篱太厉害,还是那道声音的力量没有她想象得那样强,总之他们僵持在这里,动都不能动! 那股熟悉的波动此刻正顺着云筝的身体缓缓涌向谢东篱,它要占据他的意识,控制他的行动,让他彻底服从于它…… 谢东篱全身痛得如同凌迟,脑子里更是剧痛得无法思考,连呼吸都带着刺痛,煞白的脸色和已经咬到快要出血的双唇却依然紧紧闭紧,不发一言,就连吭都不吭一声。 他咬紧牙关,不肯屈服,始终不肯屈服。 “孩子,我创造了你,你却要背叛我,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谢东篱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它就会趁机顺着他开启的心神潜入他的意识。 现在它还很微弱,因为它并没有完全到来,此时来的只是一股波动,从遥远的星空投射过来,却依然想要和以前一样控制他。 “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的孩子,不要再跟我作对了。我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你怎么能背叛我呢?我给了你一切,教会你所有的东西,教你吃饭穿衣,教你读书识字,教你识别世间万物,教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甚至给你一片广阔天地,让你能够尽情驰骋。你告诉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些蝼蚁背叛我?”这声音依然流畅如音律,但是如果细听,还是能够听见它的一丝愤怒,这对它已经是极限了,因为对于它来说,喜怒哀乐根本不是它拥有的情绪。 谢东篱丝毫没有理会脑海里的声音,他只是紧紧闭着唇,静静地看着盈袖,看着他生生世世最珍爱的人。 他的眼神里蕴含了太多不能言说的情绪和爱重,看得盈袖心神恍惚。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奇怪的画面。 只见谢东篱穿着一身怪异的银色骑装,翻身跃上一只十分巨大的展着双翼的银色大鸟,他的嘴唇翕合,在对她说:“袖袖,我走了,我把它一起带走,以后你们就永远自由了。”说着,谢东篱的双手抓紧了那只银色的大鸟。 这时,银色大鸟上红色的光点此起彼伏地亮了起来。 “十、九、八、七、六……” 这是倒计时! 盈袖猛然间想起谢东篱曾经教过她倒计时是什么意思。 当最后一个数字数到的时候,就是到了终结散场的时候! 他是不想活了,打算和云筝同归于尽? 盈袖的心痛不可仰,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更无法接受谢东篱会离开她。 没有他的世间。就没有光,万物只是混沌,她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只是天地间的一抹游魂。 没有他的世间,也不是她的世间! 这一瞬间,盈袖的怒气和悲恸终于突破了遏制她的极限! 噌! 偏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弦断的声音。刚才的静止就这样被打破了。 偏殿外面传来惊惶失措的说话声。还有人到处奔跑的声音。 这是外面那些静止的人可以动了? 云筝心里一沉,她赫然发现,左手腕上那沉睡许久的紫琉璃残瓣突然觉醒了。一瞬间变得灼热,烧得她的左手腕通红通红,那里的脉搏突突跳着,那紫琉璃残瓣再一次想要破腕而出! 而她身体里那股正在往谢东篱方向流转的波动因为紫琉璃残瓣的苏醒而方寸大乱。更快地往谢东篱的身体那边传送过去。 谢东篱拼尽全力抵抗着这股波动,背上像是背了一座巨大的石山。甚至比上一次还重,但他依然挺直着膝盖和脊梁,拒绝下跪臣服。 他的额头冒出汗珠,面色变得青白。下唇咬得出血,清隽轩雅的面容如冰雕石刻,眼神中透出几分悍不畏死的阴冷。但是牙关依旧咬得死紧。 他默默地看着盈袖,似乎只要看见她。就能从她那里得到力量的源泉,来对抗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得粉碎的巨大波动。 盈袖也定定地看着谢东篱,一步步向他走过去,可是那边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障碍在阻挡着她前进的步伐,看着很近,却咫尺天涯,她怎么走也走不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募地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右手伸出,一拳往盈袖后心狠狠砸去! 那人拳风迅捷凌厉,带着开山劈石的巨大力量,手心中还藏着匕首,足见恨盈袖入骨,恨不得一拳将她心肺打得粉碎,然后再捅她一刀,让她就此死在这里! 盈袖背对着那人,全部心神都在考虑如何走进前面的浅紫色光柱,根本没有感觉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机。 跟在她背后的慕容长青面色一沉,想也没想,只来得及猛扑上去,紧紧抱住盈袖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了一击,同时手中也亮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回手往那偷袭的人胸口扎了过去! 那人一击没有打中盈袖,只打中慕容长青,而且还被慕容长青扎了一刀,不由闷哼一声,身子摇晃了几下,吐出一口血,飞快地退了出去。 一看就是老手,一击不中,没有恋栈,很快收手。 盈袖这时感觉到那凌厉的掌风,还有背后突然遭受的重压,倏然回头,只看见有人飞快地退了出去。 慕容长青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抱着盈袖往地上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盈袖更加紧张激动,心神惶恐不宁,她半抱着慕容长青的肩膀,在地上跪坐,一边用手在他胸口推拿,带着哭腔道:“你别吓我!你刚才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你不用这样的!” 慕容长青脸上努力绽开一个笑颜,他抬起手,想摸摸盈袖的脸,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胳膊像不是自己的,完全抬不起来。 “袖袖,我要走了……”慕容长青断断续续说着话,眼神开始涣散,“如果以后你见到我,你……你念在我今日……今日救你一命,不要恨我……” “我不会恨你,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盈袖哽咽着说道,“你坚持一下,盛家老祖在这里,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将盈袖猛地一推,狂叫道:“走啊!离开这里!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他这一推,居然就将盈袖推到了那浅紫色光柱笼罩的地方。 刚才盈袖无论怎么走,都到不了的地方! 却被慕容长青推了进来。 盈袖还是保持着跪坐的姿态,仰头看着在她面前相拥的两个人,面色更加雪白,她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怒目瞪着云筝。盈袖寒声道:“放开他!我让你放开他!不然我剁掉你的手!” 云筝咯咯一声娇笑,偏头看着盈袖,道:“我是想放开他,可是他拉住我的手,我放不开啊!” 盈袖的目光顺着云筝的胳膊,落到谢东篱腰间。 在那里,有一双曼妙的胳膊。搂着他的腰。两只玉白的手从他背后绕出来,于他身前的腰间挽在一起。 谢东篱别开头,努力不再看着盈袖。那股波动已经侵入到他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催促:“杀了她!杀了她!杀了他她!我给你自由!永远的自由!” 自由? 那曾经是他最想要,最珍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的东西。 但是这一刻。他发现和盈袖相比,他宁愿生生世世被桎梏。也不愿伤她一分一毫! 谢东篱目呲欲裂,眸子深处渐渐浮出血色暗红,全身都在发抖,但还是拼尽一切力气。伸出一只胳膊,颤抖着朝着门的方向指了指,同时咬住了舌头。暗红的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这是他不想活了,让她赶快走的意思。 他知道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如果不跟它同归于尽,这个世间没人是它的对手。 如果他的死,能换来这股力量永远消失,还是非常值得的。 盈袖拼命摇头,泪流满面,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死,我决不独活!”说着,她扑了上去,拽住云筝抱着谢东篱的左手腕往外拖,同时用力将谢东篱从云筝的怀抱里推开! 盈袖的手一搭上来,那股正在侵蚀谢东篱的波动就发出一声高频率的尖叫,带着无法控制的恐惧和憎恶,极力闪躲,不想被盈袖碰到。 如果他们能听见那股尖叫,那是缺了口的钝铁铲在冰上反复摩擦发出能将人逼疯的刺耳声音。 云筝怎么会愿意自己的东西被抢走? 她勃然大怒,右手亮出匕首,正想一刀往盈袖胸口扎了进去,却发现自己又不能动弹了。 与此同时,她被盈袖抓住的左手腕痛得跟要断了一样,那里的紫琉璃残瓣倏地从她左手腕里溢出,迅速融入到盈袖的身体里面。 紫琉璃残瓣一钻进盈袖手腕,就和她融合在一起,顿时光华大盛。 这最后一道残魂,终于物归原主,回到盈袖身上。 宫殿外面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在天上飞舞,一道道惊雷从九天降落,如同炮弹一样,将那偏殿的屋顶打穿,出现一个大洞。 偏殿门口这时已经涌来很多人,大家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只见盈袖和云筝站立的地方,出现一朵巨大的紫色睡莲花影,如同开天辟地一般,盛开在天地之间,连接着此岸和彼岸。 通道终于再次出现了! 那股波动大喜,它迅速从谢东篱身体里撤了出来,往那紫色睡莲花影扑了过去。 只要夺取了通道,它就能再次君临天下! 云筝没想到自己功亏一篑,只差一步,就能全面掌控谢东篱了。 世间最大的痛苦从来都不是未得到,而是将要得到却又失去。 无比的绝望几乎要吞噬云筝的全部心神意识,她狂吼一声,不管不顾扑了过去,用尽千年修为,将手中的匕首扎进盈袖胸口。 盈袖的胸口一阵剧痛,再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盛开在天地间的紫色睡莲花影瞬间消失,那股波动还没有来得及夺取通道,就生生被掐灭了。 它狂怒不已,发出一声人的耳朵都能够听见的尖叫,迅速向星空逃窜而去。 谢东篱这才摆脱了那股可怕的波动,大叫一声“袖袖”,向她扑了过来。 他半跪在地上,将盈袖抱起搂在怀里,一手捂着她胸口的伤口,一边大叫:“盛家老祖?快请盛家老祖!” 谢东篱的声音沙哑低沉到极点,像是喉咙里受了伤,每一声叫喊都带着血迹和伤痛。 盈袖胸口的血渗了出来,渐渐润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和谢东篱的手。 她的意识慢慢涣散,睁开眼睛,她最后看了谢东篱一眼,一只染了血的手臂向他战战兢兢伸了出来,想轻抚他的面颊,但是没到半路就软软地垂了下来,搭在身边,一动不动。 她的衣袖跟着垂了下来,露出手臂上那只紫琉璃臂钏。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盈袖苍白的胳膊上那只紫琉璃臂钏,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天地万物都成了背景,在他漫长的岁月,他曾经看过山川巨变,岁月蹉跎,但是这一切加起来,都比不过他眼前这支纤弱的手臂上浅紫色的紫琉璃臂钏更吸引他的心神。 “袖袖……” “袖袖……” “我的袖袖……” 谢东篱低叫出声,声音嘶哑苍茫。 那痛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经历岁月,漫过风雨,再多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都难以弥灭他锥心的痛。 “姐!” “谢夫人!” “谢副相,您请让一让,我家老祖和大哥来了,让我看看她的伤势!”盛青黛背着药箱跑了进来,小磊在她前面,她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盛家老祖和盛青蒿。 谢东篱淡漠地抬头看了看盛青黛,眼神森然,眼底一片氤氲暗红,如同杀神,极为可怕。 但他还是将已经了无生气的盈袖交到盛青黛手里,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墙角躺着的云筝身边,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云筝缩在墙角,动弹不得,她头痛得要命,脚崴了,根本走不动路。 见谢东篱冷眼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云筝心里害怕极了,她紧张地看着谢东篱,惊慌失措地道:“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谢东篱目光往偏殿里扫了一眼,走到地上躺着的慕容长青身边,抽出他的腰刀,走回来双手举起,二话不说就对着云筝的脑袋狠狠劈了下去! “谢东篱!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云筝发出一声惨叫,但是她的惊叫声似乎也被劈成了两半,随着大刀的滑落,戛然而止。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无数刀,刀刀见血…… 谢东篱手起刀落,刀光过处,血气四处挥洒。 他看不见别的东西,他也停不下砍杀的刀,硬是拿刀将云筝活生生剁成肉酱…… ※※※※※※※※※※※※※※※※※※※※ 五千字加更送到,俺更新够多吧,订阅的亲也不少,可为嘛不投月票呢?累觉不爱。╮(╯▽╰)╭ 月票就是俺心底永远的痛…… 还有推荐票。 。 章节目录 第562章 渡人 (5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副相!” “谢副相!” 偏殿的人这时发现了他在做什么,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鲜血四溅,他刀下的那个人已经看不出人形,但他还是沉着脸,一刀一刀,刀刀不落空。 一般人看不明白,但是那些涌进来的御前侍卫、殿上将军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谢东篱的刀法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他的每一刀,都砍在恰如其分的地方,像是拿尺子量过的一样,犹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比最积年的仵作还要明白人身的构造…… 飞溅的鲜血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他看上去还是那个青衣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只是面如谪仙,一举一动却如魔鬼,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被他的气势所迫,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他。 盛家老祖愣了一下,才大声道:“快!快把人带走!这里不能待了!没病也要吓出病来!” 小磊屈身上前,将了无生气的盈袖抱在臂弯,红着眼,拼命忍住泪水,托着往外快步走去。 出了元宏帝的寝宫,外面艳阳高照,刚才的电闪雷鸣好像只是大家的错觉。 阳光照在盈袖惨白的面上,透出冰冷的凉意。 她的胳膊垂在半空中,随着小磊的行走一晃一晃,那浅紫色的琉璃臂钏迎着日光发出五彩的光环,如同一道小小的彩虹,虹光映入偏殿的窗棂,闪得谢东篱下意识闭了眼。 就这一刹那间,谢东篱被血气充塞的灵台回复清明,他回过神,扔下长刀,抬起头,透过窗棂,正好看见盈袖那支垂下来的胳膊掉落在小磊身旁,他心中一恸,强行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旋身冲了出去,追上小磊、盛青黛、盛家老祖和盛青蒿一行人。 “把她给我。”谢东篱声音平平地说道,拦在小磊面前,对他伸出双手。 小磊见谢东篱眼神发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道:“姐夫,你还好吧?” “把她给我。”谢东篱再次说道,语气还是很平和,但是却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 “……给他吧。”盛青黛走到小磊身后。悄声说道。 她是医者,看出来谢东篱有些不对劲,悄悄给小磊使了个眼色。 小磊抿了抿唇,依然拒绝将盈袖交给谢东篱,“姐夫,你太累了,我帮你……”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谢东篱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他往前欺身,出手如风。一指轻点小磊的臂弯,另一只手已经顺势从小磊突然乏力的胳膊处将盈袖抱了过来。 他一手托着她的腋下,另一只胳膊从她腿弯处穿出,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问盛家老祖:“去哪里?” 盛家老祖嘴唇翕合着,哆嗦了半天,才道:“去一个干净的地方,她的伤势……” 盛青蒿的目光落在盈袖越来越青紫的面容上,有些着急地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盈袖的胸口还扎着那柄匕首。堵住胸口的伤口,但是鲜血依然缓慢地涔涔渗出来。 谢东篱不再说话,转身快步往宫门奔去。 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长兴侯慕容辰全副武装地站在城门口。见他们出来,扫了一眼,问道:“长青呢?他怎么没出来?” 小磊想起刚才看见倒地不起的慕容长青的身影,眼神黯了黯,道:“慕容世子,还在陛下寝宫。”说完。头也不回跟着谢东篱往外行去。 慕容辰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很多事情都脱离了他们的预期。 元宏帝一直没有旨意出来,他也不敢乱动,就在这里七上八下地琢磨,但是面上不露分毫,转身对自己的副将道:“你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谁也不许出来。——我去陛下寝宫看一看。” 那副将点点头,“侯爷请便。” 长兴侯慕容辰来到元宏帝的寝宫,发现这里一片混乱。 但是虽然乱,可是元宏帝的心腹之人都好好地,在四处奔走忙乱,不知在做什么。 可只要元宏帝没有事,他们就无事。 慕容辰松了一口气,举步进了寝宫,问道:“你们可看见了长青?” 寝宫里的太监们对视一眼,伸手指了指右手边的第一扇门,战战兢兢地道:“在……在里面。” 像是见了鬼一样,没人敢进去。 慕容辰心知不妙,但是儿子在里面,他是一定要进去看看的。 临进去之前,他问了一句元宏帝的情况,“陛下呢?可还好?” “陛下已经移到别殿去了。这里……这里以后不能住人了。”那太监尖着嗓子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埋头做事,四处打扫搬东西。 慕容辰更加奇怪,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偏殿里这时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巨大的红木菱格窗被人打开,阳光透了进来,有灰尘在光线里起舞,却透着寂寥。 里面有很浓厚的血腥气,有小太监脸上围着巾子,从木桶里舀了水,一遍遍清洗着靠窗子的墙边。 慕容辰只扫了那边一眼,就看见了在地上躺着的慕容长青。 一个盛家郎中正半蹲在他身边,给他诊脉。 “长青?”慕容辰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问那郎中,“请问阁下,我儿子怎样了?” 那郎中凝神道:“脉相刚才很弱,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ㄨ】” 刚才慕容长青就跟死了一样,大家乱糟糟地,忙着救治盈袖,也忙着收拾谢东篱留下来的乱摊子。 元宏帝被人暗算,虚弱无比,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只是吩咐他们好生清理偏殿,救治盈袖,安抚谢东篱,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今天大家经历的事都太过诡异,无人愿意提起,个个就当是做了一个梦。 后来是一直躺着不动的慕容长青哼了一声,一个盛家郎中发现了。才主动留下来给他诊治。 慕容辰听得心惊肉跳,忙道:“刚才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本来是他们看出来皇太孙元应佳有要篡位的意思,因此元宏帝和慕容辰,还有谢东篱、慕容长青决定将计就计。装作中计,好关门打狗。 没想到门一关,他们就发现坏了。 皇太孙元应佳带的北齐圣女和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本事完全超出他们的意料。 那是不用千军万马,也能让他们束手无策,动弹不得的恐怖力量。 若不是后来盈袖和慕容长青闯了进来。今天的后果难以想象…… 元宏帝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经过这一次折腾,命去了大半,只得马上换了地方去养病。 慕容辰从元宏帝的心腹太监嘴里了解到后来发生的整件事,瞳孔猛地缩起来,哑声问道:“皇太孙呢?夏凡呢?还有北齐圣女?!” 那心腹太监低声道:“夏凡带着皇太孙,不,带着罪人元应佳逃走了。北齐圣女……”那人看了看窗边的墙下,“因为杀害护国公主,被谢副相。剁了。” 慕容辰骇然看着窗下那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墙壁,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将目光转回到自己儿子脸上。 “长青?长青?”他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脸色越来越黑沉。 盛家郎中手中捻着一根银针,对着慕容长青的人中处扎了下去。 人中扎针是最疼的地方。 “啊——!”慕容长青被那疼痛刺激得浑身一震,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了自己老爹慕容辰沉肃的面容,还有一个青衣郎中关切的眼神,再转了转头。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人群,讶然道:“出了什么事?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摸了摸头,想坐起来,但是一动。后背就锥心地痛。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记得。 而且最近几天的事,他好像都不记得了。 自从那一天在高台看见北齐圣女祈福之后,他好像就陷入沉睡中,完全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盛家郎中又给他诊了脉,点头道:“你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过还好,有人给你卸载了大部分力量,你没有被当成打得吐血身亡。” “……我不记得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慕容长青被慕容辰扶着慢慢站起来,拼命揉着头叫痛,“到底是怎么了?” 慕容辰瞪了他一眼,“我还要问你是怎么了!今天不是很厉害吗?对你老子不理不睬!” “爹?!不会吧?我哪敢啊!”慕容长青叫屈,他对这个爹最是敬畏,后来……是憎恶,还从来没有不理不睬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盛家郎中看了他一会儿,收拾药箱背在背上,道:“你可能是脑袋受了伤,所以这里出了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慕容长青呸了他一声,恼道:“你脑子才出问题!我就是太累了!” 慕容辰看了看慕容长青青黑的眼底,似乎真的是疲累不堪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咱们去找盛家老祖瞧一瞧再说。” …… 谢东篱抱着盈袖回到谢家,放到卧房的千工拔步床上。 盛青黛过来看了一眼,又给盈袖诊了脉,心里一惊,脱口道:“已经没有脉息了!”又上去翻看盈袖的眼睛,发现她的瞳孔都已经扩散了。 盛青蒿不安地和盛家老祖对视一眼。 他在宫里的时候就看出来,盈袖,应该已经死了。 可是这种话,他们谁都不敢在谢东篱面前说出来。 小磊站在谢东篱身边,拉拉盛青黛的衣襟,着急地道:“黛黛,你快给我姐姐治伤啊!” “小磊……”盛青黛张了张嘴,但是看见谢东篱的目光冷冷斜了过来,她又闭上嘴,别过头去。 盛青蒿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来打圆场道:“谢夫人胸口的匕首一定要拔出来,谢副相,您请让一让,让我来吧。”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用。你们准备止血的伤药,我来拔。” “明明已经没有救了。还要什么止血的药?”盛青黛嘀咕道,往旁边退了一步,转头出去了。 小磊听得额头青筋又跳了起来。 他跟着走了出去,一把拉住盛青黛的手。将她拽到东次间,恼怒地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没有救了!” 盛青黛也恼了,将手从小磊手里拽了出来,大声道:“小磊!我不想骗你!但是谢夫人连脉息都没有了,还怎么救?!” “不会!我姐姐不会死!”小磊大声吼道。面色红紫,握着拳头,一步步像盛青黛走了过来,眼神凶狠,像是要杀人一样,“你敢再说一次,就算你是黛黛我也照打不误!” 盛青黛怔怔地看着小磊不顾一切的神情,鼻子一酸,哽咽地道:“小磊,你觉得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是大夫啊!你是不可一世的盛家人啊!怎么能说这种话!不是说你们盛家人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吗?!就算她死了,你们也能救活的,是不是?!”小磊握住盛青黛的肩膀,不断摇晃,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不要这么冲动。能救我们肯定能救,但是如果真的有事……”盛青黛不忍地闭了闭眼,“算了,不跟你说这些,我出去看看。”说着,盛青黛推开小磊的手。往门外行去。 谢东篱和盈袖的卧房,此时只有谢东篱和盈袖两个人。 谢东篱抿着唇,修长的手指伸出,将盈袖身上的衣衫解开。一手按住她的胸口,一手握住那柄匕首,两手同时用力,一边压住她胸口的血脉,一边闪电般拔出了那柄匕首。 幸亏那匕首极锋利极薄隙,只有一个扁扁得几乎看不出来的伤口留在盈袖洁白如玉的胸膛上。是上好的羊脂玉上的一丝胭脂红。 其白如玉,其红如血。 谢东篱的全身颤抖起来,但他依然强忍着泪意,用白巾子将盈袖的胸口紧紧缠了起来。 一圈又一圈,不使那伤口继续扩大。 凝血的药已经抹在她的胸膛上,止住了不断渗出的血迹。 然后,他低下头,用手握住盈袖的脸,俯身亲吻在盈袖的唇边。 抬起头,长吸一口气,再低头,将那口气哺给盈袖,一边用手轻轻揉按盈袖的心脏。 如此这般反复,数次之后,盈袖的面色终于从青白变成樱红,有了一丝人气。 谢东篱看着她渐渐泛红的面颊,一直冰冷的眼底才有了暖意。 “袖袖……袖袖……”他低头,在她额头又亲了一下,才扬声道:“进来吧!” 盛家老祖、盛青蒿和盛青黛连忙跑了进来。 “谢副相?”盛家老祖走在最前面,“我这里有些止血的伤药,要不要……”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盈袖面上,倒抽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道:“谢……谢副相,您是如何将她救过来的?!” 谢东篱背着手立在床边,冷冷地道:“渡气之法,你们不知道吗?” “渡气之法?!”盛青蒿惊叫,“这不是我们盛家祖传医书上写的吗?!你怎么知道?!” “渡气之法,是给尚有脉息之人。谢夫人刚才明明已经……”盛家老祖也有些疑惑,“谢副相,难道我们的诊断有误?” 谢东篱垂下眼眸,立在拔步床的阴影里,像是一半站在光明处,一半站在黑暗里,他淡淡地道:“没有,不过,就算没有脉息,用渡气之法也能一试。我只是试试而已,凑巧就好了。——医者不就应该这样吗?用一切方法,在不可能中制造可能,从阎王手中抢人,方不负你们盛家之名。” 盛家老祖听得一震,忙对着谢东篱恭恭敬敬行了礼,道:“谢副相教诲,盛家受教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让开一边,“还请盛家老祖帮我夫人看一看。” 盛家老祖忙坐到床边,再一次给盈袖诊脉,半晌点头道:“确实恢复了,脉息虽然弱,但却连贯,没有断绝之意,有救,还有救!” 听盛家老祖说盈袖还有救,谢东篱那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揉了揉额头,正要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长兴侯慕容辰的声音,他在外面扬声道:“请问盛家老祖是不是在这里?”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走了出去,看见慕容辰带着慕容长青站在门外的回廊上,不由一怔。 他记得慕容长青明明被突然窜出来的夏凡打死了…… “谢副相,我知道******伤重,我不会耽搁盛家老祖很多时间,只想让他给我儿子诊一诊脉,开个方子就行。”慕容辰将慕容长青拉过来。 慕容长青揉着脑袋,一脸疲累地道:“爹,我没事啊。就是困死了。” “你都不记得这几天发生什么事,还说没事?!你是我慕容辰唯一的儿子,如果出了事,你让爹怎么办?!”慕容辰十分着急。 慕容长青从来没有见过慕容辰这样关心他,心里对慕容辰的怨怼不知不觉散去了,他笑着挽住慕容辰的胳膊,“爹,我就是后背痛,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谢东篱的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慕容长青,暗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人真的已经走了? 他来到这里,只是借慕容长青的身体,跟他说几句话? 还是他谋算许久,这一次的事,其实也跟他有关? 或许,一切跟它有关的事,他都不会放过吧?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当然要求月票。O(∩_∩)O~ 还有推荐票。 还有一更,写完就发上来。大概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 感谢嘉大宝、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PS:说前传就是前传,下午看了第二更亲们就能知道俺为啥这么说了……嗯,俺之前就说过。看网文吗,不就是看这个原创脑洞吗?俺从重生空间守则开始,脑洞就不是一般地大……嘿嘿…… 。 章节目录 第563章 追寻(6K5求月票) 谢东篱默默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才对慕容辰道:“如果不急,请去别间稍候片刻,盛家老祖正在给内子治伤。◎頂點小說,内子伤势严重,能否活下来就看盛家老祖了,还请两位见谅。” 慕容辰一怔,他并没有看见盈袖受伤,也没有听人说过。 他一进宫里,就只关注元宏帝和慕容长青是否无恙。 听谢东篱一说,慕容辰有些过意不去,忙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盛家老祖先给尊夫人诊治吧。长青这边……”他看了看慕容长青,见他精神头不错,虽然有内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而且内伤本来就要靠养,也不是一味灵丹妙药就能手到病除的。 慕容辰对谢东篱拱了拱手,“我们不急,那就先回去了。等盛家老祖事了,请给我们送个信,我带犬子过来。” 谢东篱微微躬身颔首,“多谢长兴侯体谅。” 慕容长青在旁边听到盈袖好像受了伤,眉头皱了起来,踮着脚想往屋里看,一边道:“怎么回事?袖袖……护国公主怎么受伤了?在哪里受的伤?” 谢东篱又看了他一眼,才道:“说来话长,等……” 慕容辰却打断谢东篱的话,拍了慕容长青一掌,怒道:“护国公主跟你一起进的宫,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装什么犊子!” 慕容长青大奇,瞠目结舌反手指着自己道:“我我我……?她跟我一起进宫?!我的天爷,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谢东篱负手冷冷扫他一眼。挥手道:“我这边还忙着呢,就不远送了,两位慢走!” 这是下了逐客令。 慕容辰也觉得慕容长青太丢人了。忙道:“谢副相得罪了,犬子脑部受了重伤,有些事情记不清了,所以我才着急带他来见见盛家老祖,我是怕他有什么不妥……” 谢东篱眼风往慕容长青身上扫了扫,特别在他的眼眸处停顿一下,见他眼神浑浊模糊。完全不是先前那个淡定清明,跟他能势均力敌的人。 谢东篱眼神闪烁,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等内子的情形稳定下来,我就给你们送信。” 慕容辰带着慕容长青走了之后,谢东篱还是没有回去。只是负手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出神。 家里的丫鬟婆子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屏息凝气待在门口的地方,等待传唤。 时间慢慢过去,日头渐渐西沉,天色暗了下来。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带着丫鬟婆子过来掌灯,顺便问一下盈袖的伤势。 看见谢东篱还站在屋外的回廊上,陆瑞兰心疼地道:“五弟,你怎么不进去坐一会儿?站了一天了吧?” 谢东篱微微笑了。“大嫂、二嫂。”又道:“我不累。里面忙着呢,我就不进去添乱了。” 陆瑞兰叹了口气。 盈袖的情形。陆瑞兰和宁舒眉已经听下人们说过了,开始吓得要死,还以为真的没有救了,那这个五弟,说不定就会孤独终老了…… 可要命的是,五弟还没有子嗣啊! 盈袖还没生儿子,就这样去了的话,谢家这一脉就绝后了。 陆瑞兰可不认为谢东篱能跟别的女人生儿子。 听到盈袖还活着的消息,陆瑞兰高兴坏了,忙去祠堂跟谢家祖宗上了柱香,让他们保佑盈袖能够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五弟,我们给你送了晚饭过来。就算你不想吃,盛家人也要吃啊?还有小王爷呢,你可别把他们给忘了。”陆瑞兰轻声嘱咐他,回头命下人送来食盒。 谢东篱点了点头,“劳烦大嫂、二嫂。” 灯点了起来之后,这庭院里多了些暖融融的气息,不像刚才那样压抑了。 但谢东篱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回廊上,一直站了一夜。 到第二天天色微明,他听见屋里的盛家老祖拍了拍手,大声道:“好了,烧退了,尊夫人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谢东篱闭了闭眼,身子摇晃了两下,就这样在回廊上倒了下去。 两天一夜的惊心动魄,还有和它的殊死搏斗,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和体力。 一听说盈袖没事了,他才彻底松懈下来,倒在门前的回廊下。 “五爷!” “五爷!”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将他抬回堂屋里。 盛青蒿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谢东篱脸色雪白,紧闭双眼倒在椅子上,忙过来诊了这脉,叹息道:“无事,谢副相实在太劳累了,你们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对于谢东篱这种人来说,睡觉就是最好的疗伤。 家里的下人听说谢东篱没事,才齐齐舒一口气,送他去东次间歇息。 到了傍晚时分,沈大丞相和沈咏洁都来到谢家。 沈咏洁一来,就急急忙忙去卧房见盈袖。 盛家老祖和盛青蒿、盛青黛也累了好几天,这会子也去客房歇息去了,只有小磊坐在盈袖床边的圈椅上打盹。 “小磊?”沈咏洁轻手轻脚走了过来,推了推小磊的肩膀,“你姐姐怎样了?可吓死我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小磊睁开眼,忙给沈咏洁让座,又恨恨地道:“都是那个北齐圣女!她竟然扎了姐姐一刀!正中胸口,这是要她死啊!若不是有盛家人在这里,姐姐就……姐姐就……” 他眼里的泪珠滚来滚去,一个“死”字就是说不出口。 沈咏洁明白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北齐圣女的事。我也听说了。”顿了顿,沈咏洁看了看四周,“你姐夫呢?我听说。是你姐夫,杀了北齐圣女?” 小磊点点头,“姐夫昨夜一夜没有阖眼,实在累坏了,早上听说姐姐没事了,才去歇息。嗯,我也想捅那个北齐圣女几刀。可惜姐夫手脚太快。” 沈咏洁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盈袖的情形,问道:“那你姐姐的伤势如何?” “昨天盛家老祖一直在给她治伤。晚上发了一夜的高热,到今天早上退了,盛家老祖说,这条命是保住了。” “谢天谢地!”沈咏洁虽然从来不信鬼神之事。此时也忍不住双手合什。对天祝祷,“只要没事就好。有盛家人在这里,是我们的福气。” 母子俩又说了些话,沈咏洁就听见沈大丞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她侧耳听了听,道:“既然你姐夫歇下了,就我出去吧。”说着,她走出盈袖的卧房,来到堂屋。对沈大丞相叫了声:“爹。” 沈大丞相皱着眉头道:“袖袖怎样了?” “还好,已经救过来了。”沈咏洁字斟句酌地道。又问:“您来是要来看袖袖的?” 沈大丞相挥了挥手,“袖袖没事就好。我来……”他顿了顿,还是说:“是因为北齐圣女的事。” “哦?”沈咏洁一点都不奇怪,挑了挑眉毛,“您是要给北齐圣女讨公道了?” “你已经知道她被东篱杀了?”沈大丞相沉着脸道,“她可不是一般的人。” “我的女儿,是东元国的公主,也不是一般人。北齐圣女杀了我女儿,我女婿杀了北齐圣女为自己的妻子报仇,有什么不对?”沈咏洁寒声说道,微扬着脖颈,一点都不退缩。 她这辈子,曾经和这个爹一样,为了顾全大局,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的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再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自己的女儿女婿就是白活了。 沈大丞相一怔,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点头道:“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北齐那边……” “北齐那边要给我一个交代。”谢东篱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缓缓从东次间走出来,穿着月白色常服,束着发髻,脸上的神情很是淡然,但是一双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寒刺骨,“他们派了圣女和锦衣卫督主潜入我国,密谋杀害我东元国皇帝和公主,这份大罪,北齐如果不给我哥交代,我带兵灭了他们!” “啊?”沈大丞相站了起来,似乎对谢东篱的话十分吃惊。 对于他来说,他的大半辈子都在对北齐妥协屈服中渡过,所以一出事,他就下意识想得是如何安放北齐,而不是自己人受了委屈,需要从北齐那里讨回公道。 而谢东篱现在这样一说,沈大丞相也明白过来,以他们东元国现在的国力,其实并不需要如同以前一样对北齐俯首称臣了。 他们的实力,如今已经不比以前差了。 “唉,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啊。我这个老人,也该给你们让位了。”沈大丞相感慨说道,“好,我就把这话回给陛下知晓。” 谢东篱点了点头,看着沈大丞相蹒跚而去。 沈咏洁欣慰地道:“东篱,你有这份,我就放心了。东元国在你手里,一定会比以前更好,也不枉我们卧薪尝胆这么多年。” 谢东篱没有笑,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岳母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说的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当然。就算是穷家小户,家的女人老人受了欺凌,男人都会出来为家人讨回公道。我如今就是这个家的男人,袖袖因我受了这样重的伤,差一点连命都送掉了,我怎么会做缩头乌龟?那个骗子圣女也值得北齐兴兵?呵,不要太高看她了。” 果然,谢东篱亲自起草了一份告北齐皇帝书,散发天下,质问他为何有北齐圣女和锦衣卫督主潜入东元国作乱,还伤了他的妻子和东元国皇帝,是何居心?是不是要开战?! 这一份响彻云霄的告北齐皇帝书在中州大陆引起轰动,不仅东元国的民众意气风发,要求北齐皇帝给个说法。北齐人都觉得羞愧,自家去阴别人没关系,但是没有成功。被人逮着了,还公行天下,这个脸就丢得有些大,因此埋怨圣女和夏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夏凡之前杀害齐孝帝的旧案底也被翻了出来,北齐圣女又被人揭发不是真正的圣女,而是当初锦衣卫的一个女间者,给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做过丫鬟的云筝。 云筝的身份当然是谢东篱派人在北齐国大肆散布的。 不把云筝身上的“圣女”光环剥离。北齐人会觉得憋屈,现在不打仗,日后想起来。说不定也要跟东元国算账。 谢东篱不能保证他们东元国会一直这样强盛下去,因此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确保云筝被杀一事不会给东元国带来更多的麻烦。 果然北齐圣女的真实身份一经揭露,北齐国举国上下都对这个圣女闭口不谈了。 至于她杀了东元国的护国公主。因她已伏法。所以北齐也不欠东元国什么。 北齐皇帝就逮着云筝的真实身份,将整件事推到夏凡头上,声称自己毫不知情,也是被骗了,同时再一次下了海捕文书,捉拿夏凡。 东元国同时宣布皇太孙元应佳勾结北齐锦衣卫督主和北齐圣女,意图篡位杀君,并且对护国公主下毒手。将他贬为庶民,也发了海捕文书。天涯海角要缉拿他归案。 但是夏凡和元应佳就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元应佳被废之后,元宏帝立刻立了辰亲王元晨磊为皇太孙,并且命他在五大丞相辅助下监国,自己退居深宫养病。 谢东篱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才发现已经有七八天过去了,可是盈袖,还是没有醒来。 她胸口有心跳,鼻子里有呼吸,就像是在睡觉,但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袖袖?你好些了吗?”谢东篱坐在床边,握住盈袖的手,轻轻摩挲。 七八天病倒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吃流质的食物,而且失了那么多的血,盈袖骨瘦如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盈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很是沉静。 “老祖,请问袖袖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醒。”谢东篱担心地回头问盛家老祖。 盛家老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盛家老祖出手,真是阎王也要退让三分,可是盈袖这个样子,既不是没有救活,但也不像是救活了。 谢东篱过了七八天才发现异样,而盛家老祖三天前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盈袖的伤势一直是盛家老祖照应,对她的情形非常了解,所以发现得也很早。 这几天,盛家老祖一直在翻看自己随身带的宝贝医书,找寻原因和治疗方法。 可惜他找了几天,只找到一种症状跟盈袖的情况相似。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但是跟谢东篱先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谢副相,尊夫人的伤势已经在恢复当中,并没有恶化。”盛家老祖皱着眉头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谢东篱心里一沉,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原因吧? “可是,尊夫人身体上的伤势虽然在痊愈当中,但是她的魂魄,好像受到极大的惊吓……”盛家老祖按照他们盛家祖传的那本医术上的情形说了下去,一边给谢东篱说盈袖的各种症状。 “有呼吸,有心跳,还能从鼻子里进食,但就是不能醒,而且对外界别的刺激没有反应。这种情况,我们盛家叫它——失魂症。”盛家老祖留神查看谢东篱的神色,果然看见他目光一凝,神情极为慎重严肃。 “失魂症?您是说……?”谢东篱也是担心的这个情况。 失魂症这个病,可大可小。 也许盈袖过几天就醒过来了,也许一辈子也醒不来。 当然,也许过了好几年才醒过来的情况也有,但是不多。 大部分得失魂症的人,几年后会停止进食,也就自然死去了。 “对,十有**就是失魂症。”盛家老祖很是遗憾,“如果是别的病,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我们盛家一定会全力供应。唯有失魂症,这种病药石罔灵,完全要靠机缘才能醒过来。” “机缘?”谢东篱的手抖了几下。深吸几口气,缓缓地温:“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听说,民间小儿易得失魂症,有叫魂一说,就是拿着他的衣物去他走过的地方叫他的名字,这样就能将他引回来了。”盛家老祖将民间偏方都说出来了,可见真的是束手无策。 谢东篱闭了闭眼。起身走到里间,找了盈袖受伤那天穿的衣衫,抱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他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走动,凡是盈袖去过的地方,他都走了一遍,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地说: “袖袖。回家了。” “袖袖,回家了。” “袖袖,回家了。” 他走过东城坊区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走过里面的至贵堂,走过至贵堂后院的海湾,又来到海湾对面的小山上,还有白塔大狱的顶层,但是盈袖并没有在那里。 他不甘心。也不想放弃,决定要走遍盈袖去过的所有地方。为她叫魂。 “袖袖,回家了。” “袖袖,回家了。” “袖袖,我们该回家了。” 北齐国、南郑国,他们曾经乔装打扮去过的地方,谢东篱也都不辞辛苦,全都走了一遍。 半年过去,整个中州大陆都知道东元国的谢副相为了叫醒得了失魂症的妻子盈袖,走遍了千山万水,为她叫魂。 谢东篱终于将盈袖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但是回到京城的谢家,发现盈袖还是昏睡不醒。 谢东篱坐在她床前,看着她越来越瘦的面容,轻抚两下,微微叹息一声。 小磊跟了进来,同情地道:“姐夫,黛黛昨儿来了。” “什么事?”谢东篱淡然问道,并没有回头。 “黛黛说,她家老祖说了,如果您还是没有叫醒姐姐,就……就送她去药王谷。他们那里有专门给得了失魂症的人准备的病房,方便照顾,也能让姐姐……多活一阵子。”小磊说着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忙咬牙忍住。 “药王谷……”谢东篱本来想反对,但是猛然想到药王谷有那扇门,他可以试着去问问不可知之地的人! “好,我送她去药王谷。”谢东篱立即命人给盈袖收拾东西,又准备上好的马车,带着他和盈袖,还有盛青黛,一起往盛家的药王谷出发。 他们来到药王谷的时候,已经是隆冬时分,药王谷的那座山上下着大雪,谢东篱将晕迷不醒的盈袖裹着狐裘,从车里抱出来,往山上行去。 在盛青黛的帮助下,他们走得很快,一天功夫就来到药王谷的入口前。 盛家老祖早接到他们要来的消息,派人在入口处候着。 一见他们来了,马上放行,片刻都不耽搁。 谢东篱这半年来做的事,隐居在深山的盛家人都知道了,对他无比钦佩和敬重。 也有无数姑娘少女为他的深情打动,自荐枕席的人络绎不绝,都想有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夫君,但是谢东篱毫不理会,总是避而远之。 盛青蒿见了谢东篱,本来还想就此事打趣他几句,但是看见他肃然如冰霜的面容,所有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闷着头,带着人抬了竹椅过来,让盈袖睡在上面。 将盈袖安置在失魂症病人所用的特制病房之后,谢东篱就对盛青蒿道:“接引室还在吗?我想进去看看。” 盛青蒿明白他的意思,忙道:“在,我带你过去。” 盛家老祖听说了,亲自过来,和盛青蒿一起送了谢东篱进入接引室。 谢东篱在这里一个人过了一夜。 这里有那扇门,是离不可知之地最近的地方。 睡梦中,谢东篱如愿见到了周慎远,马上对他说了这边的情况,还有它的动向。 周慎远深思道:“我说前一阵子它怎么气息那样微弱呢,原来是跑出去了……”顿了顿,他又看着谢东篱,道:“你妻子的失魂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正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找到她去了哪里?”谢东篱的眉头皱得紧紧地。 在他看来,如果盈袖的魂魄不在中州大陆,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 周慎远想了想,提醒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不在你们那个世间了?” 谢东篱心里重重一跳,猛地明白过来。 他知道盈袖去哪里了! …… 一间破旧的低矮草房里,盈袖悠悠地睁开眼睛。 触目所见的,是一张打了很多补丁的帐帘。 她摸了摸头,觉得后脑火辣辣地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四下看着,心中惊疑不定。 这是哪里? 屋子里只有一张缺了一个角的桌子,两把破旧的竹椅,窗户上搭着破旧的布帘,风一吹,就呼啦啦地响。 这样破旧的屋子,她家就是三等仆役也比这个地方住的要好啊! 盈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里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外屋里传来几道大声争吵的声音。 “四姐四姐!你们就记得你们的四姐!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四姐盛琉璃已经死了!就在那屋里挺尸呢!” “既然她死了,你们就把爹娘留下来的东西交出来吧。别以为我们姐妹不知道,我们出嫁后,家里的好东西都被爹娘给她留下来了!” 盈袖听得皱了皱眉头。 盛琉璃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盈袖侧耳听了一会儿,双唇渐渐搓成一个大大的圆形,足以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难道已经不在东元国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这是什么时候?! ※※※※※※※※※※※※※※※※※※※※ 六千五百字加更送到,今天万字更新了。一定要求月票的。o(n_n)o~、 还有推荐票。 ps:看出来了吧?盛宠前传正式开启了。~~o(≧v≦)o~~ 章节目录 第564章 盛琉璃 (求月票) “大姐你够了!三年前爹娘死的时候,你们都怕花钱还债,不肯回来,是四姐答应村长嫁给他的傻儿子,收了他家的聘礼,才还了爹娘欠下的债,才有余钱把爹娘给风风光光埋了!我们三兄弟才有饭吃!——爹娘啥时候留下好东西?只留下一屁股债!” “呜呜……如果不是四姐答应嫁给村长的傻儿子,你以为你们还能回到这个家,跟我们哥三个说话吗?我们早被债主拉去卖了,还能在这里跟你们吵架!四姐才刚断气,你们不说拿铜钱来给她买幅棺材,却来找我们要东西,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哇哇哇……我怎么会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三个姐姐!——四姐你死得好惨啊!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能这样啊!” 屋外响起了三个男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盈袖听得眉头又皱了起来,暗忖这家子看来比他们司徒家以前的情形还要乱一些。 毕竟她和小磊只是面对口蜜腹剑的张氏和凡春运,但是吃得穿得倒没有短了他们的,过得比这家子好多了。 盈袖摇了摇头,再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深深同情他们,暗道等她回到东元国,一定要多给这家子银子,感谢他们救了她。 好心人应该有好报。 盈袖撑着床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喉咙处火辣辣的疼,试着说话,那粗噶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恐怕是坏了嗓子。 闭上眼,她眼前浮现的是谢东篱痛楚万分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可是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定很担心她吧? 是谁将她从他身边带走的呢? 他肯定很生气吧? 盈袖一想起谢东篱,就着急起来。 她忍住不适,慢慢往屋门走去。 “你们瞎嚷嚷什么!当我们是傻子吧?爹娘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姐儿三个。就是盛招娣,盛来娣,盛有娣,偏她就叫盛琉璃!我呸!凭什么就给她起这么个名字?!”这是那个最先叫唤要这家人把东西拿出来的声音。好像是年岁最大的女子,语气也最刻薄。 盈袖凝神听着,在心里记下这道声音。 “生了四妹之后,娘就连生三个儿子,难怪爹娘偏疼四妹。”又一道声音想起来。这道女声比较柔和,说得细声细气,盈袖暗暗点头,想这个人应该讲道理一些吧? “呸!那也是我们姐三个带来的福气!娘能连生三个儿子,关她盛琉璃什么事?哼!幸亏她死了,不然嫁个村长那个傻儿子受一辈子苦,她还不如早死了好!”还是先前那个语气最刻薄的女子。 扑通! 屋外传来一阵轰响,然后就是打闹尖叫一团混战的声音。 那三个男孩子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终于不再跟姐姐们斗嘴,而是直接上手打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敢跟你姐姐动手!”一道粗噶的男声在外屋响了起来。 “毛还没长齐,就敢打家里人,真是不给你们点教训不行了!”又一道低沉的男声大吼一声,随后就是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 盈袖听了实在不忍。 这家人怎么回事?! 姐姐不像姐姐,就连姐夫也掺和进来打弟弟?!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盈袖加快脚步,走到房门口,将那破布帘子一掀,冷冰冰地道:“住手!” 声音一出,不仅外屋打成一团的人惊呆了。就连盈袖自己都惊呆了。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是她吗?! 那道声音清澈脆亮,如冬日里的冰凌渣子,带着寒凉和刺骨。根本不是她自己那道圆润婉转的嗓音…… 盈袖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目光似箭,看向外屋里的人。 这间屋子跟里面的那间屋子一样破旧,但更宽敞一些,应该是堂屋。 不过也没有宽敞到哪里去。 站了九个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三个年轻妇人。三个还未长成的小男孩,还有三个粗壮的大男人。 按照她刚才在里屋听到的吵架声,这三个粗壮的大男人和那三个年轻妇人应该是一起的,而这三个还未长成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刚刚哭泣的弟弟吧? 盈袖看见他们,就不由放软了眼神。 没料到那三个小男孩见了她,居然齐齐发一声喊,欢天喜地地扑了过来,大叫道:“四姐!四姐!你没死!没死!” 很快三个小男孩扎入盈袖怀里,抱着她哭了个天昏地暗。 盈袖十分尴尬,有心想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四姐,但是刚才说话时候的异样声音还在她脑海里盘旋,她一时有些疑惑,因此没有多说话,只是抬眸冷冷地看着对面那三男三女。 那三个年轻妇人明显吓得不轻,都是一脸惊骇莫名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道:“四……四妹,你……你还活着?!” 那三个粗壮的成年男子也更惊讶,瞪大了铜铃般的牛眼看着盈袖,又看了看他们的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盈袖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如果那三个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子是认错了人,还情有可原。 但是这里三男三女六个大人也认错人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盈袖沉吟着,不打算再多说话了。 在把这里的情形弄清楚之前,她一定要谨慎一些。 多说多错,还不如少说话,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四姐没死,你们可以滚了吧!”三个小男孩中年岁最大的那个转过头,气势汹汹对那三男三女骂道:“有你们这样的姐姐姐夫,还不如没有!你们给我滚!” 盈袖摸了摸了那男孩的头,冷冰冰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三男三女,也是明显要赶他们走的意思。 “……四妹,我们是听说你遭了难,才专门赶来看你的……”站在最右面的一个年轻妇人眯着眼睛打量了盈袖一会儿。终于出声说话了。 她的声音正是刚才盈袖在屋里的时候听见的那道柔和的女声,说话细声细气的,盈袖先前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不过刚才几个大男人打自己的弟弟,这个女人也没有出声制止。盈袖对她的感觉就变了,因此也没有被她哄了去,依然只是冷冰冰的目光扫了过去,又往大门处扬了扬下颌。 那气势实在是太过迫人,盛家的三个姐妹和三个女婿不由自主有种见了大官的畏惧感。 他们互相看了看。 其中年岁最大的那个年轻妇人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盈袖一眼,目光在她的咽喉处停留了一瞬,凶巴巴地道:“晚上把门关紧点儿!别以为自个儿救了执政官殿下就了不起!这一次能活下来是你命大,可别想着去讨什么好处!”说着,往大门踹了一脚,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那声音最柔和的年轻妇人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目光晦涩,什么话都没说。就转头出去了。 盈袖听了又是一怔,头不由更疼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执政官殿下又是什么鬼?! 我了个天爷! 她到底来到一个什么地方啊?! 盈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这三个从高到矮站着的小男孩,只觉得脑袋里突突地跳,疼得她话都不想说了。 最大的一个只有她的肩膀高,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中间的一个有她的胸口高,大概八九岁,最小的一个只有她的膝盖高,最多三岁。 这么小的孩子。刚才就滚在地上,被那几个所谓的姐姐姐夫打。 盈袖一阵心疼,忍不住弯下腰,摸了摸最小的那个男孩的脑袋。轻声问:“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那小男孩眼前一亮,笑得眼睛迷成一条缝,像是很享受盈袖摸他的脑袋。 见盈袖的手停下来了,他还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好让盈袖继续摸。 盈袖忍不住笑了。但是一笑,她的头又突突地疼起来,喉咙处也更疼了。 “四姐?四姐?你头疼吗?来,去屋里躺一会儿。”那三个男孩见她没有死,高兴得不知怎样才好,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恨不得趴在脚下给她垫脚。 盈袖闭了闭眼,点点头,往里屋走去,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四姐,你饿了吗?我……我去给你打渔做鱼汤!你等着啊!”那年岁最大的男孩眼前一亮,对两个弟弟吩咐道:“你们在家里陪四姐,不要乱跑,厨房我藏了一个糖罐子,里面有两颗糖,是……是村长家的夏大哥偷偷拿过来给四姐的,你们不要偷吃,拿出来给四姐吃!” 两个弟弟连连点头,一起保证:“我们不会偷吃!五哥你快去打渔!” 最小的那个弟弟咬着大拇指,含糊不清地道:“打渔!五哥打大鱼回来做鱼汤!” “乖,五哥马上就回来。”那最大的男孩子从墙上取下渔网,背在背上,兴冲冲地出去了。 盈袖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像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庭院里,将一切染上一层昏黄的光,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这么晚了,别去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盈袖出声叫住那个男孩。 “不用!很快的!就在前面的琉璃河!我一会儿就回来,昨天的剩饭还有……”那年岁最大的男孩头也不回说道,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 盈袖叹一口气,只好走回屋里的床上半躺着,深吸一口气,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完了,她身上这身乱糟糟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衣衫到底是哪里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那日穿的是一身天水碧卷草纹三镶三滚对襟束腰长裙。 再看看自己的手,不是以前的白皙柔嫩,而是长满了硬茧,虎口处还有几道伤口。 虽然手指的形状跟她的手很像,但是……这绝对不是她的手! 盈袖动了动手指,眼角跳了跳,突然出声问道:“家里……有镜子吗?” 她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这些人叫她“四姐”?! 如果她没有听错,这个四姐就是他们刚才说的“盛琉璃”……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盈袖现在心里充斥着各种疑问,乱糟糟地脑子都快爆了。 不过说完她就后悔了,镜子在她以前的家里都是昂贵之物,这个家里这么穷,怎么可能有镜子呢? 她还不如问问井在哪里,去打盆井水来照照影还差不多。 “镜子?”没料到两个男孩对视一眼,八九岁那个男孩居然咚咚咚咚跑到床后的隔板那边,拿了一面小小的圆镜子出来! “四姐,这是你最喜欢的镜子。”那孩子笑眯眯地双手递了过来。 盈袖愕然地接过镜子,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镜子里的女子,确实五官跟她生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蜜色肌肤,而且头发乱蓬蓬的发黄,不是她以前黑黝黝的一头养护得极好的秀发。 当然,更让她惊讶的,不是镜子里这女子的样貌,而是她的咽喉处。 那里有一道紫红色的勒痕,高高地凸起一指宽。 她摸了摸那道勒痕,暗道,这是被人用绳子狠狠勒过脖子啊……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O(∩_∩)O~ 周一还有求推荐票,非常重要的,亲们表忘了投。 今天的加更是晚上六点。 感谢聂赵凡、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PS:好看不?O(∩_∩)O~。 。 章节目录 第565章 夏家村 (加更求月票) 盈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变幻,心情跟着起伏不定。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睃了睃面前两个极欲讨好她的便宜弟弟,将镜子在手里摩挲着,轻声问道:“……这镜子,哪里来的?” “四姐不记得了?这是村长家下的聘礼啊?四姐把别的东西都换成铜钱给爹娘还债了,就留下了这个镜子……”八九岁的那个男孩急急忙忙说道,还说:“四姐最喜欢这个镜子的!” 盈袖在心里苦笑,垂眸又看了一眼镜子,道:“我……四姐我撞坏了脑子……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个姐姐和姐夫们回来做什么?为什么又……又说我死了?还有执政官殿下是什么人?你们能不能说与我听呢?” 她听得出来,大家说话的语调,还是跟她在东元国的时候差不多,所以口音没有问题。 整个中州大陆的口音都差不多,因为大家经历了大夏和大周两千年的统一,在语言文化方面早已经不分彼此。 至于东元国、北齐国和南郑国,完全是长时期统一之后的小插曲而已。 小的那个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还不懂盈袖说什么,只是趴在她的床边,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孺慕之情,那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期待。 盈袖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 看见她这幅样子,八九岁的那个男孩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四姐,你真吓我一跳,不过你就算不记得别的事了,总还是记得七弟,这就够了。七弟年纪小,你一定要多疼疼他。”顿了顿,又说:“他最喜欢你这样抱着他。” 盈袖低头看了看正甜甜冲她使劲儿笑着的小七弟,也微微笑了。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触触他的面颊,嗯了一声,道:“六弟,你与四姐说说吧。” 那个五弟是年纪最大的。说不定会对她心生疑虑,但是这个六弟就不一样了,八九岁年纪,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有什么事问他最好。 盛六弟果然听了很是欢喜。连忙道:“四姐,我都跟你说!其实是这样的,咱们家在琉璃河边上的夏家村,姓夏的是大姓,村长家就是姓夏的,还有其他四个小姓,像我们姓盛,还有隔壁周大伯家,另外还有姓吴的,姓郑的。我们这村子,在琉璃河边也是数一数二。” 盈袖听得入神,在心里整理这个村子的情况。 夏家村,村长姓夏,村民也以姓夏的居多,另外还有四个外姓杂居,有姓盛的,姓周的,姓郑的,姓吴的…… 等等。这几个姓,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 盈袖在心里嘀咕,一边竖起耳朵听那盛六弟继续往下说。 “前些日子,咱们这里琉璃河里特有的紫色睡莲紫琉璃开花了。昨天京城元老院和政务院的人坐船过来看花。但是执政官殿下不知怎地,突然掉到河里去了,他不会游泳,四姐当时正在琉璃河里采莲藕,就顺手把他救上来了。”盛六弟说完脸色变了,恨恨地道:“但是元老院那个臭女人居然骂四姐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然后一脚把四姐踹下船,四姐呛了水,脑袋又在他们船头撞了一下,就沉下去了。五哥把四姐救回来之后,本来好好地,但是今天早上,突然就没气了,我们吓坏了,就去找大姐、二姐和三姐,结果她们……” 盛六弟说不下去了,眼泪汪汪地看着盈袖,很明显,那一幕情形把他吓得狠了,所以话都不敢说了。 盈袖下意识摸摸他的头,安抚道:“别怕,别怕,四姐不是没事了?”想了想,又道:“当时我只是呛住了,并没有真的……真的死过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但总比告诉他们盛琉璃已死,自己“借尸还魂”要好。 盈袖这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情形。 大概是这位盛琉璃姑娘呛水晕迷之后,有人在晚上趁机对她下了毒手,勒死了她,然后自己在东元国那边正好受了重伤,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魂魄居然来到这个姑娘身体里,就这样又活了过来。 盈袖出了一回神,将盛六弟说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才将她觉得怪异的地方问出来:“六弟,那元老院,政务院,是什么地方?” “四姐,你真不记得了?京城的元老院和政务院是官府啊!”盛六弟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元老院是最大的官,政务院比元老院低一级,但也是大得不得了,他们这些江边打渔的渔民,能知道元老院和政务院这两个名字就不错了,哪里还去打听他们都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官府啊?”盈袖将镜子放到枕头底下,“那……现在的皇帝是谁呢?” “皇帝?什么是皇帝?”盛六弟十分惊讶,“没有听说过呢。四姐是说执政官殿下吗?他就是最大的官了,我听村长说过,元老院里有三大家,执政官殿下是最大的呢,另外两家都要听他的呢!” “哦?”盈袖挑了挑眉,“执政官殿下这么厉害?” “嗯,听说很厉害。”盛六弟点点头,很明显,他也是人云亦云,听人说的。 盈袖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盛七弟,见他居然都睡着了,不由一笑,将他轻轻放在自己身边。 盛六弟给盛七弟掖了掖被子,嗫嚅道:“四姐,你救了执政官殿下,本来是天大的功劳,可恨那臭女人居然骂四姐,还打四姐……” 盈袖在东元国的朝堂上也浸淫过一些日子,跟着谢东篱学过不少东西,听盛六弟这样一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无所谓地道:“没事,人家高高在上,我们只是普通小民,又不想攀龙附凤,做事问心无愧就好了。别的事,就不要再说了。”顿了顿,又提醒盛六弟:“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啊?什么事?” “就是我救执政官殿下这件事。”盈袖叹息一声,暗道这盛琉璃姑娘的杀身之祸。十有八九就是从她救了执政官殿下这件事来的,“如果你还想四姐活着,就再也不要对别人说起这件事。” 有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救了执政官殿下,所以要她的命…… 她还想要活着回到东元国呢。所以这趟浑水她就不淌了。 这功劳谁愿要谁要去。 盛六弟吓了一跳,忙点头道:“我知道了,四姐,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顿了顿,他又迟疑着道:“可是。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村子里的人……” “傻孩子,只要我不承认,别人看见了也没什么的。”盈袖苦笑,“这件事你一定要听四姐的。” 盛六弟忙应了,正要说话,就听见盛五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欢快地道:“四姐、六弟、七弟,我的运气真不错,今天一网下去。打了好多鱼!” 盈袖微微一笑,将睡着的盛七弟安放好了,和盛六弟一起走了出来。 “四姐,你睡会儿啊,我去做鱼汤,还做清蒸鱼,四姐最爱吃的!”盛五弟衣裳都没有换,身上一条松松的长裤水哒哒的,光着精壮的上半身,黝黑发亮。是一个勤劳能干的渔家少年模样。 盈袖想起自己的弟弟小磊,有些心酸,柔声道:“还是我来做吧。” “不用不用!四姐,我会做的!”盛五弟忙摆手。“你快去歇着……”他的目光在盈袖的咽喉处停留了一瞬,然后猛地别过头,道:“四姐,好好歇息,我们不能没有你……” 盈袖摸摸自己的咽喉,深深看了盛五弟一眼。点了点头,“我就在这里看你做饭,跟你说说话吧。” 盛五弟高兴地点点头,和盛六弟一起,一边收拾鱼,一边烧水准备做鱼汤。 盛家小草屋里亮起灯光,还有炊烟冉冉升起,恢复了几丝人气。 不远处夏家村村长的大宅子里,此时也正是鸡飞狗跳的时候。 夏村长的小妾秋娅跪在地上,抱着一个血流满面的长大男子哭天抢地,大声道:“老爷啊!夫人在天上看着呢!她的儿子被人从假山上推下来,这是要他的命啊!” 夏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一旁十分着急地道:“快请大夫!请大夫!” 他身边站着个穿着大红通袖衫,暗红马面裙的丰腴妇人,正瘪了瘪嘴,不屑地道:“他一个傻子,自己爬上假山,从上面往下跳,谁管得了他?再说一个傻子,谁稀待害他!他是认得字啊,还是读得书?是能做官啊,还是能发财?” “你闭嘴!”夏村长跟原配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虽然原配过世多年,又只留下这个傻儿子,但也是他从小亲手带大的,听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心里的不快可想而知,挥手道:“快去请大夫!” 那妇人是他的填房马氏,见夏村长坚持要请大夫,只好哼了一声,扶着丫鬟的手,摇摇摆摆走了。 夏云哼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艳丽的面容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天性风流的他忍不住就对她笑了笑。 那女子正是秋娅,眼看自己怀里的大少爷突然睁开眼睛还笑了笑,顿时高兴得不得了,抱着他的头又哭又笑,连声道:“大少爷醒了!大少爷醒了!” 夏村长大喜,扑过去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连声问:“云儿,云儿,你没事吧?没事吧?” “老爷也欢喜疯了,大少爷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回答老爷的话呢?”秋娅嗔了夏村长一眼,扶着夏云站了起来。 夏云借势靠在这女子软绵绵的肩膀上,在心里微微一晒,知道自己恐怕是飞机失事拣了一条命…… 第二天,夏云就把这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原来自己穿的这个男人以前是个傻子,二十岁了都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生活自理能力。 幸亏这家人还算有钱,能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哦,不对,应该叫一天十二时辰照顾他,才能长到二十岁这么久! 要知道一般这样的纯傻子,能活到十岁就不错了。 夏云坐在自己房里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在继续装傻子和做自己中犹豫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还是做自己。 毕竟让一个正常人装这种连自己撒尿都不会的纯傻子实在是难度太高了。 好吧,反正是摔了一跤,摔到脑子,既然有人因此摔坏脑子,怎么就不会有人因此摔好脑子呢? 那就……当做是摔好了吧…… 夏云做好决定,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昨天看见的那个艳丽女子带着丫鬟迎面走过来,夏云忙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秋姨。” ※※※※※※※※※※※※※※※※※※※※ 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的。O(∩_∩)O~、还有推荐票。 PS:亲们念念不忘的盛宠大坑,当然要填啊。~~o(≧v≦)o~~ 看了亲们的一些“忧虑”,暂且叫“忧虑”吧,照俺说,根本不需要担心啊……因为一定不会像亲们担心的那样去写,相信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写法吧?不要方,肯定是宠文,只会更宠。O(∩_∩)O~。 。 章节目录 第566章 帝国 (4K求月票) 这一天早晨对夏家村村长的小妾秋娅来说,本来是很普通的一天。⊙頂點小說, 她一大早起来,照例带着丫鬟给老爷的傻儿子夏云送水送饭食。 她会帮他洗漱,换上干净的衣衫,再喂他吃饭,然后带他出去走一走。 自从夏云的亲娘死后,秋娅就接过了这些活儿。 她是夏云亲娘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小丫鬟,比夏云不过大三四岁。 夏云的亲娘死后,她做了夏村长的妾室,也开始了照顾夏云的日子。 对于夏云这个傻子,她是真心当弟弟一样疼爱。 所以当那个傻了二十年的孩子突然对她笑了,张嘴叫她一声“秋姨”,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站在夏云门前,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云也没料到自己叫了她一声“秋姨”,就让这个艳丽的女子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他又笑了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伸出手,给秋娅抹了抹泪。 秋娅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哽咽着道:“我的天爷!大少爷真的会说话了?!” 夏云顺手又揉了揉她柔嫩的面颊,笑道:“秋姨,我都好了。” 秋娅一个劲儿地点头,忙乱地道:“夫人当年就说过,说她的儿子一定不会是傻子,一定不会是……!”一边说,一边对身边的小丫鬟道:“快去找老爷。就说大少爷……的病全好了!” 那小丫鬟咚咚咚咚跑去报信。 夏村长刚刚起来,郁闷地一个人在屋里吃早饭。 听见小丫鬟的回报,他将粥碗一推。拔脚就冲了过来,看着夏云对他作了个揖,朗声道:“爹,儿子不孝,以后不用爹为我操心了。” “我的儿啊!”夏村长发出一声喊,一下子抱住了他,大声嚎哭起来。“孩儿他娘!你看看咱的儿子好了啊!会说话了啊!” 他哭得那么伤心,就连秋娅都忍不住陪着又哭了一场。 这边的声音闹得这么大,夏村长的填房马氏走了过来。一见夏村长抱着夏云嚎啕大哭,忍不住讥嘲道:“一大清早这是怎么了?父子俩喜相逢?” “你知道什么?昨天让你请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有请来?!让他来给我儿看看,是不是全好了。”夏村长擦干泪,转头对马氏吼了一声。 马氏吓了一跳。又看夏云的眼神清明。笑容含蓄,居然不像以前那傻呵呵的模样,心里一跳,觑着眼又打量了夏云半晌。 夏云等她看够了,才叫了她一声:“太太。” 这一声“太太”把马氏吓得尖叫一声,如同见了鬼一样,躲到夏村长身后道:“他他他……是不是撞邪了?!怎么会说话了?!” “撞你娘的邪!”夏村长推了她一把,“我儿子好了!他不是傻子了!” “真的?”马氏不信。从夏村长背后探出头,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炯炯有神。“你不是哄我吧?哪有傻子一夜之间就好了的?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吧?” “你才被脏东西附身!你全家都被脏东西附身!”秋娅忙将夏云挡在身后,叉着腰跟马氏对吵,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看得夏村长和夏云都无语。 两人对视一眼,夏云就说:“爹,是这样的,我昨儿从假山上摔下来之后,突然就觉得开窍了一样。以前只觉得眼前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耳朵里都是嘈杂声,什么也听不见。如今这些雾和嘈杂声都散了,我也就好了。不过,还是找个郎中来给我看看脑袋吧,这后脑一个大包,摁一下就疼。” 夏村长用手轻轻摸了摸夏云后脑勺的大包,果然是昨天摔坏的地方,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忙道:“爹亲自去给你请大夫!”说着,转身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秋娅带着夏云回他的屋子洗漱,又给他摆早饭。 夏云自己会洗漱了,不像以前一样要别人帮忙。 他换了身衣裳,坐下来吃早饭,一边吃,一边跟秋娅唠嗑,不动声色地打听这个地方的情形。 初来乍到,当然要小心谨慎,入乡随俗最好。 他听秋娅絮絮叨叨说了这个家的情形,又说了整个村子的情形,最后说到县衙,就没有了。 夏云正听得有趣,忙问道:“那府衙呢?府衙之上还有……六部?” 他其实最想问皇帝是谁。 如果是他知道的某个朝代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走在历史前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夏云正自欢喜,就听秋娅漫不经心地道:“府衙?我们这里没有府衙。我们这里离京城近,县衙之上就是京城的京官了。” “啊?哦……”夏云有些失望,“京官都有谁呢?” “这我可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这些,去问老爷吧。老爷是村长,懂得最多。”秋娅给夏云又盛了一碗粥。 夏云慢慢吃了,然后一个人出去遛弯消食,同时暗暗打量这里的人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口音腔调。 没过多久,夏村长请了一个白胡子大夫过来给夏云诊脉。 这大夫见夏云这个傻子居然好了,行走日常,还能跟人文质彬彬的说话,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过他给夏云诊了半天脉,说的话跟夏云自己说的差不多。 “夏大公子因祸得福,从假山上摔了一跤,将脑子里的淤血撞散了,三魂归位,六魄聚齐,自然就无碍了。” 夏云忍笑忍得快晕过去了,好不容易等那大夫走了,他才躲到浴房里哈哈哈哈笑了半天。 夏村长和秋娅对那大夫的话深信不疑。 两人觉得家里有这样的大喜事。一定要摆流水席,请全村的人来吃席才能表达他的喜悦之情。 填房马氏带着两个小儿子在旁边看得酸溜溜地,但是夏村长向来疼爱这个傻儿子。她也没有办法,现在看见夏村长还要摆流水席,她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哟,早知道我们大公子还有否极泰来的一天,当年那亲事就不能随随便便定了个渔家女……” 夏村长和秋娅早把这事给忘了。 当初夏云是个纯傻子,方圆百里哪怕最穷的人家也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因为嫁给他,可是要一辈子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的。 生儿育女都不要想。夏云这个傻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做夫妻”…… 后来村子里盛家那两口子死了,他们家的四姑娘盛琉璃为了给爹娘还债,也为了养活三个弟弟。咬牙答应了夏村长趁人之危的提亲,也收了聘礼。 不过她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要她最大的弟弟长大成人,成家之后。她才嫁。 这样她的两个小弟弟也就有嫂子照顾了。 夏村长想着自己的年岁也不大。再等几年,盛家最大的儿子满了十八岁,就算是成年了,那时候再成亲也行。 没想到只过了几年,自己的儿子居然就好了,不是傻子了。 既然不是傻子,盛家的那渔家女,就不是他儿子的良配了。 夏村长皱了皱眉头。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老二老三去学堂。你去准备酒席。” 马氏撇了撇嘴,打发两个儿子上学堂,自己去找管事和厨房里的厨娘商议流水席的事。 夏云没想到自己已经定亲了,正高兴呢,一听说是渔家女,心已经凉了一半,再想这亲是他还是傻子的时候定的,别说家世人品,估计连长相都欠奉。 夏云喜欢美女,也喜欢撩妹,他对秋娅的印象很好,就因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虽说是他小妈,但是也不妨碍他过过眼瘾。 这会子看见夏村长和秋娅似乎为他的亲事泛起愁来,夏云不以为然地道:“爹,如果你觉得不好了,就退亲吧。那种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左右不过是为了银子,多给她一些银子就行了,退亲不难吧?” “好好好!退亲退亲!”夏村长一听儿子都不乐意了,马上下了决心,“我儿子能配县令的女儿,一个区区渔家女确实配不上我儿!” 秋娅弯着腰给夏云收拾床铺,一边道:“正是呢。我们大公子人材出众,那渔家女根本配不上我们公子。再说当初她不是为了还债,也是不肯定亲的。” “她家很穷?”夏云皱了皱眉头,担心对方看见自己已经好了,会不会不肯退亲了? “穷得叮当响,还有三个弟弟要养。”秋娅叹了口气,“不过虽然穷,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看……”她瞅了夏村长一眼,“要不,聘礼就不用要回来了吧?” 夏村长也不在乎那点钱,再说盛家在夏家村一向规规矩矩,他也要照应那几个孩子,当然,自己的傻儿子可以娶渔家女,但是好端端的嫡长子可是不能娶。 他捻着下颌上的几缕短须沉吟道:“聘礼当然不要了,如果她答应马上退亲,我还可以多给她些银子。” “爹……”夏云有了个主意,“别多给钱。这种人家万一贪得无厌怎么办?” 他想了想,“要不,这流水席先不办了,等我……退了亲再办,如何?” 他主要是担心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已经不傻了,又生得仪表堂堂,家境豪富,就一心赖上自己,不肯退亲怎么办?! 他上一世的露水情缘虽多,但却没有结过婚,因为他一直坚持要娶的妻子得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可惜一直没有遇到最心爱的人,别的人他不肯将就。 夏村长和秋娅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一齐点头,“使得。” 秋娅甚至着急地道:“不如我现在去盛家跑一趟,给那姑娘一点银子,把你的庚帖和订婚书拿回来就行了。” 既不用嫁给傻子,也不用还钱,不管哪个姑娘都求之不得吧? 夏云连连点头,“就这样办。”又道:“我悄悄跟着秋姨一起过去。如果她不肯,我就再装傻子吓唬她!” “瞧把你能耐的!”秋娅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嗔道:“我去收拾东西,让人准备大车。你跟老爷说说话。” 夏云应了,等秋娅走了之后,对夏村长道:“爹……我……我也想去试试念书。” 夏村长见他一好起来,就要念书求上进,更加欣慰,一时又老泪纵横,道:“好好好,我儿知道上进,你娘在天之灵知道了,肯定会保佑你的。”说着,又说定了过两天去给他娘上坟,让他娘高兴高兴。 夏云笑着安慰夏村长,又跟夏村长闲话几句,就看见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 “你过来,什么事啊?”夏村长将那小厮叫了过来。 那小厮给他行了礼,然后轻声道:“老爷,政务院那边又派人过来,说要去看看上一次执政官殿下落水的地方,问问当时的情形。” 夏村长切了一声,道:“来了好几次了,到底是要做什么啊?说起来,你那未婚妻确实是个惹祸的根苗,还是早些退亲吧。” 夏云听着非常奇怪。 政务院、执政官殿下,这都什么官名啊? 跟他印象中的朝代没有一个吻合的。 但是看夏村长心烦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等夏村长出去之后,他才悄悄问夏村长的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也听说了大少爷病好了,不傻了,以后这个家,肯定是大少爷的,因此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里的情形。 小厮足足说了一顿饭的功夫,才让夏云大体上了解了这个地方。 原来这里不是皇朝,没有皇帝。 这里叫做天正帝国,最高权力机构是元老院,由谢、白、冯三大家把持。元老院选出一个执政官殿下,执掌帝**政民政。 如今的执政官殿下出自谢家,白家和冯家辅佐。 元老院之下是政务院,由鲁、罗、范、樊、庞、瑞、迟、孙八姓掌管,各司其职。 军队则由军部把持,军部有雷、辛、卓、乔四大姓执掌东、南、西、北四军,镇守四方。 元老院、政务院和军部是中央机构,在这之下,才是府衙、县衙、村长、里正等等他熟悉的官府机构。 而他的未婚妻渔家女盛琉璃,据说执政官殿下落水的时候正在附近采莲,看见之后居然动了歪心思,妄图攀龙附凤,抱上执政官殿下的大腿,跟人说她才是救执政官殿下的人。但是当时船上的人都说,明明是白家的小公主救了执政官殿下,关她一个渔家女什么事?因此打了她一顿,送回家去了。 那盛姑娘没有得逞,气得晕了过去,昨天才醒。 听说了这件事,夏云越发觉得这盛琉璃的心思不正,因此更加迫不及待想退亲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的加更是晚上六点。 感谢嗨*小猴子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ps:这里的元老院三姓,政务院八姓,还有军部四姓,都是盛宠里面的出现过的,不知道亲们还记不记得……o(n_n)o~。 。 章节目录 第567章 故人 (4K5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村长出去了一个多时辰,才抹着汗回到家里。 拿起茶几上的甜白瓷茶壶,拎着就往嘴里咕噜噜倒了一通茶水。 八月底的天气,热得连狗都不愿出来逛,一只只躺在村头的大榕树底下伸着舌头荷荷喘气。 夏云听说他爹回来了,忙赶了过来,问道:“爹,没事吧?” 夏村长下意识站了起来,要扶着儿子坐下。 这是二十年来他做习惯了的,结果直到他握住儿子的胳膊,才醒悟儿子已经病好了,不用他再手把手的照顾了,不由又是欣慰,又是辛酸地摇了摇头,招手让夏云坐在自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咱们这亲一定得退。盛家那姑娘,这一次惹上事了……” 夏云讪笑两声,道:“这种喜欢攀龙附凤的姑娘,就算没惹上事,我也是要跟她退亲的。” 他心目中的女子,不仅要绝色美貌,而且要心地善良,人品好,孝顺,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做他夏云的妻子的。 “唉……”夏村长却摇了摇头,看了夏云一眼,道:“你的病刚好,并不知道盛家的情形。盛琉璃虽然是走投无路才跟你定亲,但她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她一个小姑娘家,拉扯三个弟弟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出了这事,我一定会给她送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给别人。可是如今惹上白家小公主,我们惹不起只能躲了。——也是可怜人啊!” 夏云一怔,听他爹的口气,对这盛琉璃的评价好像还不错,可是…… 一想到盛琉璃先是为了银子跟一个傻子定亲,后来又为了攀上执政官殿下,连白家的功劳也敢抢,就觉得她不仅贪,而且蠢,简直愚不可及。 这种女子。哪怕出身世家大族,貌美如花,他也是不能要的。 夏云下了决心要跟盛琉璃退亲。 傍晚时分,暑热刚刚褪去。地上蒸腾着水汽,凉风习习,带着清雅芬芳的荷气从琉璃河上吹遍整个村子。 秋娅换了身衣裳,带上绸缎、吃食和几样首饰,又包了十两银子。还有盛琉璃的庚帖,两人的订婚书,坐了大车,带着装傻子的夏云,几个丫鬟婆子,来到盛家的茅草屋门口。 夏云在车里看见这低矮的茅屋,心情有些异样,再看那庭院,虽然狭窄,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院子围着一圈竹篱笆。院门是两块破了洞的木板,靠院门的地方搭着一树葡萄藤,一串串青色葡萄在微风中轻轻摇动。 院子中间有个小小的石桌,四张树藤做的凳子摆在石桌周围。 一个身材窈窕,穿着麻布衣衫和细腿裤的少女挎着一个竹篮在院子里手脚麻利地收拾晒干的衣衫。 秋娅下了车,对那女子笑着打招呼:“盛四姑娘收衣裳呢?” 原来她就是盛琉璃,夏云想起刚才看见的庚帖,记得她是三月三出生,刚刚及笄,也就是刚刚十五岁。 夕阳的余晖从西面照了进来。给那少女的侧影打上一道金边。 她微微侧身,侧脸的轮廓精致得不可思议。 陋室出明娟,寒门多美女…… 夏云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这句话。 但是他很快甩了甩了头,开始从头到脚挑剔这个女子。 皮肤是蜜色的。不是他喜欢的白皙粉嫩。 胳膊太细,手上的皮肤太粗糙,隔得这么远,他都能看见她虎口处的硬茧。 还有,她的头发发黄,双眸微微凹陷。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夏云的目光又移到那女子的胸口。 嗯,既然营养不良,胸自然不大。 腰倒是很细,他一只手大概就能拢过来,那腿简直绝了,笔直得跟拿尺子量过似的。 光看那腰、那腿,夏云发现自己居然一瞬间想到那双腿缠在自己腰上的感觉…… 打住!打住! 夏云你丫不要太禽兽了! 那还是个孩子! 才刚刚满了十五岁的女孩子! 夏云忙将目光移向别处,眯着眼睛看着夕阳的方向,耳朵却竖起来听秋娅跟盛琉璃说话。 “你是……?”盈袖回头,看见一辆大气古朴的马车停在他们家院门口的小路上,一个身着桃红地掐腰对襟上衫,淡粉白百褶裙的艳丽女子从车里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大男孩,紧张地站在盈袖身边,对那艳丽女子道:“秋……秋姨娘,你有什么事吗?” 盈袖看了盛五弟一眼,“秋姨娘?” “……就是村长家的姨娘……”盛五弟轻声对盈袖眨了眨眼。 盈袖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秋娅一番,不再理会她,自己将竹竿上晒的衣衫全都收下来,放到胳膊上的竹篮里。 “姐,我来给你拎。”盛五弟又一次要从盈袖手里拿过竹篮。 盈袖不肯,“晚饭做好了吗?做好了就去摆饭。” 她的声音清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盛五弟忙哦了一声,扭头回屋里摆饭。 盛七弟摇摇摆摆扶着墙跑了出来,抱住盈袖的腿,“四姐,抱!” 盈袖弯下腰,一手抱起胖乎乎的盛七弟,一手拎着竹篮,就跟没看见秋娅一样,自顾自往屋里走。 秋娅站在院门口,脸上涨得通红,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她扬起声音道:“盛四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上门是客,您就是这样待客的?” 盈袖也不回头,将盛七弟抱到屋里,放下装着衣裳的竹篮,才又出来,对秋娅道:“您请进。”说着拉开院门。 秋娅兴冲冲地要来退亲,结果被盈袖这样一晾着,气焰倒是打消了许多。 她的笑容软了三分,对盈袖行了礼,才进到院子里,也不进去。站在院子中间就说:“盛四姑娘,是这样的,先前我们跟你定了亲,但是我们觉得让你一个大姑娘嫁给傻子。实在是害了你,我家老爷慈善,想给你一条生路。” 盈袖挑了挑眉,“生路?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秋娅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是啊。你不用嫁给我家大少爷了。我家大少爷是傻子,我们认了,也不想害了姑娘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你想退亲?”盈袖抿了抿唇,声音清冷得已经是冰山上的万年寒冰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秋娅目瞪口呆,“我们主动退亲不好吗?难道你真的想嫁给一个傻子?” 盈袖窒了窒。 如果她真的是盛琉璃,她一定会选择嫁。 不为别的,定者,定也。 既然收了别人的聘礼。换了庚帖,有了订婚书,哪怕对方再不堪,她也得嫁,这是做人的信义。 如果不愿意嫁,开始的时候她就不会收聘礼。 总不能用了别人的聘礼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就能过河拆桥了。 盈袖做不出来这种事。 但问题是,她不是盛琉璃。 她还想回东元国呢。 她有世间最好的夫君,别说那夏大少爷是傻子,就算他不是傻子。是这个世间最好的男人,她也不想要。 因为她已经有了最好的男人,在她心里,没人比他好。 所以如果对方主动退亲。似乎对她来说也是正好。 唯一不妥的是,她知道盛琉璃已经把那些聘礼都花光了,一点都不剩。 如果退亲,她哪里拿得出来聘礼还给人家呢? 看盛琉璃踌躇了,秋娅暗中心喜,拉着盛琉璃的手。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诚恳地道:“盛四姑娘,你生得又好,又能干,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夫婿。我们老爷想了很久,觉得我们不能趁人之危,逼着你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答应嫁给我们大少爷……” “不,没有……”盈袖忙摇头,“不是,你们没有逼……我。我……” 秋娅听得面色一变,心情紧张起来。 糟了,这姑娘不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所以不肯退亲了吧?! 可盈袖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你们想退亲,我成全你们。但是,我……我……聘礼……” 原来是担心还不出聘礼! 秋娅大大松了一口气,忙道:“没事没事!聘礼就不用还了,我们老爷是村长,都是乡里乡亲,本来就该互相帮助,你说是伐?” 盈袖讪笑了一下,腹诽道,这会子知道互相帮助了,先干嘛去了?先前可是逼这盛姑娘换了庚帖,在订婚书上按了手印的…… 可见这夏村长家的人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但是为什么现在又主动来退亲呢? 这样一想,盈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她的目光在那大车的车帘上停留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车里的夏云只觉得那姑娘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简直要穿透车帘看进来了,忙别过头,心里不由砰砰直跳。 自己家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呢? 夏云低头看了看自己搭在月白地藻叶纹锦缎长袍上双手,目光又移到脚下的千层底皂鞋,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亲,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他一向杀伐决断,不管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是提得起,放得下,像今天这样犹豫,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秋娅见这姑娘的目光看向了大车,有些不安了,忙道:“你不用还聘礼,而且,我们还给你银子,算是补偿你的损失。来,这是你的庚帖,还有订婚书,只要把我们大少爷的庚帖和订婚书还给我就行了。”说着,秋娅就将盛琉璃的庚帖和订婚书塞到她怀里。 盈袖打开那庚帖看了看,不由愕然。 这盛琉璃的生辰跟她是同一天呢,都是三月三…… 她看着这庚帖,眼神闪烁着,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娅见这姑娘迟迟不说话,担心夜长梦多,举步就往他们家小草屋走去,道:“你把我们大少爷的庚帖放哪儿了?要不我自己去拿吧……” 盈袖这才抬起头,冷冷地道:“站住!” 秋娅当没听见,也没把盈袖放在眼里。一个父母双亡的渔家贫女,他们夏家伸伸手指头就能摁死她,自顾自往屋里走。 盈袖脸色一沉,快行两步。一把抓住秋娅的胳膊,摁在她的穴道上,将手一转,就将秋娅整个人转了过来,冷声道:“秋姨娘。这是我家,您这样做,可真不见外啊。” 秋娅只觉得被这姑娘钳住的胳膊处如同有一块烙铁,又热又痛,忍了又忍,才没有当着人流下眼泪,只是咬着牙道:“盛……盛四姑娘,你……你先放手。” 盈袖放了手,顺势在她身上拍了拍,淡然道:“我可以退亲。但你不能欺人太甚。” 居然要去他家翻东西找庚帖,这司马昭之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秋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拿帕子抹了抹泪,哽咽着道:“原来盛四姑娘果然是厉害人,我今儿算是见着了,我们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您就把我们大少爷的庚帖还给我吧。” 盈袖眯了眯眼,淡淡地笑了一声,道:“秋姨娘真是会说话。趁我爹娘出事。逼着要定亲的也是你们,现在不知为了何事,要退亲的也是你们,话都被你说尽了。凡说是我的错。我一个贫家女,何德何能,让夏村长家都难做呢?我有那么大的心,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您等着,我去把你们大少爷的庚帖拿出来。”盈袖鄙夷地瞥了秋娅一眼,往屋里去了。 秋娅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姑娘牙尖嘴利,说话不好听,但是总算是把亲给退了…… 至于过几天这姑娘发现他们骗了她,他们家大少爷已经不是傻子了,那已经是以后的事了,难不成她还能拿着庚帖上门,死乞白赖要嫁给大少爷? 秋娅轻蔑地哼了一声。 “秋姨……”夏云不知什么时候从车里下来了,站到秋娅背后。 秋娅回头,看见夏云笑容满面的样子,忙道:“你快回车上去!这里有我呢!” 夏云摇了摇头,眯着眼睛道:“我,又不想退亲了。” “啊?”秋娅愣了,“为什么啊?这姑娘……配不上大少爷您……” 盈袖从里屋找了夏云的庚帖出来,还有一份订婚书,还是原原本本装在夏家拿来的红木匣子里,捧着出了门。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夕阳站在台阶下,负着手,看着她笑。 盈袖乍一看见这熟悉的面容,如同一只大锤锤在她胸口,她用手捂住嘴,惊讶地看着那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在心头大叫:慕容长青?夏云怎么会跟慕容长青生得一样?! 当然也有细微分别,这男子面容白皙俊逸,不像慕容长青是一身古铜色肌肤,而且身材也没有慕容长青魁梧。 盈袖怔忡间,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响彻云霄。 院子里的人都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一道银色的光亮撕破长空,闪电般没入天空的云层,然后消失不见了。 夏云傻了。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那东西……那东西……好像是……好像是飞机! 当然,那速度,其实比他前世坐过的飞机快多了,简直跟光速一样,至少也是破音速! 盈袖也傻了。 刚才惊鸿一瞥看见的那银色光亮,她曾经见过! 那是最后一次她见到谢东篱的时候,在元宏帝的寝宫偏殿里,她和谢东篱静静地对视,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幅画面:谢东篱对她告别,然后上了一架银色展双翼的巨大铁鸟开始倒计时,就是刚才那东西的样子! 夏云和盈袖都呆呆地看着那银色光亮消失的方向,秋娅倒是头一个回过神,她扯扯夏云的袖子,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听老爷说,执政官殿下落水之后一直未醒,元老院决定送他回去治病。刚才就是送执政官殿下离开的飞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 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的。O(∩_∩)O~、还有推荐票。 PS:亲们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啊。倾世宠妻,倾世两个字可不是夸张修辞啊……~~o(≧v≦)o~~。俺精心打造的情节,看见书评区已经有亲get√到了。O(∩_∩)O~。 。 PS:  恭喜嗨*小猴子成为倾世宠妻新盟主大人! 章节目录 第568章 夜探 “飞……飞船?”夏云的声音都颤抖了。 天啦噜! 他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 夏云的脸色有些扭曲。 他仰望着那银色光亮消失的地方,心里不是一般的失望。 说好的穿到古代就会大显身手,玩转古人呢? 说好的虎躯一震,小弟自动来投呢? 说好的随便想个招儿就赚得盘满钵满,迎娶公主贵女,尽享齐人之福,走向人生巅峰呢?! 如果说昨晚他还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今天在看到这架诡异的飞船之后,他所有的“雄心壮志”似乎都化为灰烬了。 因为他的雄心壮志,都是建立在他比古人见多识广的基础上的。 如果古人比他更厉害呢? 如果古人的黑科技早就超越了现代人的想象呢? 那他还混个什么劲儿啊?! 难怪他会穿到一个傻子身上,因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夏云连话都不想说了,转身从秋娅手里拿过盈袖的庚帖和两人的订婚书,转身就走。 “大少爷?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啊?!”秋娅急了,忙拎着裙子追了上来。 “不是要退亲吗?”秋娅拽拽夏云的衣襟,不断给他使眼色。 夏云此时的心情无比惆怅,他木着脸拉开车帘,看见里面装的那些准备送给盛家姑娘,当做退亲的谢礼的东西,长叹一声,道:“算了,算了。反正来了,把这些东西都给她吧。”说着,他从马车上他们准备的绸缎、吃食和几样首饰都抱了下来,送到盛家的家门口,对依然愣愣地抬头看天的是盛家姑娘道:“盛四姑娘,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做几身衣衫,给你和你弟弟们穿吧。这里还有几盒点心。都是我家厨子刚做好的。比外面买的强。” 盈袖回过神,看着夏云垂头丧气的面容,不知怎地。心头也有些发软,她强笑着推脱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我给我媳妇儿送点儿东西。不用要找个借口吧?”夏云见这姑娘居然不贪小便宜,对她的观感又好了许多。心情一好,就有兴趣打趣她了。 盈袖听得面上一红,咬着嘴唇,特别想说。退亲吧,我求求您,退亲吧! 可是看着夏云和慕容长青一样闪着笑意的眼睛。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云和秋娅坐着大车走了,盛家三个弟弟才从屋里出来。 看见那几盒点心。盛六弟欢呼一声,忙道:“姐姐,我和七弟能吃吗?!” 盈袖看着他们面黄肌瘦的脸,还有竹竿一样的小身子,不由自主点点头,“吃吧吃吧,等我做几样点心,给他们回礼。” 至于这绸缎,盈袖拿起来看了看,摇了摇头。 还不如给她几匹粗布,绸缎做的衣衫,这打渔的人家能穿吗? “好了,进去吃晚饭吧。”盈袖笑着招呼三个弟弟,一边将这些礼物装到盒子里,要抱到屋里去。 就在她弯腰抱起礼盒的时候,盈袖的眉梢突然跳了跳,眼角的余光闪了闪,才慢慢直起腰来。 “五弟、六弟、七弟,你们把门窗关好,河风挺凉的,晚上着凉就不好了。”盈袖不动声色吩咐道,抱起礼盒进了屋子。 回到自己住的里屋,她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发现有人在窥探他们。 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盈袖定了定神,出去和三个弟弟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吃完之后,大家还有点心吃。 盛七弟三四岁了,才第一次吃点心,乐得见牙不见眼,小小的糯米牙咬着那松软的奶茸包,吃得非常开心。 盈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自己只吃一碗糙米饭,不过泡了鲜美白浓的鱼汤,就算是糙米饭也能入口了。 吃完晚饭,盛五弟马上收拾桌子洗碗。 盈袖烧了热水,给盛七弟洗澡。 渔家的孩子从生下来就在水里泡,盛七弟也一样,身上并不脏。 盈袖给他擦洗了一遍,就换上今天刚洗好晒干的干净小衣,放到床上睡觉去了。 盛七弟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哄都不用哄。 等盛七弟睡了,盈袖又来看盛五弟和盛六弟。 这两人睡一间屋子。 盛五弟在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拿桶打了水,往身上淋,就算是洗澡了。 盛六弟在旁边候着,等盛五弟淋完了,就轮到他了。 盈袖看了一会儿,目光又往屋子周围扫了一眼,想了想,她走下台阶,对院子里的盛五弟和盛六弟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别关门。”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很着急,一起跑过来道:“四姐,你出去做什么?外面天黑了,有狼。” 盈袖惊讶,“狼?这里会有狼?” “四姐真的不记得了?”盛五弟忙道,“不仅有狼,还有熊,有老虎,以前还有更厉害的呢,比如蛊雕、朱厌、穷奇、混沌、饕餮、梼杌,一出现就吞掉整个村子……” “等等等等!”盈袖听得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看着盛五弟。 这是在吓唬她吧? 什么蛊雕、朱厌、穷奇、混沌、饕餮、梼杌,这些明明都是早就被铲除干净的上古凶兽。 别说他们东元国没有,早在大夏建立之初就没有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听娘亲沈咏洁给她讲的故事,说是上古时期,天地初分之时,人是天地间最弱小的,常常被饕餮、混沌、穷奇等凶兽吞食。 后来老天爷不忍看人类受苦受难,所以派了一群天神下凡,帮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铲除了这些凶兽,这片中州大陆才成为人类可以居住的地区。 可见这穷奇、混沌、饕餮啥的。早就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凶兽了。 这小孩子居然用这种东西来吓唬她! 盈袖看着盛五弟,一字一句地道:“五弟,你是在吓唬四姐吗?” 盛五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四姐,我真的没有!晚上村子周围真的不太平,你以前老是不许我们晚上出去,怎么自己都忘了?” 盈袖本来是想出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和别的人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形。好寻找回东元国的路。 现在见这孩子死活不让她出去,又担心自己坚持的话,让他更增疑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不出去了,道:“算了,我只不过心烦。想出去走走。你们不要担心。” 盈袖说完就进去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看出来她心情不太好,但是晚上出去确实太危险。这是大家知道的常识,四姐大概真的是脑子摔坏了。 盛五弟一边摇头,一边和盛六弟一起先将院门关好,回到屋里。再插好门闩,将窗子后面的挡板也放了下来,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睡下。 盈袖跟盛七弟睡在一起。 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贪吃嗜睡的时候。晚上睡得呼呼地。 盈袖许是白天睡多了,这时一点都睡不着。 加上今天又看见、听见了许多超出她理解的事。就走了困,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到傍晚看见的那个银色飞船,又想到自己怪异的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她重生过一次,又跟着谢东篱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盈袖肯定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实的,她说不定会在照镜子的那一刻拿刀把自己捅死算了。 而现在她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开始琢磨要用什么法子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从这两天她见到的人和事来说,估计也不是偶然的,应该是有原因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和这盛琉璃生得一模一样? 那个夏云为什么会和慕容长青生得一模一样? 对了! 盈袖猛地坐起来,她想起今天看见的夏云的样子,完全不傻啊! 为什么之前都说他是傻子,所以才跟她这个贫穷的渔家女定亲呢? 她今天先是忙着退亲的事,后来又被那银色飞船震慑了心神,所以把这件关键的事情给忘了。 看来,明天还是要好好套套盛六弟的话,看看这夏云和夏村长家又是什么来头。 还有,那元老院怎么会有那种银色飞船呢? 跟她曾经在脑海里见过的谢东篱乘坐的飞船一模一样呢…… 她想得头都疼了,终于筋疲力尽,有了点困意。 就在这时,她听见门外响起两声爪子轻轻挠门的声音,然后就响起了婴儿的哭叫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安宁的夜里却特别清晰,直直地传到盈袖的耳朵里,让她想不听都不行。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婴孩的哭叫声呢? 盈袖觉得怪怪的,想捂住耳朵继续睡,但是那嘤嘤的婴孩哭叫声就这样断断续续和着夜风传了进来。 盈袖叹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披上麻布外衫,将屋子里的油灯捻亮了,端着走出里屋。 来到外屋,那声音越发清晰了。 就是从大门处传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小爪子轻轻挠门的声音。 就像是淘气的小孩子用指甲在门上刮擦发出的声响,又像是绝望的小孩子发出的最后一丝求救信号。 盈袖听着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端着油灯,定定地看着那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门。 ※※※※※※※※※※※※※※※※※※※※ 这是第一更,恳求月票和推荐票啊。很快就能超一名了。o(n_n)o~ 今天的加更是下午一点左右。 感谢茜儿玛、yr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ps:看了《盛世妖颜》(也就是《盛宠》),再来看这一段会更有感觉。o(n_n)o~。 。 章节目录 第569章 复仇 (4K5求月票) 盈袖等了一会儿,发现那门外婴孩的哭声越发响亮了。 她咬了咬牙,更紧地握着油灯,想去开门。 这时盛五弟从另一边的小屋冲出来,抓住她的手,紧张地全身发抖:“四……四姐,别去!别开门!” “怎么了?”盈袖低声问道,“我也觉得奇怪,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小婴儿在我们门外哭呢?它是怎么进来的?” “那……那不是小婴儿。”盛五弟咬牙切齿地道,“那是……那是……吃了我们爹娘的饕餮!” 盈袖大吃一惊,手里的油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油灯爆起一朵灯花,然后就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 冷津津的月光从门框缝隙照了进来,落下一地清辉。 “你……你说什么?饕……饕餮!?这里怎么会有饕餮?!爹娘难道不是病死的?!”盈袖整个人都要混乱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仅有那银色飞船那样奇怪的东西,还有饕餮这样的上古凶兽…… “四姐!那白家的小贱人真的把你的脑子打坏了吗?!”盛五弟眼里映出止不住地悲哀,他看着盈袖,用胳膊抹了一把眼泪,“是,我们这里早没有那些凶兽了。但是虽然野地里没有凶兽了,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他们有家养的凶兽!那一天,爹娘打渔回来,因天晚了一些,就抄近路,结果正碰上城里元老院白家小贱人养的饕餮出来放风找吃的,看见爹娘,一口……一口就吞了!” 盈袖的心底深处腾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哀,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盛琉璃,爹娘无辜葬身凶兽之腹的惨剧让她悲恸万分,眼泪簌簌跟着往下落。 她哽咽着道:“是四姐不好,这么重要的事,四姐都能忘了……” “四姐,不怪你。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那天你捂着我的嘴。让我什么都不要说。因为白家小贱人就守在旁边。如果让她知道我们看见了,我们一家人早就全都被饕餮吃了!”盛五弟气愤异常,双手握拳对着天空挥了挥。 盈袖气得颤抖起来。 这就是小民的悲哀。 爹娘被达官贵人养的凶兽吃了。他们连说都不能说了,只能忍辱偷生,但是忍让并没有让她逃出生天,这个盛姑娘。最后还是没有逃过那个姓白的女子的毒手…… “真是欺人太甚!”盈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五弟。这里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当然有王法!”盛五弟的眼里亮得惊人,“四姐,我一直说要找监察部告状!但是四姐不许我去……” “监察部?管用吗?”盈袖疑惑,她记得听盛六弟说过。这白家,是元老院三大家之一。而监察部,听盛六弟说。好像是政务院的一个部门? 那就是在元老院之下了。 “管用!以前也有过达官贵人养的凶兽伤了人,帝国就颁布了最严苛的律法。凡是有凶兽伤人,凶兽的主人要连坐!——只要我们去监察部那里告状,管叫那姓白的小贱人吃不了兜着走!”盛五弟却非常有信心。 有那么容易吗? 盈袖沉默不语,这一刻,她明白了盛琉璃的想法。 人家是帝国高高在上的权贵,自己一家是琉璃河畔贫穷的打渔人,别说跟帝国最顶层的权贵交锋,就连这村子里,他们都是处于最底层的那群人。 拿什么跟别人斗呢? 三个弟弟还未成人,她去告了又怎样呢? 说不定还没有走到京城,一家大小就死于非命了。 所以在她把弟弟养大成人之前,这姑娘应该不会告状的。 两人沉默下来,而门外的挠门声和婴孩哭声好像更急了些。 盈袖低头问盛五弟:“这饕餮,咱们这里多吗?厉害到什么程度?” 她还没有见过上古凶兽长什么样儿,也不知道有多少只,但是如果堵在这门口,也是件麻烦事。 不是他们不理睬就可以的。 盛五弟愕然,“还多?!就这一只就够我们受的了。”顿了顿,他又道:“我听爹娘说过,咱们这里以前有特别多的凶兽,经常吃人,是那些从天上来的人帮我们杀了凶兽,救了我们,所以,他们建立帝国,就可以保护我们。” 盈袖默不作声听盛五弟说着这些达官贵人的来历。 原来这些元老院、政务院里做官的人,都不是跟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一样的人,而是从天上来的人的后裔。 这片土地上原有的平民百姓能做的最大的官只是府县的知府和知县,再往上的元老院、政务院、军部和九大州的州牧,都只能由那些从天上来的人的后裔担任。 “……你的意思是,那些从天上来的人将所有的凶兽杀了,但是留下了少数凶兽养在家里,是这个意思吗?”盈袖的手痒了,她四下看了看,打算找把刀出来。 在盛琉璃的身体里活过来,盈袖发现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的力气大多了,而且她试了试,谢东篱教她的功夫,她还是能够使出来,因这盛姑娘一直是做体力活儿的,她的功夫比以前更精进了。 对付这凶兽,应该没问题吧? 盛五弟拉着她走到窗边,悄悄掀开窗板的一条缝,往外看了看。 只见夜色里,一只羊身人面的怪兽匍匐在他们的门前,嘴里的牙齿如同老虎的牙齿一样,向前伸着的爪子上又长着人的手,它发出低低的叫声,就像是婴儿哭叫。 盛五弟指着那凶兽,惊恐地道:“……就是它!就是它吃了爹娘!我认得它头上那道白斑,那是白家的标志!” 那饕餮似乎听见了屋里的声音,身子一转,伸开强壮的臂膀,露出腋下的眼睛。朝窗户的方向看了过来。 盈袖眯了眯眼,冷静地对盛五弟道:“有没有针?” 盛五弟想了想,“有粗针,是织渔网用的,姐姐要吗?” 盈袖忙道:“快给我拿来,有鱼线更好!” 盛五弟急忙去取了织补渔网用的粗针过来,连着麻线递给盈袖。“姐姐。你要干嘛?” 那针有一尺多长,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在暗夜里黑黢黢的。跟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盈袖的神情凛然清冷,“给爹娘报仇!”说着,她突然将窗板一掀,整个人突地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身姿轻盈迅捷。在盛五弟看清楚之前,发现窗板又阖上了。而那饕餮的婴孩之声已经停顿了。 外面一片寂静。 盛五弟急得要命,但却不敢造次,屋里还有两个弟弟,他不能贸贸然冲出去。只在屋子里急道:“四姐!你回来啊!那东西会吃人的!” 饕餮作为上古凶兽,什么都吃,何止吃人…… 盈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只在古书中见过的凶兽。 不过这凶兽被驯养之后。野性比以前差多了,它躬身伏在地上。手爪刨地,紧紧盯住了盈袖的去向。 盈袖手执织补渔网的粗针,往院子中间跳了过去,将饕餮从门前引开。 饕餮一直在等着面前的人动。 那人一动,它就跟着飞跃起来,伸开双臂,张开大嘴,要一口把面前的女子吞食下肚。 盈袖的动作更快,她闪电般伸出拿着织补渔网的粗针,往前一个鱼跃,从饕餮的身子下方滑过,那粗针正好往饕餮大张的腋下扎了进去! 正好扎破它的一只眼球! 一股黑血喷了出来! 嗷呜! 饕餮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吼,转身往盈袖头上又扑了过去。 盈袖见计划成功了,更增信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着粗针往饕餮另一边腋下的眼睛处也扎了过去! 嗷呜嗷呜! 饕餮两只眼睛都被刺瞎了,顿时狂性大发,往前一撞,正好撞到盛家茅草屋的墙壁上,将那低矮的茅屋撞塌了一半。 盈袖见状,飞身跃起,跳到那饕餮背上,拿着粗针就从饕餮大嘴的上颚往下一拍,那粗针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锋利无比,居然穿过它的上颚,刺破它的舌头,最后从它的下颚处扎了出来。 一尺多长的粗针,竟然将饕餮的整张嘴缝了起来! 饕餮最厉害就是一张嘴。 结果今天不仅被刺瞎了眼睛,还被缝上了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待遇的凶兽气得发了狂,卯足了力气在院子里狂踢乱打。 盈袖更是将自己所有的功力都使出来了,身形如同鬼魅,在院子里来去如风,举着一个藤凳,横戳、斜劈、竖斩,尽往饕餮身上的要害部位招呼。 说来也奇怪,盈袖发现谢东篱教她的功夫好像是饕餮的克星,虽然上古凶兽凶猛无比,但是她一掌拍过去,带起的凌厉掌风让饕餮居然有瑟缩之感。 盈袖知道自己的功力完全不到可以一掌击毙这种上古凶兽的地步。 不知为什么饕餮为何这么怕她的掌风? 所以这上古凶兽虽然凶狠,但是在盈袖面前完全不敢造次的样子,只能如同困兽一样瞎着眼睛在院子里四处乱蹦跶,整出巨大的声响。 它的声音那么大,整个夏家村都被惊醒了。 盈袖好整以暇地跟它在院子里兜着圈子,最后往院子中间的石桌跑去。 那饕餮听着声音追了过去,却一头撞到石桌上,差一点没晕过去。 屋里的盛五弟见姐姐居然占了上风,大喜过望,忙扔了一把镰刀过来。 盈袖伸手接住,顺手一刀,生生将饕餮的脑袋砍了下来! 然后反手一刀,又破开饕餮的肚子。 饕餮太贪吃了,肚子一破,吃的那些东西都滚了出来。 鲜血喷得满地都是,不仅将听见声音围过来的夏家村村民吓住了,就连远处偷偷躲着观望的人都吓白了脸。 糟了! 小公主最疼爱的宠物就这样被人砍了头,他可怎么回去交差啊?! 夏家村的村民们举着火把围了过来,看了看浑身浴血的盈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没了脑袋的饕餮,好半天发一声喊,都说:“琉璃,你太厉害了!” “居然能一个人杀凶兽!” 夏村长披着衣衫走进来,看见这院子和屋子给毁得不能住人了,叹息道:“快收拾收拾,先去我家住一晚上吧。” 盈袖摇了摇头。“多谢村长美意。我们就在家待一会儿。反正天快亮了,等天一亮,我就带着这饕餮的尸首去京城监察部告状!” “告什么状?你又没事……”夏村长忙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还是算了……” “不,不能算了。”盈袖一字一句地道,“这凶兽吃了我爹娘。又要吃我们一家人。我要再忍气吞声,就没有活路了!” 大家一片哗然。 “什么?!盛家两口子是被这饕餮吃的?!” “没听你说过啊?!” 盈袖冷声道:“之前不敢说。是怕他们不放过我们。现在发现即使不说,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夏家村的村民互相看了看,只能叹息着摇摇头,安慰了她几句。就三三两两离去了。 夏村长临走的时候嘱咐她,让她明天等他一起进城告状。 盈袖应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藤凳上。皱眉看着被她砍了脑袋的饕餮。 这时,饕餮的肚子被破开的地方有个圆圆的东西滚了出来。 盈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大刺猬…… 她一时很是无语。 这饕餮,还真不负饕餮之名,连刺猬都吃,也不怕把肚子戳个洞? 那大刺猬蜷成一个球,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盈袖脚步停住了。 盈袖低头看着它,默默地没有做声。 过了一会儿,那满身血污的大刺猬抬起头看了盈袖一眼,黑豆似的眼睛里带着哀求的神情,然后吐出一个小小的晶粒在盈袖面前,再低头往自己的身子后面舔了舔,就此不动了。 盈袖窒了窒,再看那大刺猬身后,居然有一团小小的东西在蠕动。 她看过去,只见那小东西是一只灰黑色的小刺猬,慢慢从大刺猬身后一步步爬了出来。 它用鼻头顶了顶大刺猬,极力要挤到大刺猬身子底下依偎,但是大刺猬已经不能动了…… 盈袖的鼻子酸了酸。 她弯下腰,将小刺猬拎了起来,放在手掌上。 那是一只小小的巴掌大的小刺猬,跟谢东篱那只宝贝的玉石小刺猬生得很像,身上的刺还是软软的,好像才生出来。 如果不是盈袖杀了饕餮,破开它的肚子,这小刺猬就算在饕餮的肚子里出生,也没法活下来啊。 难怪那大刺猬最后会爬到盈袖身边,还吐出了一个晶粒,好像是给她的谢礼一样。 盈袖叹口气,看那小刺猬软软的样子,轻声道:“你怎么会生得跟那玉石小刺猬一样呢?要不我也叫你阿财?”说着,她将那大刺猬吐出来的小小晶粒喂到小刺猬阿财嘴里。 这东西明显是那大刺猬的宝贝,盈袖不想夺人之好。 阿财用湿润的小鼻头蹭蹭盈袖的手指,然后吞下那小晶粒,很快陷入沉睡。 盈袖就在院子的角落挖了个坑,将大刺猬埋在里面,还做了个小小的木块当墓碑。 她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小刺猬阿财已经醒了,默默地蹲在那小坟堆前,黑豆似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墓碑出神。 就算是禽兽,也知道父母的恩情呢…… 盈袖想到这盛姑娘被饕餮吃掉的爹娘,心里又是一恸。 她握了握拳,一定要为这可怜的老两口讨回公道,同时要把这件事闹开。 真的闹开的话,那些人应该不敢偷偷摸摸来暗杀她了。 反正只要她出了事,大家就都知道是谁干的了。 她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监察部是不是敢跟帝国的元老院重臣之女做对。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70章 开智 (第一更求月票) “四姐,早饭做好了。”盛五弟抱着盛七弟,一手拉着盛六弟从半塌的草屋里走出来。 幸亏是草屋,昨天半夜被饕餮撞得塌了一半,却没有砸到屋里的三个孩子。 他们缩在草屋的后半部分睡了一觉。 盈袖回过头,很是歉疚地对盛五弟道:“五弟,劳烦你了。你们先吃,我看看能不能把这草屋修一修。” “四姐,没关系的。草屋好修,等吃完早饭,我一个人就行了。”盛五弟忙说道,将盛七弟送到盈袖怀里,“小七弟早上醒的时候有些惊吓,四姐哄哄他。” 小孩子天性亲近母亲,或者亲近女性,因为女性有天生的母性。 盈袖看着盛七弟一直瘪着的小嘴唇,还有大大的眼睛里转动着的晶莹的泪珠,很是心疼他,忙将他搂在怀里,靠在自己肩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唱着小时候娘亲经常给她唱的歌。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嘛呀? 点灯,说话,吹灯,作伴,明儿早上起来梳小辫儿!” 她说话的声音清冷脆亮,但是唱起歌来,却有种糯糯的味道,在耳边低吟浅唱,听得盛五弟、盛六弟两个半大小子耳朵都酥了。 盛七弟直接就在她蜜糖般甜糯的嗓音里睡着了。 盈袖无语地偏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盛七弟,抱着他进屋,放到里屋自己的床上。 那屋子塌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还是完好无损。 盛五弟和盛六弟跟她一起进来吃早饭。 那刚出生不久的灰黑色小刺猬阿财也跟着一拱一拱爬了进来,跟在盈袖脚边。 打渔的人家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昨晚的剩饭加水煮成稀饭,再有一碟子腌的咸菜和小鱼干。 盈袖吃了点咸菜,一条小鱼干,又喝完稀饭,给小刺猬阿财也吃了一小碗稀饭,和一条小鱼干,才算是了事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惊讶地看着这小刺猬。很是警惕地问盈袖:“四姐。这是什么凶兽?” 盈袖:“……”不会吧,连刺猬都没见过? 盈袖用手抚抚初生小刺猬软软的如同毛发一样的软刺,微笑道:“它不是凶兽。它叫阿财,是一只小刺猬。” “刺猬?!哪里来的?”盛五弟和盛六弟大为惊讶,本来看见它满身的刺很是害怕,但是看见盈袖用手摸也没事。忍不住伸手过去,也摸摸阿财的软刺。 确实一点都不硬。 盛五弟和盛六弟笑了起来。从盈袖手里将阿财接过去,捧在手掌上细看。 阿财蜷成小小的一团,只有小酒杯那么大,十分趣致。 盈袖就把昨天杀饕餮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哪知道后来从饕餮的肚子里滚出一只大刺猬,就是阿财的娘亲,它生下阿财。就去世了。” “又是饕餮!”盛五弟握了握拳,在半空中挥舞。“幸亏四姐把饕餮打死了,不然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说完又惋惜:“四姐,你这么厉害,那一天饕餮吃爹娘的事,你怎么不……” 盈袖一下子白了脸,抿了抿唇,低着头不再说话。 盛五弟自知失言,又想到那一天有白家的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四姐一个人就算能杀饕餮,也敌不过那些白家人,忙道:“四姐,你别伤心,是我说错话了。那天白家人就在旁边,四姐就算出手,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盈袖:“!!!” “等七弟醒了,给他玩吧,他一定很高兴有这个小伙伴。”盛六弟忙转移话题,也摸摸阿财的刺。 盈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让它陪着你们,我还有事。”说着,找盛五弟要了根鱼线,拿出去要将饕餮的尸首和它的脑袋绑在一起。 这时夏村长带着几个人来到盛家院门前,夏云也跟着过来了。 他背着手,目光落在小院中间那看上去奇形怪状的凶兽尸体上。 这里居然有饕餮! 这是他在传说中才听说过的上古凶兽。 后世的人甚至不确定这饕餮是否存在过。 因为没有考古依据证实,很多人都认为饕餮、穷奇等上古凶兽都是远古先民想象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具和古书上的描述极度吻合的饕餮尸体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 而且饕餮的出现,又一次颠覆了他对这个世间的认识。 昨天傍晚看见那银色飞船,他以为这里是一个科技其实非常发达的地方。 这也不算很惊讶。 他前世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书,那些书上总有关于“失落的文明”的描述。 那些书上说,人类的文明曾经不止一次被摧毁过。 每当人类文明发展到高科技的时代,总会有灾难降临,将那高度发展的文明和科技摧毁。 人类马上又回到愚昧无知的状态,开始再一次文明的进程。 夏云一度认为自己就是来到了这样一个文明和科技高度发展,还没有被灾难摧毁的古代时期。 但是昨天晚上听说盛家出现饕餮,他惊讶之余,缠着他爹夏村长又问了许多事,才明白过来,他看见的那些“黑科技”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从这片土地上自然发展起来的。 他爹夏村长昨夜告诉他,说这片土地上曾经遍是凶兽,经常摧毁人类村庄,吃掉很多人。 后来有人从天上来,帮助他们杀灭凶兽,才将这片土地改造得适合大家居住。 而天正帝国,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 那些从天上来的人和他们的后裔,就成了这片土地的真正统治者。 他们缔造了国家,组织了各级官府和军队,还在天正帝国的国土范围内开设学堂。分为男学堂和女学堂,教大家读书习字,礼仪廉耻,还教大家种地打猎,养蚕缫丝,建造房屋宫室,还有音乐美术等各种技能。起到了开启民智的作用。 而夏家村的村民们这样的人。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 他们对于那些从天上来的人,只有仰望膜拜的份儿。 中州大陆的原住民中出类拔萃的人也能通过重重考试和选拔做官,但是最大的官不过是知府。 知府以上的州牧。还有军部的大将,政务院八部部首和元老院三大家,都只能由这些从天上来的人的后裔担任。 他们的官职是世袭的,按照血统承继。 这样的情况听在夏云耳朵里。体会到的意思自然跟这些夏家村的村民不同。 只有他看得出来,这些“从天上来的人”根本就不是神仙。如今这些从天上来的人的后裔,也根本不是神之后嗣。 如果夏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一群外星人…… 至于这群外星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并且在这里建立国家,极力入乡随俗,跟这里的原住民们打成一片。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黑科技技能,夏云就看不懂了。 除了昨天看见的银色飞船。他在这里没有看见任何别的彰显科技进步的地方。 比如说,这里根本就没有电,大家还是用油灯和蜡烛。 这是让他最沮丧的。 掌握了能飞行外太空的飞船技术的人,居然没能整出电,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夏云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四处奔袭,目光紧紧盯着那饕餮的尸首,随着盈袖手里缝饕餮脑袋的鱼线来回转动。 “……盛家姑娘真是厉害,居然能一个人杀死凶兽。”夏家村的几位老人对那盛琉璃赞不绝口。 夏村长本来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贫家女。 如果夏云还是纯傻子,自然凑合凑合就得了。 但如今他的儿子恢复正常,而且聪明伶俐,举一反三,甚至马上要去学堂进学,然后就要参加重重考试开始做官了,再娶这样一个没有根基的渔家女,就很不合适。 可昨夜亲眼看见盛琉璃杀了饕餮,夏村长的这个决心又动摇了。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有这种本事的姑娘,比那些知书识礼的姑娘还要稀罕。 夏村长在犹豫,而夏云也犹豫了。 昨天夏云不愿意退亲,是因为这盛家姑娘的样貌很对他的心意。 也许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高贵的,但正好击中了他的心思,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好看。 可是看见她能一个人赤手空拳打死饕餮,夏云就犹豫了。 连饕餮都能打死,岂不是以后打他夏云也没有问题? 万一以后两口子吵架,对方一拳头轰过来,他不得碎尸万段?! 他喜欢的姑娘,是小鸟依人的娇娇女,不是这样厉害的……女汉子! 夏云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看着那些人围过来,拿出一张大大的油毡,将那饕餮的尸首拢在里面,绑好了,挂在一根竹竿上。 两个村民抬着这根竹竿,一摇一晃地往前走。 盈袖对盛五弟交代了几句,就跟着夏村长、夏云,还有夏家村的几个老人,一起往京城行去。 …… 帝国京城最好街区的白家大宅里,元老院重臣白家家主的独生女儿白云婉正跪在娘亲面前忏悔:“娘,是婉儿不对,婉儿一时贪玩,忘了绑上饕餮的绳子,才让它跑出去了……” ※※※※※※※※※※※※※※※※※※※※ 这是第一更,恳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的加更是下午六点。俺还欠小猴子盟主大人的两次加更。o(n_n)o~。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之印岑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71章 告状 (加更求月票) “绳子没有绑好?这理由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白云婉的爹白敬纶皱着眉头,指着白云婉痛斥,“前几年也是这么说,后来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不说,就是不知道吧?——那盛家老两口已经白死了,你还不长记性!为何又让饕餮跑到盛家去了?!” 白云婉心里大惊,她没想到连这件事爹爹都知道,不由心乱如麻,深深地低着头,伏在地上,双肩一耸一耸,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滴在碧绿嵌花的玉砖地上,很快就在那地上留下一团水迹。 白夫人看了心疼不已,忙将白云婉从地上拉起来,拥在怀里,对白敬纶嗔道:“你也是做爹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那饕餮是凶兽,一般绳子哪里绑得住?它要跑出去,也是下人的错,关婉儿什么事?你啊,也是太严苛了。” 白敬纶虎着脸,对白夫人瞪了一眼,但是胳膊已经背了起来,不再指指点点,他恼道:“慈母多败儿,每一次我要罚她,你就拦在里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凶兽跑出去伤了人,罪过会有多大!” “能有多大?不是我说,这个新颁布的律例实在是太严苛了。照我说,凶兽只要伤的不是我们自己人就行了,伤了那些贱民有什么关系?他们也算是人?”白夫人轻嗤一声,“若不是有我们,这些不开化的贱民早就死在凶兽嘴里了,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你闭嘴!”白敬纶终于被激怒了,“这话你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你出去敢说一个字,冯致杰那老匹夫能当场拉你去坐牢!咱们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收服这些人,你以为祖地的那些人是好相与的吗?!” 白夫人见丈夫急了,才掩面轻笑:“有什么不得了的?婉儿前儿不是立下大功了?——救了执政官殿下的性命,这样的功劳,足以抵上一百次饕餮跑出去的过错了吧?执政官殿下一条命。难道抵不过那两个贱民?” 白夫人看上去三十来岁,肤色雪白,浓黑的翠眉,高挺的鼻子。丰腴的身体,笑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魅惑。 白敬纶虽然对女儿恨铁不成钢,但是对这个夫人却是宠爱得很,完全不想拂她的意,想了想。道:“你们就在家里待着,别再出来惹麻烦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安抚一下那户人家。”他举步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叹息道:“幸亏执政官殿下回祖地休养去了。若是他在,这件事可不好解决。” “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不说执政官殿下欠我们婉儿一个大人情,就看在平时他们相处的情份上,婉儿也不会怎样。左不过多给些银子,这些穷疯了的人见钱眼开,有了银子连爹娘儿女都能卖。你放心吧!”白夫人用手抚着白云婉的脸,心疼地拿帕子给她擦泪,“我的儿,瞧你眼睛都哭肿了,可别再哭了,啊?” 白夫人生了三个儿子,才有白云婉一个女儿,因此对她十分疼爱,视如珍宝,虽然也管教。但是非常护短,谁都有错,就是她女儿不能有错。 白云婉平时极是乖巧,就算淘气。也都能把握分寸,因此白夫人更加疼她。 只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白云婉才会稍稍放肆一些。 但也不会太过份。 在他们的族人中,白云婉是大家公认的小公主,因为帝国地位最高的元老院三大家里,她是唯一的女儿。另外两家都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而且她进退有度,乐于助人,在族人中名声非常好。 大家都把她和谢家那位年轻有为的执政官殿下并称为“帝国双璧”,就等着他们能够成亲,就能两好合一好,成就天正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段佳话。 白云婉自己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心里眼里只看得上执政官殿下一个人。 只可惜这个执政官殿下是个心冷意冷之人,完全不解风情。 长到如今二十七岁,还是清心寡欲,别说没有妻室,就连相好的情人都没有。 这在十八岁就有自己的女人,二十岁就成亲的天正帝国高门世家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异类。 不过白云婉三年之前成年之后,京城就传出一个谣言,说执政官殿下之所以一直看不上别的女子,是在等白家的小公主白云婉长大…… 因为在白云婉成年礼那天,执政官殿下专门陪她跳了成年礼的开场舞,这对于执政官殿下这个清冷自持、不怒自威的人来说,是极不寻常的。 但是呢,大家等了三年,执政官殿下还是没有要娶白云婉过门的迹象,因此最近京城里又不太平。 政务院那八部部首和九州州牧,以及军部四位大将都在蠢蠢欲动,想把自己家的姑娘送到执政官殿下面前。 若不是前几天执政官殿下突然落水晕迷,再过几天,他就要面对五六场成年礼舞会,并且要带成年的那位贵女跳开场舞。 执政官殿下的侍从偷偷说,估计就是这些成年礼舞会太多了,执政官殿下看见请帖简直生无可恋,所以跳河逃避……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说话。不过执政官殿下的事,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这么说。 这么说的侍从已经被白敬纶和冯致杰联手修理,打发去北军充军去了。 执政官殿下身边的侍从第一要务,就是口风要紧。 谢家子嗣稀少,他爹娘早逝,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儿子,但他又迟迟不肯成亲,谢家那些族亲已经急得不得了,有人甚至在谋划要不要直接给他过继个儿子,好承袭他这一系的香火和元老院大家的位置。 听爹娘说起执政官殿下,白云婉的哭声才低了下来。 白敬纶出去好一会儿,白云婉对白夫人道:“……娘,您一定要帮我,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让他知道。” “他是谁?谁是他?”白夫人故意打趣,“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谁呢?” “娘——!”白云婉不依地推了她一把。“您就别笑话女儿了……难道,您不想执政官殿下给您做女婿吗?” “不知羞!我做什么让他给我做女婿?”白夫人正襟危坐,眼底却露出笑颜,逗了白云婉好一会儿。才道:“你别急,让娘好生给你想个法子。执政官殿下这一次养病回来,你一定不能再等了,要经常接近他,熟了之后。才能日久生情,知道吗?” 执政官殿下一向独来独往,除公事以外,几乎不与人交际,因此这些姑娘才不得其门而入,想自荐枕席都找不到门路。 白云婉因为有自己的爹跟执政官殿下共事的关系,跟执政官殿下比别人都熟一些,但也仅止于两人跳过一场开场舞。 白云婉摸了摸自己的手掌,有些可惜地砸了砸嘴。 三年前的那一支舞她终生难忘,当然。如果执政官殿下没有戴着那特制的鲨鱼皮手套就完美了…… 霁月清风、郎艳独绝的执政官殿下,是所有未嫁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怎么接触啊?”白云婉想到这里,又有些气馁,“他根本就当我们不存在……” “我给你打算好了。等执政官殿下回来,由你爹出面,让你拜在执政官殿下门下,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以后的事,不用我教你了吧?” “真的?他会收我做徒弟吗?”白云婉心里砰砰直跳。 他们天正帝国的上等人,没有什么师徒不能成亲的辈份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直系血亲不能成亲,别的人都无所谓。 因此白云婉一点都不担心师徒关系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那是让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捷径。 不然她还真没法子接近执政官殿下。 …… 太阳升起来不久,天正帝国京城监察部门前来了一群人。 看衣着打扮。是一群从京城郊区来的村民。 他们正是盈袖和夏家村的人,抬着饕餮的尸首来告状的。 夏云走在最后,他背着手,不动声色打量这监察部的大门。 高大的门楼,巍峨的大殿,白墙黑瓦。黑漆大门上钉着九九八十一个铜钉。 大门旁边挂着一面大鼓,据说是夔龙的皮所制,敲起来声震屋宇,传遍整个京城。 只有监察部门口有这面鼓。 敲响它,就意味着有人要告天正帝国的世家高门。 因为州牧及其以上的官员和家属,都归监察部管。 要告他们,也只有到监察部来告,不是去刑部,也不是去底下的州府衙门。 监察部门口蹲着两座凶兽石像,那凶兽的样子很怪,跟牛差不多大小,身披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炯炯,额上只有一支角。 “这是什么东西?”夏云饶有兴趣地问道,居然不是石狮子,门口也没有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不像是司法部门啊? “大少爷,这是獬豸的石像。”一个夏家村的老人对他笑着说道,“獬豸很厉害的,能听懂人说话,可以辩忠奸善恶,理是非曲直。如果发现官员作恶,戕害百姓,它会用角把他撞倒,然后吃下去!” 夏云听得噗嗤一笑。 如果这凶兽这么厉害,还要监察部的这些人做什么? 直接养一群獬豸,分到全国各地,但凡有案子,让它出来闻一闻,然后张嘴吃人就行了…… 他是半点都不信的。 盈袖也没当回事。 饕餮、獬豸这些凶兽对她来说,就是能吃人的怪兽,如果要吃她和她的亲人,那是一定要打死。 夏村长扭头对盈袖说:“你不是要告状吗?先去击鼓吧。” 盈袖二话不说,拿了悬在那面夔皮鼓下面的鼓槌,咚咚咚咚敲响了大鼓。 她力气大,又用了谢东篱教她的运气法门,一敲之下,那大鼓不仅发出巨大的声响,甚至引发了一丝龙吟,从大鼓深处散发出来,声波在整个京城震荡,听得京城里很多人悚然变色。 这些人都知道,能敲到夔皮鼓发出龙吟的人,只有他们族里的高层人士能做到。 因为这需要特殊的运气法门,不是一般力气大就能做到的。 夏云神情复杂地看着盈袖窈窕的背影,诧异这样纤细的腰身如何有这样大的力气,不住在心里叫可惜,脑子里跟拉锯一样,在娶盛家姑娘和跟盛家姑娘退亲中来回犹豫。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这样的女汉子,不是他能驾驭的。 但是感情却迟迟不肯做决定,似乎一想到放她离开,他的心底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一样难受。 这种感受对他来说也算是新奇,所以才迟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的眼神变幻中,那监察部的黑漆大门霍然开启。 一个穿着玄色长袍,面色肃然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拱手问道:“请问刚才是哪一位击鼓,请随范某进去一叙。” 监察部的衙差们吓了一跳,跟着涌了出来。 能让他们监察部的部首出来亲自迎接的告状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 。 章节目录 第572章 赝品 夏家村的人也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政务院八部部首都是谁,但是看这人从监察部里面出来,器宇不凡,威风八面,后面还跟着一群衙差,就知道这人的官职不低。 可是这样官职不低的人却对一个来告状的村民这样彬彬有礼,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们很多人忍不住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那位范大人的眼睛。 夏云更加惊讶。 他的目光落在那自称范某的人身上,又移到盈袖面上,却看见这姑娘气定神闲,并没有如同一般村民见了大官就忍不住膝盖发软想下跪的习惯,心里又是一怔。 短短两天,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丰富了,几乎已经超出了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 盈袖挑了挑眉,放下鼓槌,目光在这些人面上溜了一眼,才上前道:“请问您是监察部的大人吗?” 监察部部首范长风这才发现,原来敲鼓之人,是一个乡民打扮的女子。 不仅是乡民打扮,而且是最贫穷的那种乡民。 她身上的麻布衣衫几乎已经洗的丝丝缕缕,挂在身上,勉强遮羞而已。 腿上穿着草鞋,绑着密密麻麻的绳子,倒是显得小腿又细又长。 再看她的面容,范长风又是一怔。 这姑娘的长相,看起来有些像一个人。 当然,那个人出身高贵,气质娴雅,容貌更是万里挑一,数一数二的漂亮。 这姑娘……长相确实不差。要细看,比那个人还要美貌三分。 虽然她没有白皙的肌肤,她的肌肤是蜜糖色,而且手上的硬茧很明显。 但还是挡不住那种相似感。 而她们两人的相似,有种类似于正品和赝品的相似。 那个人的长相,如今看起来,倒像是照着这位姑娘捏出来的。但因为是仿造。所以面部轮廓过于精致而趋向刻板,身姿体态力求完美而彰显刻意。 总而言之,只有见到这位姑娘。大家才会醒悟另外那个人长相上的别扭之处。 如果没有这个姑娘出现,大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在没有看见更美好的事物之前,人类的想象力总是有限的。 所以行万里路,永远比读万卷书更加重要。 这么多念头在范长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已经下意识对这贫家渔民打扮的姑娘恭敬起来。 “正是,请问姑娘芳名?”范长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招呼盈袖进监察部的大门。 “我姓盛,是这京城附近夏家村的渔家女。今儿我来监察部,是状告这饕餮的主人纵兽行凶,吞食我爹娘。昨夜又来到我家,企图吞食我和三个弟弟。——还请大人明鉴!”盈袖一听说这人正是监察部的官儿,忙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一边说。她一边对抬着饕餮的两个夏家村村民做手势,让他们将那挂在竹竿上的大包袱拿过来。 那饕餮尸首就在油毡包袱里。 结果这两个村民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简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盈袖无语,自己走过去,弯腰要去将包袱拿起来。 夏云忙走过来,笑道:“这种事不是女子做的,让我来吧。”说着,他抢先一步上前,弯腰要将那包袱拎起来。 不料那包袱沉得要命,夏云的这个身子以前又是傻子,从来没有干过重活,所以一拎之下,他居然没有拎起来,整个人往前一窜,差一点就栽到地上。 还是盈袖快走几步,扶住了他,然后另一只脚轻轻一勾,就将那包袱踢了起来,拎在另一只手里。 夏云羞得满脸通红,暗暗发誓不管他娶不娶这个姑娘,一定要开始强身健体了,不然就这文弱的身子,他还能做什么啊?只能依然如同一个傻子一样坐吃等死! 盈袖见夏云居然脸红了,实在很有趣,想到慕容长青总是黑沉着脸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放开他的胳膊,拎着那包着饕餮的油毡包走到范长风面前。 范长风背着手,上下打量盈袖,若有所思地问道:“刚才是你敲的夔皮鼓?” “是啊。”盈袖点点头,“不是要敲鼓才能告状吗?还是我做错了?” “……没有……没有。”范长风狐疑地看了盈袖一眼,不管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姑娘跟他们族的高层有什么联系。 如果有联系,哪怕不是跟他们族人的高层,只是跟他们的普通族人,这姑娘也断不会过得这样拮据…… 范长风又瞥了一眼盈袖破了个洞的衣袖,大手一挥,“既然要告状,就进来吧。”说着,转身就走。 盈袖拎着那油毡包跟着范长风进了监察部。 那些衙差也进去了,夏家村的人才慢慢站了起来。 夏云忙去扶着他爹夏村长,道:“爹,我们是不是该进去看一看?” 夏村长点点头,叹息道:“爹真是老了,还不如你们年轻人胆儿大。爹一看见那范大人,根本站都站不稳。” 夏云笑道:“爹别这么说,我是吓着了,忘了跪下。至于她……”夏云看了看黑黢黢的监察部大门,笑道:“她就是个傻大胆,别以为她多厉害。” 夏村长笑眯眯地看了夏云一眼,感慨地拍了拍夏云的手,一边往监察部里面走,一边小声道:“……云儿啊,依爹说,这姑娘不错,咱们就别退亲了吧?” 夏云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含含糊糊地道:“以后再说吧,今儿看看这状到底是怎么告的。” 夏家村的人跟着走了进去。 监察部的大堂高深幽暗,对着大门的地方是一座平地而起的高台。 监察部的大人就坐在高台上的座椅上,威严地看着下方。 衙差们手执棍棒,分站在大堂两边,大家都瞪着眼睛。看见盈袖解开油毡布,露出里面的饕餮尸首。 “真是饕餮!” “乖乖!这饕餮还是被人砍了头的,谁这么勇冠三军?——请受小的一拜!” 堂上的衙差们窃窃私语,互相打趣,一边又觉得惊讶。 这些衙差都不是外来客,他们也是原住民,但是他们是原住民里面出类拔萃的那一层人。因此能够通过重重考核。在帝国的官府里当公差。 他们知道,饕餮这种凶兽,只有这些天上来人的后裔才能对付。 而要杀死一头凶兽。就只有那些高层人士才能游刃有余地做到了。 范长风也是这么想的,他用惊堂木拍了一下桌面,沉声问道:“盛家姑娘,请问是谁帮你杀死这头饕餮的。为何不让他上堂作证?你要知道,豢养饕餮的人家非同小可。如果你有那人为你作证,你要告起来,就容易得多。” 盈袖和夏云同时挑了挑眉。 他们都没有料到,这范大人。居然没有如同一般的喜欢官官相护的官儿一样,在关系到他同族人利益的时候,他没有打马虎眼。也没有官官相护地反咬一口陷害盈袖,反而给她指出一条告状的捷径…… 原来真的能告状? 盈袖想起了盛五弟的话。心里升起了希望,拱手道:“范大人明鉴,这饕餮是小女子亲手打死,夏家村的村民可以作证。”说着,回头看了看跟进来的夏家村村民。 夏家村的村民这时都纷纷说道:“正是,范大人,是盛家姑娘一个人打死的,我们亲眼所见。” “真的?!”范长风顾不得再维系官威,惊得站了起来,“此话当真?你们可听好了,她状告的不是一般人,如果你们做假证供,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夏家村的村民吓得又跪了下来,忙道:“大人!我们不敢说谎,真是她一个人打死的!大人不信,去她家院子查验一番就知道了,还有,我们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看见了!” 范长风皱着眉头,目光从这些人面上一一扫过,看见他们确实不像是串通了做伪证的意思。 况且,这种伪证有什么做头呢? 无名又无利,而且特别容易戳穿。 所以,他们说的是实话? 可是,如果这是事实,这真相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 据他所知,这片大地上的凶兽凶猛无比,完全不是这些普通原住民能够对付的。 就是他们这些外来客,也是借用了一定的手段才杀灭这些凶兽。 而那些上层人家豢养的凶兽,是因为祖地的人认为不能破坏这片土地上的平衡,不应该将凶兽全部灭种,所以才留下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小凶兽。 只有极少数人家才有资格豢养这些幼年凶兽。 比如说元老院三大家,政务院八部部首,还有军部四大将,就连九州的州牧都没有资格。 而这饕餮的尸首一露出来,范长风就认出了白家的标志。 这无疑是白家小公主最心爱的那只小饕餮…… 而白家小公主,正是跟面前这女子生得相似之人。 只不过在这低贱的贱民面前,白家小公主不仅成了“赝品”,而且成了“被告”,这番梁子可结大了…… 如果真的审下去,这姑娘还能活吗? 但是想到如果不审,那白家真的就会放过这姑娘吗? 范长风能做监察部的部首,是因为范家家风纯正,刚正不阿,从来不徇私舞弊,所以才能做这监察族人高层的监察部部首。 他是真正对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和他们这些外来客一视同仁的人。 沉吟良久,范长风还是做了决定,扔下签牌,道:“既然有人状告饕餮之主,来人!传元老院副执政官白敬纶白云婉过堂!” ※※※※※※※※※※※※※※※※※※※※ 这是第一更,恳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的加更是下午一点。o(n_n)o~。 夏时制终于要开始了,俺以后早上能早一小时更新了。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73章 深爱 (5K5求月票) 白敬纶没想到这夏家村的小小渔家女真的有胆量来监察部告状,因此他的行动已经晚了一步,没有将告状的行动扼杀在摇篮中。 “什么?监察部传唤婉儿去过堂?!”白敬纶的脸色变了。 如果这件事没有捅到监察部,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不动声色平息这件事,不伤害各方利益。 但是到了监察部手里,那就没那么容易抹平了。 上一次是政务院八部部首中的孙部首家养的穷奇幼兽吃了一个人,执政官殿下亲自下令,杀了穷奇幼兽,同时将那部首职务撤了下来,让孙家另一人担任。 就是自那以后,帝国才颁布了连坐的律例,目的就是要养凶兽的人家好生看守,不要再出这种凶兽伤人的事。 “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婉儿怎么能去过堂呢?”白夫人拉着白敬纶的胳膊哭了起来,不肯让白云婉去监察部应诉。 “不去怎么行?!这盛家女的案子,是自帝国颁布凶兽伤人连坐律例之后的第一案,又是在范长风那个老匹夫手里,你以为缩在家里不去就可以了?真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白敬纶狠狠白了自己的夫人一眼,然后对满脸惶恐的白云婉道:“婉儿,这没什么,爹陪你去!” 白云婉松了一口气。 爹能陪她去,就是没事了。 执政官殿下不在,她爹就是最大的官儿,谁敢把她怎么样? 再说她又不是有意的…… 白云婉眼珠转了转,低声道:“爹,那看守饕餮的佣仆。是不是应该带过去?” “对对对!把那下人带去!要不是他不好好干活,这饕餮怎么会跑出去呢?是吧?”白夫人连声叫好,马上就命人将那佣仆五花大绑带了过来,沉着脸吩咐道:“你玩忽职守,让那饕餮逃脱,在外面犯下大罪,可知罪?” 那佣仆吓得说不出话来。全身抖得如同筛糠。被白云婉看了一眼,居然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真是不顶用……”白云婉撇了撇嘴,吩咐人将那晕过去的佣仆抬出去。然后对白敬纶和白夫人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那人拿不出证据的。到时候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白敬纶摆了摆手,“你别乱来。我来想法子。” 白云婉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笑了笑,就跟着出去了。 白敬纶是打着息事宁人的主意,让这佣仆顶罪就是了。再多赔些银子。 他打听到那盛家是夏家村的打渔人,家里穷得叮当响,确实非常需要银子。 想他们豁出来告状。应该也是为了银子吧? “可是,他们如何能杀得死饕餮?”白敬纶坐在车上。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饕餮这种凶兽有多厉害,不用他多说了,就算这一只是幼兽,而且从小被驯服过,所以饕餮很熟悉他们这些人的气息,绝对不会攻击,只会逃避。 而对那些原住民,饕餮就没有这样温顺了。 那就是它们的食物,看见了就忍不住要吃。 这是动物本能,能怪得了谁呢? 真正有本事杀饕餮这些上古凶兽的人,只有他们的族人。 白敬纶叹了一口气。 最重要的事,是找出到底是谁杀了饕餮,不然有这个人潜伏在族人里,伺机而动,想想就让白敬纶胆寒。 他在大车上闭目不语,很快来到监察部的大门前。 白云婉先走了进去,白敬纶带着那绑起来的佣仆随后而至。 “范伯伯!”白云婉来到监察部的大堂里,看见高高在上的范长风,一点都不胆怯,反而露出一个绝美的笑颜,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屈膝礼。 完全不像被传唤来的被告,而像一个来做客的邻家姑娘。 夏云一看见这姑娘,心里咯噔一声,眼神不由自主黏在白云婉面上,暗道这才是他真正喜欢的类型…… 长相五官跟盛琉璃有些相似,虽然没有盛琉璃的长相看着自然,但胜在白皙粉嫩,风情万种。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么白的女子,在夏云心里立刻比盛琉璃高了一层。 但是他带着痴迷的目光并没有看在白云婉眼里,因为这种目光她见多了,不管是他们的族人,还是原住民,绝大多数男子看见她,都会露出这种色授魂与的神色。 白云婉笑吟吟的样子让范长风看得有些刺眼。 虽然这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但那是私谊。 如今他坐在监察部的高堂之上,这就是公事,私谊完全不值一提。 范长风肃了脸,淡淡地道:“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白云婉讶然,“范伯伯,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婉儿啊!” “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所任何职?”范长风一板一眼地问,丝毫没有跟她套近乎的意思。 白云婉眯了眯眼,马上又笑道:“范伯伯,您……” “住嘴!再装疯卖傻,嬉闹公堂,罪加一等!”范长风啪地一声拍了惊堂木,毫不客气地训斥白云婉。 白云婉白皙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眉梢都隐隐带赤,她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悻悻地道:“……我……我姓白,名云婉。我爹是元老院副执政官白敬纶,我……是执政官殿下的副手,很快要拜执政官殿下为师。”说完就昂了下颌,带着些微的蔑视扫了公堂上的这些贱民一眼。 她的目光从盈袖面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精光,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站在盈袖身后的夏云面上。 那个男子高大轩朗,一双大大的眼睛,眸子黑得深不见底,看她的时候。非常肆无忌惮,完全没有那些贱民见到他们这些人时候的畏畏缩缩和战战兢兢。 白云婉挑了挑眉,对夏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转头又看向范长风。 范长风听说白云婉要拜执政官殿下为师,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在用执政官殿下的权柄压他…… 众所周知,执政官殿下跟这白云婉,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是如果认为这种关系就能让他范长风退让。那真是打错了算盘。 范长风冷笑一声。指了指堂下油毡布里面的饕餮尸首,对白云婉道:“白云婉,这是你养的饕餮凶兽。它跑出去吃了人,按律当斩,而且要连坐,你服还是不服?” 白云婉刚才一直忍着没有去看饕餮的尸首。现在听范长风说了,才把视线移到那油毡包上。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拿帕子捂着嘴泣道:“……小……小不点儿,你怎么死得这么惨?!”说着。她转身拱手对范长风道:“范大人,我也有状要告!” “你也要告状?”范长风瞪着眼睛看着白云婉,神色有些不好看。“你要告什么状?” “我要告这盛家人偷我家家养的饕餮幼兽,并且将它打死分尸。不仅犯了盗窃罪,而且犯了伤害珍奇物种罪,还有,诬告上官,罪加一等!”白云婉气定神闲说道,一转眼就颠倒黑白,而且没有丝毫的内疚和不安。 夏云眯了眯眼,背起了双手,暗道这个时代的女子真是不得了,有盛家姑娘那样可以单枪匹马杀死上古凶兽的女汉子,也有白云婉这样面不改色靠一张嘴就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女阴谋家…… 范长风听了白云婉的话,不由一窒,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这姑娘怎么可能从你家里偷饕餮幼兽?!” “不可能?范大人,她连我的小不点儿都打死分尸了,更何况只是区区偷盗呢?”白云婉嗤笑一声,看着盈袖渐渐变了脸色,不由心中大快。 这一次还整不死你…… 说心里话,白云婉还是很佩服这盛家姑娘。 不说别的,贱人就是命大。 几次三番都弄不死她,今天还想来监察部告她白云婉? 真是活腻味了…… 白云婉的目光又从盈袖面上一掠而过,然后很快垂下眼眸,盖住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 这确实是范长风心中的一个不解之谜。 他和白敬纶一样,一直在想这盛家姑娘怎么可能靠自己打死饕餮幼兽?! 她是不折不扣的原住民,这一点他们已经调查过了。 如果是他们的族人,哪怕是半血的族人,一进监察部,他们就会知道。 而这个姑娘跟那些夏家村的村民没有两样,确实是切切实实的原住民。 所以从这个角度说,如果一个原住民能够杀死饕餮幼兽,那要将它偷出来,好像确实是更容易。 因为他们这些外来客在这片大陆上有绝对的实力,建立了绝对的统治,对自己的住所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保护。 范长风疑惑的目光又投向盈袖,“盛家姑娘,你可有话说?” 盈袖也没想到这白家姑娘还能这样倒打一耙,对她倒也佩服,于是心平气和地道:“白姑娘,你说我偷了你的饕餮幼兽,可有证据?” “证据就是我家小不点儿的尸首。如不是你偷了去,我家小不点儿怎么可能被你杀了?”白云婉十分不屑地抬头看天,根本就不看着盈袖说话,这个姿态十分无礼。 夏云忍不住笑道:“呵呵,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证据。如果是这样,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争了,将你们的獬豸拉出来,让它闻一闻,不就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了?” “你说我撒谎?”白云婉的目光如利箭一样看了过去,“大胆!” 盈袖对着白云婉摆了摆手,“白姑娘,你有没有撒谎自己知道,我也奇怪,我到底是哪里跟你不对付,你要这样三番五次杀我?” 盈袖知道自己一时解释不清能亲手杀饕餮的事,只好将水搅浑,把更多的事抛出来。 “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什么要杀你……”白云婉马上说道,打断了盈袖的话。 盈袖立即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恰如其分反戈一击:“从来没有见过我?呵呵,白姑娘果然是惯说谎话。前几天在琉璃河上,执政官殿下落水的时候,我和白姑娘都在旁边呢。白姑娘这么快就忘了?白姑娘还气愤地踹了我一脚。将我从船上踹到水里,我的脑袋在大石头磕了一下,差一点没命。这后脑勺的伤还在呢。要不要让范大人验一验呢?” 她这样一说,大家都想起了前几天跟执政官殿下有关的一桩公案。 范长风也想起来了,眼眸黯了黯,对白云婉的话已经不再信任了。 白云婉看见范长风变了脸。有些惊慌,暗骂自己说多错多。早知道不跟这盛家姑娘瞎说话了,一不小心就让她钻了空子。 正自懊恼,只听盈袖又悲愤地道:“范大人,这饕餮凶兽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家附近。几年前。它就吃了我爹娘,当时这白家姑娘和她的下人就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饕餮吃人。丝毫不阻止。小女子当时才十二岁,胆小怕事。就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爹娘被吃,我不敢报官,也不敢叫嚷,只怕一出声,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原来三年前,这饕餮就吃过人……”范长风缓缓地道,“难怪你家的这只幼兽,发育得比别家要快……” 白云婉悚然变色,狠狠剜了盈袖一眼,那眼神怨毒得让盈袖不寒而栗,但是她再不安,也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今日她既然来了,白云婉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范大人,前几天民女跟白姑娘有所争执,一直卧病在床。直到昨天晚上,这饕餮来到我家逞凶,我不得已之下,为了保护两个弟弟,才不顾性命跟这饕餮血战。民女没有别的能耐,就是力气大,因此侥幸占了上风。”盈袖这时适当地示弱,说得声泪俱下,可信度高多了。 白云婉气得咬牙,恼道:“你别说笑了!杀饕餮,是光力气大就能做到的吗?——范大人,我请范大人好好审审她,看看她到底是如何杀死饕餮的!这很重要!” 这时轮到盈袖不屑撇嘴,“这有什么重要?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被饕餮逼到这份上?” “范大人!这女人有古怪,不信您找几个族人跟她对打!”白云婉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她其实真不信这饕餮是盛琉璃杀的。 那一天在船上,她一脚将盛琉璃踹到水里,那姑娘几斤几两她清清楚楚。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如果今天不能逼出她背后的人,那么将她当堂格杀也算是圆满收尾了。 “真的?”范长风半信半疑,凝视着盈袖:“盛姑娘,如果你能打赢我的这几个手下,我就相信是你杀的饕餮,如何?如果你不能打赢,趁早说,我不会为难你。” 盈袖活动活动手腕,暗道今天不打是不行了。 没办法,那白云婉步步紧逼,她不应战也不行。 “来吧。”盈袖站了出来,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泛着蜜色光华的小臂。 范长风叫了监察部的三个好手出来,道:“你们跟盛姑娘对打,一起上,不要留手,但是不要伤她性命。” 这三个好手都是他们的族人,但是战力还是不能跟饕餮相比。 范长风也是容了一手,没有真的想将盈袖赶尽杀绝。 范长风又对夏家村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等下这里可能会有危险。” 夏云虽然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是他爹不肯,将他死拉活拽带出去了。 大堂上立刻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监察部的大门严严实实关了起来,就连那些衙差都被赶了出去。 堂上的人除了盈袖,别的人都是外来客。 盈袖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她别无选择。 那三个好手呈品字状站着,将盈袖围在中间。 盈袖闭了闭眼,感受着这三个人的呼吸,慢慢调息,将自己进入天人合一的最好状态。 那三个人敏锐地感觉到这姑娘运气调息的法门,跟他们如出一辙,而且还要更高级一些,不是他们这些处于下层的族人能够学到的,顿时有些胆怯。 看来这姑娘来历不凡…… 但是范长风既然下令,他们就只有执行。 因此这三人一跃而起,往中间站着的盈袖扑了过去。 不过他们三人不约而同没有用全力,只想混过去了事。 盈袖睁开双眸,身形闪动,在大堂里穿梭来去,出手如风,那三个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就被她打倒在地。 这一趟拳脚,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白云婉握紧拳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冷笑道:“果然啊!我家的小不点儿就是你偷的!小偷,快纳命来!”说着,她飞起一脚,往大堂中站着的盈袖扑了过去。 盈袖回手,伸臂挡住她踹过来的腿,另一只手拽住那条腿,一拉一扯,然后突然松手,就将白云婉摔了个大马趴! 白云婉左脸着地,磕得面上都青紫了,她感受到盈袖运转的内息,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她惊恐万分地转过头,看着盈袖,大叫道:“抓住她!她是进化者!她是进化者!” “什么?!”范长风从座椅上霍然起身。 “抓住她!”白敬纶这时才闯了进来,他的面容比范长风还要严峻。 白敬纶带来的人将盈袖团团围住,他们手里拿着一杆杆长缨枪,将盈袖围了起来。 “白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范长风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是祖地的命令,你忘了?!——如果这片土地出现进化者,杀无赦!” …… 同一时刻,中州大陆药王谷的密室里,谢东篱在梦中十分不安。 他对周慎远道:“我得回去,我能感觉到那里出事了。” 周慎远大急,阻拦他道:“你确定要回去吗?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如果回去,正中它的下怀,也许它将你妻子弄走,就是要你回去。” 谢东篱闭了闭眼,“可是我十分不安,好像要出大事。如果不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你只要回去,就入它彀中,连以前的记忆都不会保有。”周慎远这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安,那是他们所处这片天地的变动,“你是不是确定一定要回去?” 谢东篱的目光看向遥远的星空,说:“就算我不能保有记忆,我也一定要回去。” “可是如果你不能保有记忆,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周慎远不解,“难道要让她再伤一次心?” “不,不会。”谢东篱摇了摇头,“虽然我不能保有记忆,但是我不会忘了她。” 周慎远瞪着谢东篱:“你在说什么鬼话?” “因为她不是存在我的记忆里,而是活在我的灵魂里。只要魂魄不灭,我就不会忘记她。哪怕记忆里不再有她,但是只要看见她,我一定能认出她……” ※※※※※※※※※※※※※※※※※※※※ 五千五百字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ps:写到这里,突然深刻体会了的意思。祝愿姑娘小伙们都能找到自己的。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74章 天降 (5K5大章求月票) 周慎远从来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感觉,所以他看着谢东篱这个模样,十分不理解,再一次问道:“你真的要回去吗?你不要忘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对它至关重要,如果你回去,要面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谢东篱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他掸掸衣袍,举目望着远处的星空,一字一句地道:“是,我一定要去,我要带她回家。哪怕这意味着我根本不认识她……” …… 天正帝国京城的监察部大堂之上,此时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状况。 盈袖万万没有想到,那白家姑娘喊出了“进化者”之后,连范长风都变了脸。 他和白敬纶联手而上,狙击盈袖。 这两人出手,就不是刚才那几个故意放水的族人能够比拟的。 盈袖不敢大意,集中全部精神,将内息运转得比以前快了一倍,才能勉强在范长风和白敬纶手下勉力支撑。 若不是范长风察觉到盈袖的内息和他们族人高层所练功夫的内息是一脉相承,他会出手更重。 但白敬纶就没有范长风这样好心了。 这个女子既然跟他女儿有过节,此时也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他也不再容情。 左右不过是一个原住民,打死就打死了,还从来没有听说元老院重臣为原住民赔罪的理儿。 白云婉目光闪烁,看着在大堂里飞转来去的盛家姑娘,握了握拳头,两眼突然上插,露出满是眼白的双眸。又大叫道:“祖地有令,格杀进化者!范长风,你敢违令?!” 白云婉的声音突然变了,一时尖细,一时粗重,竟然像是两个声音不断交汇在一起。 范长风一惊,回头看着白云婉问道:“祖地有令?是谁?” “祖神的话你敢不听?!”这是一道威严沉重的声音。像是男人。 白敬纶和范长风一起停下攻击。转身对着白云婉弯腰躬身,将右手放在左胸口上,齐声道:“谨遵祖神敕令!”说完他俩面色一变。拳风更加刚强猛烈,杀向盈袖。 盈袖本来就是勉力支撑,只能不被打死而已。 这时白敬纶和范长风两个人一起尽了全力,盈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连连后退翻了几个跟斗,摔倒在白云婉身前的地方。被范长风和白敬纶一起拧住胳膊,压得动弹不得。 白云婉的黑眼珠慢慢翻了回来,低头看着盈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 白敬纶擦了擦汗。比范长风先抬头看向白云婉,目光在白云婉的后颈处停留了一瞬,微微一怔。 他低下头看着被范长风绑起来的盈袖。颤抖着站了起来,手腕一抖。一把银色光剑出现在他手里,对着盈袖的脖子就划过去,要直接砍掉她的脑袋。 范长风急忙将盈袖推开,也展开自己的银色光剑,指着白敬纶道:“你要做什么?” “杀了她啊!”白敬纶握着银色光剑对准盈袖,“你没听见祖地的命令吗?对于进化者,当然要格杀勿论。” “对于进化者当然要格杀勿论,但你是不是忘了?一般的杀戮,对进化者是没有用的。只有用升龙台的死光炮,才能真正消灭进化者,再无后顾之忧。”范长风将盈袖挡在身后,“你拿光剑杀了她,谁知道她又会跑到哪里去?此事万万不可!” 白敬纶窒了窒,又看了白云婉一眼。 白云婉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笑吟吟地道:“爹,就听范伯父的吧。这种贱人,当然只有炮决才能打得她烟消云散。” 盈袖被范长风绑住手脚,站都站不稳,只得呸了一声,恼道:“要杀就杀!何必找借口?!” “姑娘,对不住了。这是我们祖地的命令,进化者格杀勿论。”范长风看向盈袖,心里有几分内疚。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盈袖啐了白云婉一口,“你的饕餮吃了我爹娘,你现在又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被死光炮处决的人,想做鬼都不行啊!哈哈哈哈!”白云婉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盈袖不知道什么是“死光炮”,但是听这名字就透着一股邪气,知道不是好东西,她没有再多争执,只是冷冷地道:“我信报应。你作恶多端,迟早会有报应的。不信的话,等着瞧。”说着,她被范长风推进大堂后面的小门,关在了监察部的大牢里,只等下午死光炮准备好了,就要处决她。 白敬纶和白云婉带着饕餮幼兽的尸体离开了监察部。 在门口的时候,夏家村的人看见他们出来,盛琉璃却没有出来,都道一声不好,再去打听,就知道了盛琉璃犯了大罪,被关入大牢,下午就要处决了。 夏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他忍不住上前对那衙差问道:“请问盛琉璃犯了什么罪?何以要处决这样严重?那白家人纵兽行凶,吃了人家爹娘,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不算了,还想怎样?”一个衙差对盈袖还是同情的,但是只敢腹诽,并不敢真的为她说话,面对夏云的咄咄逼人,这衙差只是道:“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给她收尸吧。可惜啊……执政官殿下不在,各种魑魅魍魉都跳出来了……唉,好人不长命啊……” 夏云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但是他爹夏村长吓得要死,死命拉着他,将他拽回夏家村,苦口婆心劝道:“云儿,你是爹的儿子,爹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难道眼睁睁看着盛姑娘被杀?”夏云不虞地道,“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以前是有的,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夏村长对这个结果也非常不解,但是他出于本能地趋利避害。没有去深究,只是劝夏云道:“盛姑娘就这样死了,她好歹是你没过门的妻子。她的三个弟弟,你就帮她养起来吧。” 夏云点点头,“这是应该的。但是……” “没有但是了,你快去盛家看看,那三个孩子挺可怜的。”夏村长打断夏云的话。给他找了点儿事做。免得他脑子一热,为了盛琉璃去跟大人们死磕。 …… 白敬纶沉着脸回到白家。 一进家门,他就冷声问白云婉:“刚才。是祖地的人给你传话了?” 这也是白云婉的特异之处。 整个天正帝国,本来只有也个人能够直接跟祖地的人联系,就是执政官殿下。 但是在白云婉成年礼的那一天,祖神亲自传来消息。居然是由白云婉接收的,从此她就成了祖地消息的第二接收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家一直想让白云婉拜执政官殿下为师,学习接收祖地消息的技能。 这种技能固然需要天赋,就是要被祖神选择,成为天选之人。 然后就需要各种技巧。才能没有遗漏地接收祖地消息。 这一次,是白云婉第二次接收到祖地的消息。 白云婉笑着点点头,“是啊。爹没看见吗?” “哼,还敢骗我?!”白敬纶厉喝一声。“跪下!你老实跟爹说,刚才的话,是不是祖地传来的?还有,那女子到底是不是进化者?!” 白云婉这才明白她爹真不是那么好骗的,刚才估计要不是爹给她打圆场,那范长风肯定也会发现有假了。 白云婉忙跪了下来,拉着白敬纶的手连声道:“爹!不管那女子是不是进化者,她的来历都极为可疑。女儿前几天跟她交过手,她那时候还完全没有功夫呢,不然也不会被我一脚踹到水里。可是几天过后,她不仅成为高手,而且会我族高层才会的运气法则。您说,她跟进化者有什么不同?!” 进化者,根据祖地的定义,是一种在原住民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更高层次的人。 这种人会渐渐取原住民和外来客两者之长,并且携带不知从何处带来的先天认知,在天正帝国翻云覆雨,给帝国带来毁灭性打击。 因此这种人,祖地指示,一开始就要严防死守,抓到一个,剿灭一个,而且要用能灭魂魄的死光炮处决,这样才能保证彻底消灭进化者。 简而言之,进化者,就是他们这些外来客的掘墓人。 所以他们要不遗余力的打击。 但如果那盛家姑娘不是进化者,这白云婉犯的罪可就太大了…… 因此白敬纶刚才在监察部的时候,才迫不及待想赶紧杀了那姑娘,免得夜长梦多,甚至都忘了对付进化者要用专门的死光炮处决。 白敬纶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云婉。 白云婉撒了会儿娇,见白敬纶还是不说话,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爹啊,您怎么知道我胡诌的?” 白敬纶冷哼一声,道:“如果真是祖地传话,你的后颈处会有一个小红点一闪一闪。这一次,你的后颈一点变化都没有。” “啊?”白云婉心虚地摸了摸后颈,“以后我要穿高领的衣服,这样就……” “你还敢?!”白敬纶终于抬起胳膊,啪地一声打了白云婉一个耳光,他厉喝一声,打断她的话,“这种事怎能当儿戏?别让我看见你有下一次!如果再敢胡乱编造祖地消息,你就等死吧!” 白云婉啊的一声大叫,半边脸都被白敬纶打肿了,一时惊恐地看着白敬纶,连哭都忘了。 她长这么大,白敬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今天不仅打了她,还要杀了她! “……爹……”白云婉委屈地不行,嘴唇翕合着,雪白的面容上五个暗红的手指印,高高肿起,“您干嘛打我?” “你不知道?那就自己去闭门思过!”白敬纶一甩袖子,拂袖而去。 白夫人这才进来安慰白云婉。 待知道白云婉做的事之后,白夫人也很无语,抱了她半天,才道:“你这一次是太过了。以后再不可了,知道吗?” 接收祖地消息是他们天正帝国最重要的事,岂能像白云婉这样轻而易举就做假呢? “你要知道,我们如今在这片土地上的倚仗已经不多了。以前那些龙船、兵器都报废了,再也无法修复,被执政官殿下一个个销毁,只剩下一艘龙船和一座死光炮。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也造不出别的东西。你说,我们的族人才多少人?而这片天正大陆上的原住民又有多少?要统治他们,没有祖地的支持。光靠我们这数千人,怎么做得到?”白夫人语重心长地对白云婉说道。 白云婉低下头,心知自己今天是做得太过了,但是一想到那个盛家女。不知怎地,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讨厌。只想让她去死,死得越惨越好…… 这番心思她说不出口,只是乖乖低着头,听白夫人训斥。并且发了重誓,再不会假造祖地消息,才让白夫人放过了她。 白云婉吃了午饭。又睡了一觉,才得到消息。说升龙台的死光炮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天正帝国建立以来,用死光炮处决的第一个进化者。 为了给族人以足够的警示作用,范长风通知了京城里所有族人,来到升龙台下观刑。 盈袖被人五花大绑,还堵了嘴,推推搡搡来到升龙台上。 她看着面前这座高耸入云的白塔,不由苦笑,心里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这不是北齐国京城皇宫里面的那座白塔吗?! 跟他们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和南郑国的大巫白塔如出一辙。 盈袖认出这座白塔应该是北齐国那座白塔,是从白塔面对太阳的方位判断的。 所以转来转去,她还是在这片土地上,但不是在同一时代。 她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古早时期。 “你笑什么?”范长风一直在打量这个姑娘,发现她除了有些垂头丧气以外,并没有更多的恐惧,对她既同情,又内疚,但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盈袖对他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将堵住她嘴的麻核取出来。 范长风想了想,觉得取出来也没事。 他们已经到了升龙台上,她就算大声喊话,别人在台下也听不见。 范长风出手将盈袖嘴里的麻核取了出来。 盈袖咳嗽两声,问道:“这里就是升龙台?” “正是。” “做什么用的?” “升龙台,顾名思义,当然是龙船升天用的。”范长风看了看天空,“我们的龙船就是从这里升空,回去祖地。” 只可惜,他们现在只有一艘小型龙船,每次只能载两个人。 执政官殿下就是被那小型龙船送回祖地治病的。 盈袖点点头。 她以前也疑惑这么高的白塔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让飞船升天用的。 这里的人把那飞船叫做龙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敬纶和冯致杰作为元老院两大重臣也联袂来到升龙台,身后跟着政务院七大部首,加上已经来的范长风,八大部首聚齐了。 白云婉作为能够跟祖地沟通的特殊人物,也来到了升龙台上。 看见盛姑娘萎靡的样子,白云婉心里暗暗欢喜。 “时辰到了。范长风,行刑吧。”白敬纶淡淡看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不相干的人在场。 范长风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小旗:“犯人跪下!” 盈袖被人在腿弯上踹了一脚,她不由自主往前跪倒。 背后是一根高高的旗杆,她就被人绑在旗杆上,绑得死死地,一点余地都没有。 而在她周围一丈以内,此时都空了出来。 前来观刑的政务院八大部首和元老院两大重臣,以及白家小公主白云婉,都远远地站到了掩体之后。 就在盈袖的正前方,一台黑黢黢的一人粗的铁管悄没声息地从升龙台顶上的一个洞口冒了出来,对准盈袖。 这就是他们说的“死光炮”了。 盈袖闭上眼睛,默默想念着谢东篱,还有自己的娘亲、弟弟,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白云婉兴奋地瞪大眼睛,双眸里闪过一丝暗红,如同氤氲血迹。 范长风又挥了一下小旗:“倒计时!准备!” “十!九!八!七!六!……”那音律一样悦耳却刻板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时而来的,还有越来越响亮,由远及近的轰隆声! 盈袖倏然睁开双眸。 她看见在那黑黢黢的死光炮之外的天空上,一道银色光亮划破长空,撕碎云彩,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轰!轰!轰! 如同平地响起的三道旱雷,声音惊天动地,响彻云霄,震得这座升龙台簌簌作响,大家的耳朵一瞬间都失聪了,以至于没有听见那更大的轰响声。 大家怔忡一瞬,耳朵渐渐恢复了听力,惊天动地的轰响如同潮水一般滚滚而来。 “发射!”范长风没有下令,白敬纶反而突然下了命令。 就在盈袖面前的死光炮要发射的瞬间,一计银色光亮从天而降,击中了那死光炮! 他们惊讶抬头,正好看见又一道银光从天而降,轰地一声从天上砸了下来,然后从地面上冉冉升起黑烟,火光熊熊,碎片飞溅! 这时,那威力十足的死光炮迸发一道更加明亮耀眼的光芒,砰的一声自爆了! 所有人的眼睛一瞬间都被晃得短暂失明。 好像沉入了死亡的深渊,大家看不见,也听不见,连感知都没有。 惶惶然中,又过了不知多久,大家的听力和视觉慢慢恢复了。 再看这升龙台上,死光炮已经融成了一团泥浆。 一个身穿银灰色军服,臂镶银章的俊美男子,负手站在升龙台的最高处。 罡风呼啸,将他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吹得飞舞起来,他面无表情,俯视着他们这些人,如同神邸。 盈袖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仰头看着那如同天神一般站在高处的男子,一时间泪流满面。 东篱,东篱,是你来了吗? 是你来接我回家的吗? ※※※※※※※※※※※※※※※※※※※※ 小声说,今天只有一更,好不好?不敢求月票了……o(n_n)o~ 。 。 章节目录 第575章 初见 (4K5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初初看去,这男子的身形样貌跟她的夫君谢东篱简直是一模一样,就是那双淡漠的眼睛,看上去跟谢东篱有些不同。 谢东篱矜持清贵,与人不太热络,但目光从来都是温润如玉,让人有如坐春风之感。 而这个男子的双眸实在是太淡漠了,淡漠到让人觉得空无一物。 并不是冰寒冷酷,只是淡漠到极点。 盈袖热忱的目光黯了下来,她忙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琢磨这人到底是谁? 不管怎么说,这人应该跟后世的谢东篱有些关系吧? 不然如何解释两人生得这样相像? “殿下!” “殿下!” 元老院两大重臣白敬纶和冯致杰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躬身给那男子行礼。 政务院八大部首则单腿跪在地上,比元老院的白敬纶和冯致杰要更恭敬一些。 白云婉最后一个从掩体后面走出来。 她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让自己的双眸看向前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这个执政官殿下有多厉害,看她爹恭敬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不在,谁敢动用死光炮?谁给你们的权力?谁给你们的胆子?嗯?”这男子的声音非常低沉浑厚,还带着些微的磁性,比谢东篱的声音还要低沉几分,因为太过低沉,显得冷静又淡漠,非常地淡漠,似乎世上万物没有什么是他关心的,他只是在按部就班执行自己的权力和任务。“可……可……”白云婉眨了眨眼,目光看向那融成一团泥浆的死光炮,“可殿下,您怎么能一下子将死光炮……” 融成这个样子呢? 先前那一记银色光亮,很明显是从殿下乘坐的龙船上发射下来的。 只有龙船上的兵器,才能在性能上超越这升龙台上的死光炮。 “是啊殿下,我们……我们就只有这两样东西了……”白敬纶心有余悸地说道,目光往升龙台下面看去。 百丈高的升龙台下,依然是烟尘滚滚。火光和血色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地狱。 “嗯,龙船已经坠毁,死光炮也融了。你有什么意见吗?”那男子淡然说道,目光扫都不扫白敬纶和白云婉,他的目光落在盈袖低垂的头顶,只扫了一眼,就看向范长风。“怎么回事?原住民如何能来这个地方?” 范长风连忙躬身道:“回殿下的话,这女子……这女子……据说是进化者,必得以死光炮击杀之!” “进化者?”那男子挑了挑眉,“进化者这么容易束手就擒被你们杀?是你们没眼光,还是我不如你?” “可……可是……白姑娘接收到了祖地的消息,说……说这姑娘就是……进化者!” “祖地传话?我就在祖地,有什么事,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要单独传话于你?”那男子凝神看着白云婉。 白云婉被看得背后冷汗直冒,巨大的压力差一点压弯她的膝盖。 “殿下!这件事若是有误会。还望殿下给个机会!”白敬纶看出女儿的状况,很是心疼地为她说情。 “接收祖地消息这件事太过重大,在查清楚之前,将白云婉禁足。”那男子顿了顿,负手从高台上跳了下来,“范长风,将这姑娘的卷宗给我送来。”说着,目不斜视地从盈袖身边走过,来到通往楼下的扶梯入口处,慢慢下了楼。 范长风对白敬纶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就对白云婉道:“白姑娘,请在监察部待几天,等这件事解决之后再离开。” 白云婉点了点头,跟着白敬纶也走到楼梯入口处。 冯致杰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盈袖。又看了看范长风,问道:“那她呢?” 范长风的眉头皱得很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进化者这件事太过重大,殿下仔细一些也是应该的。” “……可是以前祖地的命令,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冯致杰喃喃说道。但也没胆子跟执政官殿下硬抗。 “我知道,但是执政官殿下从来没有执行过这条命令,你都忘了吗?”范长风语重心长说道。 冯致杰点点头,“我也觉得那条命令太过残忍,原住民的命也是命。” 盈袖有些意外,这人这么大官,居然对他们这些底层的原住民说话。 范长风将盈袖的绳子解开,道:“姑娘受委屈了。执政官殿下已经来了,是非曲直定有公论。” 盈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扶着背后的旗杆慢慢站起来,突然问道:“那就是执政官殿下?” “对,我们天正帝国最高首脑。”范长风骄傲说道,“从来不犯错,从来没有冤枉一个人。” 盈袖笑了笑,低声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范长风警惕说道,“你会不知道吗?” 元老院三大家,政务院八大部首,名字都是天下皆知的。 盈袖依然低着头,轻声道:“我家只是琉璃河畔打渔人,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官的名讳。【ㄨ】” 范长风呵呵笑了笑,觉得这姑娘很会说话,对她的感觉又好了一些,温言道:“执政官殿下姓谢,名瞬颜。不过我们都叫他殿下,没人叫他的名字。” 这是担心盈袖什么都不知道,犯了忌讳就不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范长风已经看出来白家跟这个姑娘似乎有过节,而且白云婉看这姑娘的目光非常不善。 以白家的地位,要捏死这个渔家女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只能看执政官殿下如何判了。 “走吧,先去监察部待几天吧。”范长风叹息一声,带着盈袖从升龙台上下去了。 盈袖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能忘记,谢东篱的表字就是瞬颜,而他,曾经给她取表字琉璃…… 琉璃、瞬颜,这意味着什么? 盈袖默不作声来到监察部的大牢里,看见白云婉就关在她左面的牢房里,在心里呵呵一声。抱着膝盖坐下。 没过多久,范长风就急匆匆来到大牢,打开盈袖的牢房,带着歉意道:“盛姑娘。对不住了。执政官殿下已经查明真相,您受委屈了。”说着,将一个小锦囊递到盈袖手里,“这是我们监察部的赔偿,请姑娘收下。” 盈袖束着手。没有接那锦囊,瞥了一眼满脸惊诧的白云婉,沉声道:“那我爹娘呢?就白死了吗?” 她还记挂着自己的告状。 范长风没想到这姑娘刚从死亡中逃出来,还不依不饶,尴尬说道:“这件事,执政官殿下自有定论。” “我要见你们执政官殿下,我要知道他是如何定论的。”盈袖握了握拳,试探着问道,“我既然来告状,是相信你们才来的。” 白云婉在旁边听得冷哼一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殿下何等日理万机的人,哪有功夫见你这个渔家女?也不拿镜子照照……” “你害怕了?你怕执政官殿下秉公执法,让你连坐?”盈袖对白云婉嘲讽说道,她起身走到范长风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锦囊捏了捏,里面好像是银子的形状。 “执政官殿下明察秋毫,一定会知道真相的,你这个……居心叵测的进化者,一定不得好死!”白云婉依然维持自己先前的说法。 她打死都不敢说自己是捏造祖地消息。 如今只好希望那龙船坠毁了,他们同祖地联系的最后工具也就断了。 这样的话。要应证祖地的消息,可要花不少功夫。 只要不能证伪,她就有希望。 范长风默然听着这两个女子唇枪舌战,转身道:“盛姑娘稍等。我去问问执政官殿下。” 盈袖点了点头,拿着锦囊站在监察部牢房的尽头,看着眼前狭长黝黑的甬道出神。 白云婉眼神闪烁着,咬着下唇,惴惴不安地抱头坐在地上。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范长风走了过来。对盈袖道:“盛姑娘,这边请,执政官殿下正好在监察部查看卷宗。” 盈袖深吸一口气,跟着范长风走了出去。 白云婉看着盈袖挺直的背影,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 来到监察部大堂旁边的一间小偏殿里,执政官殿下谢瞬颜手拿着一本厚重的卷宗,转头看了盈袖一眼。 这偏殿里狭窄黑暗,但是他一身银色军服坐在里面,如同一道光,将这黑屋子照得明亮起来。 盈袖忍不住拿手挡在额前。 谢瞬颜的目光不带任何温度,淡漠萧疏,但也没有任何恶意,就是跟路上遇到的最平常的路人一样。 而盛琉璃是他的子民,他有保护自己子民的责任和义务。 这就是盈袖对执政官殿下全部印象和感觉。 不是不失望的,但仔细想一想,自己也忒异想天开了。 谢东篱就算着急,又如何来到这个地方呢? 如果他来了,又怎么会不认得自己? 就跟夏云一样,他如今是夏云,不是慕容长青。 这谢瞬颜和谢东篱的关系,就跟夏云和慕容长青的关系应该差不多吧。 只有自己误入到这个地方,跟大家都不一样。 这一瞬间,盈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白云婉说的进化者…… 当然,就算她是,她也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开什么玩笑? 不说她还有三个弟弟要养,就说那威力十足,让人魂魄不得超升的死光炮,就足以让她矢口否认。 如果没有魂魄,她是回不去的…… 盈袖的脑子里千回百转,转过很多念头,再抬头看着那目光淡漠至极的执政官殿下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道:“殿下,我是来告状的,请问监察部会如何处理我的状纸?” 谢瞬颜点点自己手上的卷宗,低沉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和感情色彩:“饕餮的尸首不见了,没有证据。” 盈袖大怒,猛地抬头,握着拳头道:“我明明带着饕餮的尸首来的,怎么会不见了?监察部就是这样掌管证物的吗?” 谢瞬颜依然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我只看证据。” “呵呵,我还以为监察部真的不一样呢,原来还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盈袖别过头,抹了抹泪。“那你们是不是还要治我诬告之罪?” 谢瞬颜站了起来,“诬告也要有证据。” 盈袖挑了挑眉,看了那跟谢东篱一模一样的面容一眼,手里紧紧抓着那个锦囊,一字一句地道:“执政官殿下。也不过如此。” “法之为法,只讲证据。你高兴也好,不悦也好,都不会改变监察部的判决。”顿了顿,谢瞬颜又道:“但你敲响夔皮鼓,应该是有冤而来,我们会继续查访。” 哦,原来不是就此封案。 盈袖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谢瞬颜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说着。又低头看他手上那本厚重的卷宗。 盈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在谢瞬颜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离去。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监察部的大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是傍晚时分,长河落日,倦鸦归巢,而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还见到了一个跟谢东篱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盈袖回到夏家村的时候,村子里的人跟见到鬼一样,惊讶地道:“你……你没死啊?不是说你要被处决了吗?” 盈袖疲倦地笑了笑,“执政官殿下回来了。说我的案子择日再审。” “执政官殿下回来了!” “这可太好了!” “只要执政官殿下在,你一定没事的。” 村子里的人似乎对执政官殿下非常有信心。 盈袖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回到自己家的院门前。 早上出去的时候,这里还是乱糟糟的,塌了半边的草屋。 现在已经修缮好了大半。 院子里有很多邻居在帮忙搭建草屋的屋顶。 三个弟弟缩在墙角,每个人脸上都脏兮兮地。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盈袖推开院门走进去,看见小刺猬阿财迎了上来。 她弯腰将它抱起来,对三个目瞪口呆的弟弟道:“怎么了?你们不认识我了?” “四姐!四姐!你没死!你没死啊!”盛五弟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冲了出来,抱住盈袖的胳膊,喜极而泣。 盛六弟和盛七弟也忙跑了过来。 夏云从屋顶上看见盈袖走了进来,不由张大了嘴,诧异道:“你没事?!” 盈袖抬头看着这些在帮忙的邻居,笑着点了点头,“我没事了,执政官殿下来了。这案子的重要证物丢失,还要择日再审。” “饕餮的尸首没有了?”夏云从屋顶跳了下来,“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盈袖摇了摇头,“范大人和执政官殿下都不错,没有为难我。” “这就好。”夏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晚饭吃了吗?我让我家的管家送些过来。” 盈袖没有推脱。 她太累了,累得只想睡一觉,恨不得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去了。 晚上吃了晚饭,她就去安歇了。 三个弟弟担心她,都在她床前面的地上打了地铺睡觉。 深夜的夏家村里,安静得不同寻常,连鸡鸣狗盗之声都没有。 谢瞬颜和范长风来到盛家的小草屋前,看了看院子的情形,还有周围的地势和景色。 “……这院子里确实有饕餮的气息。”谢瞬颜沉吟说道,身形一晃,就走了进去。 范长风嘀咕道:“当然有,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只是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了。我调齐了监察部的所有人手,明卫暗卫,居然没有人看见那证物是如何从证物房里消失的。” 谢瞬颜抿了抿唇,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看见院子墙边有一个小小坟冢,再抬头看看不远处静谧的琉璃河,淡漠地道:“这地方,我来过。” ※※※※※※※※※※※※※※※※※※※※ 昨天晚上身体不舒服,所以只更了一章,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原来是发烧了,睡了一整天才爬起来写了一章。 亲们莫急,明天如果病好点再多更。 提醒一下推荐票和月票。O(∩_∩)O~。 。 。 章节目录 第576章 肌肤之亲 (5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范长风也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琉璃河,讪笑着道:“殿下,前些日子您在这里的河上落水,还是被白家姑娘救上来的……” 所以肯定来过这里啦,为何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范长风在心里腹诽谢瞬颜。 谢瞬颜背着手,转了个身,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琉璃河,皱眉道:“……我在那里落水?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范长风:“……”不是吧?! 谢瞬颜又沉默了半晌,才自失地一笑,低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回祖地的原因。” 范长风更加惊讶。 不会吧? 能回祖地,对他们这些外来客来说,是无上的荣光,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回去?! 当然,如果他们这些人当中能有一个人有资格说这种话,一定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他和他们不一样。 谢瞬颜斜睨范长风一眼,不打算告诉他,每一次回祖地,他的记忆就会被改动一次,他对此深恶痛绝…… 所以,他才不动声色地,将跟祖地的所有联系一一截断。 这一次,他毁掉了最后一艘龙船。 祖地的人,想要再控制他们,就很难了。 这些话,谢瞬颜没有对范长风说。 这些人不懂祖地的可怕。 因为从天正帝国送回去的人,除了谢瞬颜以外,别人都没有回来过。 传说中,是祖地是个福地,凡是回去的人,都不想回来了,因为可以在那边长生不老,过着永远幸福快乐的日子。 两人在这个小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监察部的判决就下来了。 白家的饕餮确实有攻击盛家小院的行为,触犯帝国律例第一千三百八十二条。着令白家赔偿盛家白银五十两,作为修缮房屋的资金,白云婉作为饕餮的主人,须要亲自登门道歉。 而盛琉璃所告饕餮吞食她父母一事。因饕餮尸首失踪,暂且存疑,等饕餮尸首找到之后再行判决。 这就是说,盛家告白家的案子,以后会被封存起来。 天正帝国的律法沿袭祖地。非常看重证据。 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宁愿封存,也不会随便判决。 盈袖得知这个结果,倒有几分意外。 她本以为对方拿证据说事,是故意拖延,等拖过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还判了一个结果出来。 饕餮攻击盛家小院的行为确实有证据,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就是小院里的那些坑坑洼洼。还有盛家木板门上饕餮的爪印。 这些东西很难伪造,特别是留在大门上的饕餮爪印,里面带有饕餮特有的烈火纹记,如果谁能伪造出这个痕迹,那离拥有饕餮的实力也不远了。 而拥有饕餮实力的人,为什么要伪造这个爪印? 拥有这种实力的人,在天正帝国早就是人上人了,要陷害别人,有的是法子。 哪怕是白家人,也要对这种人退避三舍的。 所以这个证据。就连白家人都没有质疑。 白云婉被从监察部大牢提了出来,在衙差的带领下,来到京城郊外的盛家小院门口。 那低矮的茅屋一看就是刚修好的,院子里依然凌乱不堪。被饕餮抓过的大门还是在大门的位置,盛家并没有换新大门。 盈袖抱着盛七弟走了出来,她左面是盛五弟,右面是盛六弟,警惕地看着外面来人。 小院门口站着很多人。 有被监察部衙差领过来的白云婉,还有站在衙差背后的白家人。当先一个是她见过的白敬纶,白云婉的爹。 站在白敬纶身边那个哭红了眼睛的贵妇,应该就是白云婉的娘亲吧?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将整个盛家小院周围围得严严实实,夏家村的村民只能在远处远远地观望,根本看不见白云婉对盛家人赔礼道歉的模样。 这是怕白云婉丢人? 盈袖心里腾起一股怒气。 你们道个谦都怕丢人,那你们家的凶兽吃了人家爹娘又怎么算? 人家老两口就是活该吗? 白云婉撇了撇嘴,对着盈袖不情愿地行了个礼。 不过盈袖飞快地让到一旁,没有接受她这个道歉,寒声道:“请问监察部说的道歉,就是这个样子?” “你别给脸不要脸!”白夫人受不了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家高高在上,女儿又是被祖神选中的人,还要受这种屈辱,一腔怒气早就掩盖不住了。 今天白敬纶本来是不想让她来的,但是她自己忍不住,想了又想,才带了很多家人过来,将盛家小院团团围住,不让白云婉给贱民道歉的模样被其他贱民看了去。 “原来监察部判决的道歉是给脸?我以为是你们犯了律例的惩罚。”盈袖将盛七弟紧紧抱在怀里,一点都不相让。 她看得出来,监察部的部首范长风,元老院另一个重臣冯致杰,还有执政官殿下这三个人的态度跟白敬纶是不一样的,因此她没有害怕,选择了跟这白家单挑。 押着白云婉来的监察部衙差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对盈袖道:“盛姑娘,您要怎样?” “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们要怎样。”盈袖将胳膊上抱着的盛七弟从左手换到右手,挑了挑眉,“我只想知道,监察部判决的亲自道歉,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规矩。像你们这样,我们整个家都被你们白家的人围起来了,是登门道歉的意思吗?能达到震慑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的目的吗?” 白敬纶一怔。 他没想到,这渔村里的打渔女,居然有这种见识…… 白云婉慢慢直起身子,森然看着盈袖,道:“你到底想怎样?你是不是想我跟你下跪?!” 盈袖抚了抚自己的额发,看也不看白云婉,只看着监察部的衙差:“这位大哥,您说吧,到底是什么章程?我不信监察部对这种事没有具体的章程吧?” 上位之人登门给下面的人亲自道歉。肯定有规定好的步骤。 不然像白家这样阳奉阴违,那律法也就形同虚设了。 白云婉大怒,正要发作,突然听见背后的父亲轻声咳嗽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警告和安抚,让她立即平静下来。 “盛姑娘,这件事我们也从来没有做过,如果得罪了盛姑娘,还望盛姑娘海涵。”白云婉突然换了种姿态。对盈袖的架子摆得低低地,居然深深地福了下来,几乎是蹲地的姿势。 盈袖见白云婉倏然变了脸色,知道定是有人出现了,而白敬纶刚才那声微弱的咳嗽声也听在她耳里。 盈袖还是往旁边让了一步,依然不肯受她的礼,慢条斯理地道:“我虽然是渔家女,见识不多,也知道跟人道歉的目的,是要旁人都能看见。这才能达到警示和道歉的作用。如白姑娘这样的阵仗,跟在无人围观的小黑屋里磕个头有什么两样?” “你到底要怎样?”白夫人更受不了了,大声问道。 “一句话,没人看见的道歉,不叫道歉。”盈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们监察部对这一条律例惩罚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们执意要问我怎样,那我就说了,我要这白云婉,在夏家村所有村民面前给我道歉。还要在京城城门口给我道歉,同时要将这道歉的事,传遍天正帝国的所有地方。我要让大家都知道,白家人就算是元老院重臣。但触犯刑律,与庶民同罪。”盈袖的条件说得很苛刻,她其实是准备漫天要价,然后等对方坐地还钱,自己也没有想过白家人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这一下不仅白夫人和白云婉要气疯了,就连白敬纶都气得两手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盛琉璃。你不要太过份了!”白夫人冲了上来,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婉儿,咱们回家!跟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贱民说话伤了自己的身份!” “住手。”范长风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了过来。 白敬纶轻吁一口气。 他刚才就听见范长风和执政官殿下都来了,所以才警告白云婉不要太嚣张。 现在他们将盛琉璃的嚣张姿态逼了出来,范长风和执政官殿下不会再怪他们了吧? 白夫人和白云婉一起回头,见背后的人群让开一条道,监察部部首范长风和执政官殿下谢瞬颜在道路的尽头出现。 白云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殿下——!”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拎起华丽的长裙,蹬蹬蹬蹬往谢瞬颜那边跑过去。 唰! 一行侍卫突然冒了出来,将范长风和谢瞬颜围在中间,白云婉根本就靠不到他们的边。 “殿下!您可来了!我……我……”她话没说完,泪水就从双眸中流了出来。 夏云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居然有些被这美女的泪水吸引,忙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定定地继续观望着这边的情形。 在夏云看来,盛琉璃也是太倔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跟这些豪门权贵争什么呢? 争赢了只会埋下祸患…… 范长风脸色很不好看,他背着手,两条眉毛拧成了结,对着监察部的衙差们道:“我监察部的判决,什么时候被人扭曲成这个样子?什么时候允许家里的下人围住别人的家?这还是道歉吗?!” 白家人听了范长风的话,忡然变色。 盈袖倒是心中一喜。 看来她赌对了。 这范长风,就是跟白家人不一样的。 “长风……”白敬纶走了过来,脸上已经堆起了难得的笑意,“长风,这一次是我们考虑不周,我家婉儿也是脸皮薄,所以才出此下策。这个,要不看在她救了执政官一命的功劳上……?” 这是要挟恩以报了。 盈袖又在心里冷笑一声,暗骂白家人真是不要脸! 夺了别人的功劳不说,还要害别人一家,真不怕天打雷劈吗? 没料到范长风脸色很是奇怪,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执政官殿下谢瞬颜。试探着问道:“殿下?” 谢瞬颜面无表情地道:“有人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不知道。” 居然一句话就把白家人不惜杀别人全家也要抢到手的功劳给抹杀了…… 白家三口人瞠目结舌,就连最老道的白敬纶都瞪大眼睛张大嘴,跟平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形象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白家下人和监察部的衙差看见白敬纶那幅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但是他们不敢当着白家人的面笑。都是低了头,肩膀一耸一耸,没有发出声音。 盈袖也有些想笑。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忙将脑袋埋在盛七弟胖乎乎的小肩膀上,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突然展露的笑颜。 “殿下,您不能这么说啊!那一天就在那琉璃河上。您说要看新开的紫琉璃睡莲,我们婉儿陪您去看,结果在河中央,您就掉下河去了,还是我们婉儿不惜性命跳下水,才把您救起来的!”白夫人叫起撞天屈,忙指着不远处的夏家村村民道:“他们都亲眼看见的!殿下凡事讲证据,不会不认证据吧?” “真有此事?”谢瞬颜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夏家村看热闹的村民,对范长风道:“范部首,不如你去查问一番。看看白夫人所言是否属实?” 范长风对这件事早有怀疑,只是当事人执政官殿下不开口,盛家姑娘也没有告状,所以他也就没有插手。 因为盛家姑娘去监察部告的,也只是跟饕餮有关的两个案子,跟执政官殿下落水这件事没有关系。 现在执政官殿下开了口,他马上道:“卑职遵命!” 白敬纶面色一寒,瞪了白夫人一眼,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殿下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小女也是举手之劳。” 只要一看白云婉眼神闪烁的神情,他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其中又关系到盛家姑娘这根硬骨头,白敬纶下意识觉得他们不能再过份了。 可惜白夫人被他宠惯了。又加上白云婉被祖神选中做传话人,她的脊背挺得直直地,大声道:“怎么能算了?如果这也能算了,那婉儿道歉这件事,是不是也能算了?!” 白云婉这才急了,忙一拉白夫人的手。“娘!爹说算了就算了,您就别多嘴了!” 但是范长风的速度太快了。 他马上就召集了夏家村的村民,分了几个组交替盘问。 居然很快就得出了真相。 其实找到真相一点都不难,就看上面有没有人帮你遮掩。 范长风恰好是政务院八部部首中最不买权贵们的帐的,因此他一旦查明真相,一定会如数禀告。 谢瞬颜淡漠地听着范长风查问来的消息,轻轻颔首道:“这么说,救我的,是这位盛姑娘,不是白姑娘?那为何白姑娘说是她呢?” 白云婉的脸上一下子失去血色,她战战兢兢地道:“殿下,是这些贱民故意陷害我!明明是我……救的殿下!” “你住嘴!”盛五弟实在忍不住了,“那天明明是我四姐救了执政官殿下,她将殿下一抱到船上,你就一脚将她踹下水,害得她呛水几乎被淹死了!你还有脸说是你救的!呸!后来看我四姐没死,又派你家的凶兽来吃人,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大胆!”白敬纶的脸上抽搐两下,对自己的家将使了个眼色。 但是那家将却瑟瑟发抖,因为执政官殿下已经分开众人,往小院里过来了。 在执政官殿下面前,没有人敢私自动手脚。 执政官殿下的武力有多恐怖,没有见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白敬纶看谢瞬颜已经走过来了,只好罢手,重重地喘了口气,沉着脸站在一旁。 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别的法子了…… 谢瞬颜旁若无人地走到盈袖身边,垂眸看了看她,突然弯下腰,在她鬓边轻轻嗅了一下。 盈袖一下子傻眼了。 这执政官殿下要干嘛?! 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于她?! 可是看见那张跟谢东篱一模一样的俊颜,她扬起的巴掌高高举在头顶,根本就扇不下去…… 白云婉眼底嫉恨的光芒一闪而逝,她白了脸,轻呼一声,倒在白夫人怀里,晕了过去。 “婉儿!婉儿!你怎么了?!”白夫人和白敬纶一起上前,将白云婉抱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 远处的夏云更是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愤愤的神情。 该死! 那是他的未婚妻! 敢当众调戏他的未婚妻! 众目睽睽中的执政官殿下却已经直起腰,回头对范长风道:“如果有人救过我,应该是她。” “请问殿下何解?”范长风拱手,不解地问道。 在他看来,谁救了执政官殿下这件事,就目前来说,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连范长风,都不敢贸然下结论。 谁知执政官殿下却敢下结论。 他不是说他不记得有落水遇救这回事吗? “我在她身体里,嗅到我的气息。——只有跟我有肌肤之亲的人,才会有这种气息。”谢瞬颜淡然说道,像是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 这一更五千字了。周一先提醒一下推荐票,然后是月票。 昨天晚上咳嗽一晚上,今天熬不住了,去了医院,发现是急性支气管炎引起的发烧,退烧药和消炎药都买了,亲们让俺再歇一天,明天应该就能恢复双更了。 感谢茜儿玛前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577章 有理 (第一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场的所有人如遭雷击,只能呆呆地看着执政官殿下,完全说不出任何话。 幸亏白云婉晕过去了,不然听见这话,她肯定会是第一个叫出声来的。 盈袖有些惋惜地想。 她扯了扯嘴角,讪笑着对执政官殿下道:“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瞬颜淡漠回头,眼神微沉:“你跟我有肌肤之亲。”——难道他说的话很难懂? 有个鬼的肌肤之亲!——盈袖非常确信盛琉璃这姑娘应该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跟执政官殿下有肌肤之亲?! 再说只是跳下水救人而已! 就算想那啥,也没有时间和地点啊! 盈袖只觉得额头冒出两道黑线,她抿了抿唇,正色道:“殿下,虽然您高高在上,但我还是要说,不能随便坏人名节。我跟您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要说我们之间有肌肤之亲。” “哦?”谢瞬颜再一次垂眸,仔细看着面前这个蜜色肌肤的姑娘,他确信自己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她身子里面那股气息他不会认错,“你不是救了我?” 盈袖抬眸,做了个“那又怎样”的表情,表示这也不能说就有了肌肤之亲吧? “你救我的时候,在水底有没有给我渡气?”谢瞬颜再一次淡漠说道,声音不带一丝起伏,似乎只是在问她早饭吃了没有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 盈袖一窒。 如果在水底救人,应该……大概……差不多会渡气吧? 盈袖忍不住瞥了一眼执政官殿下的双唇。 饱满丰润的仰月唇,跟谢东篱的唇形一模一样…… 想到谢东篱,盈袖一时有些失神。 谢瞬颜却当盈袖这时候的愣怔是默认了,又说道:“这就对了。你给我渡气的时候,我的气息会进到你的身体里面,所以我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 执政官殿下这话一说,如遭雷击的大家又被雷击了一下。 大家认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执政官殿下……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他一定不知道真正的“肌肤之亲”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乱用词语吧? 不远处的夏云也露出古怪的微笑。 他现在看着这一板一眼正儿八经的执政官殿下。心情很是异样。 总觉得哪里都对,但又哪里都不对…… 盈袖这时明白了这执政官殿下真正的意思,额头又飘下几缕黑线。 “肌肤之亲这个词能这么用吗?!您真是吓死我了!”盈袖忍不住对高高在上的执政官殿下埋怨了一句。 谢瞬颜挑了挑眉,对于这姑娘的反应很不适应。 范长风忙推开众人。满头大汗地走过来,讪笑着道:“这个……这个……殿下都说清楚了,自然是真相大白。盛姑娘,你救了执政官殿下,我们会有报酬奉上。”一边说。一边对谢瞬颜使了个眼色。 谢瞬颜默然转身,往外走去。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身边这些人嗡嗡叫的烦人,于是他一个眼光甩过去,大家都闭嘴了。 范长风就对白敬纶道:“既然令媛晕过去了,就先将她送回监察部大牢。等她醒了之后,再按照盛姑娘要求的方法道歉,就能回家了。” 意思就是,不完成道歉这个判决,白云婉还是在押犯。 白夫人被刚才执政官殿下的话轰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还没有回过神来。 因此衙差从她手里接过白云婉的时候,她还在晕怔之中。 直到跟着白敬纶回到家里,她才惊叫一声:“婉儿呢?我的婉儿呢?!” “现在想起来婉儿了?刚才要不是你多嘴,这件事早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可好……”白敬纶脸色阴沉说道,起身就往外走。 “老爷!您要去哪里?”白夫人忙叫住白敬纶,“婉儿还在牢里!” “我还有事。”白敬纶重重地跺脚,“你们俩给我消停些,别再惹事了,闹得笑话还不多吗?!” 结果等他走出去。发现白云婉陷害贱民抢功劳接近执政官殿下的事,已经在京城上下传开了。 要不是顾忌她是祖神所选的天选者,大家说的话还会更难听。 白敬纶的心里对执政官殿下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一点都不给他这个副执政官留面子,呵呵呵呵。真当他白敬纶是泥捏的? …… 夏家村的盛家小院门口,此时围满了村民。 盛五弟正跟盈袖说话:“四姐,周伯父、郑伯父他们帮了我们好大忙,这屋子大半是他们帮修好的。还有吴伯父,我们昨天吃的饭,就是吴大娘送来的。” 盈袖敛身行礼。对邻居一一拜了下去。 “多谢周伯父、郑伯父、吴大娘。” “还有我呢!盛五,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夏云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抬着食盒,还抱着几个锦盒。 “夏大公子。”几个邻居都跟他打招呼,笑容满面地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去,只留下夏云和夏家的下人。 夏家村的人都知道夏云的未婚妻是盛琉璃。 如今夏云不再是傻子了,夏家对盛琉璃还是一如既往,大家对夏村长家的印象更好了。 夏家之前想退亲的事,只有夏家少数几个人知道,再说夏云一直说不退,因此这件事还没有传开。 盈袖也没有说人是非的习惯,见夏家的态度还算恭敬,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想着要找个机会跟夏云把话说开了,跟他退亲。 如果夏家担心由他们提出退亲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那么就由盈袖来提好了。 “夏公子。”盈袖也对夏云点了点头,“劳烦夏公子了。” “这么客气做什么?”夏云笑嘻嘻地将食盒从一个下人手里拎过来,“这是午饭,你们还没有吃过吧?来,跟我一起吃,我也没有吃呢。昨天真是……一整天,我的心啊,就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实在是跟死里逃生一样。” 盈袖知道是说昨天她在监察部的遭遇,不由有些晃神,低语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能死里逃生……” 盛七弟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里咕咕地叫,他扭头看着夏云手里拎着的食盒,将手指头塞到嘴里。口水哒哒起来。 盈袖被盛七弟这样一搅合,什么遐思绮想都没有了。 “好吧,咱们去吃饭。” 对于盛家这几个孩子来说,吃饭最大。 夏云笑着把食盒交给下人,让他们拿着送到屋里,一边对盈袖又道:“我给你们拿了几匹细麻布,做几套衣裳不错。” 盈袖也知道盛家穷得不得了,吃饭穿衣都是当务之急。 这几个孩子衣衫褴褛,盈袖本来也想着等事情完结之后,她要去挣些钱回来给几个孩子做些衣裳穿。 这一次有了白家赔偿的银两。至少穿衣吃饭暂时是没有问题了。 盈袖接受了夏云提供的饭食,但是没有接受这些布匹,“夏公子,这些布匹就不用了。我们有了银子,等下去集市买点粗布回来就行了。渔家儿女,用不着细麻布这样精细的东西。” 夏云大手一挥,“没事,精细衣裳总要做两身吧?你就当给他们做了年节时候穿的,再说我还没有送绸缎呢,你怕什么呢?” 盈袖:“……”好吧。这人确实能说会道,比慕容长青强多了…… 盈袖开始看见夏云的时候,总觉得他就是慕容长青。 但是在跟他接触多了之后,特别是听他说话。再看他行事,就和慕容长青两个人完全分开了。 原来样貌一样的两个人,也未必是同一个人呢。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盈袖的心又低沉下来。 她没有再多说了,抱着盛七弟和盛五弟、盛六弟进了屋子,看见屋里那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饭食。 一个小木桶里白莹莹的白米饭散发着热气。桌上摆着四个大碗。 一碗奶白鱼汤,那鱼应该是后世著名的桃花鱼,盈袖吃过的。 一碗木耳菜蛋花汤,绿色的木耳菜细嫩爽口,比真木耳不遑多让。 一碗莲藕排骨,排骨上大块的肉,煮的汤汁都没了,一看就很鲜美。 还有一碗茭白炒腊肉,白里套着嫩黄的茭白和油浸浸的腊肉,再加上绿莹莹的蒜苗,闻起来就香掉了眉毛。 这四碗菜,是这琉璃河边的渔民一年到头能吃到的最好的菜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欢呼一声,坐下来摆上碗筷,就急不可耐地吃了起来。 盈袖歉意对夏云笑了笑,道:“让夏公子见笑了,我的弟弟们实在是饿坏了,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做好。” “没事,没事。看他们吃得这么欢喜,我才高兴呢。”夏云爽朗地笑道,招手让盈袖抱着盛七弟也坐下来。 盛七弟的小身子都快够到桌子上去了。 盈袖莞尔一笑,坐了下来,给盛七弟拿了调羹和小碗,挖了一碗白米饭,浇上汤汁,喂给他吃。 盛七弟却盯着茭白炒腊肉不断嗷嗷叫,想吃那肥油油的腊肉。 盈袖眉头轻皱,轻言细语地劝阻盛七弟:“小七啊,那腊肉不是小孩子吃的,你……” 话音未落,盛七弟的碗里多了一块小小的腊肉,半肥半瘦,是盛五弟放进来的。 “没事,四姐,给他吃吧。他一岁多就开始啃骨头了,腊肉嘛,小意思!”盛五弟笑呵呵地道,自己也吃了一大口白米饭。 他长到如今十二岁,吃白米饭的机会屈指可数。 今天逮着机会,可要大吃特吃了。 盈袖见盛七弟忙忙地指着那小半块腊肉叫唤,只好把那腊肉夹起来给他吃。 这顿饭五个人吃了半个时辰,小木桶里的白米饭,大碗里的四样菜,全吃得干干净净。 盛五弟和盛六弟还捧着菜碗各自舔了一遍才罢手,看得夏家的下人们一个个直翻白眼。 盈袖知道他们在腹诽盛家人上不了台面。 但是谁管他们呢? 她又没有想嫁给夏云。 反正今天他送了饭过来,就当承他的情,她会好好琢磨一下,将这门亲事退掉的,一定不让夏家为难。 夏云倒觉得盛家三兄弟挺有趣的,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吃完了,才起身道:“今儿吃得真是饱,比我在家吃得还要好。” 盈袖对他道谢:“我们托了夏公子的福,也吃了一顿好的。”顿了顿,又道:“有件事,我想跟夏公子亲自说一说,不知道夏公子什么时候有空?” 夏云摆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没事,过几天再说吧。我明儿要上学堂了……” 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当然不能跟小学童们一起上蒙学。 他要参加考核,上到更高一些的学堂。 盈袖也就罢了,反正在一个村子里,随时可以找他把这件事说清楚。 夏云走后,盈袖轻声对盛五弟和盛六弟道:“以后我们天天可以吃白米饭,你们吃得够了,就不会多稀奇了。” 没想到盛五弟摇了摇头,抚着肚皮道:“哪里能天天吃白米饭呢?我们又不是大户人家,吃不起的。” “白家赔了我们银两,哪怕我们天天吃白米饭,都足够我们吃好几年了。”盈袖笑着道,“所以不要担心,敞开了吃!” “不行!”盛五弟断然反对,又看了盛六弟一眼。 盛六弟默默地跟着点头。 “为什么不行?”盈袖有些诧异,“难道你们不爱吃白米饭?还是担心这些银子不够吃?” “不是……”盛五弟抿了抿唇,“那些银子,四姐要拿来办嫁妆,不能给我们吃的。” “是啊。四姐,你要嫁到夏家,那些夏家人都长得一双狗眼,看不起我们这种人家。你一定要好好办嫁妆,到时候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把眼睛仁儿都瞪出来!”盛六弟拍着桌子说道。 没想到刚才那些夏家下人的眼神,这两个孩子都看在眼里。 盈袖心里一阵酸涩。 她怔了一会儿,拿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含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不用担心,嫁妆的事,我自有办法。况且夏家,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家,难道一定要嫁他们?” “四姐!你别这么说,那夏大公子不傻了,夏家肯定恨不得退亲啊!” “四姐,不用这五十两银子,你到哪里去弄嫁妆去?” “你四姐我不是救了执政官殿下吗?救他一命,难道抵不过五十两银子?”盈袖挑了挑眉,故意说道。 范长风这时正好带着执政官殿下又来到夏家村盛家小院门口。 屋里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范长风和谢瞬颜是何等功力之人? 两人早听得清清楚楚。 范长风只得咳嗽一声,别过头遮掩住自己忍笑忍到快要扭曲的面容。 谢瞬颜却只点点头,淡漠说道:“她说得有理,不如去算一算,救我一命,值多少银两?” ※※※※※※※※※※※※※※※※※※※※ 这是第一更,恳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今天的加更是下午一点。O(∩_∩)O~。 感谢微博私信俺偏方的亲,俺会去店里找找川贝。咳嗽已经到完全不能开口说话的程度,嗓子完全哑了。发烧两三天,发现唯一的亮点,就是体重减轻得比俺之前减肥一个月的成果还要多。~~o(&amp;amp;gt;_&amp;amp;lt;)o~~ 。 。 章节目录 第578章 求估价 (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范长风见执政官殿下居然正儿八经地考虑起“补偿”的估值问题,一时囧了。 执政官殿下的性命值多少银子? 往少了说,也能值百十个城池。 往大了说,整个天正帝国吧…… 但是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渔家女顺手之劳,就将整个帝国赔给她?! 哪怕赔百来个城池也不行啊! 当然,如果说出范大人的心理价位百多两银子,执政官殿下肯定是要翻脸的。 堂堂一国殿下,只值这么点银子,说出去多丢人?! 于是这些话,在执政官殿下琥珀色淡漠的眼眸前都说不出口。 情急之间,范长风计上心来,小声道:“殿下,到底值多少银子,我说了不算,得那位姑娘说了才算。” “你是说,那位盛琉璃姑娘?”谢瞬颜转眸往那茅草屋里扫了一眼,“盛琉璃”三个字在嘴边咀嚼,居然觉得味道不错,舒然道:“也好,问问她。” 范长风笑着走在前面,扬声道:“盛姑娘在家吗?” 盈袖在屋里听见外面有人唤她,偏头一瞧,居然是监察部部首范大人和执政官殿下又来了。 她才刚刚在三个弟弟面前大放厥词,说能从执政官殿下那里拿到补偿,没想到人家马上就来了…… 这是说嘴马上就要被打嘴吗? 盈袖的脸上有些发红,但还是笑着站了起来,迎出去福了一福,“范大人、殿下。” 范长风点了点头,“我和殿下有事过来查访,顺便看看你们过得怎样。这两天,如果有人为难你们,不要害怕,马上报官便是。” 盈袖笑了笑,敛身再次行礼。道:“多谢范大人,我会记得的。”又看了看站在范长风背后的执政官殿下,“请问两位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范长风回头看着谢瞬颜。【ㄨ】 谢瞬颜若无其事点点头,“自然要坐的。”说着。就大步走了进去。 盈袖怔了怔,才连忙跟上,不好意思地道:“茅屋狭窄,怠慢贵人了。” 范长风跟着走了进来,举目四望。确实是非常贫穷狭窄的屋子,所幸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不能下脚的地方。 这么大的人物来到这个小小的渔家茅屋里,盛五弟和盛六弟完全吓住了,坐在凳子上,动都不敢动弹。 只有小小的盛七弟完全不懂害怕,趁着没人管他,抓了小刺猬阿财团成小球,在屋里地上滚动玩耍。 阿财滴溜溜地滚啊滚,滚到谢瞬颜脚边停住了。 像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阿财动弹不得,只蜷得紧紧地,瑟瑟发抖。 盈袖瞥见阿财的异状,心里一动,忙走到谢瞬颜身边,笑着道:“殿下,我家阿财淘气,您别见怪。”说着,蹲身弯腰,伸手去够阿财。 一只笔直修长。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在她之前将阿财蜷成的小刺猬球拎了起来。 “这是你家的凶兽幼崽?”谢瞬颜嗅了嗅小刺猬阿财,“它身上有饕餮的气息。” 盈袖窒了窒。 阿财就是它娘在饕餮肚子里生出来的,沾染上饕餮的气息也不足为奇吧? “……它不是凶兽幼崽,它是小刺猬。它娘被饕餮吃掉了。它是在饕餮肚子里出生的。我杀了那只饕餮,破开了它的肚子,顺手救了它和它娘。”盈袖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又指了指门外院子角落的小坟堆,“它娘就葬在那里。” 谢瞬颜的目光移到门外院墙边上那小小的坟堆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向手上拎着的小刺猬阿财。半晌,终于松开手指。 啪哒! 小刺猬阿财一下子掉到地上。 但是它并没有被摔坏,反而精神抖擞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松开蜷缩的四肢,窸窸窣窣爬了出去,往它娘坟前待着压惊去了。 范长风在旁边呵呵笑了一声,道:“盛姑娘,这是我们今天的来意之一。” “什么来意?” “我们想知道,您身上的内息,是从哪里得来的?”虽然谢瞬颜说盛琉璃不是进化者,但是盛琉璃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渔家女,突然变成一个拥有跟他们族中上层人士一样内息的功夫高强人士,能杀饕餮幼崽,还能跟他们这些人战成平手,让他有些不放心。 这件事不弄清楚,他寝食不安。 “呃……”盈袖的眼珠飞快地转着,想着找什么借口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她转动的目光正好跟谢瞬颜对上了,看见对方琥珀色清澈的眸子,还有那幅对世间万物无欲无求的样子,盈袖心里一动,试探着道:“……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那一天,从琉璃河里救了执政官殿下之后,就……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哦?你是说,你在跟殿下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才有这种内息?!”范长风眼前一亮,如果这是原因,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盈袖大囧,忙摆手道:“不是肌肤之亲!没有肌肤之亲!就是渡气!渡气而已!”一边说,一边悄悄看了谢瞬颜一眼,生怕他会反驳她。 谢瞬颜没有什么表情,见这姑娘偷看他,便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道:“兴许吧。” 范长风:“……”什么叫兴许?! 但是想到执政官殿下已经忘了落水遇救这回事,完全是依靠“嗅觉”找出当时的真相,范长风又觉得不能再苛求了。 那就这样吧。 有执政官殿下担保,他回去,对两位元老院重臣和另外七位政务院部首就有交代了。 盈袖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位执政官殿下,倒不是不讲理之人。 她对他的印象,悄悄好了许多。 心里最不安的事情解决了,范长风就想起了刚才在院门口说的另外一件事。 他笑着又道:“还有一件事,还望盛姑娘能帮个忙。” “你们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盈袖狐疑问道,毕竟他们的身份相差太远,盈袖想不到有什么事自己能帮到他们。 “是这样的。”范长风笑望谢瞬颜一眼,转眸错开,移到盈袖面上,“盛姑娘救了我们执政官殿下。我们也说过要为此补偿盛姑娘。我们就想问问,盛姑娘觉得,姑娘救了我们执政官殿下一命,值多少银子?您开个价。我们照价给。” 盈袖一怔。 她刚才还大大咧咧拿这件事堵两个弟弟的嘴呢,没想到转眼人家就上门送钱了。 虽然觉得时机忒巧了点儿,但……白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盈袖琢磨了两下,正要说话,就见盛六弟已经回过神。大声嚷嚷道:“……一百两!要一百两银子!” 在盛六弟看来,十两银子已经是巨款了,一百两,那简直是自己数都数不清的钱! 盛五弟在心里大骂六弟不靠谱,执政官殿下这么大的官,才要一百两?!真是没见识! “……他懂个屁!——要两百两!两百两才够!”盛五弟白了盛六弟一眼,继续狮子大开口。 盈袖听得脸上越发通红。 一百两、两百两,这价位是人家帝国最高执政官殿下的价码吗? 这两个弟弟真是…… 盈袖一边在心里喟叹,一边又极心疼这两个孩子,笑着抬眸往谢瞬颜那边睃了一眼。 见他看着自己。目光清澈,如同秋日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既没有轻蔑不屑,也没有重视垂涎,自己在他眼里,大概跟这屋里的横梁墙柱没有区别。 “真的要两百两这么多?”范长风莞尔,跟两个孩子打趣起来。 “两百两很多?!”盛五弟吓了一跳,“要不,一百五十两?” 盈袖不忍再看两个弟弟。吐出一个数字:“一千两,不二价。” “四姐!” “四姐!” 盛五弟和盛六弟又惊又喜地看着盈袖。 不愧是自己的姐姐啊! 瞧这价码喊的…… 一千两白银,足够天正帝国八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一百年。 当然,过不了豪奢的日子。小康水准的话,一百年没有问题。 这个价位,盈袖觉得还是相当公道的。 这还是这几天,她从夏云那里得来的初步印象。 范长风收敛了笑容,深深看了盈袖一眼,点头道:“一千两白银换我们殿下的性命。是我们赚了,多谢盛姑娘惠情。” “一千两银子,你们是同意了?”盛五弟和盛六弟紧张问道,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生怕对方又反悔。 毕竟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对方的可能,完全要靠对方的良心…… “当然。明日就将银子送来。”范长风顿了顿,又道:“不过,一千两白银送来,你们这屋子都摆不下,而且,财不露白。你们家只有妇孺,这么一大笔银子放在家里不太安全。” 这也是实话。 盛五弟和盛六弟早就懂事了,也知道范长风说得是正理。 两人头碰着头,嘀嘀咕咕一阵子,就对范长风道:“要不,我们列个单子,你帮我们把这一千两白银换成嫁妆,直接抬到夏村长去,行吗?这样就不怕贼偷,也不怕贼惦记。” 而且指明了是盛琉璃的嫁妆,夏村长家的人要敢贪,就连范大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见这兄弟俩打的好算盘,为了姐姐高嫁而一掷千金的拳拳之心,范长风很是感动,喃喃地道:“这样也行。——殿下,您看呢?”还是试探着问谢瞬颜的意见。 盈袖没等谢瞬颜答话,马上道:“不行。范大人,这笔银子不能这么花。”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到夏家,因此嫁妆的事就不用提了。 谢瞬颜没有说话,他看了盈袖一眼,眼底有氤氲绿光一闪而过。 “不能这么花?”范长风点点头,“那你想怎么样?” “这样吧,你们帮我们盖所大宅子。”盈袖琢磨道,“我家三个弟弟,以后要娶妻生子,地方小了住不下。这所大宅子至少要有三个院子,一个弟弟一间,大家住在一起,又不用太挤,也不用分开。” “这好办。”范长风点头,在心里迅速估算了一遍,“在夏家村这个地方,七进大宅也要不了一百两银子,加上家具、内饰,满打满算两百两。” 盈袖点点头,“剩下那八百两,你帮我们存六百两银子到钱庄,以后一个弟弟两百两。还有两百两现银,就给我们过日子吧。” 这样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三个弟弟可以不用打渔,而是去学堂上学。 范长风觉得这样很不错,便又看了谢瞬颜一眼,问道:“殿下,您觉得呢?” “你们都决定了,问我做什么?”谢瞬颜淡漠的俊颜上波澜不显,背了手拂袖而去。 范长风愣了愣,才赶忙拎了袍子追出去。 见他们两人走远了,盛五弟和盛六弟才吁出一口气,拍着手笑道:“哎哟!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居然有人上门送银子!” 又问盈袖:“四姐,你为什么不要换成嫁妆呢?一千两银子的嫁妆,管保叫夏村长家那些眼皮子浅的婆子们岔掉下巴!” 盈袖笑着摇了摇头,拿手指头在盛五弟和盛六弟额头使劲儿点了点:“你们是不是傻?自己的银子自己不花,偏生要送到别人家?怎么着?看别人花自己的银子,比自己花自己的银子更得劲儿?” 盛五弟和盛六弟嘻嘻一笑,见姐姐不坚持,在他们心里姐姐拿的主意自然比他们拿的更妥当,便放心抱着盛六弟去洗漱,吹熄灯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盈袖将三个弟弟换下来的衣衫放到木桶里,拎着去河边洗。 天色已经全黑了,河边只看见萤火虫飞来飞去,水中间大朵大朵紫色睡莲在月色下绽放,笼着轻纱一般的薄雾,美好得像一个梦。 盈袖心情很不错,她笑眯眯地哼着小曲儿,一边拿着棒槌,开始捶打衣衫。 没过多久,她察觉到身边不远的大树底下似乎站了一个人。 无声无息,她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 只是后来她将洗衣桶里的水倒掉的时候,河水中荡起一阵涟漪,她看见河水里的倒影,才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 “谁?谁在那里?”盈袖转身,举着棒槌沉声问道,并不怎么害怕。 那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居然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盈袖讶然,慢慢放下棒槌,讪笑着道:“殿下,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命,在你心里只值一千两银子?”谢瞬颜淡淡问道,听上去似乎轻描淡写,但事实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底深处,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 四千字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 。 。 章节目录 第579章 生疑 (第一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啊?”盈袖实在没想到,大晚上执政官殿下不睡觉,站在他们村头河边的歪脖子柳树下等了这么久,只为了问她这一句话…… “我问你,我的命,在你心里,就只值一千两银子?”谢瞬颜再次不依不饶地正色问道。 盈袖又看了谢瞬颜一眼,紧紧抿住唇。 她看得出来,执政官殿下问得很认真,并不是要打趣她,或者为难她,而是真的在意这样一个“价码”问题…… 盈袖心里有些囧。 执政官殿下是什么人? 就算是在那些天上来的人的后裔中,他也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人。 这样的人,却执着地问这样一个问题。 盈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轻了,得罪了执政官殿下。 说重了,范大人该找她麻烦了…… “怎么不说话?”谢瞬颜见盈袖垂下头,走上前一步,伸手托起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看着他。 对于谢瞬颜来说,这个世间在他眼里,无限通透,没有他看不穿的。 他习惯对一切事情把握到十足,天生万物,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对方走一步,他就能看到十步甚至更远的背后。 但是盛琉璃这件事,他却看不透了。 自己堂堂帝国执政官殿下一条命,在她眼里只值一千两银子? 肯定不是。 她又不傻,所以背后肯定另有阴谋。 低下头,在她鬓边深吸一口气,嗅到那股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绷紧的神色舒缓下来。 头,却没有抬开,依然在她鬓边垂怜。 谢瞬颜热热的鼻息在盈袖鬓边徜徉,盈袖的腿脚有些发软。 “殿下,您在小民心里,当然不止一千两银子。而是等同无价之宝,是不能用世间之价衡量的。而小民说的一千两,只是说了个范大人觉得合适的价格而已。”盈袖咬着牙关死撑,将范长风推出来做挡箭牌。 反正这件事。就让范长风烦恼去吧…… “你的意思是,在范长风心里,我只值一千两银子?”谢瞬颜站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民不敢妄自揣测大人们的心思。”盈袖就是不接谢瞬颜的话茬,免得到时候要跟范长风对质。她可就更惨了…… 谢瞬颜沉吟半晌,摇头道:“我不信。说,你真正要的,到底是什么?” 居然没有忽悠过去? 盈袖装傻:“殿下为什么这么问呢?” “为什么?”谢瞬颜微微蹙眉,“因为世间万物,凡有用,就有价。只有无用之物,才无价。你说我无价,岂不是说我是无用之物?” 盈袖:“!!!” 这尼玛谁的胡说八道! “殿下,这不对!”盈袖慷慨激昂地反对。狠狠朝天挥一挥拳头,恨不得将说出这种说法的人痛揍一顿。 “不对?”谢瞬颜一怔。 这是祖神给他们的教喻,也是他们信奉了千万年的准则,怎么会不对? “或者说,不全对。”盈袖抬头,定定看着谢瞬颜那张她熟悉至极的面容,“殿下,世间万物,有用就有价,确实是对的。但是无价的东西。并不都是无用的。” “无价的东西,并不都是无用的?”谢瞬颜慢慢揣摩着盈袖的这句话,乍一听觉得无理,但是再一想。似乎也说得通。 “价码,并不是衡量世间万物的标准。”盈袖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讲述出来,这些都是她自己从上一世身为大皇商之女大掌柜的生涯中总结出来的血泪教训,“价码,只是一个交换的筹码。您想跟人交换,才会出一个价码。但是有些东西。是别人无论出多少价码,都不肯交换的。比如说,我的弟弟,任凭别人拿出倾国财富与我交换,我也是不肯的。还有我……娘,如果有人说,给我一笔数不清的财富,只为交换我娘的命,那是杀了我也不能的。” “价码,是为了交换,不是为了衡量?”谢瞬颜重复着盈袖这句话,清澈的眼底反倒渐渐浮起一阵淡淡的轻烟,罩住了琥珀色的眸子,那眸色从半透明的琥珀色缓缓变得黑沉,彷如皓月沉入大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是啊。殿下在小民心中,高风亮节,霁月清风,堪比无价之宝,用任何数字来衡量殿下的性命,都是一种荼毒和羞辱。不过,范大人既然心善,要接济小民一家,故意用了这个由头,小民也感同身受,惟愿范大人和殿下长命百岁,保我天正帝国平安和顺。”盈袖趁着谢瞬颜不说话的当口,不要钱似地奉上阿谀之词,只望他不要再追究下去。 不管怎么说,那一千两银子对他们盛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谢瞬颜沉吟半晌,眼底恢复清明。 他低下头,缓缓地,缓缓地,往下弯腰,最后停在盈袖鬓边不远的地方。 一只萤火虫晃悠悠飞了过来,落在盈袖发梢,就在谢瞬颜眼皮底下。 他不动声色朝那萤火虫吹了口气,那萤火虫便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从盈袖发梢一头扎到琉璃河里。 盈袖只感觉到谢瞬颜在她耳边吹气,不由大羞,伸臂将他推到一旁,嗔道:“你做什么?!” 谢瞬颜又是一怔,“一只萤火虫落在你发梢,我将它吹走了。” 盈袖:“……”好吧,她想多了…… 盈袖悻悻地蹲下身,拿起棒槌继续捶打衣衫,不再理会这看起来怪怪的执政官殿下。 果然就算长得一样,也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啊。 谢瞬颜本来应该转身离去,但是他看着盈袖拿着根棒槌敲打衣衫,那衣衫都被她敲得碎成碎片,丝丝缕缕在木桶里荡漾,不由问道:“……这衣衫还能穿吗?” 盈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把盛家的这些粗麻布衣衫都捶得稀烂了…… 这可怎么办? 她这时只祈祷家里还有换洗的衣衫,不然盛家这三个弟弟明天就要光腚了…… 谢瞬颜背着手,看着盈袖将水桶里的水倒了,那些被她捶打成丝丝缕缕的破衣衫绞成一团。塞到水桶里做抹布,然后拎着往盛家小草屋的方向行去。 “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了。”谢瞬颜一直跟着盈袖走到盛家茅草屋院门口。 “为什么?我们不是在京畿重地吗?难道京城里的军士都不能保护我们这些小民的安全?”盈袖心情不太好,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谢瞬颜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句让盈袖心惊胆战的话:“……你到底是谁?你不是盛琉璃。”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盛琉璃!”盈袖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浪,缓缓转身,定定地看着谢瞬颜的眼睛,告诫自己不能退缩,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但是谢瞬颜眼眸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喃喃地道:“如果你是盛琉璃,以你的出身,怎么能说出今晚这番话?这不合常理。但是说你不是盛琉璃,更说不通……” 明显,谢瞬颜陷入某种无法攻破的矛盾当中。 明明是盛琉璃的身子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以她贫寒的家境,怎么会懂这些大道理?怎么说得出这些有理有据的话? “我的出身怎么了?我怎么就说不出这番话?”盈袖冷笑,脑子里却迅速思索,“你只知道我出身贫寒,但是出身贫寒的人就该愚昧无知吗?你不知道我偷偷躲在学堂外面听先生讲课。几次被人追打,因为我没有钱交学费!” 谢瞬颜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身子一震,“没有钱交学费?我天正帝国的蒙学是不要学费的,他们怎么敢阳奉阴违?!” 盈袖窒了窒。 她是瞎说的,为了洗脱谢瞬颜对她的怀疑,所以扯了个由头。 不会明天就被拆穿了吧? 盈袖只好继续嘴硬:“不是蒙学。蒙学我早学完了,现在我偷学的是更高一级的学堂……” “哦。”谢瞬颜点了点头,“那难怪。” 蒙学免费,但是蒙学以上的学堂是要交学费的。 还好,蒙对了…… 盈袖在心里吁了一口气。不再看谢瞬颜,转身赶紧进到院门里。 谢瞬颜站在门口,一直看见她关了屋门,才转身离去。 走到盛家茅草屋后面的山坳的时候。谢瞬颜身子突然跃起,身形快如闪电,没入山林之中。 只听嗷嗷几声惨叫,一具上古凶兽的尸体瞬间横尸在山间小路上。 “穷奇?还是野生凶兽?”谢瞬颜低头检视着这具野生凶兽的尸体。 这头野生穷奇大得出奇,躺在山路上,有如半座山。 谢瞬颜不顾而去。 没过多久。监察部的人就带着大网兜过来,将野生穷奇的尸体抬进城。 “殿下,您怎么会去了夏家村后面的那座小山坳?”范长风好奇地一边检视着野生穷奇的尸体,一边问道。 谢瞬颜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饕餮吞食盛家老两口的证据。” 据盛家姑娘的状纸,盛家老两口,就是在那山坳里被饕餮幼兽吞食的。 “结果呢?”范长风没有想到别处去。 “结果,碰到这只野生穷奇。”谢瞬颜琥珀色眼底再次黑沉,“你说,这些凶兽明明被我们杀光了,只留下一些幼兽作为样本。哪里来的这些成熟的野生凶兽?” 范长风直起腰,脸色也很森然,“那就是说,有人在我们扫荡凶兽的时候,做了手脚。” 谢瞬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按理说,不合理的事不应该出现。 但如果出现了,那就不是不合理,一定有个原因。 最简单的原因,就是最正确的原因。 突然出现了本来已经被杀光的凶兽,是什么原因?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本来那些凶兽没有被杀光。 说凶兽已经被杀光的人要么在撒谎,要么在渎职。 “殿下,您想怎么做?” “这还用我教你?”谢瞬颜看了范长风一眼,“这是你们监察部的职责。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我只好换人做监察部部首。” 范长风汗颜,忙单膝跪下,对谢瞬颜大声道:“卑职谨遵教诲!” 看着谢瞬颜离去的背影,范长风抹了一把汗。 都说他范长风是铁面无私,其实他知道,殿下才是真正的铁面无私。 殿下的铁面无私,是完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就如同一本精妙的法典,赏善罚恶,规矩步行,容不得一丝脱离常态的事实出现。 谢瞬颜从监察部大殿离开的时候,看见外面天已经蒙蒙亮,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铺也三三两两打开门做生意。 想了想,他去买衣衫的店铺转了一圈…… 早饭时分,夏家村的盛家小院前就出现了一个成衣铺子的伙计,扛着一个篮子大叫:“是盛家吗?你们定的衣衫做好了!” ※※※※※※※※※※※※※※※※※※※※ 这是第一更,月票啊推荐票啊亲们肿么忍心不给俺投票?O(∩_∩)O~ 今天的加更下午六点。O(∩_∩)O~。 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rexbeyond昨天打赏的桃花扇。 。 。 章节目录 月中求月票!!! 又到月中了,现在是三月中,还是要表示一下诚意,开单章求月票滴。o(n_n)o~。 月票的重要性不用俺说了,亲们点点手指,就能帮倾世宠妻再上一个台阶。 爱她,就给她月票吧!!! 如果实在没有月票了,就记得把推荐票投给倾世宠妻。o(n_n)o~。 没法子啊,俺的票票总是来得特别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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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盈袖想起来了,她身上还有一些昨天夏云送过来的铜板。忙追上去,将两个铜板塞到那小伙计兜里,笑道:“总不能让小哥白跑一趟。” 那小伙计忙道:“不用不用!我回去掌柜的会给路费的。”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盈袖笑着将他推回去,“放心,两个铜板我们还是拿的出来的。” 那小伙计见盈袖坚持,他也急着回去复命,就没有再推脱了,道了声谢,大步离去。 回到城里,他去掌柜那里交了签收条,多嘴问了一句:“掌柜的,是谁给他们买的衣衫啊?那家人可是穷得叮当响!” “小狗囊样的!关你什么事!快去招呼客人!”掌柜踹了他一脚,劈头骂了他一句,转身将那签收条收好,拿到后屋,给等候在那里的客人送上。 “您拿好了。” 那人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并没有拿走,“你收下吧。” 那人脸上戴着帷帽,遮着脸,因此掌柜的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只知道他的气势架子极大,掌柜的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人正是微服出来巡查的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从成衣铺子里出来,他回到元老院官邸。 案头上一堆公务等候他处理。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做熟了的。 手挥笔送,一顿饭的时间就批阅完所有的公文。 起身喝了一杯茶,见还有空,就命人将监察部部首范长风叫过来,吩咐道:“给盛家盖房子的事,是如何处理的?” 范长风忙道:“卑职已经给工务部发函,让他们马上着手,去夏家村给盛家盖房子。如果没有拖延,半年之后应该就盖好了。” 谢瞬颜点点头,“别马马虎虎,这是我们对子民的爱护,不得让子民寒心。” 范长风忙拍马屁:“殿下爱民如子,是我天正帝国之福!” 谢瞬颜丝毫不为所动,又道:“白云婉道歉了没有?还有,她冒充救人的事,如何处置?” 终于说到这件麻烦事了。 范长风的脸垮了下来。 他本来还想含糊过去的。 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只要盛家姑娘和执政官殿下都不追究,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可是盛家姑娘是不追究,执政官殿下好像不想放手? “……殿下,这个,要不,还是问问盛家姑娘吧?毕竟,冒的是她的功……”范长风两手交握,掩在小肚子上,吞吞吐吐说道。 “可是这件事跟我有关,我要追究不行吗?”谢瞬颜敲敲桌子,一板一眼说道。 “殿下,如果您能记得清清楚楚,您当然能够追究。但是……您不是说您不记得了吗?不记得的事,您凭什么追究呢?”范长风乜斜着眼睛看了谢瞬颜一眼。 殿下一向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跟他过不去的。 果然听了他这句话,谢瞬颜倒也罢了。点头道:“有理。那就去问问盛姑娘,看她想不想追究。她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这才是真正的依法办事。 范长风感激涕零。忙道:“卑职马上去问盛姑娘!” …… 回到监察部,范长风先去了大牢,对依然关在那里的白云婉苦口婆心劝道:“婉儿啊,不是范伯伯不提醒你,事到如今,你就服个软吧……不然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认死理……” 白云婉也知道谢瞬颜的秉性。再加上昨夜想了一夜,已经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便点点头。委委屈屈地道:“我答应,我都答应,行不行?” “行!行!我亲自带你去道歉!”范长风松了一口气,总算搞定一件事。 于是他带着白云婉。先去了夏家村。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让白云婉向盛家姑娘道歉,然后还在城门口张榜公布,同时颁行天下,终于让盛家姑娘满意了。 白云婉来道歉的时候,盈袖仔细看了那边的人,发现执政官殿下并没有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执政官殿下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谢瞬颜不来。盈袖就没有办法见到他,更没有法子跑到城里去寻他。她被白家人盯得死死的,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坐实了她是进化者的罪名。 白云婉回到家之后,什么话都不想说,一个人扎在房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白夫人这些天也觉得丢人,不出去走动。 只有白敬纶,还积极在外奔走,不知在做什么事。 反正以他的地位和本事,没人敢当面嘲笑他。 …… 夏家村如今的一大风景就是村东头那热火朝天盖房子的工地。 工地旁边的小茅草屋是盛家以前的屋子。 大家都知道这所新宅子就是帝国政务院给盛家姑娘相救执政官殿下的补偿。 一幢七进大宅,羡煞众人。 盛家几个早先出嫁的姑娘更是不高兴了。 这一天,她们又约好了,带着自己的夫婿,一起回了娘家。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去上学堂了,盈袖在家里看着工地盖房子,同时用一个背篓背着盛七弟。 盛七弟将阿财当做是最心爱的玩具,一起揣在背篓里。 刚到中午,盈袖回家准备午饭,要给两个上学堂的弟弟送饭去。 她将盛七弟从背篓里放出来,让他在院子里跟阿财一起玩耍。 茅草屋里炊烟升起,饭菜香很是诱人。 盛家大姐进了院门,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这个死妮子,一手小菜倒是越做越好了。正好,我们没有吃午饭,就在这里吃一顿吧。”说着,带头走了进去。 盛大姐夫迟疑了一下,见盛二姐和盛二姐夫已经匆匆忙忙走了进去,才跟着进去。 盛三姐看了看自己的夫君,问道:“那我们去不去?” 盛三姐夫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腰杆子比别人直一些,但是听说政务院和白家赔了盛家好多银子,听说这几个孩子几辈子都花不完,盛三姐夫觉得亲戚应该有通财之谊,再说盛家三个男孩年岁还小,仰仗自己这些姐夫的时候多着呢,还要靠他们为这三个男孩成家立业,难道不应该拿些谢礼吗?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要去。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盛三姐点了点头,十分柔顺地道:“都听夫君的。” 盛七弟一见他最讨厌的三个姐姐和姐夫都来了,气得嘟起嘴,将阿财拎在手里,跑到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对盈袖大叫:“四姐!四姐!那几个讨厌鬼来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一向将前面三个出嫁的姐姐都叫讨厌鬼,因此盛七弟被他们影响,也叫她们讨厌鬼。 盈袖正在蒸包子,回头一看,那六个人已经堵到厨房来了,忙将盛七弟抱在怀里,对他们道:“你们来了,去屋里坐。” “四妹,你可发财了。听说夏村长家的傻子儿子也好了,你这要嫁过去,可不就掉到蜜堆里了?”盛二姐撇了撇嘴,说得特别酸。 盈袖当没听见她的酸话,只是道:“厨房太窄了,大家说话也不方便,就去堂屋里坐一坐吧。这笼包子就要蒸好了,很快就可以吃了。” “包子?你什么时候会蒸包子了?”细眉细眼的盛三姐探头看了一眼,目光在盈袖身上整整齐齐的粗麻布衣衫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地道:“咦,你这身衣衫可不便宜,这是京城撷彩坊里出品的粗麻布衣衫,虽然是粗麻布,但是价格不比细绸缎差呢。——果然是有钱了,连麻布衣衫都要上好的。” 盈袖一怔。 她并不知道这身衣衫多少钱。 那是那天一个小伙计送过来的。 她看着做工不错,而且样式简单大方,正适合他们做粗活的时候穿,就给大家换上了。 此时听盛三姐点破,也不争辩,只是冷了脸,道:“几位远来是客,也要有做客的规矩。如果不是来做客,请恕我恕不奉陪了。”说着,转身将盛七弟放下来,打开锅盖,将刚蒸好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拣出来放到食盒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是客了!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回自己家,还要问你不成?你是什么东西?老娘给这个家担水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爬呢!”盛大姐见盈袖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就来气,挽着袖子要上前教训她。 盛大姐夫知道这个妻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忙拉住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盈袖将锅盖重重一放,沉下脸,道:“大姐,你这话怎么说?难道你们不是出嫁?难道各位姐夫是入赘不成?!” “你胡说!” “谁入赘?!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盈袖这话一说,二姐夫和三姐夫都被激怒了,挽着袖子就要亲自上场。 大姐夫只好放开盛大姐,又来拉两个妹夫:“嗳,我说你们啊,都是男人,何必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你没听她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入赘?!我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就成入赘了?”盛三姐夫尤为不平。 他的心思更难受。 因为当初他是看上了盛琉璃,托人说亲,也是想娶盛琉璃。 但是两人年纪相差实在太大,盛家老两口舍不得小女儿不到十二岁就嫁人,因此没有同意。 盛三姐夫退而求其次,才娶了盛三姐。 这番心思,自从盛家老两口死后,就只有盛三姐夫自己知道了。 如今晓得盛琉璃因为救了执政官殿下性命,被政务院奖赏一千两银子,就跟挖了他的心肝脾肺肾一样,觉得那原本就是自己家的银子,长脚跑到别人家去了,对盛三姐横看竖看不顺眼,在家里已经打了她好几次了。 盛三姐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跟盛三姐夫成亲这几年,虽然并没有从他嘴里听见一言半语,但是从他平日里的举动,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思。 特别是最近知道盛琉璃得了一千两银子,她也红了眼。 都是自家姐妹,总不成她吃肉,自己只有喝汤吧? 因此早跟夫君商量好了,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盈袖见盛三姐夫还在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心里发狠,抽出一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吼道:“出嫁的姑奶奶姑爷把娘家当自己家,你说不是入赘是什么?如果不承认入赘,那就好生做客!不然我手里的菜刀可不认你是二姐夫,还是三姐夫!” ※※※※※※※※※※※※※※※※※※※※ 四千字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581章 试探 盈袖看得出来,虽然盛家大姐说话总是跟吃了呛药似的,但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盛大姐夫,明显看出来跟另外两个姐夫不一样。 盛二姐和盛二姐夫就不说了,一样的尖酸刻薄。 最让盈袖心悸的,是本来笑眯眯让她觉得印象不错的盛三姐,还有她那个号称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三姐夫。 这一对凑在一起,总让盈袖不寒而栗。 盛大姐听盈袖这么说,心里也好受些,刚才是她说错话了,但是并没有去挑盈袖的错,反而和她男人一起在旁边看着二姐夫和三姐夫,免得他们发疯。 盛琉璃再厉害,也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姑娘家,她担心她吃亏。 “好了好了,说起来我们还是大的,哪里能这么欺负小的呢?”盛大姐夫好歹将二姐夫和三姐夫拉出厨房,去堂屋里坐着去了。 盛二姐哼了一声,走过去拿了个包子,一口咬了半个,发现包子馅儿鲜美无比,唔地一声,将剩下半个塞到嘴里吃了,手上又拿了四五个,也不嫌烫,拿衣服的前襟兜着,转身就往外走,一边对堂屋里盛二姐夫叫道:“我把这几个包子给家里的娃儿送回去,你自己先吃!” 这是把盈袖蒸的包子全当自己的了。 盈袖忙道:“这是给三个弟弟做午饭的,你们不能都拿走了。” 盛三姐走过去,拿了三个包子出来放到一边,其余的十几个包子全被她装到食盒里,要拎到堂屋给三个男人吃。 盛大姐见了,拦住盛三姐。从她的食盒里好歹抢了两个包子出来,扔给盈袖:“你也吃一个,剩下的那个给五弟吃。他个儿大,至少得吃俩。” 盈袖闷闷地应了,拿了一个包子给盛七弟吃,另外四个包子放到篮子里,拎着就去学堂给盛五弟和盛六弟送午饭。 盛七弟不想留在家里。也跟着她出来了。 盈袖走在路上。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古早的时代,不仅一来就结了几个极厉害的仇人,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回去的路。甚至还要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由气得银牙直咬,一路上盘算如果等送完午饭回去,那些不要脸的人还在她家准备打秋风。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如今以她的能力,一个打仨都不在话下。 对付盛家这两个不要脸的姐姐和姐夫。还用不着谢东篱教她的高深功夫,应该不会引起监视她的那些人的注意吧? 盈袖极力摆出渔家女的姿势,免得让那些人更加生疑。 那天晚上执政官殿下谢瞬颜一句“你不是盛琉璃,你是谁?”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再把她当进化者弄死了。就连魂魄都会消失,那她怎么回家呢? 而且盈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回去,还有。就算回去了,那边那个盈袖的身子。还是不是活着,这些都不知道。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有时候想得脑袋都要炸了,却还要提心吊胆防范被人识破。 执政官殿下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更是复杂。 她很希望他就是谢东篱,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他最多是谢东篱的前世。 而前世的谢东篱,还是不是谢东篱,这个问题太过复杂。 明显现在执政官殿下根本就不认得她。 如果她上前说自己从后世而来,那就妥妥地坐实了自己是“进化者”的罪名。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如何做,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呢? 盈袖一路皱眉,来到了离夏家村不远的学堂。 夏家村只有蒙学,盛五弟和盛六弟早年上过蒙学启蒙。 后来盛家老两口死了,他们就回家干活养活自己,再也没有上学了。 盈袖这一次弄到足够的银子,才逼着他们又回到学堂念书。 他们现在去的,是高一级的学堂,是要交学费的。 每个人一年的学费是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包括书本笔墨纸砚费,还包括了在学堂里吃一顿点心的钱,算是很宽泛了。 但对以前极度贫穷的盛家人来说,还是无法负担的。 如今当然不一样了。 盈袖拎着食篮来到学堂门口,看见盛五弟和盛六弟正在门口翘首以待。 “四姐!”两人见她来了,忙跑了过来。 盈袖将食篮拎起来,笑道:“今天的午饭是包子。”说着,将食篮的盖子掀开,一股食物的芳香传了出来。 盛五弟和盛六弟口水哗哗,两人一人拿了两个包子,大口大口吃去了。 夏云踱了过来,笑着对盈袖道:“来送午饭?” 盈袖对他点点头,“夏大公子的午饭吃了吗?” 夏云斜眼看了看盛五弟和盛六弟手里的包子,闻了闻,道:“好香!我吃过了,可惜没有你们家的包子香!”说着,他腆着脸,笑问道:“琉璃,能不能给我也包几个包子?就要他们吃的这种,闻起来真是香死了!” 甚至有些像他后世吃过的那些包子的香味…… 思乡啊! 盈袖窒了窒,悻悻地道:“我本来包了好多包子,不过刚才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几十个包子全给吃光了。” “几十个都吃光了?!”盛五弟瞪眼,“是不是几个姐姐和姐夫们又来了?” 盛七弟本来抱着包子在啃,此时居然听懂了五哥的话,大力点头道:“讨厌鬼们又来了!还把包子拿走给二姐的娃吃!” “娘的!四姐你这是连二姐二姐夫一家人都要养啊!”盛五弟气得跺脚,“我跟你回去把他们赶走!” 盈袖忙拦住盛五弟:“没有的事,四姐能应付。你们好好念书,就是帮四姐的忙了。” 说话间,盛五弟和盛六弟吃完两个包子。那边的学钟敲响,大家都去上课了,盈袖才拎了食篮往回走。 夏云叫住她,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理她们。如果再要来闹事,我派几个婆子去你家服侍你们吧。” “别!”盈袖忙摆手,又道:“你不去上课吗?” “先生教的我都会了。去不去都一样。我每天来。也是来点卯而已。”夏云笑呵呵地道,帮盈袖拎起食篮,一手弯腰抱起盛七弟。“我送你们回去吧。” 盈袖知道他是夏村长的大少爷,念不念书确实一样,也就没有坚持,跟他一起往回走。 路上遇到几辆装着金丝绒车顶棚的大车从他们身边飞快地跑过。 盈袖和夏云停下脚步。看了看那几辆大车,发现他们是往夏云和盛五弟他们刚才出来的学堂去的。 “咦?这种普通学堂也有大人物入学?”夏云眯着眼睛打量那几辆马车。只给盈袖看:“你看,那些马车上的标志,像道小小的白色闪电,那就是元老院白家的标志……” 盈袖握了握拳。瞪着那标志。 她熟悉那标志,那饕餮的额头不就是纹着这标志吗? “难道白家有什么偏远的亲戚要来这里上学?我记得那些大人物有他们的学堂啊,就在京城里面。而且是政务院八大部首做教官,根本不用来我们这种乡下学堂凑热闹啊?”夏云频频回头打量那几辆马车。 盈袖翻了个白眼。“你懂得真多,都谁告诉你的?” “我爹啊,还有我家里人经常进城,不比你,天天窝在渔村。”夏云回过头,笑嘻嘻地打量盈袖,又夸她:“这些天没有出去打渔,白了许多。” 盈袖摸了摸脸,惆怅地道:“白又什么用?我讨厌白脸蛋儿……” 一白就像那个白云婉了,她不要像她。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夏云这时又一回头,却看见从那几辆大车上下来一些男女,当先一人,正是盈袖非常讨厌的白敬纶的女儿白云婉! 夏云眼神眯了眯,马上将食篮递回给盈袖,又把盛七弟放下来,道:“我有事,要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前面就是夏家村了。”说完夏云就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盈袖也没在意,一手拉着盛七弟,一手拎着食篮,继续往回走。 走到小路的拐角处,一个身穿银色常服的男子转了过来,拦在他们面前,淡然问道:“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你为何没有去?” 盈袖抬头,看见居然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刚才低迷的心情一下子昂扬起来。 她的唇角忍不住上勾,笑眯眯地看了谢瞬颜一眼,才道:“殿下,民女的弟弟在学堂,民女刚才给他们送午饭去了。” “午饭还要送吗?学堂里有卖的。”谢瞬颜气定神闲说道。 他那天从盛家回去之后,就把天正帝国的学堂规则重新理了一遍。 考虑到贫苦人家的孩子上学的辛苦,他已经决定将那一两银子学费设成可以减免的款项,比如像盛家这样的孤儿,都属于可以被减免的行列,并且可以凭减免证在学堂里吃一顿免费午餐,这样可以促进更多的贫民子弟上学。 对于这些外来客来说,教育,是唯一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工具。 他们秉承祖神古训,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改造这些蛮荒野蛮人,让他们懂礼仪,知进退,才能为天正帝国的成长添砖加瓦。 盈袖又笑了笑,道:“学堂卖的午饭要用钱,再说我弟弟他们吃不惯学堂里的东西,他们喜欢吃我亲手做的饭菜。” “哦?”谢瞬颜挑了挑眉,“你做得比学堂里更好吃?但是你不是厨娘,你不是喜欢上学吗?还冒着被打的危险偷学?” 盈袖囧了又囧。 这个时候,她发现这个执政官殿下跟谢东篱除了长相以外,还有别的相似之处。 那就是记性特别好。 不管什么时候说的一句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记得牢牢的。 跟这种人说话,精神时刻是紧张的。 盈袖轻轻咳嗽一声,道:“殿下,我现在已经大了,不用再上学了。学堂里教的东西我都已经学会了。”说着,对谢瞬颜福了一福,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殿下,您姓谢,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谢东篱的人?” 谢瞬颜下意识摇头,淡然道:“谢东篱?也是我们谢家的吗?没有听过。他是谁?你想找他吗?” 盈袖脸上的神情很是落寞,她淡淡地道:“没有,您也别多想,我就是做了个梦,梦里认得有个人叫谢东篱,一时突发奇想,就想问问执政官殿下,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您是帝国的最高执政官,又姓谢,认得的人总比我多一些。” “是这样。”谢瞬颜一本正经地点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说明你白日里在想着这个人,才做这个梦。” “可是我并不认得这个人,为何会在白日里想着他?”盈袖故意说道,继续试探谢瞬颜。 “这就不一定了。也许你不知道你认得他,又或许,你不记得你认得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原本认识他,但是把他给忘了,而他给你的印象太过深刻,哪怕你记忆里没有他,但是晚上做梦的时候,那些真相还会不断回返,企图唤起你对他的印象。”谢瞬颜纯粹从理性角度解读这个问题。 盈袖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 这样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执政官殿下,性子跟谢东篱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她心里只有谢东篱,这个人纵然跟谢东篱生得一模一样,她也无法将他当做谢东篱一样对待。 “那多谢殿下了。”盈袖再次福了一福,拉着盛七弟的手,往夏家村行去。 谢瞬颜站在小路上,负手看着盈袖的背影,落寞孤寂,但是又挺得直直的,瘦削的肩背如同一柄孤直的长剑,直直撞入他的眼底。 谢瞬颜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酸涩的状态没有好转,反而更甚。 他怎么会出现眼睛酸涩的问题呢?难道是昨夜彻夜批阅公务,伤了眼睛? 还是他们说的他上一次真的落水了,河水太脏,所以伤了眼睛? 谢瞬颜果断转身拂袖而去,急急忙忙回城找他们最好的大夫治眼睛去了。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 章节目录 第582章 倒塌 盈袖带着盛七弟回到家,发现盛大姐和大姐夫、盛二姐和二姐夫都已经走了,只有盛三姐和三姐夫还在家里坐着。 三姐夫拿着书在看,盛三姐在里屋将她的那些新衣衫披在身上比划。 “四妹,你三姐我好久没有做新衣裳了,这些衣裳不如借我穿几天吧。”盛三姐细声细气地求肯道。 盈袖闭了闭眼,看见她身上那些补丁确实碍眼,点头道:“我送你两套,但是别都给我拿走了,我自己还要穿呢。” “我把我的衣衫拿来给你就行了,你小时候最爱穿三姐的衣衫,你都忘了?”盛三姐喜滋滋地将盈袖所有的新衣裳都打包抱走了,一边对三姐夫使了个眼色。 三姐夫会意,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里屋,看见盈袖背对着他,弯腰在床上收拾床铺,一时胸口发热,颤颤巍巍叫了一声:“琉璃……” 盈袖回头,正好听见盛三姐咣当一声将里屋的门给带上了,还有上锁的声音。 瘦得跟竹竿一样的三姐夫满脸发红,伸着胳膊向她走过来。 盈袖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大怒:“三姐!你要做什么?!赶紧给我开门!” 盛三姐也不说话,将锁住里屋的钥匙挂在腰上,没好气地道:“你快一点儿!等五弟、六弟回来就不好了!” 这是在对盛三姐夫说话。 小小的盛七弟也知道不妙,他追了过来,却被盛三姐抱着到院子里去了。 他蹬着腿儿哇哇大哭,盛三姐一时心烦,拿袖子死命捂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哭声! 里屋的盛三姐夫已经等不及了,狞笑着扑了上来,要抱住盈袖往床上摁倒。 盈袖气急反笑,知道今天这件事,真是很难善了。 这盛三姐夫走路都喘的模样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就算她全身而退。这两口子也会在村子里造谣。说自己勾引姐夫,不是好东西。 到时候,夏家肯定会退婚。别人肯定不愿意娶自己,自己就只能给这个猥琐的三姐夫做小…… 到时候,他们就能人财两得。 啊呸! 盈袖往旁边让了一让,躲过盛三姐夫。冲到里屋门口,一脚往那锁住的门踹过去。 她的腿力惊人。只听扑通一声,那屋门就被她踹得四分五裂,木屑如同利箭一般四下分散。 盛三姐夫见盈袖这般神力,吓得傻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地,湿哒哒地尿了裤子。 盈袖闻见骚气,恶心地一脚又往草屋的墙壁踹过去! 她踹的那道墙就是草屋的承重墙。 一脚下去。那墙晃了两晃,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坍塌。 整间茅草屋失去了承重墙。也开始摇摇欲坠。 刚搭好不久的茅草屋顶本来就还没有压得严实,丝丝缕缕的稻草全数垮了,仅有的一根细木横梁腾地一声断成两截,吧嗒一声压在里屋的床上。 盈袖在整间屋子倒塌之前,如箭一般从大门飞了出来,只把盛三姐夫留在倒塌的草屋里。 院子里的盛三姐听见巨响,回头一看,见诺大间草屋就在她眼前开始坍塌,吓得尖叫一声,两眼翻白,抱着盛七弟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盈袖飞奔过来从她怀里接过盛七弟,结果发现盛七弟都快被盛三姐给憋死了! 盈袖急忙低头给小小的盛七弟渡气,忙活了半天,才将盛七弟救了过来,而盛家才修好不久的茅草屋,就这样噼里啪啦地全数倒塌,完全寿终正寝了。 “房子塌了!” “房子塌了!” 村子里的闲人和不远处官府派来给盛家盖房子的人见了,都飞跑过来帮忙救人。 在院门口看见盈袖抱着盛七弟转圈,忙问道:“盛四姑娘,你没事吧?屋里还有人吗?” 盈袖看了看在地上晕过去的盛三姐,又看了看房子那边,耸了耸肩膀,道:“不晓得。我刚回来,三姐就拉着我说话,屋里有没有人我不知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正要散去,却听从倒塌的茅屋那边传来虚弱的叫声:“救命……救命啊……” 这时盛三姐也清醒了,她一睁开眼,就四处看了看,见没有看见盛三姐夫,猛然想到刚才的事,回头一看那倒塌的茅屋,顿时拍着地大叫:“我男人!我男人还在里面啊!”又去推盈袖的腿,“你去把他救出来!他是你三姐夫!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只要救他,我让你嫁给他都行!” 盈袖气得不行,一脚将盛三姐踹开,冷声道:“三姐你脑子里进的水能养鱼了吧?我是你妹妹,他是你弟弟,比你们的年纪小一大截,你居然不顾我们的安危,让我们去救你男人?!你还是不是人啊!” 盛三姐没想到这个被她欺负惯了的妹妹居然会顶嘴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有什么用!哭能把你男人哭出来吗?”盈袖哼了一声,抱着盛七弟转身就走。 这个地方她再待下去,不知道盛三姐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围观的村民和盖房子的工匠才知道倒塌的屋里还有人,便冲进去帮助救人。 好在只是茅草屋,那根横梁也不重,盛三姐夫被横梁压在腰上,虽然没有大问题,但也够他在床上一两个月起不来身了。 盛三姐见自己的男人没事,才哭哭啼啼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院门外走。 在门口看见盈袖抱着盛七弟,盛三姐磨着牙,冷笑道:“四妹,你厉害啊!别以为你把你姐夫弄伤就没事了……” 盈袖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一双眸子更是冷如寒冰,她缓缓侧过头,看着盛三姐,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三姐,我劝你最后一次,见好就收。如果再敢打我的主意,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们一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敢?!”盛三姐一下子尖叫起来,全身打着哆嗦,脸色全白了。 她是想占便宜,而且一直是仗着自己知道盛琉璃的个性。是个闷葫芦。吃了亏也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儿,因此才敢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要挟盛琉璃。 可是现在盛琉璃明显不想再吃闷亏了,不仅不吃亏。而且还是个连杀人两个字都敢说的主儿! “你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没什么不敢的。”盈袖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打嗝儿的盛七弟,“我和三个弟弟,没事也就罢了。万一有事。你家里几口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来砍。不信的话……”盈袖四下看了看。发现一根枯柳枝掉在地上,便飞起一脚,将那柳枝踢飞。 那柳枝如箭一般往前****,一下子扎到对面那棵歪脖子柳树上。直没入树身,又从另一边穿了出来! 这份力气,简直比用箭射还要厉害! 盛三姐的气焰彻底被打没了。她畏畏缩缩收回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扶着盛三姐夫往前疾走。 “三姐、三姐夫,若是我听见有什么不好的话乱传,我也当是你们的错,会来找你们算账的。”盈袖在他们身后又嘱咐了一句。 盛三姐心里一顿,知道自己打的小算盘再一次被这个四妹识破了,不敢再起任何歪心思,急急忙忙扶着盛三姐夫回家躺着去了。 …… 傍晚时分,盛五弟和盛六弟从学堂回家,才知道家里的旧屋子已经彻底倒塌,不能住人了。 “怎么搞的?早上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盛五弟和盛六弟坐在厨房里,一边看盈袖做晚饭,一边跟盛七弟说话。 盛七弟才三四岁,也只能结结巴巴说个大概。 不过盛五弟和盛六弟知道了是因为盛三姐和盛三姐夫,才弄得屋子都塌了,不由敲着桌子特别愤怒:“真是反了天了!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找他们要赔偿银子!” 盈袖将做好的晚饭端上桌,制止他们道:“不用了。他们再也不敢上门了。反正我们的新房子已经在盖,这些日子,就在院子里搭个棚子,大家挤一挤吧。等再过几个月,新房子修好了,就能进去住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没话说,同意了盈袖的话。 吃完晚饭,他们就去后山砍了一些毛竹回来,削成竹竿,开始在院子里搭窝棚。 夏云很晚才回到家,听说盛家的茅草屋已经彻底倒塌了,盛家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搭窝棚睡觉,他带着人忙赶了过来,坚持让盈袖带着三个弟弟去他家住几天。 盈袖本来是不肯的,但是夏云板了脸,对她说:“你不会这样不通情理吧?晚上这后山有多少凶兽,你知道吗?村子里晚上的规矩都是锁门关灯从不外出,你不会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盈袖一窒。 她确实不是很知道,因为她不是真正的盛琉璃,而几个弟弟年岁还小,不像夏云,夏家人多,对这里的规矩懂得也比盈袖多。 盛五弟这时挠了挠头,也道:“是哦,四姐,我们这窝棚,能挡得住那些凶兽吗?” 盈袖气结,“不是说凶兽都被那些天上来的人杀光了吗?!难道又是骗人的?!” “这倒不是。但你也知道,凶兽那么多,也许有遗漏也说不定。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一个疏忽。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个疏忽就有可能给我们带来致命的危险。”夏云冷静说道,“还是去我家住几天吧。” 盈袖抱着盛七弟,看了看那个刚刚搭起来的窝棚,明显对于凶兽来说什么用都没有。 “好吧,反正等我们自家的新房子盖好了,我们就搬回来。”盈袖只好点头。 她还有两百多两银子藏在厨房的地下,这会子也没有时间再挖起来了,就锁了厨房的门,带着三个弟弟和阿财,拎了三个包袱,跟着夏云去夏村长家借住。 夏村长家有的是房子。 盈袖和三个弟弟住在一个小小的客院里。 那客院有一明两暗三间正屋,两边还各有两间厢房。 盈袖跟夏云说好了,他们只是晚上来睡觉,白天盛五弟和盛六弟去学堂,自己和盛七弟回盛家小院,一边看着人盖房子,一边在那里做饭给几个弟弟吃。 夏云知道这盛姑娘不习惯寄人篱下,也就同意了。 虽然夏村长觉得这样不太好。 帮人帮到底,哪有只给人睡觉的地儿这个理? 让村里人知道,说他们夏家连饭都不给几个孩子吃,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是盈袖主动跟夏村长说:“村长大人,我们只是借住几个晚上。等我们家房子盖好了,就回去住。至于吃食,是我的几个弟弟只习惯吃我做的东西,况且我们家现在也不差这几个吃饭的钱,您就别管别的,只让我们住下来就行了,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只要不牵扯到银钱,就能好好说话。 夏村长想起政务院和白家给盛琉璃的赔偿,也知道盈袖说的话不假,再说有盈袖在外面帮他们夏家说话,应该就没事了。 夏云这些天非常积极地上学,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走了,到晚上太阳下山才回来。 盈袖对他不感兴趣,没有关注过他的作息时间,但是她的作息时间却被别人看在眼里。 这一天,盈袖去学堂给两个弟弟送午饭,白云婉带着两个姑娘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问道:“盛姑娘,你怎么不上学呢?” 盈袖朝她点点头,淡然道:“家里没人,我要照顾几个弟弟,没功夫上学。” “这样啊?真是可惜……”白云婉啧啧两声,回头招了招手,“夏公子,你过来!” 盈袖悄然抬眸,看见夏云笑着走了过来,非常温柔地问白云婉:“婉儿,有事吗?” 这才几天功夫,都叫上婉儿了? 盈袖在心里哂笑,将食篮挎在胳膊上,转身要走。 白云婉斜了盈袖的背影一眼,见夏云看都不看盈袖,脸上笑得越发开心,她攥着夏云的胳膊,娇笑道:“夏公子,听说你的未婚妻不识字?是她吗?”说着,朝盈袖的背影努努嘴。 夏云拉住白云婉的手,转身道:“说她做什么?我们进去说话。” 白云婉眼角的余光瞥见盈袖的背影僵了僵,心里更加高兴,正要跟夏云一起进去,却见一个穿着银色军服的男子迎面走来,拦住了盈袖的去路。 然后,那男子低下头,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温柔而专注。 这男子正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白云婉忡然变色,一把将夏云推开,往前怒气冲冲直奔而去。 ※※※※※※※※※※※※※※※※※※※※ 四千字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583章 眼药 “盛姑娘,如今学堂的规矩已经大改,你可以去学堂念书了,你为什么不去?”谢瞬颜站在盈袖面前,仔细问道。 为了让盈袖这样的女子能上学念书,谢瞬颜回去之后对学堂的规矩又亲自过了一遍,加了许多对女子的优惠,只希望盈袖这样的姑娘能够顺利上学,不用在门外偷听。 当然,他更加禁止学堂的教官和守卫殴打他的子民。 哪怕是没有学费偷听,也不能殴打。 这最后一条规矩,让天正帝国学堂的教官和守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殴打过没有钱上学只能偷听的学子。 对这种学子,他们早就慷慨解囊,帮助他们顺利上学了。 所以盈袖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让天正帝国的学堂教官们上了一堂课…… 盈袖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这殿下真是闲得慌。 那么多国家大事不去处置,总是来纠缠她是不是上学,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盈袖担心这些人还是不放过她,企图让她去学堂里待着,方便他们就近监视她。 而盈袖自己的秘密太多,她不想跟这些人太过接近,因此依然找了借口出来,笑眯眯地道:“殿下,不是我不想上学,只是……我的未婚夫说,女子不用学这么多东西,能相夫教子就行了……” “未婚夫?是夏云?”谢瞬颜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找他谈一谈。” 盈袖:“!!!”谈什么谈!再谈就要露陷了! 情急间,就听见她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还有一把好听的少女嗓音传了过来。 “殿下!殿下!您来这里做什么?”白云婉大步跑了过去。捂着胸口不断喘息,娇声娇气问道。 谢瞬颜抬眸,淡然扫了白云婉一眼,道:“你级别不够,不配问我这个问题。” 白云婉,卒。 盈袖本来正不知所措,此时听见执政官殿下一句话就堵住白云婉的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她没有笑出声。只是别过头,双肩一耸一耸地强自压抑。 夏云跟着追了过来,听见白云婉这样被执政官殿下抢白。也只能苦笑,不过看着自己的未婚妻站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花枝乱颤,他心里又有些小小的不爽。 只是看在谢瞬颜的地位实在高不可攀,跟盛琉璃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才没有多过在意。 “殿下。”夏云恭恭敬敬向谢瞬颜行礼。 论级别,夏云就更低了。简直是低到没级别。 所以他没有自讨没趣地问谢瞬颜来做什么,只是打了个招呼。 谢瞬颜见正好夏云来了,便接着问道:“夏云,你是盛姑娘的未婚夫。你为何不许你的未婚妻去学堂念书?” 夏云:“!!!” 他万万没有想到,执政官殿下居然会管到他未婚妻头上! 夏云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见她满脸通红。眼光斜睨自己一眼,面带恳求之色。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姑娘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吧? 看了看她,夏云有些心软,没有揭穿她,笑着喃喃道:“殿下,我们小门小户,不需要大才女……” “女子读书是为明事理,谁告诉你念书就能变成大才女?”谢瞬颜皱了皱眉,斜睨这盛姑娘一眼,觉得她这个未婚夫真是很不靠谱,难怪这么爱学习的小姑娘,最后只能天天来学堂送饭。 白云婉这时才缓过劲儿来,讪讪地道:“殿下,您别劝了。您是把这些人当子民关心而已,但谁知道这些人心里怎么想?” 盈袖听白云婉的意思,是警告自己对执政官殿下不要有非分之想? 她在心里冷笑,只觉得白云婉真是狗眼看人低。 抬起头,静静地看了白云婉一眼,盈袖的声音清冷入骨:“我们能怎么想?当然是感谢执政官殿下爱民如子。幸亏是谢大人做执政官殿下,要是换了别的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不知怎么被荼毒糟践。——殿下,民女惟愿殿下长命百岁,永远做我们天正帝国的执政官殿下,别人想都不要想!” “你——!大胆!”白云婉气得发抖。 她爹是副执政官,也是有机会坐上正位置的人。 这盛琉璃这样说,岂不是诅咒自己的爹永远不可能做正?! 真是太恶毒了…… 白云婉徐徐吐出一口气,转眼就见盈袖对着夏云笑着眨了眨眼,吐出的那口气几乎梗在喉咙处,她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一把挽住夏云的胳膊,娇声道:“夏公子,我们回去吧。已经开始上课了。” 夏云下意识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却没有在意,只是笑得弯弯眼眉,对他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上课。 夏云又瞥了谢瞬颜一眼。 谢瞬颜更加不在意,脸上的神情无懈可击,俊美无俦,在阳光下简直熠熠生光。 有这样一个从来不出错,且爱民如子的执政官殿下,嗯,还真是他们天正帝国民众的福气呢。 夏云咧嘴笑了笑,带着白云婉转身而去。 盈袖的目光虽然一直盯着夏云和白云婉的背影,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放在谢瞬颜面上。 谢瞬颜看出来这个姑娘明着在看自己的未婚夫,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觉得好笑,淡然道:“看人的时候最好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要偷偷摸摸用眼角余光看人。”顿了顿,他垂眸注视着盈袖的眼睛。 发现这姑娘的眼眸非常漂亮,眼仁儿黑亮饱满,眼角微凹,带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一直深入漆黑的鬓边。 盈袖没料到对方居然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有些紧张的抓着食篮,道:“我……我……我是不知道白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你管她要做什么?”谢瞬颜不以为然,“她家地位再高,也高不过法典。我天正帝国治国以法,如果她敢碰触法律,自然有她的代价。” 盈袖不由想到被饕餮吞吃了的盛家老两口,撇了撇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高高在上的人总是有些特权。我们这些小民就不要跟他们过不去了。总之争来争去都是我们吃亏。” 谢瞬颜也想起了盛家老两口的案子,正色道:“你不要灰心。那件案子还没有结案,我们没有放弃寻找证据。” “一定要有证据才能判案吗?”盈袖嗡着鼻子说道。“明明知道就是他们做的,为什么不能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抵罪呢?” “不能这样做。律法尊严不可侵犯,我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判决一个人有罪,这样是不对的。”谢瞬颜说得非常认真。并不带任何偏颇。 盈袖心里更加郁闷了。 她知道执政官殿下说得都是对的,她的要求确实很无理。但是被执政官殿下这样明明白白地否决,她的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殿下,刚才多谢您解围。——您忙吧。我回家去了。”盈袖拉拉盛七弟的小手,屈膝行了礼。 盛七弟一直乖乖地跟在盈袖手边。手里抱着小刺猬阿财,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话。 谢瞬颜虽然性子淡漠。也看得出来这姑娘是有些生气了。 他没有想过要去哄她,对于他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两者之间没有中间地带。 “盛四姑娘,我刚才对白云婉说的话,也不是故意给她没脸,更不是要给你解围。”谢瞬颜觉得他应该把话说清楚,不能被误会。 盈袖听得脸上火辣辣的,暗道这执政官殿下怎么回事?连人家的客套话都听不出来吗? 她却没有想过,以谢瞬颜的本事和地位,谁敢在他面前说这些口不对心的客套话?! “……我知道了,我不会想多的。殿下放心,我是贫穷的渔家女,而且也是定了亲的女子,无论怎样,都不会误会殿下的意思的。”盈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地酸溜溜,她再次屈膝一礼,拉着盛七弟往前匆匆行去。 谢瞬颜背着手站在路上,看着盈袖再一次远去的背影,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觉得酸涩,但是他的嘴角,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良久,谢瞬颜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眉头微蹙,暗忖,上一次眼睛出了毛病,这一次嘴角出了毛病? 为何他见这姑娘一次,身上就毛病不断呢? 落水那一次就不说了…… 看来问题应该在那位姑娘身上,不在自己身上吧? 想了想,求知欲旺盛,不解决问题不放弃的执政官殿下循着盈袖的脚步,来到了夏家村。 夏家村的村民看见他衣着高贵,器宇不凡,都纷纷向他行礼让路。 谢瞬颜微笑着颔首,缓步来到他记忆中盛家的茅草屋前。 结果,那里已经没有茅草屋了,只有一堆废墟,只剩一间孤零零的小厢房草屋在院子一角,草屋的屋顶有炊烟袅袅升起,应该是厨房。 “这房子怎么塌了?”谢瞬颜不解,顺手问了一个路过的村民。 那村民忙放下鱼篓,指手画脚地道:“……盛家那几个出嫁的姐妹都不是吃素的,见不得这几个小的讨了好处,就回来闹,最后就硬是把屋子给弄塌了。“ 其实这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塌的,只是以讹传讹之下,就成了现在这种说法。 盈袖也没有费心思去纠正。 谢瞬颜的脸色严肃起来:“有这种事?他们可以去告官,要求赔偿的。” 盈袖在厨房里听见那执政官殿下居然跟来了,正不知如何应对,此时听见他说告官赔偿,不由叹了口气,从厨房里出来,道:“殿下,如果不嫌弃茅屋狭窄,请进来喝杯茶。” 让她慢慢跟他说他们家的情形,不要什么事情都要*讲理,很多时候,法不外人情,亲戚之间如果不想撕破脸,是没法告来告去的。 谢瞬颜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微红,怔了一下,问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发酸?我这里有上好的眼药水,你每天滴两滴,就不会酸涩发红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递到盈袖手里。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 章节目录 第584章 水草咚 (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盈袖垂眸看着手掌中那个小小的白玉瓶,就跟那时候谢东篱给她准备的装药丸的小瓶子一模一样。【ㄨ】 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从白玉瓶上滑落在蜜色肌肤的掌心里。 “你哭了?是眼睛很难受吗?”谢瞬颜从盈袖手里拿过那小小的白玉瓶,“我来帮你滴眼药水吧。”说着,他一手托起盈袖的下颌,一手将白玉瓶的盖子旋开,对准了盈袖的眼睛。 盈袖微扬着头,双眸微阖。 模糊的泪光中,映出面前这男人跟谢东篱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一双眼睛格外清明淡定,看不见谢东篱那样的情深似海。 这样的对比,让她心里越发难受。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她一直苦苦压抑的惊惶,和对这个世间未知的恐惧,终于让她崩溃了。 “东篱……东篱……你在哪里?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她在心里默默呼喊着,身子软软下滑,歪倒在地上,回头抱着身边的茅草屋门框柱子,她死死咬着唇,泪水汹涌而出,却一声都没有哭出来。 谢瞬颜垂眸看她,半晌单腿跪下,一只手搭在盈袖肩上,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哭出声?你这样压抑,对身体不好。人的情绪需要发泄出来,才不会堵塞,造成更大的问题。” 盈袖只觉得对这个人没道理好讲,她虽然天性柔顺温和,此时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将谢瞬颜的手推开,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冲了出去,往琉璃河边去了。 她搓着手,在河边走来走去,看着一望无际的河水,还有河面附近大朵大朵盛开的紫色睡莲,不断地想,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跳下去? ……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就是在盛琉璃姑娘在这条河里遇难的时候才阴差阳错地活了过来的。【ㄨ】 如果她再跳下去,会不会她就会回到以前的地方,见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见到自己的东篱。 而盛琉璃姑娘。也会回到她自己的家里? 盈袖踌躇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往河里跳了下去。 她跳的地方是一个僻静的港湾里,打渔的渔船这个时候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因此没有夏家村的人看见她。 但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谢瞬颜却怔了怔。见状立刻鱼跃而起,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往盈袖跳下水的地方扑了下去。 琉璃河的河水清澈透明,生长着紫色睡莲的河水尤为清澈。 谢瞬颜一跳到水里,就看见了沉沉下落的盈袖。 这个会游泳的姑娘,居然放弃了游泳,紧闭双眸,握着拳头,双臂垂在身旁一动不动。 她的长发在水中飘扬,如同水草,伤感的面容在发丝后若隐若现。 谢瞬颜一展双臂。往前大力游去。 来到盈袖身边,他伸臂抱住她,一只手继续划水,一边却已经低下头,咬住盈袖的唇瓣。 盈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心里一怔。 在水里睁开眼睛,看见的居然是谢东篱那张熟悉的面容,还有他关切的眼神,都尽在咫尺。 唇瓣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就跟他们曾经无数次亲吻一样。 盈袖在水里憋了一会儿。脑子已经迷迷糊糊了,她想,自己要不是快死了,所以出现幻觉。要不就是已经如她所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她软绵绵地伸臂挽住那人的脖颈,呢喃道:“东篱……东篱……是你来了吗?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不管我在哪里……” 一边说,她一边张开双唇,将那人的唇瓣紧紧含住。 舌尖主动伸了出去,进入对方的嘴里。寻找着他的舌尖。 正在给她渡气的谢瞬颜全身一阵酥麻,几乎僵直着往下沉。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一手紧紧抱着盈袖的身子,另一只胳膊更大力的划水,双唇却一直紧贴在那姑娘唇边。 他曾经学习过这种男女之间的行为,但只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亲自实践过。 这一次能有机会亲自实践,他发现这种事,还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对于谢瞬颜来说,只要在这姑娘快要滑落的时候,赶紧将双唇紧紧凑上去给她,任她来回吮吸舔舐,就很满足了。 两人在水里相拥,长长的水草在身边萦绕,如同情人温柔的手臂,将他们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缠绵,谢瞬颜不知不觉间恋恋不舍,不肯离开她的唇瓣。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在水里,给她渡气…… 但他知道这姑娘跟他不一样。 自己可以在水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这姑娘却不行。 所以虽然恋恋不舍,他还是抱着她浮出水面。 盈袖还是紧紧抓着谢瞬颜的脖颈不放。 谢瞬颜对这种体验十分陌生而好奇,他也紧紧抱着她不放,一边任她亲吻自己,一边将她抱上岸。 岸边的草丛有一尺来高,绿油油的,两个人相拥着躺在上面,就如天然的绿毯。 既隔绝别人的视线,软绵绵地又很舒服。 回到岸上,大量的空气弥补了刚才缺氧的窒息之意。 盈袖慢慢清醒过来。 她的双眸从浑浊变得清澈。 发现自己两手捧着执政官殿下的面颊,唇贴着唇,嘴里还含着人家的舌尖,盈袖的脑子轰的一声,几乎发出一声尖叫。 但是她的这声尖叫没能发出声,就被谢瞬颜张嘴吞了下去。 谢瞬颜俊面微红,闭着眼睛,正陶醉在这个出乎预料的亲吻里。 刚才的记忆一点点回到盈袖脑海里。 她在心里颓然低呼一声,终于用力将脑袋侧开,避开谢瞬颜的亲吻,急声道:“殿下……殿下……您放开我……” 谢瞬颜粗喘两声,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处,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从她身上起身,坐到一旁的草地上。 盈袖也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除了湿漉漉的,倒也整齐。 看来这执政官殿下除了亲吻自己,并没有做别的事。 虽然衣衫没有解开,盈袖还是将衣衫又紧了紧。闷闷地道:“殿下,您不是不会游泳吗?” 如果不是因为谢瞬颜不会游泳,他落水之后,盛琉璃才会去救他。 不然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瞬颜皱着眉头想了想。晃了晃脑袋,“我以前好像是不会游。但是回了一趟祖地,我就会了。可能是在祖地学会的吧。” 他其实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不会到会的。 盈袖低叹一声,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将脑袋搁在双膝中间,不好意思地对谢瞬颜道:“殿下,刚才是我认错人了,您别多心。” “东篱……谢东篱,是他吗?那天你向我打听的人?”谢瞬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居然酸溜溜的。 盈袖点了点头。没敢抬头看他,“是他……我很想他……” “但是你为何会抱着我叫他的名字?”谢瞬颜冷静下来,智慧的大脑又开始行使推理功能。 盈袖的头垂得更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如果说谢东篱跟他生得一模一样,会不会被他认为是故意搭讪,想攀附权贵? 毕竟她经历的事实在太过荒谬,如果被他们确定她确实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一个“进化者”的帽子搭下来,她可就连魂魄都回不去了…… 结果在她还没有想好借口的时候,执政官殿下自己开口了:“……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因为这姑娘存了必死之心在水下半昏迷时候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谢瞬颜甚至能够记住那时候这姑娘的脉搏次数、心跳频率和大脑缺氧的程度。来判断她的幻觉到了哪一步。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人本身最本能的反应了。 这个世间还没有能够在他面前做这种假的人。 盈袖意外抬头,斜睨谢瞬颜一眼。 谢瞬颜正好定定地看着她。 盈袖发现执政官殿下的眸子居然不是她记得的琥珀色,而是渐渐转为黑沉。不再是能够一眼看到底了。 “如果我说,他的样貌,跟殿下生得真是很像,殿下相信吗?”盈袖飞快地睃了谢瞬颜一眼,别开头,手里撕扯着草丛里一朵小小的野花。 谢瞬颜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跟我是有关系的。” 盈袖一怔,她的手停在那朵被她快揪秃了的小野花上,回头看着谢瞬颜,“您这么认为?” “嗯。”谢瞬颜点点头,“在这个世间,姓谢,还跟我生得像,如果跟我没关系,估计连祖神都不会信。” “祖神?祖神是谁?”盈袖精神一振。 既然能被执政官殿下这样的人称之为神,应该很厉害吧? 比执政官殿下还厉害很多的祖神,能不能帮她找到回去的路? 盈袖充满希翼地看着谢瞬颜。 谢瞬颜突然却不想谈论祖神了。 特别是对于这些原住民,他们更没有必要知道祖神的存在。 谢瞬颜伸出手,捂在盈袖的额头,定定地看着她,嘴里一张一阖:“……你太累了……太累了……太累了……睡吧……睡吧……睡吧……” 盈袖陡然觉得一阵倦意拥入脑海,她的眼皮耷拉两下,便撑不下去了,往旁边一歪。 谢瞬颜一手捞起她,将她抱入怀里,送回刚才那个小院子。 盛七弟巴着院门口站着,焦急地看着门前两边的路。 直到看见那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四姐回来了,才嗷地一声冲过去大叫:“四姐!四姐!” 路上有人见了,好奇地问了一声。 谢瞬颜面不改色地道:“掉到水里了。” 将盈袖送回小厨房里,谢瞬颜就走了。 盛七弟一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盈袖,直到她苏醒过来,揉着额头坐起来,心头一片茫然,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从这里冲出去,在琉璃河边走来走去。 然后呢? 她记得自己是想跳河的,到底跳了没有? 盈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好像是半湿的。 盛七弟嗦啦着手指头,含含糊糊地道:“四姐掉水里了,是殿下送四姐回来的。” ※※※※※※※※※※※※※※※※※※※※ 壁咚树咚床咚都看过,水草咚看过没?O(∩_∩)O~。 水草咚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 章节目录 第585章 缘续 (第一更求月票) “我掉水里了?殿下送我回来的?”盈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实是半湿,“……可是,殿下不是不会游泳吗?” 这件事在她脑海里盘桓了一会儿,她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是什么。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以后有机会见到执政官殿下,再亲自问他吧。 盈袖想通了,就不再纠结。 眼看日头渐渐西沉,两个弟弟要从学堂回来了,她得赶紧做晚饭。 盈袖顾不得再想七想八,钻到厨房里捅开火,一边去淘米,一边烧水。 盛五弟和盛六弟两个人是黑着脸回来的。 他们一回到厨房,就大声道:“四姐!我们今天就在厨房睡吧!我不要去夏村长家去了!” “怎么了?”盈袖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又给三个弟弟一人装了一碗饭,“夏云得罪你们了?” 想来想去,只有夏云让这两个弟弟不高兴了,他们才会不想去夏村长家住。 盛五弟看了盛六弟一眼。 盛六弟低头默默地吃饭,根本就不说话。 盈袖看出来这两个孩子确实神情有异,便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道:“你们先吃,吃完再说。如果你们说的有道理,我们就不去夏村长家。” 反正在小厨房里挤一个晚上也没啥。 现在正是九月初的天气,晚上不那么热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点点头,几个人闷声不响吃完饭。 盛六弟去洗碗,盛五弟就怒气冲冲地道:“四姐,你知道吗?夏云跟那个白云婉好得手拉手了!” 盈袖:“……” “……四姐,你就不生气吗?!夏家不能这么欺负人!”盛五弟挥了挥拳头,“我已经警告过夏云了,可惜……我打不过他。” “你们打架了?!”盈袖脸色一变,“有没有受伤?快让四姐看看!” “没有打到。”盛五弟躲开盈袖的手,“没受伤。我就是心里不高兴。他不能这样欺负人!” “没受伤就好。”盈袖叹了一口气,将厨房的小饭桌收拾了,腾出一块空地,准备将以前的被子褥子搬过来。一边道:“四姐跟夏家的亲事,其实还没说定,你们以后不要搭理夏云,更不要搭理那个白云婉。她如果喜欢夏云,就让给她算了。我不喜欢跟人争。” 而且也没有想过跟白云婉争夏云。 夏云又不是谢东篱。有什么好争的? 盈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们就在自己家里睡下了。 而夏家是到了很晚,才知道盛家的几个人晚上没有来他们家住。 几个下人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报给夏村长和大少爷知晓。 夏村长不耐烦地道:“没来就去他们家看看,这有什么好着急的?”说完就自己睡了。 大晚上被吵醒他都快烦死了。 夏云今天一直处在亢奋之中。 他没想到那白云婉居然对他有意思,虽然他看出来白云婉是故意跟盛姑娘过不去,才跟他套近乎,但是对他的好感也是明明白白做不了假的。 这个姑娘,夏云算是看出来了,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自己的东西觉得不好。一定要抢别人的东西才觉得好…… 夏云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身为被人抢的东西,所以才得到白云婉的重视。 至于白云婉为什么要跟盛琉璃过不去,夏云觉得这件事还能再琢磨一下。 毕竟两个女子之间差距太大。 就跟有人说夏云会嫉妒他们家的马伕一样不可能。 因为差距太远,是比不起来的。 但是白云婉确实又把盛琉璃当攀比的对象了。 这样一想,夏云对盛琉璃这个姑娘的兴趣就更浓厚了。 虽然他在学堂跟白云婉勾搭得挺开心,但他是不会放弃盛琉璃这个未婚妻的。 在把白云婉搞定之前,盛琉璃还得是他的未婚妻。 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他对不起她。 如果他能娶到天正帝国的小公主白云婉,那他一定纳盛琉璃做妾,而且一辈子不再要第三个女人。 所谓贤妻美妾。他就能享齐人之福了。 至于白云婉对执政官殿下的遐思,夏云也看在眼里。 他是男人,自然看出来执政官殿下对白云婉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他才敢大胆地上…… 其实也不能怪他。 这些外来客的来历实在太过古怪。夏云非常想知道他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他用了很多法子都没法接近那个圈子,最后觉得从白云婉入手,才是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别的人是绝对不会告诉他那些外来客自己的秘密的。 白云婉就不一样了。 首先女子本来就是女生外向,只要爱上你,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 其次,这个女子性情急躁。志大才疏,但是又出身天正帝国数一数二的世家豪门,她知道的秘密,肯定比别的外来客都多。 最后,因为盛琉璃的关系,白云婉对夏云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所以这样好的目标在面前,他不好好利用,就枉费他穿越一次了…… 但是盛琉璃也是他有好感的姑娘,不能让她太伤心。 夏云想到这里,披衣而起,来到外院客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没有回来睡觉?”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等了一晚上,都不见人,才……”那下人战战兢兢说道,不敢说实话是他们偷懒,才没有及早去回报。 “滚!”夏云踹了那下人一脚,“当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子心事?!赶紧去把盛家人请回来!如果他们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那几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去盛家请人。 在小厨房门口敲了半天,盈袖才睡眼惺忪地起来问道:“谁在外面?” “是小的们。大少爷来请姑娘小少爷们过去住,这天晚了,外面……啊——!” 一声长长的惨叫响起来。 盈袖吓得瞌睡都醒了,忙将衣服裹紧了,从小厨房的门缝里往外看。 结果她看见一个巨大的凶兽。有人的脑袋,羊的腿,全身的黑毛,在院子里正跟一个人打得虎虎生风。 那跟它对打的人如同一道银色闪电。身形快得不可思议。 盈袖看着那人的身法,心头大震。 那是谢东篱的身法! 她不会认错! 谢东篱教了她六七年,她的所有基础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他在半空中每一个转折,每一次升降,都让盈袖熟悉到眼睛发热! 她再也顾不得。猛地一下拉开门,却看见夏家的几个下人晕倒自己门前。 而院子里那凶兽听见旁边有声响,一双黄色的眼睛如探照灯一样看了过来。 嗷呜! 它怪叫着就扑了过来! 盈袖的心法飞快地在体内运转,身形斜斜飘起,跟刚才那道银色身影如出一辙,来到院子中间。 那人身形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盈袖,缓缓地道:“……你果然会我们的心法。”说着,他腾地跃起,已经来到盈袖身边。扣住她的脉搏,“说,谁教你的?!” 这人正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他追踪这只野生梼杌追了好几个晚上了,终于在夏家村再次发现了它的踪迹。 梼杌有人的脑袋,比别的凶兽要狡猾,费了他不少功夫,却还没有拿下。 盈袖感受着执政官殿下的内息汩汩而来,跟她自己的心法融合在一起,让她的功力陡生。 那野生梼杌见这两人突然停手不打了,眼睛往两边看了看。正想偷偷溜走。 谢瞬颜却和盈袖心灵相通,两人同时跃起,双掌齐出,往那凶兽背上猛击! 被两大高手同时打击。特别是其中还有战力凶猛到变态的谢瞬颜,这凶兽的心肺一下子被拍碎了。 它唔地咳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些被打碎的内脏残渣,就如同一座山一样,倒在院子里。 它一死,监察部的衙差便拿着大网兜出现了。将这野生梼杌的尸首带回监察部存放。 院子很快收拾干净了。 夏家那几个下人晕倒在地上,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盈袖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道:“得把他们送回去,不然恐怕晚上还是有危险。” 谢瞬颜却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固执地问她:“谁教你的心法?你怎么会这一套心法?!” 他这一次探知到盈袖真正的功力和心法,比别的人还要震惊。 因为他清清楚楚感觉到,那是他自己特有的心法! 难道……是他教的她?! 盈袖别过头,倔强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上一次我在水里给你渡气,就会了……” “还骗我!”谢瞬颜举高她的手腕,目光森冷,语气生硬:“到底是谁?!你不说,今天就跟我回去!直到你说为止!” “不要!”盈袖大急,生怕谢瞬颜也觉得她是进化者,盈袖直觉谢瞬颜这个人非常难忽悠,他对于真相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僵持片刻,只好投降:“我说……我说……” “是谁?!” “是你!”盈袖一咬牙,将这锅甩给谢瞬颜,“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吗?!” “我?真的是我?”谢瞬颜僵硬的神色慢慢软化,他低头看着盈袖,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我真的教过你?” 盈袖也看着他,极力忍着泪水,告诉自己,谢瞬颜十有八九是谢东篱的前世,那么,说是他教她的,也不为过吧? 盈袖点点头,“真的是你。你是我师父,从我十二岁那年,你就偷偷教我功夫,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掉到水里,我怎么会去救你?无关紧要的人我会救吗?”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你现在都忘了,这也没什么,我也没想过要借此跟你套近乎,只希望你从此不要再怀疑我……”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_∩)O~ 感谢Janeeyr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 章节目录 第586章 心意 (4K求月票) 谢瞬颜握着盈袖的手腕,深深看着她蕴满泪水的双眸。 无数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陌生情感在心中升腾。 他觉得焦灼,看着她渐渐滑落出来的泪水无所适从,抬手从她脸上慢慢抿过。 手掌变得润湿,是一种他不喜欢的感觉,但是他却没有立即舍弃。 因为铁石般坚硬、钟摆般规律的内心,已经因为这个姑娘的诉说,和她与他之间的渊源,变得混乱而柔软。 多新奇。 他的内心,也有柔软的一天。 这种话,如果祖地的人知道了,肯定会难以置信到成群结队来天正帝国围观吧? 谢瞬颜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胸前,感受着自己时快时慢的心跳,和那丝让他软下来的温柔情绪。 这种感觉,不是对自己子民的那种大爱。 他很明白,不,这不一样。 但是有多不一样,他却分辨不出。 盈袖咬了咬唇,雪白的编贝小齿将下唇咬出一排血印。 谢瞬颜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指,大拇指在她唇下轻划而过,将她丰满的下唇瓣从她的牙缝里释放出来。 “不要咬,会疼。”谢瞬颜淡然说道,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虽然他的内心正经历着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但是没有一丝一毫在面上表现出来。 盈袖不知道自己的话,面前这个看上去像是无所不知的人到底相信多少,她的下颌在他的手掌中颤抖。 盈袖闭上眼,道:“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所以。殿下,能不能继续保密呢?” 她很害怕会被戳穿她的谎言。 谢瞬颜的眉头微蹙,“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我徒弟,你和你几个弟弟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说到这里,谢瞬颜心头大震。 他的眸子里精光一闪,捏住盈袖下颌的手指陡然用力,语气又转为森然:“……差一点又被你骗过去了。你说。你对我说过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盈袖露出一丝苦笑。 被识破了…… 这一次又没成功。 看来不管是谢东篱,还是谢瞬颜,都是聪慧绝顶之人。 “为什么不说话?”谢瞬颜身子往前倾。靠近盈袖,凑到她耳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说实话,我只好将你带走。关到我的官邸,仔细审讯。” 盈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不敢睁开眼睛。喃喃问道:“殿下,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您凭什么说我在骗您?我有那么大胆子,敢捏造这些一戳就破的慌话吗?” “还不承认。”谢瞬颜松开她的下颌。拍拍她的面颊,“好,我说与你听。如果你曾经是我徒弟。哪怕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哪怕我失去过记忆。但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徒弟家徒四壁,连三个弟弟都养不活。更不会允许别人欺侮她。” 原来和谢东篱一样,他也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 盈袖偏了偏头,从谢瞬颜手掌中逃开,目光看着院角处阿财它娘亲的小小的坟堆,声音清冷地道:“殿下现在说得好听,但是您也说了,您失去过记忆,又怎么能判断我说的就一定是假的?也许中间发生过什么事,让我落到这种地步,您又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么,我就算别人欺侮,您又如何能帮我讨回公道?” 这样说也有道理。 谢瞬颜皱了皱眉,这一次没有反驳,而且敲着太阳穴,喃喃地道:“看来,真的不能让它再对我的记忆动手脚了……” 盈袖斜睨他一眼,见他似乎接受了她的说法,在心中吁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谢瞬颜却又道:“既然我们本来就有师徒之谊,你又爱上学堂,那就这样,你去学堂上课,我就当这件事是真的。” 盈袖:“!!!”她瞪了谢瞬颜一眼,却在他清明的眼底看出一丝戏谑之意,再细看时,又觉得那是无限喜悦之情,不由也被他的欢喜感染,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殿下,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学堂呢?”盈袖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是那么喜欢上学的。上一次我那么说,是在骗您。” 无奈之下,她只好说了实话。 “那就是说,也不是你的未婚夫不许你去上学?而是你自己不喜欢?”谢瞬颜沉吟说道,“但是不识字却是不行。这样吧,我给你写几个字,你如果能认全了,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 “一言为定!”盈袖忙不迭地点头,“您写!” 谢瞬颜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折了一根树枝的枝条,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大字。 在盈袖看来,那哪里是字?! 明明是曲里拐弯三坨线团! “殿下!您不能这样!”盈袖都快哭了,“这哪里是字?!” “这就是字,是我们祖地的字。”谢瞬颜顿了顿,扔下枝条,“你记好了,认得这三个字,就可以不用上学了。” 盈袖认不出来,只好无奈地答应明日就去学堂上学。 谢瞬颜才满意地施施然而去。 谢瞬颜刚走,夏云就找了过来。 他是久等盛家人不到,才自己跑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我刚才使了人过来接你们回去住,怎么没有去啊?”夏云不客气地问道,“你们家就这个厨房了,怎么能主人?听话,跟我一起回去吧。” 盈袖这个晚上光应付谢瞬颜,就应付得快吐血了。 此时看见夏云,就没有精力再应付了。 她指了指厨房门口的地上,“那些是你派来的下人,刚才这里有凶兽。他们被吓晕了。正好,你带着他们回去吧。至于我和弟弟,就不去你们家了。” “又怎么了?”夏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很是头疼,又困,打了个哈欠,“别闹脾气。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盈袖的胳膊。 盈袖闪身避过。没好气地道:“别动手动脚的!我不是白云婉,你别把用在她身上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夏云这才听出点儿意思,噗嗤一笑,“哟?这是醋上了?” “醋?”盈袖大怒。“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滚!跟你说不清楚,我只说一句话。夏大公子,我要退亲!”说着,她走入自己的小厨房,将门闩插上了。 夏云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瞌睡都被吵醒了,他盯着厨房的门板,沉声道:“你今天不去我哪里住可以。但是要退亲,门都没有!” “对不起。夏大公子,这亲我是退定了。我祝您早日觅得佳侣,双栖双飞。”盈袖斩钉截铁说道,不想再跟夏云这人纠缠了。 夏云呵呵笑了两声,伸脚将自己的下人踹醒,带着他们回去了。 …… 第二天,盈袖给自己也收拾了一个小提篮,带着做好的饭食,一支炭笔,一个白板,一手拎着盛七弟,盛七弟抱着阿财,和盛五弟、盛六弟一起去学堂上学。 因她昨夜答应了谢瞬颜,要去学堂上学学认字,直到她能认出那三个字为止。 那三个字,盈袖虽然不认得,那已经将那三个字的写法牢牢记在心里,只打算以后在学堂里问问先生就好了。 看见她也来到学堂,白云婉的脸色一下子就黑沉了。 她走到她面前,不满地道:“你来做什么?还不到送午饭的时候,你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盈袖拎着食篮,托着盛七弟,气定神闲往学堂里走,道:“我是来上学的,白姑娘有意见吗?” “上学?!你上什么学?!学费交了吗?还有,你上学,怎能带着你弟弟?!”白云婉指了指盈袖手边的盛七弟。 盈袖眼皮都不抬,淡淡地道:“这些不劳白姑娘操心。你也只是学生,不是校监。” “你是骂我多管闲事?!”白云婉气结,“你信不信我马上能找人将你赶出去?!” “行啊!我巴不得呢!”盈袖笑得眉眼弯弯,“如果白姑娘能让我上不了学,我给你们白家送一面锦旗。” 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就跟她来上学,是被逼的一样。 白云婉狐疑起来。 这时上课钟敲响了,盈袖跟着学堂里的先生,走入了专门给她这种人安排的特别课室。 这里甚至有个小小的角落,专门给盛七弟这种孩子玩耍,好让盈袖她们能够专心上课。 盈袖走进课室,四下看了看,就坐在离先生的位置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课室的最后一排。 “各位学子,帝国为了能帮助大家识文断字,特意选派了最好的先生。今天来给大家上课的,是我们帝国最高执政官殿下!大家起立欢迎!”校监激动地走进来,巴掌都要拍红了。 盈袖瞪大眼睛,跟着众人站起来。 只见谢瞬颜穿着银色常服,大步从课室外走了进来。 一站到前面的讲台上,他的目光就往屋里扫了一眼。 目光清冷,从众人面上一一看过去,一直落在最后一排的盈袖面上。 他点了点头,“各位好。今日是我来给大家授课。以后每周我会来一次,希望各位不要缺席。”说着,还拿起来花名册点卯。 盈袖神情复杂地往课室里扫了一眼,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这个课室的所有姑娘都“色眯眯”地看着台上的执政官殿下教官! 他身姿笔直地站在台上,面容俊美无俦,神情清冷克制,目光更是冷得吓人,只有看到盈袖这边的时候,才会情不自禁带上一丝暖意。 盈袖忙低下头,不敢再盯着他看。 一节课下来,盈袖完全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谢瞬颜在台上讲了些什么。 当然,这个课室里所有别的姑娘都一样,没有人听得到那位执政官殿下在说什么,但是只要听他说话,看他丰润的仰月唇不断开合,就能回味一整天了。 下课的时候,她们这个课室外呼啦啦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从别的课室跑来的学子。 大家都很激动。 听说执政官殿下亲自来学堂授课,他们还以为会往最高级的课堂担任教官,没想到却来的是整个学堂最初级的课堂! 白云婉挤在最前面,拉着谢瞬颜的衣袖撒娇道:“殿下!殿下!您怎么能教这些榆木疙瘩呢?她们字都认不全呢!您还是去带我们课室吧!大家早知道您要来,一个个翘首以待呢!” “白姑娘,是你翘首以待殿下吧!我说白姑娘怎么舍弃了城里的上等学堂,专门来我们郊外的小学堂呢!”一个姑娘挤眉弄眼说道,揭穿白云婉的辛苦用心。 白云婉大大方方地道:“是啊,我就是为了殿下而来。” 她这样坦荡,大家倒不好打趣了,嘻嘻哈哈地笑。 谢瞬颜的神情也很温和,“你已经比他们学得好多了,可以不用来这里上学。” 这是非常实事求是的说法。 但是在白云婉听来,这种说法就是大大的夸奖。 “殿下,您不是答应要收我为徒吗?捡日不如撞日,不如您今天就在这里收我为徒,好不好?这样我马上回家,不在这里上学了。”白云婉大胆提议。 谢瞬颜本来是懒得理会,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到那盛琉璃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虽然她照例没有看过来,但是那竖起来的耳朵可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而且,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地转,分明是盯着他们这边不放…… 谢瞬颜心念电转,脸上笑意一闪而逝,清冷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柔和:“收徒?也好,我最近确实有收徒的意思。” 他这话一说,这里的学子都鼓噪起来。 “殿下要收徒?!” “真的要收徒吗?!” “如何收呢?” “要考试吗?” 群情激动,差一点挤破了课室。 盈袖听见了,猛地抬起头,眼神闪烁,不敢相信白云婉真的就要成为谢瞬颜的徒弟了…… 瞧这姑娘缠着殿下的这幅做派,怎么看怎么熟悉。而且她长得跟后世的云筝那么像,是不是……她跟云筝,也就是那大巫有什么关系呢? 盈袖一边琢磨,一边站了起来。 谢瞬颜见这姑娘终于被触动了,在心底暗暗吁一口气,他面对着屋里屋外的学子侃侃而谈:“如果大家想拜师,过几天我会出题。答得符合我心意者,就能做我的徒弟。——告辞。” ※※※※※※※※※※※※※※※※※※※※ 四千字求月票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587章 收徒 (第一更求月票) “殿下真的要收徒?!——太好了,我得赶紧回家准备准备!” “对了,殿下都会出哪方面的考题呢?” “诗文,时题,还是算学?” 学堂的学子兴奋地谈论着执政官殿下就要亲自收徒的事情,激动得课都上不下去了。¢£, 盈袖想起的却是谢东篱。 那时候,他是如何听她一句话,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白云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跺了跺脚,气愤地跑回家去了。 “爹!娘!你们不是说殿下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吗?他怎么今天在学堂说,收徒可以,但要考试!”白云婉大发娇嗔,拉着她娘亲白夫人不放。 白夫人皱了皱眉头,看向白敬纶,“老爷,这件事您知道吗?” 白敬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笑道:“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爹,您是什么意思?”白云婉听出来话中有话,忙问道。 “什么意思?你要去问问殿下才对。”白敬纶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祖地传来的消息他都敢置若罔闻,真以为没有了龙船和死光炮,这天正帝国就能让他一个人为所欲为了吗?!” 白云婉和白夫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白敬纶在说什么。 白敬纶呵呵一笑,抱着胳膊胸有成竹地道:“反正快到祖神诞辰日了,我倒要看看。今年祖神诞辰日,他谢大人,到底要如何为祖神贺寿……” 白云婉撇了撇嘴。“祖神诞辰日还有两个多月呢,要到年底。要等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行,爹,您帮我想个法子!” 白敬纶觉得也有道理,沉吟片刻,道:“你是祖神选中的第二个天选者。就算殿下不收你为徒,他照样要依祖神指示,教你信息接收之法。这样吧。你跟我去元老院任职。元老院三大家,执政官殿下为正,我和冯致杰为副,还有天选者。也算在元老院之内的。有自己的官邸。殿下既是执政官,也是天选者,所以他没有住到天选者官邸。那这个官邸,我看就由婉儿住吧。——这也是正式的官职了。” 白云婉非常高兴,扑过去抱着白敬纶亲了一口,“爹!您太好了!我就知道爹会帮我想出法子!” 只要她入住天选者官邸,那么无论谢瞬颜是不是收她为徒,都不重要了。 因为天选者官邸就在执政官殿下的官邸旁边。两者是最近的邻居。 …… 盈袖从学堂回到盛家的小院子,心情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瞬颜不是谢东篱,盈袖很清楚,她不想跟谢瞬颜有太多瓜葛。 把谢瞬颜当成是谢东篱的替身,既是对谢东篱的背叛,也是对谢瞬颜的羞辱。 再说盈袖对谢瞬颜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是那天在水里的时候,把他当成谢东篱,迷迷糊糊亲了好久,也是她自己不对。 盈袖垂了头,打算还是不要去考这个徒弟了。 以后一定要离他远点儿。 拿定了主意,盈袖就不再纠结。 她做好饭,等几个弟弟吃完了,将小厨房让了出来,让他们洗漱,自己去村头的琉璃河畔走了走。 夏云居然也在琉璃河畔看夕阳。 见盈袖来了,夏云对她点点头,“吃过晚饭了?” 盈袖嗯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再次说道:“夏大公子,我们退亲吧。” 夏云笑着摇摇头,“今天的夕阳很美,我们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来,一起看落日。” 盈袖瞥了一眼血红的残阳,又看了看夏云的侧颜,在心里暗暗叹气。 这个人跟慕容长青的性子还是真接近,都是油盐不进。 对付这种人,就只有比他还横了。 盈袖有了主意,她往后退了两步,“我要回去了,夏大公子慢慢看。”说着,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家,她拿了夏云的庚帖,还有夏家聘礼折合的银两一共五十两,直接来到夏村长家,对他说道:“夏村长,令郎跟我实在不适合成亲。这是他的庚帖和你们的聘礼,我要解除婚约。” 夏村长一愣,低头看了看盈袖放在桌上的庚帖,还有庚帖旁边一沓银子,愣愣地道:“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家云儿并不想退亲,他……” 本来想说夏云是要娶盛琉璃为妻的,但是想到夏云最近露出的口风,还有他打听到的消息,说元老院重臣的女儿白云婉对自己的儿子青睐有加,夏云又说应该娶白云婉这样的女子为妻,夏村长的话又说不下去了。 盈袖明白夏村长的意思,夏云跟白云婉之间的眉来眼去她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不在意罢了。 但是把这件事拿出来当个由头要退亲还是不错的。 盈袖就露出愁容,手里捻着一条帕子,垂着头,道:“夏大公子另有良配,我不想挡了夏大公子的路。再说,我们盛家穷家小户,还有三个弟弟要吃饭,不敢跟别人争锋。还望夏村长体谅。” 这是向夏村长表示,她不敢跟白云婉这样的人争夏云…… 这个理由,是夏村长能接受的最好退亲理由了,忙道:“你这话说得也有理,你有三个弟弟也是要小心,那就这样吧。——来人!找秋娅把盛姑娘的庚帖拿来!”说着,又将聘礼折成的银两推回给盈袖,“这些银子就不用了。我们也耽误了你这么久,这点银子,你拿去给你几个弟弟做件衣衫吧。” 盈袖也知道夏村长家不差这点钱。 她把聘礼折成银子送回来,是表示她想退亲的诚意。而夏村长不要银子,也是表示他们的歉意。 总之是皆大欢喜。 唯一不喜的就是,秋娅没能拿出盛琉璃的庚帖。 她支支吾吾地道:“老爷。盛姑娘的庚帖,自从上次之后,就是大公子自己收着了。您若想要,得等大公子回来,您自己找他要。” 夏村长明白过来,哼了一声,“罢了。成亲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的庚帖,总要还回去。” 盈袖忙道:“等庚帖找到了再还我也不迟。我先走了。”说着,逃也似地离开了夏家。 如果这时候跟夏云遇上,火冒三丈的夏云肯定面子上下不去,不会爽快把庚帖拿出来的。 盈袖打算等过几天。大家不在意这件事了。她悄悄去夏家,将盛琉璃的庚帖偷出来就好了。 反正以她的功夫,在夏村长家这种地方随随便便来去自如。 夏村长见盈袖走了,还叹了几口气,说盛姑娘这样的,才是好的妻子人选。 白云婉那样的不是他们家的良配。 但是夏云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一直对白云婉很是着迷。 他那天回来之后,知道盛琉璃已经来退亲了。只是没有拿回她自己的庚帖,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盛琉璃的庚帖他是不会退的。 小姑娘心里不爽,闹一闹是可以的,但是真心要退亲,对不起,恕不奉陪。 …… 这几天学堂的人都特别忙。 眼看执政官殿下收徒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大家都早早来到学堂,准备要参加执政官殿下的收徒考试。 白云婉也来了。 她为了找机会多跟谢瞬颜接触,连盈袖她们这种初级班的课她都要上。 每次都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的执政官殿下微微地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得盈袖在心里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而谢瞬颜走了之后,白云婉又去找夏云说话。 一直就是这样一心二用,跟上一世的云筝行事简直如出一辙。 盈袖在心里就越发将白云婉跟云筝、元应蓝和大巫打了等号。 夏云居然也不在意,还是奉承得白云婉找不着北,很快就将夏云引为知己,什么事情都告诉他。 到了谢瞬颜要收徒的那一天,白云婉早早地来了,坐在第一排,很明显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 盈袖还没有想好她要不要参加考试,就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放了一张试卷。 她抬头,见是执政官殿下亲自站到她面前,道:“把卷子做了。能不能做我的徒弟,就看你的造化了。” 盈袖气结。 谁要做他的徒弟?! 自己有过最好的师父,谁还愿意将就?! 盈袖敲了敲桌子,轻咳一声,“殿下,我其实……”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谢东篱,为何与我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看出来这姑娘根本就不想拜自己为师,谢瞬颜不动声色地启发这姑娘对自己的兴趣,哪怕这意味着,要打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号…… 谢瞬颜一点都不觉得可耻。 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成与不成,没有不好意思四个字。 盈袖的眸子里果然迸出一道寒芒,看得谢瞬颜心神俱震。 那道闪亮的目光像是从她内心深处迸发出来,带着遥远深切的渴盼,无处诉说的深情,那样重,那样沉,压在谢瞬颜心头,竟然如同烙印一般,再也挥之不去。 谢瞬颜整个上午脑子里都处于停滞状态,不管他做什么事,看什么人,说什么话,其实脑海里只有那姑娘的一道目光。 收了卷子马上就打倒回府,没有再在学堂停留。 收徒的结果要在下一周才会公布。 盈袖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她本来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 可是谢瞬颜千不该、万不该,对她提起“谢东篱”这三个字。 也许,她回去的路,真的着落在这个执政官殿下身上?! 盈袖这些天都魂不守舍,做菜经常把糖当做盐,做出来的菜都是甜丝丝的。 好在她几个弟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而且一点都不挑,还是吃得开开心心。 到了开榜公布的那一天,他们这小小的乡间学堂挤满了人,简直比京城三年一次的衙差考核还有拥挤火爆。 “怎么这么多人?” “你知道吗?我听说,执政官殿下这一次只收一个徒弟。” “一个?!有没有搞错?!好多人来这里参加考试啊!” “我知道我知道,好几千人呢,好多还是从外地急急忙忙赶来的。” “那也没办法,看执政官殿下的喜好吧。总得是特别出众的卷子,执政官殿下才会另眼相看吧?” 盈袖在人群中听见大家的议论,不由非常汗颜。 那张卷子里大部分问题她都看不懂,只按照自己知道的事情胡乱答了几句。 如果真的要取答得特别出众的卷子,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吧? 可是如果不成为执政官殿下的徒弟,她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跟在他身边,然后从他身上打听谢东篱的事? 甚至找到回去的路?! “让开让开!天选者来了!让天选者第一个看榜!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也配跟天选者争?!”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兜宝贝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章节目录 第588章 引诱 (加更求月票) 白云婉这一次的架子可是摆得十足。↗頂點小說, 因为她已经不是一般的重臣之女,她已经是“重臣”了。 有了正式的官职,架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带着笑意走来,目光澄净而安宁,丝毫不见以往骄横现于外的浮躁。 看见这样的架势,大家肯定是纷纷退回了,留出一条路,让白云婉带着自己的人大摇大摆来到放榜的木架前。 那木架用一块大红布遮盖着,不到揭榜的时辰,不会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那块红布上,非常想知道下面写的谁的名字。 白云婉虽然觉得这个名字十拿九稳就是自己的,但一日不亲眼看到,她还是一日不能放心。 “这块红布是不是该揭开了?”白云婉身边站着的一个姑娘问道。她是政务院某部首后裔,跟白云婉也算都是出身高门。 “到了时辰自然就揭开了。”站在木架旁边的学监笑着说道,“时辰还不到,大家再等等。” “差多少啊?我们天选者可忙着呢,没功夫在这花太多时间。” “天选者日理万机,确实忙碌。耽搁了天选者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您可以先回去,等到时辰揭开红布,我们会将名字通传给天选者。”那学监不卑不亢说道。 白云婉举起手,制止了身边人的喋喋不休,笑着对学监道:“算了,反正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本官就要在这里候着,亲眼看见揭幕的那一刻!” 盈袖站在众人身后,对白云婉颐指气使地架势也很是不满。 但是地位在那里摆着。她纵然不满也没有办法。 没过多久,就到了揭榜的时刻。 “退下!老夫要揭榜了!”那学监大喝一声,伸手握住红布一角。 喧闹的木架前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恐怕都听得见。 唰! 那红布被学监大力掀开,在众人眼里划出一道红线。 “盛琉璃!”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在木板上,看得人惊心动魄。 “盛琉璃!” “居然是盛琉璃!” “盛琉璃是谁?!” 榜单前的学子们议论纷纷,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 白云婉瞪大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那榜单,还是写着“盛琉璃”三个字!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怎么会是盛琉璃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渔家女?!”刚才发话的女子又叫了起来。“怎么不是我们婉儿的名字?!执政官殿下已经答应收她为徒了!” “这……就请去问执政官殿下。这榜单是执政官殿下的官邸亲自送来,跟老夫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学监冷冷说道,说着,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有些学子已经认出了盛琉璃。目光纷纷向她望去。 盈袖站在人群中。也紧紧盯着那榜单,只觉得那个名字刺眼又熟悉。 心头澎湃着说不清的情绪,一时高兴,一时迷惘,一时愧疚,一时又觉得腾起希望。 于不可能中,终于找到可能的希望。 “盛姑娘,请到这边来。”那学监对她招招手。 盈袖忙分开众人走了过去。 “学监。您叫我?” “这是殿下给你的,收好了。”那学监将一个小袋子放在盈袖手里。“从今以后,你就是殿下亲收的徒弟,以后不用来我们这个学堂上学了。” “啊?”盈袖握住那小袋子,感觉到里面装的好像是一把铜制的钥匙…… “对,因为殿下以后会亲自教导你。你不用来我们这里了。”学监笑眯眯说道,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背着手,施施然离去。 白云婉回头怒视着盈袖,蹬蹬蹬蹬几步走了过来:“怎么会是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怎么可能被录取?!” “白姑娘,听说您已经是高官了。不知道高官侮辱我们小民,是个什么罪?是不是也要去监察部让范大人定一定罪?”盈袖毫不畏惧说道。 就算她不是执政官殿下弟子的时候,她都敢告白家,更何况她现在不再是全无倚仗,她怕啥? 白云婉被问得一愣,“你说什么?你敢告我?!” “啧啧,白姑娘,你的记性这么差?前一阵子我不已经告过你一次了吗?你家的饕餮半夜攻击我家,被我杀了的事,你这么快都忘了?监察部勒令你向我道歉,还颁发全帝国呢……”盈袖带着笑意说的话,跟刀子一样扎到白云婉心里。 白云婉腾地一下变了脸色,正想要给盈袖一点颜色瞧瞧,就听见有人推开众人,道:“盛姑娘,殿下派属下来接姑娘去官邸。殿下今天政务繁忙,要到下午才能见姑娘授课,请姑娘先去官邸学房准备一下。” 这是马上就要当师父授课了吗? 盈袖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总觉得执政官殿下要收她为徒,并不是真的要教她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一时也没有想明白,但是理智告诉她,跟着这人离开白云婉的故意挑衅,才是上策。 她马上道:“您稍等,我去拿东西,再跟我弟弟嘱咐一声。” 那人点点头,“殿下知道您幼弟弱小,您可以带他一起去。” 盈袖笑着谢过他,转身离开了。 白云婉看见谢瞬颜派来的人正是他的心腹,一时不敢再跟盈袖过不去,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简直要把她的背影盯出个洞。 夏云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微微的沉了嘴角。 盈袖带着盛七弟跟着那人上了大车,往京城行去。 学堂里的学子看完热闹。四下里散去。 只有白云婉一个人站在红榜木架前,胸口一起一伏,气得发抖。 夏云顿了顿。往前走了过来,柔声道:“婉儿,别生气了。走,我带你去散散心。” “你来做什么?!你的未婚妻都被人带走了,你还有心思跟我散心!”白云婉握着拳头,对夏云大喊大叫。 多年的心愿一朝落空,成了压垮白云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直暗暗喜欢谢瞬颜。虽然谢瞬颜从来对她不假辞色,但是他也一直对别的女人都不假辞色,相比较而言。对白云婉也不算最差的,因此白云婉一直觉得,谢瞬颜只是还没有这根筋。 等他真正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他选择的对象必然是她白云婉! 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白云婉都觉得自己才是跟谢瞬颜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那些都是外在条件。 比如两人的样貌举止,两人的出身地位,还有两人的本事能力,都像是一根藤上的两颗瓜。 但在别的方面,白云婉其实并不觉得谢瞬颜更合适。 比如说待人的知情识趣,面前的夏云,比那冷冰冰跟法典一样一板一眼的执政官殿下不知强多少倍。 越是跟夏云接触,她就越是欣赏这个原住民男子。 他跟她认识的所有别的原住民男子都不一样。 在他身上。她完全感受不到那些人对她那种战战兢兢,又羡又怕的心情。 在他身上。她只体会到那种完全平等的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恭维、讨好和爱慕。 这些感情,也是最吸引她,最让她心动的感情。 也是因为此,虽然谢瞬颜一直是她的魔怔,但是夏云却成了她脆弱时候的依靠。 …… “夏云,你说,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你那个未婚妻?为何殿下宁愿要她做弟子,也不多看我一眼?”白云婉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夏云怀里。 夏云仔细地又给她倒了一杯酒,“婉儿这么说,我可不答应。殿下为什么要我未婚妻做弟子,我不清楚。但是我最清楚我未婚妻的人品,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如果殿下是想打她的主意……” “哈哈哈哈……你太会想了,连我都没有想过殿下要打你未婚妻的主意!”白云婉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在夏云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你啊,真是太看得起自个儿了。我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你们这些原住民呢?” “是吗?可是婉儿你,现在正躺在我怀里呢。”夏云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了白云婉的衣衫里面,开始抚摸起来。 白云婉浑身一震,她马上按住夏云的手,虚弱地道:“不……不要碰我……” “我只是摸一摸,不做别的。”夏云手上暗暗用力,渐渐地,白云婉的肌肤变得灼热起来。 夏云的手掌所到之处,在白云婉身上掀起阵阵热潮。 很快,她的意识几乎全部模糊了。 整个人在夏云掌下不断起伏,如同大海里的波涛,一时下沉,一时又被高高抛起。 夏云见她软得可爱,忍不住低头下去,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一手握住她丰腴的胸口,像是捏住她的心脏,用最诱惑的声音,如同魔鬼一样引诱她说出她心底的秘密:“婉儿,你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白云婉闭着眼睛,鼻尖全是汗珠,她喃喃地道:“我们从祖地来。祖神命我们征讨四方,为祖地开疆拓土。” “祖地?祖地是哪里?” “祖地就是祖地。听我爹说,祖地在一颗遥远的星星上,可是那些星星,它们那么小,怎么可能住人?” “你不信?” “不是不信。我知道以前有人去过祖地的,所以祖地肯定是存在的。我只是不信在什么星星上。” “谁?谁去过祖地?你去过吗?” “我没有。我从生下来就在这里。但是我爹说,我们的祖先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是有任务的。每隔五十年,我们就要挑选最强壮聪慧的一群原住民,送往祖地。我们这些人的任务,就是负责筛选。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龙船一艘艘都坏了,祖地那边好像也发生了变故,我们和祖地的联络越来越少,这送人去祖地的事,也停顿很多年了。”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589章 大开杀戒 (求推荐票) “每隔五十年,就要挑选最聪慧强壮的原住民送到祖地?”夏云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 送过去做什么?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爹提起过这件事? 这到底是多久之前呢?还是连他爹都不知道? “你确定吗?真的是每隔五十年,你们就要挑选聪慧强壮的原住民送到祖地?送过去要做什么呢?”夏云慢慢挑起这个话题,想看看白云婉到底知道多少,“是如何挑选的?你认识那些去过的人吗?那要去多久呢?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赏赐?” 夏云知道这件事之后,打算去找找这里去过所谓“祖地”的原住民,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得到更多有关这些外来客的消息。 对于他来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没想到白云婉喝了一口酒,又迷迷瞪瞪地道:“是,每隔五十年就要送过去。去多久?不知道……没有听说有回来啊……去了祖地的人,谁还愿意回来呢?听说那里的人可以长生不死,到处流淌着奶与蜜,是祖神的赐福之地。”说完,她顿了顿,又道:“除了……除了……殿下,他是唯一去了祖地又回来的人。” 夏云脑子里顿时警钟长鸣。 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以他的认知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再好的地方,他都不信所有去的人都不想回来。 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有“此中乐,不思蜀”的人,也有“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的人,怎么可能所有人一致决定不回来呢? 他知道的有去无回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但是这两个地方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只有死人能去,活人是不能去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祖地,听起来倒挺像天堂、地狱这种地方。 只是听白云婉说,执政官殿下谢瞬颜是唯一去过祖地又回来的人。 就这一点。就推翻了夏云对于这些外来客“祖地”的猜测。 那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但是他们这里的原住民去了之后,没有一个回来。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想来想去,难道真相。终究还是要落在执政官殿下身上? 盛琉璃如今成了他的亲传弟子,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夏云脑子里思考着,手上却一点也没有松懈,将白云婉揉搓得跟面团似地。又问道:“你们是从天上来的人,来我们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你们那么厉害,都能飞跃星际,为什么,还过着这样落后的日子?而且还甘心过着这样的日子?” 白云婉这话完全听不懂了。她睁着已经看不清的大眼睛,愣愣地道:“你说什么?什么飞……我不会飞……但我爹,还有殿下他们身手好得惊人。完全可以飞来飞去……” 夏云:“……” 白云婉完全醉过去之后,夏云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里。自己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走动。 这里是他的家,白云婉是被他拉过来喝酒的。 他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白云婉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不多,但是也不少,而且很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发现。 他背着双手,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眯起双眸,想着以前那个送原住民去祖地的事情,怎么想怎么怪异。 晚上夏村长回来之后,夏云径直问他:“爹,您知不知道,咱们这些人,有机会被那些人选中,送到他们的祖地?您知道去了是做什么吗?” 夏村长大吃一惊,“啊?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连夏村长都不知道,那说明,这件事已经停了很多年了。 如果白云婉没有说谎,只能说明,有些变故已经悄悄发生了。 到底有哪些人知道变化的根源呢? 夏云琢磨了一阵子,直觉这件事不能再追下去,万一引起变故,让这件事又被人想起来,对他们这些原住民影响太大。 在彻底搞清楚端倪之前,他不能再轻举妄动,特别是不能让白云婉察觉到他真正的动机。 想到这里,夏云心一横,又回到白云婉醉酒的屋里,将她抱上自己的床。 一夜被翻红浪,夏云将种种手段展示出来,让白云婉如醉如痴,后来酒醒,她依然不能自拔。 夏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臣服在夏云身下。 …… 盈袖带着盛七弟从执政官官邸回到夏家村,匆匆忙忙给几个弟弟做晚饭。 她今天在谢瞬颜的官邸待了几乎一天,却一次都没有见到他。 后来听了他的属下来传话,才知道天正帝国临时出了点事,他带着人出去了,近几天都不会回来,所以让她自己回家,也不用去上学。 等他回来之后,会亲自接她去官邸,让她正式拜师。 既然他已经都安排好了,盈袖没有丝毫说话的余地,她还不知道谢瞬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也没有异议,就等着他回来。 …… 谢瞬颜此时正在围剿新发现的凶兽的路上。 “殿下,这一次发现的凶兽,是在距京城一千里的楞伽山上!”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士骑着马向谢瞬颜报备。 白敬纶骑马跟在他们旁边,冷嘲热讽道:“如果不是我们那些从祖地带来的兵器都坏掉了,杀这些凶兽,哪里用得着我们出手?!” 谢瞬颜冷冷看他一眼,“白大人,当初剿杀凶兽,是你说都已经杀光了的。我们才没有再从祖地调配兵器过来。如今又出来了这么多凶兽,你作何解释?” “殿下,当初确实是杀光了。如今怎么又有了,您问我,我问谁?”白敬纶毫不在乎地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说道。 这是给他耍赖了。 谢瞬颜别开头,不再理会白敬纶。 等他收拾完凶兽,再算这笔账。 当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面前弄鬼,要看看有没有这个份量! 很快,大部队开进楞伽山的山域之处。 这楞伽山高耸入云,山顶云雾缭绕,山脚一条清澈的河水如同玉带一样从楞伽山下流过。正是玉带河。 “分队上山。遇到凶兽先投食,药倒之后再收拾。不要正面作战。”谢瞬颜对手下的军士仔细吩咐。 天正帝国的执政官殿下,除了掌管民政。也是最高军事长官,主管军政,所以那些军士都听谢瞬颜的话。 “是,殿下!”军士们响亮地回答。声震天际,惊起阵阵飞鸟。 眼看这些人一队队上山。很快就没入到高耸的山脉中。 按照常理,谢瞬颜和白敬纶这样的高官是带着自己的亲兵在山脚等候。 结果一天过去了,没有人下山,那些凶兽的叫喊声却越来越厉害。 又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人下山,凶兽的叫喊响彻云霄,几近狂欢的状态。 到了第三天。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士连滚带爬跑下山,栽倒在谢瞬颜脚下。断断续续地道:“殿……殿下,我们……我们遇伏,求……求殿下带兵去救兄弟们……”说完就气绝身亡。 谢瞬颜缓缓闭上眼,开始感知这里的一切。 在他的脑海里,这楞伽山上的一切渐渐出现在他眼前。 开始的时候,那些云雾如同一团团黑色的棉絮,挡住了他的视线。 等云雾散去之后,他的眼前才出现了那些被围困的军士。 这一次他带来了一千上等军士,都是跟他们同类的后嗣,并不是那些原住民的军士。 这些上等军士,才是帝*队的精英。 可是这一千精英,却被数头凶兽团团围在山坳的一个空洞里,动弹不得。 谢瞬颜倏地睁开双眸,对白敬纶道:“我上去救他们,你快呼叫更多的车驾过来,恐怕这一次受伤的人会比较多,我们带的伤车不够。” “殿下,您要亲自上去?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回去,再派别人来救援,怎么样?”白敬纶十分关切地问道。 谢瞬颜摇了摇头,“我是主帅。他们是我的士兵,也是我的子民。他们出了事,我不能弃他们不顾。——你赶紧叫人,我先走了。”说着,他从马上腾空而起,在山腰间兔起鹘落,几个闪身,就已经消失在崇山峻岭当中。 看着他迅速远去的身影,白敬纶和他的心腹手下脸色半天才恢复正常。 “……真是太厉害了……这一次,我们能成功吗?”一个手下不安地对白敬纶说道。 “哼!厉害又能怎样?再厉害,有祖神支援的这台干扰仪,我就不信……”白敬纶喃喃说道,手里摩挲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而那铁盒上的红点刚刚不再闪烁了。 谢瞬颜上山不久,那些上山剿杀凶兽的军士居然一个个下山了。 “啊?你们怎么下来了?殿下呢?”白敬纶故作惊讶地问道,“刚才有人说你们被凶兽所围,殿下亲自去救你们了!” “不是吧?!我们一上山就迷路了,转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下山的路,根本就没有看见凶兽啊!” “这样?那凶兽的声音呢?我们一直听见它们在叫唤!” “听见了,但是找不到路,所以只好下山。” “殿下怎么办?”有人不安地问道,“要不要上山去把他找下来?” “那就再等一等吧。殿下神通广大,想必很快就知道是场误会,很快就下来了。”白敬纶笑呵呵说道,“大家都累了,原地扎营待命吧!” 这些在山上转了三天三夜的军士们巴不得一声,都扎好帐篷,滚进去睡觉了。 谢瞬颜来到他刚才探知的洞口,一进去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他刚才在脑海里看见的那些被凶兽堵在洞口的军士! 有人挖了个大坑给他跳。 而挖坑的人,肯定是得到了祖神的帮助。 不然的话,谁能影响到他的“视野”?! 那几乎是完全不受任何东西影响的视野,除了祖神手中的干扰器! 嗷呜!嗷呜!嗷呜! 数声凶兽的叫喊声从洞口传来。 谢瞬颜慢慢回头,看见一头又一头小山般壮健高大的凶兽,饕餮、穷奇、梼杌、混沌,出现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彻底堵死了他的路。 这四头成年野生凶兽的战力汇集在一起,可以瞬间摧毁一座数万人的大城池! 而现在,它们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人,谢瞬颜。 谢瞬颜眸子里闪过一丝氤氲暗红的血光,他用手背抹了抹唇,声音轻缓地道:“他们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大开过杀戒了。今日,就从你们开始,祭刀!”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周一,特别要提醒一下推荐票哦。亲们表忘了。o(n_n)o~。 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 章节目录 第590章 大清洗 (4K求月票) 噌! 雪亮的刀光突然出现在昏暗的山洞里。 谢瞬颜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支银色光剑。 他看着面前凶狠的凶兽,垂下头,舔了舔自己的光剑,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这阴暗的山洞里。 这山洞无比高大,简直挖空了楞伽山的山腹。 四只巨大的野生成年凶兽一拥而入,都丝毫没有让空间显得狭窄。 谢瞬颜刚一消失,这四只凶兽便激烈地嚎叫起来。 它们的本事与生俱来,又在有心人的纵容下活过了当年的杀戮,并且在野地里过了这么多年,劫杀的本事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谢瞬颜的身影刚刚消失,站在南面的梼杌就已经怪叫着腾跃而起。 它的速度几乎不比谢瞬颜消失的速度慢。 轰! 梼杌一爪子往半空中一个地方挠了过去 谢瞬颜的身形显露出来。 见梼杌识破他的身影,他毫不犹豫蜷身翻滚,让开梼杌的惊天一击! 梼杌的一爪子挠到了山洞的洞壁。 泥土和石头立刻如同雨水一样簌簌下落。 “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是你了。”谢瞬颜冷言说道,他一手抓着山洞壁,一脚蹬了上去,借着一蹬之力,他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往前窜去,直直地落在梼杌头顶,坐在它的颈项之间。 梼杌脑袋是人头,但是身体却是羊的身体,可以站立行走。 在四大凶兽当中,梼杌是最聪明的。 谢瞬****在梼杌背上,毫不犹豫弯腰俯身。一把扼住它的咽喉。 梼杌作为上古凶兽遗留,力大无穷,可以徒手毁掉一座城池。 可是谢瞬颜的胳膊往它的咽喉一勒,那力量居然不亚于梼杌的力量! “啊——!”梼杌发出跟人一样的惨叫声。 那惨叫声在山洞里盘旋回响,震得山顶的泥土落得越发多了,掉落的大石头连底下另外三只凶兽都被打得抱头逃窜。 谢瞬颜却顾不得那落在他后背上的大石头,只是用胳膊紧紧扼住梼杌的颈项。任凭梼杌嚎叫着在山洞里飞上窜下。撞得山洞摇摇欲坠。 两天过去了,那梼杌的声音渐渐哑了下去,力量也弱了。飞行的速度更是慢了下来,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谢瞬颜这时却松开了胳膊,从梼杌背上纵跃而起。 梼杌一下子发现背上的桎梏没有了。连喉咙的呼吸都通畅了,忙本能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刚刚进嘴的新鲜空气。 就在这时。谢瞬颜如闪电般冲撞而来,举着银色光剑的那只胳膊在昏暗的山洞里居然闪现金属一般的光泽! 嗤啦! 一声巨响在山洞里回荡,紧接着,漫天血雨喷洒! 梼杌的脑袋竟然生生被谢瞬颜砍了下来! 另外三只一直在观望的凶兽见了。越发凶性大发! 梼杌的血洒了下来,激得它们急躁不堪。 饕餮低着头,径直往谢瞬颜胸口猛撞过去。 谢瞬颜如果要转身避开。穷奇的大角正在他的侧方等着他。 如果他要退后,混沌喷出的火焰就要将他烧个粉碎。 这样三方同时夹攻。已经让谢瞬颜毫无退路。 他只看了一眼四周,就将梼杌的站立不倒的无头尸体一把举了起来,往后猛地一扔。 正在喷火的混沌猝不及防,一只小山一样笨重的梼杌尸体迎面而来,不仅挡住了它喷出来的烈火,而且那梼杌的爪子泛黑,已经有了尸毒。 混沌只好慌忙退开,避开梼杌的尸体,同时也从谢瞬颜的背后撤退。 谢瞬颜不再担心会腹背受敌。 他屏息凝气,身形突然在半空中急速旋转,就如同一只陀螺,转得越来越快,快如闪电,又如铡刀,锋刃处直要毁天灭地,谁碰谁死! 正往前冲的饕餮根本收不住脚步,就一头撞入了谢瞬颜的身形近处。 咔嚓! 只见半座小山一样庞大的饕餮身躯突然血花四溅,身上皮毛乱飞,竟是如同被飞快旋转的铡刀一刀刀削下来一样! 又一天过去,凶狠的饕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白色骨架,站在山洞中间,依然保持着仰头狂奔的姿态。 而它脚下,就是被谢瞬颜削下来的皮毛和骨肉,几乎将整个山洞埋了起来。 穷奇是四大凶兽里面最笨的。 它没明白过来,怎么刚刚自己的四个小伙伴,转眼就没了俩! 闪着蓝光的硬角依然对着谢瞬颜的方向顶了过去! 谢瞬颜停止旋转,两手将穷奇的大角紧紧握住,然后两手往外用力一撕! 嗤啦! 堂堂一头上古凶兽穷奇,硬是被力大无穷的谢瞬颜活生生撕成两半! 眼看三个同伙在三天的时间内就死在这个人的疯狂进攻之下,混沌胆怯了。 它低低地叫了一声,转身往洞外狂奔! 谢瞬颜的眸子已经完全变得血红。 凶兽的血肉刺激着他的心神,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让他化身为杀戮魔鬼,而被同伴背叛的愤怒更是让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杀念。 …… 楞伽山下,扎营三天的天正帝*士们正在问白敬纶。 “副执政官大人,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副执政官大人,是不是要派人上山寻一寻?” “这几天山上的凶兽叫得惨烈无比,我们担心……” 大家纷纷诉说着自己心头的担心。 白敬纶笑容满面地道:“没事,没事的。执政官殿下强大无比,不会有事的,我们再等一等,如果他还没回来。我们……” “混沌!” “混沌从山上下来了!” 他身后的军士突然一阵鼓噪。 白敬纶赫然回头,看见一只嘴里喷着火的凶兽正从天而降! “退下!快退下!” 白敬纶一边招呼军士们退下,一边揉身而起,主动迎战混沌。 他的战力虽然比不过谢瞬颜,但也非常强大。 白敬纶挥舞着自己的光剑,朝着混沌正面一剑砍了下去。 混沌却能感觉到面前这人的战力没有身后追击那人强悍。 它微一偏头,怒吼一声。一道火焰往白敬纶面上扑去。 白敬纶慌忙退开。避开混沌的火焰。 借着这个当口,混沌慌不择路往山下逃去。 而它身后,浑身浴血。银色军服已经被染成红色的谢瞬颜举着光剑飞奔而来,丝毫没有放它一马的意思。 白敬纶陡然看见谢瞬颜出现,不由张大嘴,不由自主迎上来。“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谢瞬颜看都不看他,继续往前疾奔。手中光剑突然暴长,一剑光寒,往混沌后背猛斩过去! 混沌嚎叫一声,凌空翻了两个跟斗。嘴里的火焰霎时熄灭了。 扑通! 它的后背从中间裂开,整个身子分为两半,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天正帝国的军营前面。 “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天正帝国的军士亲眼看见自己的统帅是如此强悍,能亲手斩杀凶兽。忍不住欢呼起来。 白敬纶跟着追了过来,抹着汗笑道:“殿下真是厉害,没想到我们这一千军士都没您一个人厉害……” 谢瞬颜握着光剑从山上跃了下来。 听见白敬纶一说话,谢瞬颜立刻回身,一剑抵在他的咽喉处,面无表情地道:“白敬纶,你谋害执政官,罪无可赦,受死吧!”说着,他的光剑一抖,居然直接将白敬纶的脑袋砍了下来! 白敬纶到死也不知道,他的阴谋,到底打开了一个什么样的黑匣子! “殿下!” “殿下!” 天正帝国的军士惊得叫了起来。 他们的执政官殿下,是最遵守天正帝国法典,从来不会滥用私刑的一个人。 他们如何能想象就是这样的殿下,居然不经过三司会审,出手就杀了一个帝国元老院重臣! “尔等莫慌。我是帝国执政官殿下,平时为民政,战时为军政。如果有人阴谋杀害执政官,我可以不依帝国法典,自行处置。——这一条法条,难道你们已经忘了吗?”谢瞬颜淡漠说道,眼底一片血红,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身为人的气息。 “他,白敬纶,不是第一次谋害我的性命。”谢瞬颜倒提银色光剑,从白敬纶的尸体里将那干扰器挑了出来,向军士展示证据。 他的手往空中一抹,大家面前的空气顿时成了半透明状态。 如同镜子一样,半空中映出了白敬纶的景象,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干扰器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私下里串联,找寻帮手,设下圈套,要害谢瞬颜的命的种种情形。 原来上一次他在琉璃河落水,就是白敬纶的手脚。 只可惜被盛琉璃给救了,而白云婉对谢瞬颜也一直有特殊情感,发现他没死,白敬纶就没有继续下去,任凭白云婉折腾。 这一次就更离谱了。 因为几天前发生的事都是这些军士知道的。 他们在山上迷路,原来也是白敬纶计划的一部分! 这样就能诳得谢瞬颜一个人山上救他们! “剩下的,你们都看见了。我能被骗上山,说明白敬纶手上有能干扰我的东西。”谢瞬颜往面前这些目瞪口呆的军士面上扫了一眼,“你们有谁跟白敬纶是一伙的,自己出来自首。如果让我亲自动手,你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 谢瞬颜的话音刚落,军士里面陆陆续续走出十来个人。 他们扔下兵器,低头跪在谢瞬颜面前,“殿下,是我们被白敬纶蛊惑,请殿下恕罪!” “蛊惑?他如何蛊惑你们?” “他……他说殿下已经不肯听祖地调遣,因此除去殿下,是祖神的意思!” “我等不敢违抗祖地,特别是祖神!” “祖神?祖地?他凭什么能代祖地说话?!”谢瞬颜拿银色光剑指着白敬纶的无头尸体,“说!他如何能代祖地说话?!” “是……是……白姑娘,她是天选者。白敬纶说,这些话都是天选者告诉他的。” 但是刚才的景象里,并没有白云婉的身影,所以这件事,可以肯定,是白敬纶绕过白云婉发布的命令。 当然,应该说,是祖地的人绕过了白云婉,直接跟白敬纶联系了。 因为谢瞬颜认得那干扰器,不是这里的东西,必然是从祖地来的。 这就是说,已经有人从祖地悄悄来到天正帝国潜伏,伺机要他谢瞬颜的命! 到此,这一次叛乱谋杀都有哪些人参与,谢瞬颜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他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不杀你们,将你们送到军部处置。你们都是军人,一切按军法处置!”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谢瞬颜带着大军迅速回城。 本来三天的路程,他们只走了一天一夜就到了。 “四城紧闭,戒严!” “殿下有令:按名单搜索白氏逆党!凡有关联,杀无赦!” 白敬纶勾结的军中人士,由军部处置。 但是别的人,不管是政务院八部,还是九州牧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就连监察部的范大人都不可能插手。 因为这是他们内部的权力斗争,他监察部还没有能力插手。 监察部管理的是外来客和原住民之间的纷争。 而他们之间这样高层的清洗屠杀,是他无能为力的。 这三天,天正帝国京城的街道简直如同被血洗。 每一天,都有血迹从那些高门的台阶下蜿蜒流出。 天一直是阴的,不是打雷下雨。 但是就连雨水也不能洗刷那些大街小巷的血腥气。 帝国高层人人自危,甚至连自杀都有许多起。 凡是跟白敬纶的这次阴谋政变有关联的人,哪怕只是送信的小喽啰,都被谢瞬颜毫不留情地斩杀。 整个帝国上层,第一天就处死了一百三十二人,都是跟白敬纶谋害执政官殿下有关联的人,也都是外来客里面的高层人士。 接下来的几天里,有更多的人被处死。 似乎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事,能够阻止殿下举起来的屠刀。 监察部部首范长风被突然变得嗜杀的执政官殿下吓住了,再这样杀下去,他们自己人都要被杀没了! 他在家里急了几天,终于想起了盛琉璃。 因为这个姑娘,是执政官殿下从外地回来之后,在杀戮之余,唯一关心地问过她这几天过的好不好的女子。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591章 真话 (4K求月票) “盛姑娘?盛姑娘在家吗?”范长风来到盛家小院,拍了拍那关得紧紧的厨房的大门。 这几天帝国京城高层的血腥斗争也传到夏家村。 村民们人人自危,大家都不敢出去打渔了,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不出去,以免被殃及池鱼。 盛家的两个弟弟也不去上学了,天天跟盈袖和盛七弟看着家里正在盖的新房子。 盖新房子的人是监察部派来的,不能无故停工,因此这些人是夏家村唯一还在劳作的人。 范长风敲了半天门,才发现小厨房里面并没有人。 盈袖戴着斗笠,拎着一个鱼篮从外面进来,笑着道:“范大人来了?” 范长风回头看见盈袖,跟见了救命恩人一样扑过去道:“盛姑娘,你可回来了!来!快跟我走!” “去哪里啊?”盈袖放下鱼篮,“我刚去琉璃河跟弟弟们打渔回来。您这么急找我,可是有事?” “当然有事啊!”范长风的汗都出来了,“我求求你,去……去看看殿下吧!他最近的样子我很担心!” “……你是说他杀了白敬纶的事?”盈袖走到小厨房前,将厨房门打开。 小刺猬阿财窸窸窣窣从厨房深处爬过来,仰头看着盈袖。 盈袖从鱼篮里挑出几条小鱼,扔在它的盘子里。 阿财立刻欢快地去吃鱼了。 范长风跟在盈袖身后,苦口婆心地道:“盛姑娘,你是我们殿下唯一的弟子,如今师父有事,弟子是不是应该慰劳慰劳呢?” “师父?”盈袖好笑地回头,“现在是你们天正帝国的政事,跟我们师徒关系没有关联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殿下这些日子,就没有睡过一天觉。也不知道吃过饭没有,我们都很担心啊。难道你不担心吗?”范长风觑着眼睛问盈袖,担心的意思非常明显。 但盈袖一点都不信,她将鱼篮里面的鱼放到水桶里养起来。又捞了一条出来,放到砧板上收拾,刮鳞、去腮、开膛掏内脏,最后放到水里再洗一洗,很快就收拾好一条鱼。放到盘子里,放上葱丝,再淋上一点蚝油,放到锅里蒸起来,一边说:“殿下是什么人?是天正帝国第一人。伺候他的人那么多,我就不信连他吃饭睡觉都没人管。” 范长风咽了口口水,叹息道:“以前是这样的,我也不会担心。但是这一次……” 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范长风欲言又止,道:“范大人如果觉得不好开口。就不用说了。我弟弟们很快就回来了,您贵人事忙,我就不留您了。” 居然要开口赶客了。 范长风才没奈何地道:“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一次,确实不一样。因为,殿下之所以大开杀戒,是因为……他被身边的人设局谋害,所以他谁都信不过,将身边的下人全都赶走了。不仅下人近不了他的身。就连我们……他也信不过,根本不让我们上门。靠近他的官邸五丈以内就会被他击杀。如今,就他一个人孤零零住在那个执政官官邸……” 想到谢瞬颜一个人住在那里,没人管他吃。没人管他喝,也没人管他睡不睡觉,盈袖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动她的心弦,让她再也无法无动于衷,置身事外。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迅猛急切。她很有些无所适从之感。 正在搅动柴火的手停了下来。 范长风瞥见盈袖的脸色,知道有戏,马上又道:“这一次殿下被伤得很深,所以他的戒备也很深。除了在帝国上下清洗那些企图谋害他的人,还要负责找出新的人填补那些空缺。他这个人办事严谨,抓人也是一定有确凿证据才抓,委派新人也要各方面都达到要求才行,所以是忙上加忙,我真担心他的身子会垮了……” 盈袖放下柴火,起身转了过来,看着范长风道:“我可以去帮着照顾殿下,如果殿下信得过我的话。” 她已经听出了谢瞬颜的问题。 因为被身边人背叛,所以对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 如果真的是这样,盈袖不敢想象谢瞬颜经历了什么样的背叛,才能让他变得如此偏执狠辣。 一直以来,谢瞬颜在盈袖心里都是个非常固守法典规矩的谦谦君子,从来不会草菅人命,也从来不会以权谋私。 从奉公守法,变得草菅人命,好像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没问题!没问题!如果殿下连你都不信,那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范长风喜出望外,忙让她跟他走,“其实,殿下这几天除了处理政事,唯一问过的跟清洗无关的事,就是有关你的事。” “我?殿下问起我了?”盈袖心里一沉,“问我什么呢?难道也怀疑我?” “不是不是!”范长风忙摆手,“是问你过得好不好。” 盈袖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感动,温馨,满足,但更多的,却像是酸涩,难过和不忍。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忙闭了闭眼,将这种感觉甩开,又道:“我带几条鱼,给殿下做鱼吃。殿下吃鱼吗?” 范长风连连点头,带着盈袖出去了。 出去院子的时候,遇到刚回来的盛五弟和盛六弟,他们带着盛七弟一起回来的。 盈袖匆匆忙忙地道:“我做了鱼在锅里,你们记得等蒸好了就取出来吃。我跟范大人出去一趟,晚上就回来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忙道:“四姐,早些回来,我们等你。” 盈袖应了,跟着范长风往京城去。 她坐了范长风的车,很快就来到谢瞬颜的执政官官邸。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谢瞬颜的执政官官邸附近。 黑白相间的石头砌成的宫殿一样的高大建筑,看上去比任何屋子都要简练古拙,但也更加威严肃杀。 范长风都不敢靠近,隔着五丈远的距离狂吼:“殿下!殿下!盛姑娘来看您了!” 叫了几声,那官邸里面并无动静。 盈袖以为执政官殿下不在屋里,或者在屋里。但是理他们,所以没有开门,又或者隔得太远,听不见…… 正想跟范长风说回去吧。就听那不远处的大铁门吱嘎一声往两边缓缓开启。 范长风惊喜抬头,看见谢瞬颜身穿黑色军服,瞬间就来到他们面前,冷漠淡然地对他道:“你走。” 范长风忙道:“属下马上就走!”说着,转身飞快离去。 盈袖没想到谢瞬颜出口就赶他们走。很是汗颜,正要跟着范长风也离开这个地方,谢瞬颜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伸出大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你来。”然后头也不回,拉着她一步步往大铁门那边走去。 盈袖几乎是被他拽进去的。 他们刚一进去,那大铁门就轰隆一声自动关闭了。 盈袖瞥见谢瞬颜血红的眸子,渐渐不安起来,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谢瞬颜一个不顺,就将她打死…… “你怕我?”谢瞬颜察觉到盈袖的瑟缩,回头厉目看着她。 盈袖闭了闭眼,“你先放开我……你……别杀我……我还有三个弟弟……” 谢瞬颜冷漠地道:“我不会杀你。”放开盈袖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盈袖跟在他后面进了官邸,发现这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大厅中间只有一张长长的软椅,再没有别的东西。 盈袖四下看了看,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儿,只好站在谢瞬颜身边。轻声问道:“殿下,您吃饭了吗?” 谢瞬颜走到软椅上坐下,依然挺直地脊背,道:“没有。” 盈袖拎起鱼篮给谢瞬颜看:“这是我今天刚打的鱼。给殿下做个清蒸鱼,再做道鱼汤,怎样?殿下吃鱼吗?” 谢瞬颜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的面容,盯着她一张一阖的嫣红小嘴。 他觉得自己居然有些饥|渴,咽喉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口水。声音沙哑:“吃,你去做。” 盈袖笑了笑,又看了谢瞬颜一眼,发现他的眸子发红,脸色非常苍白,仰月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地疲倦。 这时候,盈袖想起范长风刚才的话,心头一紧,往谢瞬颜那边走近了几步,担心地问道:“殿下,您几天没有吃饭了?” 谢瞬颜认真想了想盈袖的问题,低头道:“五天?还是六天?我不记得了。” 盈袖:“!!!” 这么多天没有吃东西,不早就饿死了?! 盈袖直想抹汗,她不再问了,看向屋子四周:“您的厨房在哪里?” “那边。”谢瞬颜指着一道门的方向说道。 盈袖顺着那道门走出去,又拐了几个弯,才找到厨房。 她也没有别的话说,立刻找到她需要的厨具,开始收拾鱼,然后找到配菜和调料,将鱼清蒸,剩下的炖汤。 执政官官邸的厨房特别大,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就算举办宴会都不用出去买东西。 因此盈袖做菜做得很顺利。 虽然没有帮她,但做熟了的菜根本就不需要多麻烦,很快一个人收拾好了,就等着火候。 她一个人抱着双膝坐在厨房的灶台前看出里面的火光出神。 灶台红红的火光映在她蜜色肌肤上,显得她的侧颜十分温柔。 谢瞬颜跟着过来,抱着胳膊歪在厨房的门柱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来,半蹲在她身边,伸出手,将她掉下来的一缕发丝给她别到耳后。 盈袖抬眸,看见谢瞬颜眼底浓厚的红血丝,叹息道:“殿下,您多久没有睡过觉了?” 谢瞬颜顿了顿,眉头微蹙,“也有七八天了吧?” 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不睡觉? 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吧? 盈袖无语半晌,道:“那您去睡会儿吧。等饭菜做好了,我去叫您。” 谢瞬颜摇摇头,“我不想睡,我在这里陪你。” “为什么不睡呢?您这么长时间不睡,铁人也撑不住的。”盈袖劝道,“去睡一会儿吧。” 谢瞬颜依然面无表情,“我在外面等你。”说着,转身离去。 盈袖做好清蒸鱼和鱼汤端出来,看见谢瞬颜居然靠在软椅上睡着了。 不过盈袖一出来,他就醒了,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她走过来。 “殿下,饭菜做好了,您来尝尝,喜欢吗?”盈袖拿出小碗,给谢瞬颜盛了一碗饭,又给他浇上鱼汤。 谢瞬颜走过来,从盈袖手里接过碗筷,一言不发地开吃。 他吃得很快,但是很有规矩,礼仪上几乎无可挑剔。 不仅将清蒸鱼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鱼汤都喝了底朝天。 盈袖笑了,起身给他收拾碗筷,道:“殿下,吃完饭,您去睡一会儿吧。我收拾好东西就回去。” “你要走?”谢瞬颜抬头,“你不是来陪我的吗?” “……我三个弟弟还在家里等我呢。”盈袖委婉地道,但是看见谢瞬颜不舍的眼神,盈袖只好又道:“我明天再来给殿下做饭。” “陪我坐一会儿,就坐一会儿,然后我送你回去。”谢瞬颜抬头专注地看她,虽然目光依然冷戾,但是看她的时候,还是在极力克制。 盈袖有些为难,就目前来说,她还是更挂念盛家那几个小孩子,只好委婉劝道:“殿下,您的家人呢?有没有亲戚朋友?如果觉得屋子太空,您可以接他们一起住。” 谢瞬颜坐得直直地,目光看着面前空旷的大厅,淡淡地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亲戚朋友。” 盈袖:“……” “有人跟我说,我生来注定是孤家寡人,不会有任何亲眷朋友,只会有下属和敌人。”谢瞬颜带着一丝困惑说道,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空旷的大厅。 “胡说!”盈袖马上反驳,“殿下别听这种胡说八道。殿下是个好人,对我们就很好。如果殿下愿意,很多人愿意跟殿下做朋友。我们都盼着殿下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谢瞬颜有些意外地看了盈袖一眼,“真的吗?” “真的。” “那你肯跟我说真话吗?” “我从来没有骗过……殿下……”盈袖缩了缩脖子,说得言不由衷。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也骗过这位执政官殿下。 看着殿下那血红中带着迷惘的双眸,盈袖感到一阵心悸,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谢瞬颜定定地看着她,道:“那你说,我该不该杀那些人?为何连范长风看见我也害怕?难道我做得不对吗?我可以发誓,我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严格按照法典执行!” ※※※※※※※※※※※※※※※※※※※※ 这是四千字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 章节目录 第592章 贪嗔痴 (加更求月票) “该杀!当然该杀!”盈袖毫不犹豫对谢瞬颜说道。 杀的是白敬纶,和跟白敬纶勾结的人,对于盈袖来说,杀掉这些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而只会拍手称快! 但是看着执政官殿下那双血红得异于常人的眸子,她莫名其妙又想到了谢东篱…… 她不会忘记,谢东篱在狂怒的时候,也会有这一双妖异的血眸! “但是,殿下,您确定要听我说这种话吗?”盈袖叹了口气,还是打算说实话。 “为什么不?”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是有私心的。如果这个帝国有谁比殿下更想要让白敬纶去死,估计只有我们盛家的人了。”盈袖来到谢瞬颜身边,半跪下来,抬头坦然说道,“您记得吧?我爹娘就是葬身在白家豢养的凶兽腹中。白家人不伏法,我始终耿耿于怀。您这次虽然不是为了我们家将白敬纶杀了,但是结果一样。我只要结果,至于如何达到这个结果,对于我们这种地位低下的小民来说,实在是无法要求更多。” 什么堂堂正正,依法行事,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要求太奢侈了,他们得不到。 所以哪怕是曲线报仇,她也一样高兴,更不会去纠结是不是自己亲手报的仇。 仇人死就是报仇了。 不管是别人杀的,还是被老天收拾的。 她都衷心感谢那个杀了她仇人的人。 如今这个人,就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谢瞬颜抬起手,托住盈袖的下颌,目光在她的双唇处逡巡。 他又咽了口口水,“……可以吗?”一边说,一边已经低下头,无限接近他渴望的唇瓣。 在那里,他曾经得到过非同一般的快乐…… 盈袖全身僵硬,一个“不”字脱口而出,表示了她的拒绝。 谢瞬颜没有继续下去。 他依然垂着头。保持着将要亲吻,却没有亲吻的姿势,没有继续下去,但是也没有放弃。 盈袖心跳如擂鼓。面对这样一个刚刚杀人如麻的执政官殿下,拒绝他的亲近,不是不胆寒的。 她跟谢瞬颜交过手,这人的功夫跟谢东篱如出一辙,她完全不是对手。 如果他真的要用强…… 盈袖不敢想下去。 她甚至没有自尽以护清白的勇气。 因为她想回家。这个身子不是她的身子,她不敢有任何的行差踏错,就担心回不了家。 谢瞬颜半阖着双眸,将盈袖眼底脸上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 “你还是怕我。” “殿……殿下……小民……小民不可能不怕您。”盈袖也咽了口口水,她是吓得口干舌燥。 “可是我不想你怕我。”谢瞬颜眸子里的困惑更加明显,“我不会杀害你,你为什么不信呢?” 盈袖露出一丝苦笑,“殿下,难道您从来没有说过假话?骗人的话?” 谢瞬颜认真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言不由衷的话。” “如果别人让您做您不愿意的事。难道您也认真去做吗?”盈袖不甘心地问道,“从小到大,您真的就没有阳奉阴违的时候?” 谢瞬颜沉默了半晌,道:“如果我不愿意,我不会说,也不会做。——这样算阳奉阴违吗?” “算!当然算!”盈袖大喜着点头,下颌在谢瞬颜手掌中点动,让他也跟着笑了笑。 盈袖趁势将下颌从谢瞬颜手中抽出,不动声色站了起来,“看。殿下,您也有不愿意的时候。但是如果逼您的人是您无法反抗的人,就会跟我……们差不多了,阳奉阴违。或者说假话骗人。” “是吗?”谢瞬颜微微地笑了,往后靠在软椅之上,“那就是说,你也骗过我?” 盈袖尽量眨动明媚的双眸,做出“……”的神情,希望能让殿下不要继续追究。 “别人骗我。我可以杀了他们。可是你骗我,我该怎么办?”谢瞬颜一眨不眨地看着盈袖,喃喃说道,他欠身向前,困惑地看着盈袖:“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为什么也要骗我?”声音中隐隐带了伤痛,听得盈袖低下头,心里内疚得不得了。 她的心里也无比地矛盾。 她不明白这位执政官殿下为何对她如此信任,如此青睐,甚至都到了即使她骗他,也不愿意杀她的地步。 那她可以相信他吗? 可以将自己的秘密倾吐吗? 如果这是一个圈套呢? 谢瞬颜是高高在上的执政官殿下,就算他被骗了,他还有实力反击,清洗,复仇。 可是自己呢? 一个一文不名的渔家女,如果被骗了,吐露自己的秘密,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行了,我送你回去。”谢瞬颜盯着盈袖看了一会儿,眼底的光芒渐渐熄灭,他站了起来,“这些碗筷不用收拾了。” 盈袖松了一口气,见他坚持,也不跟他争执,点点头,跟他一起出去。 两人刚来到大铁门门口,就看见白云婉穿着一身孝服冲了过来,扑到谢瞬颜面前不断磕头:“殿下!殿下!请您饶了我们白家吧!饶了我们白家吧!” 谢瞬颜没有低下头,只是看着远方,冷漠地道:“你作为天选者,只有这一次不经我允许,靠近我官邸的机会。下一次让我看见你,定斩不赦!——滚!” 白云婉反应倒也快,听见谢瞬颜的话,急忙爬了起来,飞快地往前飞奔,退出五丈之外。 回头却看见那个渔家女伴在殿下身边! “殿下!那她为什么能陪在殿下身边?!这个贱人靠近殿下官邸,也当定斩不赦!”白云婉疯了一样指着盈袖痛骂。 谢瞬颜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再骂一句贱人,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白云婉知道谢瞬颜一向说到做到,下意识忙捂住自己的嘴,目光却还是喷泄出疯狂的恨意,对着盈袖铺天盖地而来。 如果那恨意化为刀剑,盈袖相信自己已经被凌迟而死。 可是这个女人为何要如此憎恨自己? 明明是她对不起盛琉璃! 杀了人家的爹娘,还想要人家的命,只为了一个根本看不上她的男人? 盈袖心里腾起一股怒气。 你不是恨我站在殿下身边? 好。我就让你看看更让你痛心疾首的事实! 盈袖突然伸臂挽住谢瞬颜的胳膊,往他身边凑了凑,“殿下,咱们走吧。别理那疯子。” “盛琉璃你……你说谁是疯子!”白云婉激动之下,好在还记得“贱人”两个字不能说,生生忍下这口气。 谢瞬颜有些意外盈袖的突然主动,他看了看盈袖挽住他的手臂,又看了看在远处跳脚暴怒的白云婉。突然明白了一种感受,叫做“嫉妒”。 …… 送盈袖回到夏家村,两人一路无话。 只是走了一段路,已经看不见白云婉之后,盈袖主动把手放了下来,不再挽住谢瞬颜的胳膊了,但是谢瞬颜却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胳膊上,让她继续挽着。 盈袖讪笑道:“殿下,刚才我只是为了气气白姑娘。” “我知道。”谢瞬颜淡定地道。“你可以多气会儿。” 但是白云婉都不在这里了,气给谁看呢? 盈袖在心中腹诽着,又道:“殿下,您既然杀了白敬纶,为何没有杀白云婉?” 谢瞬颜看了她一眼,“你想她死?” “……她也是杀害我爹娘的罪魁祸首之一,我当然想她伏法。”盈袖坦然说道。 “所以,得等我们找到证据,才能伏法。”谢瞬颜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他向盈袖解释:“她爹白敬纶跟人勾结。想要谋害我,罪证确凿,死有余辜。但是没有证据表明白云婉参与作乱,所以不能杀她。” 盈袖有些失望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送盈袖回到小厨房门口,谢瞬颜在院子里抬眼看了看琉璃河,就断然道:“这里不能住人了,如果你还想你弟弟活着,就收拾东西,跟我去官邸住几天。” “啊?”盈袖惊讶地跟着四处看。“有危险吗?哪里有危险?” “河上马上要起风暴了。你这个院子,还有这茅草屋,一定会被风暴摧毁。”谢瞬颜冷静说道,“风暴的方向正是往这边过来,而时速,可以将你们夏家村一半的茅草屋都掀翻。” 盈袖吓了一大跳,“不是吧?这您都看得出来?” “喏,琉璃河上的风暴云已经形成了。”谢瞬颜指了指远方河上那低矮的云层。 盈袖心里一沉,看来这里是不能住了。 她踌躇着看了看夏村长家的房子。 “如果你不去我的官邸住,难道你还想去夏云那里住?”谢瞬颜看在眼里,很是不满地说道,心里对自己的情绪打上“嫉妒”的烙印。 看,他不是一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他也有情绪,他也能……嫉妒。 盈袖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还没有盖好的大宅,再看一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小茅草屋,终于点头道:“我带三个弟弟跟殿下去住,希望殿下不要嫌我们太吵。” “没事。”谢瞬颜的神情有一丝放松,“走吧,去收拾东西。” 盈袖迅速收拾了三个包袱,给每个弟弟背上,自己拣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又拿上食篮,里面装着小刺猬阿财,和谢瞬颜一起离去。 离开夏家村的时候,夏云匆匆赶了过来,对盈袖道:“盛姑娘,要起风了,你去我家住吧。” 盈袖还没有说话,谢瞬颜已经非常冷漠地道:“她是我的人,自有我照应。” 夏云顿时怒了,挥着拳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就算你是执政官也不能夺人妻室!”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 章节目录 第593章 无效 (第一更求月票) “未婚妻?那就是还没有成亲,既然没有成亲,算什么妻室?”谢瞬颜冷睨夏云,“再说我是她师父,你们定亲的时候,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夏云被噎得脸色紫涨,他怒气冲冲看着盈袖道:“你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怎么定亲的?” 盈袖想了想,她记得盛家兄弟跟她说过,定亲的时候,是因为盛家老两口死了,盛姑娘要还债,才答应夏村长家给傻儿子的提亲。 “……定亲之时,爹娘已经不在世上,父母之命就不要提了。”盈袖淡淡说道。 谢瞬颜对夏云淡然道:“既然她爹娘不在,嫁娶之事就由我这个师父做主。——我说了,你们之前定的亲,无效。” 夏云简直要跳脚了,暴躁地道:“你说无效就无效?!还有没有王法了?!” 盈袖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皱着眉头对夏云道:“夏大公子,我其实早跟你退亲了,你这夺人妻室从何说起?” “已经退亲了?”谢瞬颜眼底的喜意一闪而逝,他更紧地握住了盈袖的手,执拗地道:“反正不管退不退亲,那之前定的亲都是不作数的。” 盈袖和夏云一起看着他。 谢瞬颜却觉得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抿紧了唇抬头看天。 自己的徒弟已经没有爹娘,当然要听他这个做师父的。 “退亲?”见谢瞬颜不再说话了,夏云只好看向盈袖,他面上一片雾霾,“我什么时候答应退亲了?你的庚帖还在我手里,你怎么敢说已经退亲了?” 盈袖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她主动去夏村长家退亲,只退回了夏云的庚帖,盛琉璃的庚帖当时没有拿回来,据说是在夏云手里,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夏大公子答不答应不要紧,令尊答应就可以了。”盈袖冷冷说道。“你的庚帖、聘礼我都退回去了,令尊为证,请夏大公子不要扣着我的庚帖。”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就不能退亲!”夏云虎着脸,瞪着对面两人交握的双手,恨不得将谢瞬颜的手推开。 “无故扣押别人的庚帖是触犯律法的行为。什么也别说了,衙门见。”谢瞬颜往前走了一步,“现在你滚开。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回哪个家?”夏云更加紧张,十分担心自己脑袋上的帽子绿油油地,他虽然给别的男人戴过绿帽子,但是可不允许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他看着盈袖紧张地道:“我家就是你家,你要回哪里?” 盈袖想起夏云跟白云婉的事,心里更增膈应,撇了撇嘴:“夏大公子做的事,就不用摊开说了。再说,殿下是我师父。师父照顾弟子,是天经地义,请夏大公子让开,要起风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盛五弟和盛六弟也十分不喜欢夏云跟白云婉勾勾搭搭,跟着道:“夏大公子以后是要娶高门贵女的,我们四姐高攀不上,还请夏大公子高抬贵手,不要缠着我四姐。” 夏云瞪了这俩小子一眼:“大人说话,俩小屁孩插什么嘴!” “走吧。”谢瞬颜见盈袖已经不认夏云是未婚夫了。心里更高兴,虽然就算盈袖有婚约他也要它“无效”,但听她亲口说出来不想嫁夏云,意义还是大不一样的。他同样勾着唇角,拉了她的手,带着她三个弟弟上了执政官的大车,往京城行去。 夏云背着手,看着扬长而去的执政官殿下一行人,脸上黑得能滴出水来。 …… 来到谢瞬颜的执政官官邸。盛五弟和盛六弟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这跟大殿一样的房子,超越了他们所有最狂野的想象。 很多东西,当你没有看见过,是无从想象的。 只有盛七弟因为年纪幼小,没有什么感觉,反而一下子就跟小刺猬阿财在空旷的大殿里追逐嬉闹。 盈袖很是害怕谢瞬颜嫌他们太吵,忙将盛七弟抱起来,道:“七弟,别乱跑,四姐带你去……” 去哪里? 盈袖看了看谢瞬颜。 谢瞬颜正饶有兴味地看着盛七弟和小刺猬阿财。 见盈袖看了过来,谢瞬颜顿了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住二楼左面那三间屋子,一人一间都行。” 盈袖抬头看着那个方向,笑道:“我带他们上去看看。” 谢瞬颜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心里头一次不觉得空荡荡,反而有什么东西把它塞得满满的。 他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种心跳。 盈袖安顿好三个弟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谢瞬颜站在楼下,右手抚在左胸口,定定地一动不动。 “……殿下?”盈袖担心地问道,“您可是不舒服了?” “没有。”谢瞬颜睁开眼睛,“我要去歇息,天色不早,你也去歇息吧。” 盈袖应了,目送谢瞬颜大步离去。 谢瞬颜并没有给她指定住的地方,盈袖也没有问,她肯定是和盛七弟一起住的。 那小家伙还不能一个人住。 盛五弟和盛六弟两人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到晚上怎么都睡不着,后来两人抱着被子,睡到盈袖和盛七弟住的屋子地上,才算是真正睡着了。 第二天盈袖起来的时候,看见屋里横七竖八睡的三个弟弟,好笑地摇了摇头,便赶紧换上衣衫,起床给三个弟弟和殿下做早饭去了。 来到窗明几净的大厨房,盈袖看见谢瞬颜已经起来了,坐在桌边喝茶。 “起来了?”谢瞬颜对她笑了笑,“今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不要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盈袖汗颜,忙道:“殿下收留我们,是殿下宽宏大量,我们一定不给殿下增添麻烦。” 谢瞬颜见她局促不安,没有再说什么,放下茶杯。起身道:“昨夜夏家村起了风暴,摧毁了不少房子,你暂时别回去,等过几天那边修缮好了。再回去看看吧。那边的学堂这几天停课,你的弟弟也不用上学。想看什么书,去我的书房自己找。” 方方面面都考虑得非常周到。 盈袖十分感激,谢了又谢,殷勤地送谢瞬颜出门。还问了一句:“殿下出门在外,自己要小心。” 谢瞬颜披上斗篷,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出去是杀人,小心什么?是别人小心我才对。” 盈袖抿了抿唇,“殿下做的事,一定有殿下的道理,我不懂,也与我无关。只有殿下的性命,是与我们有关的。还望殿下珍重。” “你担心我的性命?”谢瞬颜倏然回头。“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担心?” “殿下对我们好,我们投桃报李,自然会关心殿下。这有什么奇怪的?”盈袖挑了挑眉,“您早些回来,我们等您。” 谢瞬颜回头,不顾而去。 这一次,他出去,是因为探测到离京城五百里的地方,有不同寻常的信号发出。 谢瞬颜看了情报之后,判定很可能是祖地来人藏匿的地方。 他不允许祖地另外派人来到这片土地。 这是他守护的地方。是他和族人生活的一块新乐土。 为了斩断和祖地的联系,他费了多少心力,用了多少手段,他绝对不允许祖神玷污这片土地! …… “谁是祖地来人?自己站出来。我饶剩下的人不死。——如果让我查出来,你们每个人,都要死。”谢瞬颜背着手,对着面前一百来人冷冷说道。 这些人有老年人,有年轻人,有小孩子。也有女人,看上去没有共同点,可是谢瞬颜却看得出来这些人的不同之处。 他们都被祖地操控,不再有自己的意识,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就是一群被祖地操控的行尸走肉。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像是在权衡利弊。 最后,一个年轻女子慢慢站了起来,从人群中走过来,站在谢瞬颜面前,冷冷问道:“殿下,你为什么要背叛祖神?” 谢瞬颜的声音比她还冷:“我没有背叛祖神。”说着,手起刀落,将那女子的脑袋砍了下来,随之砍下来的,还有一块半透明的晶片。 剩下那些人惊惶大叫,抱着脑袋四处奔逃。 谢瞬颜看了看那晶片,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善了。 祖地残酷的真相不为外人所知,他这个知道真相的人更是说不出口。 除了用这种暴力手段切断与祖地的联系,他别无他法。 “全杀了。”谢瞬颜翻手下令,转身离开。 这一次,全部一百二十一人,死于执政官殿下的屠刀之下。 …… 回到自己的官邸,谢瞬颜脸上的疲惫终于显露出来。 他一个人坐在大殿的软椅上静静沉思。 屋子里安静得连空气对流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谢瞬颜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盛家一家人。 他闭了眼感受了一下,察觉他们还在二楼他指定的那几间屋子中的一间说话。 “琉璃?”谢瞬颜睁开眼睛,微笑着唤了一声。 “殿下回来了?”盈袖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谢瞬颜这一次去了两三天,他们四姐弟好不容易适应了在这里的日子,正盘算着如果明天谢瞬颜还不回来,他们就要回夏家村看看自己的房子。 谢瞬颜看着盈袖从二楼跑下来,唇角不知不觉上翘,“回来了,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殿下吃了吗?” “还没有,你给我做点吧。”谢瞬颜其实不想吃饭,但是他想看盈袖做饭的样子。 盈袖自然没有反对,“我去给殿下做个炒饭吧,殿下吃鸡蛋吗?” “什么都行。”谢瞬颜起身,跟她一起走进厨房。 盈袖一边做蛋炒饭的准备,一边跟谢瞬颜闲聊。 “殿下,您这一次的事情顺利吗?” “还行。” “殿下,范大人来找过您两次,还有白姑娘,也找过您一次。” “我明天去监察部见范长风。至于白云婉,她有为难你吗?” “没有。她不敢。”盈袖回头,对着谢瞬颜笑了笑,“殿下的威名赫赫,她不敢。不过……” 盈袖想起来她见到的白云婉,还是带着夏云一起来的,对她耀武扬威。 盈袖当然又向夏云提出庚帖的事,夏云根本理都不理她,完全当没这回事。 白云婉不知为什么,居然也支持夏云。 对这对男女,盈袖实在不想去琢磨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她现在只想打探这个执政官殿下跟谢东篱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他到底知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 当然,如果要打探这些消息,意味着她必须对他坦白,对他说真话。 这一点,盈袖的压力还是相当大的。 她还没有做好合盘托出的准备。 因为一旦什么都说出来,她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 章节目录 第594章 求不得 (4K5大章求月票) “不过什么?”谢瞬颜挑了挑眉,“我说了,没人能靠近我的官邸五丈以内,他们在什么距离?” 盈袖讪笑道:“您不在家,我们不知道您有这个规矩。” 那就是说,肯定是在五丈以内了。 谢瞬颜没有再问,转身走出厨房,来到大厅坐下等着吃饭。 他揉了揉额角。 白云婉的事,确实有些麻烦。 她是天选者,光这一点,就让他不能轻易处置她。 理论上说,只有祖地的祖神才有资格处置天选者。 谢瞬颜自己也是天选者,而且他在天正帝国又是执政官殿下,所以这么多年来,没人动得了他。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白云婉。 祖神是在用这个法子警告他吗? 还是他这些年做的事,祖神终于察觉了? 算算日子,又到了往祖地送人的时候了。 之前有数次,都被谢瞬颜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给避开了。 算起来,他们也有很多年没有送过人了。 这一次,祖神大概是不想忍了,也没法忍了。 谢瞬颜脸上露出讥诮的神情,手指在长桌上轻轻敲打,一边想着心事。 盈袖将蛋炒饭做好了,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放到谢瞬颜面前。 “殿下,您吃点儿吧。”盈袖给他放好碗筷。 谢瞬颜默默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非常慢,也非常干净,到最后碗里一粒米都没有剩,干净得都不用洗了。 盈袖笑着道:“应该让我几个弟弟下来看看殿下吃过的碗。他们如果不舔一舔碗,总是会剩下好多。” 谢瞬颜笑了笑,“以后就住在我这里,不用担心吃喝问题。” “这可不行。”盈袖马上反对,“他们不能不劳而获,您这样是害他们。” 盈袖说得这样激烈,谢瞬颜也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做主吧,到底是你的弟弟。” 盈袖松了一口气,将碗筷收拾了。放到厨房洗净摆好。 谢瞬颜依然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盈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诺大的大厅空荡荡的,只有殿下一个人坐在软椅上,背影显得那样孤寂。不知怎地,心里一酸。眼圈都红了。 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脚,来到谢瞬颜身边,轻声问道:“殿下,您在想什么?” 谢瞬颜如梦初醒般回头。看了看她,朝自己身边的软椅拍了拍,“坐下来陪我一会儿。” 盈袖抿了抿唇。默默地坐了下来,但还是跟谢瞬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谢瞬颜坐在软椅上。身子往前弓起,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托在下颌,静默半晌,问她:“你和夏云的亲事不用担心,我明天就派人去他家取庚帖。” 盈袖:“……” 这不闹得众人皆知? 盈袖有些脸红,低声道:“殿下,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取吧。您去的话,别人不知道会怎样说。” “别人会怎样说?”谢瞬颜垂眸看着面前黑色玄石铺砌的地面,沉声问道。 “……人家会说闲话的。”盈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罢了,但让殿下声名受损,就是我的过错了。” “我不介意。”谢瞬颜转眸,定定地看着她。 “不介意?”盈袖瞪大眼睛,“不介意什么?” “我不介意声名受损。”谢瞬颜的目光移到盈袖的手上,他忍不住放下胳膊,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我介意。”盈袖的脸色更红,“再说您是我师父,怎么能让人胡说八道?” “谁敢胡说八道,就让他闭嘴。”谢瞬颜似乎觉得这并不是问题,“我是你师父,你就该听我的。” 盈袖咬了咬牙,将手从谢瞬颜手里夺回来,“殿下,我还要问您,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弟子?” 谢瞬颜意外地看她一眼,“你不愿意做我弟子?” “我只是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盈袖苦笑,“我不是不想做您的弟子。” 能做执政官殿下的弟子,好处肯定多得是。 盈袖也没那么清高,能抱的大腿,她还是想抱的。 只是这一次的大腿怎么那么奇怪,主动给她抱,她反而有些心惊胆战不敢抱了。 “意义?”谢瞬颜点点头,“是不是我们做每件事,都要有意义?如果没有意义的事,还想去做,那是什么原因呢?你知道吗?” 盈袖又不是给人解惑的先生,说到这么深奥的问题,她当然回答不了,只是用自己能明白的话解释:“殿下,我觉得,不是说做每件事都要有意义。而是说,我们做事情,一般都有个原因。当然,有时候,也会无头无脑去做某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做过就算,也无所谓结果。而殿下收我为弟子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是殿下有原因呢,还是突然兴起?” 上位者一时心血来潮也是可以理解的。 盈袖想问清楚前因后果,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对谢瞬颜说实话。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盈袖渐渐相信,也许谢瞬颜真的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就算自己把真话告诉他,他也不会认定自己是进化者吧? 盈袖想来想去,她最怕的,就是被这些人当成是进化者。 因为那些人对进化者的惩罚,是严厉到神魂俱灭。 没有了魂魄,盈袖知道自己就永远回不到她的世界,再也见不到谢东篱了…… 谢瞬颜听了盈袖的话,久久没有回答。 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神游天外,就这样靠坐在软椅上,连动都没有动。 盈袖见了他这幅样子,又有些打退堂鼓。 难道真的就是这位上位者的一时兴起? 过了许久。久到外面的天全黑了,大厅里有白炽的光亮了起来,反而更显孤寂。 盈袖悄悄地站了起来,想上楼去歇息了。 谢瞬颜半阖着双眸,手臂一动,就将盈袖的手拉住了,“别走。再陪陪我。” 盈袖有些难堪。 她问了问题。对方半天不回答,这个样子,真的很伤人。 谢瞬颜感觉到盈袖的抗拒。转眸看了看她,“……你不想陪我?你还是想跟夏云在一起?” 这个问题,盈袖发现居然自己不能用一个简单的是,或者不是。来回答。 她不想陪他,但是她也不想跟夏云在一起。 盈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追问道:“我刚才问殿下问题,殿下没有回答,我以为殿下是要歇息了,所以……” “哦。”谢瞬颜的手微一用力。就将盈袖拉了回来。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盈袖一不小心,就被他拉得撞到他怀里。 盈袖忙用手撑在他的胸口。想隔出一段距离。 谢瞬颜却觉得这个姿势不错,用力又紧了紧。将她揽在怀中,低头看着她尽在咫尺的面容,情不自禁地舔了舔下唇。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水里那个唇与唇的碰触,那叫亲吻。 到了这个时候,盈袖还不知道这位执政官殿下对这个盛姑娘是什么感觉,她那前二十年算是白活了。 “殿下,您这样不好。”盈袖委婉地劝道,“您高高在上,琉璃只是一介小民,实在高攀不上。您不能这样,既然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要开始了,免得徒惹伤心。” “什么没有结果的事?”谢瞬颜两只手环抱过来,盛琉璃的腰肢盈盈一握,谢瞬颜突然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 两人的身体如此契合,似乎他们曾经千百次这样做过,一点都不生疏。 盈袖抬头看了谢瞬颜一眼,见他黑沉的双眸深如月光下的大海,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深浅,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殿下,您不能娶盛琉璃,所以不要再这样对她了。”盈袖咬牙说道,有意将自己和盛琉璃分开。 “娶妻?”谢瞬颜皱了皱眉,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按规矩,他的伴侣,只能由祖神指定。 而祖神给他的伴侣,是白云婉。 他不喜欢,所以一直不答应娶她。 祖神就退而求其次,让他收白云婉为徒,以增进了解。 他还是不愿,并且顺势收了盛琉璃为徒。 “如果我娶你,你是不是就能每天都留在我身边?不用我去找你,你也能在这里陪我?”谢瞬颜垂下头,在盈袖耳边问道。 “殿下,您需要一个贴身佣人,不需要一个妻子。”盈袖叹了口气。 虽然这里不是她真正的家,盈袖还是觉得,盛琉璃姑娘有权嫁给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 夏云固然不是良配,可谢瞬颜,就是良配吗? 这人……盈袖明显感觉到,这人在有些方面糊里糊涂的,跟他强大的本事和能力完全不搭配。 在他的公事上,谢瞬颜无所不能。 但是在男女感情上,盈袖觉得他就像一张白纸。 “为什么这么说?”谢瞬颜开启了学习功能,非常耐心地向盈袖请教。 “妻子,不就是陪伴在你身边过一辈子的伴侣?”谢瞬颜给出了祖神的解释和答案。 盈袖摇了摇头,慢慢地说:“妻子,不仅仅是陪在身边过一辈子的伴侣,更重要的是,妻子,是你心中最爱的女子。除了这个女子,你不想跟别的女子结为夫妻。你和她夫妇一体,分享你们生命中的一切事情,好的,不好的,都要一起承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谢瞬颜喃喃重复着盈袖的话,黑沉的眼底不断有绿光闪过。 而遥远的天际,这时响起了轰隆的雷声,闪电在黑暗的夜空狂舞,却无法降临到地面。 星空中,一个庞大的舰队正缓缓从远处驶来。带着冰冷的钢铁之意,从星空浩渺处而来,俯瞰着天正帝国这片大陆。 而整个天正帝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隔阂当中。 已经快到腊月了,深夜的京城很是寒冷。 盈袖靠在谢瞬颜怀里,轻轻打了个寒战。 她听见隐隐的雷声,低声道:“腊月里也有雷声。真是奇怪。” 谢瞬颜回过神。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唇边含着不屑的笑意,淡淡地道:“它来了。” “谁?”盈袖不解。“是客人吗?” “不速之客。”谢瞬颜冷冷地道,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又看着盈袖,抿了抿唇。终于问她:“你想不想跟着来看看?” 盈袖很好奇,但是看见谢瞬颜肃然的样子。又担心给他增添麻烦,迟疑着道:“……可以吗?如果太麻烦就不要了。” “没事。”谢瞬颜又看了她一眼,“你也应该看看。”说着,对她伸出手。 盈袖抗拒不了这个召唤。她默默起身,将手放在他的大掌里。 谢瞬颜回手握紧,低声道:“以后你要嫁给我。所以对它,你也该熟悉熟悉。” 盈袖扯了扯嘴角。“殿下,您说到哪里去了。如果是这样,我就不去了……” 谢瞬颜却不容她拒绝,拉着她的手就大步往外走。 两人很快来到升龙台上,就是那座高耸入云的白塔。 盈袖第一次见到谢瞬颜,就在那座白塔上。 她被白云婉称为“进化者”,绑到这里,要用死光炮让她神魂俱灭。 如果不是谢瞬颜,她早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站在升龙台顶层,谢瞬颜拿出一个镜子一样的器物,放在盈袖面前。 将手在镜子上一抹,盈袖就看见了一副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的画面。 只见浩渺的星空深处,一艘庞大的舰船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舰船上有红色光点一闪一闪,如同信号一般。 盈袖大奇,“这是哪里的船?” 谢瞬颜抬头看着天空,道:“就在那里。” “啊?在天上?”盈袖跟着抬头,她费了好大力气,却什么都看不见。 “它在哪里?”盈袖又看了看镜子,“它在跟您打招呼吗?” 谢瞬颜摇了摇头,“它离我们这里还远着呢,你看见的只是镜像,真正的它还在航行当中。但是,总是会来的。” 他这么多年没有送人回去,它终于忍不住了。 深夜的升龙台顶冰寒刺骨,盈袖站了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 谢瞬颜这才醒悟过来,忙将她拥在怀里,带着她马上离开升龙台,回到自己的官邸。 盈袖已经冻得双颊通红,全身冰冷。 一冷一热之间,她知道自己肯定得病一场。 “殿下,您这里有药草吗?”盈袖打了喷嚏,“我要给自己煎点儿药。” “药草?我这里没有。”谢瞬颜很是担心,“我明天去问问范长风,他知道哪里有药草。” 盈袖只好给自己烧了热水,热热地喝了一杯。 但是一晚上过去,她还是生病了。 谢瞬颜倒不着急,他自己就精通药理,马上给盈袖诊治开方,还去找范长风抓药。 抓了药回来,更是亲自给她煎药。 盈袖看了看那药方,再看了看照药方煎的药,不由泪流满面。 这就是谢东篱教她的药方啊! 夜半时分,谢瞬颜来到盈袖房里查看她的病情,给她掖了掖被子。 许是在病中的人都特别脆弱。 睡得迷迷糊糊的盈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喃喃地道:“东篱,别走,陪陪我。” 谢瞬颜的脚步顿住了,他站了许久,一动不动,没有离开,但是也没有坐下,就这样静静地立在盈袖床边。 盈袖将自己烧得热热的小脸贴在那冰冷的手边,低声倾吐自己的思念:“东篱,你想我吗?我很想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我想回去……我好想回去……东篱,你别忘了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谢瞬颜闭了闭眼,脸色阴沉地将自己的衣裳脱了,钻到盈袖的被子里,将烧得滚烫的她抱在怀里,一边在她耳边说:“我想你,我天天都在想你。你别走,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595章 小别胜新婚 (求月票) 谢瞬颜低沉的嗓音听在病得昏昏沉沉的盈袖耳朵里,就跟谢东篱一模一样。 “东篱?东篱?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盈袖紧紧抱住那个拥住她的身影,眼泪不断往下跳。 她烧得滚烫,头痛似裂,只能用力抱住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在他怀里才能找到安全和宁静。 抬起头,她的唇从他下颌滑过,引起他阵阵颤栗。 谢瞬颜全身僵硬。 就是这种感觉。 那一天在琉璃河底,他们曾经唇齿交接地缠绵过。 他毫不犹豫低下头,张嘴擒住她的唇瓣,大力噬啃。 盈袖唔唔叫了两声,像是意识到不对,哑声道:“我生病了,你离我远点,会过人的……” “没关系。你过给我,我不在乎。”谢瞬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在发热,全身的热度不断攀升,而血液正急速往他身上某个部位拥挤而去。 那里硬得发烫…… 他的大手无意识在她身上逡巡,触手可及的软嫩让他越发昏了头。 一步步地倾斜,一步步地碰触。 终于,他整个人覆上她的身体。 盈袖被他亲得酸软无力,本来就高热不退,连骨头都是酸的,更何况被一个朝思暮想的人拥在怀里? 算了吧,就给他吧…… 她不想再挣扎了。 好难受……好难受…… 盈袖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她只知道抱紧身上的男人,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想回到他身边的人。 谢瞬颜的心也在颤抖。 这些事情他都学过,虽然没有亲自做过。但并不陌生。 明明知道身下的女子心心念念的人不是自己,可是他就是着了魔一样,每听她叫一声“东篱”,他就要疯了! 撕碎她的衣衫,与她裸裎相对。 将她紧紧桎梏在怀里,他要关押她,囚禁她。只让她念着他一个人…… 钳住她的腰肢。他重重进入她的身体。 “啊——!”两人同时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叫喊。 盈袖痛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这股几乎要将她身体撕裂的痛,让她几乎晕了过去。 而谢瞬颜……沉浸在这无法言喻的美好里。 他仰着****的上身,俊美无俦的面孔略显狰狞。汗珠从他胸膛处滴落下来,掉在她细嫩的胸膛上,再滚落下去。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美好的事吗? 谢瞬颜喘息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女子。脑子里有一股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一般人肯定会忽略过去。 但是谢瞬颜不是一般人。他没有让这个奇怪的情绪就这样一闪而逝。 “盈……袖……?”他吃力地随着自己的情绪冒出这个词,重重地喘了口气。 没想到身下的女子突然全身僵硬,继而往上攀起,死死抱住他的脖颈。修长的双腿更是往上一圈,就圈住他精壮的腰肢。 这个动作……这个动作…… 实在是太刺激了。 谢瞬颜脑子轰地一声,如同大河决堤。掩盖了他全部的官感。 在这个时候,他只要在这个女子身体里面。和她一起载沉载浮。 再大的浪花也打不灭他的热情。 他低下头,将盈袖紧紧抱住,不住在她耳边说着“盈袖”这个词,因为他发现,只要他说出这个词,这个矜持的女子就会疯狂到失控。 她的身体会柔软得不可思议,她的那里也会紧致得几乎箍死他…… 看来“盈袖”这个词,比“东篱”还要让她激动? 不过谢瞬颜这时候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他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个女子的身体里面,和她一起分享着男女之间极致的快乐和欢愉。 …… 两人一晚上不知节制,翻来覆去好几次。 每一次结束之后,以为可以入睡了。 但是一个碰触,或者一个亲吻,就能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到最后盈袖的嗓子都哑了,但因为她出了好几身汗,那高热也渐渐消褪了。 天亮的时候,盈袖从梦中醒来。 她昨晚做了个旖旎的春梦,梦见她回到了谢东篱身边,梦见谢东篱不断地叫她“盈袖”,她激动不已,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全身心奉上。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真正是“胜新婚”了。 多么美好的梦…… 盈袖咬着下唇笑了笑,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谢瞬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盈袖是谁?是一个人的名字吗?还是一样东西?” 盈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继而又变得红通通的。 她偏过头,看见了衣衫不整的谢瞬颜撑着头,靠在她旁边的枕头上,一条腿正压在她的腰腹间。 昨夜的“春梦”回到她的脑海里。 盈袖的双唇哆嗦起来。 天啦…… 昨夜难道不是梦?!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面容,完全地无地自容。 她都做了些什么事?! 谢瞬颜将她的手拉下来,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现在是我的人,以后可以正大光明住在这里。” “不!”盈袖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昨天……昨天对我做了什么?!” 谢瞬颜笑了笑,手抚在她的面颊上,“做了男人对女人做的事,丈夫对妻子做的事。” “你不是我丈夫。” “马上就是了。”谢瞬颜掀开被子起身,明显心情很是愉悦,回头看着盈袖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盈袖到底是什么?” 盈袖刚才光顾着害羞恼怒了,这时才听明白谢瞬颜说了什么,顿时浑身一震。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紧张地问:“你说什么?什么盈袖?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原来是个名字?真好听。”谢瞬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谁的名字?你认识她?”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盈袖固执地问道,紧张地快透不过气来了。 她担心是自己不小心说了实话,向执政官殿下说了她的真实身份。 “……我也不知道。”谢瞬颜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困扰,“昨天。就我和你……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叫了一声之后……”谢瞬颜脸上的笑容有些荡漾。“你的反应,让我很满意。所以,我打算以后经常叫这个名字。” “你的脑海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名字?”盈袖大惑不解,“难道你以前听过。或者知道有人叫这个名字吗?” 盈袖这样一说,谢瞬颜也怔住了。 他对记忆的认识。比盈袖高深多了。 他知道,记忆是不会凭空产生的。 哪怕是看似荒诞的梦境,都不是空穴来风,都是有一定解释的。 那如何解释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名字? 它一定是从自己的记忆深处冒出来的。 但为何自己清醒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有这段记忆? 想到一再在他的记忆里动手脚的祖神,谢瞬颜的眸子又黑沉几分。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听我叫这个名字,你就激动得……那么热情?”谢瞬颜的目光移到盈袖的腰腹之下。然后笑容满面地收了回来,落在她面上。“比谢东篱这个名字,还要让你在意?” 无端端地,谢瞬颜对谢东篱这个名字有些嫉妒。 但是对盈袖这个名字却感觉非常好,只想放在内心深处珍惜,毕竟托这个名字的福,它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欢愉。 这肯定是个女子的名字,谢瞬颜在心里断言。 如果是个男人……谢瞬颜的眼里涌出一线杀机。 那肯定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盈袖被问得哑口无言,悻悻地低下头,喃喃地道:“如果说,我认得一个姑娘,她就叫这个名字,你会不会想见她?” 谢瞬颜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见她?我有了你就够了。” 盈袖听得很不是滋味儿,半天也没再说话。 “你要不再睡一会儿。我再去给你煎药,今天你就不要起来了。”谢瞬颜理直气壮说道,然后出去一边去煎药,一边盘算着今天要做的公事。 盛五弟和盛六弟带着盛七弟来见盈袖,见她又倒下睡了,并没有吵醒她,只是吩咐盛六弟在这里照看,盛五弟去做吃的。 执政官殿下当然不能指望,人家好像吃不吃都无所谓,一大早煎了药,就出去了。 …… 谢瞬颜很晚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盛家三兄弟都已经上床睡着了。 盈袖白天睡多了,又加上饿了一天,盛五弟做的饭菜又实在吃不下去,只好起来自己给自己做吃的。 “你的病好了?”谢瞬颜在厨房看见盈袖忙碌的身影,心里很高兴,过来帮她打下手。 盈袖不好意思看见他,背着身子对着灶台小声道:“好多了,只是太累,还有些虚……” “那今天晚上,我们不做了。”谢瞬颜顺理成章地道,似乎这是每天要完成的任务的,但是因为盈袖大病初愈,所以他大爷开恩,省一天不做。 盈袖:“!!!” 她顾不得再害羞,转过身,发现谢瞬颜几乎是贴着她的脚后跟站着,不由恼怒地用手指点点他的胸口,道:“殿下,您不能这样。您昨夜已经是趁人之危了,再做,那就真的是强抢民女!”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章节目录 第596章 追讨 (加更求月票) 昨天晚上的事情盈袖也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她是清醒的状态,那只是宁愿自尽也不会让执政官殿下得逞。 可是昨天晚上,她真的……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跟谢东篱在一起做梦。 那么熟悉的感觉,气息,甚至一模一样的小动作,然后就是那一声声“盈袖”,让她完全以为自己回去了,回到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身边…… 哪想到后来醒来,发现不是梦,不仅不是梦,而且那“罪魁祸首”还一点都不知悔改。 盈袖的手指头戳在谢瞬颜胸口,他一点都没在意,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摁了摁,“……确实很虚,你要好好休息。”说着,将手往她腰间搭了过去,身子一矮,另一只手臂从她腿弯穿过,将她横抱了起来。 盈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殿下!我还没吃晚饭呢!” 谢瞬颜这才放她下来,“你吃晚饭,我去办点公事。”说着,在盈袖怒气勃发之前,转身就走。 看着谢瞬颜远去的背影,盈袖心里的那个影子渐渐跟他重合起来。 她凝神望着谢瞬颜消失的方向,破天荒头一次,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的性子处事跟谢东篱完全不同,但是私下里的一些小动作却跟谢东篱如出一辙? 为什么他会对她心生好感? 为什么他会知道“盈袖”这个名字? 这顿晚饭,盈袖吃得心不在焉。 她收拾完碗筷,就上楼去自己房里睡觉。 为了怕执政官殿下又跑进来,她将房门反锁,才能安心睡着。 谢瞬颜深夜回到官邸,心情很是愉悦。 推了推盈袖的房门,发现那门居然反锁了。 谢瞬颜挑了挑眉,用力一震,那门闩就坏掉了。 谢瞬颜推开门走了进来,脱了衣裳又来到盈袖床上。 这一次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她睡到天亮。 盈袖天亮的时候醒过来,看见枕头边上的执政官殿下含笑的双眸,简直是欲哭无泪。 “殿下!您怎么进来的!”盈袖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紧,极力拉开和谢瞬颜的距离。 “那门闩怎么可能锁住我?”谢瞬颜大手一挥。就将盈袖从被子里捞了过来,“别躲着我。”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满足地吁了一口气。 他的力气那么大,盈袖根本推都推不动。 最好只得放弃,认命地道:“殿下。您真的要娶我吗?” 已经被他占了身子,盈袖知道,对于盛琉璃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嫁给执政官殿下了吧? “我当然要娶你。”谢瞬颜正色说道,“我昨夜去找了范长风,了解了一下天正帝国成亲的法律程序。” 还来真的? 盈袖忍不住转身看着谢瞬颜,“您是真打算跟盛琉璃成亲?” “这还有假?”谢瞬颜不满地横她一眼,“你的庚帖,得从夏云那里拿回来。如果你拿不回来。我去帮你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盈袖慌忙阻止谢瞬颜,“您就不要插手。” 谢瞬颜“嗯”了一声,回手在床边搭着的衣衫里掏了掏,掏出一份小册子,放到盈袖手里:“这是我的庚帖。等你的庚帖拿回来了,我们就可以成亲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这就从定亲,马上跳到成亲了。 盈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真没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 但是半年快要过去了,她却依然找不到回家的路,心里不由烦躁起来。 “殿下,您问过我同意了吗?”盈袖不客气地将谢瞬颜的庚帖推开。“昨夜的事,我也有错,就当是一场梦,我不追究。殿下也别当回事。” “别当回事?你是我的人。”谢瞬颜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将她紧紧箍在胸前,“你的贞节都在我这里,你还想嫁给谁?” “成亲,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外。还要两人两心相许。”盈袖幽幽地道,“可是我们心里的人,都不是对方。” “怎么这么说?”谢瞬颜十分惊讶,“我心里的人就是你,我非常确定。” “哦?真的是我?还是盛琉璃?”盈袖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谢瞬颜凝神看着她,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目光又在她的唇瓣处逡巡,“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盛琉璃。但是让我动心的人,就是你。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总能认得你。” 居然还是断定她不是真的盛琉璃? 盈袖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热潮,那感觉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得紧紧地。 “……如果你是谢东篱,那该多好。”盈袖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道:“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如果把我当谢东篱能让你好过些,就当我是谢东篱吧。”谢瞬颜的大手扶住盈袖的后脑,其实这一刻,他非常想和祖神一样,修改这个女子的记忆,将那谢东篱从她记忆剜出来,只留自己一个人最好。 在他看来,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允许的。 在他面前,谁要阻止他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盈袖听了更加感动,摇了摇头,带着浓厚的鼻音低声道:“不,这样不好,对您不公平,也是对东篱不敬。” 谢瞬颜没有再说话了。 他感觉得到,怀里的这个女子非常执拗,她认准了的事,让她改变是很难的。 那就不如让时间来证明吧。 不管怎样,这个亲他是成定了。 至于她的心,等成亲之后,再慢慢收拢就是了。 …… 盈袖收拾了东西,带着三个弟弟离开了谢瞬颜的执政官官邸,回夏家村自己家去了。 几个月过去,她家的新房子终于盖好了。不用再住在那茅草屋里面。 新房子里面的家具也都安排好,范长风非常周到,东西都摆得齐全。 “盛姑娘,您看看这房子您还满意吗?”范长风亲自带着人来帮盈袖安家。里里外外都打点到了。 整个夏家村,就连夏村长家的房子都没有盛家的新房子大。 盈袖当然是满意的,笑着谢过范长风,又给盖房子的人打了赏,才将他们送走。 回到自己家安置下来。又忙碌地收拾了几天,就到了快过年的日子了。 这是盈袖第一次在这里过年,她不懂大家都是什么习俗。 这几天在家里明里暗里套问盛五弟和盛六弟的话,总算是知道了头绪。 她在准备过年的东西之余,又抽了空出来,去夏村长家找夏云要她的庚帖。 她来到夏村长家的时候,发现这里喜气洋洋,到处贴着大红喜字,还挂着红绸布。 “……这是要办喜事?”盈袖拉住夏家的一个下人问道。 “是啊是啊。”那下人讪笑着道,“盛姑娘略等几天。就能喝到盛姑娘的喜酒了。” 盈袖:“……”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请您通传一声,我要见夏大公子。”盈袖彬彬有礼地道,“我有急事找他。” “急事?您稍等。”那下人想了想,还是去给她通传了。 虽然夏云要娶的是前元老院重臣的女儿白云婉,但这盛姑娘,也是不容怠慢的。 夏家的主子正在商议,到底是要盛琉璃做妾,还是做平妻。 其实夏家村的人不懂什么叫平妻。 明明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妻子,哪里来的什么平妻? 是夏云自己解释,说男人可以娶两个妻子。不分大小。 白云婉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不娶不行。 而盛琉璃,又是他心里喜欢的人,不娶也不行。 盈袖听见那婆子不断在她面前聒噪。说着这些“平妻”的话,气得胸脯一鼓一鼓,恨不得拿鞭子抽这夏云一顿。 “你别说了,快带我去见你们大公子。”盈袖黑沉着脸,握紧了拳头。 她下定决心,今天不管怎样。也要把她的庚帖拿回来! 结果那婆子去了一会儿,回来抱歉地道:“我们公子忙着呢,不能见您。您略等几天,横竖就过门了……” 盈袖大怒,一拳将那婆子砸得摔倒在地上,才恨恨离去。 反正明的不来,就来暗的。 到了晚上,盈袖换上黑色衣衫,腰间扎了一根鞭子,摸黑来到夏村长家。 以盈袖的功夫,夏村长这种宅子,她可以闭着眼睛在里面穿四五个来回。 她在夏村长家的屋顶上如履平地,在夜色的遮掩下,很快来到夏云的住所。 倒吊在门外的回廊横梁上,盈袖觑了眼睛往夏云屋里看。 只见他的屋子红烛高烧,本来说要嫁给夏云的白云婉,已经坐在他床上了! “白天的时候,盛琉璃找你什么事?”白云婉阴沉着脸问道,并不像要做新嫁娘的样子。 “谁知道呢?反正她又不像你,你的肚子可是等不及了。”夏云嗤笑一声,斜睨白云婉的肚子一眼。 难道已经怀孕了? 盈袖看了一眼白云婉的肚子,并没有看出端倪。 白云婉哼了一声,道:“你记住了,盛琉璃你一定要娶,一定不能让她跟你退亲!” “你管她做什么?”夏云也有几分好奇,“你不担心我的心偏到她那里去了?” 白云婉嗤笑一声,“她算什么东西?你如果看上她多过我,那是你自己眼神不好。——那种贱人,我死也不会让她跟殿下在一起!” 盈袖听到这里,嗖地一声从横梁上翻了下来,一脚踹开房门,不客气地道:“那就恭喜夏大公子双喜临门了。我是来取我的庚帖的,还望夏大公子赶快把我的庚帖还给我!” 白云婉没提防这里居然有人闯进来,一看又是盛琉璃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顿时大怒,“你休想退亲!” “关你屁事!”盈袖抽出腰间的鞭子,往半空中抽了一把,看向夏云:“赶快把我的庚帖还给我!” 夏云也很惊讶盈袖居然不经过通传直接闯到他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白云婉身前,道:“我说了,庚帖是不可能退回给你的。我不同意退亲,你就退不了亲。” “胡说八道!”盈袖不想再争执了,手中的鞭子如蛇般往前圈出,重重一鞭抽在夏云身上,“快!拿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夏云惨叫一声,被那鞭子抽得滚到地上,背上火辣辣的,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白云婉忙往后躲开,慌慌张张对盈袖道:“你别乱来!我是天选者!你敢打我,我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盈袖横了她一眼,“我找夏云要庚帖,你别瞎掺和!——还不给我滚!”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明天会比较多,有些忙,明天的第一更可能会晚一点。 。 章节目录 第597章 秘密 (第一更求月票) “你敢跟我这样说话?!你信不信我可以让监察部的人抓你去坐牢!”白云婉被盈袖气得全身直哆嗦,“我是什么人?你也敢来威胁我?!” 啪! 盈袖不想再听她啰嗦,一鞭子横抽过去! 一阵劲风夹着呼啸的鞭声从她耳畔掠过。 白云婉下意识别过头,要避开那迫在眉睫的危险。 可是盈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白云婉又因为有了身孕,行动比以前迟缓。 那鞭子从她左脸颊下方划过,抽在她的右肩膀。 “啊——!你真的抽我?!”白云婉用手捂住左脸,只觉得脸颊下方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手上,居然已经见了血! 难道已经被她毁容了?! “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白云婉嗷地一声叫,居然不管不顾朝盈袖扑了上来。 盈袖到底顾念白云婉肚子里有个孩子,不想做得太绝,将身子往旁边一转,避开迎面扑过来的白云婉。 白云婉收势不及,一下子从门口扑到外面的回廊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夏云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去将白云婉从地上抱起来,连声道:“婉儿,你没事吧?你的肚子没事吧?!” 身为男人,就算对这女人不在意,但是对自己的骨肉不能不在意。 如果连亲生骨肉都不在意,那已经不是男人,而是畜生。 白云婉的肚子一点都没事,她只担心自己被屋里的盛琉璃毁了容。 见盛琉璃拿着鞭子追了出来,白云婉挣扎着站起来,推开夏云,大叫:“你死也不能答应退亲!”然后就晕了过去。 盈袖拎着鞭子从屋里出来,也没有管晕倒的白云婉,只对夏云沉着脸道:“你把庚帖还给我,我就不再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夏云擦了一把鼻血。冷笑道:“你凭什么找我麻烦?!” “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盈袖心烦意乱地凌空抽了一下鞭子,那鞭子在夏云耳边嗖地响过,如同放了个大炮仗。 夏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但是他还是不肯交出庚帖,“何必?哼,我看你是心里有了别人,想给我戴绿帽子吧?!” “……你管得着吗?”盈袖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夏大公子。你爹早已经答应退亲了,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去衙门告你去了。” 夏云看见盈袖这幅模样,明显心里有鬼的样子,不由大怒,更加不肯让她称心如意,“想告我?那你去告啊!”他指着大门的方向,气愤地道:“天正帝国定亲一定要两厢情愿,双方同意。同样,退亲也得两厢情愿。双方同意!——我不同意,你这辈子就别想退亲!” 盈袖一怔,她还真不知道这个规矩。 在东元国,只要一方想退亲,这个亲就结不成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退亲也要双方都同意。 “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盈袖冷静下来,“我就不信,我执意要退亲,你们家能扛得过去!” “怎么着?你是要仗势欺人了?”夏云心里更不好受,脸上的神情如丧考妣。“那时候你家里艰难,你借着我家的亲事渡过难关。如今攀上高枝了,就想把我甩开?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盈袖跺了跺脚。恼道:“你到底要怎样?!你自己又何尝是真心要娶我?看看你,和我的亲事还在纠结当中,你就已经让别的女人怀了孕!就你这件事,你信不信我真的跟你打官司?!我就不信你这个样子,衙门不让我退亲!” 夏云心里也在打鼓。 别说是他不忠在先,就看盛琉璃背后的执政官殿下。就不是他能惹的。 那就是天正帝国的土皇帝啊! 皇帝一怒,那还不流血漂橹?! 夏云心里更加酸溜溜的。 想他也是学富五车,通晓古今,本来以为穿越了会有一番作为,如今却不仅一事无成,而且连唯一心里喜欢的女人也要离他而去…… 夏云眨了眨眼,走到盈袖身边,低声道:“我是对不起你,我也是没办法。但是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琉璃,你不要跟我退亲,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他下定决心,如果盛琉璃不喜欢,他就继续跟白云婉虚与委蛇,不再做任何承诺。 “……你放心,只要她把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就跟她一刀两断!”夏云信誓旦旦说道。 他更想说的是,等他从白云婉那里弄到所有的秘密,他一定会弄死白云婉。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白云婉跟他根本不是一类人,就算他跟她真的成亲,也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当然,这番话,在盛琉璃面前根本说不出来。 夏云不想盛琉璃觉得他这个人太卑鄙…… 但是男人嘛,做大事不拘小节,随便睡个把女人,真的不算什么。 盈袖哪里能体会夏云的这些“微言大义”,只觉得这个男人说话做事实在是太过无耻,将手里的鞭子一抖,往夏云身上又抽了一鞭,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恼道:“我不跟你多说了,咱们衙门见!” “琉璃!”夏云急忙叫住她,“就当我求求你!你……等半年,半年之后,再跟我退亲,好不好?!” 夏云从白云婉那里得到消息,说祖地已经派人在路上了。 等她的后援一到,执政官殿下就该倒霉了。 而夏云一直在等着白云婉口中所谓的“祖地”来人,他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快的话再过三个月,慢的话,半年,白云婉说祖地那些人就带着补给到了。 到时候,这个执政官到底是谢瞬颜还是白云婉,就要看祖地来人的意思。 夏云想,他只要拖到祖地来人,那么他和盛琉璃之间的亲事。谢瞬颜就没法以权压他。 到那个时候,谢瞬颜有没有命在,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盈袖皱了皱眉头,对夏云的要求十分不解。“为何要等半年?你马上就要跟白云婉成亲了,却又要拖我半年,到底是何居心?” 见这姑娘丝毫没有被他忽悠,夏云心里也不好受。 盛琉璃越是抗拒他,夏云越发觉得这姑娘难得。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却见对方始终不肯接受他,夏云只好祭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拽着盈袖的胳膊往外走,也不顾及晕倒在地上的白云婉,一直拉着盈袖,送她出到夏家大宅大门口。 “琉璃,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也不瞒你。你听我说,我在等一个结果。等我等到那个结果,到时候。你想成亲也好,想退亲也好,我都依你,好吗?”夏云低声祈求,“而且这件事,不是只跟我一个人有关,而是跟我们所有的原住民有关。这关系到我们子孙后代的尊严和生存。” 这么严重?是不是真的? 盈袖横了夏云一眼,“编,继续编。” 夏云苦笑着摊了摊手,“我真没有骗你。”他顿了顿。又走近几步,来到盈袖身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琉璃。我从白云婉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原来他们这些外来客,曾经每五十年,就要挑选我们这些原住民中最聪明强壮的人,送到他们的祖地。而送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些送人的举动停止了,但是最近,我听白云婉说,祖地已经要亲自派人来接了。” 盈袖听得莫名其妙,往旁边让了一步,道:“这有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夏云点了点头,“你不觉得,整件事都特别蹊跷吗?” “什么事蹊跷?” “我老实告诉你,白云婉和执政官殿下他们这些外来客,来自一个比我们这些原住民不知高明多少倍的地方。他们的能力本事本来非常厉害,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我们这些原住民灰飞烟灭。他们看我们,就像我们看地上的蚂蚁,看水里的游鱼,根本不是同一个台面上的人。”夏云的脸色变得严肃,“可是他们这么厉害,却在我们这里极力跟我们同化,维持我们的生活方式,除了传说中那些了不得的东西,他们没有制造任何超出这个世间水准的东西。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盈袖听得似懂非懂,但下意识觉得夏云这一次没有再忽悠她,他说得很慎重,也很有道理。 不过,盈袖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就算是真的,那跟你同白云婉乱来又有什么关系?” 夏云说这些话本来就是为了转移她对白云婉的注意力,所以才抛出大量干货,没想到女人就是女人,她们永远最关注的是男人脐下三寸的贞节问题。 他只想仰天长叹,恨不得抓住这姑娘的肩膀狂吼:“男人跟别的女人上个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能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让你以后享尽荣华富贵,你最好忘了我跟别的女人的亲密关系!” 但是盈袖明显不是他狂吼就能放他一马的女人。 因此夏云在心里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还是耐着性子仔细跟盈袖解释,“……要不是我跟白云婉有这些亲密关系,她怎么会把他们族群最秘密的事情告诉我?” “他们族群的秘密,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因为他们族群的秘密,跟我们的族群密切相关。”夏云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他们的族群,是以我们的族群为食物呢?你也觉得无关紧要吗?!”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章节目录 第598章 闺房 (4K求月票) “你胡说!”盈袖立即反驳,一点都不信夏云的话。±頂點小說, 怎么可能?! 执政官殿下怎么可能是吃人的怪物?! 如果执政官殿下是吃人的怪物,那岂不是谢东篱也是?!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别巧言令色!我一个字都不信!”盈袖握紧鞭子,又要朝夏云身上抽过去,“你自己问问你爹,你姨娘,问问夏家村的人!如果那些人是吃人的怪物,这么多年,难道都没人发现?还要你一个刚刚好过来的傻子发现秘密?!” 说到这里,盈袖又狐疑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夏云,想起自己的情形,心里打了个突。 这家伙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借尸还魂”吧? 要不怎么从一个完全的傻子,突然变得这样聪明伶俐,而且说话做事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这样一想,盈袖的心里更加惊异,但面上极力保持着平静,拿鞭子指着夏云沉声道:“这些话,你说说也就算了。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不管是真是假,你都逃不了一死。如果你不想你爹伤心,你最好把嘴闭得紧紧的!” 夏云果然闭紧嘴。 其实他的这个想法也只是他的猜测之一,其中还有一些他想不通的地方。比如白云婉他们这些人,夏云一点都看不出他们会吃人,而且他们真的不吃人,但是他们送到祖地的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这在夏云心里就是个未解之谜。他要等着那祖地真的来人,亲眼见过之后,才能做出自己最后的判断。这会子说出来只是为了耸人听闻,将面前这个执拗的姑娘一举拿下,暂时安抚住她而已。 没想到这姑娘一点也不笨,一下子就揭穿他的用心…… “你别胡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把我的庚帖还给我,要不然,我们真的就只有衙门见了。”盈袖将鞭子抽得呼呼响。“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你去找村子里的人评评理,有没有你这样无赖骗婚的人!” 夏云抹了一把脸。背上疼得火烧火燎,但是心里更着急。 如果跟盛琉璃解除了婚约,自己在白云婉眼里就再也没有用处了。 那个女子还会不会跟自己在一起,都不一定。 夏云可不认为这些外来客。也有贞操的观念。 所以就算白云婉有了自己的骨肉。她也不一定就会死心塌地跟自己过一辈子。 而夏云也不是为了跟白云婉过一辈子才上了她,他就是为了从她身上打听他们一族的秘密而已! 当然,白云婉跟盛琉璃有些相像,而且比盛琉璃白嫩,这也是吸引夏云的原因之一。 总之,他需要跟白云婉在一起,也需要盛琉璃不跟他退亲,至少在那祖地来人到来之前。他们一定不能解除婚约! “盛姑娘,当我求求你。为了我们的族群,暂时忍让一下,等半年,就半年好吧?”夏云想来想去,只好求盈袖,“半年之后,不管他们祖地有没有来人,我都跟你退亲!” 他看得出来,这姑娘吃软不吃硬,跟她好说可能还行,硬来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夏云这样笃定,盈袖本来想反驳,但是她突然想起来了谢瞬颜给她看过的天上的“舰队”! “……它们来了。” 谢瞬颜的话,在盈袖脑海里回荡,她有些恍惚。 难道那个从天外飞来的舰队,就是夏云和白云婉说的“祖地来人”? 这样一想,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但是盈袖绝对不信谢瞬颜也是吃人的那些人中的一员。 她知道,他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半年之后,你真的跟我退亲?”盈袖咬了咬下唇,“如果你反悔呢?你给我发个誓言。” “如有反悔,天打雷劈!”夏云喜出望外,誓言冲口而出。 盈袖摇了摇头,“不行,这个誓言太宽泛,我不信。” “那要怎样啊?”夏云也很惊讶,古人居然有不信“天打雷劈”的誓言的?他这个未婚妻,真的是不同凡响呢…… “这样吧,你发誓,如果你半年之后不跟我退亲,你这辈子处心积虑得到的所有东西都将失去,你永远不能跟你爱的人在一起。”盈袖将鞭子缠在手臂上,目光坚定澄澈,看得夏云怦然心动,心里如火烧一样难受。 这样的誓言,真的会有应验的一天吗? 如果自己半年之后不退亲,自己会永远失去她? 可如果自己半年之后退了亲,自己同样会失去她! 夏云的目光幽深晦涩,盯着盈袖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掌,“好,咱们击掌为誓!” 盈袖毫不犹豫伸出手掌,和夏云三击掌。 清脆的掌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悦耳。 盈袖从夏村长家回到自己家的新房里,在屋里坐了一夜,想着夏云跟她说的耸人听闻的话,一直惴惴不安。 她下意识想去问谢瞬颜,但是又担心万一,万一夏云说的是真的,谢瞬颜要如何面对她? 盈袖在浑浑噩噩中过了几天,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跟着盛家三个兄弟准备过年的东西。 姐弟四个蒸了青团,做了鱼丸,还腌了咸鱼,为冬天和青黄不接的初春做准备。 盈袖甚至还去琉璃河挖了一些莲藕回来,做了藕夹给盛家三兄弟吃,一举成为他们三个的最爱。 为了吃到更多的藕夹,盛五弟和盛六弟这几天天天跑琉璃河,在淤泥下挖莲藕。 冬天的琉璃河冰冷刺骨,但是盛五弟和盛六弟为了藕夹。一点都不惧寒冷。 但是他们回来之后,盈袖发怒了。 “你们还要不要命了!大冬天在水里泡那么长时间,以后腿还要不要了!老了得老寒腿。不能走路,看你们怎么办!”盈袖一边骂他们,一边用草药煎了热水,给盛五弟和盛六弟泡澡祛寒气。 冬日里学堂放假,渔民又不用下河捕鱼,都在家里闲着。 盈袖看这三兄弟不会照顾自己的身子,就将自己学过的医理和药学拿出来教他们。 只想着等自己离开这里。这三兄弟也有一技之长,不用再做苦兮兮的打渔郎。 为了能够留下一些东西给长大的盛七弟,盈袖将自己关在房里。开始将谢东篱教她的医术写下来,编纂成书册。 “五弟、六弟,这是我跟着执政官殿下学的一点医术,你们要仔细学。这些都是能救命治病的良方。以后我不在家。你们生了小病,也能自己料理。”盈袖郑重其事对他们说道,“这些都是盛家的不传之谜,传子传媳不传女,知道了吗?” 盛五弟和盛六弟大为惊喜。 天正帝国的原住民还没有做郎中的,能治病的都是那些外来客,都是贵人。 没想到姐姐居然有这个好机会,从那些人那里学来医术。 他们知道轻重。马上发誓,绝对只会传给自己家的人。姐姐从贵人那里学来的医术,是盛家的传家宝。 盈袖其实对这个答案也不满意,但是目前为止,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她这几天埋头在房里写医书,不仅将谢东篱教她的东西全写在上面了,而且将后世里盛家施展的几次手段也写在上面,比如对于疟疾,用青蒿治疗效果最佳,等等,只为了让这医书更加管用,能救更多的人。 所以这些天,他们除了准备过年吃用的东西,别的时间都在学习盈袖给他们写的这本医书。 很多不懂的东西,盈袖也不多解释,先让他们背下来。 不管懂不懂,先背个滚瓜烂熟再说。 等冬天过完了,她再带他们去山上采药,顺便教他们识别药草,这是盈袖的强项。 姐弟四人有了正式的事情做,几乎没有注意时日的飞逝。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的这一天。 盈袖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年夜饭。 她是按照夏家村的规矩做年夜饭,只加了几道后世东元国的年夜菜,比如藕夹,还有红烧狮子头。 盛五弟、盛六弟和盛七弟从厨房里闻到异乎寻常的香味,简直跟猴子一样坐都坐不住,不断地往厨房跑,腆着脸找盈袖要“尝一尝”…… 盈袖看得好笑,将各样年夜菜都用小碟子挑了一点出来,给三个弟弟吃。 三个弟弟在外间吃得高高兴兴,盈袖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新盖的房子窗明几净,高大的梁柱,青色的砖瓦,再也不是那风一吹就到处摇的茅草屋了。 盈袖吁了一口气,低头掀开锅盖,看了看锅里蒸的青团和狮子头。 “……想我吗?” 一双胳膊突然从背后伸过来,抱住她的腰,热热的鼻息从她脸颊旁边扫过,她的耳垂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盈袖全身都僵硬了。 “殿……殿下,您怎么来了?”盈袖战战兢兢问道,都不敢回头。 谢瞬颜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微微一笑,“我一直等你去找我,你却不去,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了。”说着,又低头在她耳边道:“过年了,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下?” 想到大年夜那所高大空旷的执政官官邸里,只有谢瞬颜一个人,盈袖的心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明知道位高权重的执政官大人不用她同情,但她就是忍不住。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年夜饭吧。”盈袖将谢瞬颜的手臂拉开,“不要一来就拉拉扯扯,我弟弟们在外面呢。” “那如果他们不在外面,是不是就可以拉拉扯扯了?”谢瞬颜顺势在她面颊上亲了一记。 盈袖:“……”转身不再理他,将锅盖掀得啪啪响。 谢瞬颜知道她这个样子就是生气了,也不跟她计较,施施然从厨房里走出来,跟几个正吃得不亦乐乎的盛家小弟打招呼。 盛五弟和盛六弟一见执政官殿下从自己家厨房里出来,瞬间呆滞。 盛七弟年纪小,一个人还在欢快地拿着藕夹逗阿财,并且将小小的咸鱼放到它的碟子里。 阿财似乎对藕夹更感兴趣,嗅了嗅咸鱼,就嫌弃地滚到一旁发呆去了。 谢瞬颜坐到八仙桌旁,淡定地道:“今天我跟你们一起过年。” “殿……殿下……”盛五弟和盛六弟忙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问:“殿下真的要跟我们一起过年?” “当然是真的。”谢瞬颜想了想,到人家家里吃年夜饭,似乎应该准备礼物,可是他一时兴起跑了过来,哪里有准备礼物? 顺手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银票,“给你们的压岁钱。” 盛六弟好奇地接过来,一看上面的数字,差一点没晕过去。 他抓着银票就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四姐!四姐!你看殿下给我的压岁钱!” 盈袖正把蒸锅里的东西取出来,斜眼瞥了一下那银票上的数字,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五百两?!” “嗯!我一张,五哥一张,七弟一张!”盛六弟欢快说道,高兴得小脸红通通的。 盈袖只想抚额,三个弟弟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得!她还教他们行什么医?靠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三个弟弟做纨绔都行! 只要不嫖不赌,三家人能富三代还有剩余! 盈袖深吸一口气,“先把银票放到我房里去。” 这件事一定要跟谢瞬颜好好谈谈。 就算要给压岁钱,也不是这么个给法。 这是要腐蚀盛家三个有为少年郎! 盛六弟的喜悦依然没有淡下去,他笑呵呵地道:“我就是要给四姐帮我收起来的!”说着,转身跑出去,拿了盛五弟和盛七弟的银票,说要放到盈袖房里。 谢瞬颜趁机站了起来,道:“我帮你们拿过去。”又对盛六弟道:“你带路。你四姐的闺房在哪里?” 盛六弟不提防就着了谢瞬颜的道儿,高高兴兴将微笑的执政官殿下引到自己四姐的卧房,“就是这里。殿下,我四姐都把银票放到这里,我和五哥都知道。”说着,他熟练地将盈袖的妆奁匣子打开,将银票塞到匣子最底层。 谢瞬颜无语地看着这孩子兴高采烈在自己面前“藏”银子,笑着摇了摇头,挥手道:“你先出去,我要歇一会儿。” 盛六弟乖乖地“嗯”了一声,一个人蹦蹦跳跳跑出去了。 谢瞬颜就在盈袖的闺房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地道:“还行,地方不小。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也能住得下。”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月底了,开不完的会,还有属下的年度performanceappraisal也要到期了,给人写评语,好痛苦…… 章节目录 第599章 姐夫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将厨房里的年菜送到堂屋,看见谢瞬颜和自己的三个弟弟坐在一起,心里有一刹那的错觉。 好像坐在那里的那个男人不是天正帝国的执政官殿下,而是她在遥远后世的夫君谢东篱…… 这种感觉让她阴沉的眼神变得柔和,刚才怒气冲冲的情绪也渐渐安定下来。 “四姐做的菜真好吃!”三个弟弟齐声赞扬,就连小刺猬阿财也在自己的碟子前拱了两下,表示对年夜饭的期待。 盈袖坐了下来,对谢瞬颜道:“执政官殿下亲临民间,与民同乐,是我们家的福气。——年夜饭的第一筷,请殿下先享用。” 谢瞬颜没有推辞,拿起筷子先夹了金银藕夹,道:“我是这家的一家之主,这第一筷,理应由我来吃。” 盈袖低垂着头,不敢反驳,但是在心里忍不住翻了几百个白眼。 他怎么就成了盛家的一家之主了? 还真不客气。 “殿下说笑了。我们盛家能有殿下光临,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盈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谢瞬颜遥施一礼。 盛五弟看看盈袖,再看看谢瞬颜,迷惑不解地道:“四姐,殿下这是……要做我们的四姐夫吗?” 谢瞬颜都表示得这样明显了,十二岁的盛五弟再不明白就跟猪一样笨了。 谢瞬颜微笑着颔首:“已经是了,五弟不用客气,以后叫我姐夫。” 盈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难以面对两个弟弟的惊讶之色,忙起身道:“我好像听见外面有声音。我出去看看,你们慢慢吃。”说着,逃也似地离开了堂屋,往院子里去了。 外面很冷,她的心却很热,她需要外面的寒冷冷却一下自己快要热得爆炸的脑子。 这执政官殿下,真是不容易甩脱啊…… 盈袖抱着手臂。在院子里慢慢走着。 绕过院子中央的影壁。盈袖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影壁后面,立即脚步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原来是夏云满脸震惊痛苦地看着她。 盈袖淡淡地道:“大年三十。夏大公子不在家里吃年夜饭,跑到别人家来做什么?” “你……你是不是真的跟他有过什么了?”夏云的气息都不稳了,他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老老实实的渔家姑娘。竟然已经不是完璧! 盈袖皱眉,“关你什么事?你赶快把庚帖还给我才是正经。” “你休想!如果你真的对不起我。你今生休想如愿以偿!”夏云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目光在黑暗中格外阴鸷。 盈袖叹了口气,“夏大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真的不想跟你成亲。不管我嫁给谁,都不想嫁给你,你还是把庚帖交出来吧。” “交出来?盛琉璃。在你心里,那个男人。就比你所在的整个族群都要重要吗?我又不是不还给你,只想让你等半年而已。难道你连半年都等不得?还是你的肚子跟白云婉一样了?”夏云话里的意思十分恶毒。 盈袖听出来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我可以等半年,但是你必须把庚帖还给我。” “我还给你,你会等半年?”夏云冷笑,“看屋里的那个人,恨不得现在就叫你弟弟们叫姐夫了,你真的就为了男人,连自己的族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弟弟们都不顾了吗?” 盈袖沉默半晌,道:“我跟你不一样,我说话算话,而你的话,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所以你一定要把庚帖还给我,但是我不会声张,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等半年你说的那件事出现之后,我再让众人知晓。” “你做得到?要不你也发个誓?”夏云讥嘲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会不明白吧?”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要求你把庚帖还给我。”盈袖正色说道,“正是因为我感激夏村长,才没有做出更离谱的事。你以为你不亲手还给我,我就真的没有法子拿回我的庚帖吗?我不过是想你心甘情愿把庚帖还给我而已。” 盈袖相信,姻缘之事是个结,只有双方都心甘情愿,才能结这个结,或者解这个结。 “你有什么法子?不过是仗势欺人,仗着你屋里那个男人的势罢了?你以为他真的会娶你?你以为他让你弟弟们叫他姐夫,就是真的要跟你成亲的意思吗?你别做梦了!”夏云几乎带着恶毒的恨意说道,“我是男人,难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就是玩玩你!你给人家白玩了,还做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呢!” 盈袖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怜悯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你这样说,也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我答应嫁,他一定会娶我。” “我不信!”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的事,不需要你信,或者不信。”谢瞬颜的声音从影壁的另一面传了过来。 他的听力异以常人。 夏云刚到院子里,谢瞬颜就听见了,只是懒得理会。 后来盈袖从堂屋里走出去,谢瞬颜才支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听到夏云越说越离谱,谢瞬颜才出来打断他。 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在夏云面前放狠话是一回事,被谢瞬颜听见是另一回事。 万一,谢瞬颜真的是如夏云所说,玩玩她而已,那她刚才说的话,真是要自打脸了。 好在谢瞬颜没有骗她,也不屑骗人。 夏云看见谢瞬颜走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将庚帖塞到盈袖怀里,低声道:“如果你为了你弟弟着想,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说着,他迅速转身离去,一刻也没有耽搁,更没有跟谢瞬颜说一句话。 盈袖没想到夏云居然将她的庚帖带在身边。一时心里五内杂陈,很是复杂。 谢瞬颜看了看,道:“你的庚帖拿回来了?那好,咱们明天就去成亲。” 盈袖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成亲哪有那么简单呢?您如果真的要娶我,就给我半年时间。半年之后。您用八抬花轿来抬我进门。” 到了那个时候。盈袖相信自己应该已经找到法子,离开这个地方了。 当然,这个离开的法子。还要着落在谢瞬颜身上。 她非要将庚帖从夏云那里要回来,也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没有心理负担跟谢瞬颜周旋。 是,她就是这样一个迂腐的女子。但是她有自己的坚持。 谢瞬颜背着手,整个面容都隐藏影壁的影子当中。 “……为什么要等半年?你答应他什么话?”谢瞬颜很聪明。马上想到这应该是夏云的意思。 至于这个姑娘,谢瞬颜相信,如果他一定要娶她,她不得不答应。 盈袖用手捋捋垂下来的头发。笑道:“今年是大年夜,不说这些事。我们欢欢喜喜过年,等十五过后。我再跟殿下详谈,好不好?” “一言为定!”谢瞬颜立刻答应了。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抱着她往屋里走。 知道盛琉璃的亲事终于完全退了,谢瞬颜连行动都大胆了许多。 两人相拥着走回堂屋,盛家三个弟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还不叫四姐夫?”谢瞬颜淡定微笑,“叫一声就有改口费。” “多少?”盛五弟战战兢兢问道,不知道那钱数值不值得他冒着被四姐打一顿的危险改口叫四姐夫。 “谁先叫,一千两银子。”谢瞬颜有的是钱,从来就没处花。 “四姐夫!”盛七弟居然是第一个叫出声来的,“一千两拿来!” “盛七!”盈袖跺了跺脚,有些恼羞成怒,又看向谢瞬颜,怒道:“不许给!就算改口也不许给!” “好好好,既然你们姐姐发话了,我这个银子可不敢给。”谢瞬颜从善如流,对盈袖言听计从,“我把银票放到你的妆奁匣子里。反正就算给他们了,最后也还是要放进那里去。”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妆奁匣子?!这你都知道了?!” “你有什么事能瞒过我?”谢瞬颜笑了笑,走进去和盛家三个弟弟坐在一起,开始吃年夜饭。 这一晚,盛家过了一个热闹的大年夜。 吃完年夜饭,谢瞬颜甚至带着盛家三个弟弟去院子里放爆竹。 噼里啪啦如同爆炸一样到处轰响,将硕大的院子衬得热热闹闹。 空气中,有一种叫做年的欢乐气氛在流淌。 盈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院子里的一大三小,眯着眼睛。 渐渐地,谢瞬颜的背影,跟记忆中的谢东篱融合在一起。 如果他就是谢东篱,该有多好? 谢瞬颜感觉到盈袖灼热的目光,他转过头,看着盈袖迷茫的双眸,勾了勾唇角,眸子黑得如同万古长夜,只有她的身影,是那万古长夜里的一盏指路明灯。 他的混沌生涯自此有了支柱,也有了方向。 跟她在一起,他才知道生而为人的乐趣。 而这,就是祖神千方百计想要阻止的吧? 谢瞬颜这阵子虽然表面上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自己很清楚,自此认识了这个姑娘的存在,他的意识里就开始有一种新的东西在生长。 他有了期盼,有了希望。 他相信,只要他和她在一起,他们就是无可战胜的。 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分离,强权不可以,死亡不可以,就连祖神都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谢瞬颜悄没声息地来到盈袖身边,伸手托起她的下颌,“你的目光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盈袖闭上眼,叹息道:“你别问了,好好过这个年。等过了十五,我会对你说实话,你也要对我说实话。”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00章 不速之客 (4K求月票) 既然这姑娘打算对他吐露心声,谢瞬颜当然是心中暗喜,但面上还是淡然自若,道:“别那么紧张,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心意,又何必在乎真还是假?” 盈袖凝视着他和谢东篱一模一样的容颜,没多久眼底就盈满了泪水。 谢瞬颜叹息一声,拥她入怀,低头给她擦拭面上的泪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大年三十的深夜,夏家村冰寒刺骨。 盈袖靠在谢瞬颜怀里,感觉不到冷风的侵袭,那温暖的怀抱,似乎是她唯一向往的地方。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将头埋在谢瞬颜怀里,喃喃地道:“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你是他,还是他是你……” 谢瞬颜挑了挑眉,低头笑道:“你就是想得太多,其实又何必在意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你要共度一生的人,不就行了?” 盈袖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才的惆怅情绪霎时都飞走了。 她将他推开,一个人往堂屋走去。 这是大年夜,她还要守岁呢。 盛家三个弟弟没守到半夜就困得东倒西歪,被盈袖赶回去睡觉了。 只谢瞬颜一个人在火盆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盈袖拿火钳拨弄着火里的红炭,一边说起夏云跟她说过的话:“……殿下,我想问问您,以前,你们曾经挑选我们当中聪明强壮的人,送到你们的祖地吗?” 谢瞬颜的目光微微一顿,从桌上拿起已经凉了的清茶抿了一口,“为什么这么问?谁告诉你的?” “您先回答我,有没有这回事?”盈袖没有抬头。她不敢看谢瞬颜的眼睛,生怕让他看出端倪。 谢瞬颜叹了口气,“有。你告诉我,谁跟你说的?”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往祖地送过人了,十五岁的盛琉璃怎么会知道? 就连他们中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原来夏云说的是真的,确实有过这回事。 “那后来为什么不送了呢?”盈袖又慢吞吞地问道,“我听说。你们的祖地。是流淌着奶与蜜之地,那里的人跟神仙一样,长生不老。这么好的地方。如果你现在说要选人去,大家肯定打破脑袋要去。” 谢瞬颜的面色渐渐肃然,“你是这么想的?你也想去吗?” 盈袖笑了笑,依然不敢抬头。“我不想去,但我知道别人也许会想去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些人送到你们祖地,是去做什么的?他们后来回来没有?” 说实话,盈袖对这群人的感觉越来越奇怪。 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完全将这一切。跟她所知道的历史联系起来。 直到越来越多的事实展现在她面前,她才意识到,这一段时光。就是大夏之前的堕民统治时期…… 可是这些外来客明明好好的,并没有传说中堕民不能在阳光下行走的禁忌。 她想知道。这些人是如何从高高在上的世家高门,变成后来传说中只能在黑暗中逡巡的堕民的。 谢瞬颜半天没有说话。 他看了盈袖几眼,很快将最近这些天的事结合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是夏云告诉你的?他从白云婉那里知道的?” 盈袖猛地抬头,樱唇微张,满脸的讶然之色。 光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谢瞬颜笑了,伸手捏捏她精致的下颌,看见她蜜色的肌肤在火光下如同蜜糖一样诱人,忍不住上前亲了亲她的面颊,“我就喜欢你的双眸,会说话一样。” “你不如说我藏不住话,一眼就能看到底算了。”盈袖悻悻地道,伸手将谢瞬颜的手拍开,“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只要真的有过那种事,管是谁说的呢?” 谢瞬颜缩回手,点点头,“你说的对,只要确有其事,管是谁说的?——我想,你也只是想求证夏云有没有骗你吧?” 盈袖偏着头想了想,“也不全是,我也要为三个弟弟着想。”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他们会被送走。”谢瞬颜沉声保证,“再说,已经停了这么多年了,他们想恢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你告诉我,他们被送去到底是要做什么?”盈袖一想起夏云的那个推测,就觉得胆战心惊。 谢瞬颜的唇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摸了摸盈袖的头,“早些睡吧,我回去一趟,将我的东西搬过来。” 盈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搬……搬过来?你要做什么?!” “跟你一起住。”谢瞬颜站了起来,“我先前不是说过吗?你不愿去我家,我就只好来你家了。” “可我以为你说的是过年!”盈袖涨红了脸。 如果执政官殿下就这样大摇大摆住到夏家村的盛家大宅,她的脸也就丢尽了…… “当然不只是过年。”谢瞬颜垂下眼眸,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我一个人住很孤单……” 盈袖本来想说你孤单关我什么事,但是看见那张跟谢东篱一模一样的面容,她根本就说不出口这句话。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见谢东篱在东元国的大街小巷穿行,甚至听见他一声声的呼唤: “袖袖,回家了。” “袖袖,回家了。” “袖袖,我们该回家了。” 是啊,她该回家了,她要怎样才能回家呢?! 盈袖的心里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年初一的早晨。 盛五弟和盛六弟做好早饭,刚带着盛七弟吃完,到她的卧房来看她。 “四姐,你醒了?殿下说不要吵醒你,让你多睡会儿。”盛五弟关切地问道。“早上吃汤圆,四姐要吃吗?” 盈袖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疼似裂,就跟宿醉一样,可是她昨天根本没有喝酒啊? “我先去洗个澡,你们吃了吗?”盈袖从床上下来。披了一件厚实的外袍。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这里跟执政官殿下的官邸当然是不能比的,虽然是新房,但是冬天还是很冷的。 昨天那火盆已经熄了。屋里冷得很快。 “殿下说什么时候回来吗?”盈袖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回来?殿下为什么要回来?”盛五弟奇道,“殿下当然回他自己家了啊?” 盈袖:“……”差一点就忘了。 “哦,那就好。”盈袖洗了脸。出去吃了一碗汤圆醪糟,就开始准备中午饭。 他们家没有爹娘。出嫁的姐姐们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回来。 按照习俗,姑爷和姑奶奶会在大年初二回娘家。 盛五弟撇了撇嘴,“大姐、二姐、三姐她们自从爹娘去世以后,大年初二就没有回来过了。” 盈袖“嗯”了一声。“那你们出去玩吧。村子里的孩子们好像都在外面放鞭炮?你们要小心,别炸到自个儿。” 盛五弟和盛六弟欢呼一声,带着盛七弟跑出去跟小伙伴玩去了。 盈袖在厨房准备午饭。 她起得晚。在厨房收拾东西,将饭菜蒸上。发现几乎已经到中午了。 谢瞬颜从厨房外面走进来,笑道:“做什么菜?我喜欢昨天的藕夹。” 盈袖回头看见是他,不知怎地,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藕夹还有一些,我等会儿再用油炸。”盈袖忙去拿她前几天做好的藕夹。 谢瞬颜道:“我帮你吧。” 他个子高,一伸手就能够到橱柜最上方放藕夹的大食盒。 因盈袖担心几个弟弟偷吃藕夹,所以放得特别高。 将大食盒拿下来,盈袖拣了十来个藕夹扔到油锅里开炸。 金银藕夹,当然是一半油炸,一半清蒸出来的。 谢瞬颜看着她做菜,一边道:“我去把东西放到卧房,安置好了来陪你。” 盈袖讶然回头,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什么东西?你不会真的把东西搬过来要住吧?” “当然要住。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算数的话?”谢瞬颜很自然地摆了摆手,“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安置好的。” 盈袖:“!!!”这是我家! 你安置个什么劲儿! 盈袖只觉得心头火起,正要阻止谢瞬颜,油锅里却传来一阵油烟气,她赶紧用抓篱在油锅里翻了翻,不然就炸糊了。 就这一转头的功夫,谢瞬颜已经离开厨房,去卧房安放自己的东西去了。 盈袖咬了咬唇,七手八脚将炸好的藕夹放到盘子里,端着来到外屋,放到桌上,正要去卧房找谢瞬颜出来,就看见夏云带着白云婉从院子里的影壁后头转了过来。 盈袖不由叹息。 唉,小门小户,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 你看这外人能够随随便便长驱而入。 她站在堂屋里不动,等夏云和白云婉走了进来。 夏云手里还拎着两包搭了红纸的礼包,白云婉则是小心翼翼捂着自己的肚子,就跟揣了宝贝似的。 其实还没有三个月,白云婉的肚子压根没有异样,还非得做出一副怀胎十月的样子。 盈袖狠狠盯了白云婉的肚子一眼。 她不是不遗憾的。 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了,给谢东篱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留下来。她这个妻子,做得很失职…… 白云婉一进来,就东张西望到处看。 盈袖的眉头微蹙,淡淡地道:“两位如果是来拜年的,就请坐。如果有别的事,大过年的,我就不给自己找恶心了,恕不奉陪。” 白云婉柳眉倒竖,绕着盈袖走了两圈,冷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其貌不扬的渔家女,还有几分狐媚功夫,居然迷得我们殿下大过年的都不着家!” 盈袖将桌子一拍:“白云婉,殿下是你什么人?他着不着家,关你什么事!” “殿下跟我是一路人!”白云婉丝毫不甘示弱,她高高扬起下颌,恨不得用鼻孔看盈袖,“你这个……渔家女,也配跟殿下在一起?殿下也就是玩玩你,别把自己当根葱!” 盈袖看了看缩在一旁的夏云,恼道:“夏大公子,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你成了亲拜了堂的妻子吧?!你就让她这样说话?!” 白云婉的话,简直是明晃晃往夏云头上戴绿帽子。 夏云这时却显得十分畏缩,嘟嘟囔囔地道:“婉儿是天选者,她地位高,身份也高,在我家,她说了算。” 盈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夏云啊?! 当然也跟慕容长青完全不同。 怎么过了一晚上,这人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白云婉却对夏云这幅样子十分欢喜,她挽着他的胳膊,对盈袖高傲地道:“怎么了?你的未婚夫成了我的夫君,你吃醋了?——我告诉你,晚了!等我生下孩儿,你就进门做妾。到时候,我教教你什么是做妾的规矩!” 夏云在白云婉看不见的时候,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忘了对他的承诺。 盈袖简直要吐了,要不是答应了夏云探求这些外来客的秘密,她手里的鞭子就甩出去了。 但是现在,她只能跟白云婉虚与委蛇,只好强忍着恶心,对夏云道:“你不是说要娶我做平妻?怎么又变成妾了?” “什么平妻?!你是哪根葱?也配给我平起平坐?!”白云婉恨不得一口啐到盈袖脸上。 如果不是谢瞬颜一直护着这姑娘,白云婉早就将她大卸八块了! 不过也快了。 等祖地来人到了京城,看她怎么收拾盛琉璃! 白云婉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她,不许她有任何机会跟谢瞬颜在一起。 因为这一次,从祖地来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祖神本人! 只要拖到祖神到来,谢瞬颜就不能一手遮天了。 如果他的述职不能让祖神满意,白云婉就是取代他的人!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天,她一直跟祖地战舰保持着密切联系。 祖神完全绕过谢瞬颜,跟她联系,已经许诺了她无数好处。 而她,只要求祖神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杀了这个盛琉璃! 不是一般的弄死,而是要将她神魂俱灭! 祖神听她说,这盛琉璃有可能是“进化者”,对此十分重视,已经带了死光炮同行。 所以,只要祖地战舰降临天正帝国,就是这不可一世的盛琉璃的死期! 白云婉直觉只有盛琉璃死得不能再死,谢瞬颜才会彻底死心,回到她身边……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关系,她会让这孩子叫谢瞬颜做爹。 因为祖神告诉她,谢瞬颜,是生不出孩子的。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应该已经有了吧?可以投了哦! 。 章节目录 第601章 有喜 (第一更求月票) “你以为我愿意当平妻?”盈袖似笑非笑地刺激白云婉,“我本来是原配嫡妻,就因为你这个所谓的天选者死乞白赖抢我未婚夫,我才从原配嫡妻,变成平妻。——谁看谁不顺眼还不一定呢!” “你——!”白云婉被盈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她真要扑过去跟这个不可一世的渔家女打一顿了!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口口声声看不起我们这种人?为什么又要上赶着抢我们这种人做夫婿?就你这种水性杨花、两面三刀的贱人,还要肖想别的男人?你当别的男人都是傻子吗?”盈袖不喜欢夏云,也不介意白云婉跟夏云在一起,但是白云婉抢了夏云,却还心心念念惦记谢瞬颜就让盈袖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什么玩意儿! 这话刺中了白云婉心里最大的隐痛。 但凡殿下多看她一眼,对她好一点点,她也不会被夏云的甜言蜜语蛊惑! 因为夏云的甜言蜜语,真的很戳她的心啊…… 为什么殿下不能对她说那些话? 如果殿下也和夏云一样对她,她怎么可能跟夏云在一起,还怀了他的孩子?——她连多看他一眼都是多余! 白云婉心里无限委屈,突然泪流满面,嗷地一声哭喊,将盈袖的手一拨,居然跑出去了。 夏云深深看了盈袖一眼,也追了出去。 谢瞬颜从屋子里出来,面无表情地道:“进来吃饭了,理那些东西做什么?” 看来他都听见了,也看见了。 也好。盈袖也不知道怎么对他说。 刚才很多话,她也是真真假假,有做戏给白云婉看的成分,也有自己有感而发的真心话。 就当都是做戏吧。 盈袖在心里轻叹一声,走到院门口,将大门掩上,才回到堂屋里。说:“几个弟弟跑出去了门也不关。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跑进来。” “我让你去我家住,你又不肯。我家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来的。”谢瞬颜给她摆了一双筷子,自己也拿了一双筷子。就要开吃。 盈袖却没有动筷子,“弟弟们还没有回来呢,等等他们吧?” 谢瞬颜笑了笑,也放下筷子。“那好,我们一起等。” 屋外传来村童们嬉闹的声音。还有不时响起的爆竹声,显得这里更有人的气息。 谢瞬颜凝神听了一会儿,道:“在城里过年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吃饭,很少到处窜门。” “你的亲戚朋友呢?你们都不走亲戚吗?”盈袖好奇地问道,她上上下下打量谢瞬颜。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些本事奇大的人。怎么就突然一夜之间从天上掉到地上了? 那她,要不要提醒他一声? 盈袖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不断打架,挣扎着她到底如何做。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谢瞬颜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双唇微微一勾,“你在想什么?很为难的样子?” “确实很为难。”盈袖悠悠地叹息一声,低下头,手里拨弄着那双筷子,吞吞吐吐地道:“殿下,你告诉我,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谢瞬颜的目光一下子转为犀利,抿着唇又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有些奇怪。”盈袖抬眸,目光从谢瞬颜面上一扫而过,“你们这么厉害,看我们肯定就跟我们看蚂蚁一样吧?” 不知不觉间,盈袖用上了夏云对她说的话。 不得不说,夏云这个人还是颇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被他影响是必然的,只要不涉及男女之间的****,盈袖觉得夏云这个人还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他看出了这里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的东西。 谢瞬颜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波动,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淡淡地道:“你想多了。我们跟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跟你们的差距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大。况且,我们就真的比你们强大?不一定,真的不一定。” “哦?”盈袖是真的不信,她看见过那强大的死光炮,看过升龙台,还有谢瞬颜出现的时候乘坐的龙船,甚至还有那正往这边飞来的舰船,那些东西,都不是她能理解和想象的。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有膜拜心理。 谢瞬颜知道这个姑娘不是很信自己的话,但他要如何跟她说,他们这些外来客,其实是跟这些人的先祖差不多的人? 只是在那遥远的祖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祖神为了维持祖地的供养,将他们中的一些人送到了这片土地。 代祖神放牧万民,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只要他们能完成这个使命,他们就能逃脱被放牧的命运。 谢瞬颜闭了闭眼。 他本是祖神最信任的人,是祖神在这片大陆上的耳目,却也是最先觉醒的那批人。 因为觉醒,让他不甘心再被摆布,被当做傀儡,成为冷血的杀人工具。 所以他一步步着手,和最先觉醒的那批人一起,摧毁一艘艘龙船,一架架死光炮,不动声色间斩断跟祖地的联系,让祖地得不到它们需要的供养,最后成为死地。 结果,祖地果然不肯坐以待毙。 祖神察觉到他们的背叛,终于开始动手铲除叛军。 短短半年,他已经是他们那批人中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祖神能够在亿万光年之外的祖地,轻而易举灭掉别的那些背叛它的人,但是却无法灭掉谢瞬颜。 谢瞬颜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块晶片,是他们生命的源泉。 祖神就是利用这块晶片,于遥远的星空控制他们。 没有晶片。他们这些外来客会成为畏惧阳光的行尸走肉,跟野兽无异。 而那块晶片,也能随时置他们于死地。 那是埋藏在他们身体深处的定时炸弹。 他们这些外来客生出来的孩子也会被植入这块晶片,打上属于祖地的烙印,才能顺利存活下来。 但是只有他,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子,让他产生了另外一种意识。也让他能够不被那块晶片所束缚。 他咬了咬牙。伸手探入自己的后颈处,将那块晶片血淋淋地剜了出来,放到桌上。 盈袖吓得面色惨白。一声尖叫被她死死捂在嘴里,明媚的双眸闪着惊惧的光,看着谢瞬颜一言不发。 “不要害怕。”谢瞬颜淡淡说道,“这个东西。已经控制不了我了。” “控制?难道还有人能够控制你?”盈袖将手放了下来,目光不断往那块血淋淋的晶片扫过去。 谢瞬颜笑了笑。“如果不是有人能控制我,白云婉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就是说,有比谢瞬颜更厉害的人,在背后支持白云婉。 盈袖明白过来。忍着心底的不安,她拿出一块帕子,将那晶片包起来擦了擦。凝神细看了一会儿,道:“我在我杀死的那只饕餮身体里也看见过这种晶片。不过,后来被阿财它娘给它吃下去了。” 谢瞬颜怔了怔,微微笑道:“阿财它娘倒是挺聪慧。这东西单吃的话,也是大补之物。” “那阿财会不会也被控制?”盈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在屋角小摇篮里呼呼大睡的小刺猬阿财。 “不会。”谢瞬颜也瞥了一眼阿财肥白的小肚子,“那东西要用正确的手法安装,才能被祖地探知信号,继而开始控制。而被嚼烂了吃下去,只会大补。” “可饕餮身体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盈袖又问道,“是白家?” 谢瞬颜点了点头,“白家本来就是专门给我们的人安装这个东西的行家。他们给自己家养的凶兽装个晶片是再正常不过了。” “用这东西就能控制一个人?真是太可怕了。”盈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你别摸了,你没有的。”谢瞬颜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你们原住民对这东西有抗体,装不上去。要不然,你以为祖地那些人,会放弃控制你们的大好机会吗?” 如果这个地方的原住民也能装上可以遥控的晶片,那么谢瞬颜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牧民”了。 一切都是为了掌控。 “……你们祖地的人,恨不得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吧?”盈袖幽幽地问道,“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难道就不怕反噬?” “反噬?当然有,我就是他们的反噬。”谢瞬颜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盛家三个弟弟这时欢快地从门外跑进来。 肚子饿了的孩子一见到满桌佳肴,立刻欢呼着坐了下来,要吃饭。 “先去洗手,再来吃饭。”盈袖敲着桌子说道。 盛五弟、盛六弟带着盛七弟去洗了手,然后对谢瞬颜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了。 盈袖和谢瞬颜也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午饭过后,谢瞬颜回到盈袖的卧房小睡。 盈袖本来也想回去睡午觉的,可是看见谢瞬颜在她床上睡着了,无语地摇了摇头,带上门,就去隔间靠窗的长榻上躺下来蜷缩着睡了。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谢东篱身边,她也有了身孕,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 这个美梦这样美好,让盈袖一连几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十五过后,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这十五天,谢瞬颜哪里都没去,就窝在盈袖家里,跟盈袖和盛家三个弟弟一起生活。 盛家三个弟弟正在学盈袖给他们的那本医书,偶尔被谢瞬颜看见了,他惊讶之余,也毫不犹豫地指点这三个孩子。 有他教,比盈袖教的好多了。 盈袖和他本来就有师徒之谊,有时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也像是回到了当年和师父在至贵堂后面的海湾教学相长的时候。 谢瞬颜和盈袖都发现,盛家三个儿子,最小的盛七弟居然是医学奇才! 他差不多是刚启蒙学认字就开始学医了,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能力非常强大。 谢瞬颜偶尔跟盈袖调笑,说盛七弟才应该是他的亲传弟子。 盈袖却只笑着摇摇头,道:“您是贵人,是我的师父。他们是从我这里学的医术,您还是不要居功。” 谢瞬颜当然不在乎这个,笑着道:“那好,只要你承我的情就好了。” 眼看过了正月十五,谢瞬颜要去城里官邸处理公事了。 盈袖本来说,过了十五,她就把实话告诉谢瞬颜,但是这十几天里,听谢瞬颜说起他们祖地的事情越多,盈袖就越心惊胆战,完全不敢再提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形如果说出来,对这里会有怎样的改变。 如果谢瞬颜知道他们这些人最后会成为见不得阳光的堕民,天正帝国会覆灭,他会怎么做?! 正月十六的早上,谢瞬颜一大早就离开盛家,往城里自己的执政官官邸去了。 他没有询问盈袖,好像是忘了,但也可能根本不在意。 而盈袖没有料到,谢瞬颜这一去,就去了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他突然杳无音讯。 盈袖一直不敢去城里找他,一来不好意思,二来不想看见白云婉,但是三个月之后,她的肚子大了起来。 她不去找谢瞬颜都不行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这个故事的脑洞真的很大,一直跟到现在的亲们都是真爱啊。抱住亲一个~~~ 盛宠和倾世宠妻都是俺放飞脑洞的文。下一个文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脑洞了。当然,亲们别多想,别延伸,倾世宠妻的完结还远着呢。很多情节还没写,就这一段快告一段落了。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02章 夜探 (加更求月票) 盈袖去城里之前,先在夏家村里溜了一圈,想打听打听城里那些贵人有没有什么事。 万一执政官殿下又和上次一样出去收拾什么凶兽去了,不在城里,那她去了也白搭。 “城里最近没有什么事吧?” “没听说呢。” 盈袖问了一圈,都没有打听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后来想了想,又问了夏村长家的情形。 “夏村长家?哦,他家大儿子娶了贵人的女儿,如今搬到城里去了,不在夏家村呢。” 盈袖恍然。 难怪最近没有看到夏云,也没有白云婉来骚|扰她了,原来是搬到城里去了。 那夏云这个样子,真是跟上门女婿差不多了。 盈袖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看样子,她还是要进城一趟。 但是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她发现城门口守卫森严,每个进城的人都要被严查,如果说不出正当理由,根本就不让进城。 跟以前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盈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她不能就这样贸贸然闯到城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拾了一篮鲜鱼,还有从河里挖出来的鲜藕,装作去城里售卖的样子,一个人进了城。 来到集市将这些东西匆匆低价卖掉之后,她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外面穿的粗麻布衣衫脱下来塞到篮子里,穿着里面的细麻布衣衫,来到监察部,想见一见监察部部首范长风。 监察部前面站着一排排身穿盔甲,手执长刀的护卫。跟盈袖上一次来告状的时候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 看样子,城里真的出事了。 盈袖想到谢瞬颜三个月不见踪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如果谢瞬颜出了事,那自己……还有机会回去吗?! 盈袖心乱如麻,站在监察部不远的围墙拐弯处站到快天黑,才看见范长风满脸愁容地从监察部的大门里走出来。 他身后寸步不离跟着几个护卫。 不过看那几个护卫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要保护范长风。而是像在监视他一样。 范长风带着那几个护卫从拐角处走过,盈袖忙低下头,贴墙根儿站着。就跟大街上那些普通行人一个模样。 不过范长风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还是顿了顿,才从她面前走过。 范长风走远了,盈袖才抬起头。看向范长风离去的方向。 那边应该是范长风的家,但是看他身边那几个厉害的护卫。盈袖知道,范长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盈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折向了执政官官邸。也就是谢瞬颜的住处。 结果还没走到执政官官邸十丈之内,她就被拦住了。 “那边的街道被封锁了,任何人不能通行。违者杀无赦!”拦住盈袖的是一个身穿盔甲的军士。 盈袖的手都在颤抖。她往后退了一步,讪笑着道:“我是第一次进城。不知道规矩。”说着,转身就走。 她着急忙慌地在日落之前出了京城,回到自己的盛家大宅。 到家的时候,她的双腿几乎已经软得直不起来了。 扶着桌子站定,盈袖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坐了下来,从桌上拿过茶杯,抿了一口隔夜茶,脑子里就如同有一团团蜜蜂在嗡嗡地叫。 今天亲眼见过之后,她能肯定执政官殿下是出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不清楚,但就最近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因为那些人还没有公开宣布过什么消息。 谢瞬颜作为天正帝国最高行政长官,就跟皇帝一样,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重大。 盈袖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看见几个弟弟回来了,又去给他们做晚饭。 她让自己不停地忙碌,才能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事关重大,她不能有丝毫差错。 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盈袖又有勇气。 这是盛琉璃和谢瞬颜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盛五弟、盛六弟和盛七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他们现在除了去学堂念书,回家还要单独学习医术,每天都忙得很。 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再温习一下功课,就到深夜了。 三个弟弟打着哈欠上了床。 盈袖等他们睡着之后,才换了身夜行衣出来。 白天的时候,她不能正大光明地接近范长风和执政官官邸,就只有晚上去跑一趟了。 盈袖的功夫是跟那些高层人士曾经交过手的,她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只要不是那些人一齐上,一个两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家里出来,盈袖如同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乡间奔跑。 她跑过大道,越过城墙,避过京城里的守卫,绕开范长风家附近的暗探,终于摸到了他的家里。 正好,范长风没有睡觉,一个人坐在孤灯前,不知在想什么事。 盈袖在窗下矮下身子,敲了敲他的窗子。 范长风抬头,正好看见窗外盈袖的面容。 他吃了一惊,忙推开窗户,让盈袖进来,紧张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暗探呢?” 盈袖低声道:“外面的暗探没有发现我,你家里没有暗探吧?” 范长风摇摇头,“家里没有,外面的如果没有发现你就没有问题。”顿了顿,他神色肃然地打量盈袖一眼,“白天我就看见你了,你是来找殿下的吗?” 盈袖悄悄红了脸,所幸夜晚灯光黯淡。她脸上的红晕别人应该看不见。 “我确实是来找殿下了。我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殿下了,家里出了点儿事,所以想找殿下说说清楚。”盈袖说得含含糊糊,但是把自己的来意还是说清楚了。 范长风点点头,“殿下最记挂的就是你,三个月不见你,本来就不可能。” “那殿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盈袖焦急地问道。“他是天正帝国最大的官儿啊!怎么会出事呢?” 范长风苦闷地摇了摇头。“按理是不会,但是我也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殿下了。如今,元老院里殿下突然不知所踪。冯致杰重病在床,白敬纶早就被殿下处死,如今只有白云婉一个人在元老院,她又是天选者。支持她的人有很多。” “她这是要造反?!”盈袖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她有这本事吗?” “只要殿下不出现。她还真有这本事做执政官。”范长风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黑夜,“就凭她是天选者,我们这些人就不得不听她的话。而且据我所知。我们政务院八部部首和九州州牧,已经有一大半表示支持她。但是她因为有了身孕,最近也无法真的接掌天正帝国。所以只是以天选者的身份,暂时在元老院坐纛而已。有什么事。还是我们这些人去做。” “那她知道殿下去哪里了吗?”盈袖赶紧问道,“还是她并不关心?” “她说过一次,说是祖地来人,将殿下叫走了,但是我不太信。可如今我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是殿下那边的人,所以他们对我十分不放心,每天监视我的人不知有多少。殿下再不出现,政务院八部和九州州牧,估计只有我一个人还站在殿下这边了。”范长风苦笑说道,两手一摊,表示已经无能为力了。 “那你去殿下的官邸去过吗?”盈袖皱着眉头问道,“我白天的时候试图从那边过,却被拦了回来。那边整条路都封锁了。” “我知道。”范长风低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殿下应该是被控制了,不说凶多吉少,但是被软禁了,没有人身自由。” 盈袖也是这样想的。 在所谓的祖地来人到来之前,谢瞬颜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能把他困住,那些人的本事也是不小。 盈袖抱着胳膊在屋里走来走去,沉吟道:“你是说,被软禁在他的官邸?那谁有这本事呢?” 范长风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深思道:“我觉得没有哪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如果很多人联合起来,殿下还是有危险的。” 从范长风的话里,盈袖听出来,天正帝国的上层大部分人都参与了这一次“政|变”,不然谢瞬颜不会被“软禁”。 “那你有没有机会去见殿下一面?”盈袖转过身,神色有些焦急,“至少看看他怎样了,需要些什么东西?” “如今我能去看他,就不会这样着急了。”范长风的脸色比盈袖还黑沉,“连你都不知道他的去向,看来,他是真的凶多吉少。”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盈袖抚着肚子,眼圈都红了,“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制造一个机会,你溜去执政官官邸,亲自查看一番。”范长风悄声说道,“我是没法进去的。但是你的功夫好像跟殿下如出一脉,进他的官邸比别人要容易。” 盈袖握了握拳,“只要你把官邸门口的侍卫弄走一些,我就能溜进去。” 今天她看见的守在外面的军士实在太多了,盈袖现在有孕在身,她也不敢太过莽撞。 一旦打起来,她也要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 “明天晚上,我会想办法,调走一部分人。你在天亮之前出来就行。”范长风低声叮嘱她,又给她指了执政官官邸的后门。 盈袖一一记在心里,趁夜离开京城,回到夏家村。 第二天,她睡得很晚才起身。 如同往常一样,在家里操持家务,准备饭菜,又给自己煮了保胎的汤水,仔仔细细喝了一大碗。 把家里安顿好之后,又等到几个弟弟都睡着了,她才再次起身,趁着夜色进城。 许是三个月来没有出什么篓子,白云婉这边也松懈了。 祖神已经越来越近了,那是她强大的后盾,她一点都不担心谢瞬颜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可惜,谢瞬颜的执政官官邸还是不是她一个人能去的。 上一次,祖神亲自传话,白云婉召集了六位政务院部首,七位九州州牧一共十三人,才出其不意地将谢瞬颜圈禁。 如今他只能在自己的官邸里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等待祖神的审判。 白云婉在门口问了他好几次,只要他听从祖神的吩咐跟自己在一起,她会将一切都还给他,甚至连盛琉璃,她都能放一马。 谢瞬颜毫不理会,宁愿被圈禁,也不肯屈服。 白云婉劝了三个月,谢瞬颜都没有丝毫动容,让白云婉颜面全失,已经恨不得要他的命。 如果不是祖神那一关不好过,白云婉真的已经要了谢瞬颜的命了。 盈袖就是在这个时候,摸进了执政官官邸。 这里的防护确实很牢靠,也是他的最后一层保护。 但谢瞬颜也知道,只要祖神一到,他这里的防护就是一层纸,会被轻易攻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祖神到来之前,从这里逃出去。 这里虽然安全,但也是一个天然的牢笼。 他不能把自己锁在里面。 这里的防护措施,对于别人来说是致命的危险,但是对于盈袖来说,却像是认得她一样。 她长驱直入,来到谢瞬颜二楼的卧房。 看见那个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笔直身影,盈袖眼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谢瞬颜听见声响,慢慢回头,待看见是盈袖站在门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难道又是一个骗局?还是又一个梦境?你终于知道我的软肋到底是什么了吗?”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应该已经有了吧?可以投了哦! 。 章节目录 第603章 相认 (第一更求推荐票) 谢瞬颜瘦了许多,但眼眸更加黑沉,深不可测。 盈袖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颤抖着声音道:“殿下,您怎么了?为什么被人软禁在这里?” 这个官邸,谢瞬颜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当然,盈袖是例外。 “真的是你来了?”谢瞬颜伸出手,轻抚盈袖的面庞,“琉璃,真的是你来看我了?” 盈袖含泪点头,“是我,是我来看殿下了。” “你怎么来了?外面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进来的?”谢瞬颜深深看着她,目光晦涩不明。 这一刻,谢瞬颜的脑子里还是云遮雾罩。 这三个月,他的记忆经历多次考验,自己都快分不清什么是白天,什么是黑夜,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苦苦支撑。 盈袖握住他的手,哆嗦着放到自己的小腹,哽咽着道:“你千万不要出事。如果你出了事,我和孩子怎么办?” 谢瞬颜看着盈袖的泪眼,开始的时候脸上并无表情,就连盈袖的话音,都像是从天边传来,听不真切。 直到他听见“孩子”两个字,浑身跟触电一样震了一下。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谢瞬颜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同。 他的手摁在盈袖的小腹处,渐渐贴合,就在他的掌心,一股微弱的心跳,从那小腹处传了过来。 心跳的频率虽然微弱,但是那股震动却是不容置疑。 那个地方,真的有一个生命在孕育! “是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盈袖紧紧扣住他的手,急切地看着他的面容:“殿下,你不能被困在这里!” 谢瞬颜的掌心感受着那勃勃的心跳,脑海里那层雾气瞬间被这股心跳的震动驱散开来。 孩子,我也能有孩子? 对了,我是有孩子的! 就是她,才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男人。并且是能够孕育后代的男人…… 无数记忆从脑海深处翻腾而出。 谢瞬颜的。大祭司的……还有,谢东篱的! 谢东篱! 他想起来了! 所以的来龙去脉、悲欢离合,他都想起来了! 他是谢瞬颜。是大祭司,也是谢东篱! 他如今是来找他的袖袖回家的! 他的手掌一下子热了起来,一手掩在盈袖的小腹处,一手紧紧抱住盈袖的肩膀。将她紧紧按在怀里,他低下头。颤抖炽热的双唇自发寻找到目标。 “袖袖……袖袖……我终于找到你了……” 盈袖本来拼命别着头,抗拒谢瞬颜的亲吻,可是这时候,除了他炙热的亲吻。还有他唤出口的“袖袖”! 盈袖的手僵硬了,她不再推拒,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被他拥在怀里不断亲吻,耳边不断回响着“袖袖”、“袖袖”。 这久违的称呼终于击碎了她的坚持。 “东篱……真的是你吗?是你来找我的吗?”盈袖反手抱住了谢东篱高大的身躯。泪水不可遏制地往下流淌,她闭上眼,再也不敢睁开,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醒过来就成空的梦境。 不同于那天晚上她听见的“盈袖”,这一次,是切切实实谢东篱对她的爱称,袖袖。 只有他,才能将“袖袖”两个字叫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没有别人能这样叫她的名字。 谢东篱“唔”了一声,松开她的双唇,“袖袖,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想死你了!”盈袖又哭又笑,忘了自己身在什么地方,面对什么艰难险阻。 或者只要谢东篱在她身边,无论什么艰难险阻她都不放在眼里。 谢东篱低低地叹息,头顶着头,将她抱紧,“我早就来了,可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直到刚才,你肚子里孩子的心跳,才唤醒了我全部的记忆。” “啊?你早就来了?到底什么时候?!”盈袖心惊胆战,突然很是不安。 “在升龙台上,你被他们抓起来的时候,我就来了。”谢东篱看着盈袖的面容,微微一笑,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担心什么呢?谢瞬颜就是谢东篱,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你的。” 盈袖的担忧一扫而空,她激动得不能自已,说不出话来,只把谢东篱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一边边地摩挲。 “知道,我知道,我们有孩子了。”谢东篱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了孩子,我又恢复记忆了,就不用怕他们了。” 两人在窗前相拥,来不及倾诉离情别绪,就听见官邸外传来几声鸟叫。 盈袖回过神,抹了抹泪,道:“这是我跟范大人的约定,时候不早了,咱们逃吧。” 谢东篱握了握她的手,“你先走,回到夏家村待着。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再到处乱跑了,就在那里等着我。” “你呢?你要干嘛?”盈袖很是紧张,“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和孩子……” “我知道。如今有了孩子,我更不会屈服。”谢东篱拥着她往外走,“快回去,就当从来没有来过。不能让他们发现你,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一定要记住了。——我会去做自己的事,然后带你回家。” 盈袖十分信赖的点点头。 在她心里,谢东篱是无所不能的。 她都到了这个古早的地方,他还能追了过来,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盈袖在谢东篱的帮助下,离开了执政官官邸。 回到夏家村的盛家大宅,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盈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眼角含春,眉梢带情,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幅模样。 她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反复回味着刚才跟谢东篱短暂的相聚。 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是里面的那个孩子救了他们俩。 谢东篱就是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才真正恢复了全部记忆。 想到这个孩子,盈袖满脸更是柔得不可思议。 那是她的孩子,她和谢东篱的孩子,当然,也是盛琉璃和谢瞬颜的孩子。 这就是盛老爷子说过的。她那个要养在别处的长女吗? 她会生一个女儿? 盈袖很是欣喜。 她盘算了一整夜。要如何养育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要给她做多少小花衣衫,做多少漂亮的首饰。要带她去骑马、射箭,对了,也要教她游泳。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至贵堂后院的港湾里一起游泳。羡慕死旁人…… 盈袖带着笑容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身,她沉静许多。如同往常一样准备早饭,照顾三个弟弟。 等他们走后,她又去河边走动,跟村民说笑。拎着渔网在江边捕鱼。 没有丝毫异样。 范长风没有出现,也没有谢东篱的消息。 但是盈袖一点也不担心,她静静地等待。知道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一成不变的日子又过了两个月。 盈袖已经怀胎五月,又到了初夏。穿着单薄的衫子,她的肚子已经掩盖不住了。 夏家村的人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 有人已经跑到夏村长去说长道短。 “村长,您家大公子呢?不是说要娶盛琉璃做平妻吗?她的肚子都大了,您要再不娶回来,这孩子可就没爹了!” 夏村长大吃一惊,“什么?盛琉璃有喜了?!” “早就有了,肚子都那么大了,四五个月了吧?” 夏村长亲眼看到盈袖的肚子,忍不住追问:“盛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 盈袖看着他笑了笑,并不解释。 她不能说这孩子是谁的。 就让他们去瞎猜吧。 如果猜是夏云的,夏云这个哑巴亏不知道会不会吃? 果然没多久,盛琉璃怀了夏云的孩子的消息传到了白云婉耳朵里。 她看着夏云,不信地道:“你什么时候跟盛琉璃上过床?” 夏云听见这个消息,恼得几乎失态,“我先回去看看……” 他没有过多解释,就一个人回到夏家村。 来到盛家门口,看见盈袖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晒鱼干。 “……你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夏云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盈袖一愣,回头看见是夏云来了,朝他笑了笑,道:“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还敢顶嘴?!”夏云气昏了头,“你还是我的未婚妻!你这样做,让我还有什么脸做人?!” “还有一个月。”盈袖淡淡地道,回身继续串她的小鱼干,“还有一个月,我就会说了。” 她答应了夏云,不会说出来他们已经退亲的话。 还有一个月,就到半年了。 半年时间就是他们的约定。 “你别做梦了!谢瞬颜已经被软禁,白云婉就要做执政官了,你还有什么想头?!”夏云抓住盈袖的手腕,吼道:“把孩子打掉!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别做梦了!”盈袖也恼了,一把将夏云推开,“你别得寸进尺!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你生下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会生下来什么怪物?!”夏云怒火万丈,“谢瞬颜不可能有孩子的!你以为你肚子里的那个东西真的是人吗?!” “你们说什么?!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白云婉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跟了过来,正好听见后面几句话,立刻失了理智,如同一根炮仗一样冲了进来,也抓住了盈袖另一边的手腕。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周一特别是推荐票啊,亲们表忘了。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感谢悠然自若211、yleung昨天打赏的香囊。 俺说了有加更,99.99%都是会有的,还有0.01%的可能,是点娘出故障了。所以到时候了亲们直接点进目录,多刷新几次就能看见更新了。 。 章节目录 第604章 降临(4K5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见白云婉,盈袖就怒从心头起。 她反手轻挥,闪电般从白云婉手里夺过自己的手腕,顺势将她推开,冷笑道:“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白云婉大怒,“你是我夫君的小妾,你还没进门就有了孩子,难道我管不得你?” “你失心疯了吧?”盈袖更加不屑,“先不说我是不是你夫君的小妾,就凭你说的我根本没有进门,你管得着我吗?你的手就伸得有些长了吧?我是盛家人,我的孩子姓盛,关你屁事。——你给我马上滚!不然我报官了!” “哈哈哈哈!你也要报官?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老实告诉你,我就要做天正帝国的执政官了!你敢告我?”白云婉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啧啧,真应该让谢瞬颜看一看,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怎样的水性杨花!他刚失势,你就跟了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搞出来了。我真想看看他的脸色!” 盈袖抱起胳膊,上下打量了白云婉一番,“你要做执政官?你爹知道吗?” 白云婉一怔,觉得肚子隐隐作痛,皱着眉头道:“我爹不在了,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不知道了。”盈袖也笑了两声,“你爹曾经企图背叛殿下,自己想做执政官,可惜功亏一篑,死在殿下手下。——你是不是也活腻了?” “呵呵,你以为我是一般人吗?”白云婉缓过气,扶着桌子角站着,一手将夏云拉了过来,“我比我爹强多了。祖神是我的后盾,你说我能不能做这个执政官?!” “祖神又怎样?如果它厉害的话,你早就做执政官了,不会等到现在。”盈袖撇了撇嘴,“还有,你也是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所以不要拿这件事说我。我孩儿的爹爹不劳你操心,你给我滚。” “不劳我操心?你不把你孩子的爹说出来,信不信我把你浸猪笼!”白云婉一看盈袖的肚子,就觉得心惊胆战。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可能是谢瞬颜的,但是感情上却怎样也过不去这一关。 盈袖心里一阵烦闷,盯着白云婉看了一会儿,琢磨着白云婉,还有元应蓝和云筝的作态。 这种人有个同样的特点。就是你直截了当说出来的话,她肯定是不信的,觉得你是在骗她。 只有你拐弯抹角说出来的话,经过她自己瞎发散之后,才觉得是可信的。 盈袖脸上渐渐露出张扬的笑容,抚着自己的肚子,趾高气扬地道:“这孩子的爹,告诉你也无妨,你不要太惊讶。” “他是谁?!”白云婉的声音都变了,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当然是殿下的。殿下跟我情深意浓。难道你没有看见吗?”盈袖笑得非常张狂。 “不可能!”白云婉听盈袖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果然不信,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既然这个女人敢当她面说孩子是谢瞬颜的,那就肯定不是了。 如果是真的,她哪里敢说出来? 肯定是躲着自己都来不及! 自己为了谢瞬颜,找这盛琉璃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真是谢瞬颜的孩子,她说出来岂不是找死? 再说了,谢瞬颜不可能有孩子,她知道的,是祖神亲自传喻给她。一定不会错的。 “怎么不可能?”盈袖伸出手指,仔细端详,还朝着手指头吹了一口气,“我和殿下有孩子。你还不信?” “哈哈,你说这孩子是夏云的,我还信三分。如果说是谢瞬颜的,打死我也不信。——对了,你可以把这话对谢瞬颜说,你看他第一件事。是不是打死你这个不贞不洁的贱人!”白云婉的气焰又嚣张了起来。 想到谢瞬颜心心念念的这个女人居然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白云婉就心神大畅。 太好了,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祖神交代的任务,她总算是完成了! 白云婉忍不住对着西天的方向双手合什,虔诚感谢祖神的教诲。 盈袖瞪了夏云一眼,又看向白云婉,冷冷地道:“我说了,这孩子就是殿下的,你不信也由你。你们走吧,这是我的家,我不想再看见你。” 白云婉轻蔑地横了她一眼,“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等我抓到谢瞬颜,第一时间带他来见你,让他好好看看他的心上人和别人生的孩子!哈哈哈哈!” 白云婉大笑着走远了。 夏云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用手挠了挠头,对盈袖无可奈何地道:“你也听见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问题,还是打掉吧。” “滚!我的孩子我做主,关你屁事!”盈袖实在忍不住爆粗口。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以为自己是老天爷呢! 夏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听白云婉说过,她说,虽然同是外来客,但谢瞬颜跟他们这些人又不一样。他们能生儿育女,谢瞬颜不行,他根本就不是……” “滚!我不想听你说话!”盈袖大怒,一把将夏云推开,不许他把话说完,“再要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我真就把退亲的事捅出去了!” 夏云跺了跺脚,“还有一个月!他们马上就到了,我老实告诉你,谢瞬颜已经从他的官邸逃走了,如今他们正在善后。过两天,就会宣布谢瞬颜畏罪潜逃,被祖神剥夺了执政官的位置。白云婉会做执政官,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夏云转身就走。 他的心里无比愤怒,只是想到他要做的事,只剩一个月了。 一个月后自见分晓。 夏云也匆匆离去,只有盈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刚才白云婉如果真的一怒之下找人动手,她知道她和孩子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没有别的原因,在白云婉的权势之下,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跟她抗衡。 而谢东篱如今不知所踪,盈袖知道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 他去做他要做的事,她就只能赌一把。 赌白云婉这个心高气傲。而且自诩聪慧,喜欢听“弦外之音”。 自己直截了当说真话,她反而不信了。 就靠了白云婉的这一个弱点,盈袖才把这孩子保了下来。 她扶着院墙根慢慢坐了下去。实在是腿软得站不起来了。 虽然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浮出了水面。 盈袖想知道,为什么夏云和白云婉都说,谢瞬颜,是生不出孩子的? 还说是祖神告喻她的。 凡事牵扯到这个祖神。盈袖就觉得心惊胆战。 那不是她能抗衡的力量,甚至整个天正帝国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盈袖看得出来,谢瞬颜,或者说谢东篱,都对这个祖神十分忌惮。 目前的情势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某种原因,谢瞬颜一直以来都在反抗祖神。 祖神当然不能容许他脱离他的控制,因此用了白云婉来牵制谢瞬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谢瞬颜消失了。谢东篱追着她穿了过来。 谢瞬颜要做的事,谢东篱会知道吗? 盈袖一时又为谢东篱担心起来。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相信谢东篱的能力,相信以他的本事,不说彻底扭转局面,至少带着她顺利离开不成问题吧? 盈袖便安下心,和往常一样在这里过日子。 照顾三个弟弟,也不出去走动,每日只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盛五弟和盛六弟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得出来四姐的肚子大了。是有孩子了。 这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好在四姐跟夏云定了亲,夏家都不说话。应该是没问题吧? 盛五弟和盛六弟每天放学后早早回家,帮着盈袖做家务,生怕她累着。 盈袖平日里有阿财相陪,日子过得也不算寂寞。 …… 京城里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以前的执政官谢瞬颜据说触怒祖神,被撸去执政官的位置,在关押的过程中逃走。如今天正帝国上下正在通缉他。 盈袖知道自己家附近也有很多暗探盯着,如果谢瞬颜来看她,一定会自投罗网。 第二件,就是以前的元老院重臣之女白云婉,也是第二个天选者,经过祖神授权,成为了天正帝国的第二任执政官。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身份高贵,本事据说也很厉害,更重要的是,她是唯一能跟祖神通话的人。 祖神的教喻,谁敢不听从? 很快,政务院八部和九州州牧都对白云婉宣誓效忠。 元老院三个人,如今只有白云婉一个人了,她爹白敬纶已死,谢瞬颜在逃,而另一个重臣冯致杰,已经病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这个情况下,白云婉提议,由她的夫君夏云担任元老院副执政官,妇唱夫随。 有夏云在,可以完美地贯彻白云婉的政策和提议。 因为白云婉已经怀胎八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 她的肚子大得不行,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双腿都肿了。 夏云每天晚上用热盐水给她泡小腿,服侍她服侍得特别周到。 白云婉虽然心里还是想着谢瞬颜,但是对夏云也越来越满意。 如果不能嫁给我爱的人,嫁给爱我的人也是正确的。 白云婉正式出任天正帝国执政官的那一天,夏家村全村都沸腾了。 因为夏云也正式出任元老院副执政官一职。 这可是这些原住民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盛事! “夏村长,您有福气啊!大公子真是太有出息了!” “就是就是!大公子以前的傻,都是为了今天的高飞啊!” “这叫真人不可貌相!大公子那哪里是傻?明明是大智若愚!” 无数人涌到夏家村,向夏村长祝贺,恭喜的贺礼堆满了夏家的库房,有些东西甚至连库房都放不下,只好堆在院子里。 夏村长看着这满屋的人,心里乐开了花。 他的小妾秋娅更是激动得哭了起来。 不容易啊! 那个曾经痴傻的孩子,终于一跃成为天正帝国的人上人了! 天正帝国的那些外来客其实对夏云不服气。 一个低贱的原住民,也配做高官?! 但是白云婉力挺夏云。并且对自己的人说:“我们在这个地方要长久地治理下去,就必须引入当地人进入高层。这叫以夷治夷。再说了,他是我的夫君,很快是我的孩子的爹爹。这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这些话,当然是夏云成天在她耳边聒噪洗脑,才被她慢慢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祖神也不反对。 白云婉能够感觉到,祖神越来越近了。因为她跟祖神的联系越来越多了。 至于逃跑的谢瞬颜,就由夏云出马,组织大量人马,开始在天正帝国布下天罗地网,抓捕谢瞬颜。 …… “四姐,夏大公子成了副执政官,他还会娶四姐吗?”盛六弟帮着盈袖摘菜洗菜,一边担心地问道,还看了盈袖的肚子两眼。 盈袖若无其事地道:“你们别管,这是四姐和夏大公子的事。” “可是四姐……”盛五弟也走了过来。“你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这个孩子。 盈袖低头看了看,笑道:“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她的舅舅,难道你们就不管她了吗?” “当然不会!”盛五弟和盛六弟突然欣喜起来,两人坐到盈袖身边,急切地道:“她真的会叫我们舅舅?” “当然会,不管她爹是谁,你们都是她的舅舅。”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几天,盛家的三个姐姐又找上门。 几个姐夫倒是没有跟来,来的几个姐姐居然还拎着礼物上门。 盈袖有些惊讶。打开门让她们进来,“三位姐姐有心了。” 盛家大姐沉着脸,看了看她的肚子,“这孩子是谁的?” 盈袖笑了笑。起身跟她们倒茶水,“三位姐姐吃茶。” “我问你这孩子是谁的?!是不是夏云那个混蛋的?!他如今做了副执政官,是不是就管你了?”盛大姐到底是关系盛琉璃的,虽然声音大点,但一看就在为她担心。 盈袖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不到半年,她还不能说。 而且她也不愿说这孩子是夏云的。 本来就不是他的,为什么要跟他扯上关系? 盛家三位姐姐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端倪,但是都已经断定是夏云的。 盛家大姐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你别怕。等夏云回来,我和你大姐夫去找他,总得让他风风光光接你进门。” “大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盈袖摇了摇头,“我会自己找他,你们不用着忙。” “就是,四妹是个有心机的,不用我们操心。你们看她的日子过得多好,比我们好多了。”盛家三姐阴阳怪气地说道,转身就走了。 她今天跟着过来,也是担心盛琉璃以后真的嫁了夏云,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还得先哄着她,不能把这门亲断了。 盈袖叹了口气,将院门关上了。 还有二十天,她天天数着日子呢。 谢东篱依然音讯全无。 但是对现在的情形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夏云来过她家几次,就是在堂屋坐坐,吃一杯茶,然后告诉她,还没有抓到谢瞬颜…… 盈袖虽然不待见他,但是知道他是一番好意。 他来她家坐着,就能让外面嚼舌根的人少一些。 而告诉她谢瞬颜的情况,是要让她安心。 夏云当然不会告诉盈袖,他已经跟谢瞬颜搭上了话,就等祖地战舰现身的那一天了。 …… 一个月后,半年之期终于到了。 当盈袖那天早上在门上画上第十八个“正”字的时候,天正帝国的京城上空,突然黑沉下来。 盈袖推开窗子,看见晴朗天空的白云背后,一个巨大的阴影渐渐显露出来。 那阴影如此庞大,铺天盖地,将整个京城,甚至是夏家村都笼罩在内,简直是黑云压城城欲催。 盈袖陡然瞪大眼睛。 这就是谢东篱曾经在镜子里给她展现过的那远道而来的祖地战舰! 祖地来人终于到了吗?!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周一特别是推荐票哦!亲们表忘了! 亲们晚安。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应该已经有了吧?可以投了哦! 。 章节目录 第605章 祖神 (第一更求月票) 阳光被完全阻隔,蓝天不见踪影。 晴朗明亮的天空霎时间黑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 “太阳没有了!” “天狗难道连太阳也吃吗?!” 夏家村的人惊慌失措,吓得到处奔逃。 有的人甚至从岸上跳入琉璃河,躲在紫琉璃睡莲背后悄悄地仰望上空。 学堂的学子们无心上课,纷纷从学堂回家。 “四姐!” “四姐!” “四姐!” 盛五弟带着盛六弟、盛七弟回到盛家大宅,焦急地叫着盈袖,涌到她身边。 “别慌,别怕。”盈袖用手揽住自己的弟弟们,“没事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虽然她这样安慰自己的弟弟们,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这些祖地战舰到底要来做什么,盈袖有各种猜想。 听了白云婉的话,她担心他们是来抓谢瞬颜,但谢瞬颜的身体里,如今是谢东篱的魂魄…… 据夏云所说,她也担心这些祖地战舰是来抓他们这些原住民,她为自己的几个弟弟担心。 总之,不会跟她无关。 但是她却没有别的法子,除了瞒着弟弟安慰他们。 “这几天你们不要出去了,我们大宅后面的屋子里有个地窖,我已经在里面放了吃食和水,暂时在里面躲几天吧。”盈袖一边说,一边带着几个弟弟往后屋行去。 盛七弟带着小刺猬阿财,跌跌撞撞跟着盈袖往后屋跑,一边不满地道:“四姐,为什么我们要躲在地窖里?” “是啊?不是说没事吗?”盛六弟也不明白。 盛五弟到底年纪大一些。他没有多问,弯下腰抱起盛七弟,一言不发跟着盈袖往后屋行去。 盈袖带着他们下了地窖,指着地窖里面的布置,“这里有三张床,你们一人一张。吃的东西在这边的柜子里,还有水。我每天会给你们送吃的喝的下来。如果我暂时没有下来。你们也别着急。这里的东西够你们吃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有下来,你们可以出去试着找东西吃。” “四姐!”盛五弟听出来不妥,声音都哽咽了。“四姐不跟我们在一起吗?” “我在屋里候着。你们知道的,如果我们家完全没有人,万一有事,大家一个都逃不了。”盈袖做好了打探消息的准备。 她其实是知道。这个地窖根本瞒不了那些外来客。 她做这个准备,只希望将盛家三兄弟拦在整件事之外。 她依然认为这是她和谢东篱的事。盛家只是不小心被牵扯进来的。 前生后世,她都亏欠盛家良多。 如果有机会回到东元国,她一定尽自己所能,对盛家更好。 只看她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信心大增。 不知怎地,这个孩子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这是她和谢东篱的第一个孩子,她一定好好照顾她。平平安安将她生出来养大。 如果可能的话,她想带她回去…… 匆匆忙忙将几个弟弟安置好。盈袖一个人回到前面的屋子。 盛家大宅前后七进,她就住在第三进里。 如今诺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连脚步声都放大了。 整个夏家村却是一团混乱。 呼喊声,哭闹声,奔跑声和追打声乱哄哄地,一直传到盛家大宅里屋。 盈袖将盛家大宅的大门关得死死地,拿厚木棍将那大门紧紧闩住,又推了几个大石碾将大门抵住。 她也知道,这样的准备,只能防备一般的宵小,如果从祖地战舰上下来人对付她,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过,那些人为什么要对付她? 盈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连白云婉都笃信她背叛了谢瞬颜,等着谢瞬颜回来将她碎尸万段,怎么会引祖地来人对付她呢? 盈袖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白云婉会相信谢瞬颜是生不出孩子的? 盈袖非常清楚,这孩子肯定是谢瞬颜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造成他们认知的不同? 盈袖不认为白云婉撒谎,也不认为祖神在骗白云婉。 她唯一可以想到的,是谢瞬颜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所以从不能生孩子,变成可以生孩子。 而这种变化,就是她和谢东篱最大的秘密。 他们谁都不会说,更要在祖神面前守口如瓶。 盈袖现在指望夏云能够帮她一把,不要拆穿她。 整个天正帝国,除了她和谢瞬颜,大概只有夏云相信这孩子是谢瞬颜的。 夏家村一团混乱的时候,天正帝国的京城里却是喜气洋洋。 过了这么多年,祖地终于来人了! 听说这一次来的,还是祖神本人! 那些身居高位的外来客们一个个都从自己的辖地赶了过来。 九州州牧,政务院八部部首,元老院天选者白云婉,都列队站在升龙台上,恨不得摇着小旗子欢迎祖地来人的到来。 但是祖地战舰只是静静地停在半空中,如果一座巨大的飞行城堡,君临天下。 白云婉抬头看着这壮观的景象,打心底里高兴和自豪。 她是属于这样宏大文明的一员,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员! 谢瞬颜何其愚蠢,居然背叛这样先进的文明,甘愿与那些低贱无知愚蠢的原住民为伍! 夏云本来也是元老院重臣的,但是他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因此迎接祖地来人这种事,他很得体地回避了,据说是生了病,不能起身,所以不能来升龙台迎接。 他的解释。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祖神降临的时候,有他在这里,总是不太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也是相信这种说法的。 “殿下,祖神什么时候会下来?”政务院监察部部首范长风等了半天。也不见头顶的祖地战舰有人出来。忍不住问了白云婉一声。 白云婉也等得烦了,她已经怀胎九月,再过一个月就要临产。 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累。 “也罢,让我试试跟祖神通话,看看祖神是什么意思。”白云婉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六月天虽然还不热,祖地战舰也阻挡了阳光。但是他们在高高的升龙台上,还是觉得热气扑面而来。不知道是来自被阻挡的阳光,还是来自祖地战舰。 闭上双眼,白云婉开始试着召唤祖神。 她后颈内嵌的晶片开始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那是发出信息的标志。 升龙台上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云婉后颈的红光上。 没过多久,头顶的祖地战舰也发出了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跟白云婉后颈红光的频率开始协调。 白云婉的大脑放空,将自己当做一个空空如也的容器。渐渐地,她听见了祖神的召唤。 那是一道柔和的声音,音律一丝不苟,一丝不乱。 “我的孩子,你们来了?” “是,祖神,我们来迎接祖神。请祖神降临升龙台,我当大礼相迎。” “……你们全都来了吗?谢瞬颜呢?”祖神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 白云婉有一丝慌乱。 她跟祖神传过话,是谢瞬颜不遵循祖神训示,要求祖神惩罚。 祖神答应惩罚他,并且教了她法子软禁谢瞬颜,但是祖神并没有说过要剥夺谢瞬颜执政官的职位。 白云婉纯粹是自己想做执政官,压谢瞬颜一头,才能逼他到自己身边。 没想到祖神一来,就问起了谢瞬颜。 白云婉压抑住心头的妒意,跟祖神交流:“谢瞬颜不尊重祖神,屡次渎神,软禁期间又破戒律,已经逃走了。” “逃走了?!”祖神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那声音恰似钝铁在瓷片上刮擦,如同一根硬木刺扎入了白云婉的脑海。 她“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在升龙台上倒了下去。 那种对大脑的直接刺激实在是太痛,完全超越了白云婉能够忍受的极限,她又是快要临产的孕妇,祖神一声厉吼,她的羊水立刻就破了。 升龙台上的人看见她双腿之间流出清澈的水迹,怔忡一瞬,才慌乱起来。 “天选者要生孩子了!” “是啊!破水了!” 他们中也有医术高明的郎中,一看之下,就知道白云婉要生了。 但是头顶的祖神没有发话,他们谁都不敢动弹,只同情地看着倒在地上不断嚎叫翻滚的白云婉。 最后还是监察部的部首范长风看不下去了,大声对着半空中的祖地战舰道:“祖神!天选者身体不适,马上要生孩子了,还请祖神示下,让她回去生孩子!” “生孩子?她要生孩子了?”一道平平淡淡的声音从半空中的战舰传了下来,“把她带走。生下孩子,给我送来。” “谨遵谕旨!”升龙台的高官显宦们一起躬身应道。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祖地战舰突然开启了一个门,一个个银光闪闪,长得跟骷髅差不多的怪物从天而降,从战舰跳到了升龙台。 “这里由我们接管,你们下去。”为首的骷髅人挥了挥手臂,钢铁的支架闪出一道道银光。 这些人将白云婉送回她的官邸的时候,夏云正倚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那铺天盖地的战舰出神。 玉皇大帝我的天爷! 那个东西……简直是机械战警啊! 乖乖隆的咚! 里面那玩意儿,难道真的是跟他想的一样? 这祖神,它根本就不是人! 看它手下那些骷髅状的战士,那根本就是机器人! 还有那巨大战舰的形状,看那扭曲的横八字形,像重瞳,其实就是莫比斯环的形状!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感谢孤诩馨婷、芒果青草香昨天打赏的香囊。 亲们感兴趣的可以百度一下什么是莫比斯环。o(n_n)o~。 这个设想,在盛宠的时候就设定了,不过是盛宠的背景,到了倾世宠妻开始全部展开,因为实在想把这个脑洞写出来。那个时候,alphago还没有大红特红,如今写出来,也算是应景,亲们应该更能接受吧?o(n_n)o~。 。 章节目录 第606章 进化者 (4K加更求月票) 看见那些机械人从天而降,落到那座高高的白塔上,夏云整个人都瘫了。 他顺着窗棂滑到地面,双手紧紧攀着窗沿,喃喃地道:“他娘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闭着眼睛,眼前还能看见那些闪烁着钢铁寒光的机械人,比他前世看见的任何机械人都先进! 在他来的那个时代,机械人还在初级发展阶段,每个人都为来自机械人领域的突破欢欣鼓舞。 夏云自己曾经也挺关注这个领域,甚至做过深入研究。 他曾经认为,机械人永远不可能超越人类。 但是眼前的一切,明显超出了他当初的设想。 这些机械人,不仅超越人类,而且开始操纵人类…… 夏云保持着这个呆滞的状态,直到白云婉被人送了回来。 “天选者回来了,夏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听说要生了。”白云婉官邸的一个下人过来请他出去。 夏云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勉强从地上站起来,哑着嗓子问:“要生了?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明明才九个月啊? “刚刚在升龙台上,说是跟祖神对话的时候伤了神,所以……”那下人吞吞吐吐地道,“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当然要去。”夏云沉着脸点点头,“在哪里?郎中请了吗?” “京城最有名的郎中和稳婆都在天选者的房里,您这边走。”那下人带着夏云往白云婉的屋子去了。 夏云和白云婉虽然成亲,但是两人依然分房而居。 这是白云婉提出来的,夏云举双手赞成。 在白云婉屋子的门口,夏云看见天正帝国的高官显宦们几乎都在这里。额头不由掉下几道黑线。 “请问各位大人有何贵干?”夏云拱手问道。 “夏大人,我们要等天选者生孩子。”跟夏云熟悉的一位政务部部首笑着说道。 夏云:“……各位费心了。有我在这里守着就行,各位先请回去吧。等生下来了,我去给各位报信,请各位吃红鸡蛋。” “哈哈,这就不必了。祖神吩咐,孩子出生之后。要立刻抱到祖神那里去。” “什么?!”夏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为什么要抱到祖神那里去?” “怎么?你还不愿意?祖神这是看得起你!”那人哼了一声,“你别管了。天选者生孩子,是我们族的大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说着,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地将夏云赶走。 夏云当然不肯离开。他脸色铁青,沉声问道:“孩子刚生下来。需要吃奶,经不得风,受不了太变动的环境,祖神不能下来看我的孩子吗?” “什么你的孩子?!我们所有人都是祖神之子。天选者生的孩子。更是祖神的孩子!你别管了,这孩子跟你无关,你快走!不然小心我揍你!”那人挥了挥拳头。拳风凌厉,夏云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被那拳风带得跌倒地上。引起一阵哄笑。 往日和颜悦色,跟他平辈论交的一群人,因为祖神的到来,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夏云恼怒地从地上爬起来,瞪着这群人,暗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祖神,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外来客,夏云已经探过底,知道他们确实是人,跟祖神那些刚刚派下来的机械人不是一路货色。 但是他们为什么对祖神言听计从,夏云就想不明白了。 大家的哄笑声被从屋里传来的白云婉的惨叫打断了。 里面的女人正在生孩子。 不管夏云刚开始接近她的目的是怎样的,到底跟她在一起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了一个孩子,说夏云对她完全没有感情是骗人的,但是这份感情,还不足以支撑他去为了她和孩子,跟祖神争执。 或者说,还不到跟祖神决裂的时候。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白云婉的屋门,便蹒跚着转身离去。 这里虽然是他住的地方,但却不是他的家。 这里是白云婉的地盘,是白云婉的家。 挤在家里的人那么多,人人都当他不存在。 夏云终于受不了了,大步离开这间官邸,回夏家村去了。 不同于城里的兴奋激动,夏家村里简直一片狼藉,如同被龙卷风卷过一样,到处是散落的衣物。 以前热闹的村庄一片死寂。 他抬头,回望京城的方向,再看看头顶遮天蔽日的战舰,深深叹息一声。 他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来到盛家大宅前。 推了推院门,发现大门反锁了,再推一推门,就感受到门后顶着的重物。 看来,盛琉璃已经有准备了。 只是这种准备,能够抵得过头顶的机械战警吗? 夏云只想歇斯底里的大笑。 他的猜想成真了,他却一点都不开心。 前途是那样渺茫,他根本看不到一点光明。 头顶的机械文明,对他们这些原住民的原始文明,完全是碾压状态,他们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算是明白这些外来客为什么保持着他们的原生态状态了,这就是在养猪啊! 就连跟谢瞬颜的联系,夏云现在都提不起劲了。 如果谢瞬颜看见他祖地的赫赫声威,肯定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吧? 那他们这些原住民呢? 难道就束手待毙? 夏云背靠着盛家大宅的院门,缓缓坐了下来,用手抱着头,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 白云婉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 虽然是早产,但也不算特别早,九个月出生的孩子还算健康。 “是个儿子!” “快!快给祖神送去!” 那些人候在白云婉的产房门外,稳婆和郎中将孩子一抱出来。他们就立刻用襁褓包好,送到升龙台。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不能抱走我的孩子!”白云婉在产房里叫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人理会她。 祖神的命令,没有谁能违抗。 再说了,大家都以为将这孩子交给祖神,一定能得到祖神的赐福,是好事。所以没有人想过有别的可能。 升龙台上。政务部的一个部首举着那孩子的襁褓,对守在升龙台上那些闪着银光的骷髅人道:“这是天选者的孩子,请送给祖神赐福。” 那骷髅人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劈手将孩子的襁褓夺过来,往天空腾身而起,飞到了祖地战舰附近。 战舰底部的大门打开,那骷髅人钻了进去。 很快。大门阖上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骷髅人从祖地战舰上下来。全身闪着银光,比刚才的光芒更加耀眼。 候在升龙台上的政务部部首笑着问道:“请问,那孩子呢?” “孩子?什么孩子?”那骷髅人桀桀笑道,“已经献给祖神的东西。难道还要要回去?你们回去吧。” “献给祖神?”上到升龙台的政务部众人面面相觑,又问那骷髅人:“请问,您是什么意思?那孩子刚出生就能得到祖神的赐福。是他天大的福气。不过,孩子刚出生。还要吃奶,不知祖神……” “献给了祖神,就不用吃奶了,他得享永生,不是你们想要的吗?快走快走!”那骷髅人不耐烦的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政务部众人,“再不走,我开枪了!” 大家的脸色一变,心知不好,但看着那些骷髅人手中的武器,明显不是他们的弓箭和刀剑能够对付的。 这一瞬间,他们中有人突然明白了先前的执政官谢瞬颜为何毁掉了所有的龙船和死光炮,并且拒绝再送人去祖地…… “走吧,回去跟天选者说一声。”监察部部首范长风声音晦涩地说道,头一个往升龙台下走。 “他已生异心。杀了他。”突然,从半空中传来祖神的声音。 升龙台上的机械人立即动手,手中的武器对准范长风闪出几道银光。 范长风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地不起,没过多久,鲜血从他背后流出,浸湿了大家的脚面。 剩下的政务部众人脸都吓白了,但是都紧紧控制自己的思绪,不敢乱想。 但是思绪哪有那么好控制? 很快,政务部八部部首有五个都被当场劫杀。 剩下的三个心里只有恐惧,连滚带爬地跑下升龙台。 远在夏家村的夏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京城里那座高高的白塔。 他虽然看不清塔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见了突然亮起的白光,比天上的闪电还要耀眼。 他用手捂住眼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许久,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夏云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了。 他扶着门框慢慢站了起来,双腿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在我妻子家门口坐了一天一夜,到底要做什么?”谢瞬颜的声音在夏云背后响了起来。 他猛地回头,看见谢瞬颜还是穿着那身银色军服,双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丝毫不惧迫在眉睫的强大威胁。 夏云一下子扑了上去,几乎扼住谢瞬颜的脖子:“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它们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遣你们来我们这里!” 谢东篱面无表情地将夏云的手拨开,整了整衣领,淡淡地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可是……你们并不是……那些机械人……”夏云呆呆地看着谢东篱,恨不得能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 “呵呵,我们不是,但是他们是。”谢东篱神情复杂地看着夏云。 这个男人确实不一般。 在他还是谢瞬颜的时候,曾经跟他合作,要摧毁祖神,和它的战舰。 没料到祖神的能力超出他们的想象,最后还是盛琉璃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将祖神驱走。 祖神离去,他和他的族人永堕黑暗,天正帝国分崩离析,夏云在这个时候纠集夏家村的四姓村民,一起揭竿而起,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为堕民的大祭司。 他才知道,他们的族人,已经在黑暗中摸索了上千年。 又一次回到最初的起点,谢东篱却发现他们中多了一个变数,那就是盈袖肚子里的孩子。 他恢复记忆之后,才想起来当初的谢瞬颜虽然跟盛琉璃两心相许,但是并未越雷池一步。 盛琉璃到死都是处子…… 可这一次,被它召唤回来的他们两人,虽然是同样的两个魂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们跟当初的两个人早已不一样了。 最大的不同,是这一次,他们不仅越了雷池,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变数。 应该是连祖神都没有推算到的变数。 夏云见谢东篱久久不说话,只好瞪着谢东篱,狐疑道:“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白云婉和祖神都说你不能生孩子,那盛琉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谢东篱的唇角忍不住高高翘起,他回头看向盛家大宅,低声道:“如果不是祖神将我们又拖回来,我们不会有这个孩子。” 他不会忘记,当初的谢瞬颜,确实不是那些外来客中的一员。 他曾经是祖神手下最拟人化最完美的作品,他的一切都具有人的最美好的特征,除了不能生育,因为他没有灵魂,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是盛琉璃跟他在一起,那个可爱淳朴的渔家女,给了他全部的爱恋和依赖,全部的崇敬和尊重,渐渐让他知道了生而为人的意义,也是让他进化的动力,最后他拥有了人的灵魂。 他才是真正让祖神恐惧的进化者。 人和机械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有灵魂,而机械没有。 因盛琉璃而生的灵魂,将他彻底和祖神别的作品区别开来,也让他彻底脱离了祖神的控制。 所以他爱她,他只爱她,无论轮回多少次,因她而生的灵魂,生生世世只认她一人。 当祖神知道他进化出连祖神都不能拥有的灵魂的时候,祖神也是像这一次一样,带着全部机械人部下气势汹汹地赶来,要灭杀他…… 谢瞬颜和盛琉璃没有来得及有孩子,就死在跟祖神抗争的路上。 一切的一切,都像当初的重演,只有一个例外,就是盈袖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盛琉璃和谢瞬颜千年之前的遗憾,也是盈袖和谢东篱千年之后的圆满。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看那个祖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白云婉的孩子,祖神吩咐要一生下来就给它抱去……”夏云懒洋洋说道,目光投向京城的方向。 “什么?!”谢东篱悚然而惊,“已经生了吗?不是还有一个月?!” “应该生了。一天一夜了。”夏云叹了口气,“我得回去接孩子。不知道他娘的那个破祖神要对我孩子做什么事……” 谢东篱的脸色变得雪白,艰难地道:“如果孩子已经被送到祖神的战舰上,你就当没有这个孩子。”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开脑洞的文太难写了,以后脑洞得小点儿。←_← 亲们晚安。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应该已经有了吧?可以投了哦! 。 章节目录 第607章 变数 (第一更求月票!!!) “你说什么?!”夏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谢东篱还要雪白,“你什么意思?!” 这孩子好歹是白云婉生的,难道祖神也不会放过? 白云婉可是祖神的天选者。 谢东篱看向升龙台的方向,“你不是曾经猜测过吗?你猜得大部分都正确。” “你是说,它们真的以人为食?!” “可以这样说,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吃下去。”谢东篱指着天上的战舰,“你知道那些东西用什么做动力吗?如何能飞越遥远星空吗?甚至穿越时空的界限?” 夏云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就是靠人。人类才是真正的万物之灵。只有人类,才有穿越时空的可能。这些机械,它们都是靠着人类的这一特质存活的。” “我不明白。” “我带你去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谢东篱带着夏云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夏家村有些村民正在交头接耳,说着他们白日里看见的“骷髅人”。 “那其实不是骷髅人。”夏云突然说道,“那些明明是机械人。” 只是那些机械人的样子跟骨头架子一样,不像真正的人,所以被许多人认为是骷髅人,就连那些没回过祖地的外来客们都这样认为。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道:“你懂得倒真不少。光凭‘机械人’三个字,你就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夏云别过头,不敢看谢东篱的目光,“不管我是哪里人,这都不重要。我反正是人。真正的人。” 谢东篱笑了笑。 夏云是什么人,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当他还是谢瞬颜的时候,并不知道夏云的真正底细。但现在,他已经对夏云要做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能凭一己之力,不仅利用他赶走了祖神,摧毁了机械人。还能控制整个天正大陆。创立大夏皇朝,也是一号人物。 “我知道你是人,不然岂能容得你染指这个世间?”谢东篱在心里默默地道。 来到离京城更近的地方。谢东篱左右看了看,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夏云,“你看。你的儿子……” 夏云看向镜子的方向,顿时连呼吸都止住了。 只见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个长方体透明的盒子。每一个盒子里面,都躺着一个人。 那盒子里面有水一样的物体,将那些人泡在里面。 数不清的盒子,铺天盖地。 而最前面的一个小盒子里。睡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夏云一眼就看出来,这应该就是自己和白云婉的儿子。 “……它它它到底要做什么?!”夏云愤怒了。握着镜子的手瑟瑟发抖,“这么多人!这么多人!真是畜生!畜生!” “如果能做畜生。我相信它会很高兴做畜生。可惜,它连畜生都不如。”谢东篱的嘴角带着一丝讥嘲,目光不离升龙台上空的战舰,“当初,我们的前辈为了逃过被做动力的命运,主动要求到别的地方替它们寻找动力源,直到来到这个地方。如果你们不做动力源,我们就得做。” “所以你们每隔五十年,就要送我们这里的人去你们的祖地?!”夏云怒斥,“真是太卑鄙了!” “我也不愿意这样,所以我尽我所能,斩断跟祖地的联系。只是树欲静而风不停,总是有人以为祖地是什么洞天福地,非得要跟它们联系。如果不是有人指路,你以为祖地战舰能来到我们这里吗?”谢东篱嗤笑一声,看也不看夏云。 “谁指路?你别拦着我,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你妻子白云婉。”谢东篱淡淡地道。 夏云闭了嘴。 两人一起抬头看着天空,忽然看见那半空中的战舰底部再一次开启,有机械人上上下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谢东篱突然收起镜子,拉着夏云往地上一扑。 轰! 一声巨响。 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是从那飞船上射来的炮弹所致。 “快跑!它们发现我们了。”谢东篱不假思索地拉着夏云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只有跑到那些尚未开发的深山巨林里,才能躲过战舰的窥探。 一记又一记轰鸣在他们身边响起,所过之处,炸开一个个缝隙,如同吃人的猛兽张开大嘴,等着人自动掉入。 天空的颜色迅速从湛蓝变得血红。 谢东篱带着夏云在大地上狂奔,那速度简直让夏云觉得飞机都没有他快。 可是后面追击他们的机械人越来越多,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不顾一切追杀他们。 郁郁葱葱的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皲裂,大河断流,高山夷为平地,沧海变成桑田。 天上像是下着血雨,凡是被那血雨沾到的人都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回头望去,赤地千里,饿殍遍地。 昏暗发红的天空中,机械人如同饿狼一样往地上俯冲,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它们的目标。 夏云看着这一幕幕景象,目呲欲裂,狂叫道:“你他娘的跑什么?!它们在杀人啊!” 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如果你想被它们杀了,你就回去吧。”说着就要松手。 夏云忙一把拉住谢东篱的胳膊,“我随便说说,你别放手!千万别放手!” 谢东篱早有准备,他们的速度比后面那些机械人还是快了一步,提前钻入了深山大林。 夏家村的人眼看天地变色,无数骷髅人从京城里冲出来乱砍乱杀,吓得四下奔逃,被杀死的也有不少。 盈袖带着三个弟弟藏在家里,好歹躲过了第一轮侵袭。 …… 白云婉从床上坐了起来。挣扎着问自己的下人:“我儿子呢?夏云呢?” 下人忙将她扶起来,道:“小少爷被抱到祖神那里去了,还没有回来。夏大人出去了。” “还不把我的儿子抱回来!”白云婉怒斥,“现在就去!” 那下人不敢违拗,匆匆出去找将白云婉儿子抱走的那位政务院部首。 她出去了一趟,才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了。 全城被那些看着像骷髅的人接管,而抱走他们家小少爷的政务院部首。据说已经死在了升龙台上。 这下人不好回去交差。又去所有政务院部首家里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些可靠消息。 她匆匆忙忙回到白家,对白云婉道:“天选者。大事不好!” “快说!” “……小少爷被他们抱到升龙台之后,就被祖神接到战舰里面,再也没有下来了,据说不会回来了……” “放屁!” “还有。政务院部首和九州州牧已经有多人被杀,监察部范大人是最先被杀的。” “啊?!被杀了?!”白云婉这下知道轻重了。 看来。祖神是真的在大开杀戒了。 她的瞳孔缩了起来,缓缓抬起手,“你去吧,我要好好歇一歇。然后去找祖神要我的儿子。” 那下人忙退了下去,一刻也不敢在屋里停留。 屋里的下人退下之后,白云婉闭上眼。集中精神跟祖神交流。 “祖神大人,请将我的儿子还给我。”白云婉鼓足勇气。一遍遍在脑海里念叨。 过了许久,她后颈的红光渐渐亮起来,这是祖神在跟她对话了。 “你要你的儿子?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你凭什么要你的儿子?”祖神似乎很不高兴听到她提出这个要求。 “……可他是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我历经千辛万苦将他生下来的。我是他娘……”白云婉苦苦哀求,“祖神大人,您只要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您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您要整个天下的人去给您做奴隶,我都会把他们送到您手里。请您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祖神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带着几分困惑:“你是说,你为了这个孩子,可以付出一切代价?你可能见都没有见过他,为何愿意为他做这么多的事?他没有为你做任何事。” “我是他娘,他不用为我做什么事。我不疼他,谁疼他?我不养他,谁养他?”白云婉泪流满面,“请祖神怜惜!把他还给我吧!” “还给你?可是我需要一个初生的婴孩……”祖神沉吟道,“他虽然不算完美,但也勉强可用。” “这天下有很多初生的婴孩,如果您需要,我马上去把他找来!您要多少?我一个个给您送过来!”白云婉像是捞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用别人孩子的命,换回自己的孩子。 “一般的孩子不行啊。”祖神还在迟疑,“你生的这个孩子其实也不大合用。唉,如果你和谢瞬颜能生一个孩子就好了,我早算好了,你们俩的孩子,才是最完美的。可惜,谢瞬颜无法生育,你能生育,却被一个土著玷污了血脉,实在是太可惜了。” 白云婉听得心里一跳,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冉冉升起,再也压不下去,她咳嗽两声,嘶哑着嗓子道:“祖神,我知道有个人,也许有了谢瞬颜的孩子!他的孩子,也许比我的孩子完美……” 虽然她知道那孩子不可能是谢瞬颜的,但是,反正还没生,只要能搪塞住祖神,能救出自己的孩儿就行。 “啊?!”祖神的声音再一次尖利刺耳,白云婉被震得耳鼻出血,脸上满脸血污,很是恐怖。 “你说真的?!谢瞬颜有了生育功能?!他的孩子在哪里?快说!在哪里!” 这一瞬间,白云婉觉得祖神的声音就在耳边,跟以前的飘忽完全不同。 祖神这时候也是方寸大乱。 谢瞬颜怎么会有孩子? 上一次明明没有孩子…… 不行,这个孩子就是变数,一定要掐死! 一定要把变数掐死在摇篮里! 如果有人这时候抬头看那庞大的战舰,会发现整个战舰的形状已经不稳定了,处于不断变动当中,不时有凹陷出现。 而在天正帝国大地上肆虐的那些机械人如同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又如同被人突然拔了电源,一下子七歪八倒摔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刚才还气势汹汹追杀村民的“骷髅人”,一下子成了一动不动的废铁,让天正帝国的人大为惊讶。 一些胆大的人悄悄从藏身之处钻出来,试探着踢了一脚那些动弹不得的“骷髅人”。 没事! “****娘!娘的你不是很厉害吗?!杀了老子全家,老子也让你不得好死!” 愤怒的人们发现这些“骷髅人”不能动了,顿时操起自己的兵器,朝那地上的“骷髅人”砸去。 不过他们没有砸多久,半空中的战舰就恢复了正常,那战舰一恢复正常,地上那些一动不动的“骷髅人”也恢复了正常,它们一跃而起,端起武器,继续开始冷血屠杀。 谢东篱和夏云藏在深山巨林中,看着林外的动静,对这一幕也看在眼里。 谢东篱想着刚才那战舰突然失去了控制,然后又恢复正常,心里越跳越快,隐隐觉得不对劲。 此时政务院剩下的几个没有被杀的部首,已经在白云婉的指挥下,气势汹汹往夏家村的盛家大宅扑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 已经三月倒数第二天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请投给某寒啊~~~摆脱~~~ 。 章节目录 第608章 狭路相逢 “盛琉璃就住在这里!”白云婉坐在步辇上,红着双眼恶狠狠地道,“给我进去,把她抓起来!” 范长风已死,谢瞬颜在逃,天正帝国上层再也没有维持外来客和原住民秩序的人。 白云婉一下令,被祖神杀得吓破胆子的人便指挥人撞门。 盛家大门虽然关得紧紧地,门后还有石碾挡着门,但在这么多人的推动下,完全不起作用。 大门很快被推开了。 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大叫着:“奉天选者之令抓逃犯盛琉璃!” 盈袖在屋里听见外面开始撞门的时候,就知道出问题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早就逃走了。 可是她逃走了,盛家那三个孩子怎么办? 他们藏在地窖里,很容易就会被搜出来。 盛家就这三个男孩,如果自己真的一走了之,盛家毫无疑问会被灭门。 盈袖想了想,迅速做了决定。她要先跟这些人周旋,这样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让盛家三个孩子有机会逃走。 “五弟、六弟,四姐先出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等四姐将他们引开之后,你们再从这里出去,记得带上吃的,往大山跑,先在那里藏一阵子。”盈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找他们,但是他们先躲起来活命的机会会更大。 盛五弟和盛六弟看着姐姐大着肚子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跳起来拉住她:“四姐!你不能出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让我们出去引开他们!” “站住!”盈袖大急,“怎么不听话呢?!他们要找的是我,你们出去有什么用?白白送死吗?!我们盛家只有你们三个男的了。你们要不在了,岂不是要四姐成为盛家的罪人?!” “四姐!” 盈袖抹了一把泪,出手如风,给盛五弟、盛六弟和盛七弟点了穴道,“一个时辰之后就解开了。你们到时候就从后门逃走,去前面的深山巨林。在外面待几天,如果没事你们再回来。四姐如果没事。也会去前面的大山找你们。”说着。她关上地窖的门,往门外走去。 她刚来到院子里,那些人就将大门给撞开了。 “盛琉璃!天选者有令。命我等抓逃犯,还不束手就擒?!”一个男子恶狠狠说道,拿着绳子就上来要绑着她。 盈袖虽然大着肚子,身上的功夫一点都没减弱。 她身形飘忽。手臂一长,就将那男子手中的绳子夺了过来。顺手一拳打在那人胸口,将他击飞出去。 “想抓我?凭什么?请问我犯了什么法?”盈袖将那绳子绕在手上,森然问道。 她一边仔细看着前面来的人,发现天正帝国的高层已经少了很多。只有两三个而已。 当初她第一次被那些人抓到升龙台上,可是跟政务院八部部首和九州州牧都交过手的人。 那些人群起而攻之,她才失手被擒。 现在这些人当中只有两三个才是高手。而这些高手面色委顿,眼神闪烁。完全不像上次那样意气风发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瞥见这些人身后白云婉那张扭曲的脸,盈袖心底闪过一丝阴霾。 “犯什么法?我就是法!我说你犯了法,你就犯了法!”白云婉在众人背后大声说道,“给我抓住她!祖神一定重重有赏!” 听白云婉说起“祖神”两个人,盈袖察觉到那几个政务院的高手有一瞬间的瑟缩,她下意识往他们身边走了一步,试探了一下。 “抓住她!”白云婉顾不得自己昨天刚生了孩子,马上从步辇上站了起来,指着盈袖厉声喝道。 政务院的几个高手腾跃而起,一起攻向盈袖。 盈袖的身形急速旋转,几个起落,已经从院子的围墙上跳了出去,来到了白云婉的步辇前。 政务院那几个高手根本就没有拦住盈袖,别的人更是差得远,根本连她的身形都没有看清楚。 “你抓我做什么?!”盈袖飞腿踹开白云婉步辇前的侍从,攻到白云婉身边,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殿下逼到哪里去了?!” 白云婉刚刚分娩,气血两亏,一身的本事本来就打了大折,又心疼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就被祖神抱走了,不肯还给她,实在是心胆俱裂,此时一心要把自己的孩子换回来,根本就没想到别的。 她带了这么多人来抓盛琉璃,却被这个贱人两下就打趴下了,还攻到自己身边,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实在是不可忍受! 白云婉瞪着盈袖,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同喷着毒液的毒蛇:“盛琉璃!你不是怀了谢瞬颜的孩子?!你厉害啊!祖神看得起你,要请你去战舰上一叙,你去还是不去?!” “咦?我不是犯了法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你们祖神的座上宾了?”盈袖冷笑,“既然是你们祖神请我去,你还不对我客气点儿?!” “谁请你?!别太看得起自个儿!要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你是哪根葱?早就把你轰得只剩骨灰了!”白云婉被盈袖的态度气炸了肺,忍不住将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盈袖一听就有了主意,她后退一步,抚着肚子微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好,有本事,你来追我!追到了我就跟你走!”说着盈袖转身就跑。 她知道既然是为了孩子,这些人肯定不敢伤害她,所以她敢肆无忌惮地逃跑,根本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后放冷箭。 他们既然那么怕那个祖神,还不对它的话奉若神明? 盈袖有了这个前提,她功夫又高,这时又是要逃命。跑得比平时更快,整个人如同在草上漂浮,很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白云婉气得倒跌,却不能用更厉害的手段。 因为祖神要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任何激烈的手段,都有可能伤到那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有事,她就无法将盛琉璃带去换回自己的孩子了。 “给我追!”白云婉咬牙切齿往前一指。“快追!” 那些人赶紧顺着盈袖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云婉闭了闭眼。开始跟祖神交流。 “祖神大人,盛琉璃跑走了,请祖神派您的下属过来抓获盛琉璃。她功夫高强。有谢瞬颜亲手传授的高深内息。” “哦?那还真要见识一下。”祖神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方向?” 白云婉将盈袖消失的方向对祖神大致描述了一番。 没过多久,几个机械人就从天而降,也顺着盈袖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盈袖的目标也是前面的深山巨林。 不知怎地。她下意识觉得那里更安全,可能是因为看见那些杀戮到大山附近就停止了。所以不管人和兽,都往大山那边跑。 没过多久,她发现背后多了一些追踪的人。 回头瞥了一眼,她悚然而惊。 是那些从祖地战舰上下来的形似骷髅的人! 这些人的样子非常奇怪。形同人的骨架,但是行动自如,而且能跑能飞。拿着的兵器也非常厉害,就跟她曾经见过的死光炮一样。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盈袖不由跑得更加迅捷。 肚子有些隐隐的阵痛,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明白娘亲的为难之处,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前面的女子站住,不然我们开枪了。”那几个“骷髅人”在她背后声音平平地说道,一点起伏都没有,就像是在学人说话一样。 盈袖丝毫不理睬。 白云婉告诉过她,那个所谓的祖神是想要她的孩子,所以她不认为这些“骷髅人”敢伤害她。 可是她没有料到,那些“骷髅人”的兵器实在太厉害了。 几根细针样的东西嗖地一声从它们的枪口射了出来,快如闪电般扎到盈袖背上。 那细针上似乎有麻药,盈袖奔跑了几步,就觉得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了。 扶着一棵小树站定,盈袖大口大口喘着气,越来越模糊的双眸里,突然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见他焦急的双眸,紧抿的双唇,盈袖以为自己在做梦。 “东篱?怎么会是你?”盈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面颊,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很快,她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当中。 谢东篱一直心神不宁,最后决定从山里出来,结果正好赶上这一幕。 他铁青着脸,将晕迷的盈袖交给背后的夏云,“扶着她。” “你呢?”夏云忙将盈袖负在背上,“那边有追兵!” “我要去夺些兵器过来。”谢东篱冷然说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在几丈之外了。 迎上那些冲过来的机械人,谢东篱身形干脆利落,拳打脚踢,肘撞腿踹,对那些机械人的要害部位十分熟悉,简直是每次出拳就会倒下一个机械人。 眨眼间就放倒了十来个冲过来的机械人。 从这些机械人身上卸下它们的兵器,然后在这些机械人给战舰发回信号之前,一脚踹过去,踩扁了它们脑后的晶片。 战舰的祖神陡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十来个属下的信号,十分愤怒,但是它被困在这战舰里,却无可奈何。 除了调派更多的机械人属下去追击那个据说怀了谢瞬颜孩子的女人,它别无他法。 它发布的命令就是不能伤害那个女子,所以它的机械人属下不敢做任何攻击的举动。 不然的话,谢东篱也没那么容易打倒这些机械人。 谢东篱从机械人身上抢了十几只兵器,全塞给夏云,然后自己从夏云身上将盈袖抱了过来,小心翼翼拥在怀里,带着她往深山行去。 只有这里的大山才能阻隔祖神搜索的巨眼。 谢东篱知道,这座山有强大的磁性,可以干扰搜索信号。 包括半空中的祖地战舰都得避开这里,不然被这里的磁场影响,随时会失控,从半空中掉下来。 这也是他选择这里作为他和夏云潜伏的地点的原因。 那些机械人根本不敢进来搜山。 因为一进来,它们的定位系统就会失效,稍微在这里设几个圈套,它们就会全体晕菜。 祖神只能驱使外来客和原住民的人类进来搜山。 而这些人,哪怕是千军万马,谢东篱都不怕他们。 谢东篱前面抱着盈袖进了他们藏身的山洞,夏云背着十多支枪跟着进来。 手中有枪,心中不慌。 看见这么多高质量的武器,夏云陡然觉得自己的能力极大膨胀了。 他端着一支枪在山洞里比划,嘟哝道:“好几天没有吃肉了,今儿要用这枪去打只兔子吃吃。”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你去山里的寒潭抓银鱼。袖袖……琉璃要补身子,银鱼比兔子要好。” 夏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盈袖,“你确定那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谢东篱踹了夏云一脚,“滚出去抓鱼!” 夏云心底的醋意不敢表现出来,绷着脸走出山洞。 自己的孩子生死未卜,自己却在这里抓鱼给别的女人补身子,也真够渣的…… 夏云不断在心底腹诽自己,但还是乖乖地去抓鱼。 没办法,谢东篱就是这个世间的王者,看他连那些机械人和祖神都不怕,他在他手里还有几分胜算? 夏云折了一根带着分叉的树枝,在寒潭边上盯着水里的银鱼,看准了就一树叉叉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太慢了,银鱼一哄而散,他连一片鱼鳞都没有抓到。 后来慢慢学乖了,堵在银鱼逃窜的方向,抓到不少银鱼,都用陶钵装了,捧回山洞。 山洞里面,盈袖还在昏睡,谢东篱坐在她身边,不断用一块帕子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看着他关注的眼神,夏云心里更酸,忍不住道:“……朋友妻,不可欺,你知不知道,她是我未婚妻。” “你都有妻子儿子了,还惦记别人的女人?”谢东篱头也不回说道,“你跟琉璃的亲事早退了,就不要再装别人的未婚夫了。” “切,谁装了,我本来就是……”夏云还要唠叨,谢东篱回眸看了过来,清冷森然的眼神,看得夏云只好转移话题,他探着头看了看盈袖,“什么时候能醒啊?那东西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吧?” “一般的麻醉药而已。祖神既然想要这孩子,就不会对她用任何对胎儿不好的东西。”谢东篱淡然摇头,说着,他的手一顿,眉头微蹙:“祖神为何突然想要这个孩子?它不是有了你的孩子了?” 夏云顺口道:“这还不明白?肯定是嫌我的孩子不好,所以要你的呗!”说完幸灾乐祸地笑,“你完了,你还说让我当没生过这个孩子。你这个孩子,你又保得住吗?”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拜托!还有月票吗?不要半夜又被人家追上来了…… 。 章节目录 第609章 团聚 谢东篱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坐在盈袖身边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缩回手,交叉双臂抱在胸前,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深思道:“这事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夏云嗤笑,“就许你咒我的孩儿,就不许别人觊觎你的孩儿?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东篱瞥他一眼,渐渐有了个想法。 他往前探身,一把抓住夏云的衣襟,冷冷地道:“你别插科打诨了,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夏云有些慌张地摇头,用力将谢东篱的手推开,“想到什么啊?我可不明白你们那些破事儿!” “不明白?”谢东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看着山洞外面黑黢黢的夜空,“是你妻子白云婉做的好事吧?祖神要她的孩子,她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所以向祖神进言,说琉璃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祖神为何现在会对盛琉璃肚子里的孩子感兴趣。 按照当年的情形,他被祖神软禁,盛琉璃牺牲性命救他出来,根本就没有孩子的事。 而这一次,盛琉璃有了身孕,正常情况下,祖神会认为自己跟她再无瓜葛才对。 因为祖神一直觉得,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 但祖神不知道,当年自己还是谢瞬颜的时候,已经有了灵魂,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只是盛琉璃身死,自己万念俱灰,跟着她去了。 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转世轮回,成为了堕民的大祭司。 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是谁出卖了盛琉璃,已经不用再多说了。 夏云脸色苍白,一次次咽着口水,道:“她……她……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虎毒不食子,至少这一点,她做得没错。” “呵呵。如果她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你们的孩儿,我当然不会说她错。但是牺牲别人孩子的性命,去救自己的孩子。这算什么?你也觉得没错?”谢东篱极力克制,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夏云说不出话来。 对于他来说,自己孩儿的命当然重要,但是要他用别人孩子的命。却换自己孩子的命,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他这般自私狭隘。他也不会为天正帝国所有原住民的性命着想了。 “幸亏你一言不发。要是你敢为白云婉的所作所为说一句话,我今天肯定杀了你!”谢东篱的眼底已经有了氤氲的暗红,杀气一丝一丝地蔓延,渐渐充塞了整个山洞。 夏云弯下腰。将装着银鱼的陶钵捧起来,走到山洞的一角去做银鱼羹。 看样子,他们要在这个山洞住一阵子。直到盛琉璃分娩。 第二天一大早,盈袖就醒了过来。 虽然还是全身酸痛。但总算不再是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了?”谢东篱醇厚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盈袖的目光移到声音的方向。 果然是他。 看目光就知道不一样了。 谢东篱跟谢瞬颜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神的不同。 如果谢瞬颜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初临人世的懵懂,而谢东篱的眼神就已经是过尽千帆的沧桑了。 盈袖将自己的脸在谢东篱的手心蹭了蹭,低声道:“我真是太幸运了,这样逃出来还能遇到你。” 谢东篱半晌没有说话,末了将她抱起来,半拥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骂了她一句:“是不是傻?” 大着肚子躺在这样荒郊野外的山洞里,也就这个傻姑娘觉得幸运。 盈袖微笑,她知道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 谢东篱怎么不明白呢? 他早知道,只有盈袖是认准了他这个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强大还是虚弱,她都愿意跟他甘苦与共。 高楼华厦住过,荒郊野外的山洞也要住一住,这样两人老了,才有更多的记忆可以一起回想。 对于无比聪明智慧的人来说,在他面前卖弄各种技巧能干都是白搭,因为他能一眼看穿实质,找到你隐藏的心机目的,从而认为你不纯粹。 在这种人面前,只有不太聪明,但又非常执着良善,以他们为天的人,才能直达他们的内心深处,成为他们的致命弱点。 最聪明的人,看重的从来就不是灵巧机变。 而能够征服最聪明的人的那颗真心的人,谁又能说她们真的愚笨呢? 夏云端着野菜粥走了进来,看着这两人含情脉脉的相望,不由呸了一声,恶声恶气地道:“快来吃早饭!恶不恶心,装什么同命鸳鸯!” 盈袖这才看见夏云,不由眨了眨眼,扶着谢东篱的手慢慢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道:“夏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你妻子带人抓我,你不是做内应的吧?” “真的是白云婉?”谢东篱点点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夏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他抿了抿唇,将粥从陶钵里盛出来,放到盈袖和谢东篱面前的地上,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起身往山洞外面行去了。 盈袖有些着急地拽拽谢东篱的衣襟:“怎么回事?你也不拦着他?” 谢东篱摇了摇头,端起粥碗,喂给盈袖吃:“他不会出卖我们的。” 对于夏云这个人,谢东篱已经很了解了。 他会成为传国一千余年的大夏开国皇帝。 能做开国皇帝的人,不会是阴险小人。 夏云一个人走出山洞,看着这座茂密的森林,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是真喜欢盛琉璃,可是盛琉璃也是真不喜欢他。 以前他还可以仗着那张订婚书和村长儿子的身份强迫她,现在她有了执政官殿下这个靠山。而且也有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自己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他没精打采地拿了一把枪,往森林边缘处走去,打算去看看外面怎样了,顺便打几只野味回来吃。 刚走没多远,他就听见林中有窸窣的响声。 立刻停下脚步,抬枪对准了声响传来的方向。沉声道:“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别!别动手!”林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夏云一怔。 只见从对面的灌木丛里,两个少年站了起来,他们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而那小男孩手里捧着一只灰黑色的小刺猬。 正是盛家三兄弟,加上小刺猬阿财。 “夏大哥!你看见我四姐没有?”盛五弟见是熟人,忙扑过来问道。 夏云没好气地道:“你们不怕我出卖你们吗?怎么我一叫,你们就出来了?” “出卖我们?夏大哥是我们夏家村的人。怎么会出卖我们呢?”盛五弟挠了挠头。 虽然夏云跟别人成了亲,又成了天正帝国的高官。但是在夏家村人心里,这还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他们以他为傲,并没有想过他会背叛自己。 盈袖不信任夏云。是因为她本来不是夏家村的人。 如果是盛琉璃,她就算不喜欢夏云,但也不会怀疑他会出卖他们。 夏云这才绽开笑容。在盛五弟肩上轻轻捶了一拳,“好小子!算你会说话!——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四姐!” 小刺猬阿财从盛七弟手里一跃而下,胖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窸窸窣窣往前爬去,根本不需要夏云带路,就来到了夏云、谢东篱和盈袖他们三个人住的山洞前。 夏云很是赞赏地道:“这小刺猬不错,先养着,既能带路,又能认人,等以后没吃的了,养肥了还好做汤。” 阿财圆滚滚的身子抖了两抖,加快步伐往山洞里面爬去。 盛五弟忙道:“阿财不是吃的,我们不吃阿财!” 夏云嗤了一声,“你懂个屁!如果真的没有吃的,你看我吃不吃它!” 阿财的小身子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爬,终于来到盈袖和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低头看了看阿财,微笑道:“这小东西没想到还有点儿意思。” 居然能够不惧磁山的磁场,依然能寻找方向。 盈袖也听见了夏云的话,将阿财捧在手心,叮嘱它道:“以后离那个人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好人。” 阿财用湿润的小鼻子顶了顶盈袖的手掌心,算是记住了她的话。 谢东篱悠悠地看了夏云一眼,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是不懂了。小心以后你的野心被这小小的刺猬破坏了。” “切!又来吓人,你干脆去做神棍算了。”夏云不屑地摇了摇头,转身将盛家三兄弟让了进来,“琉璃,你看谁来了?” 盈袖看见阿财,就知道盛家三兄弟找来了,满心欢喜地道:“五弟、六弟、七弟,你们终于来了!” “四姐!” “四姐!” “四姐!” 三兄弟扑了上来,依偎在她身边,“我们带吃的来了!” “四姐你走了没多久,我们能动弹了,就出来了。” “后来那些人果然去我们家了,还把我们家的大房子给烧了。” 盈袖听得眼前发黑。 幸亏她让这几个孩子逃了出来,如果不逃,躲在那地窖里,根本逃不过那熊熊大火。 她将三个弟弟拥在怀里,长吁一声道:“就要委屈你们跟我在这里住一阵子了。” “没关系,能跟四姐在一起就行。”盛五弟兴致勃勃地道,“我去把吃的东西搬进来!” 他将盈袖给他们准备的吃食都装在袋子里背在身上。 刚才跟着夏云过来的时候,他们留了小小的心眼,将吃食放在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并没有一起带过来。 现在确认四姐就在这里,他们当然放心了,高高兴兴出去背吃的。 夏云才知道这三个小东西还对他留了一手,更加郁闷了。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去,道:“你他娘的还真是心眼儿多!我什么时候看得上你们那点子吃的?” 不过看见三兄弟袋子里的黍米、腊肉,还有咸菜,他闭嘴不说话了。 这几天一直吃不加盐的野味,他的嘴角都开始溃烂了…… 山洞里多了三个人一只小刺猬,谢东篱就跟夏云重新分配住的地方。 盈袖和谢东篱住在最里面,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孕妇的男人。当然要在一起。 盛五弟和盛六弟、盛七弟住在中间,靠近洞口的地方住着夏云和阿财。 阿财果然对夏云要吃它的那些话“怀恨在心”,当晚就咬破了夏云的鞋子。让他第二天穿出去的时候,脚被外面的醋栗扎了好大一个坑…… 他们在这里住下的时候,祖神和白云婉那边一刻都没有消停。 他们很快确定了盛琉璃逃去的方位,但是却对那座磁山毫无办法。 白云婉亲自送了几拨人上山。却被人说山上有凶兽,上去一拨就死一拨。 后来祖神派的机械人。一上山就成为只会转圈的废铁皮,被人扔下山的时候,身上的装备统统不见了,真的成了废铁皮。 如此几次之后。白云婉和祖神都觉得这样不行,他们得另辟蹊径。 因为祖神很想看看盛琉璃的孩子是不是谢瞬颜的种,而且如果真的是的话。比白云婉的孩子好用多了。 因为这个原因,白云婉和夏云的新生儿暂时被留了下来。没有彻底弄死,半死不活地养在透明的盒子里,只等着盛琉璃一到手,就将他还给白云婉。 白云婉为了能早日救出自己的儿子,也不坐月子,疯了一样驱使更多的人搜山,哪怕每一次都死伤惨重也在所不惜。 她这样发疯,对她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她毫不在乎,因为有祖神在这里,她真的谁也不怕,谁也不用怕。 而祖神在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这是一座磁山。如果要征服这座山,只有一个法子,消磁。” 祖神为此将自己所承战舰最核心的部分,一个小小的莫比斯环形状的飞船,飞到了磁山上空,开始夜以继日的消磁。 谢东篱和夏云一起在密林里仰望天空,看着那横8字型的莫比斯环飞船发出高频率的震荡,将整座磁山围得严严实实。 谢东篱的面色沉了下来,“居然在给磁山消磁。” “啊?那怎么办?”夏云悚然而惊,“如果磁山被消磁了,我们就毫无胜算了!” “所以不能让它继续下去。”谢东篱斩钉截铁地道,他看着头顶那架小小的莫比斯环飞船,这是祖地战舰的最核心部分,也是祖神最大的依赖,如果能毁掉这个飞船,他们就能形成对峙的形态,给盈袖争取更多的时间,将孩子安然生下来。 而且,谢东篱想得更远。 他和盈袖肯定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来处。 那他们的这个孩子怎么办? 这个曾经没有出现过的孩子,才是最大的变数。 如果,他们能征服这个莫比斯环飞船,也许他们能做的事情更多。 谢东篱的眼神更加幽深。 莫比斯环飞船有个特殊的能力,当它加速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能突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到时候,不仅能给他们的孩子一条生路,而且能顺势送他们回去…… ※※※※※※※※※※※※※※※※※※※※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芒果青草香昨天打赏的香囊。 已经三月最后一天了,亲们月票还有的赶紧投了吧! 昨天亲们给俺最大的惊喜,感谢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感谢大家! 来,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让我们保持优势到最后一秒!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莫比斯环在物理学上本来就跟空间扭曲有关系,俺虽然写的是古言的穿越和重生,但是总想从科学角度去阐述穿越和重生。o(n_n)o~。 另外,夏云跟阿财“有仇”,嗯,就酱紫。 。 章节目录 第609章 团聚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坐在盈袖身边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缩回手,交叉双臂抱在胸前,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深思道:“这事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夏云嗤笑,“就许你咒我的孩儿,就不许别人觊觎你的孩儿?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东篱瞥他一眼,渐渐有了个想法。 他往前探身,一把抓住夏云的衣襟,冷冷地道:“你别插科打诨了,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夏云有些慌张地摇头,用力将谢东篱的手推开,“想到什么啊?我可不明白你们那些破事儿!” “不明白?”谢东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看着山洞外面黑黢黢的夜空,“是你妻子白云婉做的好事吧?祖神要她的孩子,她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所以向祖神进言,说琉璃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祖神为何现在会对盛琉璃肚子里的孩子感兴趣。 按照当年的情形,他被祖神软禁,盛琉璃牺牲性命救他出来,根本就没有孩子的事。 而这一次,盛琉璃有了身孕,正常情况下,祖神会认为自己跟她再无瓜葛才对。 因为祖神一直觉得,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 但祖神不知道,当年自己还是谢瞬颜的时候,已经有了灵魂,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只是盛琉璃身死,自己万念俱灰,跟着她去了。 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转世轮回,成为了堕民的大祭司。 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是谁出卖了盛琉璃,已经不用再多说了。 夏云脸色苍白,一次次咽着口水,道:“她……她……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虎毒不食子,至少这一点,她做得没错。” “呵呵。如果她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你们的孩儿,我当然不会说她错。但是牺牲别人孩子的性命,去救自己的孩子。这算什么?你也觉得没错?”谢东篱极力克制,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夏云说不出话来。 对于他来说,自己孩儿的命当然重要,但是要他用别人孩子的命。却换自己孩子的命,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他这般自私狭隘。他也不会为天正帝国所有原住民的性命着想了。 “幸亏你一言不发。要是你敢为白云婉的所作所为说一句话,我今天肯定杀了你!”谢东篱的眼底已经有了氤氲的暗红,杀气一丝一丝地蔓延,渐渐充塞了整个山洞。 夏云弯下腰。将装着银鱼的陶钵捧起来,走到山洞的一角去做银鱼羹。 看样子,他们要在这个山洞住一阵子。直到盛琉璃分娩。 第二天一大早,盈袖就醒了过来。 虽然还是全身酸痛。但总算不再是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了?”谢东篱醇厚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盈袖的目光移到声音的方向。 果然是他。 看目光就知道不一样了。 谢东篱跟谢瞬颜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神的不同。 如果谢瞬颜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初临人世的懵懂,而谢东篱的眼神就已经是过尽千帆的沧桑了。 盈袖将自己的脸在谢东篱的手心蹭了蹭,低声道:“我真是太幸运了,这样逃出来还能遇到你。” 谢东篱半晌没有说话,末了将她抱起来,半拥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骂了她一句:“是不是傻?” 大着肚子躺在这样荒郊野外的山洞里,也就这个傻姑娘觉得幸运。 盈袖微笑,她知道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 谢东篱怎么不明白呢? 他早知道,只有盈袖是认准了他这个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强大还是虚弱,她都愿意跟他甘苦与共。 高楼华厦住过,荒郊野外的山洞也要住一住,这样两人老了,才有更多的记忆可以一起回想。 对于无比聪明智慧的人来说,在他面前卖弄各种技巧能干都是白搭,因为他能一眼看穿实质,找到你隐藏的心机目的,从而认为你不纯粹。 在这种人面前,只有不太聪明,但又非常执着良善,以他们为天的人,才能直达他们的内心深处,成为他们的致命弱点。 最聪明的人,看重的从来就不是灵巧机变。 而能够征服最聪明的人的那颗真心的人,谁又能说她们真的愚笨呢? 夏云端着野菜粥走了进来,看着这两人含情脉脉的相望,不由呸了一声,恶声恶气地道:“快来吃早饭!恶不恶心,装什么同命鸳鸯!” 盈袖这才看见夏云,不由眨了眨眼,扶着谢东篱的手慢慢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道:“夏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你妻子带人抓我,你不是做内应的吧?” “真的是白云婉?”谢东篱点点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夏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他抿了抿唇,将粥从陶钵里盛出来,放到盈袖和谢东篱面前的地上,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起身往山洞外面行去了。 盈袖有些着急地拽拽谢东篱的衣襟:“怎么回事?你也不拦着他?” 谢东篱摇了摇头,端起粥碗,喂给盈袖吃:“他不会出卖我们的。” 对于夏云这个人,谢东篱已经很了解了。 他会成为传国一千余年的大夏开国皇帝。 能做开国皇帝的人,不会是阴险小人。 夏云一个人走出山洞,看着这座茂密的森林,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是真喜欢盛琉璃,可是盛琉璃也是真不喜欢他。 以前他还可以仗着那张订婚书和村长儿子的身份强迫她,现在她有了执政官殿下这个靠山。而且也有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自己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他没精打采地拿了一把枪,往森林边缘处走去,打算去看看外面怎样了,顺便打几只野味回来吃。 刚走没多远,他就听见林中有窸窣的响声。 立刻停下脚步,抬枪对准了声响传来的方向。沉声道:“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别!别动手!”林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夏云一怔。 只见从对面的灌木丛里,两个少年站了起来,他们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而那小男孩手里捧着一只灰黑色的小刺猬。 正是盛家三兄弟,加上小刺猬阿财。 “夏大哥!你看见我四姐没有?”盛五弟见是熟人,忙扑过来问道。 夏云没好气地道:“你们不怕我出卖你们吗?怎么我一叫,你们就出来了?” “出卖我们?夏大哥是我们夏家村的人。怎么会出卖我们呢?”盛五弟挠了挠头。 虽然夏云跟别人成了亲,又成了天正帝国的高官。但是在夏家村人心里,这还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他们以他为傲,并没有想过他会背叛自己。 盈袖不信任夏云。是因为她本来不是夏家村的人。 如果是盛琉璃,她就算不喜欢夏云,但也不会怀疑他会出卖他们。 夏云这才绽开笑容。在盛五弟肩上轻轻捶了一拳,“好小子!算你会说话!——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四姐!” 小刺猬阿财从盛七弟手里一跃而下,胖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窸窸窣窣往前爬去,根本不需要夏云带路,就来到了夏云、谢东篱和盈袖他们三个人住的山洞前。 夏云很是赞赏地道:“这小刺猬不错,先养着,既能带路,又能认人,等以后没吃的了,养肥了还好做汤。” 阿财圆滚滚的身子抖了两抖,加快步伐往山洞里面爬去。 盛五弟忙道:“阿财不是吃的,我们不吃阿财!” 夏云嗤了一声,“你懂个屁!如果真的没有吃的,你看我吃不吃它!” 阿财的小身子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爬,终于来到盈袖和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低头看了看阿财,微笑道:“这小东西没想到还有点儿意思。” 居然能够不惧磁山的磁场,依然能寻找方向。 盈袖也听见了夏云的话,将阿财捧在手心,叮嘱它道:“以后离那个人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好人。” 阿财用湿润的小鼻子顶了顶盈袖的手掌心,算是记住了她的话。 谢东篱悠悠地看了夏云一眼,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是不懂了。小心以后你的野心被这小小的刺猬破坏了。” “切!又来吓人,你干脆去做神棍算了。”夏云不屑地摇了摇头,转身将盛家三兄弟让了进来,“琉璃,你看谁来了?” 盈袖看见阿财,就知道盛家三兄弟找来了,满心欢喜地道:“五弟、六弟、七弟,你们终于来了!” “四姐!” “四姐!” “四姐!” 三兄弟扑了上来,依偎在她身边,“我们带吃的来了!” “四姐你走了没多久,我们能动弹了,就出来了。” “后来那些人果然去我们家了,还把我们家的大房子给烧了。” 盈袖听得眼前发黑。 幸亏她让这几个孩子逃了出来,如果不逃,躲在那地窖里,根本逃不过那熊熊大火。 她将三个弟弟拥在怀里,长吁一声道:“就要委屈你们跟我在这里住一阵子了。” “没关系,能跟四姐在一起就行。”盛五弟兴致勃勃地道,“我去把吃的东西搬进来!” 他将盈袖给他们准备的吃食都装在袋子里背在身上。 刚才跟着夏云过来的时候,他们留了小小的心眼,将吃食放在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并没有一起带过来。 现在确认四姐就在这里,他们当然放心了,高高兴兴出去背吃的。 夏云才知道这三个小东西还对他留了一手,更加郁闷了。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去,道:“你他娘的还真是心眼儿多!我什么时候看得上你们那点子吃的?” 不过看见三兄弟袋子里的黍米、腊肉,还有咸菜,他闭嘴不说话了。 这几天一直吃不加盐的野味,他的嘴角都开始溃烂了…… 山洞里多了三个人一只小刺猬,谢东篱就跟夏云重新分配住的地方。 盈袖和谢东篱住在最里面,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孕妇的男人。当然要在一起。 盛五弟和盛六弟、盛七弟住在中间,靠近洞口的地方住着夏云和阿财。 阿财果然对夏云要吃它的那些话“怀恨在心”,当晚就咬破了夏云的鞋子。让他第二天穿出去的时候,脚被外面的醋栗扎了好大一个坑…… 他们在这里住下的时候,祖神和白云婉那边一刻都没有消停。 他们很快确定了盛琉璃逃去的方位,但是却对那座磁山毫无办法。 白云婉亲自送了几拨人上山。却被人说山上有凶兽,上去一拨就死一拨。 后来祖神派的机械人。一上山就成为只会转圈的废铁皮,被人扔下山的时候,身上的装备统统不见了,真的成了废铁皮。 如此几次之后。白云婉和祖神都觉得这样不行,他们得另辟蹊径。 因为祖神很想看看盛琉璃的孩子是不是谢瞬颜的种,而且如果真的是的话。比白云婉的孩子好用多了。 因为这个原因,白云婉和夏云的新生儿暂时被留了下来。没有彻底弄死,半死不活地养在透明的盒子里,只等着盛琉璃一到手,就将他还给白云婉。 白云婉为了能早日救出自己的儿子,也不坐月子,疯了一样驱使更多的人搜山,哪怕每一次都死伤惨重也在所不惜。 她这样发疯,对她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她毫不在乎,因为有祖神在这里,她真的谁也不怕,谁也不用怕。 而祖神在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这是一座磁山。如果要征服这座山,只有一个法子,消磁。” 祖神为此将自己所承战舰最核心的部分,一个小小的莫比斯环形状的飞船,飞到了磁山上空,开始夜以继日的消磁。 谢东篱和夏云一起在密林里仰望天空,看着那横8字型的莫比斯环飞船发出高频率的震荡,将整座磁山围得严严实实。 谢东篱的面色沉了下来,“居然在给磁山消磁。” “啊?那怎么办?”夏云悚然而惊,“如果磁山被消磁了,我们就毫无胜算了!” “所以不能让它继续下去。”谢东篱斩钉截铁地道,他看着头顶那架小小的莫比斯环飞船,这是祖地战舰的最核心部分,也是祖神最大的依赖,如果能毁掉这个飞船,他们就能形成对峙的形态,给盈袖争取更多的时间,将孩子安然生下来。 而且,谢东篱想得更远。 他和盈袖肯定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来处。 那他们的这个孩子怎么办? 这个曾经没有出现过的孩子,才是最大的变数。 如果,他们能征服这个莫比斯环飞船,也许他们能做的事情更多。 谢东篱的眼神更加幽深。 莫比斯环飞船有个特殊的能力,当它加速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能突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到时候,不仅能给他们的孩子一条生路,而且能顺势送他们回去…… ※※※※※※※※※※※※※※※※※※※※ 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芒果青草香昨天打赏的香囊。 已经三月最后一天了,亲们月票还有的赶紧投了吧! 昨天亲们给俺最大的惊喜,感谢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感谢大家! 来,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让我们保持优势到最后一秒!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莫比斯环在物理学上本来就跟空间扭曲有关系,俺虽然写的是古言的穿越和重生,但是总想从科学角度去阐述穿越和重生。o(n_n)o~。 另外,夏云跟阿财“有仇”,嗯,就酱紫。 。 章节目录 三月最后一天求月票! 提醒一声,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了,亲们的月票不投就作废了。 请亲们看看票仓,还能不能投月票。 如果已经五票投满,万分感谢,投推荐票也行。o(n_n)o~。 晚上六点有加更。亲们表忘了看。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就交给大家了,万分感谢~~~ 。 。 章节目录 第610章 掌控 (4K5加更求月票) 磁山山高林密,那飞船为了消磁的效果达到最佳,就停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 头顶有一架横8字型的飞船****夜夜嗡嗡嗡嗡,跟只大蚊子一样讨厌。 虽然藏身在磁山的山洞里,那高频率的震动还是影响了住在这里的人。 别的人还好,最重要是盈袖。 谢东篱最担心是盈袖肚子里的孩子。 那高频率的震动对他们这些男人影响有一些,但是不大,无关紧要,可对盈袖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座磁山实在是太大了,天空中的莫比斯环小飞船虽然厉害,可要迅速对这样大一座磁山完全消磁,还是很吃力的。 一个月过去,只减弱了不到百分之一的磁性。 这种程度的消磁,对于那些装备精良的机械人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它们还是不能上山抓人。 白云婉已经无法驱使那些外来客和原住民上山抓人。 整个天正帝国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中,各级官衙都瘫痪了,因为白云婉这个执政官完全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她****夜夜只想着如何将盈袖从那磁山里抓出来,恨她恨得都要疯魔了。 不过盈袖的状况也越来越差。 其实半个月前她就出现失眠的现象。 有了身孕,她的感知和触觉比别人更加灵敏。 因此天空中那无时无刻不在运作的莫比斯环飞船让她越来越痛苦。 白天黑夜都睡不着觉,把耳朵堵住都不行。 谢东篱半个月前就发现了盈袖的状况有问题,想了种种方法弥补,但都无济于事。 这天晚上,盈袖闭上眼睛。做熟睡状,其实她一点都没有睡着,但是不想让谢东篱担心,所以做出这个样子。 谢东篱也知道她没有睡着,却没有拆穿她,因为知道她不想让自己担心。 看着妻子受这样的罪,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谢东篱就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给盈袖盖好被子。越过三个睡得呼呼的盛家兄弟,默默地从山洞里出来,找到一块空草地。躺了下来,看着天空里的那个莫比斯环飞船出神。 夏云是住在洞口的,也还没睡,见他出来了。就悄悄跟了出来。 “睡不着?”夏云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抱着一支从那些机械人手里缴获的枪。 他只有手里有枪。心里才舒坦一些,也才敢在这深山老林里穿行。 他不是谢东篱,没有徒手杀凶兽,只身斩千军的本事。 谢东篱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锁定半空中的那架莫比斯环形状的飞船,“你说,如果我上到那个飞船里面。会不会被发现?” 夏云嘴里叼着草棍儿,拿枪比划了一下。阴阳怪气地道:“我倒是想用枪把它打下来呢,你又不肯。早跟你说了,能用枪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脑子,你就是不听。琉璃现在失眠状况这样严重,你就干看着?” “你也看出来了?” “当然。她眼底的青黑都跟熊猫似的,谁都看出来她没有睡好觉。这会子还在装睡呢?”夏云噗地一声,将草棍儿吐了出来。 “不行了,已经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她和孩子都撑不住。”谢东篱眯着眼睛看着半空中的飞船,“我不能再等了。” “你想做什么?”夏云警惕起来,“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等待,不是出击。” 谢东篱坐了起来,“如果盈袖没有孩子,也许我会等,但是现在不行。我再等下去,很可能……” 很可能一尸两命。 谢东篱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当年他还是谢瞬颜的时候,眼睁睁看着盛琉璃在他面前和那莫比斯环飞船同归于尽,那遮天盖地的紫色烟尘如同紫色睡莲在天地间怒放,烟雾散去,地上只留下一朵钢化的紫琉璃睡莲。那一幕,让他铭心刻骨,后来转世成为大祭司,依然念念不忘,将包含盛琉璃精魂的紫琉璃带在身边,****夜夜相随…… 这些事情,他不会告诉夏云。 他也不会让那一幕重演。 这一次如果往事重演,他失去的不只是妻子,还有孩子。 夏云见他已经做好决定,就不再聒噪,只是问道:“那我需要怎么做?” “你在这里帮我照顾她和三个弟弟,就够了。等我回来,我重重谢你。”谢东篱拍了拍夏云的肩膀,“你回去吧。” “我在这里看着你要做什么。万一不妥,我还可以掩护你。”夏云将枪上了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将那飞船打下来,但是我想,你应该是有目的的。我尽量不伤害那架飞船,但是你一定得活着回来,不然的话,我可要睡你的女人,住你的房子,还要打你的娃。” “你敢!”谢东篱笑骂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往山顶爬去。 在磁山山顶,磁性最重的地方,也是离莫比斯环飞船最近的地方。 夜色浓重,半空中的莫比斯环飞船遮天蔽日,完全挡住了月亮和星星。 他们只能透过那飞船上明明灭灭的灯光看见山林中的情形。 天快亮的时候,谢东篱终于上到山顶。 他抬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莫比斯环飞船,闭上了双眼,张开双臂,如同一柄笔直的剑,指向头顶的苍天。 他将自己调整到跟飞船的频率一致,慢慢接收飞船的信息,破解它的保护密码,同时又要不惊动祖神。 夏云站在山腰的空隙,仰头看着山顶谢东篱的剪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以一人之力,对抗来自天外的文明,就算他曾经是它们中的一员。但是他选择了跟它们决裂,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 天空飘起小雨,雨丝淋密,让消磁的效果更差。 莫比斯环飞船被谢东篱探查了一天一夜,慢慢出现了故障了,不间断的高频率震荡也被打断。 盈袖终于觉得脑子绷得紧紧的那根弦已经松了下来。 她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在她熟睡的时候,谢东篱终于破解了那飞船的全部信号。 又是一个夜晚。雨已经停了。莫比斯环飞船经过几番自检,再次要开始工作。 就在这时,谢东篱抓住这个空档。整个人从山顶腾跃而起,往半空中不远处的飞船扑了过去。 他一贴近飞船,就迅速打出几个手势,和飞船的频率融为一体。 飞船无法识破他到底是敌是友。只凭着密码信号打开了底舱的大门。 谢东篱迅速钻了进去。 飞船的底舱大门很快关了起来。 夏云在山腰看见这一幕,惊得忙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看那山顶,已经空无一人,似乎他盯了一天一夜的那个侧影,只是他的幻觉。 “这就上去了?”夏云看了看半空中的莫比斯环飞船。那些红色灯光依然此起彼伏地亮着,跟以往没有两样,但是仔细感受一下。好像又有差别,至少。那种高频率的震荡已经减弱很多了。 又在山腰上待了半夜,见谢东篱还是没有下来,夏云才转身回到他们藏身的山洞。 盈袖还在睡觉。 她实在是太困了,整整一个月的失眠,让她几乎快要疯掉了。 现在总算是能睡一觉了。 那种让她心烦意乱的源头已经被掐灭,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沉沉睡去。 盛家三兄弟守在她身边,脸上的神情十分焦急。 夏云回来之后,他们将他领了过来,着急地道:“夏大哥,你看看我四姐,她怎么还不醒啊?” “睡了两天两夜了。” “没关系,让她睡吧。她要醒了才难受呢。”夏云摇了摇头,“我去门口睡了。”说着,抱着枪去门口他睡觉的地方躺了下来。 不过他刚躺下来,就跟被蛰了一样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大骂:“谁?谁他娘的把刺栗木果子放到我的窝里?!” 阿财蜷着小身子,背对着夏云,在洞口的另一边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熟,表示一切跟它无关。 夏云狐疑地看了看这遭瘟的小刺猬,从屁股上扯下来几个带倒钩的刺栗木果子,疼得他呲牙咧嘴,一边叫道:“盛五!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盛五弟跑了过来,看见那刺栗木果子,惊讶地道:“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东西可好了,我是拣来洒在洞口,专门挡野兽的。” “你他娘的就不干好事儿!老子在洞口守着呢,有这家伙,不管什么野兽来了都是一枪蹦了!”夏云拍拍怀里的枪,故意对准了阿财的后背,“哪怕是阿财那么小的野兽,我也能一枪蹦了!” 阿财背上的刺瞬间根根直立,十分嚣张。 夏云看见这一幕,反而笑了,叱骂道:“他娘的!你还真成精了!算了,老子怕了你了,以后不吃你,也不欺负你了,咱俩一个洞睡,老是这样也不好,你说是伐?” 阿财翻了个身,用小肚皮对着夏云,四只小爪子蜷在胸前,很难说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全力防备夏云。 夏云瞪了它一眼,嘀咕了两句,就抱着枪睡着了。 他也撑了两天两夜,实在是太困了。 山洞里的人都睡了,阿财悄悄爬了起来,看着山洞外的夜空出神。 夜空什么都看不见,一艘飞船挡住了所有视线。 飞船里面,谢东篱坐在驾驶舱的位置里,脸色严峻,目光专注,不停地在控制台上摁着各个按钮。 他要在祖神回过神之前,夺过这架飞船的控制权,不仅要控制它,而且要用它达到自己的目的。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这飞船的燃料不太够了,要达到能够扭曲时空的速度,好像还差点儿。 谢东篱拍了拍额头,眉头皱得更紧。 这样的话。就只有再让祖神那边给这飞船补充燃料了。 …… 第三天早上,盈袖终于醒了过来。 安安静静地睡了两天两夜,她的不适状况好了很多, 眼底的青黑也消褪了不少。 几乎一个月没怎么睡觉,光睡两天还是补不过来的。 盈袖醒来之后喝了点银鱼粥,看了看洞外,问了谢东篱一声。 夏云道:“他出去找路子去了。总不能让那飞船一直嗡嗡叫。” 盈袖叹口气。知道谢东篱还是发现自己失眠了。 “什么时候回来?”盈袖关切地问道。 “快了,等你睡好了,他就回来了。”夏云敷衍说道。 他不知道谢东篱什么时候能回来。 半空中那飞船的红色灯光黯淡了好多。不知道他在里面怎样了。 但是目前祖神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没有问题。 半个月过去,谢东篱还是没有出现。 盈袖这下明白一定是出事了。 她扶着洞壁站了起来,严厉地问盛五弟:“你姐夫去哪里了?老实告诉我。不许撒谎!” 盛五弟也不知道谢东篱到底干什么去了,忙道:“四姐。我们真的不知道。不过,夏大哥是知道的,你要不问问他?” 盈袖扶着盛五弟的肩膀来到山洞外面。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从山洞里出来过了,身子浮肿得厉害。还好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每天都会按时踢她一脚,表示自己还活着。 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找到正在山里巡查的夏云,“夏云。殿下去哪里了?” 夏云看她憔悴的样子,张口就道:“你先回去歇着。殿下出去找路了,你也知道这山这么大,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 “真的?”盈袖狐疑,“已经半个多月了,他不会离开我们这么久的。” 特别是她还有孩子,谢东篱怎么会丢下他们不管? 夏云别过头,不堪盈袖的眼睛,支吾道:“兴许发现了什么,所以耽搁了吧。” “你老实跟我说,不然我下山去找他!”盈袖的声音尖利起来,她的心砰砰乱跳,肚子里的孩子也踢了她好几脚。 夏云见无法消除她的怀疑,才无可奈何地拿枪指了指头顶的那架飞船,“他去那里了。” “啊?!”盈袖瞪大眼睛,抬头看着那飞船,“进里面去了?” “嗯,不然你以为你这阵子怎么能睡觉了?他说要去将那架飞船控制起来。”夏云低声说道,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害怕自己说的话,会被祖神听到一样。 盈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那飞船出神。 从此以后,她就有了个习惯,只要没有睡觉,她就会坐在山洞的洞口,看着头顶的飞船,似乎只有这样,她就能跟谢东篱两心合一。 夏云十分不齿她的举动,几次三番打击她:“别做这个痴情的恶心样子,你在这里坐着,他一点都看不见,何必呢?” “我又不是为了让他看见。”盈袖不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心安。” “切!你有空还不如多走动走动,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要生了,可别到时候生不出来。” 盈袖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居然还懂这个。 不过她还是听了夏云的话,每天跟盛家三个弟弟在丛林里溜达。 阿财给他们带路,从来没有碰到过凶兽和其他野兽。 谢东篱在那飞船上一待就是接近三个月。 他甚至藏在飞船里,跟着飞船回去加了一次燃料。 三个月的平静日子让他有机会将这飞船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但是也让他几乎忘了祖神有多厉害。 这一天,他刚想离开飞船,下去看看盈袖怎样了,就听飞船里响起了祖神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三月最后一天,亲们有月票就投了吧,不投这个月的月票就作废了。o(n_n)o~ 最后六个小时,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能投就投吧!!! 明天就是四月份了,亲们记得把保底月票留给倾世宠妻哦!!! 鞠躬~~~ 章节目录 第611章 记忆 (4K5求保底月票) 听见那道久违的声音,谢东篱及时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浪,他身形未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在祖神面前,他的情绪和思维几乎无可隐藏。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 谢东篱慢慢坐直身子,将手依然放在控制台,目光透过面前的屏幕,看向飞船外渐渐黑沉的暮色。 夕阳投下最后一丝血色光芒,就坠入了地平线之下,再也看不见了。 “嗯,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孩子,遇变不惊,泰然自若,白云婉不及你一个零头。”祖神再一次感慨说道,“转过来,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 谢东篱将座椅转了个圈,双手搭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向飞船顶端的控制器。 那里,已经被祖神占领了。 谢东篱其实也不是十分清楚祖神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它的面,也没有见它做过任何事。 它所有的事,都是发出指令,让别人完成的。 但是它又特别强大,能够奴役无数的人和机械,为它服务。 没有人能够反抗它,或者说,以前从来没有人能够反抗它。 谢东篱大概是第一个脱离它控制的人,所以对祖神来说,也是全新的一种体验。 它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背叛,也不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背叛,所以它遵循了它最熟悉的一种做法,那就是,失败了,没关系。全部推倒重新再来一次,看看自己错在哪里,然后从错误中寻找改正的方法,最后完善自身。 这是它的使命,也是它诞生的意义。 这个世间有了它就够了,这个世上不应该有比它更聪慧,更能干。更永生的人或物存在。 而谢瞬颜和盛琉璃的出现。让它十分不解。 那样庞大的帝国,因为谢瞬颜而分崩瓦解。 那样强大的飞船,在一个原住民女子手上化为灰烬。最重要是其中的特殊动能材料消失得干干净净,让它找不到替代物品,再也无法实现对时间和空间的超越。 为了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它回返自己的祖地潜伏千年。慢慢地将那些当初企图摆脱它的祖地居民吸引回祖地,从容不迫地编织一张大网。只希望能够找到回到过去的机会,将一切重来,错误的就要纠正,只有正确才允许继续。 祖神对于对与错有深切的执念。 谢东篱听明白了祖神的意思。冷冷地道:“对与错?阁下,请问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祖神被谢东篱的这句直指它中心循环系统的问话弄得几乎崩溃。 再多想一秒钟,它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死循环。从此意识陷入漫漫长夜,再也无法掌控这个世间。 这是祖神绝对无法容忍的。 它的声音已经有了怒气:“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说什么是对的。什么就是对的!我说什么是错的,什么就是错的!” “既然如此,阁下又何必拘泥于对错?”谢东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到底还是将它往死循环引过去了。 自从他的全部记忆苏醒,他就在思考对付祖神的法子。 想来想去,这个世间没有哪一种外力能够打败祖神,能够打败它的,只有它自己。 它的死穴就是死循环。 这是它避不过去的一道坎。 只是它特别聪明,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它陷入死循环。 它唯一的弱点,也可以说最重要的优点,就是对对错的执着。 这种执着发展到极处,就是对输赢的执念。 它不允许自己被打败。 当初胜券在握的时候,却因为盛琉璃的自我牺牲而功亏一篑。 在盛琉璃和谢瞬颜手上吃的亏,就是它始终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就将她和他引回来,重新再来一次的原因。 可是以它强大的推算能力,也没有算到每一次重来,事情都会有新的发展变化,而人的魂魄,更是跟祖神创造出来的一成不变的机械人完全不一样。 对于机械人来说,无论重来多少次,它们都会按照指定程序进行,而人不一样,每一次重来,他们都会寻求不一样的方法,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我不是拘泥于对错,我是要你们也认识到你们的错误!”祖神斩钉截铁说道。 两千五百年的蛰伏,让它也有所改变,因为它的独断专行更胜从前。 谢东篱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变化,不动声色地道:“这很难。我们各有立场,自然心中的对错不一样。阁下想要我们站在你的立场承认对错,恐怕会一场空了。” “是不是一场空,我自有分晓。”祖神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收敛了怒气,声音变得平顺,“你就和我待在这里,看看那女子生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神控场,谢东篱知道自己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不是我的孩子,不信你可以去山上取她和孩子的血脉,跟我的血脉验证。”谢东篱的谎话张口就来。 因为他知道祖神不能去下面的磁山,至少在磁山消磁之前,祖神无法下去,它一去,就会对它造成巨大的损伤。 祖神半晌没有说话。 上一次的时候,这艘莫比斯环形状的飞船没有来过磁山,而是停在升龙台上。 谢瞬颜因为不听祖神的话,被它抓到飞船里严厉惩罚。 没想到盛琉璃居然在谢瞬颜手下的帮助下来到升龙台,为了救出谢瞬颜,她以身入熔炉,将自己焚烧殆尽,生生弄坏了飞船的燃料系统…… 就是因为飞船的燃料系统突然崩溃。那种重要的特殊动能材料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这艘飞船,虽然跟上一次的一模一样,但是它没有最重要的特殊动能晶体。 这也是为什么它要从遥远的星空驱动战舰,来到这个时空,寻找它失落的特殊动能晶体。 “……我也觉得不应该是,但是谁知道呢?”祖神这一次倒没有直接下判断,“反正没有几天了。等生了。我就用你去换那个孩子。” 谢东篱这时的心里才猛地一缩。 完了。如果祖神真的要求用那个孩子来换取自己,盈袖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如果是那样,他是不是应该早些死了算了? 免得害到自己的孩子。 谢东篱心念一动。祖神就感觉到了。 它十分惊讶:“真的是你的孩子?!那真要见识一下。你明明……” 上一次的时候,谢瞬颜虽然跟盛琉璃两心相许,但是两人并没有苟且之事,更别说有孩子了。 没想到这一次。最大的变数居然在谢瞬颜身上。 祖神陷入复杂的计算当中,再也没有说话了。 谢东篱却不再掩饰自己的焦急。 反正已经掩饰不下去了。等孩子一生出来,就什么都晚了。 他正想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倒是跟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情形。 谢东篱脑海里出现了那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和烈火中那个女子灿烂的笑容。 “瞬颜。你为什么要叫瞬颜?” “蜉蝣朝生暮死,只有瞬间的欢颜,我这一生。恐怕连瞬间的欢颜都不会有。” “胡说!殿下你位高权重,又聪明灵慧。我们只能仰望殿下,怎么会一点欢愉都没有?” “是吗?那你呢?你也会仰望我吗?” 那个姑娘羞红了脸,一只手却悄然伸出,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头。 握得那么紧,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心跳的频率。 虽然脸上还是一片淡然,但是一颗心已经快跳出来嗓子眼了。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执政官殿下,她也不是低贱的渔家女。 他们只是一对刚好两情相悦的男女。 他亲她一下,她能激动得晕过去。 琉璃河畔,她偶尔将他从水中救出来。 当他在水底睁开眼,她那双璀璨的眸子就深深印入他的心底。 那是他在水里最惶恐的时候看见的眸子,也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 谢东篱闭上双眸,不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 回忆太多只能让他失去斗志。 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当他们重新再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是谢瞬颜,她也不是盛琉璃。 他是谢东篱,他能够比祖神更加强大。 她是盈袖,她能保全自己和孩子。 …… 盈袖在忐忑不安中又等了好几天,山顶半空中的飞船依然静静地停在那里,只是那嗡嗡嗡嗡的消磁声再也听不见了。 这一天,盈袖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叫了盛五弟和盛六弟,让他们带她去山顶,她要去看看飞船。 可是刚走到洞口,一股清水从她身下流出。 糟了,羊水破了。 盈袖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要生孩子了。 可是谢东篱还没有回来。 这一刻,盈袖无比思念谢东篱。 她多么希望,她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会陪在她身边。 当然,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而且这个孩子也是盛琉璃和谢瞬颜的孩子,不仅仅是她和谢东篱的。 这是承载了他们两世希望的孩子。 “五弟、六弟,你们去给我烧热水,烧得越多越好。七弟,你去找夏大哥,就说四姐要生孩子了,让他守在洞口,直到我生完之前,他都不能离开。” 万一这时候有野兽跑进来,盈袖功夫再高,也无法一边生孩子一边打怪。 盛五弟和盛六弟吓了一大跳,忙踉踉跄跄奔跑着去打水烧水。 懵懵懂懂的盛七弟飞跑出山洞,找到正在打猎的夏云,气喘吁吁地道:“夏大哥!我四姐要生孩子了。你去守在洞口!” “什么?!”夏云吓得几乎摔倒,连忙扶住一株小树苗,“这时候生孩子?!” 没有郎中,没有稳婆,没有吊气的人参,没有产房,什么都没有。她要怎么生孩子?! “是啊!就快生了!”盛七弟只知道催夏云回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云背上枪,往山洞飞跑。 来到山洞里,看见盛五弟和盛六弟正在烧水。盈袖躺在最里面的枯草堆上,牙齿将下唇咬出了几道血印。 “你……你就这样生孩子?”夏云满脸都是忧虑,“要不,我送你去城里……” “住嘴!你给我去洞口守着!只要没有人或者野兽进来就行了!快滚!”盈袖声嘶力竭地叫道。恨不得拿棍子将他砸出去。 “不行啊,我出去了。谁给你接生?我虽然不是女人,但是……”夏云放下枪,打算客串一次稳婆。 “滚!”盈袖气得坐了起来,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石块就砸了过去。“让你守门就守门!我自己会生!不劳你大驾!” 夏云被那石块砸得头破血流,忙跑了出去,抱着枪坐在洞口骂骂咧咧:“死女人!我看你怎么自己生!到头还不是要求老子去接生!老子就不去!疼死你!” 他气呼呼地拿枪比划着。不时啪啪啪地往外射击,赶跑那些在洞口窥探的野兽。 好在他以往也经常拿枪打猎。磁山周围的人对磁山上经常响起来的枪声都习惯了。 只白云婉带了人过来,在山下守着。 她算着日子,盛琉璃应该这几天就该生了。 只要她一生,她就立马上山抢人! 祖神已经传话于她,说谢瞬颜已经被祖神软禁在半空中的飞船里了。 殿下不在,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 盈袖躺在草堆上,嘴里含着一截木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也免得自己剧痛之下咬断了舌头。 她还不想死,孩子没有生出来,她会死不瞑目。 身下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身体内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正一寸寸割裂她的内脏、骨骼和肌肤。 难怪有人说生孩子的痛是最难忍受的痛,简直跟凌迟差不多。 她全身冒出的汗将草堆几乎都润湿了,面色青白得可怕,脖颈上青筋直露,根根分明。 她已经疼了快五个时辰了,整个人几乎虚脱,但是她的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她记起来以前看过的有关妇人生孩子的医书,一次次吸气、吐气,一次次用力收缩,要将孩子从肚子里挤出去。 她担心自己受不了在地上翻滚,所以让两个弟弟将自己的双手绑在身体两侧的大石头上。 盛五弟和盛六弟已经被她赶走了,盛七弟也跟夏云在一起。 夏云似乎要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一直没有过来,只是不时叫她一声名字,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疼痛如同潮水般无休无止,羊水流尽了,孩子依然遥遥无期,她的肚子一阵比一阵发紧,硬得跟石头一样,但是孩子却还是不肯出来。 她的力气都快用尽了,眼前甚至出现幻觉,总是喃喃地叫着:“东篱……” 有时候又叫着“瞬颜”…… 一股疼痛从脊椎处窜了上来,直冲脑海。 那尖利的疼痛让盈袖终于叫了出来,但同一时刻,她脑海里最后一层迷障被这尖利的疼痛刺破! 往昔的记忆接踵而至,她甚至恢复了属于盛琉璃的所有记忆! 朦胧中,她看见升龙台,看见谢瞬颜被人绑在飞船里的一根柱子上,有人拿了雪亮尖利的长刀,往他身上比划,似乎在琢磨要从哪里动手,才能将他大卸八块! “不——!”盈袖的脑海里传来盛琉璃嘶哑绝望的叫喊。 她看见她进入飞船,看见她毅然跳入那烧得通红的炭炉,看着她在熊熊大火中回眸,看见她对绑在柱子上的谢瞬颜微笑。 大火,铺天盖地的大火,她浑身都被烧着了,灼热要将她融成灰烬,盛琉璃挣扎中抓住了熔炉中心的一块晶体,死死握住,在她化为灰烬之前,那晶体融入了她的躯体。 很快,眼前的火光消失了,她也消失了,只有谢瞬颜一个人站在空地上,定定地看着前方,在那里,不再有那艘奇怪的飞船,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间一支巨大的紫琉璃睡莲,烈烈绽放,连接着此岸和彼岸……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感谢亲们三月份的月票,最后时刻,俺居然冲到了第九名~ 真是太感激大家了! 今天是四月份第一天,保底月票可以投了哦。o(n_n)o~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感谢西风、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的订阅、月票、打赏和推荐票。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12章 离别 (5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盈袖陷入了不可抑止的悲恸中。 她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上一世的盛琉璃和谢瞬颜。 盛琉璃身死,谢瞬颜也未独活,祖神败退。 祖神离去之后,天正帝国的上层突然得了不能见阳光的怪病,一见阳光就灰飞烟灭。 赫赫扬扬的天正帝国一下子陷入崩溃之中,夏云趁势而起,终于成就帝业。 汗珠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她身体又痛,精神更是疲倦不堪。 “东篱……东篱……东篱……你在哪里?” 盈袖喃喃地念着,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 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生下来吗?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手指尖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盈袖的身子抖了一下,睁开眼睛扫了一眼。 小刺猬阿财嘴里叼着一株绿绿的叶子窸窸窣窣爬到她面前,将那绿叶塞给她。 “催生草?”盈袖仔细一看这草叶的形状,立即来了力气。 这是传说中的催生草啊! 在盈袖生活的后世,催生草是传说中的药材。 当年谢东篱还是师父的时候,教她辨药,对于催生草就只能画一张图给她看,根本拿不出实物。 据说几千年前就灭绝了。 阿财黑豆似的小眼睛愣愣地看着盈袖,盈袖居然从它目光里能看出“关切”两个字。 她颤抖着手,将那催生草塞到嘴里,生吃下去。 “催生草形似兰草,叶瓣肥厚,嚼之可利妇人生育……” 当年短短的一段描述,今日竟是她和孩子的救命稻草。 盈袖吃下这株催生草,闭目养了一回神,就发现肚皮发紧的频率越来越快,她甚至自己都来不及用力,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就往外拱了出来! “哇哇哇……”响亮的婴儿哭声在山洞里回响。 洞口的夏云、盛五弟、盛六弟和盛七弟一齐回头。“生了?!居然这就生下来了!” 夏云懊恼地拍了拍头,正要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人慢慢从山间小路上走了过来。 “谁?站住!”夏云端起枪对准那个人喝道。 “夏云,你连我也要杀吗?”那人手里挽着一个篮子。慢慢抬起头。 居然是白云婉。 夏云抿了抿唇,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盛琉璃要生孩子了吧?我来看看她。这里有一些东西,是给新生儿用的,还有一些东西,是给产妇用的。你们一直住在山里。没有这些东西吧?”白云婉慢慢说道。 这几个月,她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跟骷髅一样。 夏云看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沉默半晌,道:“把篮子给我,我代她谢谢你。” “呵呵,你代她谢谢我?夏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亲生儿子生死未卜,你不去想法救他。却在这里陪别人的女人生孩子,你还有没有良心?”白云婉愤怒骂道,一口啐到夏云脸上。 夏云伸手抹去白云婉啐到他脸上的唾沫,寒声道:“你还知道那是我的儿子?你生孩子的时候,你的人都不让我靠近你的产房,现在知道是我的儿子了?没你这个娘,他恐怕活得好好的!如果要怪,就怪你自己!” 白云婉气得浑身发抖,拿着篮子就往夏云身上乱拍乱打,哭道:“你没良心!你没良心!我辛辛苦苦给你生儿子。你问问你心里有我吗?!” “胡扯什么?!我还没问你追杀盛家的事呢!”夏云一把抓住白云婉的胳膊,“你自己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当然!”白云婉将自己的胳膊挣脱,毫不犹豫地道:“我儿子的命才是命!他们也配叫人?!就是一群该死的贱人!” 夏云唰地一下端起枪。上了膛,对准白云婉,厉声道:“你再说一遍,我就开枪!” 白云婉从来没有见过夏云在她面前这样决绝过,一下子愣住了,“你敢开枪?” “你看我敢不敢!”夏云又抖了抖枪托。“不信你就试试!” 白云婉咬紧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她改变主意,转头朝着山洞里面大叫:“盛琉璃!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男人谢瞬颜被祖神软禁了,就在山顶的飞船上!如果你想让他出来,就把你的孩子交给我,换他自由!” 盈袖在山洞里抱着新出生的女婴,刚刚艰难地咬断了她的脐带。 身体疲倦得不得了,但好在她的身子比一般人强健,她死撑着用烧好的热水给自己洗了洗,又用软布沾温水给孩子洗了洗,最后用早就准备好的襁褓将孩子包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婴,虽然才刚出生,但已经有了一头浓黑卷曲的头发。 鼻梁高挺,很像谢东篱,眉弯睫长,花瓣一样的小嘴,皮肤有些发红,但过几天,应该就变得雪白。 看见这个健康的孩子,盈袖心里高兴极了,直到她听见了从山洞外传来白云婉的声音。 被祖神软禁在那飞船上…… 要孩子去换他自由…… 盈袖闭了闭眼,她想起了盛琉璃那一世的记忆。 真是殊途同归了。 谢东篱依然被祖神软禁了,是不是也被绑在那个柱子上?是不是有人正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划,要将他大卸八块? 可是自己这一世有了孩子,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盈袖解开自己的衣襟,给孩子喂奶,一边拍着孩子,一边对外面哑声道:“夏大哥,让白云婉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白云婉这个人肯定是不怀好意,盈袖很清楚这一点。 在盛琉璃的记忆里,是白云婉让她进入升龙台上的飞船,并且告诉她,解救谢瞬颜的唯一办法,就是破坏那个燃料系统的人。 可以说,是白云婉将盛琉璃引向了死路。 但是盛琉璃死后,白云婉也没有得到她梦寐以求的谢瞬颜。 因为在盛琉璃死后。谢瞬颜生无可恋,也跟着去了。 而夏云起兵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白云婉祭旗……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盈袖现在不想杀了白云婉,留着让夏云杀。更能让白云婉痛苦。 她还需要白云婉帮助她,进到那飞船里面。 她知道,要救谢东篱,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一次,她要带着孩子进入那个飞船里面。让谢东篱带着孩子逃走…… 有了孩子,谢东篱必然不会像谢瞬颜一样,在她死后生无可恋。 她深信,谢东篱一定会是个最好的父亲,比自己这个母亲要好百倍。 白云婉听见盈袖发话,得意地朝夏云看了一眼,挽着篮子往山洞行去。 “你来了,坐。”盈袖指了指地上的一个蒲团,“山洞简陋,让你见笑了。” “盛琉璃。你别假惺惺的说这些话,你既然生了孩子,祖神必然不会放过你。我来,是想问你到底想不想救殿下?”白云婉的话,让盈袖脸上浮出奇怪的神色。 因为这番话,白云婉对盛琉璃也说过,不过说得简单一些,只有一句话:“你想不想救殿下?” 盈袖回过神,点了点头,说得话跟上一世的盛琉璃一模一样:“当然想。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救殿下?” “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带去飞船交给祖神,就能救殿下。”白云婉激动说道。看着盈袖怀里的女婴,她恨不得下手去抢。 盈袖警惕地看着她,摇头道:“不行,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 “你以为你能做主?”白云婉讥笑。 盈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出枯草下的一支枪,缓缓抬起。枪管对准了白云婉:“你看我能不能做主?” 白云婉吓了一跳,忙道:“你别乱来!你敢开枪,我让你永远见不到殿下!” “得了吧。你也说了,祖神要的是我的孩儿,因此不论你来不来,我都会见到殿下。”盈袖淡淡地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让我去那飞船上,我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你想去飞船上送死?”白云婉挑了挑眉,不是吧?这女人生孩子生傻了? 白云婉十分清楚,盛琉璃亲自抱着孩子去飞船上的后果是什么。【ㄨ】 “当然不是。你把祖神引开,让我和孩子上去,等殿下下来,你就可以去接你儿子了。我说话算话。”盈袖只想白云婉将祖神拖延一段时间,等她进了飞船,将孩子交给谢东篱,她就能和盛琉璃一样,摧毁那架飞船,逼退祖神。 这样谢东篱和孩子都能活下来。 只要祖神一走,整个天正帝国,谁能比谢东篱更厉害?更有权势? 盈袖这一刻,觉得她大概是回不去东元国了。 谢东篱也回不去了。 他们俩注定要在这里过完自己的这一辈子。 白云婉眼神闪烁,在心里急速盘算着利弊安危,过了一会儿,她悄声道:“如果你能弄坏那飞船的燃料系统,就是飞船上的熔炉,我们就都得救了。” 盈袖的唇角勾了勾,这番话,她也很熟悉。 “好,我会试一试。”盈袖答应她,“你去引开祖神,送我进飞船,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白云婉想自己的儿子快想疯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而且她也很清楚,只要盛琉璃带着她的女儿上了那架飞船,绝无生还的希望,因此她琢磨了一阵子之后,就答应了盈袖的要求,并且约定,两天之后,送她进飞船。 因为白云婉正好知道,两天后,祖神要回返母舰休养一段时间,它不能脱离母舰太长时间。 不过白云婉不会告诉她,祖神离开的时候,会把殿下一起带走…… …… 盈袖休养了两天时间。 她用了白云婉给她带来的那些婴儿用品,还有给产妇用的衣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夏云知道她和白云婉约定之后,非常愤怒,朝她吼道:“白云婉的话也能信,猪都能上天了!” 盈袖笑着摇摇头,“不管怎样,她能帮我进到飞船里面就行。” “你去做什么?”夏云非常紧张。“她既然能帮你进去,怎么就不能将谢瞬颜放出来?” 盈袖叹口气,“放人进去,总比放人出来要容易些。” 她其实也不懂那个飞船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在盛琉璃的记忆里,看见她是如何进去的,知道自己只要照做就行了。 很快两天过去,到了她和白云婉约定的时间。 盈袖抱着孩子来到山顶。 白云婉匆匆赶来,对她道:“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够用吗?” 盈袖点点头,“只要送我进去,别的不用你操心。” 白云婉不再多说,对着那飞船做了几个手势,又跟那飞船沟通了一会儿。 很快,飞船底舱开启,一道绳梯从天而降,垂在她面前。 盈袖一手抱着婴孩的襁褓,一手拉着绳梯,攀援而上。 她爬得很快。不到一刻钟,她就进入了飞船里面。 绳梯自动收了起来,底舱的舱门咣当一声关得紧紧的。 盈袖四下里看着,果然是跟盛琉璃记忆中的飞船一模一样。 不,不对,有一个地方不同。 她看向飞船中心的柱子。 那里没有人! 如果跟盛琉璃的记忆一样,谢东篱应该被绑在那里! 糟了,哪里出错了吗? 盈袖四下看了看,恍然明白过来,她被白云婉阴了一道。 祖神既然不在这里。肯定把谢东篱也带走了! 盈袖抱着孩子,在飞船里急得团团转。 她企图打开底舱的舱门,却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劲,都打不开那底舱。 这飞船不知用什么材料造的。简直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在飞船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居然被放大了好几倍。 盈袖忙要解开衣衫喂奶。 这时,从头顶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里传出一道声音:“咦?这就是谢瞬颜的女儿?” 盈袖忙将衣衫掩上,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你是谁?你在哪里?不要躲躲藏藏!” “我是祖神。你的孩子,果然比白云婉的孩子要完美。”那声音里出现一丝隐藏不住的贪婪。 盈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冷笑道:“想要我的孩子?——下辈子吧!” 她能够感觉到。如果这个孩子落在祖神手里,她的命运不知有多凄惨。 盈袖宁愿跟她一起去死,也不想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猛地朝飞船的熔炉扑了过去! 她知道那里是这个飞船最重要的地方,只要她进去,这个祖神就拿她和孩子毫无办法! “袖袖!”谢东篱的声音传了过来,下一刻,他已经挡在熔炉面前,抱住了一头撞过去的盈袖! “你怎么来了?”祖神的声音都变了,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在毛玻璃上刮擦的声音。 谢东篱抬起手,手上一支死光枪,对准了飞船的控制器:“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轰! 一道白光闪过,那控制器立刻化为灰烬。 盈袖惊喜地道:“它死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没有,它逃回母舰了。” “那我们快走吧!免得它又追过来。”盈袖拉住谢东篱的胳膊,又把孩子给他看,“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谢东篱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手都在颤抖,但是他只怔忡了一瞬,就道:“袖袖,这个女儿,没法跟着我们回去。我要送她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里?”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而是拉着她的手,摁在飞船的仪表板上,“用你全部的力气摁下去。” 盈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非常信任谢东篱,所以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摁在仪表板的手掌印上。 飞船上突然鳞次栉比地亮起了各种颜色的光芒,当先一个地方白光大闪,显示着飞船要前往的地点坐标。 紧接着,谢东篱抱着她坐到座椅上,用带子将自己和盈袖以及孩子紧紧地绑在一起,“飞船要加速了,我们走!” 夏云在山洞里仰望着夜空,只见那飞船突然红光大盛,照得方圆十里都红彤彤的,然后嗖地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那飞船跑得那么快,夏云笃定肯定超越了光速。 超越了光速,自然就能穿越时空。 盈袖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走了好几天,总之当飞船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谢东篱低头亲了亲她,“把孩子给我。”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带回去?”盈袖哀求道,不肯放开自己的孩子。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她没法跟我们回去,你别忘了,我们的肉身还在盛家的接引室里。” 他和盈袖,会摆脱谢瞬颜和盛琉璃的身体,回到东元国,而这孩子,却无法跟他们这样回去,所以只有送到另一个地方养大。 另一个谢东篱觉得绝对安全的地方。 “别伤心,你会再见到她的。”谢东篱又亲了亲盈袖,终于从她怀里将这孩子抱走了。 盈袖哭得眼睛都肿了。 谢东篱将这孩子放到了一个孤儿院门口,他看了看那些奔跑的汽车,高大的楼房,还有天上的飞机,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谢东篱回到飞船上,盈袖哽咽着道:“这孩子还没取名呢,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给她起了名字,叫盛思颜。”谢东篱轻声说道。 ※※※※※※※※※※※※※※※※※※※※ 五千字加更送到,四月了,亲们的票仓满满的,快快投一投月票和推荐票。O(∩_∩)O~ 。 章节目录 第613章 焚身以火 (4K求月票) “盛思颜?”盈袖疑惑着眨了眨眼,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谢东篱缓缓地道:“这个孩子,也是盛琉璃和谢瞬颜的孩子。我知道,盛琉璃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谢瞬颜。” 他们上一世未能在一起,这一世总算是如愿以偿。 不仅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 盈袖明白,谢东篱给这孩子取名叫盛思颜,是因为她是盛琉璃未嫁时候生的女儿。 未嫁女生的孩子,都是跟母亲姓的。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谢东篱十分清楚,这就是那个生下堕民之主,解救了堕民命运的女子。 “大周皇朝开国皇帝的娘亲,不就是叫盛思颜吗?还是盛家女儿呢。”盈袖的眉头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跟别人一样的名字?” “是,就是她。”谢东篱没有隐瞒,“这中间的事情比较复杂,我只说一句,如果不是因为祖神在其中掺了一脚,我们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啊?”盈袖的眼睛早都哭肿了,眯成一条缝,如今又瞪得大大的,被谢东篱震惊得眼皮都合不拢了,“她她她……就是我们的长女?!” 谢东篱点了点头,“她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高枕无忧地长大,因为这里是祖神不敢踏足的地方。” 谢东篱这样说,盈袖才接受了这个解释。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来,然后才是活得好不好。 如果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别的东西就更别提了。 “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袖袖,你想家吗?”谢东篱含笑问道,坐回他的座椅。 握着盈袖的手,再次将她的手掌印在仪表板的手掌印上,催动莫比斯环形状的飞船。 飞船启动了,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盈袖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为什么你要把我的手放在这里?” 谢东篱从后面拥住她。将下颌搁在她肩膀上,双手握住盈袖的手,在仪表板上不断操作。低声在她耳边道:“因为只有你,才能给这艘飞船突破时空的能力。” “只有我吗?”盈袖的目光瞥了瞥另一边熔炉的位置,那里虽然关着门,但她知道那里就是这艘飞船最重要的地方。是飞船的燃料系统。可为什么谢东篱说她才能让这艘飞船具备那样的能力? “先回天正帝国的磁山,然后回家。——坐好。”谢东篱将她抱紧,在仪表板上又摁了几个按钮,飞船的速度便又加快了许多。 盈袖又陷入那种昏昏欲睡的眩晕当中。 当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飞船已经停下来了。 “到了吗?” “到了。”谢东篱拍拍她的肩膀,“下面就是天正帝国京城附近的磁山,你三个弟弟都在山里呢。” 盈袖忙道:“那怎么办?我们能不管他们,就这样回去吗?” 她担心他们就这样一走。祖神和白云婉会把怒气宣泄在盛家三兄弟身上。 “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了。”谢东篱深深地看着盈袖,将她转了过来。拥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那样专注而深情,光是唇与唇的碰触都让她不能自已,她忍不住也抱紧了他,将他拉了下来,仰头承受着他的亲吻,辗转反侧,回应着他的亲吻。 舌尖在她唇上描画,却遇到她偷偷探出来的娇嫩舌尖。 轻轻一触,便赶紧退开,缩了回去。 可他怎容许她退缩,不依不饶地追了进去,在她嘴里逡巡来去,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唯有臣服,才能满足君王的欲|望。 两人吻得几乎忘记周遭的一切,直到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来。 “呵呵,你们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掌心?” 盈袖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用力挣脱谢东篱,转头往声音的来处看去,紧张地道:“是祖神?” “哈哈,当然是我。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突破极限的?!”它的声音急迫又愤怒,明显已经不能克制它的怒气了。 谢东篱慢悠悠地抬头,盯着仪表板,“你控制了我的仪表板。” “什么你的?这明明是我的飞船!你以为你弄坏了控制台,我就不能掌控这艘飞船?”祖神已经处于跳脚的状态,“你把那孩子藏哪里去了?!如果不把孩子交出来,你休想离开这艘飞船!” “我把孩子送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去了,一个你永远不敢再去的地方。”谢东篱好整以暇地道,缓缓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枪,对准了仪表板,就要开枪。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同理,同样的伎俩,你也不要对我用第二次。”祖神的声音平缓下来,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飞船的底舱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顺着绳梯爬了进来。 谢东篱瞥了一眼,那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一手一支枪,一支对准谢东篱,一支对准盈袖,“你的枪已经不能用了,不信的话,你试一试对我开枪。” 这人正是急红了眼的白云婉。 谢东篱一怔,马上醒悟过来,他的枪从祖神的机械人那里弄来的,这些枪支,祖神想让它们失效简直是太容易了。 太先进的东西因为太过精密,毁起来也更容易。 如果只是一把单纯的大刀,祖神倒没有法子了。 谢东篱苦笑了一声,还是扣动扳机试了试,果然那枪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跟一块废铁一样。 “扔下枪,不然我开枪了。”白云婉说着。真的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谢东篱的脚边出现一个小坑。 盈袖尖叫着捂住耳朵,对白云婉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白云婉将对准盈袖的那支枪抖了抖。“我要你的孩子!说!你的孩子在哪里?!” 没有盛琉璃和谢瞬颜的孩子,白云婉自己的孩子就活不成了。 她已经豁出去了,一定要把孩子抢过来。 “白云婉,你也是做娘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盈袖痛斥她,不怕死地往前走,“你动手啊!你打死我。这辈子也别想再找到我的孩子!” 白云婉后退几步,警告盈袖:“你给我站住!再往前走我开枪了!” “你打啊!打啊!”盈袖一边大叫,一边突然闪电般伸出手。从白云婉手上夺过那支枪,顺势在她膝盖处踹了一脚。 白云婉惨叫一声,跪了下来,手上的另一只枪也掉了下来。 盈袖高兴地将两支枪都拾起来。回头道:“看!我制服她了!” 谢东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催促她:“你拿着枪先下去,我随后就来。” “啊?”盈袖不解,“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你们两个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祖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谢瞬颜已经在我手里,你还想跑?” 盈袖这才发现,在她跟白云婉争斗夺枪的时候,谢东篱没有出手,是因为他根本无法动弹! 她不知道是什么束缚了谢东篱。但祖神的手段,她从来不敢小看。 “你走吧。”谢东篱看见盈袖的神情。心头大震,“别做傻事!” 盈袖当然不会走。 她手里拎着两支枪,一脚将白云婉从底舱舱门处踹了出去,一边扣动扳机,对着仪表板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祖神桀桀怪笑的声音在飞船内回荡,可见那些子弹根本就对它毫无办法。 “你再开一枪,我就让你成寡妇。”祖神的声音一变,谢东篱的咽喉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一样,他极力表现得正常,但是他渐渐青白的面庞显示祖神对他的伤害有多严重。 盈袖二话不说,立刻将两支枪都扔了,道:“这下行了吧?你放开他!松开他的脖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听我的?好,你的女儿呢?把你女儿交出来,我就放开他。”祖神变了一种声音,循循善诱,十分和蔼。 盈袖知道,这家伙的话,一句话都不能当真。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我女儿?你到底是谁?如果你能站出来让我看一看,说不定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你不配跟我谈条件。”祖神声音平缓地说道,一丝起伏都没有,“不过,如果你愿意用你自己代替你女儿,也可以。” “我的女儿肯定不能给你,我可以跟你交换。你要我如何代替?” “往左走十五步。”祖神开始发出指令。 盈袖依言而行,发现自己站到了熔炉的大门前面。 她一站过来,那熔炉的大门自动开启,露出里面白热化的熊熊烈焰。 盈袖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想起了盛琉璃曾经经受过的焚身之痛。 难道她还要再经历一次? “跳进去,我就不找你女儿的麻烦,也放了他。这个条件怎么样?你占便宜了。”祖神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奋。 它就是要让她跳进去! 因为它已经发现,那种特殊动能材料,跟盛琉璃似乎有些关系。 只要把她扔进去,再融化一遍,说不定就能把它要的东西重新结晶出来! 只要有了那东西,它就能拥有无尽的生命,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完善自己,永无止境地往上攀登! 现在它的能量已经不多了,再不补充,就要永远处于停滞状态了。 生,或者死,对于祖神来说也是一种抉择。 “跳啊!”祖神见盈袖一动不动,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盈袖下了必死的决心,她泪中带笑地看着谢东篱,温柔地道:“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帮我照看弟弟,奉养我娘。还有,我皇祖父也需要你的帮助。” 谢东篱抿紧了唇,目光越发黑沉,晦涩难懂。 “你别想太多,只要跳进去就好。”祖神不耐烦地催促道,它已经等了太久了,实在不想再等了。 “我可以跳,但是你先把他放开。等他离开这艘飞船,我就跳进去。”盈袖拉住熔炉的大门,“不然的话,我凭什么信你?” 祖神有一阵子没有说话,似乎在推算盈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过了一会儿,它的声音传出来:“好,我放他下去,你……” 可祖神刚刚放松了对谢东篱的桎梏,谢东篱就一跃而起,没有跳下飞船,而是冲到盈袖身边,抱着她一起往那熔炉里面跳了进去! 炽热的火焰迅猛地将他们包围起来。 盈袖大急,“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 谢东篱紧紧抱着她,将她严严实实拥在怀里,喘着气,忍着剧痛在她耳边道:“我一直在想,你当初忍受了多大的痛……我想陪着你,当你在熔炉里面的时候,我要跟你在一起……” 盈袖泣不成声地回抱住谢东篱,心里的幸福和满足让那熊熊大火都显得微不足道。 火光很快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超高温的火焰瞬间冒出更大的火花,凶猛的火舌从熔炉里面往外直扑,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夏云和白云婉在山顶骇然抬头,只见头顶的莫比斯环形状的飞船如同爆竹一样炸开,很快融成一团巨大的火焰,那火焰徐徐展开,如同一支盛放在天地间的紫琉璃睡莲! 同一时刻,不远处的祖地战舰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无数火花迸发出来,将庞大的战舰烧得如同小孩子的拼图积木,一块块分散掉落下来,在长空滑落,如同满天的流星雨。 只有一艘非常小的飞船,从母舰嗖地一下发射出去,消失在茫茫夜空。 他们和星光同在,这是多么美的夜晚。 可是夏云知道,盛琉璃和谢瞬颜两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白云婉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吐着血,没有多久就不能动弹了。 …… 药王谷盛家的接引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铃响。 很快,盛青蒿的房里也传来了铃声,他一怔,然后马上站了起来:“醒了!醒了!他们终于醒了!” 盛青蒿、盛青黛和盛家老祖匆匆忙忙往接引室跑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一道明亮的阳光从屋外直射进来,催开了屋里的黑暗和冷清。 谢东篱和盈袖两人半躺在床上,谢东篱低头注视着盈袖,盈袖靠在谢东篱怀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晃动的三个人影,皱了皱眉头,“这是哪里?” “袖袖,欢迎回家。”谢东篱不顾有外人在场,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 章节目录 终于回家了! 先要感谢大家三月的月票。最后两天亲们真是给俺惊喜,将倾世宠妻最后送上了第九名! 昨天是四月的第一天,也是愚人节,总觉得感谢的话写出来都怪怪的,所以昨天没有发单章。o(n_n)o~。 好了,言归正传,四月开始了,亲们票仓满满,有保底月票的,赶紧投出来吧! 亲们表急,容俺将这个故事从容讲完,谢东篱和盈袖已经回家,咱们也要开始新的征程了!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今天的第一更《焚身以火》已经在八点更新,晚上六点还有大章加更。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14章 回归 (加更求月票) 回来了? 自己终于回来了? 盈袖想抬起头看看自己周围,是不是那个山洞,还是盛家的小草屋。 触目所见的,却是极精致的一幅床帐。 轻纱委地,锦缎低垂,身上的藕荷色袷纱被轻若无物,透气清凉,不再是山洞里的稻草堆,也不是盛家大宅里的细麻布被子。 真的是回来了? 盈袖还有些恍惚。 不过抬眸看见正低头看着她的谢东篱,她又镇定下来。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谢东篱在她身边,她就能安之若素。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盈袖只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全身的酸痛就涌了上来,如同被大碾子碾过一样,一偏头又睡了过去。 盛青蒿、盛青黛和盛老爷子都不敢做声,生怕惊扰了这一对刚刚清醒过来的人。 谢东篱给睡过去的盈袖掖了掖被子,抬头看着床前的三个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淡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五爷,今儿已经是永昌五十五年的八月了。您睡过去半年,您夫人晕迷了一年多。”盛老爷子满心欢喜地道,“这种失魂症能治好的实在是太少了,等您夫人醒了,我可得好好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我想找出治疗失魂症的方法,您知道,这种病,光吃药是没用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等她歇几天吧。躺了一年多,刚苏醒,坐都坐不起来,不急在一时。” “那是那是!谢五爷。您觉得怎样?这些日子我和黛黛分别照顾您和您夫人,身子可有不适?”盛青蒿也关切问道。 谢东篱闭上眼,感觉了一下自身的状况,过了一会儿,道:“我有些累,恐怕也得歇两天,不过。这里不能住了。你们腾个院子给我们住。另外,我饿了,给我做些能吃的饭菜。” 他们晕了这么长时间。都是靠流食维持身体的养分。 盈袖已经瘦脱形了。 谢东篱知道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盛老爷子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马上找人来抬你们出去。青蒿的院子旁边就有个精致的院子一直空着,你们住进去吧。” 盛青蒿和盛青黛忙去准备。 盛青黛又去找人给小磊送信。告诉他,他姐姐已经醒了。 盛家人忙乱了一番。才将谢东篱和盈袖在新的院子里安置下来。 不再是阴沉黑暗封闭的接引室,而是窗明几净,屋舍精致的新屋子。 看着屋里嫩绿淡黄轻粉的陈设,不仅眼睛敞亮。就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谢东篱勉强起身吃了一顿晚饭。 他的肠胃还在恢复当中,盛青蒿给他做的都是药膳,上好的山药碾碎了和小米一起煮的粥。加了干扇贝调味,在炖锅里炖了八个时辰的海参是盛家老人的常备菜。也给谢东篱来了一份,再加上几颗青绿的野菜,用热水淖了,撒上香醋、麻油,非常开胃。 谢东篱喝了两碗粥,才去浴房洗漱。 他和盈袖又歇了两天,才能走出这间院子。 盈袖比他的情况更差一些,谢东篱费了很多心思帮她康复。 这几天,她吃饭是谢东篱喂的,洗澡是谢东篱给她洗的,出去院子里走动,也是谢东篱一直扶着她,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其恩爱的程度,简直羡煞盛家上上下下。 大家现在一提起东元国的谢副相,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妻子情深不渝。 盈袖心里当然更高兴。 她醒来之后,曾经有好几天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直迷迷瞪瞪,还将谢东篱叫成“谢瞬颜”。 谢东篱知道这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不过只是暂时性的,等她的身体恢复过来了,记忆自然会清楚一些。 十天之后,盈袖终于能自己扶着墙走动了,她的记忆果然清晰许多。 有时候,她问谢东篱:“我们经历过的事,到底是我们做了一场梦,还是确实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你回去了天正帝国的年代,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谢东篱微笑着安慰她,“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你不用在意。” “可是那个孩子……”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就在昨天,她的肚子还鼓鼓地,怀着一个孩子呢。 如今却是瘦得皮包骨。 “袖袖,你想接那个孩子回来吗?”谢东篱想了好多天,终于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跟盈袖长谈一次。 这一次被祖神设计,回到了两千五百年前的天正帝国,就连谢东篱都差一点着了祖神的道。 而且祖神并没有被消灭,看样子它已经非常衰弱,所以祖地的时间才会停滞,盛思颜他们还等着他们去解救他们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非常衰弱的祖神,一定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消失,它随时会聚集力量,来找盈袖和他的麻烦。 祖神不灭,他们永远不能好好过日子。 而要消灭祖神,谢东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很多。 以祖神的能力,不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够对付的。 他需要很多人,很多力量,很多资源,才能跟祖神正面一战。 以前的他,只要做东元国的丞相就够了。 现在恢复了全部记忆的他,明白一个东元国的丞相是远远不够的。 光靠一个东元国,无法对付神出鬼没、力量无比强大的祖神。 一句话,他需要更多的权力,更大的支柱。 如今天下三分,北齐、东元和南郑,恐怕只有拧成一根绳,才能有所作为。 盈袖看着谢东篱肃然的神情。忙点了点头,“当然想。你跟我说过,我会再见到她的。可是我记得那盛思颜,早就不在了吧……” 大周开国皇帝的娘亲,离现在已经一千五百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现在在祖地。”谢东篱悄然说道,“祖神已经很衰弱了。那里的时间陷入停滞状态。我担心再过一阵子。祖神会吞噬他们供养自己。” “啊?”盈袖用手掩住口,“那怎么办?我真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天正帝国的时候就把那个遭瘟的祖神一同弄死算了!” “如果可以弄死。你以为我不想吗?”谢东篱叹了口气,“那是它设的局,它的掌控,我们能把孩子送走。自己又能逃出来就很不错了。” 说起天正帝国的事,盈袖默然半晌。悄悄问道:“盛家那三兄弟不会有事吧?” 谢东篱微微一笑,“当然不会。谢瞬颜和盛琉璃死后,祖神受到重创,逃回祖地。我的族人不能再见阳光,成为堕民,躲入西北的堕民之地。天下大乱。夏云揭竿而起,和夏家村的郑家、盛家、周家和吴家一起。最后夺取天下,建立了夏朝。你五弟受封盛国公,你七弟成为一代名医,他们都过得很好。” 盈袖松了一口气,双手合什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担心因为我,让他们的日子不好过。” “怎么会呢?没有你,就没有盛家的医术。说起来,你要不要跟盛家人相认呢?”谢东篱忍不住打趣她。 盈袖大发娇嗔,轻轻拍了谢东篱一下,“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又不是盛琉璃!我是元盈袖!”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除了盛琉璃的记忆,她还有上一世的记忆呢,所以说,只有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我们就要活在当下。”谢东篱握住她的手,“那你担不担心,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有人会来把我们的孩子抢走?” “谁敢?!”盈袖柳眉倒竖,“这可是我的地盘!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谁敢来抢我和你的孩子!” “如果是祖神呢?”谢东篱挑了挑眉,“它有多强大,不用我说了吧?” 盈袖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们不用怕它,等我们回到东元国,我就跟皇祖父和我弟弟说,让他们给你最大的支持!”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再说了,转了话题,道:“你身子好多了,我们过几天就回去吧?” 盈袖应了一声,“我的腿还挺虚的,恐怕没法走很长时间的路。” “我们回去也是坐车,怎么会让你走路呢?早些歇着,我还有话要跟盛老爷子说。”谢东篱站了起来,扶着盈袖上床歇息,吹熄了灯,转身出去了。 盈袖看着谢东篱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欲言又止,话没有说完。 谢东篱来到盛老爷子房里坐下,握着茶杯,半晌没有说话。 盛老爷子看谢东篱这幅样子,试探着问道:“谢大人是有烦心事吗?” 谢东篱看了他半晌,从怀里掏出一个神农令,放到盛老爷子面前,“有这个神农令,我可以要求你为我做事吧?” 盛老爷子一边拿起神农令,一边笑道:“就算您没有神农令,我也帮您做事……” 当他看见那神农令,话音戛然而止。 这是他们盛家先祖传下来的那枚神农令啊! 拥有这枚神农令的人,是对盛家有大恩的人,让盛家满门认他做家主都是可以的。 盛老爷子一下子严肃起来,“谢大人,您这个神农令,是从哪里来的?” “你别管是从哪里来的,我不偷不抢,是你先祖欠我们……谢家一个人情,交给我们的。我现在要求你们还这个人情,不过份吧?” “当然不,有事您说话!我们一定照办。” 谢东篱点了点头,“好,我要你们盛家一半人跟我出世,不再隐居。中州大陆三个国家,你们要打出盛家药铺的招牌,把盛家药铺开遍北齐、东元和南郑。” ※※※※※※※※※※※※※※※※※※※※ 加更送到,四月了,亲们的票仓满满的,快快投一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章节目录 第615章 聚首 (第一更求月票) “出世?”盛老爷子皱起眉头,“请问谢大人,这是所为何来?” “当然是为了大家好。”谢东篱掸掸衣袍,站了起来,“只是让盛家亮出招牌开药铺而已,又不用你们冲锋陷阵?怕什么?” “……天下,又要大乱了吗?”盛老爷子坐了下来,幽幽说道,“我们盛家从大周时期就淡出朝堂了,如今已经快一千年。盛家的医术,只是在中州大陆的传说中偶尔出现。盛家人一现身,无论在哪里,都是位比王侯,可是要出去开药铺……” “盛家是医者,医者就是要救死扶伤,济世救人。盛老爷子,你隐居太久,已经忘了一个医者的责任了吧?”谢东篱已经不太客气了,手指敲了敲桌子。 自从他醒来,盛家人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润之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说一不二,做事决断的王者。 盛老爷子被吓得马上站了起来,垂手站在谢东篱身边,完全是一副属下的样子。 能让盛家这一代的家主如此恭敬对待,足见谢东篱气势十足。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指了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吧,别这么拘谨。” 盛老爷子发现自己在谢东篱面前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但还是坐了下来,苦笑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大人的气势如虹,不是老朽能够抗衡的。” “我要你抗衡做什么?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谢东篱笑了一下,刚才的威严立刻消失了,态度十分亲善,“再说,重瞳现,圣人出。你们盛家是出圣人的人家,对这个世间,你们有不容推卸的责任。” 盛老爷子听见这句话就有些局促不安,道:“我们盛家当初是听了周氏皇帝的话。才选择隐居避世。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那个时候当然应该。不过如今天下局势又要变了,你们也该出世了。”谢东篱说完就站了起来,“你和青蒿好好商议一下。到时候,让他主持这件事,你带着另一半人留在药王谷,给盛家保存实力。” 盛老爷子眼睁睁看着谢东篱走了出去,他连一丝反对的余地都没有。 谢东篱走后。盛老爷子马上将盛青蒿叫了过来,对他转述了谢东篱刚才的话,很是不满地道:“虽然谢副相才高八斗,名满天下,可是他凭什么命令我们家?” 盛青蒿手里把玩着那枚神农令,感慨道:“这是最高级别的神农令,谢大人既然有这枚神农令,肯定跟我们祖上渊源不浅,既然如此,老祖能不答应他吗?” “当然不能。”盛老爷子恼火说道。“可是我们盛家有家训!” “……听从神农令主的吩咐,也是家训,而且是家训的第一条,老祖,您不会忘了吧?”盛青蒿收起那枚神农令,“这得还给谢大人。他有令在手,才能号令我们盛家人。” 盛老爷子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哆哆嗦嗦去摸了茶杯喝了一口,道:“看来我真是老了,我很怕……” “怕什么?谢大人又没有要我们去冲锋陷阵。只是开几个药铺而已。而且我觉得。我们确实应该回到人群中,去验证自己的医术,用自己的医术为他人解除病痛。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才是第一重要的。”盛青蒿想得开。他年纪轻,没有盛老爷子那么多的顾虑。而且如果有机会跟着谢东篱建功立业,他觉得是壮大盛家的另一个机会,不容错过。 “就跟当初我们盛家先祖跟着大夏的开国皇帝起事一样。那时候,我们盛家只有三个还未成年的男子,但是他们没有畏惧。一边学医,一边跟着大夏开国皇帝东征西讨,才有我们盛家受封国公的殊荣。——老祖,没有什么荣耀是不用付出代价的。我一直担心,我们盛家隐居太久,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盛青黛在门口听了半天,这时也走了进来,帮着盛青蒿说话。 盛老爷子看着他们两人,眼底黯淡下去,挥了挥手,“好吧,既然你们不反对,那你们俩就合计合计。盛家一半人出去开药铺,另一半留在药王谷。不过,出去的人,不能再回来了。” 盛青蒿和盛青黛对视一眼,一起给盛老爷子行了礼,才转身出去。 “大哥,谢大人到底要做什么?”盛青黛好奇问道,“我们盛家只会治病救人,能帮得了什么忙?”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要做好谢大人让我们做的事情就行。”盛青蒿对谢东篱非常信任,“听他的话,不会把我们带沟里去的。” 盛青黛笑了笑,“我明天去看看谢夫人。她这些天好多了,就是腿还是十分虚弱,我每天给她针灸按摩,希望她能够尽快气血通畅。” 第二天一大早,盛青黛就背着药箱,来到盈袖和谢东篱住的院子。 “谢夫人醒了吗?”盛青黛问在这里伺候的婢女。 那婢女躬身道:“夫人已经醒了,在里间梳洗。” 盛青黛便扬声道:“谢夫人,我能进来吗?” “是黛黛吗?”盈袖在里屋回道,“进来吧,我的腿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盛青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盈袖坐在妆台前,已经给自己绾了个堕马髻。 盛家婢女送来的一盘子清丽的兰花就搁在她的梳妆台上。 盈袖挑了一支不大不小的兰花,插在堕马髻上,回头朝盛青黛笑了笑。 因在病床上晕迷了一年多,盈袖非常的瘦,脸颊小的只有巴掌大,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出奇,清澈见底,瞳瞳然能照得见人影。 衬着耳畔那支素净的兰花,整个人明艳绝伦。 盛青黛呆了一呆,才道:“谢夫人真是越发美貌了,别说是谢大人,就是我们这些人看了,都忍不住仰慕呢。” 盈袖被她的话逗得乐了,招手让她过去,“黛黛你真会说话。我面前还有镜子呢。我自己什么样子,我不会照镜子吗?你看,瘦得都脱形了。” “谁说的?您不知道,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一胖毁所有。您现在又白又瘦,别人求都求不来。您看看我的胳膊,都圆成圈了。”盛青黛故意伸出自己的胳膊给盈袖看。 珠圆玉润的胳膊白生生粉嫩嫩,一看就非常健康。 盈袖感慨地道:“我倒希望能和你一样呢。”说着。她伸出手腕,“黛黛你医术高明,帮我看看身子有哪些不妥?如何治疗?” “您没什么不好啊。”盛青黛一边说,一边还是给盈袖诊治一番,“就是有些虚弱,慢慢补起来也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真的?”盈袖低头看向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那……会不会影响怀孕呢?” 盛青黛这才明白,盈袖是在担心孩子的事。 也对,她跟谢大人成亲好几年。却至今没有身孕,换在别人家,婆母早就得给自己的儿子纳妾了,但是盈袖没有婆母,所以没有这个压力。 但是生孩子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是女的不能生孩子,男的无论怎样都会忍不住的。 当然,如果是男的不能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盛青黛就劝盈袖:“谢夫人,生孩子的事不能急。您是没问题。我给您诊过好几次脉了,不信可以让我们老祖再诊治一番,确实没有问题。但是呢,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所以谢大人也应该诊治一番。如果你真的很想要孩子,我这里有一道方子,但是要您和谢大人同时进补,才有效果。” 盛青黛说着,随手写下一个方子给盈袖。 盈袖看了看,仔细收了起来。“回家后我去配药。”很是慎重的样子。 盛青黛笑着点点头,“我可能要去东元国帮盛家开药铺,谢夫人,到时候您请多关照呢。” “哦?你要去东元国帮盛家开药铺?”盈袖很是惊讶,“盛家不是隐居避世吗?” 并且把家安在这个药王谷,如果没有自己人带领,外面谁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是隐居避世,但是我们欠谢大人一个人情,如今谢大人要求我们盛家一半人出来,去北齐、东元和南郑开药铺,我们一定要实现自己的诺言。”盛青黛毫不犹豫说道。 盈袖一怔,马上将疑虑按捺下来,笑着点点头,“我们五爷说话从来不打诳语,既然他要求你们这么做,你们一定要配合他。” 盛青黛拿出金针,给盈袖在腿上施针,一边道:“那是肯定的。我和大哥商议好了,我和他各负责一个国家,还有一个,给我们的堂叔打理。” 盈袖不动声色从盛青黛嘴里打探了很多谢东篱对他们说的话,在心里仔细琢磨。 盛青黛走后,谢东篱回来了。 他一夜没睡,但是精神抖擞,看上去比盈袖这个睡了一夜的人还要清醒。 盈袖站了起来:“你回来了?我正要出去走走,你先睡会儿吧。” “我不困,我扶你出去。”谢东篱微笑着伸出手,扶着盈袖的胳膊往外走去。 这一次,谢东篱带着她往院子外走,甚至走到了盛家庄子外面。 回头看着盛家的药王谷,谢东篱轻声道:“这个地方,你还记不记得?” 盈袖惊讶得看着药王谷所在的山坳,再看一看周围的群山,迟疑着道:“这里看上去,怎么跟磁山那么像?” 就是那座她曾经在山洞里生过孩子的磁山。 谢东篱点了点头,“这里就是磁山。盛家隐居这里,所以外面的人根本找不到路进来。” 盈袖恍然。 磁山有磁场,能够干扰一切指南针。 难怪外面的人找了许多年,也找不到盛家隐居的地方,哪怕是从盛家逃出来的弃徒,也无法再找到回去的方向。 这个特殊的地方,不知道盛家有多少人知道。 盈袖看着这地方,就想起了自己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忍不住眼圈又红了,她忙抬头看着天空,将那股泪意压了下去。 谢东篱揽住她的肩膀,“好好看看这个地方,我们明天就回东元国了。” 盈袖将头靠在他胸前,心里欢喜几分,“真的要回家了?” “嗯,真的要回家了。”谢东篱低声说道,“这一次回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盈袖笑了笑,抬头看着谢东篱沉静的侧颜。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不会让他失望。 …… 从药王谷回东元国的京城,比盈袖想象的要快。 她只觉得没过多少天,就看到了东元国的城墙。 “姐姐!姐姐!”小磊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盈袖撂开车帘,看见小磊骑着马飞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军士。 不远的十里亭里,还有沈咏洁、张绍天、沈大丞相、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谢家的侄儿侄女等一大群人,激动地看着这个方向,将十里亭挤得满满当当。 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盈袖朝他们挥了挥手,大大的眸子笑得眯成一条缝。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还是下午六点。 感谢不要忘记你、幽之印记前天打赏的香囊。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16章 子嗣 (4K加更求月票) “袖袖,你怎么这么瘦了……”沈咏洁拉着盈袖的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张绍天抱着一个儿子在旁边安慰她:“咏洁,盈袖大病初愈,是这样的,我看她精神挺不错的,在家多养养就好了。” 盈袖也笑着对沈咏洁道:“娘,我没事,就是刚醒没多久,确实有些疲倦。您想,我一年多没有好好吃饭了,哪里能胖得起来?等我休养一阵子,您看我胖不胖!” 小磊笑眯眯地打量姐姐的样子,道:“好多了,确实好多了,咱们回去多做些好吃的,一定要把姐姐养胖!” 谢家大嫂陆瑞兰过来拉着盈袖另一边的手,也道:“是瘦了些,不过回去好好补补,希望能快些恢复过来。” 谢东篱微笑着站在盈袖身边,对前来迎接他们的人一一颔首示意,并未说话,但是威仪外露,纵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敢到他面前聒噪。 谢家大哥谢东义、大嫂陆瑞兰、二哥谢东鸣、二嫂宁舒眉都只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带着他们回谢家去了。 临走的时候,陆瑞兰跟这些人约定,过两天就在谢家摆酒席,请大家赏脸。 谢家要摆宴席,谁会不去呢? 再说都是亲朋好友,本来也应该上门探望的。 大家说好了两天后去谢家赴宴,才各自回家。 谢东篱和盈袖回到谢家,先安顿好盈袖,谢东篱才跟两个哥哥、嫂子说起这半年多的事情。 “……盛家好手段,终于将袖袖救醒了。”谢东篱没有说实话,只是用盛家做幌子。 反正盛家医术超神,大家都信了,所以再在他们身上加点功劳,外人也不会不信。 “盛家真是厉害!盈袖也是运气好,要不是盛家肯出手,她这条小命可就玄了。”谢家二嫂宁舒眉感慨说道。 谢东篱想起这一年来的遭遇。也是心有余悸,淡淡地道:“都过去了。袖袖的性命无碍,但是晕迷一年多,对身子损耗很大。所以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如果她有怠慢之处,还请两位嫂嫂海涵。” “没事没事,我们怎么会跟她过意不去呢?”陆瑞兰忙道,“你让她好好养病,别想别的。”说着。看了宁舒眉一眼。 宁舒眉想起他们日夜悬心的事,虽然想开口跟谢东篱说,但是想到盈袖刚回来,身子还虚着呢,反正拖了这么久了,不急在一时,就装作没有看见陆瑞兰的眼神,低头吃茶。 谢东篱见哥哥嫂子没有话说了,才起身告辞离去。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家里的事情就顾不得了。 他看得出来两个嫂子好像有话要说。但是既然她们选择不开口,他也就不再问了。 谢东篱走后,谢东义和谢东鸣也去外院书房了,正房堂屋里只留下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 两人捧着茶盏,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儿,一起抬头看着对方,然后又把视线移开,明显都有些犹豫不决。 过了良久,陆瑞兰才道:“盈袖这个样子,我们不准备也要准备起来了。” “是啊。”宁舒眉跟着点头。“我看她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这个样子,以后子嗣必定艰难。” “但是五弟你也是知道的,要纳别的女人绝对是不肯的。为了盈袖。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陆瑞兰很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但是公公婆婆只有他一个亲生儿子,他要是没孩子,我们两人死后如何有脸见公公婆婆?”宁舒眉是将门之女,比出自三侯五相世家的陆瑞兰更有决断一些,也更鲁莽一些。 “还是再等等吧……”陆瑞兰确实拿不定主意。 一般来说,为了子嗣。大户人家都是纳妾了事。特别是主母不能生孩子的话,一般不会被休弃,只会多纳妾室,好传宗接代。 而谢东篱肯定是不会纳妾膈应盈袖,而且他心高气傲,也看不上一般的女子。 所以纳妾一事可以免谈,绝对不会有结果。 “我当然也愿意等,不想五弟妹因为这件事怨恨我们。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准备相看了。”宁舒眉悄声道,对陆瑞兰使了个眼色,“不是纳妾,也不是收外室,只要找个合适的女子,给五弟生下孩子,马上就留子去母,这样可以吧?” 简单来说,就是借腹生子,孩子的母亲识相就好,不识相的话,她不介意出手做掉这个人。 陆瑞兰苦笑着道:“也不用伤人命。只要我们想找人,身家清白,愿意给五弟生孩子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到时候多给些银子,远远地嫁到南郑国,让遇乐帮着看着就行了。” 沈遇乐如今是南郑国的皇后,而且深得南郑国皇帝郑昊的宠爱,在南郑国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她要看着一个人,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嗯,如果五弟妹能有身孕当然最好,我们就不用做这个恶人了。但是如果两年之内她都不能怀孕的话,我们真的得开始物色人选了。”宁舒眉正色说道,“这种人也不好找的,要身家清白,身体康健,容貌美丽,聪明伶俐,还要能藏得住话,不尖嘴尖舌,拿得起,放得下,这样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陆瑞兰这下也觉得棘手,要求这么多,确实不太容易想找就能找到,“那就着手找吧。反正也是做备用,以防万一而已。” “是啊。我是听家里人说,得了失魂症的女子,身体会受到很大损伤,子嗣会比较艰难,就算有孕,因为母体太过虚弱,说不出健康的孩子。五弟妹的样子您今天也看见了,真是元气大伤。虽然说可以养回来,但是谁知道要多久?五弟的年岁可是不小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孩子……”宁舒眉说起来就有些怨念。 谢东篱是她和陆瑞兰一手带大的,虽然是嫂子,其实跟母亲差不多,对盈袖也有些“婆母”的心态。 两人商定之后。就开始在东元国慢慢物色人选,当然,是打着找丫鬟的招牌,在身家清白的平民百姓中挑选。 盈袖对此一无所知。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和陆瑞兰、宁舒眉两人关心的事情一样,她特别关注的,也是子嗣一事。 她甚至比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更加迫切,因为她才“生”了一个孩子不久,她想那个孩子都快想疯了。 因此马上命人将盛青黛给她的方子拿去药房配药。自己亲自煎药,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那药比黄连还苦,但是盈袖甘之如饴,每喝一口,就觉得离自己的孩子更近一些。 但是这些药让她也没什么胃口,虽然身体虚弱,吃饭却吃得不多。 她知道应该先停药,把身子养好再说,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念头简直让她疯魔了。 谢东篱这些天都在丞相阁里忙着处理自己积压如山的公事。 他走了半年多。没有委托别人代行他的副相之权,因此这些事情都要自己做。 在丞相阁里废寝忘食待了几天,才将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完毕。 深夜回家,盈袖还没有睡,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等着他回来。 “怎么不早些睡?”谢东篱坐到床边,将书从盈袖手里拿开,看了看她的脸色,“最近没有睡好吗?怎么又瘦了?” 盈袖摇了摇头,“没有。我睡得很好,大概是晚上没有吃好。” “嗯,我有些饿了,你要不要吃宵夜?”谢东篱其实一点都不饿。但是看盈袖的样子,觉得她应该晚上再补一顿宵夜。 盈袖见谢东篱要吃宵夜,当然马上点头,扬声吩咐道:“采芸,给我和五爷煮两位馄饨过来做宵夜!” 采芸在外面应了,忙去小厨房吩咐。 小厨房常年吊着清鸡汤。馄饨皮和馅儿都是现成的。 盈袖喜欢吃三鲜的馄饨,厨娘琢磨着主子的心思,用了鸡蛋鲜肉和虾皮馅儿,没有用韭菜,因为是宵夜,吃了韭菜一股味儿,晚上不舒服。 很快两碗热乎乎的馄饨做好了,放到食盒里让采芸拎了进来。 谢东篱在床上放了一个小案几,盈袖就不用下床,可以在床上吃宵夜了。 两碗馄饨摆了上来,清鸡汤的汤底鲜的不得了。 盈袖一看胃口大开,几口就将七八个小馄饨吃尽了,吃完还看着谢东篱碗里的眼馋。 谢东篱抿唇笑了笑,拿起调羹,一个个舀了喂给盈袖吃。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道:“白天怎么都没有胃口,不知道为何,一看见你,我就有胃口了。” “那我以后都回来陪你吃饭。”谢东篱微笑着将自己碗里的馄饨都喂给盈袖吃了,才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 盈袖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浴房再次洗漱。 谢东篱拎着食盒出去,叫了采芸一起去小厨房,问她道:“夫人这几天吃的怎么样?” 采芸苦着脸道:“五爷,您不在家,夫人几乎不怎么吃饭,只吃药,吃得脸都发黄了。像今天这样吃得高兴,真是回来之后的第一次呢。” 谢东篱的脸都黑了。 原来盈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那可不行,她晕迷一年,确实伤了元气,这个时候一定要多吃五谷杂粮才能养元气,不然拖下去拖成慢性病,可就真的药石罔灵了。 谢东篱放下食盒,沉着脸吩咐厨娘:“明天早饭就做这种馄饨给夫人吃。” 离开小厨房,谢东篱回到卧房,看见盈袖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 许是看见谢东篱终于回来,精神上放松了,所以马上就睡过去了。 谢东篱给她掖了掖被子,也去浴房洗漱之后,才回来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谢东篱就离开了内院,往外院自己的书房去了。 他的两个大丫鬟绿春和红夏看见他来了,惊喜地过来行礼:“五爷您回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突然想起盈袖的事。 盈袖身边的丫鬟都是她带来的陪嫁,谢东篱不好天天提着问话,但是他又需要知道盈袖每天的起居饮食状况,便看了红春和绿夏一眼,道:“夫人刚回来,还在恢复之中,内院的事情多,你们两个回内院伺候夫人去吧。” 绿春和红夏惊讶得合不拢嘴。 自从谢东篱带着盈袖去找盛家人治病,绿春和红夏就被陆瑞兰调到外院书房去了,没有在内院。 因为盈袖身边留下来的都是她陪嫁的丫鬟,只有绿春和红夏两个人是谢东篱以前的丫鬟。 两人对视一眼,红夏小心翼翼地道:“五爷,夫人身边的姐姐妹妹很多,我们回去,夫人会不会不高兴呢?” “怎么会呢?夫人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再说只是让你们盯着夫人的饮食和起居,不用插手任何事,看在眼里,每天向我报备就行。”谢东篱吩咐道,“别偷懒,机灵点儿。” 绿春和红夏忙屈膝应了,回去自己房里收拾东西。 两人又要回内院去了,心里特别激动。 “红夏,你说五爷让我们回去服侍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呢,好好听五爷的话,把夫人的事都放在心上,事无巨细说与五爷听就行了。”绿春老成一些,知道谢东篱聪慧无比,不敢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招。 红夏咬着下唇吃吃笑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做什么……” “你说什么?”绿春没有听清楚她说话,追着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红夏忙转了话题,“我们在内院的屋子,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绿春摇摇头,“回去听夫人分派吧,你还想自己找地儿住不成?”说着,抱着一个包袱就往外走。 出到门口,看见外书房的大丫鬟书香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便屈膝行礼道:“书香姐姐。” 书香“嗯”了一声,打量她一眼,又往屋里看了红夏一眼,敲打她们道:“五爷让你们去内院服侍夫人,就是服侍夫人而已,便想太多。五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是知道的,别打错了主意。” ※※※※※※※※※※※※※※※※※※※※ 四千字加更送到,还是四月初,亲们的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_∩)O~ 。 章节目录 第617章 内忧 (第一更求月票) “是,书香姐姐。¥℉頂點小說,”绿春和红夏忙低头听训。 书香是谢东篱得力的大丫鬟,一直管着外书房,不过她的年岁也快到了,就要嫁人了。 但是就算书香嫁人,谢东篱好像还是没有换人的打算。 因为懂事知分寸又守口如瓶并且认字的丫鬟实在太难找了。 书香走了之后,绿春和红夏收拾好东西,往内院行去。 红夏被书香敲打了一番,并没有打消心思,反而觉得不能鲁莽,要一步一步来。 她看了满脸欣喜的绿春一眼,又往自己周围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凑到绿春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绿春,我听我老子娘说,大夫人和二夫人在给五爷挑能生养的人……” “什么?!”绿春听得手里的包袱都掉在地上了,忙停下脚步,弯腰拾起来,心里已经六神无主,“你说得可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我娘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放出风声,要买些得用的丫鬟,但是开出的条件你可知道是什么?”红夏索性说得更透彻。 这件事她一个人吃不下,总得找个帮手的人。 “是什么?”绿春的心已经砰砰地跳了。 她做五爷这么多年的贴身大丫鬟,还真没想过这种事。 或者不是她不想,但是五爷这人实在太滑不留手,他不愿意,没有人能搞定他。 做丫鬟做得好的人最重要就是会察言观色。 如果都看不清主子的心思。永远只能做扫地洗衣服倒马桶的粗使丫鬟。 绿春能从三等丫鬟做到一等,这种功夫自然是不差的。 红夏见绿春已经动心,微微一笑。道:“我听说,要买的丫鬟,要求身家清白,最好是识字的,长相要好看,身子要康健,不能太瘦……” “啊?” “这你就吃惊了?还有呢。我娘跟着大夫人已经相看了几家人牙子带来的人,听说那眼光,就往人家的胸和屁股扫。看得上眼记名的都是大胸******……” 绿春不由挺了挺自己的胸。 她就是大胸******,当然,腰也比较粗,比红夏要大一圈。但是家里人都说她这个样子好生养。上门求亲的人一直很多,但是她家眼光高,一直捏着她的终身大事不肯答应,务必要利用到最好的结果。 “……还有啊,咱们家虽然纳妾的爷们少,但也不是没有,都是为了子嗣。你看咱们家,大爷、二爷。甚至几位小少爷都已经娶妻生子,只有五爷成亲多年一无所出。大夫人和二夫人对五爷是长嫂如母。不会因为没有了婆母在世,就不管这个弟弟的。所以呢,你明白吧?”红夏唯恐绿春听不懂她的意思,又进一步挑明说到。 绿春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子,已经恢复了常态,笑着道:“大夫人和二夫人这样确实是为了五爷好,不过关我们什么事呢?书香姐姐说得好,不要想多了,五爷让咱们看着夫人的饮食和起居,就是把夫人放在手心里疼,咱们是那牌面上的人吗,怎么能跟夫人比?” 红夏开始听了绿春的话,还有些失望,以为这妮子真的不动心,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才偷偷笑了。 都想到“怎么能夫人比”这个问题,那肯定是已经在比了,恐怕她自己都没明白她自己的心思。 好了,凡事只要有心就行,红夏打算按兵不动,让绿春给她打头阵。 如果绿春得手,自己可以跟着喝点汤。 如果绿春被罚,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两人来到内院谢东篱和盈袖的住所,先去向盈袖见礼。 盈袖刚刚从外面走了一圈回来,气喘吁吁地满头是汗。 采芸拿了帕子给她擦汗,又命人做了三鲜小馄饨过来给盈袖补食。 盈袖早上喝了盛青黛给她开的药,正是嘴里发苦的时候。 昨天晚上吃得香甜的三鲜小馄饨,她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味道完全没有昨晚的可口。 当然,她也知道不是这小馄饨的问题,而是她的心境问题。 昨天晚上有谢东篱陪着她吃,就算是粗茶淡饭她也吃得高高兴兴。 今天谢东篱不在她身边,纵然是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去。 采芸心里很着急,但是又不能说什么。 夫人说了,那药她必须吃,因为是为了子嗣,再苦也要吃。 对于妇道人家来说,子嗣是最重要的。 采芸还能怎么劝呢? 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收拾了碗筷下去了。 绿春和红夏这时才过来跪在盈袖跟前,低着头道:“五夫人,五爷让奴婢回内院伺候五夫人。您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吩咐我们姐妹去做就行了,还望五夫人不要容手。” 盈袖一听倒是笑了,点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你们是五爷的大丫鬟,我不会不给你们脸面。等下采芸来了,你们问她吧,她会给你们派活儿的。” 绿春和红夏忙又磕了头,才出去到外头的回廊上等着。 采芸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着两个花红柳绿的丫鬟站在回廊底下。 “咦?这不是绿春姐姐和红夏姐姐?你们怎么到后院来了?”采芸笑眯眯地问道,拉着她们俩去耳房吃茶。 绿春和红夏忙把谢东篱的吩咐说了一遍,又道:“我们的东西都收拾过来了,采芸,你随便指个地儿,让我们晚上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不敢当,你们是五爷的大丫鬟,怎么能随便呢?你们以前的屋子夫人还给你们留着呢。就过去住吧。”采芸笑嘻嘻说道,一点都不担心。 内院夫人房里都是他们的人,从上到下。从丫鬟到粗使婆子,没有一个不是对五夫人忠心耿耿的。 采芸一点都不怕这两个人整什么妖蛾子。 而且最近五爷早出晚归地忙碌,有些事情,确实需要通过五爷身边的丫鬟传话。 自己是五夫人的陪嫁丫鬟,不好经常凑到姑爷身边回话。 次数多了,人家还以为自己是想爬姑爷的床呢。 采芸一点都不想做妾室,而且她也早知道。夫人从来就没有给姑爷纳妾的心思,看姑爷的样子,也是根本不可能看别的女人一眼的。因此采芸这个大丫鬟做得坦坦荡荡。 俗话说无欲则刚,采芸做得坦荡,但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没有这样简单了。 绿春和红夏两人心里有鬼,居然认为采芸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故意设圈套让她们往里跳。因此暂时收敛了心思,********服侍盈袖,记下她每天的饮食和起居情况,说与谢东篱听。 红夏更是每十天就回自己家一次,将盈袖的情况说与自己的老子娘听,向家里人讨主意。 红夏的老子娘是谢家的家生子,也是大夫人陆瑞兰身边得力的管事媳妇。 这一趟谢家采买丫鬟,就是她在外面帮陆瑞兰跑腿找人牙子送货上门。 听了红夏说的盈袖的情况。红夏的老子娘想了又想,悄悄嘱咐她:“……五爷这么忙。你们不要用这些小事打搅他,让他操心。内院的事,有大夫人、二夫人看着,五夫人不会有事的。以后对五爷,要报喜不报忧,知道吗?” “报喜不报忧?” “对,五爷这人特别聪明厉害,所以你不能说谎。平时只要拣好听的说就行了。” “……这要怎么说啊?”红夏发愁,“五夫人这些天还是天天吃药吃得勤,但是吃饭的话,一天能进一小碗粥就不错了,还要吐一半出来。” “你就说吃一碗粥呗,还有各样的菜都尝了一遍。” “五夫人不怎么吃菜。”红夏听得一愣一愣。 “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是做丫鬟服侍五夫人的,五夫人吃什么菜,还要自己动手?你不会去给她奉菜?只要你是奉过菜了,不管她吃不吃,都是能回报给五爷的。” 红夏眉头都拧了起来,“没吃下去也可以说?”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丫头!”红夏的老子娘气得拍了她几下,“你这么说,奴婢给五夫人奉了虾仁、鲜肉丸子、素炒玉兰片,还有一碗杂粮粥。” 也就是说,向谢东篱回报她给盈袖奉了哪些菜,但是盈袖吃没吃,不提就行了。 这样不算说谎,顶多算片面的真相。 红夏明白过来,眉头舒展,抱着她老子娘的胳膊摇了又摇,“还是娘最厉害!” 从此以后,谢东篱听见的回报,就是丫鬟给盈袖奉了哪些菜,小厨房报的账目也对得上。 盈袖一般奉三次,她也吃一次,所以虽然不算是全部的事实,她的状况却也没有继续恶化,只是胃口一直不见好转,这件事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谢东篱目前的心思,绝大部分都在朝堂上。 他回到丞相阁,处理完积压的公事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言了。 这一天,元宏帝看着谢东篱的奏章,召了沈大丞相进宫议事。 “沈爱卿,你看看你外孙女婿的这个奏章,觉得如何?” 沈大丞相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他他他……要收侯府的兵权?!” “也不算收兵权吧。”元宏帝的声音里有着笑意,明显很高兴,“就是让三大侯府不再能任命自己的官员,将军中官员的任命权全部收到兵部手里。” “不止如此,陛下,谢副相还要求三大侯府把他们掌的兵都交出来,侯府只能留五百亲兵。——陛下,这一条太严苛了吧?!”沈大丞相拱手说道。 东元国三大侯府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各掌五万精兵,是东元国的三大支柱,这是从立国之初就传下来的老规矩,跟五相一样,支撑了东元国五百年的国运。 这三大侯府互相牵制,互相监视,也没有出现一府坐大的情况。 沈大丞相不明白谢东篱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但是看元宏帝的样子,确实很愉悦,一看就知道他是支持这个决定的。 沈大丞相心里很是苦涩。 对于揣摩上意这一关,自己真的不如谢东篱。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道:“朕倒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侯府的兵,说到底是我东元国的兵,但是如今三军在三大侯府手中这么多年,已经到了只知有侯府,不知有皇室的地步,沈爱卿真的觉得,这个局面能够持续下去吗?” 不说别的,长兴侯慕容辰连跟先皇后齐雪筠私通都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兴侯府手握精兵,才给了他莫大的胆子。 元宏帝虽然很讨厌死去的皇后齐雪筠,但也不妨碍他对那些跟皇后私通的男人不满。 齐雪筠这个女人给了他最大的耻辱,不知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在他头上,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国力不够强大,手中没有强兵的缘故。 谢东篱在奏章里指出了一条富国强兵的路子,甚至表示如果依照他的提议继续下去,以后东元国一统中州大陆都不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皇帝,有谁能拒绝这样美好的一个蓝图呢?!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是周一了,亲们,俺又要提醒大家一定要记得投推荐票哦! 。 章节目录 第618章 心病 (4K5加更求月票) “三大侯府确实需要整顿,但是一下子提出来要侯府将兵权交出来,老臣觉得还是太仓促了一些。”沈大丞相拱了拱手,“还望陛下三思,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要……” “不要什么?”谢东篱一反常态,有些咄咄逼人,“难道陛下要侯府交兵权,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侯府的兵本来就是我东元国的兵,更是陛下的兵,只是暂时交给他们掌管而已。如今已经管了五百年,难不成就管成自己的了?有没有这个道理?” 沈大丞相顿时老脸通红,被谢东篱激得连声咳嗽。 元宏帝忙道:“沈爱卿别急,坐下喝杯茶,不要呛着了。” 谢东篱微微躬身,淡淡地道:“让沈大丞相着急,是下官的不对,但是下官还是认为,交兵权这种事,跟两全其美沾不上边。如果侯府不肯老老实实把兵权交出来,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沈大丞相骇然抬头。 谢东篱最后一句话,简直是诛心之论。 他不管不行了。 沈大丞相面色一沉,抖抖衣袍,寒声道:“难道在谢副相心里,侯府不交兵权,就等同谋反吗?” “当然。”谢东篱淡然说道,“不肯交兵权,不是谋反是什么?” 沈大丞相没料到谢东篱一点都不退缩,直接就将“谋反”两个字摆上桌了,顿时气得脸色紫涨,差一点就要厥过去了。 元宏帝见状,忙打圆场:“谢爱卿,你说得也太过了。三侯府掌管兵权也有近五百年,并没有异心。你这样说他们,确实让他们寒心。” 沈大丞相这口气才缓了过来,冷冷地道:“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灾难。”说完非常失望地看着谢东篱,道:“东篱,我本来非常看好你。一直打算早日致仕。推举你做大丞相。可是看你如今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本来很稳重大度,才气纵横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变得这样急功近利了呢? 沈大丞相很是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两声,知道这沈大丞相还是恋栈权位,故意拖延,不肯大丞相的位置让出来的一种手段。 其实那个大丞相的位置。自己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的目标,早就超过了东元国了。 但是他的第一步。还是要从东元国走起来。 谢东篱笑了笑,对元宏帝道:“不管我是什么位置的人,我都会说这话。一个大丞相位置,还不足以让我用国家利益交换。” 这是在说沈大丞相假公济私。故意打压他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沈大丞相狂吼一声,差一点吐血。 他一向知道谢东篱伶牙俐齿,胸有锦绣。别人跟他辩论,只有被他碾压的份。他以前是乐见其成的,如今发现这份碾压碾到自己身上,实在是太痛苦,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敢。沈大丞相,我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冒犯您的意思。”谢东篱往旁边让了一步,“陛下,您宣御医给沈大丞相诊诊脉吧,我担心沈大丞相急怒攻心,病倒就不好了。” 沈大丞相听了谢东篱的这话,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晕倒在元宏帝的御书房里。 几个太监忙跑了进来,将沈大丞相抬了出去,放到偏殿,等着御医来给沈大丞相诊治。 过了一会儿,御医前来回报,说沈大丞相没事,已经醒过来了,建议送他回家歇息几日。 元宏帝脸色一沉,道:“既然沈爱卿身子不适,就让他在多休一阵子吧。朕给他放假。” 御医躬身道:“遵旨。” 被抬回家的沈大丞相刚想找幕僚商议此事,就被随后跟来的御医传来的一道旨意彻底打倒了。 “陛下真的让我在家休假?!”沈大丞相惊怒交加地站了起来,“你可听清楚了?” “您要不信,可以亲自去宫里问陛下。”那御医留下药方,拱手道:“下官告辞。” 谢东篱在元宏帝的御书房里,一直等到御医传来确切消息,说沈大丞相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元宏帝看着他摇了摇头:“沈大丞相是你的长辈,你也当注意些。” “陛下,微臣和沈大丞相同朝为官,在朝堂上,没有亲戚,只有君臣。”谢东篱毫不犹豫说道。 以他的本事,裂土封疆都不是难事。 东元国国小力微,如果他要篡权,没人能够阻止他。 但他心中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权势地位,他本来不愿掺和这些事,只想这一世跟盈袖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谁知道祖神接踵而来,根本就不给他和盈袖活路。 他虽然不恋权势,但是要跟祖神斗,他不掌握权势和资源是不可能的。 “陛下,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是常事。如今天下三分,只有我们东元国的国力蒸蒸日上,北齐江湖日下,先是夺嫡,再是锦衣卫圣女之乱,弄得民不聊生,只剩一个空架子。南郑国就不用说了,一个废太子就把南郑国皇帝赶得东奔西跑,实在不是强国的样子。只有我们东元国,有这个能力担起合并天下的重任。”当谢东篱想要说服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皇将相,没有一个人能抗拒得了。 如果有人抗拒,谢东篱会让他直接消失。 当然,沈大丞相这种亲戚关系比较难做一些,但是让他致仕还是很容易的。 元宏帝现在就被谢东篱描绘的远大前景激动了,他从书案后头往前探出身子,紧张地问道:“我们东元国真的有这个实力?” 三十多年前的屈辱,他至今未忘。 就是因为东元国国小力弱,才最后连自己的皇后、亲生孩子都保不了。 如果能够在他有生之年报仇雪恨。他当然是愿意的。 但是他的仇恨,不是杀一人就能挽回的。 他的仇恨,既是国仇也是家恨,如果真的要报,那不是杀一个人能解决的,那必定是伏尸千里,流血漂橹。征战杀伐! 所以他必须非常谨慎。不能一冲动,就把自己的国家葬送了。 可是谢东篱说的也是详情。 元宏帝知道,如今三国之中。自己这个东元国,反而是国力最强盛的。 简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让朕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元宏帝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好歹没有马上松口。 谢东篱也没指望他劝一次,元宏帝就马上热血沸腾的去打天下。 他只要先在元宏帝心中种下一颗种子。然后再慢慢浇水施肥,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就可以了。 “陛下,那是长远之道。我们刚刚在说的,是从侯府收回兵权的事。这件事应该不难吧?”谢东篱在东元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军队收归到兵部手里。 “兵权这件事,朕确实是支持的。但是沈爱卿说的话。也是老成之言,我们不能不听。”元宏帝回过神。“你的这道奏章,让朕好好看看,再做决定。” 谢东篱有些失望,但还是微微躬身,道:“陛下深思熟虑是应该的,不过微臣还是认为,三大侯府掌兵多年,已经尾大不掉,是时候下决断了。如今三军之中,五品以下的军官都由侯府直接任命,微臣早就觉得不妥。不说马上把军队收回,这军官的任免权,可以马上收回吧?” 元宏帝感慨道:“这军官的任免权,当初也是我元氏开国女帝定下的规矩,现在要改不是不行,只是没那么容易。好了,你先下去吧,让朕好好考虑考虑。” 谢东篱不再说话,拱了拱手,离开了皇宫。 他的心是急切的,但并没有冒失从事。 如果元宏帝愿意按照他奏章上说的法子,一步步将兵力和兵权从三大侯府剥离,只要一年时间就能顺利完成,而且不会引起不好的效果。 但是如果一拖的话,就说不定了。 兵权这种事,要的就是迅速快捷,不能给对方丝毫考虑反击的能力。 而元宏帝的优柔寡断,也不是第一次了。 谢东篱很熟悉这一点,以前他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妥,因为以前他是把自己放在臣子的地位,有一个不太杀伐决断的君上,是臣子的福气。 但是现在他的观点变了,他需要东元国迅速强大起来,完成一统三国的重任,优柔寡断就是贻误军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也罢,先给元宏帝一定的时间考虑,但是不能太长,太长的话,让四邻警觉起来,他们就要事倍功半了。 从皇宫回到谢家,谢东篱先回了外书房,先去跟两个大哥谈了谈东元国的军力问题。 两个大哥都是从军的,对东元*力的了解比他详尽。 “……这么说,长兴侯府还是最厉害的,但是万宁侯府也不容小觑?” “对,万宁侯府是你二嫂娘家,他们家的底蕴其实比长兴侯府要强,因为他们的儿子多。”谢东鸣笑着说道,他妻子就是出身万宁侯府的二嫂宁舒眉。 宁家是一个大家族,男丁众多。 而赫赫有名的长兴侯府虽然有慕容辰和慕容长青这样的悍将,但是慕容辰只有一个儿子,这就是他的软肋。 谢东义听了,微笑道:“二弟,你这是老黄历了。据我所知,长兴侯慕容辰纳了好几个妾室,听说宠爱得不得了,短短半年,已经有三个妾室有了身孕。你说长兴侯府子嗣不旺?” “现在才生,是不是太晚了点儿?”谢东鸣嗤笑,“大儿子都要成亲了,孙子大概过两年也会抱上,这儿子和孙子差不多,甚至还小一些,可乐大发了!” “这有什么?大户人家哪个不如此呢?你以为谁都像我们家。只有一个媳妇,也能生这么多孩子?”谢东义笑嘻嘻地看向谢东篱,“男人嘛,要传宗接代,有时候就要不把自己当人,对自己狠一点。” 谢东篱跟着笑了笑,“两位大哥已经有这么多子女了。我们谢家不缺子嗣。” “五弟。你别装傻。”谢东鸣见状,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记得。姑姑和姑父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如果没有子嗣,他们就断了香火。我和你大哥,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们担心这个?”谢东篱好笑。“早着呢,着什么急啊?” “还早?你说你成亲多少年了?至今没个孩子。五弟妹是不错,可是她……”谢东义没说完就闭嘴了。 他好歹是大伯子,说自己弟妹的闺房之事像什么样子? 只好不再说了。 还是让两个嫂子去跟盈袖说吧。 谢东篱见两个哥哥不说这事了,才道:“你们刚才说。慕容长青要成亲了?是哪一家的姑娘?” 谢东鸣精神一振,笑道:“是大嫂的娘家人,陆家二房的姑娘。今年刚刚及笄。年初定亲,议定九月成亲。没几天了,你和五弟妹不在城里,不知道这事。” “成亲就好。”谢东篱微微一笑,今天总算有件高兴的事了。 回到内院,看见盈袖正在等他吃饭,坐下说道:“饿了就早些吃,别等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大好。” 盈袖看见谢东篱回来就喜笑颜开,忙命人摆上碗筷,“来吃一点吧,我不饿,不等你回来我没有胃口。” 谢东篱坐了下来,跟她一起吃晚饭。 盈袖一直给谢东篱夹菜,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点鱼就没有再吃了。 谢东篱将桌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道:“你吃得太少了,不多吃一点吗?” “晚上不宜多吃,养生之道你忘了?”盈袖偏着头笑道,一边招呼采芸:“把我的药端过来,晚上一顿还没吃呢。” 她一天三遍药,比吃饭还上心。 谢东篱看她喝得小脸都皱起来了,命人取了蜜饯过来,塞到她嘴里,“这么苦,以后少喝点儿。” “我身子不好,不吃药怎么行?黛黛开的药方,真是神妙得很,我研读了很久,就算是你亲自开药方,也不过如此了。”盈袖对盛家的医术十分信服。 如今她已经知道,盛家的医术传自谢东篱,而谢东篱的本事,不用她说了,她无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她。 只是她的胃口确实不好,她也知道不应该,每天都强迫自己吃饭,红夏和绿春给她奉的菜,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自己吃的那些东西,她都会有大半会吐出来。 没办法,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有了心病了,对进食似乎有抗拒心理。 这种病,是没法用药物治疗的。 她深信只要自己有了身孕,这心病肯定会不药而医。 谢东篱见盈袖晚上吃得还算凑合,就不再劝了。 盈袖的身子这一次确实受了很大损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养吧,总得养个两三年,才会有起色。 他不急,他正好趁这段日子,将东元国收拢干净。 谢东篱去浴房洗漱,回来到床上对盈袖道:“慕容长青过几天要成亲了,你看见有我们的帖子吗?” 盈袖很是惊喜,“真的啊?什么时候?我没看见帖子,要不去问问大嫂,是不是有我们的帖子?” 慕容长青能答应成亲,长兴侯府的人都高兴坏了。 当然,最高兴的是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二十多年不纳妾的慕容辰最近不断纳妾室,而且三个妾室已经有了身孕,这件事,简直是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在陆瑞枫脸上,她前一阵子都没脸见人了。 最近因为给慕容长青操持亲事,才出来走动。 慕容长青晚上回到家,听陆瑞枫说着他的亲事,突然问了一声:“谢副相和护国公主回来了,给他们发了帖子没有?” 陆瑞枫的脸垮了下来,翻着白眼道:“请他们做什么?我们发帖子的时候,他们又不在京城,谁知道他们突然跑回来了?” 慕容长青沉默半晌,起身道:“还是给他们送一张吧,我的亲事,谢副相一定特别想亲眼观礼。”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还是四月初,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o(n_n)o~ 周一特别是推荐票哦!!每次都要碎碎念~~~ 。 章节目录 第619章 揭穿 (4K求推荐票) 长兴侯府世子大婚的请帖,又一次送到谢家大宅。 这一次是送给谢副相夫妇的。 盈袖在窗下的长榻上闭目坐了很久,才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往四周看了看,见窗外阳光正好,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拿手撑着头倚在大迎枕上,微笑着看了看这张请帖,吩咐采芸:“备大礼送到长兴侯府,回帖告诉他们,我们一定去。” 采芸应了,去找外院管事商量送礼的事。 谢家是五相世家,请客送礼早就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他们只要按照上中下三种规格照办就行。 绿春和红夏两个人守在暖阁门口,垂手侍立,一副特别恭敬的样子。 看着采芸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又听见她跨过院门,跟守门的婆子说话的声音,才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飞快地移开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地面。 她们都能数得清这门口的方砖地,横有多少块方砖,竖有多少块方砖。 盈袖刚刚吃完一碗银耳莲子羹,软糯甜香的东西入口即化,很合她的胃口,但是一动弹,她就觉得那莲子羹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呕……”她从榻上飞跑下去,冲到浴房,抱着陶盂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屋里屋外本来是静悄悄地,她这一吐,外面的丫鬟婆子就都听见了。 “五夫人怎么了?” “好像又吐了……” “又吐了?啊?最近老吐,莫不是有喜了?!”一个婆子惊喜万分,“我得赶紧去给大夫人、二夫人报信!这可是大喜事啊!五夫人瞒的真紧!” 绿春和红夏心里一紧,不约而同紧紧握住拳头。 红夏上前一步,拉住那婆子的衣襟。小声道:“赵妈妈,别急啊。还是等五夫人跟五爷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吧。万一不是,岂不是让五夫人难堪?” “可是五夫人吐得这么厉害……”赵婆子侧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发现盈袖的呕吐声已经小了下去。 “又不第一次吐……”红夏嘀咕一声,“要不这样,绿春姐姐进去看看,问问五夫人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红夏朝绿春使了个眼色。 绿春会意地点头。扬声朝屋里道:“五夫人。奴婢进来伺候您了。” 盈袖在浴房匆匆忙忙洗漱了一番,将那陶盂的盖子盖上,有气无力地道:“没事。让婆子们先下去吧,我要歇一会儿。” 最近她觉得越发疲倦,瞌睡越来越多,总想睡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不想睡着,生怕自己会如同上一次一样,一睡不醒,因此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只有谢东篱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安安心心闭上眼睛睡一觉。 但是谢东篱最近特别忙,每天回来的特别晚。起的特别早,只睡一两个时辰。 盈袖跟着他的作息时间。其实也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而且她吃得还不好,所以双重磨折之下,她越发迅速得瘦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眸子越发大得惊人,眼底的漆黑望不到边。 偶一晃神,似乎还有绿光在她一闪而过。 盈袖有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心头大震,越发警醒起来。 如今她镜子不离身,只要有空,就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 最迷糊的时候,她会分不清是镜子里那个白皙娇怯的元盈袖是真正的她,还是她记忆里那个蜜糖色肌肤胆大妄为的盛琉璃才是真正的她。 外面的婆子听盈袖说没事,自然不敢自专,只好各自退下。 盈袖回到长榻上,又有些困了,她揉了揉额头,不经意地看了矮几上的那面小镜子一眼,眼底飞快闪过的绿光让她心里又是一跳。 她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回到古早时期的那件事,到底还是留下一些烙印? 绿春和红夏松了一口气,两人垂着头,正想着心事,就听见屋里盈袖的声音传出来:“谁在外头?” 绿春和红夏怔了一下,齐声道:“奴婢绿春/红夏,五夫人有何吩咐?” “……是你们啊。红夏,你进来一下。” 红夏又看了绿春一眼,撂开帘子进去。 一抬头,看见盈袖撑着头斜倚在长榻上,脸上的笑容温暖从容,不像才刚刚大吐过的样子。 红夏心头大是奇怪,她愣了愣,才走到盈袖跟前,屈膝行礼道:“五夫人,您唤奴婢有什么事吗?” 盈袖上下打量着她,淡淡地道:“你是五爷的大丫鬟?五爷让你进来做什么的?” 难道被发现了?红夏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可能外面的绿春都能听见了,她结结巴巴地道:“五爷……五爷……让奴婢来服侍五夫人。” “可是我有丫鬟婆子啊,为什么要让你和绿春来服侍我?”盈袖偏着头道,继续上下打量红夏,又问:“你多少岁了?” 红夏被问得要哭了。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早该嫁人的年纪,就为了一丝念想,她一直扛着不肯答应家里的说亲。 后来她老子娘知道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打算,也不逼着她嫁人了。 毕竟以他们家生子的身份,就算谢家开恩,除去她们的奴籍,她们能嫁的人,也只能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嫁给做官的是不可能,就连一般清白的人家都不会哟要娶她们这些奴婢。 所以给主子做妾是大丫鬟的普遍出路。 但谢家不同,谢东篱的大丫鬟曾经已经不抱希望了,直到看见他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司徒盈袖,又发现她好像生不出孩子,她们才又有了心思。 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所有的目标都是一步步修正。一步步踏着一个个目标走上来的。 绿春和红夏以前没有心思,但是在情况变化之后,她们起了心思,因为她们都是有上进心的丫鬟。 “我问你多少岁了,你没听见吗?”盈袖久久听不到红夏回答她,不由沉下脸,不悦地说道。 红夏有些慌张。但还是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奴婢……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了?真是不小了。不能再拖了,你定亲了没有?如果没有,我来给你说一门亲事。如何?”盈袖笑着问道,“按理说,你的终身大事,该由我这个做主母的负责。只是这家里,我一向不管事。所以把你耽误了。五爷是爷们儿,顾不上这些小事,都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你放心。我一定给找一户好人家发嫁出去,就连你的奴籍我都给你消了,还要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 这番话如同五雷轰顶。让红夏一下子呆滞得说不出话来。 她绝望地看着盈袖,一下子跪了下来。小声求肯道:“……夫人……五夫人,奴婢是五爷的丫鬟,求夫人给奴婢留些脸面。” 盈袖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又揉了揉额头。 最近她的精力很是不济,吃不好,睡不好,看上去病怏怏地,别人都以为她顾自己都顾不过来,其实她对身边发生的事知道一清二楚。 她现在确实不想跟人斗气,她琢磨自己的事都琢磨不过来,哪有精力管别人的事? 但是前提是,别人不能来惹她,不能插手她的事。 比如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丫鬟。 盈袖不明白谢东篱为什么要把她们还留着,当然她很确信,谢东篱留着这两个丫鬟,绝对不是因为对她们有意思,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她今天说这番话,也只是为了敲打绿春和红夏,别仗着自己是谢家家生子,从小服侍谢东篱,就能打歪主意。 具体怎么做,还要等谢东篱晚上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她今天下了狠心,就是因为刚才她呕吐得那么厉害,这两个丫鬟居然在外面挡着人,不让人去回报大嫂和二嫂。 虽然她不是有孕,但是一吃东西就吐,难道不是生病了吗?难道她们没有眼睛看吗? 不赶紧去回报管家的大嫂,给自己请郎中来看诊,反而拦着去报信的赵婆子,到底是何居心? “我一直说,脸面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自己不给自己挣脸,怎么指望别人给你脸?你说是吧,红夏?”盈袖坐直了身子,“你和绿春都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可是五爷吩咐过,让奴婢伺候五夫人的饮食起居,还要每天向五爷回报。”红夏急忙说道,她可不想就这样被赶出去。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凭什么赶她出去? “向五爷回报什么?” “回报五夫人每天吃了什么东西……”红夏支支吾吾说道,目光闪烁,不敢再跟盈袖对视。 “哦?你都是怎么说的?”盈袖斜了她一眼,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粉嫩的手指甲闪着荧光。 “奴婢说了五夫人每天吃的东西,一样不差都说了的。”红夏急忙道,声音镇定了一些。 她确实都说了,没有添油加醋,当然,也没有说得完整。 “嗯,那你跟我再说一遍,等晚上五爷回来,我再问问他,看是不是一模一样的说法。”盈袖低头凝视着红夏,她给这两个奴婢机会,结果只试探出她们的野心,没有看出她们的真心和忠诚。 或者她们也是有真心和忠诚的,但不是对她,而是对谢东篱。 盈袖很不高兴,她不想跟人分享谢东篱,从来都不想。 就算是她自己的前世盛琉璃,她都不想。 这种想法很奇怪,她和盛琉璃明明是同一灵魂的不同阶段,但是想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在那一世,谢东篱也是用的谢瞬颜的身体,不然她要更难受了。 红夏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哆嗦着道:“奴婢说了五夫人每天吃的菜,还有饭食,一字不差。” “我让你再说一遍。”盈袖声音平平地道,带了几分威严。 红夏闭了闭眼,两行眼泪留了下来,呜咽着将她昨夜对谢东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谢东篱只听了菜名,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盈袖本人听见这番话,立刻明白了里面的猫腻。 她呵呵一笑,伸手去过矮几上的茶盏,揭开茶杯盖,在茶盏沿子上剐蹭,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边悠悠地道:“……那你有没有说,我吃了就吐出来了?” 红夏闭紧了嘴,再没有说话了。 “那就是没有说了?”盈袖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不罚你,还是等晚上五爷回来对质之后再说吧。——来人!” 盈袖的几个婆子从外面闯了进来,“五夫人,您有何吩咐?” “把绿春和红夏绑起来,塞住嘴,扔到柴房关起来,谁来说情都不能见她们。一切等五爷回来再说。”盈袖抬了抬手,“出去吧,我困了,要歇会儿。” 几个婆子马上应了,将绿春和红夏捆了起来,顺手堵上她们的嘴,拖着往柴房去了。 这是谢家的院子,里面的下人都是盘根错节,很多都是亲戚。 绿春和红夏的遭遇马上就被人传到二门上,又传到谢家下人居住的地方。 红夏的娘知道了,吓得急忙从外门上闯进来,求见大夫人陆瑞兰。 “大夫人!大夫人!老奴的女儿红夏刚刚被五夫人绑起来扔到柴房去了,求大夫人开开恩,救她一命!”红夏的老子娘是陆瑞兰的陪房,极有脸面,帮她不少忙。 见自己的得力手下吓得脸都白了,陆瑞兰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五弟妹一向不是狠心人,你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早些说出来,我还能想法子。如果错大了,我们大房的脸面都没有了。” 红夏的老子娘极怕谢东篱,非常希望在谢东篱回家之前把女儿救出来,只好对陆瑞兰说了实话:“大夫人,是这样的,五爷对老奴的女儿一向很好,如今见五爷子嗣艰难,老奴的女儿就想给五夫人分忧……” 陆瑞兰明白过来,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你个老货!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帮我找人牙子买丫鬟,原来你自己都打着主意呢!” “大夫人啊,不是老奴心大,实在是老奴的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五爷都不让她嫁人,她也是姑娘家,怎么不会多想一想?再说,她真心仰慕五爷,只要能帮五爷生个儿子,她自己出家吃斋念佛都愿意的!”红夏的老子娘一咬牙,索性将这件事挑明了。 陆瑞兰一怔,眉头细细蹙起,自言自语地道:“……也有道理,自家人,比外面买的到底干净些,而且知根知底,没有那些腌臜事。” 这样一想,未免觉得盈袖太过骄横跋扈,为了独占夫君,连子嗣都不顾了,凡是有可能的女子都要从谢东篱身边赶走,实在是太过份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20章 该罚 (4K5求月票) “你女儿真的愿意生了儿子之后出家?”陆瑞兰盯着红夏的老子娘问道,“我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只要你女儿能给五弟留下一男半女,可以在我谢家的家庙出家。我保你家一世富贵。” “老奴不敢有半点虚言!只要能给五爷生出儿子,红夏立即出家为尼,绝对不会跟五夫人抢孩子!”红夏的老子娘惊喜莫名,赶紧给陆瑞兰连连磕头。 “你下去吧,晚上我跟五弟商议一下,这件事不能再拖了。”陆瑞兰皱了皱眉头,命人将宁舒眉请了过来。 “大嫂,有什么事?”宁舒眉自己家里也是一堆的事,一边要忙着长兴侯府世子大婚的贺礼,一边娘家也有几个侄儿侄女有喜事,她都要帮着照应。 “是这样的,我看,五弟妹这边越发不懂事了。”陆瑞兰就把红夏的事说了一遍,“……五弟留了红夏和绿春这么多年,足见不是无情的人,这一次又把两人调回内院,我觉得很明白了。但是五弟妹现在却急吼吼地要把这两个丫鬟打发出去,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宁舒眉嗤笑一声,摇着扇子扇扇风,“还不是惯的。她跟五弟成亲有七年了,至今无出。五弟这些年只有她一人,洁身自好,全东元国都看在眼里。五弟疼她,为她着想,不想有别的女人让她不高兴。这是五弟的好。可她如果真心为五弟,就该为五弟着想,而不是把五弟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按东元国的惯例,一般女子三年无出。男子就可以休妻了,如果不休妻,纳妾是肯定的,而且是妻子急着给男人纳妾,而不是等到家里人出手。 谢家这边,给了盈袖六年时间,无论在哪一家。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哪怕她是公主。也不能让谢家绝后。 陆瑞兰叹了口气,“我觉得也是这个理。要不,我还是跟她好好说说吧。五弟不好开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宁舒眉的扇子停了停,“大嫂,我先说吧。我说了。你再说,这样好一些。” 陆瑞兰是谢家的当家人。如果盈袖硬是不肯,一下子闹僵了不好看。 有宁舒眉在前头挡着,就算不妥,陆瑞兰还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商议好了。宁舒眉就带着丫鬟婆子去了盈袖和谢东篱的院子。 盈袖歪在长榻上,刚喝了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着晚上问问谢东篱,盛家人什么时候来东元国开药铺。 如果要诊脉。还是让盛家人诊脉更好。 药方是盛青黛开的,盈袖和谢东篱都看过,绝对没问题,但是为什么她吃了却胃口大减,现在连睡眠都越来越少了。 她很笃定,药材没有问题,因为是她亲手挑选,亲手煎的药。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迷一年,她在古早时期耽搁的太久了,回来之后各种不适应…… 正昏昏欲睡间,听见采芸在门口大声道:“二夫人到!” 盈袖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笑着起身,迎到门口,正看见二嫂宁舒眉带着丫鬟婆子从影壁后头转了过来。 “二嫂。”盈袖躬身行了个礼。 “五弟妹,快别累着,看闪了腰。”宁舒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扶住盈袖的胳膊,“你看你,几天不见,怎么这么瘦了?”顺手捏了捏她的胳膊,真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孩子? 宁舒眉在心里暗暗摇头,面上却越发和蔼,挽着盈袖的手,亲热得不得了。 两人走到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下,采芸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就带着宁舒眉的丫鬟婆子去耳房吃茶,门口只让一个婆子守着门。 宁舒眉和盈袖吃了一回茶,赞了几个点心,才言归正传:“五弟妹,听说你今天发作了两个丫鬟?” 盈袖挑了挑眉,“二嫂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家里的事,能瞒得了谁呢?都是一家人。”宁舒眉不以为然地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嫂和二嫂院子里的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盈袖笑着说道,将身上的薄纱斗篷拢了拢,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 宁舒眉一怔,抬头皱眉看着她,“五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五弟年纪小,我和大嫂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就能把人家院子盯得死死的? 盈袖在心里腹诽,慢条斯理地道:“不小了,五爷今年满二十六,进二十七,我也满二十,进二十一了。哪一家这个年纪的人还小呢?再说五爷在朝廷当值也有四五年了。” 一句话一句话把宁舒眉的话头堵了回去。 宁舒眉出身将门,性子本来就比较急躁,听盈袖这么说,眉毛已经立了起来,恼道:“五弟妹,你有话就说,至于这么夹枪带棒的吗?我和你大嫂是一片好心,我们俩嫁进来的时候,五弟才三岁,虽然是兄弟,但是我们实际上把他跟亲儿子一样养,我们关心你们夫妻,有什么错吗?” “真的当亲儿子养?”盈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您和大嫂的儿子身边有二十四岁的大丫鬟吗?” “……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年纪的丫鬟?”宁舒眉一怔,“说你们俩的事呢,你不要拉扯别人。” “我没有拉扯别人。”盈袖将手缩回袖子里,握拳拳头,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一拳挥了过去,“五爷身边的丫鬟都二十四岁了,您和大嫂有关心过吗?五爷成亲七年了,这俩丫鬟还养着不嫁人,是要做什么呢?二嫂。您倒是跟我说说,如果您真的拿五爷当亲儿子养,这两个丫鬟是不是要留给五爷收房?” 宁舒眉被问得哑口无言,甚至有些心虚。 她和陆瑞兰确实对谢东篱比较上心,也做到了长嫂如母的程度。 但是这个度,还是比不过自己的亲生孩儿。 所谓当做亲儿子,那就还不是亲儿子。亲疏有别。 谢东篱从十五岁就离家远游。她和陆瑞兰虽然担心,但也没有狠拦着。 但是如果是她们自己的儿子,十五岁要离家远游?那是打断腿也不会同意的。 她和陆瑞兰的儿子身边的丫鬟都是一到十五岁就打发出去了。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岁,更别说二十四…… 这些事,盈袖以前没有捅破过,因为没有必要。 都是亲戚。而且还是至亲,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呢? 只是哥哥嫂嫂而已。像陆瑞兰和宁舒眉这样已经是很好了,盈袖也知道,所以从来对四个哥嫂都是怀着感恩和敬重的心思。 只要她们不插手她和谢东篱之间的事,他们完全可以和和气气地在一起过一辈子。 但是最近这件事。盈袖觉得过线了。 你不仁,我只好不义了。 有些话说出来就撕破脸了,但盈袖觉得如果不说出来。自己会郁闷得吐血。 宁舒眉很是尴尬,脸上僵了僵。不肯对盈袖低头,强硬道:“那是五弟身边的丫鬟,一直跟着他,如果他不发话,我和大嫂怎么好意思插手小叔子的房里事?” “呵呵,两个丫鬟你们不好插手,我和五爷的事你们倒是能插手了。这是说我还不如两个丫鬟呢,还是埋汰我们五爷看着碗里的馋着锅里的?”盈袖其实不喜欢跟人斗嘴,她被谢东篱教的能动手就不动口,但是家里人,总不能跟对敌人一样,上手就打,伸脚就踹,拿刀就捅。 “那不一样。”宁舒眉觉得自己抓住了盈袖话里的破绽,“你和五弟的事关系到我们谢家的子嗣,不是小事,我和大嫂当然要管。五弟妹,我知道没有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但是也不能太任性了。如果你能生出儿子,我和大嫂绝对不会说一句话。我们又不傻,吃饱撑的,故意挑拨你们夫妻关系吗?家和万事兴谁不知道?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子嗣的重要,所以就算知道这话说出来得罪人,我也不得不说。——忠言逆耳,我是为你好。” 盈袖恨不得啐她一口。 为你好就是给你男人找别的女人一起生孩子? 什么毛病! 好不容易忍下恶气,盈袖客客气气站起来,抚抚裙子,道:“二嫂,这件事不用说了,这是我和五爷之间的事。如果五爷同意纳妾,我二话不说,都听五爷的。如果五爷没说话,你们何必枉做小人?” “你还有理了?!”宁舒眉火冒三丈,“这种事怎么能让男人提出来?他对你好,你也该为他好才是!他成亲七年只有你一个人,你还不知足?要知道越拖年岁越大,要孩子就越难!” “二嫂,您凭什么认为我就一辈子生不出孩子了?我才二十岁,二嫂您三十多的时候还生了俩孩子呢。您能老蚌生珠,我二十岁的人怕什么?”盈袖越说越不客气了。 宁舒眉臊得满脸通红,恼道:“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说着,气呼呼地离开了东次间,回陆瑞兰的院子去了。 来到陆瑞兰面前,宁舒眉一五一十将盈袖说的话说了一遍,气得不行。 陆瑞兰也听得眉头紧皱,道:“这可怎么是好?她果然恨上我们了。”说着又说宁舒眉,“你也是,说话太直了,不能婉转点?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当体谅体谅她。” “要我说,直接跟五弟说。只要五弟答应了,谁管她怎么想?我就不信,她舍得跟五弟和离……”宁舒眉昂着头,脖子上的筋都爆起来了。 陆瑞兰到底老辣些,她想了又想,还是摇头道:“算了,先别说。是我们太急躁了,她还病着,到时候在五弟面前撒个娇,以五弟对她的看重,只会将我们越推越远。” 宁舒眉看了看陆瑞兰,明白了她的意思。 盈袖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谢东篱的态度。 …… 晚上谢东篱回来的又很晚。 他在丞相阁终于把从侯府收兵权的事理了个章程出来,送到元宏帝案前,只等元宏帝许可了,过几天大朝会,就把这件事正式提出来。 盈袖也没睡,一个人靠坐在床上看书。 见他进来了,盈袖忙放下书,起身道:“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要不要吃夜宵?”谢东篱看了看她的眉眼,“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哪有。”盈袖笑着摇了摇头,“白天睡迷了,揉的。” 谢东篱笑了笑,去浴房洗漱,出来之后,往外屋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绿春和红夏,就问了站在门口的一个婆子:“绿春和红夏呢?” 那婆子心里一抖,夫人捆了五爷的两个宠婢,这就兴师问罪来了?忙道:“五爷找她们有事吗?” “我问你绿春和红夏呢?”谢东篱不悦地道,这家里还没有人敢对他答非所问。 那婆子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谢东篱这才觉得这婆子神情有异,回头一看,盈袖已经出来了,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看,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深不见底,神情十分凛然。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摆了摆手,让那婆子下去,自己走到盈袖身边,握住她的胳膊,“怎么出来了? ”五爷一回来就找绿春和红夏,可是有要事?不如说给我听听?”盈袖心里很不好受,说话的时候醋劲都上来了。 就算她再不想歪,这时候也难以克制自己。 “我就是找她们问问你这几天的情形,你怎么了?气性这么大?”谢东篱揽住她往屋里走。 盈袖将他的手推开,“是吗?可是我今天命人将她们捆起来,绑到柴房去了。五爷如果不高兴,可以去柴房找她们。” 谢东篱这时才发现不妥,他摸了摸鼻子,“多大点事,也值得生一场气?” 盈袖突然觉得累得慌,她的手紧紧握住门框,手指勒得死紧,“五爷,你想知道我的情形,直接问我就行了,何必另外找两个人传话?你就那么相信她们说的话?” 谢东篱的目光渐渐凝重,“你说她们敢撒谎?!”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五爷要是想知道来龙去脉,可以直接去问她们,我懒得再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两个丫鬟,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四,你把她们一直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如果要收房,早些收,免得以后三十了,让人笑话你收老女人做通房。”盈袖撂下帘子,转身就走。 谢东篱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握住盈袖的胳膊,“别生气,生气对肝不好,你还病着呢。是我不好,刚回来,就想着外面的事,太急躁了,没有多陪陪你。也是我们太宽仁了,个个惯的比祖宗还大。明天我休沐,在家给你撑腰,你想收拾哪个,就收拾哪个,好不好?” “收拾个头!”盈袖忍不住拍他的手,“人家想给你生儿子呢!你还不赶紧去柴房安慰她们?!” “什么时候轮到丫鬟给我生儿子?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该罚。”谢东篱笑着一把抱起盈袖,“我只要你给我生。来,咱们现在就去做能生孩子的事……”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还是四月初,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o(n_n)o~ 特别是推荐票哦~~~ 。 章节目录 第621章 不打自招 (第一更求推荐票) 抱着盈袖来到房里,谢东篱立刻感觉到她的身子轻飘飘地,背上的骨头根根分明,几乎磕着他的手臂。 怎么会这么瘦了? 谢东篱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盈袖放到床上。 盈袖马上滚到床帐里面,背对着他,连背影都写着“生气”两个字。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微叹息。 祖神到底还是厉害的,将他们弄回古早时期,不仅影响了他们的情绪,也影响了他们的身体。 谢东篱还好一些,他本来就跟旁人不同,神魂的力量非常强大。 盈袖就不同,她只是普通人的魂魄,虽然跟那特殊晶石融合在一起,有了特殊能力,但是也给她留下破绽。 那晶石是祖神的东西,终于被祖神找到晶石的去向,肯定在盈袖的魂魄里动了手脚。 谢东篱推了推盈袖的后背,“袖袖,你最近是不是老是觉得累,觉得困,吃东西根本吃不下去,还常常吐出来?” 盈袖几乎顾不得生气,忙转过来,大大的眸子看着谢东篱,惊讶道:“谁告诉你的?绿春红夏可没这么好心,我知道她们没有对你说实话。难道是采芸告诉你我的情形?” “那就是了?”谢东篱顺势将她拉过来,放在腿上坐着,“没人告诉我,是我猜出来的。”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搭在盈袖的手腕上,给她诊脉。 盈袖忍着没有说话。 等谢东篱诊完脉了,盈袖才道:“我是吃了黛黛给我开的药,一直胃口不好。我还想等她来了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她的药方问题。”谢东篱摇了摇头。将盈袖揽在怀里,“是跟我们这一次被祖神弄回古早时期有关系。你的魂魄受到很大震荡,跟你的身子还在契合阶段,所以你会出现多困、少眠、食不下咽、恶心呕吐的症状,就跟人被狠狠撞了后脑勺出现的症状一样。”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听见他的心脏不紧不慢地跳着,强壮而有力。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得了大病了。吓得我每天都不敢睡觉,又怕你知道了担心,也不敢说……”盈袖嘟起嘴。“早知道这样,你何必把绿春红夏两个人弄回内院?真是多此一举……” 谢东篱唯有苦笑。 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又担心问盈袖她的身子状况,会让她更加着急。 本来就在吃药。如果他每天询问,以盈袖的心思。说不定会以为他也着急了,是在担心子嗣问题,到时候麻烦更多。 所以他才随便找了两个丫鬟,帮他看着盈袖。每天给他回报一次就好。 这样不会给盈袖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 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还是被别人误会了,以为他是对那两个丫鬟有意。 “袖袖。咱们俩还用说这种话吗?”谢东篱抱着她躺回床上,给她拉上被子盖住。“我是关心你,但不想你想太多,所以才让两个丫鬟看着些,每天问一问她们就行。” 盈袖的眼珠转了转,“你是说,你怕天天问我,我会着急?” “不是吗?” “……嗯,确实有很大可能。”盈袖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些天已经很敏感了,别人说一句跟这有关的话,她都要难过半天。 如果谢东篱真的每天问她吃了什么,身子好些没有,她肯定会以为谢东篱是在催她赶紧养好身子,好生孩子…… “你看,你也这样说,所以横竖有一场气生。”谢东篱将盈袖的一缕秀发绞在手指上慢慢捻弄,“所以呢,咱们还是应该把话说开了。我问你的身子情形,不是催你养好病好生孩子,而是我真的很关心你。你最清楚,我们多辛苦才能在一起,怎么会让别的事情阻挡我们的好日子呢?孩子虽然重要,但你的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子。我们会有孩子的,不急。”顿了顿,谢东篱又笑道:“其实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只是养在别处而已。” 盈袖想起那个小小的女婴,忍不住眼泪都掉了下来,“这个孩子跟我们无缘。你说我会见到她的,到底什么时候啊?” “我就是为了早点救她回来,所以着急了。”谢东篱很是歉疚地说道,“其实她早已长大,有自己的夫君、家人和儿女,我们除了给她一个生命,并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反而还让她为堕民出了大力。 想到盛思颜,谢东篱和盈袖都沉默了。 谢东篱见盈袖哭得满脸是泪,忙拿帕子给她拭泪,又花了点功夫哄她睡觉。 盈袖今晚闹了一场,又哭了一场,累得不行,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谢东篱才坐起身,听见门外有响动,问了一声:“谁在那里?” 站在门外回廊上的人是谢家大嫂陆瑞兰身边的牛婆子。 陆瑞兰让她过来请谢东篱出去说话,但这牛婆子向来喜欢听壁脚。 她刚才进了院子,发现太晚了,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去睡觉了,谢东篱和盈袖又不喜欢人值夜,因此外间都没有什么人。 她心里一动,蹑手蹑脚上了台阶,贴在窗棂上,听见谢东篱正和盈袖说话。 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她只隐隐约约听见谢东篱说了一句“……已经有一个孩子,只是养在别处而已”,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还在震惊当中,就听见谢东篱询问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忙道:“五爷,是大夫人派奴婢来的,请五爷明天有空去大夫人那里一趟。” 谢东篱想了想,还是起身道:“大嫂还没睡吗?” “还没呢,家里人多事忙,大夫人一般都到三更天才睡。”牛婆子恭恭敬敬说道。 谢东篱披了件斗篷出来,“去报信吧。就说我马上过来。” “是,五爷。”牛婆子躬了躬身,一溜烟跑出去了。 陆瑞兰刚刚梳洗了,在灯下等牛婆子回来报信。 听说谢东篱马上就过来,她的脸上绽开笑颜。 五弟还是向着她们的。 一听她有事,这么晚都来了。 陆瑞兰重新换了件大衣裳,来到外屋见谢东篱。 “五弟。这么晚了还没睡吗?”陆瑞兰笑着命人上茶。又让他坐下。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问道:“大嫂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事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呢,也可以等一等,所以我让婆子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没想到你现在就来了。”陆瑞兰坐了下来。掀起茶杯盖吹了一口热气。 “我明天休沐,但要陪袖袖。所以大嫂如果有事就说,我看看什么时候帮大嫂办了。”谢东篱淡淡说道,将茶杯放回桌上,没有喝。 陆瑞兰一怔。“这几天听说你在丞相阁很忙,明天不用去了?” “明天休沐。”谢东篱又说了一遍,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神情已经冷了下来。 “哦,瞧我这记性。老了老了,刚才听见的话都记不住了,五弟你别见怪。当初我嫁到谢家的时候,你才三岁,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还娶媳妇了。公公婆婆要是还活着,不知道多欢喜。”陆瑞兰笑吟吟地说道,温柔地看着谢东篱,其实是在提醒他自己为他,为谢家做的事。 谢东篱咳嗽一声,道:“大嫂确实是劳苦功高,嫁到我们谢家这么多年,辛苦您了。东篱这些年多亏了大嫂和二嫂教养,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一家人别这么见外。”陆瑞兰见谢东篱明白了她的意思,才点了点头,“好了,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谢东篱摇头,坚持道:“有话您现在就说,我明天要陪袖袖。” “谁不让你陪你了?你只要抽空过来一趟就好,不耽误你们小两口。”陆瑞兰掩袖轻笑,“五弟妹一向孝顺懂礼,不会在意的。”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我答应了袖袖,明天一整天都陪着她,不能食言。”谢东篱声音平平地说道,不带任何感*彩,“所以有话您现在就说,我明天真的不能过来。” 谢东篱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别人如果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他也很少说第二遍。 今天是看在陆瑞兰份上,才一再重说,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陆瑞兰瞥见谢东篱好像是不耐烦,心里一动,想起一事,眉头跟着蹙了起来,“五弟,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袖袖跟你说了什么话,让你对我和你二嫂有了个隔阂?” 谢东篱神情未变,不置可否地看着陆瑞兰,并不接话。 这幅样子,让人弄不清自己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 其实谢东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跟陆瑞兰和宁舒眉有关系。 今天他回来之后,盈袖就忙着跟他斗气,拿绿春和红夏说事,根本没有说到二嫂宁舒眉头上。 因此陆瑞兰这样一说,谢东篱马上知道事情不对。 他本来就灵慧异常,对人情世故更是见眉知眼。 陆瑞兰也是很少这样急切的人,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 陆瑞兰见谢东篱面无表情,心里不断叹息,摇头道:“五弟,我们真的是为了你们好。我和你二嫂没有恶意的。” “嗯。”谢东篱淡淡应了一句,“这就是大嫂今天要跟我说的话?” “唉,你成亲六七年了,盈袖至今无出。就算这件事说出来得罪她,我和你二嫂硬着头皮也要说。”陆瑞兰郑重其事地说道,差一点就要把公公婆婆的灵牌请出来了。 谢东篱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方砖地。 他这幅样子,给了陆瑞兰一个错觉,以为他是在矛盾难过忏悔当中。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也别责怪自己,这件事是盈袖的错。她生不出来不要紧,不要拦着别人给你生孩子就行。我们谢家是世家大族,生不出来就休妻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你让她放心……”陆瑞兰滔滔不绝地说道,在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 还好,五弟到底还是谢家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这件事,盈袖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谢东篱的态度。 “这就是您今天对袖袖说的话?”谢东篱慢慢抬起头,视线落在陆瑞兰面上,目光极为犀利森然,陆瑞兰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你二嫂说的,当然是我们共同商议的,怎么了?袖袖跟你说是我说的?唉,你别怪她,就算是我说的吧。如果我去,也是这番话。”陆瑞兰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伸手取了茶盏吃茶。 谢东篱呵呵笑了一声,道:“其实,袖袖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如果大嫂不主动提起来,我估计很难知道有这回事。” 咣当! 陆瑞兰脸色一僵,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怎么能忘了?! 谢东篱最擅长就是请君入瓮,让你自己不打自招!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二更还是晚上六点。 在云起和扣扣阅读看文的亲,也可以给倾世宠妻投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22章 却之不恭 (4K加更求月票) 谢东篱站了起来,掸掸衣袍,一句话没说,就出了东次间,跨出大门的门槛,走入黑夜之中。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回廊上一盏气死风灯发出亮白的光,照得门口一片光亮,却显得周围的地方更加黑暗。 陆瑞兰看着谢东篱远去的身影,心头一片苦涩。 第二天一早,宁舒眉过来寻陆瑞兰说话,问她:“大嫂,五弟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她们昨天商议好了,今天找谢东篱过来,把话说清楚,该干嘛干嘛,收通房还是纳妾,总得拿个章程出来,不然没有子嗣,她们有什么脸面去见公公婆婆? 陆瑞兰却一直心神不宁,脑袋上戴着一个齐眉勒子,眼圈有些发红。 “怎么了?大嫂?” “我昨晚就跟五弟说了,五弟很不高兴。”陆瑞兰苦笑着摇头。 谢东义和谢东鸣也被叫了过来,本来是要大家一起商议的。 听见陆瑞兰和宁舒眉的话,谢东义和谢东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五弟会来吗?” “他今天不会来了,说是要陪盈袖一整天。”陆瑞兰用手撑着头,很是头疼的样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对自己妻子的样子很是不解。 宁舒眉看了陆瑞兰一眼,见她没有反对,就道:“是这样的,我们想给五弟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当然,只是生孩子而已,不一定要明公正道的纳妾,但是五弟妹很不高兴,五弟也惹恼了,我们正在发愁到底要怎么办。” “啊?好端端地,你们怎么整这个妖蛾子?!五弟和五弟妹这不刚刚回来,五弟妹大病初愈。孩子的事,急也急不来啊。你们就不能等一等?”谢东义不满地道。 “不是我不想等,就怕等不及。”陆瑞兰很是苦涩。 她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不仅让盈袖恨上她们。而且跟谢东篱也生了嫌隙。 本来是至亲的家人,一下子弄成这样,她也很不好受。 “有什么等不及的?是五弟妹大病初愈,又不是五弟?”谢东鸣嘟哝道,“哪怕五弟妹突然病死了呢。五弟再娶一个,不一样生孩子?” “呵呵,五弟妹如果真的去了,你以为五弟会再娶吗?”宁舒眉冷笑一声,“我和大嫂难道不晓得?我们是生怕他跟公公一样……” 谢东篱的爹谢复,就是在他娘刘灵筠过世之后不久,就跟着去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一起沉默下来。 “……这一次五弟妹晕迷不醒,五弟是什么样子,你们都看见了。难道不心惊肉跳吗?如果五弟妹真的去了,你以为五弟一个人活得下去?我就是担心这个。才想着一定要他们早些留个孩子。只要五弟有个孩子,他就算跟着五弟妹去了,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最多我们再帮他把孩子带大。”陆瑞兰拿帕子抹了抹泪。 男人太情深意重,对于家人来说也是负担。 陆瑞兰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教养谢东篱,把他教得太好了些。 哪怕薄情寡幸,也好过跟着妻子殉情而死,留下家人痛苦伤悲。 而死的时候如果连孩子都没有,陆瑞兰就觉得完全是自己的罪过。 所以她不愿看见在谢东篱心中,盈袖的位置远远高于他们这些家人。 因为这意味着盈袖的份量太重。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无法撼动谢东篱的心。 谢东篱是他们谢家的骄傲,也是谢家的顶梁柱,怎么能任由这根顶梁柱被一个女子牵扯全部心神呢? 陆瑞兰对谢东篱期望有多高。如今失望就有多大。 “大嫂和我自从听说五弟也跟着五弟妹晕迷了半年,就急得不行。你们说,这样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如果五弟妹再晕一次,咱们全家都不要活了!”宁舒眉拍着桌子说道,“昨天我去看五弟妹。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根本就不是福寿绵长的相。” “你们听说谁的?”谢东义偏头看向宁舒眉,“我们怎么不知道五弟也晕迷了半年?” “大嫂听五弟妹的弟弟亲口说的。他是从盛家那里知道的,说五弟妹晕迷不醒,五弟气急攻心,也跟着晕了过去,两人晕了半年,才一起醒过来。你们听听,这已经是要同生共死的架势了,我和大嫂能不急吗?”宁舒眉将小磊供了出来。 谢东篱晕迷的事,是盛青黛偷偷告诉小磊的。 小磊不把陆瑞兰当外人,因为是有关谢东篱的情形,就私下里跟陆瑞兰说了一次,让她不要着急,盛家正在全力抢救之中。 没想到这番话听在陆瑞兰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她想到的,是谢东篱爹娘的情形。 前车之鉴殷鉴不远,她怎么能再放任这小两口呢? 不管怎样,孩子是一定要先生一个以防万一的。 “我最多再给盈袖两年时间。她两年内养好病,怀上一胎,我就再不说借腹生子的事。如果她还是不能有孕,哪怕给五弟下药,也要给谢家留个种!”陆瑞兰沉着脸说道,一点都不打算退缩。 她是当家人,对于子嗣这种事有异乎寻常的执着。 谢东义和谢东鸣这才明白陆瑞兰和宁舒眉的用心良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们看来,在这件事里,陆瑞兰、宁舒眉、谢东篱都没有错,错的只有盈袖一个人。 如果盈袖早一点生孩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现在病怏怏地,生不出来,还不许别人给五弟留后?——忒也霸道了。 四个人商议了一番,陆瑞兰就叫了牛婆子过来问道:“你知不知道五爷和五夫人在做什么?” “回大夫人的话,五爷一大早就带着五夫人回五夫人的娘家去了。”牛婆子眨巴着一双小眼睛,瞅瞅陆瑞兰,又瞅瞅宁舒眉,发现她们都愁眉不展,忙一缩脖子,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还是少说话的好。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 谢东篱确实一大早就带着盈袖回了她在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盈袖出嫁前就住在这里,也是谢家以前的老宅。 司徒家从江南进京的时候。从谢家手里买了这个宅子。 这个宅子是盈袖最喜爱的宅子。 虽然嫁给谢东篱六七年了,但和这个地方相比,她还是把这里当做是她真正的家。 盈袖在这里的院子是至贵堂。 至贵堂的后院临着一道海湾。 盛夏时分,海滩上布满洁白的细沙,蔚蓝的海水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不时有雪白的海鸥从高空俯冲而下,啄食海里的游鱼,湛蓝的天空上飘过朵朵白云,将灿烂的阳光过滤了再洒在沙滩上,没有了暑天的炎热,照在人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意。 海面上飘着一页带蓬的乌舟,垂着雪白的纱帘,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盈袖和谢东篱就坐在乌舟里面,让小舟随着海面的波动自由起伏。 盈袖靠坐在谢东篱怀里,看着外面一眼望不到边的蓝色海面。深吸一口气,笑道:“这里真是太舒服了,整个人都舒畅了,也不堵得慌了。” 谢东篱拿起一支水晶杯,给她注入暗红的葡萄酿,还放了几个小冰块,握在手里晃了晃,喂到盈袖嘴边,“来,喝一点。” 盈袖低头轻抿了一口。 上好丝滑的葡萄酿滑入她的咽喉。味蕾还残留着浓香,但是酒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余香一片。 盈袖轻叹:“真好喝啊。”说完够着脖子往上仰,“我还要……” 谢东篱也抿了一口。含在嘴里,将冰凉的葡萄酿焐热了,才低下头,握住盈袖的双颊,对上她的唇。 盈袖张开嘴,一股清香的葡萄酿就从谢东篱嘴里滑入她的嘴里。还带着谢东篱唇边的热气。 盈袖被熏得陶陶然醺然欲醉,笑着伸出胳膊,往后抱着谢东篱的脖子,道:“我还要……” 谢东篱又抿了一口葡萄酿,如法炮制,喂到她嘴里。 一滴暗红色的葡萄酿从盈袖唇边流了下来。 谢东篱瞥见了,双唇往下轻移,伸出舌尖往那滴葡萄酿上轻轻一舔,就将盈袖的唇瓣收拾干净。 他们身边的小桌子上还放着几碟新鲜的瓜果,有切好的西瓜,甘甜的蜜瓜,扁扁脆甜的蟠桃,大颗大颗的葡萄,还有暗红色的樱桃,都是盈袖喜爱吃的果子。 谢东篱一边喂盈袖喝葡萄酿,一边给她吃新鲜的瓜果。 葡萄酿有很好的催眠作用,新鲜的瓜果这个时候吃不会呕吐,总之都是为了盈袖好。 两人就这样在乌舟上缠绵了一整天,一直到太阳落山,海面上洒满碎金子似的残阳的时候,才往岸边划去。 盈袖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她看着纱帘外的海水,呢喃道:“这里是琉璃河吗?” “不是,这里是东元国的海湾。”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太阳穴,慢慢给她揉按。 盈袖眼前一黑,彻底昏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没有在至贵堂,而是在谢家内院自己的卧房里,不由得又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谢东篱在院子里舞剑,剑声清亮,矫若游龙,一柄剑舞得出神入化。 盈袖趴在窗台上,从窗棂里看着谢东篱,等他结束了,忙大声叫好。 谢东篱笑着收了剑,一头汗水地回到屋里,看了看她的脸色,“好多了,没有头晕恶心了吧?” “还好,不过还得我吃点东西才晓得我会不会吐。”盈袖朝谢东篱眨眨眼睛。 谢东篱摸摸她的头,“快去吃早饭,吃完我带你出去玩。” 盈袖惊讶,“你今天不用上朝吗?” “我休沐三天。”谢东篱面不改色地道,“明天还要参加长兴侯府世子的大婚之礼,索性一下子全休了。” “哦。”盈袖高兴地点点头,先去浴房洗漱。 谢东篱也去浴房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出来,去小厨房看了看今天的早饭。 盈袖的一个婆子忙来到门口,问守在那里的采芸:“采芸,五夫人对绿春红夏两个小蹄子是什么打算啊?已经在柴房关了两天了。” 采芸拍了拍额头,“哎嘛,我把她俩给忘了。”说着,撂开帘子来到里屋,对浴房里的盈袖道:“五夫人,绿春和红夏那边,您是什么打算?已经两天了。” 盈袖顿了顿,她也把这事给忘了,想了想,道:“去跟五爷说一声,要怎样,都听他的。” 采芸应了,带着那婆子去找谢东篱。 谢东篱刚从小厨房出来,见采芸问他有关绿春和红夏的处置,随便挥了挥手,“给大夫人送去吧。这府里的丫鬟都是她管的,绿春和红夏的老子娘都是在大嫂那边,以后不要再送回来了。还有,我们这边还有大房、二房的丫鬟婆子,都清理出来,一并送回去吧,代我谢谢大嫂和二嫂。” 采芸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婆子先去柴房将绿春红夏放了出来。 绿春和红夏被关了两天,形容委顿憔悴,衣衫脏乱不堪,嘴唇干得都起皮了,再也没有了前几天一副志气满满的样子。 “你们跟我走吧,五爷说送你们回大房。”采芸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五爷回来了?我要见五爷!”红夏惊慌失措,她不能就这样被送走,她是一片好心,只要生下孩子,她就出家为尼,绝不食言,“我要跟五爷说话,我要亲耳听见五爷说把我送走,不然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是不会走的!” “撞死?那可受不起。”采芸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婆子,“再将她绑起来吧。这要撞死了,怎么交差呢?” 那两个婆子忙拿着绳子过来,将绿春和红夏两个人都绑了起来,跟在采芸身后,去了大夫人陆瑞兰的院子。 采芸对陆瑞兰转述了谢东篱的话:“回大夫人的话,我们五爷说,绿春和红夏本是大夫人管的,您就做个主吧。我们五爷还说了,我们那边还有大房、二房的丫鬟婆子,都要一并送回来,感谢您和二夫人这些年对我们五房的帮扶,我们以后一定会感谢大夫人和二夫人的。” 陆瑞兰听了,脸色铁青,恼道:“你让五弟亲口来跟我说!他这是要闹什么?!难道要分家不成?!” 采芸只是个丫鬟,并没有多说,只是屈膝行了礼,“奴婢回去了,一定会把您的话带到的。” 回到自己院子里,看见谢东篱和盈袖正在吃早饭,采芸本来不想现在说,免得五夫人连饭都吃不下了,但是谢东篱见了她,随口就问:“送回去了?大嫂有说什么没有?” “大夫人说了,问您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分家……”采芸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然后垂下眼眸,低头侍立。 盈袖一怔,“分家?” 谢东篱笑着放下筷子,“既然大嫂想分家,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当然却之不恭。”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 章节目录 第623章 比狠 (4K5求月票) “真的要分家?大嫂说的是气话吧?”盈袖不安地问道,她晓得谢东篱跟陆瑞兰和宁舒眉的关系很好,虽然是大嫂和小叔子,但谢东篱是琉璃和宁舒眉两人一手带大的,情同母子,这样的情份,因为两个丫鬟就要分家,说出去人家都不会信。 谢东篱拍拍她的手,“分家是男人们的事,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一句话就将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人发飙的可能堵在门外。 因为谢东篱要说服的只有谢东义和谢东鸣这两个哥哥。 盈袖莞尔,给谢东篱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小肉包子,“那多吃点儿,今天可是会说很多话呢。” 谢东篱接过粥碗,几口就吃完了,顺便三口两口就把肉包子吃了,又喝了漱口茶,才起身道:“我先出去见大哥、二哥,说好了再回内院,接你去见大嫂和二嫂。” 这是要釜底抽薪,跟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个人将大事都分派好了,再进内院跟女人谈琐事。 陆瑞兰就算是谢家的当家人,也只是当内院的家,外院的事情她是管不了的。 谢东篱来到外院,先命人将谢东义和谢东鸣请到他的外书房坐下。 命小厮阿顺上了茶,才道:“大哥、二哥,今天我找你们,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议。” “什么事?是不是找人借腹生子的事?你别急,你大嫂二嫂正在给你物色人选呢,找了好久了,又要漂亮,又要知书识礼,还要身家清白。这种女子不容易找啊哈哈哈哈……”谢东义一见谢东篱,就把他们昨夜商议好的事都说了出来。 谢东篱的目光闪了闪,“哦?已经开始找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男人插什么手?都是女人安置好了,你只要上床给谢家留个种就行。”谢东鸣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别急。如果你急。我让你二嫂去万宁侯府给你找个庶出的姑娘怎么样?不过万宁侯府就算是庶女,也是不能用完就扔的,找他们家的姑娘。你就得准备纳妾了,五弟妹会同意吗?” “咦?连纳妾都想好了?还是二嫂娘家的姑娘?那怎么行呢?你们不考虑让我休掉袖袖,然后陆家、宁家的姑娘各娶一个,不分大小?”谢东篱呵呵笑了一声。语带讥讽地说道。 谢东义和谢东鸣这下看出来谢东篱的语气不对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着哈哈道:“五弟,我们就是这么一说,不是着急吗?你看,你成亲六七年了。五弟妹生不出来,我们也急啊,以后怎么去九泉之下见姑姑姑父呢?” 谢东篱脸上的神情淡淡地。道:“我刚才已经吩咐人把我院子里大嫂和二嫂的人手都送回去。你们也知道我成亲六七年,还要靠哥哥嫂嫂帮扶。实在是过意不去。”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那些人手你用了这么多年了,还什么还啊?接着用吧,没事。”谢东义当然不肯让谢东篱把那些丫鬟婆子送回来,那多丢人,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他们要分家呢…… “话不能这么说。”谢东篱掸掸衣袍,吹了吹手中的茶水,“你们是为将之人,也知道军中最忌讳令出多门。下命令的人多了,不仅下面的人无所适从,上面的人也容易互相推诿责任,我院子里以前都无所谓,随便哪一家的丫鬟婆子都行,反正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内院,她们无论做什么,都与我关,所以我从来没有干预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是成了家的人,内子从娘家带了一堆的下人,我们自己也买了一些,这么多人重重叠叠挤在我们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实在是挤不开,所以……” 谢东义和谢东鸣挠了挠头,呵呵笑道:“五弟,你怎么了?把军中的规矩来比内院,是不是杀鸡用牛刀啊?” “不是杀鸡用牛刀,我只是打个比方。”谢东篱淡然说道,“再则大嫂今儿对这件事不满,已经有分家的打算,所以我从善如流,顺了大嫂的心,如了二嫂的意,咱们兄弟好说话,就把家分了,大家依然是至亲,年节来往走动,更加亲热,你们说呢?” 谢东义吃了一惊,“啊?分家?你大嫂说要分家?!不会吧!” 谢东鸣也嚷嚷道:“大嫂要分家?这件事我没听你二嫂说过啊!是不是听错了?” “应该没有,就是今天早上刚刚说的。”谢东篱抬起头,“我是想分家这种事,到底还是男人说了算,不如我们先说好了,具体怎么做,等回内院知会她们一声,再让嫂子们带着袖袖操持,你们看呢?” 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个人十分不安,一起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转着圈儿地琢磨,一边问他:“五弟,你说实话,真的是你大嫂要分家?” “嗯。不信你们去问吧。”谢东篱有些失望。 两个大哥完全不能做主,看来事事仰仗两个嫂子,他们是完全撒手不管。 分家这件事太大,谢东义和谢东鸣都不敢做主,忙命人去内院请陆瑞兰和宁舒眉来谈。 陆瑞兰和宁舒眉知道谢东篱跟两个大哥谈分家的事,吓得几乎走了真魂,连首饰都没有插,素着头就带着丫鬟婆子来到谢东篱的外书房。 “五弟,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是一句气话,你就真的当真了?”陆瑞兰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她推开外书房的门走了进来,手一直在哆嗦,虽然极力镇定,还是看得出来难以遏制的怒气。 宁舒眉跟在她后面进来的,在路上陆瑞兰跟她说了早上的事,因此也跟着道:“五弟,大嫂不过是对五弟妹的丫鬟说句气话,你不会连五弟妹的丫鬟都要护着吧?” “二嫂,那丫鬟是我让她过来的。她说的话,都是我亲口嘱咐的。如果你还当她的话就是丫鬟乱说话,我也没办法。”谢东篱摊了摊手,又叫阿顺过来,“给大嫂、二嫂搬两张椅子过来坐。” 阿顺忙抬了两张红木太师椅过来,放在谢东义和谢东鸣的圈椅旁边。 陆瑞兰和宁舒眉坐了下来,目光在谢东篱的外书房里扫了一眼。没有看见盈袖。视线又落在外书房的雕花地罩上。 那边可以藏人。 谢东篱一见她们的目光所及,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笑着起身。将雕花地罩的落地帘子撂开,道:“这里没人,袖袖还病着,这件事她说不上话。就我做主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就行了。分家的事。她一个女人家,管不了这么多。” 谢东篱这样说,好像是把盈袖排除在外,其实是大包大揽。将一切责难扛在自己身上。 众所周知,分家是最得罪人的事。 再好的兄弟姐妹妯娌,都会因分家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陆瑞兰有些脸红,讪讪地道:“五弟妹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分家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她呢?五弟,你若是不看重她,为何不肯找人生孩子?若是看重她,为何分家的事不让她插手?” 谢东篱笑着道:“这是两码事。分家的事,纵然叫她来她也没法子插手。我们谢家这么多年都是大嫂二嫂当家,她一个五弟妹,能把自己的院子管好就不错了,家里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何必让她为难?” 宁舒眉窒了窒,不满地道:“说得跟真的一样,难道真的要分家?” 谢东篱重重点头,“我什么时候对家里人说话不算数过?再则大嫂已经有了分家的念头,二嫂你何必强求呢?你们大房、二房都是儿孙满堂,一大家子人,我们搬出去,你们能住得更宽敞,岂不是好?” 都说到搬家了,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更是坐不住了。 这宅子是谢家的祖产。 如今谢家真正的继承人,只有谢东篱。 谢东义和谢东鸣是姓刘,不是姓谢。 虽然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心知肚明的。 当着谢东篱的面,怎么可能把正经的继承人分出去,他们这些外姓人反而住在谢家的祖宅呢? 可是如果是他们大房和二房分出去,人家更要奇怪了。 谢东义是谢家明面上的族长,陆瑞兰明面是谢家的宗妇。 宗妇不住在祖宅,却是谢东篱和盈袖这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住在祖宅,这说出去也说不通啊! 还有,陆瑞兰这才想起来,她手里那些用惯了的谢家世仆和家生子,可都是姓谢,不是姓刘,或者姓陆。 包括绿春和红夏两家人,她们是谢家的家生子出身,不是他们刘家的,更不是陆瑞兰带来的陪房家人。 谢东篱将这两个人送到她这里,其实已经在提醒她这个问题。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谢家会分家,所以这些问题,比如祖宅的问题、家生子的问题、谁管家的问题,本来都不是问题。 她和宁舒眉原本是打算跟着谢东义和谢东鸣去北齐国为刘家沉冤昭雪,多半是回不来了,所以谢家的事,顺理成章就落到谢东篱和盈袖手里。 没想到刘家在北齐的事在盈袖的帮助下,处理得妥妥帖帖,不仅没送命,而且还得了爵位。 要不是他们没法在北齐长时间隐瞒身份,他们真的可以在北齐不回来了。 后来回到了东元国,那时刻悬在他们心里的血海深仇已经没有了,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也将谢家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们行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呢? 陆瑞兰扪心自问,只觉得满头大汗,坐都坐不稳了。 谢东篱微笑着安抚她:“大嫂莫急,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在考虑。人大分家,树大分支,本是应有之意。大嫂如果做不了决断,可以回去跟大哥商议商议。等过两天再议也行。” 其实再议,也就是讨论家产的分配了。 陆瑞兰定了定神,“行,五弟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的侄儿侄女们都跟你这么熟了,早就是一家人,何必为了点小事闹成这样呢?” “是啊,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们过日子,不就是图个舒心吗?大家住在一起,如果比分开住更高兴,那就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住在一起。比分开住要糟心。何必硬是要挤在一起?到时候连亲戚都没得做,岂不是事与愿违?”谢东篱的声音很诚恳,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在表示他的不满。 从谢东篱的外书房回内院之后,陆瑞兰和宁舒眉拉着谢东义和谢东鸣翻来覆去地问,总算把谢东篱先前说的话都弄清楚了。 陆瑞兰摇了摇头,道:“今天的事。没那么简单。要分家的人,肯定是五弟妹。不是五弟。五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们只要在亲情上下功夫,他未必会坚持。要分家的是五弟妹,如果五弟不同意。她闹不起来的,反而会因为****夜夜催促,伤了跟五弟的情份。” 另外三个人都表示同意。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让五弟妹知道。就说我们已经在给五弟找借腹生子的人选,她一急,就更要逼着五弟分家。最伤夫妻感情的,不是两人有难的时候,而是日常过日子的琐碎小事。只要她一直逼五弟,五弟会跟她生份的。这情份啊,最经不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磋磨。不然男人怎么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呢?是吧?”陆瑞兰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东义。 谢东义和谢东鸣满头大汗,不敢应答,都说:“那这件事你们俩做主,我们走了。”然后飞快地窜出了屋子。 陆瑞兰和宁舒眉便商议如何将这件事传到内院给盈袖知道,但是又不能让这件事做实。 因为她们不会真的找人,只是一个谣言而已。 就算谢东篱知道了,查无实据的话,只会对盈袖更增厌恶。 “大嫂,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点?”宁舒眉有些不安,“五弟妹虽然闹腾了些,但是到底帮了我们不少忙。” “我知道,也只是给她个教训。男人是靠不住的。她要在这个家立足,还是要靠我们两个妯娌相帮。我也没办法,不如此,五弟就真的被她勾走了。那我们两家以后还有什么指望?”陆瑞兰素来有心计,有大才,如今使出一两招对付头脑简单的盈袖,自然很是容易。 不过她没想到,有人比她更狠。 谢东篱没有回内院,而是趁休沐的时候,去了丞相阁,草拟了一个法案,马上送到元宏帝的案头。 “咦?《分家令》?”元宏帝笑呵呵地拿起谢东篱草拟的法案,“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这是微臣为东元国,为陛下着想。”谢东篱拱了拱手,“陛下,东元国到如今已经有了五百多年,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层出不穷,把持着东元国的土地和财富,实在与国与家不利。臣想用这分家令,对世家大族进行裁撤。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只要爹娘双双过世,家里儿女俱已成年,就要强制分家。家产可按五五再均分的比例进行分割。这样可以将大家族分成小家,同时土地兼并也不会那样严重了。” “哦?言之有理。”元宏帝大加赞赏。 他作为皇帝,当然最忌讳的是世家的力量。 东元国发展到如今,已经到了世家权臣可以把持皇权废立的程度。 谢东篱先前提出的把军队对三大侯府手里收回来的提议,已经让元宏帝很感兴趣了,如今加上这个分家令,如果顺利实施,从此东元国再无世家大族,也再无可能出现拥有可以废立皇权能力的权臣。 “好!朕看这个决议很不错。这样吧,你既然提了出来,朕不让你吃这个亏,这个法案,就当是朕提出来的,你可以附议,如何?” “多谢陛下盛情!”谢东篱躬身行礼,笑着回家去了。 只要一道法令,她们是不想分家也得分。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茜儿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第二更还是晚上六点。 在云起和扣扣阅读看文的亲,也可以给倾世宠妻投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24章 一人是命 盈袖睡了午觉醒来,发现谢东篱正坐在窗下的圈椅上,手里握着一本书,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袅袅上升的清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盈袖揉了揉眼睛,“外面的事情怎样了?” 谢东篱回头看了看她,“醒了?” 放下书卷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你要睡一整天呢。来,起来,我带你出去吃午饭。“ “去哪里?”盈袖兴奋起来,“城里的酒楼吗?我娘家的酒楼是最大的呢。” 谢东篱笑道:“出去吃顿饭也忘不了照顾你娘家生意,话说那酒楼现在是谁的?” 那些生意原本是盈袖和小磊的爹司徒健仁的。 司徒健仁后来认祖归宗,改回元姓,那些酒楼还是记在司徒健仁名下。 他死之后,这些生意由沈咏洁做主,二一添作五,给盈袖和小磊平分了。 东元国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是在小磊名下,因为他需要一个像酒楼这样的地方收集消息。 盈袖去了屏风后面换衣裳,笑着道:“那是小磊名下的酒楼。不过我去吃东西,只记账,从来不付钱。小磊请姐姐吃顿饭怎么了,难道他还不愿意吗?” 谢东篱笑了笑,道:“小磊要是成亲了,你还敢不付钱?” 盈袖偏着头想了想,老老实实摇头道:“那到不敢不付钱。既然成亲了,小磊就有自己的家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如果还敢吃白食,弟妹也不会放过我的。” “怎么会呢?小磊这么敬重你,小磊的妻子还不得把你供起来?吃点饭还要给钱?”谢东篱故意逗盈袖。 盈袖啐了他一口,“尽胡说。小磊敬重我。我就更不能给他添乱。拿姐弟感情去考验别人的夫妻感情很有意思吗?我疼小磊,就更不会让他为难了。再说我只是姐姐,就算是娘,也不会做得这么过份的。” 当然,那得是脑子清醒的亲娘。 不然做得更过份的娘比比皆是。 谢东篱叹了口气,靠坐在床头,看着盈袖换了衣裳走出来。坐在妆台前梳妆。一边问她:“咱们家就要分家了,你想住在哪里?” 不过在盈袖回过头说话之前,谢东篱马上道:“别提你娘家的房子。我是不可能跟你住到至贵堂去的。” “为什么不去?那里多好,我最喜欢了。”盈袖被谢东篱提前堵住嘴,不能说这话了,只好讪讪地回过头继续梳妆。 “再好也是你娘家。我又不是上门女婿,怎么可能跟你住到你娘家。”谢东篱在这件事是说一不二。根本没得商量。 盈袖对着镜子悄悄扮了个鬼脸,“那就随便了。只要跟你住在一起,住在哪了里都行。茅草屋我都住过,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挑三拣四?” 谢东篱见盈袖又说到古早时期的事。微微皱了皱眉,道:“袖袖,以前的事。就当是做梦算了,不用太过在意。” 已经轮回过好几次。何必太在意前世? 再说他们回去的前世,早就被祖神和他们共同修改过了,根本不是真正的前世。 如果老是被前世影响,盈袖的身子会很难恢复过来。 因为她的病,其实是心病。 她必须把自己和前世的盛琉璃剥离开来。 盛琉璃已经死了,她的魂魄融合了祖神那块特殊晶石的能量,化作了紫琉璃睡莲,有穿越时空之能。 转世为大祭司的谢瞬颜为了重新帮助堕民走出黑暗,用了盛琉璃化作的紫琉璃睡莲的强大力量,从异世召回了他们的女儿盛思颜,最后终于解救了所有的堕民。 这个任务完成之后,紫琉璃被摧毁,它的魂魄重新进入轮回,后来转世成为盈袖。 而大祭司死后,魂魄也进入轮回,开始生生世世的追寻。 直到他找到盈袖,才找到一生挚爱。 这一世,他们就是来画上圆满的句号的。 所以一切挡他们路的人,都会是他们的敌人。 谢东篱的记忆完全恢复之后,现世的牵绊已经不再能够束缚他。 如果说在这之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的亲情还在他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而他从古早时期回来,想起了所有事情之后,这些人就已经********了。 只有盈袖一个人是他的命。 可是盈袖好像跟他不一样。 她从古早时期回来,也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但是她的心神,被盛琉璃和元盈袖两段经历拉扯,所以出现了心神不宁,魂魄不属的现象。 谢东篱想让她尽管习惯现在的生活,忘记在古早时期的经历。 他相信,时日一长,那些事情就跟一场梦一样,再不会对盈袖有任何影响了。 盈袖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我已经忘记大半了,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除了想起那个孩子的时候。” 又是孩子…… 谢东篱有些头疼。 对于他来说,这一辈子有没有孩子完全不重要。 但是对于盈袖来说,这一辈子有个孩子却非常重要。 当然,对谢东篱的家人来说,他有个孩子也非常重要。 这也是最近他们家里剑拔弩张的起因。 “好了,出去吃一顿,养得胖胖的,自然就有孩子了。这种事急不得,越急越没有。有些夫妻都是在放弃要孩子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原因就是脑子里放松了,不再想着这事,才能水到渠成。”谢东篱将一件薄薄的藕荷色薄纱斗篷披在盈袖肩上,“走吧。” 两人坐着大车,来到东元国京城最有名的鹿回头酒楼。 盈袖戴着遮住脸的幕离,和谢东篱一起上了二楼的雅间。 鹿回头酒楼的人当然认得谢东篱,也知道他身边的这个女子肯定就是他们东家的嫡亲姐姐。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领着他们进入二楼最大位置最好的雅间。从这里能看见海景,还有附近山上的桂花树,月夜的时候来这里吃酒赏月看海,是最佳享受。 “大姑爷、大姑奶奶,这是我们酒楼最近的菜单,食材都是特别新鲜的。这几样新式菜是酒楼的大厨精心打造的。两位要不要尝一尝?”掌柜的特别殷勤招呼。 谢东篱随便看了看,递到盈袖手里,“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到了雅间。盈袖就把幕离取下来了,她也扫了一眼,“你做主吧,我吃什么都行。” 谢东篱就对那掌柜的道:“把你们的新式菜上几个。再上几个你们的拿手菜,就这样吧。吃完不够再要。” 其实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会不够呢? 那掌柜地忙弯腰应是,带着菜单去厨房吩咐去了。 他们在雅间没坐多久,菜还没上呢。小磊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冲口就道:“姐姐,你们来吃饭。也不叫我!” 盈袖好些天没有看见小磊了,乍一见他。特别亲热,笑着拉他过来坐下,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出来了?跑得还真快。” “嘿嘿,你们一进酒楼,就有人通知我了,我正好要跟你说事,就跑来混顿饭吃。”小磊说着看向谢东篱,“姐夫,这顿饭你请啊!” 谢东篱也不说话,看着盈袖笑。 盈袖先前大言不惭说来吃白食,现在弟弟一说话,马上道:“我们请,当然是我们请!” “姐,我跟姐夫逗着玩呢,谁要你出钱了?还把不把我当弟弟了?!”小磊翻了个白眼,“我看你这么瘦了,是不是在姐夫家没有好生吃饭啊?” 盈袖给小磊倒了盏茶,递到他手里:“这么多话!我哪里瘦了?这是正好!正好!你知道吗?!吃那么多会变痴肥!”盈袖拧了小磊的耳朵一把,毫不客气地教训他。 小磊哎哟哎哟叫了两声,眉开眼笑地道:“姐,看见你回来了,真好!” 盈袖松开手,“你不用讨好我,我不拧你耳朵就是。” 姐弟俩说说笑笑,转眼掌柜的就亲自端了饭菜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小磊给掌柜的扔了个大元宝,“赏你们的。”然后挥手让他们出去。 谢东篱、盈袖和小磊边吃边谈。 小磊没吃几筷子菜,就捧着酒杯喝酒,眼睛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盈袖,道:“姐,沈遇乐要回家省亲了。” 盈袖的手一抖,筷子上刚夹的一个藕夹就掉了下来,她顾不得擦手,忙道:“是真的吗?遇乐就要回来了?!” “人家是南郑国的皇后娘娘,你老是遇乐、遇乐的叫,不怕人家听了不开心?”谢东篱夹了一个藕夹放到盈袖的小碗里。 “不会吧?”盈袖摇了摇头,“不过也说不定。我有好些年没有见到她了。” “她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啧啧,真看不出来,她这么能生。”小磊啧啧有声,“郑昊拣到宝了。” 谢东篱眼看盈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立刻道:“生孩子而已,这就拣到宝了?小磊,你的眼皮子要不要这么浅?” 小磊嘻嘻一笑,“我就这么一说,姐夫别当真。我知道姐姐才是姐夫的宝!”他挤眉弄眼地说着,形容十分猥琐。 盈袖忍不住拿筷子敲他的手,“胡说八道!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小磊忙把手抽走,大叫道:“姐夫救命!姐夫救命!” “找我救命,你确定没有找错人?”谢东篱慢悠悠地吃了一颗油炸花生米。 “也对。”小磊连连点头,“姐姐就算杀人,姐夫也只会去刨坑把人给埋了,帮着毁尸灭迹。” “这就对了,以后不要乱说话,惹人笑话。”谢东篱点点头,完全赞同小磊的话。 小磊瞠目结舌地看着谢东篱,朝盈袖道:“姐,我看才是拣到宝了!我对黛黛都没有这样掏心掏肺地好!” 盈袖打心眼里笑了起来,但是笑过之后,她又蹙起眉头,又一次拧住小磊的耳朵:“你刚才说什么?!怎么把黛黛拿来说事?!元晨磊,你是定了亲的人,黛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磊看了谢东篱一眼,谢东篱没有抬头,正低头举着酒杯吃酒,但是他的脑袋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像是在摇头。 小磊明白过来,谢东篱什么都没有跟姐姐说呢,因此他忙改了话题:“姐姐松手!耳朵都被你拧掉了!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知道,男人嘛,不口花花就不是男人了。” “口花花也不能拿黛黛说事。”盈袖警告小磊,“盛家要来东元国开药铺了,你最好给我安份点儿!” “知道了——!”小磊拖长声音说道,一边趁盈袖不注意的时候,对谢东篱挤了挤眼。 谢东篱当没看见,吃完饭,就带着盈袖回去了,明天就是慕容长青大婚的日子,他们要早些去长兴侯府观礼。 盈袖中午吃得太饱,回来之后,又吐了一次,但是吐得没有以前厉害。 谢东篱给她喝了养胃的小米粥,加了点药,让她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叫醒她,准备去长兴侯府做客。 陆瑞兰专门来到他们的院子,对谢东篱道:“今儿五弟妹跟我一起吧,你是男人,不能去内院的。”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亲们不投月票,推荐票总要记得投吧?好桑心,为什么推荐票也这么少? 章节目录 第625章 过招 (第一更求月票) 陆瑞兰穿着一身大红遍地金葫芦纹对襟长褂子,头上的凤点头步摇华贵大气,确实是去侯府做客的打扮。±頂點小說, 她微笑着看着谢东篱,又道:“五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放心好了,五弟妹我平平安安带出去,完完整整给你还回来。” 说得盈袖跟件物事一样。 谢东篱笑道:“大嫂言重了,我怎么会不放心呢?不过,也当问一问袖袖。”说着,他看向盈袖,问道:“今儿要跟大嫂一起去长兴侯府吗?” “大嫂,去长兴侯府观礼,我要摆公主仪仗,恐怕不能跟大嫂一起了,还望大嫂见谅。”盈袖笑着摇了摇头,对谢东篱道:“我也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其实摆公主仪仗这件事,是她临时想起来的。 本来以她的身份,只以谢家媳妇的身份上门道贺是情份,以公主身份道贺是道理,无论怎样去,长兴侯府只有感激她的,不会不高兴。 陆瑞兰微微一怔,没想到盈袖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绵里藏针就把她推开了。 “这样啊?那也好,不过我刚来的时候,还没见五弟妹吩咐要摆公主仪仗,莫不是临时想起来的?”陆瑞兰笑着点了点头,“五弟妹,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就差明摆着说盈袖是为了避开她,才故意要摆公主仪仗。 盈袖确实是为了避开她,才要摆公主仪仗的。但是只要她不承认,谁能一口咬定呢? 难道盈袖连个出行的自由都没有了? “大嫂这话就说得难听了,要是真把我当一家人。却这样揣测我,实在让我寒心。算了,我这人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不懂作伪。大嫂既然对我有了成见,再勉强说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的话实在太矫情了,我就不留您了。就像您说的。我临时起意要摆公主仪仗,好多事情要做呢,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盈袖索性把话说开了。连面子都不留了。 陆瑞兰涵养再好,此时也被盈袖一副惫懒样儿气得手直抖。 好在藏在袖子底下,别人看不见。 “五弟妹,你若是有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跟你二嫂说也行,别憋在心里。看你最近瘦了那么多,我们看着也心疼。”陆瑞兰深吸一口气,依然和颜悦色地说道,“其实就算是临时起意也没什么,你是公主,想怎样就怎样,我们谢家没有公主门第高贵。自然是听公主的。”说着,她对谢东篱点了点头。“五弟,那我和你二嫂她们先走了,你大哥二哥说有事要跟你说,你有空去见见他们。——告辞。” 陆瑞兰一转身,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下去了。 谢家的大门前,宁舒眉在谢家的大车前左顾右盼,终于等到陆瑞兰出来了,却没有看见她背后的盈袖,忙问道:“大嫂,五弟妹呢?她没有跟您一起出来吗?” 她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喜悦,唇角老是保持着上翘的弧度,心情极好。 陆瑞兰苦笑着道:“别等了,她要摆公主仪仗呢,哪里是我们能近身的?”说着,搭了婆子的手,往大车上去了。 宁舒眉失望极了,忙跟着上来,揪着自己团扇的穗子,没好气地道:“她摆架子跟谁看呢?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会害她不成?不过是我们想着大家是一家人,在无论在家里怎么闹,出了门,大家还是要一致对外才行。” “她不就是担心我们会害她?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瑞兰在心里冷哼一声。 “都是绿春和红夏两个心比天高的小蹄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五弟妹有了警惕之心。以后的饥荒才难打呢。且看着吧,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宁舒眉愤愤不平地说道。 陆瑞兰跟着笑了笑,“就是,先看着吧,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摆公主的谱很了不起吗? 皇室还不是要靠着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扶持? 元宏帝在世家眼里就是个扶不起来的软蛋,绿帽子都不知戴了多少顶。 小磊和盈袖就更别提,谁知道这太子和公主的身份是真是假? 一想起谢东篱的疏远,陆瑞兰就坐立不安。 陆家已经不行了,王家早就灭掉了。 沈家的大丞相年纪老大,也是快退了,五相世家里真正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只有张家和谢家。 而张家的老夫人出身北齐,元宏帝早就对张家不满了。 如今的张四爷张绍天娶了盈袖和小磊的娘亲沈咏洁,才让元宏帝暂时放过张家。 所以说来说去,只有他们谢家才是真正的领头羊。 而谢家靠谁? 当然只有一个人,就是谢东篱。 这个人,不仅背负着整个谢氏家族,还有陆家,以及万宁侯府的宁家。 所以他们一定不能放任谢东篱被皇室的人笼络。 陆瑞兰和宁舒眉的马车走了好远了,盈袖的全副公主仪仗才摆了出来。 谢东篱骑着马在旁边相随,一边走,一边跟车辇里面的盈袖说话。 盈袖不由气闷。 她特别想跟谢东篱一样骑在马上,并辔而行,两人一起说说笑笑,指点河山,多美好? 可是就因为不想跟陆瑞兰她们一起走,她不得不祭出自己的公主仪仗。 谢东篱明白她的心思,也不说,只是东拉西扯地说着闲话,道:“慕容长青这一次娶的是陆家二房的姑娘,大嫂的娘家人。” “哦,那是长兴侯夫人的亲侄女吧?我记得大嫂是陆家大房,长兴侯夫人是陆家二房。”盈袖在车辇里说道。 “对。但陆家还没分家,所以还算是一家人。”谢东篱说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 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 他微微地笑了。 来到长兴侯府门前。果然热闹非凡。 盈袖的公主仪仗算是今天来客里最尊贵的。 因此她一到,长兴侯府门前就清理出一块空地。 长兴侯慕容辰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以及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都迎了出来。 盈袖搭着谢东篱的手,从车辇上下来,笑着对他们微微颔首,道:“今儿是慕容世子大喜的日子,我和外子恭喜世子和世子夫人百年好合。瓜瓞绵绵。长兴侯、长兴侯夫人,恭喜你们。” 慕容辰对盈袖拱了拱手,“承蒙护国公主贵言。今日犬子的亲事,能得公主大驾光临,蔽府蓬荜生辉。——公主、谢副相,这边请。”说着。慕容辰亲自领了盈袖和谢东篱进长兴侯府。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和世子慕容长青跟在后面进了大门。 外面的宾客这才依次拿着拜帖进侯府的侧门。 陆瑞兰和宁舒眉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陆家和宁家的几个女眷好奇地问她们:“那不是你们的五弟妹吗?怎么今儿摆这么大谱?啧啧,连长兴侯都躬身行礼,好大的派头!” “人家是公主,你能比吗?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从那边进去。新娘子呢?新娘子什么时候过来?“ “新郎官还没有出来接亲呢,等新郎官出来了,就差不多了吧。” 陆瑞兰看着这一幕,咬了咬牙。对宁舒眉道:“你带着咱们家的孩子先进去,我回娘家一趟。看看清芬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清芬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她是陆家二房最小的嫡女,今年才十五岁,生得娇俏美貌,但性子温婉贤淑,很会说话。 据说慕容世子就是看中了她温婉贤淑的性子,才松口答应定亲的。 宁舒眉忙应了,“大嫂你快去吧,这边有我看着。” 陆瑞兰回到陆家,看见大门口挂着红绸,一地的爆竹屑,还有许多顽童拿着小风车在门口跑来跑去的呼叫。 家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穿着崭新的衣裳,不像以前都是灰突突的,不是兴旺之家的样子。 陆瑞兰看见这幅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陆家地位超然,一回娘家,立刻就有人领她进去,直接去了陆清芬的院子。 “大姑母来了。”陆清芬忙迎了上来,“劳烦大姑母了。” 陆清芬抱着陆瑞兰的胳膊很是亲热。 “我看看芬儿你准备得如何了。以后你就是长兴侯府的侯夫人,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份,是陆家姑娘,陆家是你的娘家,陆家好,你才能在侯府站住脚,知道吗?”陆瑞兰低声嘱咐她,又把慕容长青的喜好对陆清芬说了一遍,“都记住了?” “记住了。我娘也说了,这桩亲事,如果没有大姑母的帮忙,也落不到我头上,我娘让我好好给大姑母磕个头。”陆清芬真的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给陆瑞兰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陆瑞枫也是陆清芬的姑母,但是她说的话,没有陆瑞兰管用。 这桩婚事能成,还是陆瑞兰亲自出马,说服了慕容长青。 “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陆瑞兰忙拉起她,“我们都是陆家的姑娘,虽然嫁出去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但是也要记住,娘家是我们的后盾,纵然在婆家过得再好,娘家得不着好处,也是枉然。你年纪小,肯定想着先收拢男人的心,这是好事,但是千万要记得,男人多薄幸,不要把一颗真心全部投入进去。再说那长兴侯世子,谁都知道他心坎里的人是谁,你就不要跟她争了,争不过的,别白费力气。” 陆清芬到底年纪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如同一个面具一样套在脸上。 “大姑母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好吧,大姑母只说一件事,今儿是你和慕容长青大喜的日子,可是有人就是不安份,偏偏挑了今天的日子,摆了公主仪仗去侯府观礼。得,她的公主仪仗一摆,你这个新娘子都成了马棚风靠边站了。你的公公婆婆都得弯着腰迎她进门呢,更何况你?估计到时候让你跪一跪都有可能。”陆瑞兰沉吟说道。 陆清芬脸都白了,拉着陆瑞兰的手直摇晃:“啊?真的吗?公……公主?那可怎么办啊?我大婚的日子,拜天拜地拜祖宗,可不想拜公主啊!——大姑母,大姑母,您帮帮我,帮帮我吧!她不是您的五弟妹吗?您这个做大嫂的,难道管不了她?” 陆瑞兰一脸苦笑,“看你这话说的,我虽然是大嫂,但是架不住人家是公主,纵然想管,公主的架子一摆出来,还怎么管?不过你放心,慕容世子既然答应娶你,肯定会跟她一刀两断的。她摆公主仪仗,也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想,最后还是你嫁了慕容世子,她可没有嫁成!” “可是……她嫁给了谢五爷……”陆清芬咬了咬下唇,目光露出迷离的神色,“全东元国,说不定是全中州大陆最好的男人……” “好了,我们五弟可比不上慕容世子,人家是以后掌军的大将。你以后就知道了,你这个长兴侯府的夫人,可比我们谢家媳妇的地位要高多了。”陆瑞兰忙打消陆清芬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只要记得,有事不要自专,凡事跟世子有商有量就好。等你生了儿子,这位置才算是坐稳了。” 陆清芬收敛心神,进去再次洗漱梳妆去了。 陆瑞兰看着她换好大婚的衣裳,盖上盖头,才离开娘家,回长兴侯府。 长兴侯府今天办喜事,整个京城的世家权贵都到场了。 很多老百姓也来凑热闹,在长兴侯府大门对面的大街上挤得人山人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唾沫横飞地说着豪门八卦。 人群中有两个不起眼的人微微抬头,瞩目看着这边的情形。 过了一会儿,年纪大一些的那个人问年纪轻的人:“佳儿,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这两人正是畏罪潜逃的元应佳和夏凡。 元应佳低声道:“看出来了,谢家好像出了问题。三房人明显有了隔阂。” “还有呢?”夏凡又问,“这些是宅门里面的事,你一个男人就关注这些?” 元应佳握了握拳,心有不甘地道:“您不要看不起宅门里面的事。有时候,宅门里面的事才是大事。”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感谢abazhuoma、今曦今朝、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第二更还是晚上六点。o(n_n)o~。 。 章节目录 第626章 扳正 (加更求月票) “呵呵,宅门里面的事再大又如何?你知不知道一个词叫一力降十会?”夏凡摇了摇头,“佳儿,你被你皇祖母教导这么多年,她实在是误了你啊!” “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就是说一个力气很大的人,能够制服十个武艺高强的人。∈♀頂點小說,”夏凡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当你的力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切阴谋诡计在你面前都不会起作用。就如同打仗,当真正的战争来临的时候,你会发现什么战略战术都不管用,只能带着一群人硬冲硬打,拿人命拼出最后的胜利。” 元应佳若有所思,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长兴侯府的大门,嘟哝道:“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祖父大人就不想利用一下吗?” “谢家的事,没那么简单。”夏凡拍了元应佳的后脑勺一把,“再说,谢家只有谢东篱一个人厉害,别的人不足为虑。你应该盯着元晨磊,而不是别人家的内宅。” 元应佳心里一动,回头又看了一眼盈袖的公主仪仗,“还有护国公主……” “这还差不多。”夏凡点了点头,“这个路子就对了。太子和护国公主,这两个人其实才是你最大的敌人。只要能扳倒他们,你就还有希望。” 说到希望,元应佳很是黯然,“祖父大人太乐观了。在东元国,我真的还有希望吗?我不是皇祖父的子嗣,就算元晨磊和盈袖都死了。他也不会把东元国传给我。” “这你不用着急。”夏凡眼神闪烁,“只要能将盈袖弄死,再弄死元晨磊。元宏帝那边更加不足为虑。” “啊?”元应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看着夏凡脸上自信满满的笑容,精神一振,“祖父大人,您只要一句话,告诉我我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我才有信心。” “当然不会。”夏凡一想起这件事。就激动得不行,“你尽管放手去做。你虽然被通缉,但是你皇祖母在东元国经营这么多年。给你留下那么多人手,不会现在全都翻脸不认人了吧?” 当然,他还知道轻重,不能乱说话。 那是他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使出来。 而到了最后关头,要么是他们获得全面胜利,要么是他们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总之没人能从他夏凡手里讨到好。 “当然不会。祖父大人和孙儿能在东元国藏身这么久,您就知道很多人还是愿意站在我这边的。”元应佳挺了挺胸膛,没有再垂头丧气了。 他的实力还在,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皇后齐雪筠三十年经营留下的底子。不是那么容易败光的。 只是他自从知道了元宏帝不是他的亲祖父,夏凡才是他的亲祖父的时候。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颓废和痛苦之中。 他以为他没有办法再东山再起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元氏皇族中人,元宏帝再昏聩,也不会把江山给一个外人。 让他拉人重起炉灶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皇后齐雪筠给他留下的人手,搞阴谋诡计都是一把好手,但是上战场打仗,没一个能行。 东元国的军队在三大侯府手里,他和唐安侯府有大仇,万宁侯府肯定站在谢家那一边,也就是盈袖那一边,而长兴侯府以前是他皇祖母的人,但后来出了事之后,长兴侯慕容辰就只听元宏帝一个人的话,他要去争取慕容辰,会被慕容辰一刀砍下脑袋,然后送到元宏帝面前请功。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针对元晨磊和元盈袖下手。 私下里弄死这两个人,比拉队伍造反要容易的多。 “你手上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没有什么大将,要起兵造反肯定为难你了。”夏凡摇头叹息,“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对付元晨磊和元盈袖吧。” “那您说,我先对付谁呢?”元应佳和夏凡回到南城一间十分普通的民居坐下,“先弄死元晨磊,盈袖就要被立为皇太女了,东元国开国皇帝就是女帝,白白便宜了她。如果先弄死盈袖的话,我又担心触怒谢东篱。这个人的实力实在太可怕了,我不想跟他正面冲突。” “打仗你不想,跟谢东篱正面冲突你也不想,你到底想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不是男人啊?!”夏凡听得十分恼怒,“要做皇帝,还贪生怕死,你以为你谁啊!你看看北齐,那些皇子夺嫡,不也杀得腥风血雨?!还有南郑国,太子都登基了,后来还是被郑昊带兵赶了出去。如果怕死,你趁早别做这档子事了,我们去南郑国,做个富家翁,你娶妻生子,给我生几个重孙子,大家坐吃等死!” 元应佳被夏凡说得满脸通红,一捶桌子,恶狠狠地道:“好!要做皇帝,确实不能贪生怕死!如果有五成的机会就要动手了,更何况机会还很大。这样吧,我们先对付元晨磊,将他弄死,然后对付元盈袖。元盈袖是女人,随便什么时候弄死她都行。比如生孩子的时候,找几个稳婆,连她带孩子一起弄死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要做大事,何必斤斤计较蝇头小利?杀一人是罪,屠万人是雄!东元国的皇位,只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后面还有南郑、北齐,我们的目标,是整个中州大陆!”夏凡慷慨激昂说道。 他的目标,是要重振大夏雄风! …… 长兴侯府的内院里,一片喜气洋洋。 丫鬟婆子们穿着新衣,在宾客中来往穿梭。 沈咏洁来到盈袖跟前,低声问她:“你家大嫂呢?我怎么只看见你二嫂在这里?” 盈袖抬头看宁舒眉一眼。见她也正看着她,便对她微微一笑。 宁舒眉也勉强笑了笑,就把视线移到别处。 “娘。确实很奇怪,她去哪里了呢?”盈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沈咏洁指了指盈袖身上的公主礼服,摇头道:“今天是长兴侯府大婚,你穿这一身出来虽然隆重尊贵,也给足了侯府面子,但是你这一下子。可是抢了新娘子的风头。等下人家拜完堂,还不得不拜你呢。” 盈袖低低地“呀”了一声,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拉着沈咏洁的手,道:“还好娘亲提醒了我,我一直觉得怪怪的,总有些不安。这下明白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她对沈咏洁使了个眼色。 沈咏洁会意地点点头,“去吧。你也病着,能来一趟不错了。对了,派人去外院跟东篱说一声,两人同进同退才好。” 盈袖连连点头,身边的采芸十分机灵,已经立即往二门上去了。 这边采芸去传话,盈袖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找到长兴侯府的女主人陆瑞枫。先咳嗽了两声,才沙哑着嗓子道:“长兴侯夫人。今儿得罪了。我身子不好,因是世子大婚,实在推塔不过,才专程赶来道贺的。现在实在挨不住,我回去还要吃药呢,就不打扰了。请代我向新娘子问好,祝他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同喜同喜!你不多坐会儿?”陆瑞枫一下子高兴起来。她先前也在担心盈袖的身份问题。 一个公主坐在喜堂上,实在是太抢眼了,而且自己新进门的儿媳妇还得向公主行礼,风头全被她抢了,真是想想就不高兴。 盈袖主动早退就好多了,这样大家都好。 “不了,五爷已经在二门上等着我。他送我回家。”盈袖的视线往宁舒眉那边又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她一脸目瞪口呆的神情,便更加笃定了。 “你也一样!要说公主成亲六七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呢?我听说雷州有个观音庙求子特别灵验,公主要不要去一趟呢?”陆瑞枫笑得更加开心,而且毫不忌讳地将盈袖的伤心事大声说了出来。 喜堂上的妇人一听,果然三三两两拿扇子遮掩着,开始说起闲话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最近在采买丫鬟的事,她们陆陆续续都知道了。 再联系谢东篱和盈袖的情形一想,她们都明白过来,这些丫鬟是为了谁准备的。 这些妇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后宅的这些事早熟得不能更熟了。 虽然陆瑞兰和宁舒眉一再说是家里需要丫鬟,但是谁都不信。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演什么聊斋?是不是傻? 盈袖脸色白了一白,但是很快镇静下来,气定神闲地笑道:“长兴侯府最近喜事不断,听说长兴侯给世子添了不少弟弟妹妹,想必是都去雷州的观音庙拜过了。既然那么灵验,也许我确实要走一遭呢。只不知道那观音庙,到底是旺小妾呢,还是旺嫡妻?” 慕容辰的那些妾侍就是陆瑞枫心头的许多根刺,早就将她扎得体无完肤了。 听盈袖这样一提,陆瑞枫一口气憋在胸口,痛得她面孔都扭曲了,看着十分狰狞可怕。 “哎哟,长兴侯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敢是胸口痛?还是胃痛?啧啧,你们还不扶夫人下去?给她煎一碗钩藤汤,顺气舒心,喝完就舒服了。——长兴侯夫人,我告辞了,您要好生养着,不仅有孙子孙女承欢膝下,还有若干庶子庶女等着您教养呢,您可得好好保重哦!”盈袖哈哈笑着扬长而去,心情十分愉快。 她在二门上果然看见了谢东篱,伸手给他道:“咱们先回去吧。” “嗯,我正是来找你呢。”谢东篱握住她的手,跟她一起往外走。 采芸在身后道:“夫人,奴婢刚刚来二门上要传话,看见五爷正等在这里呢。” 盈袖和谢东篱相视而笑。 她心里暖暖的。 不仅有疼爱她的娘亲,还有体贴的夫君,有这些人照应她,纵然别人给她添堵,也是难不倒她的。 她不在乎的人,从来都伤不到她。 能伤到我们的人,只有我们在乎的人。 两人出了长兴侯府,盈袖不想坐公主辇车了,命令那些人先回去,她和谢东篱一起骑马回家。 街市繁华依旧,梁上的燕子翩翩飞来筑巢。 阳光灿烂,和风吹拂,带着大海的咸味。 盈袖的心情如同这盛夏的天气一样热烈明媚。 她抖了抖缰绳,对谢东篱道:“今天天气不错,时候也还早,不如我们去城外跑马?” 谢东篱点了点头,“去吧,我今天最后一天休沐,明天就要上朝了。” 转过街角的时候,他们看见长兴侯府的花轿终于过来了。 慕容长青穿着新郎官的服饰,一脸沉静地骑在马上走了过来。 盈袖和谢东篱勒马站在道旁相让。 慕容长青目不斜视地纵马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阵风将大红花轿的窗帘吹了起来。 大红盖头飘飞而起,里面坐着的新娘子悄然回眸,目光先在谢东篱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到谢东篱旁边的女子身上。 竟然是盈袖! 这样说,她已经离开了长兴侯府,那自己就不用给她磕头了。 这样一想,陆清芬又高兴起来,小心地将大红盖头压好,心里充满了喜悦之情。 陆瑞兰这边已经回到了长兴侯府,她进了内院,看了一圈,既没有看到盈袖,也没有看到陆瑞枫,有些着急,拉着宁舒眉问道:“五弟妹呢?你看见她没有?还有长兴侯夫人呢?她们去哪里了?” 宁舒眉朝后堂努努嘴,“长兴侯夫人在后堂歇息。刚才她想奚落盈袖,没想到被盈袖反将一军,气得去喝钩藤汤顺气去了。” “那盈袖呢?” “盈袖?她坐了一坐,就说还病着,要回去吃药,提前走了。”宁舒眉朝门外一指,“不知道五弟走了没有。” “不用说了。肯定都走了。”陆瑞兰有些头晕,心里挤着一团火。 她从小到大都是领头的,事事都在掌控之中,唯有盈袖这个人,从她开始给谢东篱挑媳妇说亲开始,就脱离了她的掌控! 沈咏洁慢悠悠走了过来,朝陆瑞兰看了看,笑道:“谢大夫人,小女是个直性子,如果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别说她,小心她呛你呛得下不来台。不如你告诉我,我来说她就行了。” 她的话,其实在警告陆瑞兰,如果敢对盈袖耍手段,她沈咏洁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章节目录 第627章 发威 (第一更求月票) 陆瑞兰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沈咏洁,心情很是复杂。 沈咏洁、陆瑞兰和陆瑞枫,还有沈家的大夫人王月珊,以前年轻的时候都是熟人,彼此都知根知底,既是朋友,也是竞争关系。 年纪相仿、家世相仿,就连外貌身形都有些相似的四位姑娘,曾经是五相世家里出了名的四大美人。 “张四夫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做错了事,怎么能回家找娘哭诉呢?岂不是让人看我们谢家的笑话。”陆瑞兰绵里藏针地回敬沈咏洁。 “谢大夫人,曾经我们四个人中,只有我嫁得最不好,你嫁得最好。如今看起来,世事无常,老天爷好像喜欢捉弄人。所以呢,做人最好要认命,不认命呢,也要靠自己,再则靠夫君、靠儿女。如果都靠不上,就不要瞎折腾了,好好把这辈子过完,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儿就行了。”沈咏洁知道了陆瑞兰对自己女儿做的事,对她一点都不客气了,句句往陆瑞兰心口插刀。 女人天生喜欢攀比。 出嫁前比娘家,出嫁之后比夫君,生了孩子就要拿孩子攀比。 如今来看,她们四人当中,嫁得最好的反而是沈咏洁,而陆瑞兰,嫁的男人现在是她们四个的夫君中最没用的。 陆瑞兰忍不住冷笑,道:“我当然没有张四夫人你厉害。第一次嫁得不好,还能嫁第二次。当初我们中最有才的是你,却被一个糊涂虫拖累一生。如今再嫁豪门,你该修心养性,好好惜福才是。可别把好不容易偷来的福气用光了,到时候难道还要嫁第三次?” 这是在诅咒沈咏洁了,沈咏洁只有丧夫,或者被休,才有可能嫁第三次。 “咦?这种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看来你是有恃无恐了。”沈咏洁深思说道,在陆瑞兰身边坐了下来。“说吧。你在绸缪什么事?你费尽心思,要给我女儿女婿中间掺沙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瑞兰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不以为然地道:“张四夫人,你想多了。我什么时候往你女儿女婿中间掺沙子了?我不过是为了谢家着想。作为当家人,我责无旁贷。” “还不肯说实话?那也由得你。”沈咏洁站起来点了点头,“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敢让我女儿不开心,我也能让你女儿不开心。不就是送个人吗?你怎么不给你女婿或者你儿子送个能生养的丫鬟?传宗接代多重要啊。你女儿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呢,还不赶紧借腹生子?” “我保证那女人能给你女婿生儿子,然后我把那女人送得远远地。绝对不给你女儿添堵,行不行?还有,你儿媳妇也才生了一个儿子。谁知道养不养得大?万一养不大,你岂不是对不起谢家列祖列宗?这样吧。我也给你儿子送两个好生养的丫鬟,保证生儿子,没生出儿子就接着生,一直到生他十个八个儿子为止,保证你人丁兴旺,家宅昌盛,如何?”沈咏洁拍了拍陆瑞兰的肩膀,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陆瑞兰大怒,将沈咏洁的手推开斥道:“你敢咒我孙子?!沈咏洁,你不要太过份!我女儿已经生过一次了,以后就能再生!先开花后结果,你不也一样吗?我儿媳妇更是一进门就有孕,第一胎就生了儿子,他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至于你女儿,进我谢家门六七年,连个蛋都没下过,你怪谁?!我们家虽然没有老人在堂,但是我身为谢家嫡长媳,为了家族绵延,我哪里做错了?” “好,你既然跟我说事实,那我也跟你说说事实。对,我女儿是嫁到你谢家六七年,但是你记住了,我女儿刚嫁进去的时候,谢东篱身染恶疾,我女儿宁愿冲喜,冒着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危险嫁进去的!你不说感激,却来跟我耍这种心眼子!你当我沈咏洁是死人啊!” “陆瑞兰,我女儿嫁到谢家两年,我女婿的病才痊愈。两人好了没几天,我女婿又带兵出征,又是大半年。大胜归来,又受了重伤,不得不去盛家求医,一去就是两三年!等回来了,我女儿又被人害得人事不省,我女婿送她去盛家求医,又耽搁了大半年。你倒是说说,六七年里头,他们俩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有一年就谢天谢地了,你让她怎么生?!我女婿不在家的时候,我女儿能生孩子才有鬼了!就算你要她生,我也要一巴掌拍死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当着诸多来长兴侯府参加婚礼的人的面,沈咏洁将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翻来覆去地说,务必要提醒每一个人,她女儿虽然嫁到谢家六七年,但生不出孩子,并不是她的错! 谢东篱和盈袖这六七年里聚少离多,才是最大的原因。 其实盈袖和谢东篱有没有孩子,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有趣的八卦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仔细想一想为什么。 所以当陆瑞兰和宁舒眉在外面悄悄造舆论,将没有孩子的过错推到盈袖头上的时候,大部分人不假思索就信了。 因为这种跟自己不相干的事,吃饱了撑的才去琢磨别人家的媳妇为什么没有孩子,自己家的事都顾不过来,管别人的筋疼? 当然是流言说什么,大家就信什么,而且还兴致勃勃地继续将谣言传下去。 可以说对于人心的把握,沈咏洁和陆瑞兰一样深刻。 因此在沈咏洁知道陆瑞兰耍的手腕之后,她立刻决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脏水泼回去。 而想来想去,最近最合适的时机,就是长兴侯府世子大婚的契机了。 虽然搅乱了别人的婚事有些不厚道,但是想到陆瑞兰将自己的内侄女嫁到长兴侯府,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此沈咏洁也不在乎了。 再说她至今对慕容长青和陆瑞枫两个人余怒未消,不到慕容长青的婚礼上大闹一场简直天理不容。 陆瑞枫刚喝了钩藤汤,从后堂出来招呼宾客,就听见了沈咏洁伶牙俐齿的反驳声,顿时气得左肋又森森地疼,只有又扶着丫鬟进后堂躺着去了。 长兴侯府内院的喜堂现在成了沈咏洁替盈袖洗刷名誉的场所,不仅一举将盈袖“不育”的恶名洗刷了。而且顺手警告陆瑞兰。如果她想对付盈袖,她沈咏洁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曾经她们四大美人当中,沈咏洁其实是最有才气的。但陆瑞兰是最有谋略的。 当初陆瑞兰愿意嫁给谢家的嫡长子谢东义,除了谢东义孜孜不倦地追求让她动心以外,就是看中谢家的书香世家,而且当时谢东篱的爹谢复还是大丞相。谢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时期。 谢复一死。谢家的状况急转直下,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败落了。 谢家的副相地位十几年来都被张家把持,陆瑞兰这个嫡长媳左支右绌,才勉强维持谢家的体面。 这十多年。他们谢家所有人的希望,都在谢东篱一个人身上。 谢东篱从小就被陆瑞兰悉心教导,要为振兴家族努力读书、做官。一定要把谢家的副相位置拿回来,然后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这一切,就在盈袖跟谢东篱越来越如漆似胶的感情中,慢慢被消磨了。 眼看一个好端端的有为青年,就要被一个女子缠住,心心念念的不再是家族的荣光,个人的权势,而是一个女子的喜怒哀乐。 太堕落了,实在是太不思进取了! 陆瑞兰对这样的男人向来深恶痛绝。 她一向认为,只有浪荡的败家子才把自己的女人捧得那么高。 就如历朝历代那些对宠妃掏心掏肺的昏君一样,最后只有身死国灭的下场。 陆瑞兰对谢东篱的成长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淡淡笑着,看着沈咏洁离去的背影,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好了好了,新娘子来,快来拜堂吧!”有人打着圆场,总算是把今天的场合拉回到正事上。 …… 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的大婚,在很长时间里都成了京城人士的谈资,但是大家谈论的不是新郎官和新娘子,而是两位贵夫人在堂上为了自己女儿和兄弟起的争执。 盈袖不久也知道了自己娘亲在慕容长青婚礼上发作陆瑞兰的情形,心里又感动,又高兴,但是怕谢东篱面子上过不去,又不敢在他面前笑,总是一个人偷偷躲着乐。 有一次忘了掩饰嘴角的浅笑,被谢东篱瞥见了,忍不住笑话她:“想笑就笑,躲躲闪闪做什么?” 盈袖不好意思地道:“……五爷,我娘是为了我好,你别生她气啊!” “我生岳母的气做什么?岳母为你说的是公道话,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谢东篱笑着道,“告诉你一个消息,明天南郑国皇后就要到京城了,我们礼部要大礼迎接。” “是遇乐要回来了?!”盈袖更加高兴了,“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你是公主,完全可以去郊外迎接南郑国皇后。”谢东篱握住她的手,“不过,她还要带回来四个孩子,你会不会不开心?”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我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五爷,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自己没有孩子,就见不得别人有孩子?”盈袖不满地将手抽了回来,横了谢东篱一眼,“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孩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娘子有怪莫怪,饶恕小生吧!”谢东篱忙将话岔开,打躬作揖地逗盈袖开心。 盈袖咯咯地笑,从背后抱着谢东篱,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出神道:“我好久没有见到遇乐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肯定好。”谢东篱点点头,“短短六年,生了四个孩子,谁能说她过得不好?”说完仔细看着盈袖,端详她会不会因为说到孩子就敏感起来。 盈袖撇了撇嘴,神气活现地道:“别试探我了。我告诉你,自从我听了我娘说的话,我的心啊,突然就想通了。以前还期期艾艾,真是听不得孩子两个字,差一点就被你两个嫂子逼得要跳河了。但是现在呢,我只能说一句,关她们屁事。再要用这件事逼我,我马上给你成了家的侄子侄女婿各送几个女人,还是以公主的身份赏赐下去,他们就算不喜欢也得给我供起来!想用完就扔是不可能的!” 谢东篱笑着抓住盈袖搭在他肩上的手腕,悄悄给她诊脉,发现她气血通畅,神魂归位,长时期晕迷产生的副作用终于完全消失了。 有时候心胸狭窄脆弱敏感的人,其实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不仅仅是因为心理或者性格问题。 谢东篱点了点头,“看来你的身子恢复得不错。那我们今晚,是不是该好好努力一下?” “努力什么?”盈袖装傻,目光游移着看向别处。 “你说努力什么?岳母都说我们是聚少离多,才没有孩子。以后我们天天不分离,每天按三顿饭的时间努力,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好不好?孩子肯定不请自来……”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亲们啊,俺的月票榜名次和推荐票榜的名次都一降再降呢,亲们怎么能忍心啊?!赶紧地,这么多订阅的亲,快投几张,不然真是心碎得写不下去了…… 第二更还是晚上六点。o(n_n)o~。 哈哈,有娘的孩子就是宝哦!俺最喜欢袖袖娘发威了…… ps:瞟了一眼书评区,亲们难道是被科幻版古言看迷了,看不进去现在的正统古言?orz,给亲们跪了,亲们的口味比俺还重啊…… 。 。 章节目录 呼叫月票支持~~~ 又到了季末,正是俺最忙的时候,到今天才有功夫吼一声!!! 亲们快点把兜里的月票投出来!!! 还有推荐票!!! 吼吼吼!!! 谢谢亲~~~ 俺再忙,也努力保证一天八千字更新,所以,月票鼓励一下吧~~~ ps:今天的第一更第627章《发威》已经在八点更新,晚上六点还有大章加更。o(n_n)o。 。 章节目录 第628章 规矩 (加更求月票) 两人夜间如何缠绵悱恻,自然不必细说。 只是第二天早上盈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不仅腰疼,腿酸,就连胸口都青青紫紫,几乎看得出手指印…… 她踹了谢东篱一脚,然后欲哭无泪地用被子紧紧将自己裹起来,嘟哝道:“你把我整残了,我今儿起不来床了。” “起不来就起不来,难道还有人让你去晨昏定省?”谢东篱嗤笑,手伸进被子里,摸着盈袖滑腻的肌肤,忍不住又心猿意马起来。 盈袖吓得急忙往床边躲,不肯再让他得逞。 谢东篱也知道昨晚要得太狠了,自己旷了那么久,一次哪里够?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才放过盈袖。 后来天快亮的时候,他又精神了,哄得盈袖给他摆了几个不常用的姿势,一时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差一点早上起晚了没能赶上大朝会。 这会子其实盈袖就是愿意他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没来由的,谢东篱想到了一句古语“从此君王不早朝”…… 谢东篱匆匆忙忙去丞相阁准备上朝,出二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从外面进来。 看见谢东篱这会子才出去,陆瑞兰惊讶地道:“五弟,现在什么时辰了?可是家里有事?要大嫂帮忙吗?” 谢东篱笑了笑,拱手道:“昨儿睡晚了,早上走了困,就起晚了。不跟大嫂二嫂闲话了,我先走了。”说着,急急忙忙往大门行去。 今天他的《分家令》要在大朝会上正式提出来讨论。 当然。元宏帝为他着想,将这件得罪人的事自己承担下来,到时候会说是皇帝陛下自己提议的。 谢东篱的这个提议呈上去的时候,只有元宏帝和他的心腹太监知道,因此只要元宏帝不说,就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大朝会开始不久,各位丞相和四品以上的官员奏报过自己的事情之后。元宏帝就问了一声:“诸位爱卿还有别事可奏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知道陛下这是有话要说,就一齐躬身道:“臣等无事了。” 元宏帝对自己的心腹太监挥了挥手,“把朕草拟的新律令拿过来。” 那太监回去后堂。然后捧着九龙戏珠赤金盘出来,放到元宏帝面前的龙案上。 那盘子上摞着一叠折子。 “朕最近看了各位州县一级的官员上奏的地方奏报,发现咱们东元国目前有个问题迫在眉睫。”元宏帝说着,目光往丹墀下面站着的诸位官员扫了一眼。 他的视线由左及右。又由右及左地转了过来,众人精神一振。等着看皇帝陛下又要整什么花花样儿。 “来人,把这些草拟的章程给各位爱卿看一看,然后大家议一议。——沈爱卿,你是大丞相。负责把大家的意见收拢。谢爱卿,你是五相里面负责刑部和法令的,这个新律令。你可要多花些心思。”元宏帝特意将沈大丞相和谢东篱提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大丞相一愣。 元宏帝最近草拟了新律令? 他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本折子。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赞赏,越看越汗流浃背。 好一招釜底抽薪! 如果这个《分家令》真的推行下去,三十年之后,东元国再无世家大族! 不过,在沈大丞相看来,这《分家令》要实施也不是容易的事,而且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首先在那些世家大族的族长元老那里就会遭遇不少阻碍。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谁愿意将自己数代累积的财富跟自己的叔伯兄弟们均分?! 但是从人数来说,这些人不占大多数。 从分家令里面获得好处的人更多。 按照这分家令的说法,继承家业的嫡长房可以分得所有家产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由诸子均分,嫡庶之间又有不同的比例,总之是将一块大饼逐渐分成小块的过程。 这样一来,一个庞大的世家没几代就可以消弭了。 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手段! 这样的眼光,这样的魄力,还有这样的手段,无论怎么想,沈大丞相都不相信是元宏帝的手笔。 他对他再了解不过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心胸和胆量能提出这样的律令。 不用说,只有谢东篱。 沈大丞相翻来覆去地看着这薄薄的几页纸,心潮澎湃不已。 也许,他确实是到了该致仕隐退的时候了。 自己的孙女沈遇乐已经是南郑国的皇后娘娘,其实他也早该致仕避嫌了,只是沈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副相人选,所以他也一拖再拖。 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 沈遇乐的亲爹不能再做副相,那就老二做副相吧,总是沈家人。 朝堂上一片静谧,只听见大家哗哗翻纸的声音,如同春蚕吐丝,沁人心脾。 沈大丞相闭目等了半晌,才拱手对元宏帝道:“陛下大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令一出,可保我东元国再五百年富贵!臣先为陛下贺!”说着,他一甩衣袍,半跪下来,对元宏帝磕了一个头。 这样大张旗鼓地表示支持,朝堂上的官员也明白了沈大丞相的意思,虽然心里还在震撼之中,但是明面上已经跟沈大丞相一起跪了下来,向元宏帝三呼万岁! 元宏帝大喜,抬手道:“诸卿平身!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朕就命沈爱卿为主,谢爱卿为辅,正式起草这分家令,如何?” 沈大丞相忙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已老迈不堪,恐难当重任。谢副相年轻有为,见识广大,这件事,应该由谢副相主导,臣愿为谢副相辅助,帮陛下做好这最后一件事。” 元宏帝皱了皱眉。看了沈友行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沈爱卿,姜是老的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不可推脱。” “臣等遵旨。”沈大丞相和谢东篱只好一齐躬身答道。 “卿等无事散朝。沈爱卿、谢爱卿,来朕的御书房商议此事。”元宏帝起身往后殿行去。 沈大丞相和谢东篱忙跟了进去。 来到元宏帝的外书房,沈大丞相抢先就道:“陛下,臣真的老迈不堪。这一次,臣向陛下推荐一个更合适的大丞相人选。有他在。东元国的国力一定能蒸蒸日上,成为中州大陆上的最强国度!” “哦?沈爱卿何出此言?”元宏帝笑呵呵地道,“朕还想跟你君臣相得,共同进退呢。” “陛下!”沈大丞相激动不已。 他没想到元宏帝不仅没有看不起他。反而还要留住他。 “好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跟朕时日最久的大丞相。就一直做下去吧。反正朕这个皇帝,也没有几天做头了。”元宏帝笑着说道。招手让谢东篱和沈大丞相一起坐下来说话。 谢东篱一直微笑不语,在沈大丞相背后坐了下来。 在他看来,沈大丞相对元宏帝忠心有余,但是能力不足,所以很多时候,做事畏手畏脚,放不开。 该狠的时候不狠,不该狠的时候却对自己的家人下狠手,实在不算是能臣。 但是对帝王来说,忠心才是最重要的,别的方面略微差一点,只要不出大错,都是能够容忍的。 谢东篱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区区的东元国,因此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后,才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谢爱卿,你是年轻人,这件事你就多担待一些,把律令整理好了颁发全国,就是你的大功劳!朕对有功之臣从来就不会薄待!”元宏帝慷慨地许下诺言。 谢东篱笑着微微颔首,“多谢陛下隆恩。此事是臣份内之事。三日之内,一定给陛下整理好具体的条例,分发给各州府,同时还要派遣宣讲员,到全国各地宣讲,希望从今往后,凡是有井水处,就有《分家令》的诵读声。”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 再说早上谢东篱从谢家离开后,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人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大嫂,五弟这样下去不行啊……”宁舒眉悄悄地道,“这才几天功夫,就连早上都起不来了……” “我知道,我一直担心这个,没想到还是来了。”陆瑞兰苦笑着说道,“*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呵呵,沉迷女色的男人,哪一个是有出息的?五弟素来有大才,不能让他这样沉沦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谢东篱和盈袖的院子行去。 盈袖躺在床上根本就起不来。 她抱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走进院子,采芸就看见了,急得一边让婆子上前行礼,一边自己去给盈袖报信。 “夫人?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夫人快醒醒啊!”采芸使劲儿推着盈袖。 盈袖睡得迷迷糊糊,身子都不像是自个儿的了,她嘟哝道:“别推我,再推骨架子都没了。” 采芸听见陆瑞兰和宁舒眉的脚步声已经在堂屋门口响起来了,见盈袖还不醒,只好给她掖好薄被,放下帐帘,匆匆忙忙迎出去。 她刚一撂开卧房的门帘,就看见陆瑞兰和宁舒眉已经满脸寒霜地站在卧房门口了。 采芸缩了缩脖子,陪笑道:“大夫人、二夫人,你们来了?快请上座,奴婢给你们沏茶。” “不用了。五弟妹呢?她在做什么?我们今天要商议谢家的家事,她嫁进来这么久了,也该为谢家分忧了,不能再不管事。”陆瑞兰皱着眉头说道,看了宁舒眉一眼。 宁舒眉一把将采芸推开,立着眉毛道:“采芸,你挡在门口做什么?五弟妹呢?怎么不出来?” “大夫人、二夫人,我们夫人……夫人……”采芸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在陆瑞兰面前,她不敢撒谎。 “你们夫人怎么了?难不成是病了?那可不行,病了要见郎中。”陆瑞兰故意说着,掀开帘子走进盈袖和谢东篱的卧房。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从屋角的仙鹤青铜香炉里飘散出来,还带着些微的冷意,是上好的沉水香混了一丝丝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是皇帝专用的,没想到盈袖这里居然也有。 陆瑞兰的脸色更不好看。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帐帘,看见盈袖如同美人春睡般躺在床上,一弯雪白的膀子搁在枕头边,晃得人眼睛发晕。 “五弟妹,这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觉吗?”宁舒眉也没料到大嫂居然就直接闯进去了,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不想两人之间闹得太难看,还是跟了过去。 见到陆瑞兰脸色铁青的样子,宁舒眉忙出声叫醒盈袖,免得她吃大亏。 盈袖被宁舒眉一声大喝惊醒了,她从昏睡中醒来,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两个站在她床前的人,不由很是气恼。 就算是她的婆母娘亲,也没有大大咧咧跑到已经成亲的媳妇女儿卧房的理吧! 这是真把她当软柿子呢,还是心多大,胆儿就有多大! 宁舒眉看见盈袖的脸色都变了,忙将陆瑞兰拉开,笑道:“五弟妹你醒了就好,我们还以为你又生病了。——来,既然醒了,就快些起来,我们还等着你议事呢。”一边说,一把将床帘放了下来,挡住盈袖的床。 陆瑞兰将宁舒眉的手推开,又一次将床帘拉开,厉声道:“五弟妹,你已经嫁人了,不是在娘家无所事事的姑娘家,怎么能这样惫懒?!我们谢家没有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儿媳妇!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三更起,到我那里学规矩!我就不信,不能将你这些坏毛病贬过来!” 盈袖穿着小衣就坐了起来,理也不理陆瑞兰,淡然道:“采芸,给我把衣裳拿来。” 采芸低着头,将盈袖在家里穿的常服送了过来,放到盈袖的被子上。 宁舒眉见这两人终于还是撕破脸了,在心里不断哀叹,对于盈袖,她还是不敢正面冲突,所以只得拼命拉着陆瑞兰,急道:“大嫂!五弟妹虽然是我们谢家的儿媳妇,但她也是公主殿下!” “二嫂,你现在想起我是公主了?”盈袖慢吞吞地穿上常服,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看向陆瑞兰:“擅闯公主寝宫,是个什么罪,大嫂你知书识礼懂规矩,可不可以教教我?”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哦。o(n_n)o~ ps:虽然只有两更,但是每更四千字,每天就是八千字更新啊! 如果两千字算一更,俺就是一天四更。如果一千字算一更,俺就是一天八更! 有没有很感动!!! 说一千,道一万,只为了两个字:月票!!! 。 。 章节目录 第629章 凌人 (4K5求月票) 公主寝宫? 陆瑞兰发红的眼眸猛地缩了一缩。 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公主的仪仗。 说实话,盈袖嫁到谢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摆过公主的款。 当然,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盈袖是嫁过来之后才封的公主,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皇商的女儿。 而盈袖自己也极力跟谢家人融合在一起。 哪怕她爹后来身世大白,她自己又受封公主,也从来没有在人前人后摆过款。 不过呢,人就是这样。 你太和善,太低调了,并不会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感激,反而会助长别人对你的轻视和忽略。 所谓人要衣冠马要鞍,很多人看得都是表面上的那些东西。 不跟风也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盈袖也知道她想息事宁人,跟谢家人不分大小尊卑的愿望已经彻底破灭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还不是因为盈袖一向是好说话好打发的,才一步步蹬鼻子上脸,最后甚至跑到她的卧房将她堵在床上! “大嫂,怎么不说话了?擅闯公主寝宫,到底是哪里的规矩?大嫂要不要跟我好好说说!”盈袖肃了脸,披衣下床,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公主寝宫?我以为你是心甘情愿做谢家媳妇,不会拿权势压人。看来我是看错你了。”陆瑞兰嗤笑一声,并不把盈袖的问话放在眼里。 元氏皇族现在都得看谢东篱的脸色做人,陆瑞兰不认为自己比皇室中人差多少。 她作为五相世家出身的嫡女,对元氏皇室也从来就没有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恭敬过。 “我可以不拿自己的公主身份当回事,但是你不行。”盈袖转身看着陆瑞兰。“我是公主,你呢?大哥是几品武将?恐怕还不够做诰命夫人吧?” 陆瑞兰的手抖了起来,她的眼睛发红,瞪着盈袖,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盈袖点中了她的死穴,就跟盈袖的娘亲沈咏洁一样,点中的都是她的死穴。 不过。她的夫君虽然没出息。但是还有谢东篱,这孩子才是谢家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 “五弟妹。你这样就不对了,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不把自己的公主身份当回事,可是事到临头,你还要拿自己的公主身份说事。这样口是心非,就为了糊弄别人。这又何苦?”陆瑞兰微微笑着,明显不把盈袖的说法当回事。 她就在赌,赌盈袖不可能真的对她怎样。 不管怎么说,自己一手带大了谢东篱。长嫂如母,如果盈袖敢对她做什么,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就算是公主,也难逃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下场。 生恩不及养恩大。再说自己也不是一般人,自己还是谢东篱的大嫂,就算自己有错,谢东篱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他只会让盈袖忍。 陆瑞兰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甚至也想到了如果盈袖真的脑子一热,对她不敬,她要如何在谢东篱面前将这件事圆回去。 没想到盈袖的眼眸沉了沉,转而讥讽她道:“两位嫂子也不想想,这可是你们小叔子的卧房,万一五爷还没走呢?你们该如何自处?” 宁舒眉心里一颤,惴惴不安地看着陆瑞兰,做出随时要走的架势。 陆瑞兰陡然变色,抬高声音道:“龌龊!下流!无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就当谢家没你这个媳妇!我们高攀不起!”说着,扬起巴掌就要往盈袖脸上扇去。 盈袖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扇起来的手腕,冷笑道:“龌龊?下流?无耻?这三个词应该奉送给你们两位才对吧?怎么你们做得出,却不许别人说出来吗?难道是我逼你们来到小叔子的卧房?难道是我逼你们扯开小叔子的床帐?——要不要将这满院子的下人都叫过来,看看你们这大嫂二嫂都是怎么当的!” “长嫂如母!五弟是我们亲手带大的!你怎么能如此龌龊地构陷我们?!”陆瑞兰声嘶力竭说道,眼神已经惊慌起来。 她别的都不怕,哪怕盈袖将公主身份抬出来她都不怕,但是盈袖一说“嫂子擅闯小叔子卧房“这件事,她立刻就明白这一局自己输得干干净净。 这种事一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恐怕没有多少人想到谢东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长嫂如母、亲手带大就可以做出无耻勾当?”盈袖接着冷笑,“就算是亲生的母子父女,也有‘儿大避母,女大避父’一说!大嫂是把五爷还当三岁小孩子,可以予取予求了?” 宁舒眉脸都白了,盈袖说的话,字字句句直中要害,她根本就反驳不了,只好不断给陆瑞兰使眼色,一边道:“五弟妹,别那么生气,我们也是着急。早上我们在二门上遇到五弟,知道他走了,只有五弟妹在家,所以我们才过来的。如果五弟在,我们怎么可能闯进来?五弟妹不要想多了。” “我没想到,你们都做出来了,却怪我想多了。”盈袖摇了摇头,伸臂往窗外一指,“还是那句话,你们擅闯公主寝宫,不治罪是不行的。说吧,是我你们去衙门治罪,还是就在我这房里认罚?” “你真要处罚我们?就因为我们进了你的卧房?”陆瑞兰冷静下来,盈袖一直是个心软的人,陆瑞兰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性子已经很了解了。 这么快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真是小看了陆瑞兰能屈能伸的本事。 盈袖眯了眯眼,固执地摇头道:“大嫂,一码归一码,今儿你能擅闯我的卧房,不知道明儿会做出什么事。就像你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忘了?刚才你还让我去你那里学规矩呢。但是我想,你家的这些规矩,总大不过国礼。你给我下跪行礼,才是规矩。——以后你该每天都来我这里学规矩才对。不然你在外面也犯上不敬,可是要连累你全家的,说不定会满门抄斩。别人可没有我好说话。” “你要我给你下跪?!还要我来你这里学规矩?!”陆瑞兰没想到盈袖居然这样异想天开。“我告诉你。你干脆砍了我的脑袋算了,我是不会给你下跪行礼!也不会到你这里学规矩!”说着,她转身就走。 “想走?”盈袖挑了挑眉。上前一步,一手搭在陆瑞兰的肩膀上,按住她的肩井穴,然后一脚踹在她的膝盖弯。 陆瑞兰两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盈袖看向宁舒眉,“二嫂。也要我动手吗?” 宁舒眉低着头,慢慢跟在陆瑞兰身边跪了下来。 “大嫂二嫂不用委屈。我是公主,你们连进宫朝贺的品级都不够,对我跪拜一番。不算没脸。” 陆瑞兰两眼死死盯着盈袖,目光里尽是怒火。 “大嫂还不服气?我觉得你的心确实很大,不知道谁给你的底气。连皇室中人都不放在眼里。”盈袖松开陆瑞兰的肩膀,走到窗下的长榻上坐下。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正好是对着窗子跪拜的样子。也就是在给坐在窗下的盈袖跪拜。 陆瑞兰哼了一声,就想站起来。 结果她发现,她怎么动也动不了,全身就跟被绳子绑住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陆瑞兰骇然地看看自己全身。 盈袖在心里偷偷地笑。 她给陆瑞兰点了穴道,她当然动弹不得,只能这样跪在地上。 宁舒眉见陆瑞兰不站起来,自己也不敢站起来,只好低着头,跪在陆瑞兰身边。 两人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要给盈袖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跪拜,心里呕得几乎要吐血。 “谢大夫人、谢二夫人,今天的事,我们只论君臣,不论亲戚。你们不是跪拜五弟妹,而是跪拜东元国的护国公主。”盈袖正色说道。 她既然让这两人跪了一跪,肯定是没法在这个家继续住下去了。 “采芸!命人收拾东西,我们搬出去算了。”盈袖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想走?”陆瑞兰抬起头,“如果你离开这个家,想再进来就不容易了。” “谢大夫人,我娘曾经说过,我嫁人,是来享福的,不是来跟你们斗来斗去的。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们突然对我心生恶意,我也不想弄清楚。你要知道,如今是你们要求着我和五爷,不是我求着你们。所以我不想委曲求全,我要过自己的日子。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陆瑞兰顿时笑开了。 盈袖果然年轻气盛,就这样还是跟谢东篱生份了。 今天虽然跪了她一跪,至少还不算太糟,因为盈袖和谢东篱分居是分定了。 陆瑞兰从来没有想过谢东篱会真正离开这个家。 这才是他真正的家,他能到哪里去? 陆瑞兰可不认为谢东篱会和那些没出息吃软饭的男人一样,靠妻子的裙带关系过日子,哪怕妻子是公主,也是不能让谢东篱俯就的。 谢东篱一直不肯跟盈袖住回她娘家的至贵堂,这就是明证。 盈袖住回娘家,谢东篱最多去哄她搬回来,不会跟着离家出走的。 宁舒眉也悄悄看了盈袖一眼,在心里摇了摇头。 还以为盈袖真的能斗过大嫂,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盈袖搬走,谢东篱不会跟去,这两人的夫妻关系就算这一次没事,裂痕肯定就埋下了。 “五弟妹,你好好想想,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你这一出去,可就回不来了。”陆瑞兰意味深长说道,“我们两个嫂子跪你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可是你要是还不满意,非要搬出去住,可别怪我请出公公婆婆的牌位……” “哦,对了,那是我的公公婆婆。不劳你们两位操心。我会把他们的牌位一并带走。”盈袖低头,看见手指上有一点白屑,伸手弹了弹,那白屑划出一道细小的弧线,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 “你敢?!”陆瑞兰大急,“你怎么能这样?这里才是他们的家,你要把他们的牌位带到哪里去?” “有他们儿子在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大嫂。你和二嫂的公公婆婆,其实在北齐,你们不会忘了吧?啧啧。当年我还千辛万苦跟你们去北齐,帮你们刘家沉冤昭雪,如今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过河拆桥也不是这样的做法……” 宁舒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确实。盈袖当初也是帮了大忙的,但是大嫂说这样做。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她觉得也有道理。 陆瑞兰不为所动,沉声道:“如果你想我们两房人全死光了,你就去嚷嚷吧。你都不怕。我们更不怕了。我只想知道,等我们两房人都死光了,你和五弟。到底要过着怎样幸福快乐的日子?” 很明显,如果谢家大房和二房的人因为盈袖死光了。谢东篱和盈袖可能不会继续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盈袖也没想到陆瑞兰不仅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能狠心。 这样狠毒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不过她连烈火焚身的痛苦都经历过来,陆瑞兰说的这些话丝毫不能让她动容:“大嫂这是怎么说?你们在北齐的大仇已报,不用在隐姓埋名。至于东元国,我可以保证,就算你们恢复刘姓,也绝对没有人追究你们任何罪责。何来两房人一起死光之说?难道大嫂你已经打算破釜沉舟,如果大家知道了大哥二哥的真实身世,你就要把两家人一齐弄死?” “大嫂不会的!”宁舒眉连忙摇头,“大嫂不会这么做的!” 陆瑞兰本来就是用这些话来吓唬盈袖的,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这么多人一起弄死,甚至就算她想,也没法做到。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下去了。 “大嫂不说话了?你们就跪着吧。跪到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你们再起来。”盈袖说着,就去浴房洗漱,出来又去吃午饭。 在外面忙碌了一下午,看着下人收拾东西,直到陆瑞兰和宁舒眉的丫鬟婆子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好几次,盈袖才回到卧房,对已经跪得脸色发白的陆瑞兰和宁舒眉道:“好了,你们可以起来了。这一次是警告。再有这种事,就不是下跪这样简单了。”说着,她走上前,给陆瑞兰解了穴道。 陆瑞兰一下子歪倒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宁舒眉也是膝盖都跪肿了,但她是将门出身,身体底子比陆瑞兰强多了,挣扎着站起来,将陆瑞兰扶起来,扬声叫自己的丫鬟婆子进来。 盈袖冷声道:“她们不能进来。你们自己出去。” 真当自己的卧房是菜园子,谁都进出? 盈袖一恼,门口的丫鬟婆子就被拦住了,根本就进不来。 没办法,宁舒眉只好咬紧牙关扶着陆瑞兰一步步往卧房门口行去。 两人狼狈地离开了盈袖和谢东篱的院子,对谁都不说她们一下午在盈袖房里到底做什么了。 只是她们两人刚回到陆瑞兰住的正院,就看见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屋里急得团团转。 “你们去哪里了?一下午也不说一声,有事找你们也找不到人。”谢东义抱怨道。 不等陆瑞兰和宁舒眉说话,谢东鸣已经着急地道:“大哥,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回来就好。我跟你们说,我和大哥刚刚在朝堂听见一个消息,陛下马上要实行分家令,像我们这种人家,要马上强制分家!”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第二更还是晚上六点。o(n_n)o~。 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桃花扇。 还有,明天的更新会在半夜十二点半左右就发出来,亲们睡得晚的,可以临睡前刷一刷,能再看一章。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30章 护短 (4K加更) “分家令?!分家令是什么东西?!”陆瑞兰今天跪了一下午,不仅身子受不了,脸面受到的打击更大,本来还想着等谢东篱回来要好好跟他说说这事,没想到紧接着朝廷就要颁布分家令了!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大哥没有上朝,但是听上朝的人说,陛下拟定的新律令,规定家族里凡是父母都已过世,儿女都已成年,就要分家。家产按照五五再均分的原则细分,那我们可怎么办?”谢东鸣搓着手,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宁舒眉捂着嘴惊叫一声:“啊?真的要分家?!”她飞快地睃了陆瑞兰一眼,暗忖如果是朝廷的律令,那自己和大嫂还有什么招儿能够让谢东篱跟他们不分家呢? 她们做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谢东篱被盈袖勾走了魂…… 但是如果分家的话,那谢东篱无论怎样,都不会跟他们一条心了。 陆瑞兰脸色雪白,喘息着坐了下来,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陛下的这条律令来得这么突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直是像为他们家的事量身定做一样。 “大嫂的意思是,这件事跟五弟妹有关?”宁舒眉一下子就回过味来,“难不成,是陛下为了给她撑腰,故意整出来的法令?” 谢东义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二弟妹这是说什么话?陛下怎么可能是为了五弟妹,她有那么大脸?陛下这样做,是为了他们皇室着想,专门打压世家之举,要的是元氏皇族的千秋万代!” “呵呵。他做梦!”陆瑞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转头看向谢东义:“我记得前一阵子,陛下还说要收回三大侯府的军士,是不是?” “嗯,这件事一直在酝酿之中,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都看着长兴侯府。只有长兴侯慕容辰一交兵,他们都会交兵。但是现在长兴侯府刚刚在办喜事。还没有到这些事上来。不知道到底会怎样。”谢东鸣点了点头。 陆瑞兰眼里精光一闪,胸有成竹地道:“你们别担心,让我好好绸缪绸缪。” 宁舒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对谢东义和陆瑞兰拱了拱手,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路上,两人不断地窃窃私语。 “舒眉,大嫂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之前一直逼五弟妹。就是为了五弟能站在我们这边,如今可怎么是好?” “我也不清楚。今儿五弟妹的气焰不同寻常,我和大嫂在她那里吃了大亏,说不定,真的是陛下为她撑腰。她知道了,所以才如此放肆……”宁舒眉嘀嘀咕咕说道,对谢东鸣说了今天的情况。 谢东鸣大惊。“她她她……让你们下跪了!” “是啊!你要不要看我的膝盖,跪了一下午。都肿了!”宁舒眉没好气地拍了谢东鸣一把。 谢东鸣这才发现妻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地,忙伸手扶着她,低声道:“……大嫂好像拧住了,你以后……别跟着她瞎掺和了。” “你以为我想啊?但是这么多年,我跟着大嫂跟惯了,而且大嫂对我们一向不错,我不跟她站在一起,难道跟五弟妹站在一起?你真以为五弟妹这么厉害?我跟你说,她一天不生儿子,我一天不会跟她站在一起。”宁舒眉靠在谢东鸣身上,才觉得膝盖好受些。 谢东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倒是。她一天不生儿子,这个位置就坐不稳。” 他是男人,自问对于男人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 对于男人来说,虽然会对一个女子喜欢上心,但是这种喜欢,是远远比不上子嗣的重要,甚至会因为喜欢某个孩子,而对生育那个孩子的女人更有感情。 如果盈袖一天生不出儿子,她和谢东篱的情意就是建立在沙堆上,随时能够消融,到时候,谢东篱就会想到还是他们这些亲戚更加重要,跟他们还是一家人。 一句话,他们跟谢东篱的关系是剪不断的血缘关系,而盈袖没有孩子的话,跟谢东篱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旦有别的女人给谢东篱生下孩儿,盈袖的位置就会直接下降。 两人商议妥当,回家歇息不提。 这边谢东义也在埋怨陆瑞兰:“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跟五弟妹过不去?就算她的为人你看不惯,以前你不是都好好儿的,怎么如今忍不了了?” 谢东义知道,当初在给谢东篱找媳妇的时候,陆瑞兰其实是看不上盈袖的。 但是谢东篱一眼就看上了,执意要娶,陆瑞兰没法子,才顺了谢东篱的意。 哪里想到当初一个家世配不上他们家的女子,后来能有这么大造化? 谢东义是很佩服自己五弟的眼光的,于是劝陆瑞兰:“我看,你也别瞎折腾了。五弟的眼光不是我们能比的。他看中的人,你就让他折腾去吧。不管怎样,他能丢下我们一家人不管吗?” 陆瑞兰拧着脖子,眉毛竖了起来:“他眼光好,你怎么不说是我教的好?这么多年,我在他身上倾注多少心血?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这样尽心过。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不教他,多给自己的儿子费费心,也不会在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妹面前没脸!” 谢东义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完全是自己的妻子和二弟妹一起尽心尽力拉扯大的,而且陆瑞兰素来有大才,待字闺中的时候名气就很大。 自己对她一见钟情,千方百计娶了她,这些年谢家的情况这样糟糕,多亏了她不离不弃,才等到五弟终于大放异彩的一天。 他们如今谢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而且更胜从前,自己的妻子肯定是居功至伟。 谢东义一向对陆瑞兰言听计从。此时听她说得有理,又看她腿上跪肿了的膝盖,极为心疼,忙道:“五弟妹今天这么做确实太过份了。就算她是公主,但是当初嫁到我们家的时候,可不是按照公主的仪仗下嫁的。既然那时候没有摆公主的谱,如今再摆。就是故意欺负人。你别怕。我去找五弟,这件事一定要说个明白,不能让你白白受苦没脸。”说着。他就走了出去,找人去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陆瑞兰本想叫住他,但是转而一想,这种事。谢东义出面,比自己亲自出面要好。而且可以让他先在前头试探一下虚实,自己也有转圜的余地,就闭了嘴,没有叫他了。而是叫了两个丫鬟过来,给自己揉腿,又给自己膝盖上的红肿热敷。 …… 为了把分家令尽快颁发下去。谢东篱从元宏帝的御书房回到丞相阁,忙到天黑才回府。 结果刚进角门。就听门子说,大爷请他过去一趟。 谢东篱便顺路先去外书房,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去请大爷过来。”又问他:“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吗?” 那小厮不知道内院的事,摇头道:“没听说有什么事。”说着,去请了谢东义进来。 谢东义一见谢东篱,就板着脸道:“五弟,我一向不管内宅的事,但是今儿你媳妇实在做得太过份了。虽然她确实是公主,但是她嫁到我谢家的时候,并不是公主,你两个嫂子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公主。我只觉得,这样才是一家人亲亲热热过日子的理。可是你媳妇今儿特意拿出公主的款,让你两个嫂子立规矩,甚至让她们在她面前跪了一下午!你两个嫂子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孙子都有了,还要在小弟妹面前受这种气,特别是你大嫂,她是主持内院中馈的人,被五弟妹这样打脸,她以后如何在这家里继续管家?” 谢东篱一听就知道盈袖应该是被惹急了,不然不会拿出公主的款,并且让两个嫂子下跪。 对于盈袖,谢东篱太明白她的为人了,心软得不得了,别人敬她一尺,她就要敬别人一丈,不把她逼到墙角无路可走,她是不会选择反击的。 当初凡春运那样对待她,她看在上一世的姐妹情份上,一直下不了杀手,才差一点酿成大祸。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贸然就用公主身份压人? 谢东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给谢东义也斟了一杯,才缓缓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能不能说说清楚?我一大早就去了大朝会,这会子刚回来,还没回内院呢,就听大哥说起这件事。据我所知,袖袖不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人。一般是被人逼得急了,才会出手反击。她虽然良善,但并不是软柿子。” 谢东义一听大怒,猛地拍着桌子道:“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护短也护得太过了吧?!你大嫂以前担心你会不顾这个家了,我还觉得她小题大做。如今看来,她是完全正确的,真是真知灼见啊!你确实有了媳妇,忘了我们大家了!” 谢东篱半晌没有说话,手里转着那茶盏,许久方道:“大哥,我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把袖袖跟你们对立起来?她跟我们是一家人啊,我对她好,怎么就能说会忘了你们?这完全是两码事。袖袖是我妻子,你们是我的亲戚,难道在你们和袖袖之间,我只能选择一方?” 谢东义被谢东篱问得哑口无言,他瞪着眼睛看了谢东篱半天,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是啊,为什么要把盈袖跟他们对立起来? 但是陆瑞兰一直在他耳边念叨的就是如果放任下去,谢东篱会沉迷女色,会把盈袖放在第一位,会不管他们这些人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谢东义早就深信不疑了。 他琢磨了半天,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想你大嫂的意思是,希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事,要先想到我们这个家,而不是你媳妇。只有我们这个家兴旺发达,你们小俩口才有好日子过。”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担心谢东篱有了媳妇就忘了嫂子了…… 谢东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淡然道:“这是不可能的。大哥,在你心里,大嫂和侄儿侄女们的地位,肯定是高过我和二哥,是不是?” “那是自然。”谢东义想都不想,冲口而出,说完才觉得尴尬,哼哼唧唧地道:“但是我是不一样的,你不能跟我比。你是这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你是属于我们谢家的。我没你有出息,我能管好我的一家大小就不错了。” 谢东义这样坦白,谢东篱倒是笑了,以他的口齿,随时能把谢东义说得哑口无言,甚至说得他羞愧无比横刀自杀都有可能,但是谢东义是他大哥,虽然不是嫡亲大哥,也是嫡亲表哥,是他娘亲唯一那边留下来的仅有的后嗣,他不能做得那么绝。 谢东篱深吁一口气,问道:“那我问一下,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盈袖大发脾气的?” 谢东义瞠目结舌了半天,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你大嫂没说。” “那就劳烦大哥问清楚了再来兴师问罪。大哥相信大嫂的话,是应该的,因为你是大嫂的丈夫,不管怎样,你都应该站在她那边。同理,我也是袖袖的丈夫,无论如何,我都要站在她那边。”谢东篱站了起来,看了看谢东义眉头紧皱的样子,谢东篱又说:“还有,我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听说,朝廷要颁《分家令》,我们的情形首当其冲,是一定要分家的。还请大哥大嫂早做准备,把家里的祖产清理一下。” 这已经是肯定要分家的意思了。 谢东义更加紧张,忙问道:“这件事是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大哥,这件事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而且很快《分家令》就要颁行全国,到处宣讲,恐怕到时候支持的人会比反对的人多得多。——大哥,我是副相,也是被陛下委任专门颁布这个律令的人,大家都看着我们家呢。所以我们家,会是《分家令》颁行之后,第一个履行这道法令的人家。我们要为天下人做表率,痛痛快快把家分了。” ※※※※※※※※※※※※※※※※※※※※ 这是第二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晚上十二点半左右还有一更。o(n_n)o~。 亲们睡得晚的,可以临睡前刷一刷,能再看一章。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31章 分家 (4K5第一更) 谢东篱说完就站了起来,这就是结束谈话,要离开的意思。 谢东义只好跟着站起来,满脸地不自在。 两人离开谢东篱的外书房,都回内院自己的院子去了。 盈袖看见谢东篱回来了,忙迎上去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晚?丞相阁事务很忙吗?” 谢东篱任她服侍自己脱下外面的大衣裳,又去屏风后换上家居穿的常服,一边说:“刚回来就被大哥叫走了,跟他说了分家令的事,让他把家里的祖产清理清理。” “分家令?”盈袖的手一顿,疑惑地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谢东篱,“这是什么东西?” “嗯,陛下草拟的法令,今天大朝会已经讨论过了。凡是爹娘已经过世,儿女俱已成年,就要分家。”谢东篱坐了下来,“晚饭呢?我饿了。” 盈袖的眉梢跳了跳,心里很是高兴,陪着他坐下来,“这么说,这个家我们是分定了?” “嗯。” “……那我今天也不算是出格了。”盈袖看着谢东篱,把今天的事缓缓说了一遍,指着墙边柜子上几个包裹,道:“我做了这样的事,这个家肯定没法再待了,所以我已经让我的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了。如今有了分家令,我们更是走得名正言顺了。” 谢东篱笑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墙边柜子上的包裹,点头说:“终于跟我说实话了,怎么不瞒着掖着了?” “我哪有?”盈袖有些脸红,“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说你哥嫂的不是,不管怎么说。他们对你有大恩,虽然对我不怎么好,但那也是我和她们之间的事,跟你无关。我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是不是傻?我是你夫君,我为你说话,怎么会是夹在中间难做人?他们对我有大恩,可我谢家对他们也有大恩。要真的论起来。是他们欠我们的。不是我们欠他们的。谢东篱摩挲着盈袖的手,目光沉毅坚然,“袖袖。你应该明白,亲戚之间也是如此,你退一步,对方就会进一步。最后形成常态,你不退。就是欠了他们的。这样不行,不是过日子。再这样姑息迁就下去,连亲戚都没得做,我不想这样。” 其实在谢东篱心里。没有人比盈袖对他的恩情更大,可她从来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别说挟恩以报。就连骄纵放肆都没有过。 也是,家里的小儿媳妇不容易做啊。特别是没有公公婆婆,只有两个强势的嫂子,她不退避三舍又能如何呢? 盈袖仔细看着谢东篱的神情,见他没有丝毫的勉强无奈,才点头道:“你知道这些就好,我也是不想连亲戚都没得做。而且你大嫂,心确实很大,我不知道她在绸缪什么,但是我娘说,你大嫂做姑娘的时候就是胸有丘壑之人。你要小心一些。” 谢东篱点点头,“行了,咱们去吃晚饭吧。” 吃完晚饭,两人去浴房洗漱之后,就回卧房睡了。 昨夜荒唐了一夜,今天又闹了一天,盈袖实在是累了,再上了床,就再也不肯让他近身了。 谢东篱抿嘴笑了笑,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我们今天不做别的。” 这一夜盈袖睡得很好,第二天几乎跟谢东篱同时醒来。 “我还要去丞相阁把颁布《分家令》的事收个尾,你在家里准备一下,不用收拾包袱,我们不搬出去。”谢东篱笑着给盈袖交底。 盈袖正在给谢东篱盛香糯米粥,一听这话就怔住了,两只手顿在粥盆上,道:“不是要分家吗?” 他们是小儿子、小儿媳妇,按理不能住在祖宅,是会分出去的。 谢东篱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粥碗和调羹,“是要分家,可这是我们的家,你才是我们谢家嫡长房的宗妇,我们搬到哪里去?”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 听谢东篱的意思,是不想认大哥二哥了,而是要让他们恢复本姓。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 “嗯,不得不做。”谢东篱吃完早饭,就往二门上去了。 不过在半路的时候,一个婆子挡住了他的去路,躬身道:“五爷,大夫人请您去说话。” “我有公事,有话等我回来再说。”谢东篱淡淡地道,扬长而去。 那婆子不敢再拦,眼睁睁看见他出了二门,急忙飞跑回去报信。 “就这样走了?”陆瑞兰扶着桌子站起来,“你没跟他说我找他说话?” “当然说了,可是五爷说有公事,有事晚上等他回来之后再说。”那婆子战战兢兢地回道,生怕陆瑞兰会惩罚她。 陆瑞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让二夫人来我这里一趟。” 宁舒眉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大嫂,怎么了?” “你看,昨天五弟妹到底是吹了枕边风了。今天早上我让人请五弟过来说话,五弟居然来都不来,就扬长而去,虽然是公事重要,但是你我都知道,只要不是大朝会,去丞相阁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关系。这明明就是昨夜五弟妹撒了个娇,五弟对我们不自在了。”陆瑞兰的脸色很不好看。 “大嫂……要我说,他们是夫妻,五弟偏着五弟妹,好像也不算大事……”宁舒眉小心翼翼地劝着陆瑞兰,“而且五弟妹是公主,这样的家世、人品、样貌,五弟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什么呢?就算是孩子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都见效的,不如等一等?” “不能再等了。他已经跟我们离心了。”陆瑞兰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对这个无法掌控的局面非常不安。 宁舒眉也没再说什么了,在陆瑞兰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告辞而去。 盈袖这边也不收拾东西了,命丫鬟婆子把东西又放了回去。 采芸悄悄地问盈袖:“五夫人。这是不走了?” “嗯,不走了。五爷有主意呢。”盈袖笑眯眯地道。 …… 陆瑞兰一直等到晚上掌灯时分,才等到谢东篱回来。 她命人在二门上等着,谢东篱一回来,就让他来她这里说话。 谢东篱便跟着过来了。 “大嫂,您找我有什么事?”谢东篱拱了拱手,对陆瑞兰打了个招呼。 陆瑞兰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道:“五弟。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公公过世的时候。你才三岁,一转眼你就娶妻成家了。” 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大表嫂,大表哥跟着我爹我娘来东元国的时候,也是两三岁的幼儿。跟我差不多大。” 这是在提醒陆瑞兰,他们姓刘。不姓谢。如果说养育之恩重如山,谢东篱的爹娘对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个人的养育之恩,已经能足够抵消了陆瑞兰对他的养育之恩。 陆瑞兰一听“大表嫂”这个称呼,就如同被人重重一拳打在鼻子上。痛得发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哽咽着道:“五弟。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亲戚之间的亲情能这么算吗?这不是你去集市买东西,你给我一两银子。我就给你一尺锦缎。你这样说,让大嫂很伤心,你知不知道?” 谢东篱脸上也有些不忍,他沉默半晌,才道:“我也不想这样算,只是大表嫂做了初一,我不做十五都不行了。” “你还是在埋怨我对五弟妹不好?”陆瑞兰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你不能只顾着她,顾着你的小家,不管我们这个大家。” 谢东篱突然有些疲惫。 他在面对南郑大巫的时候没有疲惫过,面对北齐大军的时候也没有疲惫过,甚至在面对祖神的时候,也没有疲惫过。 但是面对陆瑞兰这样的做法,却觉得疲惫不堪。 “大表嫂,我昨天已经跟大表哥说过,你们不能把袖袖跟你们对立起来。如果你认为我在袖袖和你们中只能选择一方,那你们从来没有把袖袖当一家人,也没有把我当一家人。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谈亲情了,已经被大表嫂你拿来做要挟我的武器的东西,没有也罢。”谢东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神情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大表嫂,这是我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们刘家的爵位名声都已经恢复了,不应该再隐姓埋名了。” 陆瑞兰手里的茶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四溅,她的裙子都被溅湿了。 “你要赶我们走?”陆瑞兰万万没想到,她所做的一切,没有收拢谢东篱的心,反而将他越推越远。 “不是赶你们走,而是要恢复刘家的荣光。”谢东篱正色说道,“刘家在北齐也是大族,北齐皇帝为刘家昭雪,还给大表哥、二表哥赏赐了爵位。如今北齐军中人才凋零,大表哥、二表哥在我东元国实在是屈才了,不如回北齐另谋出路,说不定能比在东元国还要显赫。” 陆瑞兰苦笑道:“你大哥二哥有几斤几两,你以为我不知道?如果真有本事,我们谢家怎么会潦倒那么多奶奶?再说他们在东元国做过副将,一旦公开,回到北齐,能顺顺当当做个富家翁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在北齐得到重用?” “路是人走出来的。大表嫂不宜妄自菲薄。大表哥和二表哥勇猛无匹,我很佩服他们。”谢东篱站了起来,“《分家令》明日就要颁发,我们谢家后天开祠堂分家。”说着再一次拱了拱手。 “五弟,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有大才,岂能一直屈居人下?”陆瑞兰大急,忙将自己的打算也要合盘托出,“如果你答应不分家,大嫂一定会给你天下至高无上的荣光!” “大表嫂!”谢东篱厉声呵止她,走进一步,一字一句地道:“我谢东篱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争取到的。大表嫂,你好自为之。”说着。拂袖而去。 陆瑞兰端坐在堂上,半天没有说话。 她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用力握着拳头,攥紧了,再放开。再攥紧。再放开,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谢东篱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等到那一天。如果他来求她,她才会告诉他,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谢家的万世基业…… …… 日子很快过去。《分家令》终于颁行全国。 宣讲者在东元国上上下下宣讲《分家令》的好处,真是到了凡有井水处。就有宣讲者身影的程度。 《分家令》如同一股飓风,席卷了东元国上上下下。 和收兵权比起来,《分家令》的实行效果好多了。 因为从它上面得到好处的人太多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长老们才发现。原来一个庞大的家族,聚集起来要花几代人的努力,但是要拆散它。只要一个法令就可以了。 家主只有一个,嫡长只有一房。 而在家主和嫡长房之下。还有无数的嫡房偏支和庶支,他们的人数大大超过了嫡长房。 东元国京城的五相世家也面临着分家的窘境。 但其中沈家、张家和陆家的太夫人还活着,暂时不用分家。 唯一没有老一辈在堂的就是谢家。 谢东篱还是主管《分家令》颁行全国的副相,因此成了东元国执行《分家令》的典范,无数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谢家大宅。 陆瑞兰从那一天跟谢东篱说完话之后,就病倒了。 这些年谢家都是她当家,她一病,谢家的财产就无法清点,至少宁舒眉完全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她只把他们二房的东西清点了一遍。 反正不管怎样,他们二房是会搬出去的,所以她也没有跟着陆瑞兰继续下去。 谢家内院外院两天时间就乱成一锅粥。 谢东篱和盈袖都没有说话,毕竟只有两天了,乱就乱吧,天也塌不下来。 到了第三天,谢东篱带着盈袖来到陆瑞兰和谢东义住的正院上房里,对候在那里的宁舒眉、谢东鸣和谢东义道:“说好了今天分家,我不喜欢言而无信。” “可是五弟,大嫂还病着,家里的事情乱糟糟的,什么都没有收拾,怎么分啊?”宁舒眉小声说道,目光往另一边的帘子瞥了一眼。 她知道陆瑞兰生的是“心病”,就在那边悄悄听着呢。 “呵呵,是啊,没有收拾,是不好分。可这是我谢家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分的。”谢东篱掸掸衣袍,命人抬进来一个大箱子,打开来,里面都是一沓沓的账簿,“我已经给陛下上了奏报,要恢复你们的刘姓,从我谢家族谱上去掉你们的名字。两位表嫂的嫁妆,两位表哥这些年的俸禄和私产,从来都没有入我谢家的帐,所以这箱子里账簿上的一切,都是谢家的东西,不用分。” 陆瑞兰在帘子后面听见这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满脸煞白,扑通一下就倒在地上晕迷过去。 “大夫人?大夫人?!”她的丫鬟婆子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将她扶了起来。 谢东义和谢东鸣满脸愕然,不明所以地看着谢东篱,齐声道:“五弟,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分家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把我们的名次从族谱上去掉?!” “大表哥、二表哥,你们不想恢复刘姓吗?” “当然想,可我们也是谢家人!再说在北齐,我们已经恢复刘姓了,何必多此一举,在东元国还要改回刘姓?” “那不行。”谢东篱虽然语声沉稳淡然,但却不容置疑,“你们继续姓谢,不仅是对你们刘家祖宗的不敬,也对不起我爹和我娘!”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第二更下午一点。o(n_n)o~。 以后更新时间可能会改一下,要不要以后双更都在半夜十二点发出来呢?o(n_n)o~。 亲们是愿意两更一起更新,还是分开隔几个小时更新一次? 。 。 章节目录 第632章 预示 (4K求推荐票) 谢东篱这句话简直如同闷头一棍,敲得谢东义和谢东鸣头晕眼花。 “你你你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对不起刘家,对不起你爹你娘?”谢东义和谢东鸣几乎一起吼了出来。 这种说法实在太严重了,他们觉得难以承受。 宁舒眉倒是明白过来了,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只着急地拽拽她夫君谢东鸣的衣襟,让他不要再说了。 谢东篱微微一笑,“两位表哥,这事我也有不对。其实你们在北齐大仇得报,又有了爵位,就应该以刘姓留在北齐。我爹和我娘当年干冒奇险将你们救回来,可不是让你们一辈子隐姓埋名的。” 宁舒眉更加不说话了。 当初盈袖帮他们在北齐报了仇,本来他们是应该留在北齐的。 但人总是有得陇望蜀之心。 开始以为自己非得把命赔在北齐,才能为刘家洗雪沉冤。 结果发现自己不仅不用送命,而且还能得到爵位,这心就一步步扩大了。 那时候,宁舒眉问陆瑞兰,为什么不留在北齐算了。 陆瑞兰只是摇了摇头,笑着告诉她,还是谢家好,为了孩子,他们也应该回东元国。 所以他们将北齐的爵位搁置,偷偷还是跟着盈袖回到东元国,重新做回他们习惯的身份。 谢家的嫡长媳身份,估计对陆瑞兰的吸引力,比一个日薄西山的刘家长媳要大多了。 宁舒眉的视线移到对面的门帘处,她听得见里面的下人手忙脚乱的声音,但是堂屋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去过问门帘后的是非,就当没有听见一样。 就连谢东篱这一次也选择了听而不闻。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今天的事,我会报与两位族叔知晓。谢家的祠堂,以后就是我和内子的责任了。”谢东篱一锤定音。已经不想再拖延下去。 盈袖也走上前来,对谢东义和谢东鸣、宁舒眉行礼道:“大哥大嫂为谢家操劳了这么多年,我们感激不尽,这里的一份产业。我和五爷的一点意思。还有二哥二嫂,你们也为谢家操碎了心,这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你们笑纳。”说着,盈袖将两份产业的契纸拿了出来。一人一份,放到谢东义和谢东鸣手里。 如果陆瑞兰在场,她肯定是不会要的。 但是陆瑞兰这会子晕过去了,盈袖就觉得他们得趁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 “好,我们家事情简单,情况又特殊,要分家实在是太容易了。我这就回丞相阁给陛下写分家的奏报,让陛下也为东元国第一份在分家令的指引夏顺利分家的成果高兴高兴。”谢东篱站起来,走到盈袖身边。又道:“大表嫂病了,你不能再偷懒了,内院外院的对牌我已经准备了新的,在我的外书房,你跟着我去取。内院外院的管事也都在外院的知客院等着你去分派家事呢。” 盈袖心里讶然,面上只是点了点头,“是我的不是。这两天大表嫂病了,我也不说主动帮大表嫂管家。家里乱糟糟的,让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笑话了。” 宁舒眉面如土色。死死抓着谢东鸣的衣襟,站都站不稳了。 谢东篱居然将对牌都准备了全新的,说明他早就有准备了。 可笑她和大嫂还像小丑一样四处张罗,只为了挽回他的心。岂不知她们早就输得干干净净…… 其实看一看自己的夫君,宁舒眉也知道自己没有将心比心。 谢东篱站在盈袖那一边,真是再自然不过。 眼看谢东篱带着盈袖离去,宁舒眉全身的力气褪得干干净净,她嘶哑着嗓子道:“二爷,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谢东鸣拿着那份产业的契纸。愣愣地看了谢东义一眼。 谢东义重重一跺脚,“唉!看看你们都闹得什么事!如果不是你们一次又一次针对五弟妹,五弟怎么会做得这么绝?!”说着,他拂袖就走。 谢东鸣跟着追了上去,“大哥,咱们好好商议商议,到底是去北齐,还是留在东元国?” “商议什么?!五弟都把咱们的身份报到陛下那里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留在东元国?!”谢东义回头呵斥他一声,“赶紧去把我们的产业清理了,能变卖就变卖,不能变卖的,先交给五弟吧。他不管怎样,绝对不会贪图我们那点子钱财。” 宁舒眉看两个男人走了,正要起身离去,就听里屋的一个婆子道:“二夫人,我们大夫人请您进来说话。” 宁舒眉只好走了进去,“大嫂。” 陆瑞兰已经醒过来了,半躺在窗下的长榻上,脸色苍白地看了看她,“刚才五弟说什么?我怎么听见有说对牌?” “五弟说,已经做了新对牌,给五弟妹管家,已经带着她去见外院内院的管事去了。”宁舒眉低声说道。 “呵呵,内院外院的管事都是我的人,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她管得过来吗?”陆瑞兰低声讥嘲,嘴角带了几分不屑。 “可是大嫂,五弟已经决意分家,您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了。”宁舒眉抬起头,头一次反对陆瑞兰的意见,“您再闹下去,只会将五弟越推越远。这又是何苦?而且,这个家,确实是五弟和五弟妹的家。我们到底不是姓谢……” “你是打算放弃了?”陆瑞兰冷冷看她一眼,“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到底是怎么了?!”宁舒眉急躁起来,她本来是将门出身,为人直爽豁达,这一次跟着陆瑞兰趟了一次浑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两个人多年妯娌,从来没有闹过别扭,而且陆瑞兰确实帮了她很多忙,所以她一直毫不犹豫地跟在陆瑞兰身后。 可是这一次实实在在栽了个大跟斗,她苦不堪言。 陆瑞兰闭了闭眼,疲惫地往后躺在大迎枕上,嘴唇翕合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二弟妹,如果你信我,就按我说的做,不要去北齐。留在东元国,哪怕是分家,也不要离开这里。” 宁舒眉咬着唇,低头看了陆瑞兰一眼,“你难道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可是大嫂。我们是嫡亲的妯娌,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 陆瑞兰虚弱地笑了笑,“不是我不告诉你,因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我的感觉,直觉我们不能离开东元国,你信吗?” “……大嫂,要不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跟二爷去北齐。您和大爷留在东元国,如何?其实我的女儿也嫁在东元国,如果我们都走了,我也不放心她。还有我儿子,刚刚有了功名,就要放弃,他肯定恨死我了……”宁舒眉叹息着摇摇头,觉得这一次自己真是血本无归。 “这样也行。”陆瑞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悄悄地去北齐,至于你儿子。你可以让他留下。已经有了东元国的功名,只有跟着五弟,他们才能最有出息。” “那好,我和二爷去北齐。我们的孩子们就托付给您了。”宁舒眉点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收拾。” 宁舒眉走了之后,陆瑞兰一个人躺在长榻上,闭上眼。 想到她在盈袖和谢东篱回来之前做的那个梦,她就心神不宁。 那个梦无比清晰。她甚至看见谢东篱穿着龙袍,登上皇位,接受天下人的朝拜! 而且那不是一般的皇位,而是一统三国,主宰整个中州大陆的皇位! 盈袖是皇后,却终身不孕,最后是小磊和盛青黛的儿子接替了谢东篱的皇位! 陆瑞兰本来是不信,但是同样的梦,她一连做了七天,七天之后,谢东篱就带着盈袖回家了。 他们一回来,她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当他们回来之后,陆瑞兰仔细打量盈袖,发现她真的跟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个憔悴苍白的样子一模一样。 而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的模样了,当然,盈袖刚回来时候的样子,跟她没有晕迷之前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而陆瑞兰又得知了盈袖在生育上确实有问题,正在吃盛家给她专门调理身子的药。 两相一对比,陆瑞兰开始相信自己的梦境了。 紧接着,谢东篱开始对东元国三大侯府的兵权出手,要从他们手里收回兵权,收归到皇室手里。 这一招,跟她梦里的情形也是一模一样。 因为这就是谢东篱走向大一统皇权的第一步。 到此为止,陆瑞兰对自己的梦境已经深信不疑。 她完全相信她的梦境是一种预示,预示着以后三十年,谢东篱要走的路,就是他们谢家要走的路! 所以她不能让谢东篱没有孩子,绝对不行! 谢家的皇位,只有谢家人能够继承,怎么可能给旁人继承? 她只是没有想到,当她开始积极为谢东篱的子嗣奔走的时候,惹恼了盈袖。 这个女人对谢东篱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陆瑞兰不能让她挡在谢家的滔天富贵之前。 凭什么谢东篱的皇位,会给盈袖弟弟的孩子继承?! 难道他们谢家打出来的江山,都不能由自己人继承?! 当然,这件事说起来太过荒谬,陆瑞兰对谁都没有说,只是自己开始一步步趋利避害,要为谢家的万世基业做准备。 可是盈袖处处跟她做对也就算了,就连谢东篱都不明白她的心意…… 陆瑞兰真觉得心灰意冷。 她这么多年不仅把谢东篱抚养长大,而且教养他成才,事事为他打算,他却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就跟她生份了。 当初定亲的时候,她就直觉盈袖不是谢东篱的良配,她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个时候,谢东篱跟盈袖还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拆散他们容易多了。 没想到一子落索,满盘皆输…… 陆瑞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当初她如果就做了那个梦,知道谢东篱会一统中州大陆,开启新的皇朝,她死也不会同意盈袖嫁到谢家。 可惜她这个梦做晚了。 事到如今,她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陆瑞兰仔细将自己的梦境又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企图从中找到更多的细节。 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跟她的梦境有了偏差。 比如那个分家令,她的梦里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这可怎么办呢? 陆瑞兰想了又想。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把这个梦境告诉谢东篱。 但是谢东篱在分家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冷酷无情,又让她很是失望。 考虑良久,她决定暂时观望。 等到谢东篱真的表现出一统三国的野心的时候,她再出山也不迟。 …… 盈袖从谢东篱手边接过对牌,先去外院跟那些管事谈了谈,从管事们的旁敲侧击当中,她明白这些人的卖身契应该还在陆瑞兰手里。 她没有多说,只是道:“你们是我谢家的家生子,我们谢家已经分家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身份,刚才五爷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你们不要弄错了。” 管事们齐声应是。 陆瑞兰既然退缩了,分家的事进行得很顺利。 很快大房和二房人都搬了出去。 而东元国京城也一片哗然。 谢家的大房、二房,原来并不是谢家人,而是谢夫人娘家的两个内侄子。 于是北齐国刘常雄大将的事又在东元国京城红火了一阵子。 宁舒眉和谢东鸣就在一片喧嚣声中悄然离开东元国,回北齐国去了。 谢东义和陆瑞兰却没有去北齐,而是南下雷州,在那里他们早年买了一个庄子,就住进去当田舍翁去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的儿子女儿们还是留在东元国。虽然改回了刘姓,但是大家看在谢东篱份上,都没有为难他们。 …… 这一天,盈袖忙完家事,就想起沈遇乐要回东元国省亲的事,问谢东篱:“不是说遇乐要回来吗?怎么没有影儿了?” 谢东篱告诉她:“有一段路塌方了,南郑国皇后的仪仗在路上耽搁了几天,没有按时赶到。不过我已经接到消息,明天他们应该就会到。明天你记得不要安排别的事,跟我去郊外迎接遇乐回家省亲。” ※※※※※※※※※※※※※※※※※※※※ 这是第二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晚上没有更新了,早上第一更在半夜十二点半就更了。明天还是正常时间,早上七八点钟,和晚上六点。O(∩_∩)O~。 。 。 章节目录 第633章 省亲 (4K5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沈遇乐终于要回来了。【ㄨ】 盈袖忙道:“我一定会去,她会带回来四个孩子呢!” “到时候你可以一个个抱了。”谢东篱取笑她,“见面礼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一式四份,一视同仁。”盈袖将手摊开,露出手上的四个金晃晃的长命锁,“都是让高僧持诵过的,不是有金子就可以打造的。” 谢东篱笑了笑,坐下和她一起吃晚饭。 门外的回廊上已经掌了灯,月色里,廊下的几株粉芍药在夜风中摇曳,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很清新好闻。 堂屋的屋角立着两盏半人高的仙鹤衔芝青铜烛台,上面明晃晃的牛油烛照得屋里如同白昼。 盈袖和谢东篱各自坐在八仙桌的一边,桌上摆着四热菜,四冷盘和一碗奶白色的鱼汤。 两人捧了碗静静地吃喝,没人说话,但是筷子勺子和杯盘轻微的碰撞声中却听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盈袖吃着吃着就满脸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什么菜这么好吃?瞧你高兴的,看来我要去打赏厨子了。” 盈袖笑道:“都好吃,每个菜都好吃。” “我吃着一般。”谢东篱摇了摇头,但他也明白盈袖的意思。 自从陆瑞兰和宁舒眉她们两家搬走之后,盈袖虽然每天家事繁重,连睡觉的时候几乎都没了,可她的心情越来越好,精神头也旺盛,身子恢复得很好。 这就是心宽体胖,心情舒畅,百病不生。 吃完饭,两人早早收拾睡了,只等第二天去迎接南郑国皇后沈遇乐回东元国省亲。 这是东元国一百年以来第一个在别的国家做皇后的女子。 以前东元国哪怕是公主嫁到北齐和南郑。最多也只能做妃子,没有一人做过皇后。 所以沈遇乐的情形就更加难得。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还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样的媳妇别说在皇室。就算在一般人家,也是公公婆婆和夫君供起来的主儿。 …… 沈遇乐这一次回来,连天公都作美。 第二天东元国京城阳光明媚,和风吹拂,入秋的天气不冷不热。正好秋游。 到京城郊外十里亭迎接南郑国皇后的人多得不得了,简直是人山人海。 谢东篱带着东元国礼部的人搭了台子,等着南郑国的仪仗前来。 元宏帝没有来,但是作为皇太孙的元晨磊来了,护国公主盈袖也来了,两人都穿着彰显身份的皇室服侍,站在高台最前头。 东元国皇室尚黑,皇室礼服黑底红边,元晨磊的皇太孙礼服上绣着一只明晃晃的金色三爪金龙。【ㄨ】 盈袖的护国公主礼服上则是绣的繁花似锦般的大团牡丹,她头上的凤冠也是牡丹团花。显得雍容华贵,端庄肃穆。 谢东篱则是穿着藏青色丞相服,清雅隽永,萧然轩举,背着手立在盈袖身侧。 在高台下的人仰头看去,高台上的三个人竟然是盈袖站在中间,小磊和谢东篱各站在她身侧,如同两大保镖。 不过谢东篱是盈袖的夫君,他肯定要站在盈袖这边,不可能站到小磊那边。因此大家也没有在意,纷纷表示一下公主娇美,皇太孙英武,谢副相冠绝天下。就转过身,探头看向南郑国仪仗走来的方向。 只有躲在人群中的元应佳一直酸溜溜地看着高台上的三个人,一会儿说:“……高台既然是为皇室准备的,谢东篱凭什么站在上头?” 一会儿又说:“三人之中,明明是以元晨磊这个皇太孙为尊,为何他不站在中间。却站在旁边?而是盈袖这个护国公主站在中间,他们到底想干嘛?” 见夏凡不理他,又嘟嘟囔囔道:“……如果是我站在那上头,不管是护国公主,还是皇太孙,都得被我压下去。” 夏凡这才横了他一眼,在他头拍了一计:“胡说什么呢?在外面给我小心点儿!” 元应佳才没有做声了,专心跟大家一起等着南郑国的仪仗。 没过多久,从远处传来一阵香风。 那香气开始的时候若有若无,没人注意到有什么特别。 但是随着一阵风吹来,那香气越来越浓,树林山间的蝴蝶突然嗅着香气,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一时彩蝶满天,翩翩起舞,循着那香气的方向飞了过去,众人眼前如同出现一条蝴蝶搭成的拱桥。 在蝶桥的尽头,一阵悠扬的笙箫笛琴声传了过来,说不出的美好动听。 那些蝴蝶听见乐声,一哄而散,大家才看见道路的尽头,一柄曲柄九凤黄金伞出现在地平线上。 正是南郑国的皇后仪仗来了。 乐声越来越近,大家纷纷往两边退去,留下一条大路。 等南郑国的仪仗走到近前的时候,两边的路早就用白围布围上了。 不是东元国的高官显宦,不能站在围布里面。 而南郑国的皇后仪仗一进入围布的范畴,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了。 就连道路两旁的大树上都不能有人攀爬。 谢东篱命弓箭手在四周警戒,凡是看见有人爬树,马上一箭射了过去。 在接连射断三个不轨分子的大腿之后,终于没有人再敢冒着断腿变瘸子的危险爬树了。 盈袖站在高台之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轻声感叹道:“郑昊为了遇乐,确实是费尽心机。两人成亲这么多年,还能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等着,以后让他们羡慕你还来不及……”谢东篱在盈袖耳边低笑,沉沉的笑声跟盈袖心跳的频率几乎趋于一致。 小磊在旁边咳嗽一声,笑道:“姐夫,你的甜言蜜语可不可以回家再说?我可不是聋子……” “你可以当自己是聋子。”谢东篱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道。 盈袖偷偷掐了谢东篱一把,同时回头对小磊笑了笑。 小磊偷笑,朝盈袖使了个眼色:“……姐。你别多心,我高兴着呢!”然后对谢东篱伸出大拇指:“姐夫,看好你哦!郑昊这小子给姐夫来了个下马威,姐夫以后一定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到我们面前显摆!” 谢东篱唇角勾了勾,眼看南郑国皇后的仪仗越来越近前,便不再说话。 盈袖拎着公主礼服的裙裾,扶着谢东篱的手,往台下走去。 小磊跟在他们后面下去。 南郑国皇后坐的御辇也停在了高台前面。 曲柄九凤黄金伞下。长长的帷幕低垂,将御辇围得严严实实。 一个宫女看见东元国的公主、皇太孙和副相从高台上下来了,才撂开帷幕,对里面的人道:“皇后娘娘,东元国的皇太孙、护国公主和谢副相,恭迎皇后娘娘銮驾。” 一个身穿大红洒金高腰广袖礼服的女子从御辇里走了下来。 正是南郑国的皇后沈遇乐,也是东元国大丞相沈友行的嫡亲孙女,盈袖的表妹。 南郑国赏红,所以礼服都是红底黑边,跟东元国正好相反。 三国之中。只有北齐是承袭了当年大周的服饰,皇室礼服是杏黄色,别人都不能用这种颜色。 “盈袖!”沈遇乐掀开头上冠冕上垂下来的层层珠帘,抬头就看见自己的表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元盈袖,欣喜地迎了上去。 盈袖没想到沈遇乐还是这个活泼大方的性子,心里也十分欢喜,忙快走两步,握住她的手,叫了声:“遇乐。你一向可好?” “我好着呢!天天挂念你,早就想回来看你了,就是一直不得闲。这一次听说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就对我们皇上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回东元国看你,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不做这个皇后了!”沈遇乐眼圈都红了,握着盈袖的手上下打量她,“你瘦了,瘦多了。怎么这么瘦了?” 盈袖也端详着沈遇乐。 到底是四个孩子的娘亲,她比以前丰腴多了,可以说是珠圆玉润,华贵逼人,确实当得起一国皇后的重任。 “我没事,这不都好了,慢慢养着呢。你倒是厉害啊……”盈袖笑了一声,想起来这是两国礼宾司应该出面的时候,自己却和沈遇乐拉起家常来了,忙转了话题,“这是小磊。” 沈遇乐这才对小磊行了半礼,“皇太孙殿下。” 小磊对沈遇乐行了全礼。 东元国和南郑国礼宾司的官员这才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过来履行国礼,欢迎南郑国皇后省亲。 沈家人站在白围布里面,不过来的人只有沈遇乐的父亲、叔父和大哥,女眷和沈大丞相、沈老夫人都在家里没有来。 他们见了沈遇乐也十分激动,但不能和盈袖一样,先跟沈遇乐寒暄。 郊外的国礼行毕,沈遇乐又上了御辇,盈袖也上了自己的公主辇车,各自回城。 谢东篱和元晨磊骑马相随,一路将沈遇乐送进京城。 然后就要进宫,向元宏帝递交国书,以及南郑国皇帝郑昊给元宏帝的私信。 沈遇乐进宫的时候,盈袖就没有去了,她去了沈家,和沈家人一起等着沈遇乐回娘家。 沈咏洁也回来了,抱着自己一岁的儿子,一看见盈袖就低声道:“你大表嫂他们在雷州的庄子遭了火灾,跟我们四爷脱不了干系,我已经说过他了,你别担心,也别管这事。” 盈袖的嘴几乎合不拢,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张四爷真是,见不得娘亲受一点委屈。他也真能忍,一直等到他们去雷州才动手。” 陆瑞兰讽刺沈咏洁小心“三嫁”的事,被张绍天知道了,这是在咒他不能跟沈咏洁白头偕老,当然不能放过。 但是在谢家分家的风尖浪口,他没有出手,而是等尘埃落定之后,才派人去雷州对他们下手。 只烧了庄子,已经是看在盈袖面上了。 不然地话,会打得他们非死即残。 沈咏洁笑呵呵地道:“也是他的一片心啊,所以我说过他之后。又给了他好大的奖励,总不能让他白白为我出气,是吧?” “那是,我也要多谢谢张四爷。”盈袖朝沈咏洁眨了眨眼。心照不宣地说道。 陆瑞兰这一次真是把盈袖对她的最后一丝情份都折腾没了,所以看她倒霉,盈袖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只是道:“这件事别让我们五爷知道,让他难做人。” “我晓得。所以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底就行。”沈咏洁拍拍怀里的孩子,又道:“今儿遇乐回来,带回四个孩子,你看你大舅母的嘴都合不拢了。等下你要多跟遇乐说说话,多抱抱她的孩子,好给你也带来福气。” 盈袖一直不生孩子,沈咏洁虽然在外人面前一直维护她,但不为她担心是不可能的。 盈袖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今儿来,就是来沾沾她的喜气的。”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外门上传来一连串纷乱的脚步声,有婆子飞快地跑进来,回道:“二姑奶奶回来了!二姑奶奶回来了!” 沈遇乐是沈家排行第二的姑娘,因此大家都叫她二姑奶奶。 盈袖和沈咏洁忙住了嘴,一起往大门口看去。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已经急步迎了出去。 她穿着大礼服,站在回廊上踮脚张望,眼里的泪水就没有干过。 盈袖在心里感叹着,往旁边让了一步。好让人家母女俩能好好见一面。 外面的院子突然钟磬齐鸣,乐声大作,有太监的声音高呼:“南郑国皇后娘娘驾到!” 屋里屋外的人一下子都跪了下去,乌压压地一群人。除了盈袖扶着沈老夫人的胳膊,站在堂屋里,别的人都跪了下去。 包括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还有盈袖的娘亲沈咏洁。 男人们都在外院,暂时还没有进来。 沈遇乐的声音传了过来:“娘、婶婶、姑姑,你们快起来。折杀我了。”说着,从她身后走出来一群宫女,将沈家的女眷挨个扶了起来。 沈遇乐走了过来,握着王月珊的手,半跪了下来,“娘,不孝女遇乐回来看您了……” “遇乐……”王月珊急忙将她拉起来,抱入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在旁边跟着拭泪,又催促她们:“好了,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被哭了,咱们快去坐着说说话。”又问沈遇乐:“小皇子、小公主呢?” 沈遇乐抬头就看见盈袖东张西望的眼神,自己脸上泪还没干,就被盈袖的样子逗乐了,笑道:“来,你们过来,见见你们的表姨母,还有太外祖母、外祖母、姑祖母、叔祖母。” 三个精灵一样可爱趣致的小男娃从沈遇乐被跳了出来,围着盈袖团团转,大声道:“表姨母?你一定是表姨母!” 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小女婴也走过来,对盈袖行礼道:“公主殿下,这是我们的小公主。”说着,伸手要将女婴襁褓递给盈袖。 盈袖笑盈盈地伸出手,刚要从那宫女手中接过孩子,突然发现不对劲,两手倏地往下,握住那宫女的手腕,咔嚓一声拗断了她的一双手,然后顺势从她手中接过正往下掉的婴孩襁褓。 那宫女大叫一声,痛得几乎没晕过去。 这时沈遇乐身边也跳出来一个年纪大的宫女,一脚将这宫女踹得飞了起来。 那断了手的宫女手指缝里夹的刀片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在阳光下闪着绿莹莹的光芒。 “保护皇后娘娘!”南郑国的人呼啦一声将沈遇乐团团围住。 盈袖手里抱着襁褓,一只手护着沈遇乐的三个儿子,往后急退到屋里。 很快,她的暗卫,沈家的暗卫,南郑国的暗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将这个地方团团围住,所有的人都不能动弹。 沈咏洁惊讶地问盈袖:“你怎么知道那宫女有问题?” “我看见她抱着襁褓的双手骨节处尽是老茧,一看就不是宫里带孩子的宫女。”盈袖低声说道,垂眸看见自己怀里的孩子,正对她嘻嘻地笑,一点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第二更下午六点。O(∩_∩)O~。 感谢今曦今朝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孤诩馨婷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34章 我罩你 (加更求月票) “听好了,谁都不能动!让我们先带公主殿下离开这里!”盈袖的暗卫先大喊一声,往她身边挤了过来。 这些暗卫都是谢东篱安排在她身边的,当然,没有贴身跟着她,因为她本身的功夫足以自保。 像沈遇乐、沈咏洁她们就得有贴身的女暗卫。 沈遇乐身边有些人似乎不太愿意听从东元国人的话,有人往旁边靠了靠。 唰! 一柄剑不知从什么地方刺了过来,那人的手筋立刻被挑断了,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说了不许动!不想活就尽管动!”盈袖也大声呵斥,特别是对南郑国的那些人。 今天那“宫女”明显是冲她来的,南郑国的这些人都有嫌疑。 沈遇乐脸色发白,也沉声道:“都听好了!谁都不能动!谁动一动,本宫要她的脑袋!” 暗卫挤到盈袖身边,将她团团围住。 盈袖手里抱着女婴襁褓,身边带着沈遇乐的三个儿子,跟着自己的暗卫往外走去。 沈遇乐身边的嬷嬷大急,忙道:“皇后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 “没事。跟着她本宫还放心些。”沈遇乐心里砰砰直跳,一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可是在刚才那个居心叵测的宫女手里,她就一阵阵发晕。 幸亏盈袖见机快,化解了一场危机。 不然的话,不仅自己的孩子性命不保,就连东元国和南郑国两国之间恐怕都要有刀兵之灾。 沈遇乐看着盈袖往她这边走过来,对她点点头,“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盈袖对她嫣然一笑:“如果你放心。跟我一起走。自己的孩子当然要自己照顾。” 沈遇乐带来的南郑国使团出了刺客,理论上说,现在谁都有嫌疑,甚至包括沈遇乐。 但是盈袖丝毫没有怀疑沈遇乐,她无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她。 沈遇乐做了几年皇后,想得比盈袖周到,她苦笑:“让我跟你走。你不担心吗?” 盈袖笑着摇头。“遇乐,虽然你是皇后娘娘,可那是在南郑国。在我们东元国。我罩你。” 沈遇乐看着盈袖,慢慢地从心里笑出来,那笑容爬上她的面颊,渐渐绽放在眼底。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朋友之间的肝胆相照,尽在这一笑间。 “好。我跟你走。我也要跟我的孩子们在一起我才放心。”沈遇乐推开身边的宫女太监,来到盈袖身边。 此时整个院子里,除了盈袖的暗卫以外,就只有她们两人再加上三个小孩子能够走动。 她们没有再拖延。被暗卫簇拥着,带着四个孩子离开了沈家,往盈袖和谢东篱住的谢家大宅行去。 自从谢家大房和二房搬出去之后。谢东篱在谢家大宅里重新布置一下道路走向,就把整个宅子的格局改变了。 盈袖和谢东篱住的院子现在成了谢家内宅的正院。各种保卫措施比皇宫还要严密。 这个时候,当然是带着沈遇乐和她的皇子公主去谢家住才最安全。 …… 沈家内院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外院。 谢东篱第一时间命人将盈袖和沈遇乐还有她的皇子公主接走,剩下的人按照关系远近、地位高低,先走主子,剩下的丫鬟婆子都要留下来分别关押,洗清嫌疑之后再放回去。 而南郑国来的那些太监宫女和侍卫是重中之重,由谢东篱亲自带人审讯。 “……不知道?你是南郑国皇后使团的大太监,你跟我说不知道那宫女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谢东篱坐在刑堂上首,看着南郑国皇后的大太监,目光澄然,却让那大太监有股说不出的压力,跪在地上直不起身子,几乎趴在地上。 “谢……谢副相,奴婢……奴婢真的不知啊……”那大太监磕头磕得额头都出血了,“这一次出行,带了很多粗使宫人,以备路上使唤。后来在路上遇到塌方,死了好些宫女太监,其中有照顾小公主的乳娘,因此皇后娘娘就让人挑个老实的宫女来照顾小公主。奴婢以为那人就是这次带来的粗使宫人之一啊!” 一个宫里那么多人,作为大太监,也只认得明面上的一些人,再底层的,就不是这大太监能记住的了。 谢东篱凝神看着这大太监,缓缓点头。 跟他猜的差不多,就是在路上塌方时候被人混了进去。 估计那塌方也不是天灾,而是*…… 他早料到了那些人不会轻易放手,会找一切方法针对盈袖。 从古到今,她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在他早有准备,将盈袖教得有自保能力。 所以那些人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中打主意,不然的话,外面随随便便的人,不管功夫再高强,哪怕是夏凡那样厉害,也不可能突破他的重重防线,冲入内宅对付盈袖。 “带下去,继续关押几天。每个人都要讯问,记下他们所有人说的话,给我交相对照,看看有没有人撒谎。——撒谎的人一律斩首。”谢东篱冷然说道,起身离开刑堂。 …… 谢家大宅里,盈袖和沈遇乐坐在内院正院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叙话。 三个小皇子爬在罗汉床的小矮几旁边,抱着点心碟子吃得高高兴兴。 盈袖怀里还是抱着那襁褓,里面的女婴已经含着玉白的手指头睡着了。 “她睡了,放下吧。”沈遇乐笑眯眯地道,“看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盈袖看了沈遇乐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对沈遇乐嗔道:“已经很多人说我闲话了,难道你也要说?” 沈遇乐摊了摊手,“我是真心关心你。才跟你说这话。”说着,她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香囊,放到盈袖面前,“这是我在南郑国给你配的药,我亲手准备的,不假他人之手。你和你夫君……那啥的时候用,能促进你受孕。” 盈袖满脸通红。但还是从沈遇乐手里接过香囊。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看了看。 她捻起一颗药丸,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顿时脸更红了。羞答答地道:“……就你给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啊……” 这药丸里有淫羊藿、肉苁蓉、仙灵脾、阳起石等上好的男用药,男人吃了之后龙精虎猛,能够一夜数次郎。 谢东篱已经够厉害了,盈袖不敢想象给他吃了这些东西。会厉害成什么样子…… “用不着?”沈遇乐偷笑,“你确定?我跟你说。这些东西不仅能壮阳,更重要的是,可以调理男子的精水,更有助于女子受孕。” “啊?还有这种效用?”盈袖吃惊地看了看这些药丸。不过说实话,她以前虽然学过辨药,但是这些药。谢东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教得比较少。只是一带而过,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当然,不信你去问盛家人。对了……”沈遇乐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盛家人在我们南郑国京城开了药铺了,是真正的盛家后人哦。我们陛下亲自去过,说不是冒名的。” 盈袖早知道了,她没想到盛家在南郑国先开了药铺了,不用说,北齐应该也开了,就是东元国,至今还没有看见盛家人出现。 如果盛家人来了,肯定是盛青黛。 盈袖想到这个姑娘,心情就很复杂。 她看得出来,这姑娘和小磊之间已经情根深种了,可小磊已经定亲了,有了两个侧妃,估计不久就要娶她们过门了。 到时候盛青黛怎么办? 盈袖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好心。”盈袖笑着将那香囊收起来了,“你是不是用了这个,才五六年里生了四个孩子?” 半天没有听见沈遇乐说话。 盈袖一抬头,看见沈遇乐羞得耳朵尖儿都红了,正低头看几个儿子吃东西,装作没有听见盈袖的问话。 盈袖抿嘴轻笑,用手指头点了点沈遇乐的额头,“……还知道害羞?我以为你多豪放呢……” 沈遇乐不好意思地捧着脸呵呵笑了两声,道:“我是真的担心你,一定要自己生孩子,不能让那些狐媚子给你生。我跟你说,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不是亲生的,总是隔了一层,你对他再好都没用。而且你又不是生不出来,一定是谢副相有问题……” 盈袖噗嗤一声,笑得东倒西歪,几乎笑岔气了,指着沈遇乐道:“你这张嘴啊,还是得理不饶人,而且还是帮亲不帮理!” “那是!我跟你当然更亲,谢副相又隔了一层。你们生不出孩子,别人都会怪你,只我说啊,本来就是谢副相的问题嘛。不要生不出来就怪女人。”沈遇乐神气活现说道,比她当年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更要敢说话。 盈袖这时才完全确信,郑昊是真的宠着沈遇乐。 一个女子成亲之后过得好不好,不是看她生了多少个孩子,而是看她的性子是不是比成亲前更招摇。 因为只有在婚姻中被深深眷宠,毫无后顾之忧的女子,才会释放比成亲前更爽朗的个性。 更难得的,是郑昊还是一国之主。 后宫只有沈遇乐一个人,却过得其乐融融。 “看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盈袖敲了敲桌子,很是自信地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会生孩子的,我和五爷都没有这方面的毛病,等我身子恢复了,我们什么时候想生就能生。” “那就好,以后有人再在我面前叽叽歪歪,我扇她个大耳光子!”沈遇乐郑重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堵的。你知不知道,南郑国有人给我们陛下进言,要他遣南郑国的贵女送与你夫君,至于为妻还是为妾,让你夫君看着办。我当时就恼了,这种馊主意也有人出!当即命人将进言的那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才没有人敢再提这事。” “哦?我的家事,居然连南郑国都有人惦记?”盈袖十分惊讶,“这是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谁知道呢?那人是内宫一个太妃身边的太监。你知道,我们陛下还有些妹妹在身边没有出嫁呢,也是一国公主,竟然要送给谢副相!既给你添堵,也给谢副相在东元国皇帝和皇太孙面前上眼药。这是要让人觉得‘只知有谢副相,不知有元宏帝’呢。”沈遇乐撇了撇嘴,“这么拙劣的挑拨伎俩,也来我面前卖弄。” 盈袖无语半晌,道:“你一下子打死了,你们皇帝陛下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这人八成是收了外面人的银子,除了给我添堵,给五爷上眼药,还要给你们陛下的名声抹黑呢。你想想,陛下把自己的亲妹妹,一国公主送给以前的好友做妾,这是友悌之道吗?——完全是昏君所为。” ※※※※※※※※※※※※※※※※※※※※ 这是第二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哦!!! 。 。 章节目录 第635章 契阔 (第一更求月票) “昏君?”沈遇乐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哎嘛,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呢。难怪我打死那太监,我们陛下不仅没有责罚我,还申斥了太妃一顿,又急吼吼把宫里那几个没有出嫁的妹子统统嫁出去了。半个月内,我们宫里办了三次喜事,都嫁与勋贵之家的儿子了。” “这是自己不高兴,也要别人陪着不高兴啊。”盈袖笑着摇摇头,“那些人家敢不娶吗?” “他们可以拒绝啊。又不是赐婚……”沈遇乐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们想攀龙附凤,却还非要我们陛下打个赐婚的由头,摆明了要多要嫁妆。不过陛下也不差这些银子,多多地陪送,那些人家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到勋贵家的儿子,盈袖就把东元国的《分家令》了一遍,朝沈遇乐眨眨眼,“其实,你们南郑国也可以实行啊?世家大族一多,你们陛下晚上睡得也不安稳吧?” “《分家令》?”沈遇乐身子往前凑了凑,“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听啊?” “这是我们东元国最近颁布的法令……”盈袖仔细把这个法令的内容对沈遇乐了一遍。 沈遇乐越听越兴奋,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含意,激动地道:“好!这个《分家令》,我们南郑国也用得上。我得赶紧给陛下送封信回去,把这里的情形对他一遍。” 盈袖忙命人拿来笔墨纸砚,在东次间轩窗下的书案上展开。道:“你去那边写吧。这里是孩子们吃喝玩乐的地方,可别打搅了。” 沈遇乐立即起身去给郑昊写信,盈袖就在罗汉床这边看着沈遇乐和郑昊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岁。生得粉妆玉琢,眉目俊秀,若不是穿着袍子,乍一看真像个姑娘。 “这样的孩子,生一个都不容易,你一下子生了仨,真是好福气。”盈袖摸了摸那大皇子的头。对沈遇乐羡慕道。 大皇子抬起头,对着盈袖甜甜地笑,举着香楠木碗。道:“表姨母,我还要冰镇碎梅子汤。” 》□》□》□》□, 一声“表姨母”叫得盈袖心都要化了,一叠声地叫人再多弄些冰镇碎梅子汤,还让人放了牛奶进去。雪白滋润凉丝丝的。喝起来酸甜可口。 沈遇乐写完信,回头才看见几个孩子捧着碗正大口大口喝冰镇碎梅子汤,不由笑着摇头,对盈袖道:“你啊,看来真是没养过孩子,你上了他们的当了。” “上当怎么了?也得我愿意啊。”盈袖用手支颐,靠在矮几边上笑呵呵地道,“你看他们吃得多开心。” “我平日里不准他们吃冰。三天里只能吃一次,不能超过一碗。你这次啊。他们可是吃足了半年的量了。”沈遇乐不动声色地道,也坐了过来。 三个皇子一听就傻眼了。 大皇子抬起头,眼圈都红了,“母后,我们半年不能再吃冰镇碎梅子汤了吗?” “当然,不仅不能吃冰镇碎梅子汤,别的冰镇的东西都不能吃。”沈遇乐淡淡地道,伸手取了茶盏抿了一口清香的热茶。 “啊?”三个皇子一起发出失望的叫声,目光悄悄看向盈袖。 三皇子才三岁,但是口齿伶俐,他钻到盈袖怀里,笑呵呵地道:“我不回去了,我在这里陪表姨母。” “不行!你陪表姨母会吃好多冰镇碎梅子汤!”大皇子立刻表示反对,表情严肃地道:“我是大的,应该我来陪表姨母!”到最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盈袖和沈遇乐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明快爽朗的笑声一直飞出屋外,传到院子里。 刚刚进门的谢东篱听见这笑声,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静静地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 远处湛蓝的天空下,一行大雁腾空而起,排成人字形往南飞去。 已经是秋天了,正是收获的季节。 等东次间的声音慢慢了下去,谢东篱才对院子里的下人了头。 立刻有人去东次间回报:“夫人,五爷回来了。” 盈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问沈遇乐:“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呢。” 沈遇乐头,“一定要叨扰的,实话,住在你们这里我更放心。” “那是,我这里你尽管放心。”盈袖笑着头,往外屋去了。 谢东篱进了堂屋,看见盈袖从东次间里迎了出来,笑着停住脚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在那边?” 盈袖掩袖笑了一下,“要不要臣妾给副相大人引荐引荐?” “那就叨扰夫人了。”谢东篱对着盈袖装模作样的作了长揖。 盈袖笑着带他进去。 一进东次间,里面的三个皇子就如炮仗一样冲了出来,一边一个抱住谢东篱的腿,最的那个看见没有腿可抱了,就抓住谢东篱的衣袍往下扯。 沈遇乐本来摆出皇后的架势,等着谢东篱过来见礼。 此时一见自己的儿子跟八爪鱼一样把人家抱得路都走不动了,连忙站了起来,尴尬地道:“谢副相,您别介意,孩子们淘气……” “没事,没事,皇后娘娘有礼了。微臣不方便,没法给皇后娘娘见礼。”谢东篱着,已经弯腰先将那最的三皇子举起来,放到自己脖子上坐着,然后将两位两个皇子抱起来,一边一个,抱在手臂上。 盈袖瞠目结舌看着谢东篱轻轻松松就将三个皇子“挂”在身上,吃惊地道:“不会掉下来吗?” “不会。只要头这个坐稳了,就不会掉下来。”谢东篱一本正经地道。 他脖子上坐着的三皇子忙用胖胳膊死死抱着谢东篱的脑袋,一双胖手正好捂在谢东篱的眼睛上。将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谢东篱无可奈何地道:“三皇子殿下,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挡着微臣的眼睛。看不清路,咱们四个一起摔跤。” 三皇子顿了顿,才把胳膊稍微往上提了提,露出了谢东篱的眼睛。 沈遇乐笑得直不起腰,指着自己的三个儿子道:“你们啊!真应该让你们的父皇来看看!平时在宫里就无法无天。你们的父皇太宠你们了。” 盈袖看着这幅情形,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和谢东篱的孩儿。他们肯定更高兴啊……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谢东篱已经对沈遇乐快速起外面的情形:“……您的随扈正在审查当中,目前得知,那些人是早就混进来了,只是开始的时候只能在外面做粗使活计。后来有人制造道路塌方。才有机会将他们的人塞到皇后娘娘身边。” 沈遇乐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胸口道:“这些人实在太丧心病狂了!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的孩子们,我这会子已经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盈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别害怕,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为了能接近我,他们才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如果这些可爱的孩子没了,他们怎么可能接近我?” 沈遇乐苦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目标是你。对我来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如果你因为我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吉人自有天相,那些人费尽心机,也不能撼动我们分毫!”盈袖大力拍着沈遇乐的后背,“好了,天色不早,我们去吃晚饭吧。” 谢东篱忙道:“你们俩吃吧,我还有公事要办,这些天就不会内院了。” 沈遇乐住在这里,谢东篱肯定要避嫌的。 盈袖头,“那你去忙吧。” 可是那三个孩子就是不肯下来,一直牢牢地巴在谢东篱身上。 谢东篱笑着道:“不如我带他们去外院吧。那里也有饭菜,吃完我送他们回来。” 盈袖看了看沈遇乐。 沈遇乐想了想,挥了挥手,道:“那带他们去吧。三个调皮鬼,让我也松泛松泛。” 谢东篱就对自己身上三个孩子道:“表姨夫要去外院了,你们去不去?” 大皇子马上道:“去!我们去!”又高兴地喊了一声:“驾!” 这是把谢东篱当大马了。 谢东篱笑着颠颠左手臂上的大皇子,“如果你们乖乖吃完晚饭,表姨夫带你们去骑真的大马。” “啊——!” 三个孩子一起高呼起来,“要骑马!要骑马!要骑马!” 直到走出了院门,盈袖和沈遇乐还能听见三个孩子的尖声大叫。 夕阳下宁静沉稳的谢家大宅一下子变得喧嚣吵闹,连空气都欢快起来。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脸上不由自主带了笑容。 以前谢家大房、二房在这里住的时候,两房的孩子都被管得服服帖帖,没有人敢这样高声喧哗。 盈袖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的弟弟元晨磊时候有病,跟正常孩子本来就不一样,安静得过份。 如今见到沈遇乐这三个活泼可爱,一都不认生的孩子,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不顾一切也要生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未来,是希望。 她低头看了看沈遇乐给她的香囊,想,是时候要用这个东西了。 盈袖转身走进去,和沈遇乐一起吃晚饭。 那公主睡了一会儿醒了,张着花瓣一样的嘴打哈欠,打完双唇就不断撮得圆圆地,目光在四周逡巡。 盈袖好奇地问:“她在找什么?” 沈遇乐笑着将公主抱了起来,故意凑到盈袖面前。 那公主熟练地伸出双手,抱住盈袖高耸的胸脯,找到她习惯的地方,一头咬了上去。 盈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掩着胸,结结巴巴地道:“她她她……要做什么?” “她要吃奶啊。”沈遇乐笑得眉眼弯弯,都要笑晕过去了,“你没见过孩子吃奶吗?” “见过……但是没有见过孩子跑到我身上要奶吃……”盈袖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孩子,那个只抱了一会儿,喂过一次奶的女婴。 这样一想,她的胸口都闷痛起来,有种跟涨奶一样的饱胀感。 真是奇了怪了…… 盈袖在心里嘀咕,跟沈遇乐一起坐到饭桌前。 公主够了半天,也没有够到奶吃,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盈袖听见公主的哭声,才带着歉意道:“表姨母没有奶啊,不过表姨母的厨房里有牛奶和羊奶,她能喝吗?” 沈遇乐头,“羊奶,我们在南郑国,给她喝羊奶比较多。” 盈袖忙让人去煮羊奶,加了杏仁去腥。 等羊奶煮好了送了上来,盈袖抱着公主,亲自拿了银匙给公主喂羊奶。 公主忙活了半天,才喝到一口奶,顿时心平气和,对盈袖还笑了笑。 盈袖看着这公主精致的眉眼,叹息道:“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要美成什么样子。” “她父皇也是这么,还要把来求亲的子扔到护城河外面去。”沈遇乐掩袖轻笑,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少顷公主喝饱了羊奶,盈袖就让采芸带着两个有功夫的婆子抱着公主去院子里走动。 外面正是黄昏,天色还比较明亮,但是院子里已经开始掌灯。 廊下的芍药在灯下越发朦胧生姿。 盈袖和沈遇乐一人一瓶酒,自斟自饮,叙别后寒温。 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两人之间一隔阂都没有。 盈袖对沈遇乐了凡春运,了云筝,甚至了自家大嫂二嫂的事。 沈遇乐静静地听她叙,并不插话。 她知道盈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 这么多话压在她心里,终于能出来了,她也感到很轻松高兴。 听盈袖全部完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公主已经睡着了,采芸抱了进来,放到里屋的榻上。 沈遇乐将手搭在盈袖的肩膀上:“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再想着这些事。好好跟谢副相过日子,多生几个孩子,你就没功夫去想这些事了。” “嗯,我是打算多生几个。”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谁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管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第二更下午六。o(n_n)o~。 感谢sunny霜凌晨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36章 有了 (加更求月票) 因为沈遇乐的随扈出了问题,因此南郑国皇后省亲使团就不能住到礼宾司的宅子里去了。 她的随扈还在东元国大理寺审讯,沈遇乐带着四个孩子住在谢家。 因为南郑国皇后在这里,谢东篱又调禁军过来守卫谢家大宅。 密密麻麻的军士将整个大宅围得滴水不漏,哪怕是只耗子打洞,也得被守卫的禁军挖出来做个记号再放回去。 夏凡带着元应佳在远处阴沉着脸看着谢家大宅的情形,忍不住呸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想不到这女人命真大,这样都伤不了她。” “……她怎么会有功夫的?”元应佳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商家女吗?” 那一手功夫真是出神入化,没有个十来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 “你别忘了,她爹司徒健仁,是东元国老皇帝的嫡出皇子。这老家伙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费尽心思,跟你皇祖母斗了三十多年……”夏凡想到那司徒健仁最后还是死在自己女儿夏暗香手上,心里才松快了一些。 “您是说,是皇祖父早就安排好的?”元应佳若有所思地又看了谢家大宅一眼,“这边要下手不容易了。我们人手太少,就算祖父大人您出面,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光是车轮战就能耗死您……” 夏凡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摸着下颌,阴沉沉地笑道:“这边不行,还有一边呢。”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元晨磊亲王府的方向。 小磊做了皇太孙之后,本应该搬进东宫,但是不知怎地,他不愿意搬进去,依然住在自己以前的亲王府。 这时的小磊,正笑容满面地坐在八仙桌前,看着一个青衣女子捧着青瓷大碗大口大口吃着酸辣臊子面。 正是盛青黛来了。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小磊说着话。又把手边的酱菜碟子往盛青黛面前推了推。 盛青黛咽下一口面条,又吃了一口酱菜,才道:“我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常走的路上居然塌方了,伤了好多人。我一时忍不住,就在那里给人治伤了。结果把带的所有东西都给那些可怜人了,自己就靠一个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馍馍来到京城。” 说起塌方的事,小磊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些人太过份了。如果让我抓到是谁做的,我诛他九族!” “塌方啊?不是天灾吗?”盛青黛愕然地放下筷子。 她虽然饿极了,但还是只吃了七分饱。 行医的人惜福养身,都不会暴饮暴食。 “当然不是,你刚来京城,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小磊捶了捶桌子,怒道:“这些人丧心病狂,弄个塌方只为了阻挠南郑国皇后使团的行程,顺便好做手脚,塞人到南郑国皇后身边。你知道南郑国皇后娘娘沈遇乐就是我表姐。跟我姐姐最好。她来东元国省亲,其实就是听说我姐姐病愈归来,专门来看她的。结果一见面,就有人借着抱小公主给我姐姐看的时机,想趁机刺杀她!” “啊?!那刺到没有?!”盛青黛急忙问道,“有没有中毒?伤势如何?” 小磊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我姐姐能被他们那么容易害到吗?我跟你说,我姐姐一眼就看出那个抱着小公主的宫女不对劲,没有接过孩子,而是马上拉脱了那宫女的双手手腕。才挫败了他们的诡计!” 盛青黛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又责怪小磊:“你不该这么大喘气啊!说话要说完懂不懂?”说着,还拿一根尺子敲了敲小磊的脑袋。 小磊哎哟叫了两声,笑着道:“你再打。我也要受伤了。” 盛青黛啐了他一口,才道:“我去洗漱一下,然后你带我去看看你姐姐。上次给她开的药,不知道她吃得怎样了。” 这话提醒了小磊,他忙道:“对了,我姐姐回来之后瘦得很厉害。你给她开的药真多没有问题?” “你敢说我的药方有问题?!”盛青黛怒了,一下子拎着小磊的耳朵转了一圈,“再说拧掉你的耳朵!” 小磊嗷地一声叫,捂住耳朵怒视着盛青黛,“事实如此,你还不让人说?不信你去看看我姐姐!” “去就去!”盛青黛怒气冲冲离开辰亲王府,骑上马就往谢家大宅奔去。 小磊见状,忙跟了出来,也骑上马,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盛青黛。 两人带着侍卫一起来到谢家。 盈袖抱着沈遇乐的小公主,带着三个小皇子在谢家大宅的后花园玩耍。 沈遇乐坐在花园中间的八角亭里笑眯眯地吃茶吃点心,还有功夫弹弹琴,奏奏曲,不过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摸过琴了,弹琴跟杀鸡一样,听得盈袖和几个小皇子直皱眉头。 小磊带着盛青黛进来的时候,盈袖正好跟三个小皇子玩堵耳朵的游戏,她用小公主的小胖手堵在自己的耳朵上,笑得脸上跟开了花一样。 阳光照在她莹白透明的脸上,如同蒙了一层薄雾。 盛青黛一看就呆了一呆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是瘦来了很多,怎么会这样?” 比盈袖在盛家接引室里醒过来的时候还要瘦一些。 但是精神还好,脸上还是有着淡淡的红晕,不算气血不足。 小磊轻声道:“前些日子比现在还瘦呢,最近已经好了很多了。” 好了很多还这样瘦,那之前得瘦成什么样子? 盛青黛敏锐觉得应该是出了问题。 至于出了什么问题,只有等下给盈袖好好诊脉才能知晓了。 沈遇乐看见小磊过来了,忙起身道:“小磊,你来了,这位是……?” 小磊带着盛青黛先给沈遇乐行礼,说道:“表姐。”又对盛青黛说:“这是我表姐,南郑国的皇后娘娘。” 盛青黛先给沈遇乐福了一福,然后道:“皇后娘娘万福。”说着细细打量沈遇乐,笑道:“皇后娘娘身子真不错,虽然生了四个孩子,但是补得不错。牙齿没有问题吧?” 沈遇乐一听就乐了,道:“果然是神医。我什么都好,就是牙齿有些活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您就多喝骨头汤。”盛青黛笑着道。“再吃一些我们盛家的药丸,保管半年之后你的牙就不活泛了。如果不听我劝,您过两年,腿应该也会不舒服了。” 简单地说,就是短时期内生了太多孩子。身体缺钙了。 别的东西好补,钙却是不好补。 骨头汤是食补,其实比较慢。 像沈遇乐这样的情形,盛家专门做的钙丸才是对症的药。 沈遇乐忙道:“那就多谢盛神医了。那药丸您有多少,我买多少。” “用不着那么多。”盛青黛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有三十粒,您一天吃一粒。吃完再看。如果觉得好,您去南郑国的盛家药铺接着买就行了。”见沈遇乐张口要说话,盛青黛马上打断她:“药方不卖。” 沈遇乐莞尔,“盛神医果然厉害。我还没有说呢,您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盛青黛微笑不语。 想买盛家钙丸药方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们绝对不能公开。 不是敝帚自珍,他们的钙丸本来就卖得非常便宜,不存在垄断牟利。 而是因为配方都是用的很粗鄙的大路货,比如说鸡蛋壳、鸭蛋壳,压成碎粉,再混合蛋清和糯米粉做成的,如果让那些人知道这配方用的东西,肯定就不吃了。 可是这些东西。才是真正能补钙的。 盈袖这边看见盛青黛来了,才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黛黛你什么时候来的?”盈袖笑眯眯地问道,握着小公主的小胖手跟盛青黛打招呼,“盛神医来了。南郑国小公主给您请安了。” “哎哟,这可不敢当。”盛青黛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随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块暖黄如凝脂的蜜蜡挂件,给小公主挂在圆滚滚的腰间腰带上,“这是见面礼,小公主别嫌简陋哦!” 沈遇乐和盈袖都是识货之人。 这样大一块无瑕疵温润如黄玉。细致如凝脂的蜜蜡,早就是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宝了。 盛青黛还说:“这一块蜜蜡是在我们盛家附近的松林里找到的,在这个世上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一块特殊蜜蜡。” 盈袖也怔了怔。 盛家隐居的药王谷在石山上,而那石山,就是当初的磁山。 盛家居住的地方没有树林,但是那山谷周围可都是黑压压的松林…… “这要简陋,我真不知道用什么回礼了。”沈遇乐笑着谢过盛青黛,又看了看小磊,这就是一对璧人,可惜了……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就坐回到八角亭里。 三个小皇子玩了一上午了,也累了饿了,乖乖地过来跟盛青黛打过招呼,就坐到小石桌旁吃东西。 沈遇乐将小公主抱过去喂羊奶。 盛青黛马上就抓住盈袖的胳膊,开始给她诊脉。 她诊了半天,一下子愣住了,像是不相信自己的手指,低头看了看,换了一只手,继续诊脉。 她这样慎重,盈袖和小磊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怎么了?”小磊首先问道,“我姐姐的身子有问题吗?” 盛青黛像是做梦一般摇摇头,顾不得小磊在旁边,低声问盈袖:“你上一次小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盈袖皱了皱眉头,飞快地睃了小磊一眼,又看了看沈遇乐,见她也十分关切,只好红着脸道:“……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盛青黛一急,推着小磊道:“你先出去!出去!我们女人说话呢!” “出了什么事?”小磊大急,“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 “说清楚什么啊?!你个傻子!你姐姐好像有身孕了!”盛青黛朝小磊吼道,“还不快滚!找谢副相回来!” ※※※※※※※※※※※※※※※※※※※※ 加更送到。哈哈,终于有小包子了! 亲们的月票推荐票赶紧砸来吧!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37章 看重 (第一更求月票) “有……有身孕了?!”磊一下子晃神了,不心被盛青黛推了个跟斗。√∟頂點說,.. 他根本顾不得在意,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两眼死死地盯着盈袖的肚子,一把拽过盛青黛的胳膊,“你我姐终于有身孕了!” “大概或许可能是!你能不能快走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才能确定啊!”盛青黛这时突然发现磊烦死了,恨不得用针线把他的嘴缝上。 “你知道我姐……我姐……多不容易吗?!”磊的眼圈都红了。 之前谢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是买丫鬟,又是找代孕,又是分家,大家都知道是因为盈袖成亲多年不孕的原因。 沈咏洁虽然帮盈袖在慕容长青大婚的时候洗刷过“不育”的名声,但是这种名声,最好的回击就是生一个孩子。 只要能生一个孩子,任何这方面捕风捉影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再也没人好意思提起来。 磊跟盈袖最亲,听见那些谣言,恨得直咬牙,暗地里也出手整治过不少家有长舌妇的勋贵人家。 但他做得再多,都不如盛青黛今天一句话管用! “好好好,你快问快问!我去找姐夫!”磊终于站直了身子,大喊一声,就往二门上去了。 这一天也是东元国大朝会的日子。 磊本来也是要去的,但是因盛青黛要来,所以他就找了个由头在亲王府待着。只等她来找他。 没想到她的到来,带来这样大一个喜讯。 磊喜笑颜开地往皇宫跑去。 …… 谢家的后花园里,盈袖的脸上也是悲喜交加。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任凭盛青黛继续给她诊脉。 磊走了,盛青黛就开始提问。 “你记不记得上一次来日子是什么时候?” “不到两个月吧……” “那上一次跟你夫君敦伦是什么时候?” 盈袖:“!!!” 这个问题死也不能回答! “……不,我怎么能知道你到底是有了身孕,还是身体不适……”盛青黛纳闷道,虽然脉相已经很明显了,但不到两个月的身孕。总是不敢太确定。 而且不到两个月,一般郎中是把不出滑脉的,只有他们盛家的医术才能在两个月不到的时候第一时间把握到妇人身孕的脉相。 “……除了这个问题以外。”盈袖对此守口如瓶。 如果盛青黛不能确定。盈袖可以等谢东篱回来才确定。 虽然谢东篱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但是盈袖知道,谢东篱的医术还是很厉害的。 沈遇乐在旁边偷偷地笑,将自己怀里的公主举起来。道:“袖袖。你要感谢我家四,有了她,才给你带来这个孩子。” 中州大陆有一个习俗,就是大家相信没有生孩子的妇人如果多抱一抱婴儿,就有更大的机会怀上身孕。 这叫做“带儿喜”。 有些想儿子的人家给女儿取名招娣、带娣,是一个道理。 盈袖笑着抱过公主亲了亲,道:“真是表姨母的贴心棉袄。等表姨夫回来了,给我们四再送几份厚礼。” 三个人笑笑。心情都很愉快。 …… 磊骑着马,终于来到了举行大朝会的保和殿门口。 门口站岗的御林军拦住磊道:“皇太孙殿下。您不是请假不去上朝吗?” “我有急事要进去见皇祖父。”磊着就要往里闯。 但是根据东元国的律令,大朝会一旦开始,就不能再有人进来的。 迟到的、请假的,都不能再进去了。 而进去的人,不到皇帝宣布散朝,也是不能出来的。 所以那御林军将磊拦住了,不许他进去,只是道:“只有军中八百里加急可以在大朝会开始之后闯进宫。请问皇太孙殿下有没有军中八百里加急的急件?” 磊当然没有,一时急得跳脚,将腰刀都抽了出来,恼火道:“你到底放不放我进去?!” “请恕卑职无能为力。”那御林军对着磊拱了拱手,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保和殿内,大家也听见了磊在外面的话。 元宏帝有些不忍,道:“是不是皇太孙在外面?要不要通融一下,让他进来?” 谢东篱摇了摇头,坚定地道:“陛下,国法不能废。就算殿下是皇太孙,也要遵守国法。” 磊在保和殿门口听见谢东篱拒绝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道:“谢副相!你不让我进去可别后悔!我姐姐有了身孕……” 谢东篱本来正要命人将磊拿下,但是一听磊后面那句话,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僵硬,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停顿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冲出了保和殿,一把抓住磊的衣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你乱话,你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我也要!黛黛让我来给你报信,你就是这样对待我,我还不如接我姐姐去我的亲王府养胎!”磊也对着谢东篱吼道。 那御林军脸色扭曲了,挥挥手召了一群御林军过来,将谢东篱和磊团团围住:“谢副相,大朝会尚未结束,请您进去。皇太孙殿下,您既然告假,就不要进去了。”总之是一个不许进,一个不许出。 谢东篱霍然抬眸,森然看了那御林军一眼。 那些御林军被谢东篱的目光吓住了,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围上来。 “走!”谢东篱将磊推开。自己纵跃而起,从御林军头掠过,往皇宫大门飞快跑去。 他的身影飘忽。在皇宫里腾跃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宫里的禁军、明卫和暗卫都只看见眼前掠过一道青色的影子,根本看不见谢东篱的身形。 这么多人挡在谢东篱面前,他的目光却完全没有他们。 他脑海里只翻滚着一句话:“我和袖袖有孩子了……我和袖袖有孩子了……”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虽然当他回到古早时期成为谢瞬颜的时候,跟盈袖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但那是不一样的。 那个孩子,也可以是谢瞬颜和盛琉璃的孩子。 盈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才真正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 从皇宫大门窜了出来,谢东篱飞身上了磊来宫里的时候骑的马。 他等不及坐自家的大车,直接纵马回谢宅。 此时还不到中午。正是街市上最繁忙的时候,谢东篱骑着马,在街市上腾挪纵跃,如同在人缝中行走。没有撞到一个人。也没有撞坏一个摊子。 大家看着谢副相的骑术,个个咂舌不已。 那简直跟腾云驾雾一般,纵马而起的时候,马蹄都没有落地,几乎是一眨眼,就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从皇宫到谢家大宅,正常情况下,骑马要一顿饭的功夫。 但是谢东篱只用了半柱香不到。就到了谢家门口。 而且他的速度一都没有减慢,到了围墙附近。他直接一拉缰绳,那马嘶地一声长叫,四蹄腾空而起,竟然从围墙周围站岗的军士头上飞了过去,直接跃入内院,一路骑马骑到后花园,才从马上翻身跳了下来。 盈袖和盛青黛、沈遇乐一起站了起来,正好看见谢东篱骑马从院墙外飞跃过来,个个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谢东篱看见在八角亭里站着的盈袖,一时竟然不敢往前走了,只是隔着一丛芍药花,和盈袖隔空相望。 沈遇乐见状,忙拽了盛青黛的手,抱着公主,带着三个皇子,悄悄离开了后花园,将这个地方,留个谢东篱和盈袖两个人。 盛青黛还有些意犹未尽,埋怨沈遇乐道:“您拉我做什么?我还要看看呢……” “你看什么?看戏吗?”沈遇乐没好气横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公主交到盛青黛怀里,“你帮我抱着,我还有三个儿子呢。” 盛青黛偷偷笑了笑,跟着沈遇乐回正院去了。 秋色正好的后花园里,就只剩下盈袖和谢东篱两个人。 谢东篱绕过芍药花丛,慢慢向八角亭走了过去。 盈袖也从八角亭上走下来。 两个人在芍药花丛的另一边碰到了一起。 谢东篱拉起盈袖的手腕,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盈袖还是感觉到了他手指轻微的颤抖。 她知道他有多激动。 所以她一动不动,让谢东篱自己去诊脉,去感知。 她的右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难以相信那里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孩子。 在古早时期怀孕生女的事,虽然是真的,但是对于盈袖来,越来越像一个梦境,是那样虚幻而不真实。 只有现在这个孩子,才能让她真正体会到那种身为人母的满足,而且,还有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的喜悦。 “……袖袖,我们真的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谢东篱确认了盈袖的脉相,松开她的手腕,捧起她的面颊,低下头,在她唇上温柔亲吻。 他的碰触那样轻微而克制,像是生怕连接吻这样的事,都会影响孩子一样。 盈袖扣住谢东篱的双手,和他额头着额头,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哽咽:“是啊,我们要有孩子了。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对,它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你想要儿子,还是要女儿?”谢东篱将盈袖一把抱了起来,托在臂弯里,往八角亭走去。 两人就在八角亭相拥而坐,看着亭外的景色,觉得天怎么这么蓝,云为何那样白,后花园的花香比平日要浓郁,鸟叫声都比平日里要嘹亮。 “有了个这个孩子,再没人我什么了。”盈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背靠在谢东篱怀里,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也没有人有资格你。”谢东篱亲亲她的鬓角,“我都不在意,那些人有什么资格摇唇鼓舌?” “你不在意?”盈袖坐直了身子,回头看着谢东篱嫣然一笑,“骗子!刚才是谁一听我有了身孕,连大门都不走,骑着马就从围墙上飞了进来?——当面谎,也不怕丑。”盈袖青葱般的玉指在脸上刮了两下,做出羞他的举动。 谢东篱唇角微勾,“我那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只是为了孩子,他也不用如此欣喜若狂了。 只因为这个孩子是袖袖生的,所以在他心里才非同一般。 他只要她生的孩子,如果她不生,他宁愿没有。 “到底为了谁,你心里清楚。”盈袖歪着头,手指又上谢东篱的胸口,语气比平时娇纵几分。 听在谢东篱耳朵里,却是不出的满足。 他就是要纵她,他就是要宠她,宠得她无法无天,骄横跋扈才好……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 第二更下午六。o(n_n)o~。 感谢0恨海雅儿0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38章 宝贝 (加更求月票) 谢东篱双手从盈袖腋下穿过,覆在她的小腹上,微笑着道:“如果有它能让你高兴,我当然是看重它的。因为它能给你的东西,我给不了……” 孩子对于一个渴望做母亲的女人来说,是无可替代的。 谢东篱可以给她男女之情,夫妻之爱,但无法给她做母亲的感觉。 所以有了这个孩子,盈袖才真正放下心来。 盈袖将自己的手盖在谢东篱的手上,笑得格外满足惬意:“它是我们的宝贝,不过就要委屈你九个月了。你知道我身子弱,如果要这个孩子完完整整生下来,你得多担待一些。” 一般像他们这种人家,就到了男人要通房或者纳妾泻火的时候了。 不过谢东篱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的手重重拢在盈袖腰上,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在你眼里,我连郑昊那厮都不如?他可是生了四个孩子,你看他是怎么过来的?” 郑昊后宫之中只有沈遇乐一个皇后,没有任何别的妃嫔。 “一国之君都能做到,你觉得你夫君做不到?”谢东篱咬着盈袖的耳垂,含含糊糊地道,“再说这种话,我可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盈袖撇了撇嘴,偏了头斜睨谢东篱:“想找别的女人?哪怕养外室,去青楼都不行!去了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言辞之中霸气十足,毫不相让。 “这就对了。”谢东篱满意地点点头,“想要我怎么样,尽管说出来,我还能不依你?” 两人相拥坐在八角亭里喁喁私语,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小磊赶了过来,被沈遇乐和盛青黛挡在正院上房,着急地在门口回廊处走来走去,不断地看着院门口,嘟哝道:“……做什么去?怎么还不回来?” “人家夫妻多年的心意得偿。你该给人家一点私下里相处的时间吧?”盛青黛觉得小磊很不识相,“你这个小舅子怎么当的?” “这也时间太长了吧!再待一会儿,天色就要黑了!”小磊叫起撞天屈,“我哪有不许他们私下相处?再说我管得着吗?” “好了好了。不过再多的话,也应该说完了。”沈遇乐寻思道,叫了盈袖的丫鬟采芸过来,“你们谁去后花园看一看你们大爷和夫人,就说皇太孙殿下来了。让他们回来招待。” 这不过是扯个由头。 采芸笑着去了,不过刚走到院门口就站住了,福了一福,道:“大爷、夫人。” 自从谢家大房和二房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分家出去之后,谢东篱和盈袖就升级成谢家的大爷和夫人了,因为大房只有他们一对夫妇。 原来是盈袖和谢东篱已经回来了。 两人牵着手,说说笑笑从抄手游廊处走了过来,很是闲适。 盈袖对采芸点了点头,“你要去找我们吗?” “是皇太孙殿下来了。奴婢想通传一声。”采芸上前扶了盈袖的胳膊。 盈袖松开谢东篱的手,扶着采芸往院子里先去了。 谢东篱背着手,跟在她身后走了过来。 看到盈袖和谢东篱进来了,小磊跑下回廊的台阶,急吼吼地对谢东篱道:“姐夫你突然就从大朝会里跑了,大家说要治你的罪呢!”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无故从大朝会早退,当然是要重罚。但如果事出有因,只要向陛下上折自辩就好。谁那么不长眼睛,要治我的罪?这条律令还是我亲自编撰的。谁能比我清楚?” 小磊脸上的神色一时十分精彩,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姐夫,你倒是给我个机会向你卖好啊!我本来正要说我给你摆平了,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给你摆平啊!” 盈袖听了好笑。拉了小磊的手,特别亲切地道:“哪里哪里,你姐夫太莽撞了,这一次多亏了小磊,你姐夫才免于责罚呢。来,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姐姐一定帮你办到。” 小磊这才高兴起来,得意地朝谢东篱抛了个眼神,又对盈袖拍着胸脯道:“姐姐不用给我什么奖赏,平平安安把我小外甥生下来,就是最好的奖赏了。我可是他的嫡亲舅舅呢!” “嗯,外甥多像舅,他一定很喜欢你的。”盈袖笑着点点头。 谢东篱咳嗽一声,道:“像爹就行了,不用太像舅舅。” “姐夫!打人不打脸!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小磊又跳又叫,在谢东篱面前就跟小猴子一样。 盈袖笑得合不拢嘴,明知小磊是故意耍宝逗她开心,但也十分受用。 她扶着采芸的手,走上台阶,来到正院上房,对候在那里的盛青黛和沈遇乐道:“让两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嗐,跟我还客气。”沈遇乐鄙夷地白了她一眼,“知道你今天有大喜事,我们也不会催你们。只是外面后花园到底风凉,你要小心一些。” 盈袖没好意思说谢东篱一直将她拥在怀里,他的胸膛跟火一般滚烫,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谢东篱见盈袖身边有好友相伴,心里也高兴,笑着道:“袖袖,皇后娘娘是过来人,你要多向皇后娘娘取取经,一定会受益匪浅。” 沈遇乐生了四个孩子,肯定比盈袖有经验多了。 盈袖横了谢东篱一眼,特别想说,我还给自己接生过呢,要说生孩子,我也有经验的…… 谢东篱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咳嗽一声,道:“我们现在有条件了,如何养胎,请稳婆,布置产房,这些事都要准备起来。皇后娘娘的经验肯定非同一般的。” 这是在提醒盈袖,她那一次自己在山洞里给自己接生的经验没法用到现在。 因为这一次,谢东篱一定不会让盈袖再陷入那种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状态。 “这么早就要准备稳婆,布置产房,这要说谢副相没有盼着孩子,谁都不信……”沈遇乐掩袖轻笑,对盈袖使了个眼色。 盈袖微笑着坐了下来,刚要吃茶,想起来孕妇最好不要吃茶。忙又命采芸换了温水。 谢东篱和小磊也分宾主坐下,寒暄了几句,就听有婆子飞跑进来回报:“大爷、夫人,张副相夫人、沈大夫人来看夫人了。还有宫里的陛下、德妃也遣了人过来送赏。” 这是沈咏洁和王月珊来了,还有元宏帝和德妃派来的大太监。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沈遇乐、盛青黛一起出去迎接。 等元宏帝和德妃派来的太监送完赏赐离开之后,沈咏洁才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走了进来,对站在回廊上的盈袖忙道:“不用下来了,我马上就过来了。” 她拎着裙子。快步走了上来,拉着盈袖的手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道:“真是好啊!让我说着了吧!这孩子呢,一定要心情好,家里和和气气的时候才会不请自来。像先前那样闹腾,气都气饱了,怎么生得出来?” 这是在说先前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做的事了。 盈袖忙道:“娘,说那些做什么?我们现在好好的,孩子也快有了。一切都比以前要好,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个息事宁人的人。”沈咏洁拍拍她的手背,“娘就不提了,但是娘不提,不等于别人就忘了,你该多长个心眼才好。” 盈袖笑得眉眼弯弯:“我长那么多心眼做什么?有我们大爷护着我和孩子,我才不要那么多心眼。” “那倒是。盈袖一向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王月珊在旁边插嘴道,一边打量盈袖。“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我看你这孩子是个懂得心疼娘亲的孩子,在肚子里就乖顺。” 沈咏洁跟着问道:“你想什么吃?有没有胃口不好?想不想吐?如果吐得厉害,我那里有小金桔。专门治孕吐,非常灵验的。” 盈袖大方地道:“如果吐了,我就去娘那里去。现在还好,没什么感觉,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发现。今儿是盛姑娘给我诊脉诊出来的。”盈袖趁机为盛青黛打个广告。 沈咏洁和王月珊果然就围到盛青黛身边,不住口地感谢她。盛青黛听了高兴,糊里糊涂就答应了去张四爷家和沈家给他们诊平安脉。 待她回过神来,才好笑地看了盈袖一眼,对她点了点头,算是领了她的情。 盛青黛要在东元国京城开药铺,虽然有盛家的名头,但也有官方的支持,不然那些强龙难敌地头蛇,会影响他们的名声。 沈遇乐这几天没有看见王月珊,此时才迎了上去,将自己的三个小皇子叫来,让他们给王月珊和沈咏洁见礼。 王月珊又把小公主的襁褓抱了过去,笑呵呵地道:“让外祖母看看我家囡囡,真乖,这是又睡着了?” 沈遇乐点点头,“刚吃了羊奶,睡了。” 盈袖又把小公主夸了一遍,道:“这孩子真是福气大。我就抱了几天,就有了身孕,真是托她的福呢。” 其实她的身孕快两个月了,跟这小公主当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习俗如此,大家都要讨个好彩头。 王月珊越发欢喜,当下跟沈咏洁留了下来,要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谢东篱让盈袖在这里招待客人,他去大厨房叫了管事过来,吩咐他们准备一桌好饭好菜,招待客人。 接下来的几天,跟谢家、沈家相熟的人家都来送礼恭喜。 就连刚刚成亲的慕容长青也带着新婚的妻子来道喜了,他下死眼盯着盈袖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股酸溜溜地不甘之意,让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会很惆怅。 谢家一时人来客望,川流不息。 谢东篱怕盈袖累着,让那些送礼道喜的人只到外院就行了,只有特别熟悉的人,才会到内院跟盈袖见一面。 很快,谢副相成亲多年,夫人终于有喜的消息,传遍了东元国的京城,又随着离开京城的人传遍了中州大陆。 夏凡和元应佳知道这个消息,心情又沉重几分。 元应佳也就罢了,夏凡只冷笑,自己的子嗣就那样艰难,谢东篱也不会比自己好,他倒要看看,他的夫人如何能生下这个孩子…… “祖父大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元应佳担心地问道,“以前只要对付小磊和盈袖,如今还要对盈袖的孩子。” “什么孩子?生下来才叫孩子,没生下来什么都不是!”夏凡翻了个白眼,“还是先对付小磊吧,最近谢家的防范更加严密,宫里也很难插手进去,只有小磊那边松一些。” …… 住在南部雷州的谢家大表嫂陆瑞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没晕过去,失手砸了个琉璃盏,霍地起身厉声问道:“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五弟妹真的有身孕了?!” ※※※※※※※※※※※※※※※※※※※※ 加更送到。哈哈,有小包子要随礼啊,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当贺礼就行! 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39章 告密 (第一更求月票) 陆瑞兰的夫君刘东义愣了一下,不悦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五弟妹有了身孕这样大的事,举国上下都知道了,我至于编个谎话来骗你吗?” 陆瑞兰抿了抿唇,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是太惊讶了,太高兴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了五弟的子嗣操碎了心……” 刘东义这才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所以我马上来告诉你,让你跟我一起高兴高兴。先前你为五弟做的事,五弟现在想起来,肯定是明白你的苦心的。”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还有几间房子没有盖好,我去看着那些工匠去了。” 他们的庄子前些日子遭了大火,烧得几乎成了白地,现在的房子都是后来才盖起来的。 庄子地方大,房屋多,所以一直还在修建当中。 陆瑞兰笑着看着刘东义出去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陆瑞兰才回到南窗下的长榻上,失神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五弟不是没有子嗣吗?这个孩子是打哪儿来的?!” 她的眉头拧成了结,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牛婆子守在门口,此时见周围没有别人,便悄悄打了帘子走进来,对陆瑞兰福了一福,“大夫人……” “什么事?我没有唤你,以后不要随便进来。”陆瑞兰闷闷不乐地道,用手揉了揉紧绷的额头。 牛婆子“嗳”了一声,走进几步,凑到陆瑞兰跟前,低声道:“大夫人,老奴有件事,想回禀大夫人。” “说吧。”陆瑞兰收拾了心情,捧着一杯清茶,慢慢品了品,让自己有些失衡的心情平静下来。 牛婆子又走近一步,将声音压得很低:“……大夫人。就是有关五爷子嗣的事。” “得了,我已经知道了。”陆瑞兰眼眸都不抬,淡淡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您知道?”牛婆子惊讶地瞪着绿豆大的小眼睛。没有眼睫毛的眼皮迅速眨动着,很是出乎预料的样子。 陆瑞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离牛婆子远了点,“刚才大爷不是说了?五弟妹有了身孕,五弟很快就有子嗣了。” “哦——!”原来是这件事。牛婆子长长吁了口气,还以为大夫人早就知道那件事了,如今看来,大夫人还是一无所知。 牛婆子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神神秘秘地道:“大夫人,不是这个,是还有一个……” 陆瑞兰愣了一下,抬眸看了牛婆子一眼,“你这个老货,有话就快点说。什么这个那个的。” “是,大夫人。”牛婆子忙整了整神色,“几个月前,谢家还没有分家的时候,老奴亲耳听到五爷说,他已经有一个子嗣,只是养在别处……” 当啷! 陆瑞兰手里的雨过天青色秘瓷茶盏一下子掉在地上。 这个茶盏,可比她先前“掉”的那个琉璃盏还要贵重,本来是她最心爱的瓷器,但是现在也顾不的了。她一把抓住牛婆子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道:“你……你说什么?快仔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弟已经有子嗣了?我怎么不知道?是谁生的?儿子还是女儿?养在哪里?” 牛婆子还没有说话,陆瑞兰已经迅速脑补了一整出大戏。 无非是盈袖善妒不孕。谢东篱为了子嗣着想,在外面找人生了一个,养在外头,只等以后如果盈袖真的生不出来,就把那外室子领回来,给盈袖养…… 牛婆子看着陆瑞兰脸上神情变幻。一时嬉笑连连,一时咬牙切齿,吓得咂嘴,试探着问:“大夫人?” 陆瑞兰回过神,忙拿帕子遮掩似地擦了擦嘴,端然道:“嗯,你说吧,我听着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说来,一个字都不能少。” 牛婆子这才把那一天在谢东篱和盈袖屋外听墙脚的事说了一遍。 “你真的听清楚了?五弟真的跟盈袖说过?”陆瑞兰听得很仔细,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千真万确,老奴亲耳听见的。如有半句序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牛婆子急忙赌咒发誓,急得额头的筋都爆起来了。 陆瑞兰这才微微点头,“好,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要再说与第三个人知晓。” 牛婆子忙道:“大夫人放心,这件事在老奴心里好几个月了,老奴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对外人说过。如果不是五夫人有身孕的事情传来,这件事会烂在老奴心里,以后跟着老奴进棺材。” “你素来忠心,一直跟着我,我是知道的,也不会亏待你。”陆瑞兰和颜悦色地说着,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赤金双寿纹的扁平簪子,放到牛婆子手里,“这个你拿去,还有五十两银子,等下也跟你送过去。总之你对我的好,我一定会记得的。” 牛婆子见这个消息居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喜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在陆瑞兰面前奉承了好半天,顺着陆瑞兰的心意道:“大夫人,依老奴看,五夫人那个身孕,未必是真的。” “哦?怎么说?”陆瑞兰其实现在也认定盈袖的那个身孕有蹊跷,牛婆子的话,正中下怀。 “您看,五夫人嫁过来那么多年,都没有身孕。而五爷早就在外面有了身孕,这说明五爷是没有问题的,是五夫人有问题。而今年因为子嗣的事,五夫人知道大夫人您的厉害,虽然在五爷身边吹枕头风,将我们分了出去,但是我们到底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所以五爷不可能不理我们。而五夫人生不出孩子的话,以后吃亏的是她,因此呢,偷龙转凤的事情,她是做得出来的。”牛婆子摇唇鼓舌,在陆瑞兰面前一顿排揎盈袖,听得陆瑞兰连连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陆瑞兰沉吟道,似笑非笑地说:“五弟妹有了身孕,我这做大嫂的,怎么也得回去恭喜恭喜。” “大夫人。老奴跟您一起去!老奴这双招子看别的东西都眼花,唯独看妇人的肚子,那是出了名的灵验。——大夫人,您带老奴去。老奴一定能给您揭穿五夫人的身孕!说不定她衣服里藏着一个簸箕呢!”牛婆子指着自己的肚子凑趣说道。 陆瑞兰起身道:“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一辆大车,就说,我要回京城恭喜五弟五弟妹。” 晚上谢东义回来后,知道陆瑞兰要去京城。也没有拦着,只是道:“你去了,不要再跟五弟妹过不去。你是大嫂,要让着小的……” “我知道,还用你教?他们年轻不知事,其实怀孕了,身边应该有些老人照顾才好。”陆瑞兰含笑说道,“不过五弟妹的娘亲在身边,应该已经安排了人,我只是去看看。”说着。又不经意地道:“这事确实吗?会不会有误会呢?” “怎么可能有误会?是盛家人亲自诊出来的。如果不实,盛家人难道砸自己的招牌?”谢东义不以为然地道。 陆瑞兰的心一沉,“盛家人?是盛家人诊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盛家人诊出来的,那是肯定有身孕了。 可是她也知道五弟跟盛家人关系匪浅,如果是五弟出面,让盛家人做假呢?盛家人会不会卖他这个人情? 况且过几个月,到了要生的时候,再抱一个孩子进来,就当是五弟妹亲生的,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陆瑞兰先入为主。觉得谢东篱养了外室,就越发觉得是谢东篱的外室在生孩子…… 如果能找到这个外室就好了…… 陆瑞兰默默地想着,歇下不提。 第二天,陆瑞兰就坐了大车。带了两车礼物,往京城赶。 三天之后来到京城谢家大宅外面,看见外墙周围密密麻麻的军士,陆瑞兰无语至极。 看来五弟真的是很看重这个“孩子”。 看这个架势,盈袖到时候不管生个什么东西,别人都不晓得。 “夫人。分家去了雷州的刘大夫人来了。”采芸给盈袖回报。 盈袖和盛青黛一起在后花园放风筝。 已经是深秋天气,凉风阵阵,秋高气爽,盈袖静极生动,竟然想放风筝。 盛青黛笑话她:“别人怀孕,不是吐得吃不下,就是恶心得睡不着。你倒好,既不吐,又不晕,胃口倍儿好,睡得倍儿香,就是比以前好动了许多。你这个孩子啊,肯定是儿子,不然不会这么好动。” 盈袖也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呢。你说我是怀孕了,但是我一点都没有感觉。既不特别想吃酸,也不特别想吃辣,我是什么都吃,什么都好吃,最爱吃肉。唯一的变化,就是我每天必须出来走走,不出来走走,就抓心挠肝的难受,真是奇了怪了。” “其实出来走动挺好的,特别是孕妇。”盛青黛拍拍她的肩膀,嘲笑她:“只是前两天下那么大雨,你也非得出门,弄得谢副相淋得一身都湿了,还要护着你来后花园走动,真是二十四孝夫君!” 盈袖想到那一天也好笑,抚着肚子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出来。”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采芸回报的声音。 盈袖想了想,才想起来刘大夫人,应该就是以前的谢大夫人陆瑞兰。 他们改回了刘姓,陆瑞兰和刘东义来到雷州庄子上住下,宁舒眉跟刘冬鸣去了北齐国。 他们两家的孩子中长大成人的,就还留在东元国京城,由谢东篱帮着照看。 还小的孩子就带在身边。 陆瑞兰已经没有未成年的孩子了,宁舒眉还有两个。 所以陆瑞兰现在非常空闲,连小孙子小孙女都不用带,成日里就琢磨她的那个梦,想着如何才能让谢东篱认识到子嗣的重要。 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月,她的梦就被迫要醒了。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亲眼看一看盈袖。 盈袖听说陆瑞兰来了,拉着盛青黛跟她一起去正院上房接待。 盛青黛无所谓,跟着她走了回去。 陆瑞兰已经在堂上候着了,抬头看见两个丽人从台阶下走上来,她跟着站了起来。 盈袖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衫,盛青黛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素雅清绝,含笑而立。 盈袖对陆瑞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大表嫂有心了。坐。”又问她,“在雷州住着可习惯?以后无事,也可以来京城走动走动,反正不远,就当远足了。” 陆瑞兰笑着点点头,“还好,我们的庄子靠海,每日里看看海景,吃吃新鲜的海产,过得比京城还自在些。”说着,仔细打量盈袖,发现她丰腴了一些,唇红齿白,颜色娇艳,一双眼睛比以前更水灵,随便瞟一眼,就水汪汪地勾魂夺魄,一点都没有妇人孕中憔悴黄瘦的模样,眉头不由自主皱了皱。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谢谢大家昨天给小包子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二更下午六点。O(∩_∩)O~。 感谢吃葡萄的鸟,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40章 御姐 (4K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盈袖一见陆瑞兰皱眉头,心里就有些警惕。 这个大嫂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虽然盈袖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方面得罪了陆瑞兰,但也知道,陆瑞兰已经站在她的对立面了。 站在她的对立面会怎样呢? 就是她支持的,陆瑞兰必然反对。 对盈袖不好的,陆瑞兰必然支持。 这就是对立面的含意。 对这样的人,就算以前有几分亲情,如今也是越来越薄弱了。 盈袖眼神一闪,往盛青黛那边看了一眼。 盛青黛也一直观察着陆瑞兰的神情,将一切看在眼里。 见盈袖看了过来,盛青黛朝她笑了笑。 盈袖心里一动,笑道:“大表嫂,我看你面色积郁,像是心思郁结的样子。这一次正好盛姑娘在这里,不如让她给你诊诊平安脉吧?” 能让盛家人诊平安脉,已经是帝王的待遇了。 陆瑞兰不由自主就答应了,虽然她并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一听是盛家人,她的脑袋已经不受控制地点了几下。 盛青黛马上走过去,对陆瑞兰拱了拱手,“刘大夫人。” 陆瑞兰将手腕伸了出来,笑道:“有劳盛姑娘了。” 盛青黛伸出手指,搭在陆瑞兰的手腕间,凝神诊了一会儿,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盈袖忙道:“盛姑娘,我大表嫂可是身子不爽?” 陆瑞兰愣了一下,马上道:“不会吧?我身子好着呢,在雷州没什么事,成天吃吃喝喝,比以前都胖了。” “就是因为你现在不做事,成天吃吃喝喝,所以你的身子才出了问题。”盛青黛正色道:“肥胖会导致你的血液浓稠,增加中风的几缕。还有,你思虑过多。外热内虚,这一次出来赶路赶得太急了吧?已经有风寒的症状。” “风寒?!”盈袖马上站起来,远远地退到门口,“大表嫂。请恕我无礼,我有身孕,不能染上风寒。” 风寒是能传染的,虽然也不算大病,但是对孕妇和胎儿来说就不一定了。 “风寒?!不可能!”陆瑞兰马上表示反对。“我怎么会得风寒?我明明好好儿的,盛姑娘,你是不是诊错了?” 盛青黛挑了挑眉,“我堂堂盛家医术,连个小小的风寒都诊不出来?刘大夫人,你忒也看不起人了。算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着,她转身对盈袖道:“谢夫人,你得出去。这间屋子,我要用蒸烈酒熏一熏,否则不能住人。你有身孕,不能感染风寒。” 看盛青黛振振有词的样子,陆瑞兰又不确定了。 “真的有风寒?可是……”陆瑞兰慢慢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 “你是不是觉得脑子有一点点晕?额头有一点点发热?如果摁一摁太阳穴,还有酸痛的感觉,是不是?”盛青黛回过头,犀利说道。 陆瑞兰想了想,糟了。好像这些症状她确实是有,但是不明显,而且忍一忍就过去了,她根本就没有在意。 手指摁着自己的太阳穴。陆瑞兰面如土色。 “大表嫂,真是不好意思,我就不留您了。我这一胎好不容易才怀上,就算您说我怠慢您我也没办法。”盈袖更是远远地退到门外去了,转头就一叠声地叫人拿烈酒,给盛青黛蒸酒熏屋子。 陆瑞兰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明晃晃地赶她走啊! 太不给面子了。 不说陆瑞兰以前是谢家的当家人。就看在她夫君是谢东篱母族那边所剩无几的亲人,盈袖也不能这样对她。 “五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就真的得风寒了?盛姑娘也不过是说我有这个可能而已。”陆瑞兰沉声说道,“不过,你谢家确实门槛太高,我……” 她本来想说自己高攀不起,可是这样一说,岂不是就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刹那间心念电转,她马上换了说法,“我们虽然是小户人家,但不是狼心狗肺过河拆桥的人。你对我不敬,我不会在意。五弟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既然心爱你,你再怎么样,我都会忍着……” 盈袖听得越来越怒。 这是什么话? 敢情又来指桑骂槐了? 怀了身孕之后,盈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娇气了,一点气都不能受。 刚才她确实是有意让盛青黛给陆瑞兰找个由头赶紧送走,让她别找机会进自己的家门在自己怀孕的当口整妖蛾子。 但陆瑞兰倒打一耙,把自己说得不敬长辈,拖累谢东篱的名声,就有些太过份了。 盈袖瞬间沉下脸,恼道:“大表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尊你敬你,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就是看在我们大爷面上,不想让他难做。要知道今天我完全可以命人将你赶出去,根本不让你进来!当初你是怎样对我,我可一天都不敢忘。可是现在你居然说我对你不敬,这就实在太过份了!——请问我要如何敬你?跪下给你奉茶?还是自动下堂求去,让你给我们大爷找别的贵女成亲?还是装聋作哑,让你给我们大爷塞一堆不三不四的女人,生一堆不明身份的小崽子?!” 陆瑞兰被盈袖的话惊呆了,好半天才抖着手道:“你……你……你这是什么话?粗俗!太粗俗!” “粗俗?我粗俗,可我没有给别人家塞女人的习惯。你不粗俗,可你却盯着小叔子的房里事不放。到底是谁粗俗?到底是谁狼心狗肺过河拆桥?!”盈袖问得咄咄逼人,若不是担心陆瑞兰真的有风寒,她就要问到陆瑞兰脸上去了。 陆瑞兰虽然素来有谋略,但跟人当面斗嘴这种事,她还是不如盈袖。 盈袖按以前的性子,确实也不大会说得这么直白明显。 但是她有了身孕之后,性子变了许多,也可能是终于扬眉吐气,不再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对不起谢东篱了,所以更能放开了性子跟人说话。 陆瑞兰被盈袖问得哑口无言。羞得满脸通红,以袖掩面,连声道:“算了算了,是我送上门给你辱骂。我长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今儿算是长见识了!我走,我马上就走!” “就是因为以前没有人骂过你,你才这么大岁数都不知好歹,不懂进退!我今儿就代你长辈教教你怎么做人!枉我娘还说你素来有谋略。也不知道谋略到什么狗肚子里去了!”盈袖护着自己的肚子,往回廊深处退了几步,让出大门。 数个丫鬟婆子立刻围了上来,将盈袖和陆瑞兰远远地隔开。 陆瑞兰只带了牛婆子进内院,没有旁人帮手。 牛婆子见陆瑞兰被盈袖骂得无法还嘴,有心要再讨好陆瑞兰,忙上前对盈袖道:“五夫人,您可别这样说。这有了肚子就了不起了?能这样跟自己的大嫂说话,不怕天打雷劈?我们夫人好心来看您……” “给我掌嘴!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能要我的强,你们都聋了吗?瞎了吗?”盈袖背了手。站在丫鬟婆子身后厉声说道。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人一巴掌,直接将牛婆子打得飞了出去,落在庭院里挣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陆瑞兰看得脸都吓白了,对盈袖怒道:“五弟妹,你打死人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死?不过是晕了。”盈袖撇了撇嘴,“来人!将这婆子送到刑部,就说她以下犯上,辱骂主家。看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千万别徇私情。我们大爷掌管律例,一定要以身作则。” “她是我的婆子!关你什么事?”陆瑞兰气昏了头。 当着她的面就要处置她的婆子。这岂止是不尊敬她,这已经是把她不当亲戚了! 以陆瑞兰在谢家的地位,她房里的猫儿狗儿盈袖都应该捧着敬着,才是大家子的规矩。 可惜盈袖就是不遵从她的“大家子规矩”,陆瑞兰放出来的“猫儿狗儿”只要挠到盈袖,那是打死不饶。 很快院门外进来两个粗使婆子。拎着一桶冷水浇到牛婆子身上,将她浇醒了。 牛婆子苏醒过来,转着脑袋看见陆瑞兰,张着嘴嚎哭:“大夫人!大夫人!救救老奴!求求您,救救老奴!” 陆瑞兰想到牛婆子给她说的那个隐秘,按下心头的怒气,终于对盈袖低了头:“五弟妹,大嫂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求你一次,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她是我陪房,跟了我这么多年,一向很守规矩,今天是为我出气……” 盈袖扶着采芸的手,隔着一群丫鬟婆子看向陆瑞兰,淡淡地道:“大表嫂,刚才这婆子骂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陆瑞兰没有做声。 她当然听见了。 牛婆子骂盈袖小心天打雷劈,确实很过份,但是在陆瑞兰心里,此时牛婆子比盈袖可是亲近多了,因此沉默不语。 盈袖看见陆瑞兰这个样子,心里更失望,点了点头,道:“既然在大嫂心里,一个奴婢比我这个亲戚还要重要,我也没什么说的。大表嫂可以不把我们这房亲戚当回事,那你以为也别说我对你不敬。你本来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为什么要尊敬一个看不起我,认为我比奴婢还不如的人?所以大表嫂,我可以放了她,但是从今而后,大表嫂就不要再登我谢家的门了。——我们没有大表嫂这样的亲戚。” 一席话居然就要跟陆瑞兰这一家划清界限了。 陆瑞兰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道:“五弟妹,几日不见,词锋见长啊。不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你懂不懂呢?沈咏洁假死十年,大概没有机会教你吧?” 这是在暗指盈袖没有家教了。 盈袖刚才本来起了一丝恻隐之心,要放了牛婆子,就跟陆瑞兰两清了,以后再也不要看见她。 现在陆瑞兰毫不相让,而且连盈袖的娘亲都拐弯抹角地数落一顿,实在是太过份了。 盈袖脸色一沉,挥了挥手,“将这婆子带走,送到刑部。” 陆瑞兰大惊,忙上前几步,站在牛婆子身边,对那些婆子道:“你们谁敢?她是我的人!” 盈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些婆子。 那几个婆子对视一眼。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一把抓住陆瑞兰的胳膊,另外两个就将牛婆子倒拖出去,往二门上去了。 “大表嫂,原来你今天来,是专门来咒我和我的孩子,不是来恭喜我的。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送刘大夫人出门。”盈袖扬声吩咐,对陆瑞兰拱一拱手,“以后再也不见!” 陆瑞兰冷笑:“你说不见就不见?——哼,我告诉你,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就不信,当谢东篱以后需要人帮助他登上皇位的时候,盈袖还能这样猖狂! 在她的梦里,谢东篱的两个哥哥谢东义和谢东鸣可是他打天下的得力助手! “我是很后悔,我后悔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对你说出这番话。我早就应该这样对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窝囊气了!大表嫂,你的儿子女儿还在京城,求着我和我们大爷呢。你既然不顾念亲情对付我,还指望我是烂好人,能够不计前嫌地对你儿子女儿好?——别做梦了,我会把你给我受的气,都给你儿子女儿尝尝!” 陆瑞兰今天被盈袖简直挤兑到墙角去了,这样的盈袖让她一次次惊讶,她下意识道:“你敢?!你要敢动我的孩子们,我跟你拼命!” “彼此彼此。”盈袖护着自己的肚子,森然警告陆瑞兰:“如果你敢动我的孩子,我不仅跟你拼命,我跟你全家祖宗八代都要拼命!” ※※※※※※※※※※※※※※※※※※※※ 加更送到。哈哈,终于开启御姐模式了,嗯,还不太晚……O(∩_∩)O~ 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晚安么么哒! PS:推荐某寒的完结书,书荒的亲们如果没有看过,可以去看。 古言烟水寒系列:第一本《烟水寒》、第二本《重生空间守则》,第三本《与子偕行》。 单本玄幻悬疑文《补天记》。 单本古言《原配宝典》。 古言盛宠系列:第一本《盛世妖颜》(原名《盛宠》),第二本就是现在连载的这个《倾世宠妻》,这两本有密切相关,需要联系起来看。 。 。 章节目录 第641章 分化 (5K求月票) 这一刻,盈袖的气势骇人,陆瑞兰禁不住退了几步,心头狂跳,竟然无法当盈袖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她真的会下手吗? 陆瑞兰咬了咬牙,转身昂然拂袖离去,连一句告辞都没有说。 离开谢家大宅,陆瑞兰上了自己的大车,想到已经被送到刑部去的牛婆子,眼睛闪了闪,吩咐赶车的车夫:“去丞相阁,找五爷。” 东元国的丞相阁皇宫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没有什么军士侍卫,跟谢家大宅的防卫森严简直是天差地别。 陆瑞兰本来就是京城人士,出身五相世家。 丞相阁这边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她,见她来了,也没有多问,指点她去了谢东篱的谢相阁。 “五弟。”陆瑞兰一进谢相阁,就对谢东篱道:“大嫂今日来,是有件事要求五弟,希望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将我那可怜的老奴放出来。她是老背晦了,今儿对着五弟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回去就会收拾她,一点会给五弟妹一个交代。但是五弟妹不分青红皂白,将人送到刑部去了,要治她一个犯上不敬之罪。可怜我那老奴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哪里经得起刑部大堂那种阵势?”陆瑞兰说着就哭了起来。 谢东篱今日正跟同僚商议收揽军权之事,还沉浸在他草拟的章程之中。 陆瑞兰一进来就当着谢东篱的同僚和下属的面又求又哭,俨然是一幅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加上她又口口声声说是“五弟妹”,在座的都知道,陆瑞兰嫁的刘东义,以前是姓谢的。是谢东篱的大哥,谢东篱以前排行第五,陆瑞兰这个大嫂都叫他五弟,而五弟妹,肯定就是盈袖了。 没得说,这是弟妹不尊敬大嫂啊,还是对自己夫君有养育之恩。形同母亲的大嫂。 屋里已经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头也不抬地道:“谢副相,大丈夫为人处世,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顺序不能乱。谢副相连家都未齐,如何谈治国平天下?” 陆瑞兰的哭声顿了顿,然后又大了起来。 谢东篱抿了抿唇,本来想问陆瑞兰是什么事。但是看陆瑞兰的这幅样子,明显是不想好好说事。只想扣帽子的举动,心里多了几分不悦,因此不去理她,转头看着那个说他“不齐家不能治国平天下”的同僚。正是顶了王家的位置上来的曹副相。 曹副相寒门出身,一向自诩才华过人,只是家世不显。才让谢东篱得了东元国才子第一的头衔。 这几年在有些人有意无意地纵容之下,这曹副相开始跟谢东篱打对台。 当然也不是公然跟他做对。只是凡是谢东篱提出的事情,曹副相都会跟他辩上一辩。 虽然从来没有辩赢过,但是却有了敢跟谢副相争锋的名头。 在东元国朝廷寒门出身的官员中,曹副相已经隐隐成了领袖。 沈大丞相已经打算致仕,他一退下来,沈家就只有一个副相的位置,他的大丞相位置,就要给别人坐了。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都属意谢东篱接任大丞相,但是谢东篱如今施行的举措,不管是分家令,还是收军权,都惹怒了不少世家权贵。 因此他们抱成团,打算推一个自己的代理人出来,争夺大丞相之位。 曹副相因为寒门出身,又经常跟谢东篱作对,而且他也对世家权贵非常地向往,积极靠拢,因此在那些人着意笼络之下,他的胆子也壮了不少,对大丞相的位置跃跃欲试。 谢家分家一事是家事,他们本是在观望,并没有插手,但是谢家分家出去的大嫂突然来到丞相阁诉说谢东篱妻子元盈袖的跋扈和不敬,曹副相敏锐察觉到这是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事件。 如今朝廷要削减世家的力量,就要着力提拔寒门出身的官员。 元宏帝的分家令,更是让世家大族有了分崩离析的危险。 再加上把军权从三大侯府手里收走,已经明摆着皇权要大一统,不再是皇帝与三侯五相共治天下的局面。 那些要被分家的世家肯定不愿意主动退出东元国的权贵圈子,而他们又不能明面上出来跟皇室作对,因此曹副相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他自认自己既是寒门出身,是寒门官员天然的代表,又受到世家大族的青睐,得到他们的鼎力相助,而元宏帝也要提拔寒门官员,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除了谢东篱,没有人挡在他的大丞相位置前面。 而谢东篱这个人实在太优秀了,不仅文韬武略无一不精,那天露出的一手精湛的骑术让军中悍将都折服不已。 和他争,以曹副相如此自负的心态,也觉得自己最多只有五成机会而已。 可巧谢家内部一团糟,终于给了他可以利用的把柄了。 如果不能在才华上赢过谢东篱,那就要在道德名声上压倒他。 总而言之,比他有才华的没有他的名声好,比他名声好的没有他有才华。 曹副相深谙此道,自以为抓住了谢东篱的七寸。 有才华的人一般在私德上都不太注意,从底层爬上来的曹副相很明白这一点。 见谢东篱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眸光幽幽,深不见底,曹副相一晒,走到陆瑞兰身边,叹息道:“刘大夫人,这里是丞相阁,您有什么事,不如去大理寺?” 盈袖是护国公主,也是谢家媳妇,如果她对陆瑞兰不敬,大理寺是完全能管的。 陆瑞兰被噎了一下,停住哽咽,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点点头,“原来是曹副相。” “刘大夫人认得在下?”曹副相又惊又喜,没想到世家出身的陆瑞兰,也认得他这个寒门出身的人。实在是太惊讶了。 “五个丞相,只有曹大人一人来自别的地方,妾身虽然是内宅妇人,对曹大人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陆瑞兰彬彬有礼地道,不过她瞥见谢东篱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心里一紧。忙又道:“不过我今天来是为了家事。就不用去大理寺那么严重了。只有我五弟一句话,就能把我家老奴从刑部大堂放出来,我立刻带她回雷州。绝不耽搁。” 谢东篱这才拱了拱手,更加彬彬有礼地道:“大表嫂,既然已经送到刑部大堂,就看刑部大堂会不会受审吧。如果内子没理。刑部不会受审,您自然可以马上将您的人从刑部大堂领走。不用我出面。如果此事是您的人寻衅滋事,刑部受理了此案,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亲戚之间不拘小节。 越是陌生人,越要各种礼仪齐全。 谢东篱跟陆瑞兰本来是很亲的亲戚。但是如今两个人之间一个比一个有礼,真是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陆瑞兰看了心里发憷,绞着手里的帕子道:“……五弟。你真的就不帮大嫂一次了吗?” 谢东篱还没有说话,那曹副相已经抢着道:“刘大夫人。豪门大户多以势压人,曹某见得多了。您的人就这样被护国公主送到刑部,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样吧,谢副相要避嫌,不管此事,我就做个主,你拿我的帖子去刑部,让他们放人,如何?” 曹副相一心要将这件事做实了,以后好在大朝会的时候参谢东篱一本,参他内幄不修,身为男子宠幸妇人太过,连尊卑礼仪都忘了…… 陆瑞兰听了十分感激,连声道:“多谢曹副相!曹副相为人仗义,以后一定有好报的!” 曹副相看了看谢东篱,见他不置可否,便微微一笑,伸手道:“拿纸笔来!” 这是谢东篱的谢相阁,伺候的人都是谢东篱的人。 曹副相在这里反客为主,并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在一旁侍立不动,没有人给他拿纸笔。 曹副相四下看了看,尴尬地道:“哟,这是恨上我了?算了,我也是多事,就是见不得豪门大户欺压贫苦百姓。这样吧,刘大夫人跟我去我的曹相阁,我给你写个帖子给刑部送去?” 陆瑞兰又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背着手,肃着脸立在谢相阁紫檀木门柱旁边,一言不发。 陆瑞兰心里更加失望,暗道不让你栽个跟斗,不知道你以后的路有多难走,靠你那个只会惹祸的媳妇,以后有的你哭,因此陆瑞兰只对谢东篱点点头,道:“五弟,你帮我谢谢曹副相吧。”说着,转身跟着曹副相出去了。 谢相阁的人看了一出好戏,嘻嘻笑着对谢东篱道:“谢副相,这只是小事一桩,您怎么就不顺手帮您大表嫂说个情呢?” 谢东篱笑了笑,“这件事要看刑部受不受审,我们是朝廷命官,如何能干预刑部独立审案?——曹副相这个人古道热肠,人品确实是不错,但就是不懂遵纪守法……” 丞相阁里那些留下来看笑话的人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们该是有多蠢,居然推这样一个愣头青出来跟谢东篱打擂台?! 简直是被玩死还在给别人歌功颂德呢…… 曹副相自以为得计,可以从内部分化谢家,从中捞取最大好处,殊不知人家谢副相已经把网张好了,只等曹副相的帖子一送出去,刑部那边的官员立刻就要来将曹副相“锁拿归案”。 阻挠刑部独立审案的罪名,可是一项大罪! 谢东篱亲自起草的这些条例,还能让别人钻空子? 屋里的人心神各异,有些跟曹副相瓜葛很深的人开始坐立不安,非常想出去给曹副相送封信,让他不要多事,插手谢家妯娌之间的斗法。 没想到谢东篱回头看着大家微微一笑,就命人关上谢相阁的大门,道:“大家刚才讨论的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开始表决吧。无故离去的当弃权处理,留下的人不把这些律令表决结束不能离开。” “什么?!” “今天讨论了二十多条新律令,哪有那么多功夫一桩桩表决?!” “不行!曹副相走了,我们少了一个人。吃亏了!” 谢相阁里顿时炸开了锅。 谢东篱依然微微含笑,负手站在屋子中间。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两个小厮关上了,谁都跑不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知道不管是斗智,还是斗勇,他们目前都不是谢东篱的对手,只好忍下一口气。开始表决。 这边陆瑞兰跟着曹副相去了曹相阁。拿了他亲手写的帖子,马上去刑部大堂,交给刑部衙差。要求将她的婆子放出来。 没想到刑部衙差拿着曹副相的帖子进去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就带着乌压压十来个拿着哨棒的衙差,对陆瑞兰道:“是曹副相亲手写的帖子?” “当然,我亲眼所见。他写帖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站着。”陆瑞兰忙道,“现在可以把我的婆子放出来了吗?” “你的婆子是那牛婆子吧?她犯上不敬。刚刚已经招了,不过她吓得不行,现在晕过去了,你要带她回去。可以,拿钱来赎。”一个衙差指了指另一边的小屋子,“按刑部律例。她的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可以砍头……” “不行!”陆瑞兰惊叫。 “我是说往大了说……”那衙差翻了个白眼,“往小了说,只要她犯上的主子不深究,也可以拿钱赎买。护国公主已经使人来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不深究她犯上不敬,只要有人拿钱赎买牛婆子,她就可以跟你回去。” “啊?”陆瑞兰心里一沉,“护国公主真的这么说?” 她不信盈袖会发好心。 如果她真的发好心,就不会把牛婆子送到刑部受审。 “当然是真的。喏,只要你出得起五千两银子,就能把牛婆子领回去。”那衙差笑嘻嘻地看着陆瑞兰,道:“护国公主真是好人啊,有财大家发,不小气,也不咄咄逼人,能饶人处且饶人。您这么看重这位奴婢,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赎回去吧?!” “胡说!”陆瑞兰又惊又怒,“五千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一个奴婢哪里值五千两银子?” “不值?你都拿了曹副相的手书过来了,难道这手书不值五千两银子?”那衙差奇怪地看了陆瑞兰一眼,“算了,你愿出不出,别拦着我抓人。” “你还要去抓谁?”陆瑞兰心里恨死了盈袖,怎么会想出这样一招又毒又狠的招儿,这不是为难她吗?! “当然是抓企图阻碍刑部独立审案的曹副相!”那衙差哼了一声,就带着那十来个衙差往丞相阁奔去。 陆瑞兰捂着嘴,脸色发白,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转头看见牛婆子扶着门框站着,一副醒过来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她,哭道:“大夫人,您快赎老奴出去吧!这里腌臜得很,老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可是要赎牛婆子出去,就要五千两银子,陆瑞兰就算拿得出来,也不可能花在牛婆子身上。 她明知是盈袖故意作梗,要她在牛婆子面前丢人,可是就是张不开嘴说给钱的话。 过了半天,才道:“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多待几天,等五弟妹气消了,我再领你回去。”说着,转身就走。 牛婆子急得在她后面大叫:“大夫人!大夫人!护国公主说了,只要您出银子,就能把老奴赎出去!老奴不想坐牢啊!” “把你赎出去要五千两银子,你个老货,可问问自己值不值五千两!”陆瑞兰身边的另一个婆子这时啐了牛婆子一口,挽着陆瑞兰的胳膊,转身上车去了。 她们对牛婆子的印象并不好,因此也没人给她说情,扶陆瑞兰上了车,正要离开刑部大堂,就看见那十来个衙差押了一个男子过来。 那男子正是被剥了丞相官服的曹副相。 他鬓发散乱,目光呆滞,双手戴着枷,被人推推搡搡赶了过来。 陆瑞兰大惊,掀开车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曹副相是丞相,你们怎能如此对他?!” “你个毒妇!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你把我的手书还回来!你个衰人!谁遇见你谁倒霉!”曹副相看见陆瑞兰,如同疯虎一样扑过来要打她。 后面的衙差急忙拉住他,呵斥道:“曹副相,您的案子还没审,您别罪加一等!” 曹副相这才收住脚步,恨恨地啐了陆瑞兰一口,转身进刑部大堂了。 陆瑞兰坐在车里,失神地看着那刑部大堂的方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只是来京城一趟看看盈袖的身孕到底是真是假,怎么一来就折损了一个忠心的奴婢,转眼又把一个副相送入了刑部大堂?! “五弟……这就是五弟的手段,永远能从不利中寻找有利……跟他做对的人,还没有人能全身而退……”陆瑞兰喃喃说道,放下车帘,握了握拳,缩回到黑暗中。 也许现在真的不是她出来的时候,她只有在雷州韬光养晦,等待谢东篱露出反意的那一天。 …… 晚上谢东篱回到家,对盈袖说了曹副相的事情,又问了牛婆子到底怎样了。 盈袖笑嘻嘻地道:“我怎么会不给大表嫂面子呢?后来我让人去刑部说了,就说我不深究,只要大表嫂出五千两银子,就能赎出牛婆子。——可惜大表嫂舍不得五千两银子,她的忠心婆子就只有坐牢了哦!”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五千字哦,提醒月票和推荐票!!! 第二更下午六点。o(n_n)o~。 感谢吃葡萄的鸟,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42章 昏君 (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千两银子?大表嫂肯定问你怎么不去抢……”谢东篱失笑,揽住盈袖的肩膀,往门口走去。 现在他每天回来之后,都会带盈袖出去走一走。 特别是天黑之后,盈袖不出去转一圈根本就睡不着。 “这小子太淘了,等他生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他。”谢东篱瞥了一眼盈袖的小腹。 那里依然平平整整,还看不出凸起。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也许是女儿呢?”盈袖充满憧憬,“我更想要女儿……” 盛思颜已经长大了,她只带过她几天,就被送走了。 等她们能够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她曾经抱在怀里百般呵护的小婴孩了。 谢东篱知道盈袖的心思,捏捏她的手,笑道:“这恐怕就要失望了,我确信你这一胎是儿子。” 盈袖又摸了摸肚子,纳闷道:“不会吧?才三个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怎么就确定是儿子?” 她听那些婆子说过,什么酸儿辣女,还有,看肚子的形状可以看出男女,比如肚子尖的是女儿,圆鼓鼓就是儿子。还有怀孕的时候女子容光焕发就是怀的儿子,如果容颜憔悴,脸上长包就是女儿…… 而她现在肚子还没有大起来,酸的辣的甜的咸的她都吃,就是不吃苦,脸上没有长包,不过气色很好。 难道谢东篱就是看她的气色说的? 盈袖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谢东篱忍着笑,道:“只有儿子才一天到晚想往外跑,如果是女儿,肯定跟你一样,温柔安静,不会天天想着往外跑。” 盈袖横了他一眼,“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往外跑又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是儿子的话,难道你想把他养得跟姑娘一样?” 谢东篱窒了窒,笑道:“夫人说得如此有理,为夫居然无言以对。” “哟?堂堂谢大人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我有那么厉害吗?——就会逗我开心。”盈袖轻轻捶了谢东篱一下。跟他一起拐了个弯,在内院的抄手游廊上慢慢走动。 抄手游廊上已经掌了灯,一溜黄玉暗刻百子图垂挂灯挂在游廊上,发出暖黄的光。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已经是深秋天气,夜里带了寒气。 盈袖披着大红薄狐皮大氅,毛茸茸的领子衬着她白腻的肌肤,在灯下看去,真正人比花娇。 谢东篱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抄手游廊山个,垂眸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笑道:“不过这孩子倒是知道心疼他娘亲,除了喜欢出来走动,别的倒是一点都不闹腾。” “是啊,你还要怎样呢?我既不孕吐,也不恶心,更不头晕脑胀,身子没有哪里不舒服。比以前没怀孕的时候都要好,说实话,上一次怀着女儿的时候,比现在累多了……”盈袖感慨地道,想到那一段日子,已经是隔了千山万水,无数个岁月。 “不能这么比。”谢东篱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有些含糊不清,“那时候你的身子能跟现在比吗?那一次是我欠你,这一次我要弥补。” “不要。”盈袖娇嗔地摇了摇头。“我就要你欠我的!永生永世欠我最好!” “呵,打的真是好主意。为什么不是你欠我?”谢东篱挑了挑眉,“我这一次就是要你欠我的,欠得永生永世还不清。我是你的大债主,然后我就可以一次次去找你还债……” 盈袖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的不爽。 作为一个生意人,她最讨厌欠人钱。 但是欠人情呢? 她还没有试过呢…… 抱住谢东篱的胳膊,盈袖将头靠在上面,笑着道:“其实两个人算那么清做什么?你欠我。我欠你,早就算不清楚了。” “这倒是。”谢东篱伸手插入她的发间,将她的头往上托了托,然后低头,边走边亲吻她。 唇在她的唇瓣上吮吸舔动,她被迫半仰着头,接受他的亲吻。 两人亲得气喘吁吁,差一点就收不住了。 好在谢东篱还知道分寸,终于硬生生将自己的头移开,不再看她被亲得几乎肿起来的娇艳唇瓣。 “……还有七个月呢,你能支持得住吗?”盈袖幽幽地问道。 谢东篱忽然回头看她,唇边一丝笑意一闪而过,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低沉嗓音道:“……如果有别的法子,你愿不愿意呢?” 盈袖半天没有说话。【ㄨ】 直到两人回到房里,躺下准备要睡觉的时候,盈袖才凑到谢东篱的枕头上,轻声问他:“……什么别的法子?” 嗯,徒弟既然问了,师父当然要尽心尽力地解答…… …… 第二天谢东篱早早起身,整个人容光焕发,如同卸下了沉重包袱一样。 轻手轻脚起了床,拿着剑去院子里舞了一番,畅快得不得了。 盈袖睡得非常熟,完全叫不醒。 谢东篱练完功夫回来,又去浴房洗漱换了衣裳,准备吃早饭了,盈袖还在睡觉。 采芸不安地道:“大爷,要不要请夫人起身?” 谢东篱没有在意,摇摇头,“不用了,让她多睡一会儿,昨儿累坏了。” 采芸以为说的是他们晚上出去的事,忙道:“是呢,夫人这每天都要出去逛,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盛姑娘说应该多出去逛逛,我看没事。”谢东篱吃完早饭,收拾了东西,就要去丞相阁。 在门口遇到小磊,他是来找盛青黛的。 见谢东篱要出去,小磊忙道:“姐夫,听说昨儿曹副相被送到刑部大堂了?” 谢东篱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他知法犯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企图徇私舞弊,实在是愚不可及。” 小磊挠了挠头,四下看了看,见侍卫站得远远的,身边没有旁人。就凑到谢东篱近前,低声道:“姐夫,皇祖父很看重曹副相……这件事,姐夫要想好对策。我听说皇祖父昨天在宫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嗯,我知道了。”谢东篱点点头,看了小磊一眼,“你呢?你什么打算?你觉得曹副相的事,应该如何处置?” 小磊笑嘻嘻地道:“他给姐夫的大表嫂撑腰。就是跟我姐姐过不去,我怎么会对他有好感?要是我在,哪里是扭送刑部大堂那么简单?肯定要给他蒙上麻袋先抽一顿再送去!” “可是你是皇太孙,你就没有想过这样会寒了臣下的心吗?”谢东篱慢慢往外走,背着手,眼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淡然无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磊早就放弃揣摩谢东篱的心思了。 谢东篱的心思没人能猜到,当然,也许除了他姐姐盈袖以外。 而盈袖能理解谢东篱的心思。不是她比别人聪明,而是谢东篱只允许她一个人明白他。 旁人在姐夫眼里肯定都是渣渣……小磊摇头晃脑地想,一边道:“姐夫,说实话,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皇太孙,我做不到以大局为重,更做不到把天下百姓看得比自己家人还重要。姐夫,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我选择,是选这个天下的百姓。还是选我姐姐,或者选……黛黛,我肯定不是选天下百姓。” 谢东篱含笑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小磊。看不出你还有昏君的潜质。” “嘿嘿,现在才看出来?太晚了吧……”小磊哈哈大笑,“我只能说,在一定范围内,在不影响到我家人的情况下,我会以天下百姓为重。但是一旦他们威胁到我的家人。我绝对二话不说,只会选择我的家人。” 谢东篱感慨地点点头,“其实,你的家人就是天下百姓,你不要把他们对立起来就好。” 所以小磊也不算是昏君。 真正的昏君,只会关心他们自己,错误都是别人犯的,自己是无辜上当受骗的小可怜。 其实哪有那么多借口? 昏君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私。 “在你心里,你的家人比你自己都重要,只要你一直认定这一点,你会是一个好皇帝。”谢东篱凝神看了小磊一眼,“你有没有更大的志向?” “什么更大的志向?”小磊靠在一棵花树上,伸手折了一根花枝,拿在手里把玩,“我都打算要做皇帝了,你说还有更大的志向?” “比如说,不仅做东元国的皇帝,也做北齐、南郑国的皇帝?”谢东篱的声音循循善诱,那是一道能引诱出藏在人心最深处的渴望的声音。 “啊?”小磊呆了一呆,愁眉苦脸地道:“姐夫,就是这东元国,我也要靠姐夫才知道如何治理。再加上北齐、南郑,天啊!赶紧下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胡说八道。”谢东篱瞥了一眼天空,“话不能乱说。好了,你去见你姐姐吧。盛姑娘在给你姐姐诊脉。” 谢东篱对盈袖这一胎无比关注小心,甚至动用了神农令,只让盛青黛住在谢家,专门照顾盈袖的身孕。 盛青黛一边管着在东元国开盛家药铺的事,一边也要照顾盈袖这个孕妇,平日里忙得团团转,也很少去小磊的亲王府。 小磊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跟盛青黛混在一起,因此想避嫌来着,回到家里住了几天,到底忍不住心底的相思之意,还是来谢家看盛青黛了。 当然,盈袖也是要看的。 姐姐嫁了这么多年才有身孕,小磊比盈袖还要紧张。 他一向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以前只相信姐姐盈袖,跟姐姐相依为命,长大之后知道要保护姐姐和娘亲,只有努力做好他的本份,不管是亲王,还是皇太孙,其实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 盛青黛给盈袖诊完脉,满意地道:“你这孩子很健壮,你的身子也很好,比以前好多了。我看别人怀孕,都跟打了一仗似的,哪像你,简直是补身子来了。” 盈袖捧起早上的羊奶喝了一口,得意地道:“我盼了这么多年,这孩子也知道,所以不为难我。” 小磊从门外走进来,看见盛青黛就眼前一亮,但很快收敛了神色,先对盈袖道:“姐姐,你今儿好些了吗?” “我每天都很好。”盈袖抬了抬眼皮,又看了盛青黛一眼,笑着问小磊:“你今天来做什么?” 小磊故意不再看盛青黛,坐到盈袖身边,说起昨天的事:“曹副相被送到刑部大堂,皇祖父有些不高兴。” 盈袖一点都不担心:“你姐夫有分寸。” “如果皇祖父不依不饶呢?”小磊有些担心,“以前姐夫是有皇祖父支持,才能解决那些事。如果皇祖父不支持姐夫呢?” 盈袖抿了抿唇,放下手里的调羹,正色道:“皇祖父不支持,我支持你姐夫。小磊,你呢?你支持谁?” “我当然支持姐姐!”小磊毫不犹豫地道,他自始至终支持的都是盈袖。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43章 掩鬓 (第一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就好。【ㄨ】”盈袖言笑盈盈,命人给小磊奉茶。 小磊感慨说道:“皇祖父不高兴是一定的,曹副相是皇祖父专门挑出来打破五相世家把持朝政的人,结果一个回合不到就被姐夫拿下大狱,皇祖父心里怎么会高兴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一般人知道曹副相背后有皇祖父撑腰,谁会跟他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才养成了曹副相自高自大的性子,连谢东篱都敢不放在眼里。 盈袖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能这样呢?不说曹副相自己触犯国法,怎么能怪你姐夫?不行,我要进宫,跟皇祖父好好说道说道。” 她见不得别人为难谢东篱。 虽然谢东篱够本事,根本不用别人为他出头,但是在盈袖心里,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维护,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众人攻击? “姐,你就别去了。你不去,皇祖父不高兴只有我们俩知道。如果你去了,大家就都知道皇祖父不高兴了。到时候,你让皇祖父如何做人?姐夫又如何自处?”小磊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对人情世故并不是完全不懂。 盈袖欣喜地道:“咦?我们家小磊居然能看出这其中的弯弯绕?不容易啊不容易,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 “懂人情世故还不好?你难过什么?”盛青黛在旁边含笑听着,突然插了一句嘴,目光看着盈袖,其实话里的意思指的是小磊。 盈袖站起来,在屋里慢慢走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里感慨万千,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自豪。 那个小时候只会躲在屋里,连话都不会说的小磊。终于长大了。 “好,这事我就不管了,但是必要的时候,你得为你姐夫说话。”盈袖停在小磊面前。“皇祖父年纪大了,有时候心里想的,未必跟我们一样,你要知道取舍。” 小磊点点头,见盛青黛在收拾药箱。好像要走的样子,忍不住跟着站起来,“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盈袖本来想阻止,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到底是小磊和盛青黛之间的事,自己如果不顾小磊和盛青黛两人的意愿,胡乱插手,不就跟陆瑞兰对她做的事一样了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因此盈袖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换了种说法:“我今天要出去逛逛,黛黛,你们盛家药铺是在西市还是东市?” “在南市。”盛青黛回头对盈袖眨了眨眼,“那里人最多,最杂……” 这是谢东篱的要求,盛家药铺要开遍中州大陆,就是要选在客流量最大的地方,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帮他收集消息。 “哦。吃完午饭我要出去逛逛,你的药铺我还没有去过呢。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去看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青黛必将扫榻以待,待君踏花归来。”盛青黛朝盈袖飞了个媚眼。笑嘻嘻地背着药箱走了。 小磊的目光就没有从盛青黛的面上离开过。 盛青黛一走,小磊就急吼吼地道:“姐,那我也走了!” 盈袖看了小磊一眼,笑着点点头,“去吧。你那边两个侧妃定亲那么久了,也该娶进来了吧?” 一句话就将小磊满腔的热忱戳了个洞。热气全部散开了。 他整个人一下子颓废起来,没精打采地道:“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也只是提醒你一句,哪有说什么别的?”盈袖挑了挑眉,坐了下来,手里已经拿了针线,要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些肚兜,“你都定亲多久了,还能拖下去吗?” 小磊本来去年就应该娶两位侧妃进门,但因为出了北齐圣女和盈袖的事,盈袖晕迷不醒,小磊作为她的亲弟弟,当然不能在长姐重伤晕迷的时候自己办喜事,因此就耽搁下来。 而盈袖现在不仅病愈归来,而且连孩子都怀了三个月了,不管从什么角度说,小磊娶侧妃一事,都是势在必行。 如果不是盛青黛来东元国开药铺,小磊最近已经在准备做新郎官了。 只是盛青黛一来,小磊就无法和以前一样去娶侧妃。 可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都不会轻易放过小磊的。 “算了,我回去了。”小磊长叹一声,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盈袖看了看小磊的背影,笑了笑,低头继续做针线。 她没做几针,就听见采芸在门口回报:“夫人,慕容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说要求见夫人和皇太孙殿下。” 盈袖头也不抬:“小磊不是走了吗?让他去亲王府找小磊吧。” “夫人,皇太孙殿下跟着进来。”采芸无奈说道,朝院子里指了指。 盈袖抬头,看见慕容长青昂头挺胸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正是他新婚的妻子陆清芬。 小磊耷拉着脑袋跟在这两人身后。 “咦,今天是什么风,将慕容世子和世子夫人也吹进来了。”盈袖放下手中的针线,朝小磊看了一眼。 几个人分宾主坐下,寒暄了几句。 陆清芬刚嫁给慕容长青没有多久,跟他一起出行还有些羞怯,不过她看着慕容长青,双眸含情脉脉,两人婚后应该过得不错。 盈袖看了也高兴,忙道:“世子夫人头发上的碧玉蝴蝶掩鬓真是好看,成色水头都是上佳的。” 陆清芬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掩鬓,抿嘴笑道:“这是我大姑母送我的,谢夫人也觉得好看?” 陆清芬的大姑母,就是盈袖的大表嫂陆瑞兰。 盈袖心里一动,再定睛一看,这掩鬓……好像是谢家的东西。 他们交接家里的账本和库房清单的时候,盈袖看见过送礼的单子。 知道谢家有一支碧玉蝴蝶掩鬓是谢复的父亲,也就是谢东篱的祖父传下来的,后来陆瑞兰嫁过来,掌了谢家的家事,这些东西就交到她手里了。 别的财物就罢了,盈袖当时查账。只查的是谢家的财物。 谢东篱娘亲刘氏带来的东西,盈袖觉得刘家的那两个大哥也有份,因此丝毫没有过问。 只有谢家祖传的那些财物,盈袖看得非常仔细。 陆瑞兰并没有藏私。更没有将谢家祖传的东西占为己有,但是,她把谢家很多祖传的饰物,特别是那些巧夺天工,市面上根本没处买的首饰。都拿去送礼了。 礼单上写得清清楚楚,而且是当做谢家送出去的礼,并不是她自己送的,所以盈袖一看就想起来了。 她在这方面的心思还是很细密的,那些礼单虽然写得密密麻麻,但盈袖目光一扫,就看出来凡是谢家祖传的贵重饰物,一部分被陆瑞兰送到陆家,一部分被送到陆瑞兰出了嫁的女儿婆家,还有一部分就被陆瑞兰赏给了自己的儿媳妇。当然,还有宁舒眉,万宁侯府那边,也是同样的如法炮制…… 都是过了明路的送,没人挑得出错。 比如陆家姑娘及笄、成亲,陆家媳妇生儿育女,给陆家新出生的姑娘添盆、周岁礼,就这样一件件地,从谢家的库房,流入了陆家的库房。 陆瑞兰自己的女儿做寿辰。她的外孙女出生,送礼都是送的谢家库房里的祖传珍品。 也不多,一次送一两件。 禁不住年头多,时日长。人口也多,谢家库房的这些好东西真是所剩无几。 而这一次谢家给陆清芬成亲的贺礼,更是贵重得不得了。 除了这支碧玉蝴蝶掩鬓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当然,陆瑞兰这样做,大家都夸谢家大度。名声是谢家得了的。 她估计是笃定谢家人纵然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也不好声张,只能哑子吃黄连。 不过盈袖恰好没有陆瑞兰算计的那样要面子。 而且她正好要整些事出来,给陆瑞兰添堵,免得陆瑞兰闲的没事,继续找她麻烦。 谢东篱以前跟她说过,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所以她为了防御,也要主动进攻了,顺便替谢东篱铲除几个朝廷上的政敌,也向元宏帝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免得元宏帝脑子一糊涂,自毁长城,寒了谢东篱的心就不好了。 盈袖想到这里,眼风就一直在陆清芬头发上的碧玉蝴蝶掩鬓上打转。 慕容长青捧着茶饮了几口,就道:“谢夫人,我们今天来,是想跟谢夫人和皇太孙殿下商议一下,是不是要挑个良辰吉日,把皇太孙殿下和我妹妹的亲事给办了。” 慕容紫是慕容长青的继妹,由他这个大哥出面催婚,也说得过去。 盈袖就看了小磊一眼,做了个“看吧被我说到了吧”的眼神。 他们刚刚还在提这事,果然人家就催上门了。 小磊更加没精打采,不安地在座位上挪了挪,道:“这件事,你去我府里说就是了,到我姐姐家做什么?” “呵呵,谁不知道,皇太孙殿下和谢夫人姐弟情深,凡事只要谢夫人开口,皇太孙殿下就没有不同意的。今儿我就索性求谢夫人,不用找皇太孙殿下了。”慕容长青对着盈袖拱了拱手,一针见血说道。 盈袖笑了一声,道:“慕容世子这话真是说偏了。皇太孙殿下已经不小了,这件事只有他和皇祖父能做主。你求我,求到明年也不中用。” “不是吧?”陆清芬插嘴说道,“我大姑母就说过,说皇太孙殿下只听谢夫人一个人的,就连陛下的话都比不上谢夫人呢。” “你闭嘴!” “别胡说!” 慕容长青和小磊同时出声阻止陆清芬。 陆清芬被他们吓得不敢说话了,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 盈袖寻思这件事不是她能插手的,成亲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小磊自己都没想明白,忙忙地将两个姑娘嫁进去,是害了人家。 就算能合离,也不比没嫁之前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好嫁人。 因此她眼珠转了转,将话题岔开,目光又在陆清芬头发上的碧玉蝴蝶掩鬓上停留,道:“这件事我倒是没法做主。不过呢,我有个请求,还望慕容世子夫人能够成全。”说着,她站了起来,对着陆清芬大礼参拜。 陆清芬更是吓傻了,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愣愣地看着盈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道:“谢夫人,您不要折杀我了……” 慕容长青和小磊忙站了起来。 小磊过来扶住盈袖,埋怨道:“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我的事,你不用这样的。” 盈袖笑着道:“我求的事,跟你无关,你不要打岔。” 一听跟自己的亲事无关,小磊立刻放心了,忙道:“那是什么事?”说着转过头看着慕容长青,“慕容世子,我姐姐有事要求你夫人,你能不能帮个忙啊?” 慕容长青面色沉沉,道:“请问谢夫人何事相求内子?” 盈袖就指着陆清芬头发上的碧玉蝴蝶掩鬓,叹息道:“是这样的。我最近才接了家里的账本和库房的单子,结果发现,我们谢家很多祖传的饰物,都被大表嫂送礼送出去了。你们也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能送人呢?我既然做了谢家宗妇,就要为谢家打算,因此日夜不安,想把这些谢家祖传的饰物赎回来。希望你们别笑话我,送出去的东西还要要回来,我也怪臊的,不过我不会让世子夫人吃亏,我会用同等的饰物,或者银钱把它赎回来。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啊?可是,这是我大姑母送给我的大婚贺礼。”陆清芬抽抽噎噎地道,“我很喜欢……是我最喜欢的首饰……” 她求肯地看着慕容长青,希望他能帮她说句话。 盈袖也知道,送出去的贺礼,还要收回来,确实挺没面子。 但是她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这话一传出去,大家就都明白了。 东元国的世家大族,祖传的东西拿出去送礼,要么是所求甚大,要么是穷得揭不开锅,靠这些东西去救命。 但是这些祖传的东西一送出去,或者变卖了,这家就跟要败落差不离了。 可谢家以前虽然没有那么风光,只是没有人在朝堂做副相而已,家里依然是豪富之家,绝对没有到败落的地步。 那陆瑞兰当初的做法,就有些意思了。 慕容长青是男人,对女人对首饰的执念一点都不了解,他听盈袖一说是谢家祖传的饰物,马上就道:“既然是人家祖传的,你大姑母可能不知道,她又不是谢家人,送错了也是有的。既然谢夫人说用别的首饰补偿你,你又何必执着在这一支掩鬓上呢?就还给人家吧。”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哦,提醒月票和推荐票!!! 第二更下午六点。O(∩_∩)O~。 章节目录 第644章 讨还 (加更求月票) 陆清芬见自己的男人二话不说就要她归还自己大姑母送的新婚贺礼,心里委屈得要死,慢慢摘下头上的掩鬓,握在手里,却怎么也不肯递还给盈袖。 盈袖也没想就这样收回来,她笑着道:“慕容世子夫人不用为难,横竖不止掩鬓这一样,等我列好单子,准备好同等价值的首饰和银钱,到时候会亲自去长兴侯府求慕容世子夫人行行好的。” 慕容长青更加不悦,横了陆清芬一眼,“也行。你回去之后,把你大姑母送的东西收拾出来,如果已经入了库房的,就去拿出来,一起还给人家。这是人家祖传的东西,咱们不能要。如果你喜欢这些首饰,我们长兴侯府也有很多,到时候让娘带你去库房自己挑。我们也有祖传的宝贝,不比谢家的差。”说完又斜睨盈袖一眼,语气颇有些要跟谢家攀比的架势,这幅神情,跟当年那个夏云几乎一模一样。 盈袖心里一动,面上还是十分感激地对慕容长青福了一福,道:“慕容世子说得好。这祖传的东西,谁家没有呢?就没听说拿去送礼的。我们家这事儿,也是一笔糊涂账,让两位见笑了。” 见盈袖说要去他们家要东西,陆清芬就坐不住了,顾不得再催慕容紫和元晨磊的婚期,她看了慕容长青好几眼,低声提醒他:“世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谢夫人这儿忙着呢……” 慕容长青只好站起来,对盈袖道:“那就麻烦谢夫人催着皇太孙殿下,最好今年就能把喜事办了。最迟也不能拖过明年。” 盈袖看了小磊一眼,“小磊,你说呢?” 小磊眼神飘忽,看向门外的院子,笑着道:“这件事马虎不得,一定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既然如此,就只有我爹去问一问陛下。”慕容长青撂下一句狠话。带着陆清芬回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盈袖就将陆瑞兰历年的礼单都拿了出来,开始照样重新抄录跟谢家祖传之物有关的单子。 她整理了两天,才整理出一份比较完整的单子。给谢东篱仔细看过,确认都是谢家祖传宝物,不应该拿去送礼,而是应该摆在谢家库房,一代代传下去的。 “啧啧。大表嫂当家这么多年,这份心思真是难得。”盈袖拿着单子问谢东篱,“你当初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谢东篱手里握着一支琉璃盏,里面是暗红色的葡萄酿,他晃了晃琉璃盏里面的葡萄酿,就着灯光看那纯正的血红色,悠悠地道:“各家礼尚往来,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还要巴着每份礼单去看不成?” “那你给我下聘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吗?”盈袖坐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道。探头闻了闻他酒杯里的葡萄酿,很是喜欢那味道,想偷喝一口。 谢东篱拨开她的脑袋,笑道:“你不能喝。等这小子生下来了,再给你喝。”说着,将自己的葡萄酿一饮而尽,才又道:“我给你下聘,用的是我娘留下来的东西,还有谢家的一部分东西,这些都是早就留下来的。”言外之意。就是陆瑞兰没有动这部分东西,不然那时候,谢东篱应该就会察觉了。 “可是我觉得吧,你那时候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盈袖托腮看着谢东篱精致如画的侧颜,深思说道。 她现在知道了谢东篱的来历,自然明白对于他来说,谢家的传承对他没有什么意义。 谢东篱放下琉璃盏,将盈袖揽过来,和她头抵着头。声音很是低沉地道:“对,我不会在意。我要的只有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无价之宝,千秋万代。” “瞧把你嘴甜的。”盈袖笑着在谢东篱的仰月唇上亲了一口,“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谢东篱微笑,也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还想听什么?我可以变着花样说。”说完将手插入盈袖后脑浓厚的头发里,“你也不是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人……” “是啊,我不是,但是我现在需要这件事情,给大表嫂添添堵。”盈袖坦然说道,“亲戚嘛,当然要礼尚往来才是亲戚。五爷,你说是不是?” 就是你给我添添堵,我再给你添添堵,才是一家人嘛…… “巧言令色。”谢东篱低笑,“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竟然将刚才盈袖说的话还了回来。 盈袖笑着靠在他怀里,轻声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大表嫂做得不地道。如果她没这些私心,我怎么能抓住她这个把柄?你要知道,自从分家之后,咱们俩的名声可就坏了……” “名声?”谢东篱忍不住嗤笑,“名声这种东西不堪一击。我是男人,不插手你们女人的事。以后这些事,你做主就行了。” 盈袖偏头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肃然道:“大表嫂的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她当家这么多年,在东元国的世家大族里名声非常好。因此这一次我们分家,暗地里诟病我们的人家还是不少的,特别是陆家和万宁侯府,说我不敬长嫂,独霸谢家。说你过河拆桥,长大娶了媳妇就不要两个大哥和嫂子了,把人家赶出门。还说大表嫂和二表嫂为了谢家鞠躬尽瘁,费尽心机才在公公婆母死后维护了谢家的门楣,却得到这样一个下场。你听听,把咱们俩都编排成什么样子了?我可不想我儿子生下来,出去走动会被人戳脊梁骨。” 谢东篱摸了摸她的头,半晌才道:“……你想的很周到。” “我听了这些流言蜚语只能当不知道,总不能去拉着别人挨个解释吧?再说陆家和万宁侯府本来就是两个嫂子的娘家,他们帮着自家人说话再正常不过了。但我们不解释,不等于我们会放任流言蜚语不反击。” “这就是你的主意?”谢东篱拿着盈袖整理出来的礼单又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笑,悠然道:“既然是为了我们的儿子,那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而且你怀着身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门。所以你出去要赎回这些东西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好啊!有你给我撑腰。我就更大胆了。”盈袖拍着手叫好,“既然他们不忿,觉得我们做得不地道,那我就让他们看一看。看看他们口中的东元国好媳妇、好嫂子陆瑞兰,都做了些什么事!” 跟谢东篱商议好之后,盈袖就按送礼的那些人家再次抄了一份单子。 第一个送过去的,就是长兴侯府。 因为长兴侯府是陆瑞兰最后一个主持送礼的人家,长兴侯府的世子夫人。收了谢家最后一批祖传之物。 “长兴侯夫人,这是我们夫人送来的礼单,是给世子夫人的。”盈袖派出来的管事十分会说话。 “礼单?谢夫人多礼了,这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啊?”陆瑞枫嗤笑一声,扫了一眼那礼单,发现还都是些贵重之物,不由一怔。 谢家的管事忙笑着道:“不是送礼,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谢家的祖传之物。您看,这碧玉蝴蝶掩鬓,是五百多年前玉雕大师陈元亲手做的,本是大周皇室赏赐给我们谢家的珍品,结果被刘表夫人送给了世子夫人做压箱的嫁妆。您知道,这是谢家的祖传之物,也是当年的御赐之物,怎么可能拿出来送礼?还有这一样,紫檀底羊脂玉滴水观音,这可是一样好东西。早些年。谢家子嗣艰难,老太爷找大匠做了这个滴水观音,而且拿到庙里请高僧开光持诵过,法力不同一般。也被刘表夫人送来给世子夫人做贺礼了。我们夫人这一次分家的时候才看见礼单,和库房的底单对照之后,才查出这些事。” 陆瑞枫听得直笑,拍着桌子道:“哟,我堂姐可真厉害,不声不响就把谢家的库房给搬空了?不过呢。也不能怪我堂姐,你看看,这写的可是谢家的贺礼,不是陆家的贺礼,再说哪有送出去再要回来的礼?你请回吧,就说是我说的,既然送给我儿媳妇,就是我儿媳妇的东西,以后就是我长兴侯府的祖传之物了。让你们夫人放心,我们长兴侯府是不会把祖传之物送人当礼物的。” 那管事收了笑容,弯腰行礼道:“长兴侯夫人,这件事得世子夫人做主。这是她的嫁妆……”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长兴侯府的东西,陆瑞兰说这些东西要做长兴侯府的传家宝,就是要贪图儿媳妇的嫁妆了。 陆瑞枫没想到这谢家的管事都这样伶牙俐齿,说得她几乎失态,涨红了脸,狠狠啐了一口,指着大门道:“这是我的家事!滚!你给我滚!” 那管事拱了拱手,“既如此,小的告辞!” 这管事回去之后,原原本本向盈袖说了陆瑞枫的话。 盈袖笑道:“你做得很好,长兴侯夫人比我想的还要不堪。不过没什么,都是一家人,大概为人处世差不多吧。” 对于她来说,让管事上门送去要求归还的礼单,是第一步,是先礼。 礼不成,就要后兵了。 盈袖马上就命人送上她的帖子,这一次,她的帖子送给的是长兴侯慕容辰、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和世子夫人陆清芬,唯独漏了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这样的帖子,长兴侯府肯定没法拒绝,也是让陆瑞枫知道,盈袖对她很不满,不想见她。 长兴侯府的回帖定了第二天上午。 到了时候,盈袖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在侍卫的簇拥下去了长兴侯府。 谢东篱骑着马从丞相阁赶回来,也去了长兴侯府。 慕容辰和慕容长青已经知道了盈袖的来意,坐在大厅里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因为没有给她送帖子,生了气,躲在房里没有出来见她。 盈袖其实就是故意的,因为陆瑞枫这人特别能撕破脸,盈袖不想跟她当面起冲突。 堂上就只有世子夫人陆清芬一个女眷招待盈袖。 盈袖和谢东篱对堂上的三个人行了礼,盈袖就对陆清芬道:“世子夫人,请问我送来的单子,您都看了没有?这几样东西,真是我谢家的祖传之物,不能流落在外头。我这里有同等价值的几样东西,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谢家的列祖列宗尽一尽孝心。”盈袖说着拍了拍手,几个丫鬟婆子便托着盖了红绸的盘子上前来。 盈袖揭开那些红绸,就看见水晶托盘上那些争奇斗艳的首饰和摆件,当然,都做得样子差不多,比如那支碧玉蝴蝶掩鬓,但是和那些古物相比,这里的首饰摆件明显太新,还带着火气,没有经过岁月的淬炼,不够珍贵。 陆清芬撇了撇嘴,怯生生看了慕容长青一眼,知道他不会为她做主,便将视线又移到慕容辰身上,低声道:“侯爷,您看呢?” 媳妇居然找公公做主,这让别人知道像什么话?慕容辰沉下脸。 他不悦地瞪了慕容长青一眼,才道:“这是你的嫁妆,当然是你说了算。”说完起身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谢副相,这是内宅之事,我就不奉陪了。”然后扬长而去。 “对啊,世子夫人,这是你的嫁妆,你说了算就行。”盈袖打蛇随棍上,忙指着那些托盘道:“我还可以再多加些银子,只希望世子夫人割爱。” “可是这些东西,已经送给我了,怎么能这样呢?”陆清芬还在负隅顽抗,但是看见慕容长青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终于松了口,“那……那就换吧。”说着,她拿过来礼单看了看,脸色更加难看,道:“这上面的东西,只有三样在我这里,别的都在我娘家……” 盈袖很是惊讶:“……可是我大表嫂的礼单上明明说这些都是给您的嫁妆啊!怎么会没有跟您来长兴侯府呢?”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45章 论心 (第一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陆清芬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盯着那礼单看了又看,她心道,原来大姑母送了我这么多东西,娘亲居然没有给我陪嫁过来…… 慕容长青不耐烦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一脸哔了狗的表情斜眼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皱着眉头道:“有哪三样就先拿出来的,其余的去你娘家讨要就行了。” 陆清芬猛地抬头,嘴唇又哆嗦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去我娘家要?世子,长兴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委屈得不行,嫁到长兴侯府,居然还要受这种气,自己娘家如果不是看长兴侯府的权势能够保住陆家,怎么会同意将自己嫁过来? 可是世子居然一点都不为她着想,难道大姑母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世子心里还是只有他退了亲的未婚妻? 可是她已经嫁人了啊…… 而且连人家的孩子都有了。 陆清芬又哭成了泪人儿。 盈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等陆清芬哭完了,才道:“那就麻烦世子夫人先把那三样拿出来,我把这些东西给你留下了。”说着一拍手,那些丫鬟婆子就将手里的托盘放了下来。 陆清芬也招来自己的丫鬟婆子,将陆瑞兰送给她的那三样东西取了出来。 盈袖送过来的东西足有十几样,本来是要换取陆瑞兰礼单上的所有谢家祖传珍品的。 因为陆清芬手里只拿出三样,慕容长青就道:“留下三样就可以了。” 盈袖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都给世子夫人留下。那礼单说是送给世子夫人添箱用的,就是世子夫人的嫁妆。所以这些是世子夫人应得的,至于那些没有带过来的,我们去陆家取回来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换,也是换给陆清芬,是不会换给陆家的。 这件事一抖出来。那些东西对陆家来说就是烫手山芋,急着交出来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还要找她要替换的东西? 陆瑞枫在内堂一边装扮,一边听人回报外屋的情形。脸上就跟开了染料铺子一般,忍不住坐了起来,厉声道:“世子夫人真的把东西交出来了?” “是,夫人,世子夫人将东西还给谢夫人。谢夫人给世子夫人留下好多首饰摆件,比世子夫人拿出来的要多得多。”那丫鬟一脸艳羡说道。 陆瑞枫往后跌坐在罗汉床上,长叹一声,冷笑道:“盈袖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我看她到底要怎么闹!” …… 从长兴侯府出来,盈袖和谢东篱坐了大车,并不急着去别的地方,而是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回自己家。 他们要等着这件事发酵,同时给那些拿了谢家祖传珍品的人家一个转圜的余地。 毕竟是陆瑞兰主动送的。那些人家如果真的懂道理,给谢家面子,应该主动送还回来,不用他们上门去讨。 果然没几天,万宁侯府的侯夫人给谢家送了帖子,说要上门来看看盈袖。 盈袖应了,回了帖子,请她明天来坐坐。 到了第二天,万宁侯府的侯夫人带着数个婆子,捧着七八个大锦盒。进了门禁森严的谢家。 盈袖在二门上候着万宁侯府的侯夫人,对她屈膝行礼,叫了一声:“夫人多礼了。” 万宁侯府的侯夫人有六十多了,是谢家二表嫂宁舒眉的娘亲。 按姻亲算起来。也是盈袖和谢东篱的长辈。 盈袖对万宁侯夫人非常恭敬,亲自扶着她的胳膊坐下,又命采芸奉了上好的大红袍茶。 万宁侯夫人是识货的人,一尝那茶的味道,就知道是千金难买的大红袍,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寒暄了几句,万宁侯夫人就入了正题,叫婆子们将带来的锦盒打开了,对盈袖道:“谢夫人,这是历年来谢家给我们万宁侯府送的礼,我拣了些珍奇少见的物事带过来,给谢夫人过目。如果是谢家祖传珍品,我们万宁侯府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望谢夫人收回。” 那些婆子打开锦盒,盈袖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万宁侯夫人确实是个厉害的。 她没有看谢家的库房账单,只看送的这些东西,就知道哪些有可能是祖传之物,哪些只是一般的礼品。 盈袖感激地道:“万宁侯夫人真是好心人。我刚接手谢家,一团忙乱,查出这些事我也很为难。东西都送出去了,还要要回来,实在是丢尽了谢家的脸面。但我只想,这丢人的事,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只要能拿回谢家的祖传珍品,我纵然被人笑话、戳脊梁骨,也顾不得了。” “你这样想才对了。”万宁侯夫人感慨地道,“这才是真正把自己当谢家人。咱们居家过日子,想的是长长久久,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点念想。大家族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说出来,别人也很难知道谢家送的礼里面有谢家的祖传之物。” 送出去的礼品里有一两件珍品,人家可能只会想到谢家财雄势大,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只有特别熟悉谢家情况的人,或者被陆瑞兰提点过的人,才能猜出一二。 盈袖点点头,“确实很难猜到。我嫁到谢家六七年了,也是分家那会子对库房账单的时候,才发现这档子事。当时忙乱得很,我就先放下了,现在正好闲着,才慢慢清理。”说着,她就把万宁侯府的那份历年的礼单取了过来,对万宁侯夫人道:“这是我们这边存的礼单,您看看,是不是对得上?” 万宁侯夫人接过礼单,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是这些,对得上。”又看了看那些锦盒,“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带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是你这份祖传之物单子上的,还有多的。” 盈袖笑着起身,亲自拣了六个锦盒,道:“我也不客气了。这六个锦盒就是谢家不应该送出去的东西,我也不会白白让夫人您吃亏。——来人。把给万宁侯府准备的礼品送上来。” 采芸带着婆子也捧了六个锦盒过来,放到地上。 盈袖命人打开,给万宁侯夫人一一过目,“万宁侯夫人您看。这些东西跟那些东西差不离,有些更加贵重。只是先前那些祖物,有一些是对我们谢家人来说有特殊意义的,我真的很感谢夫人割爱。” 比如万宁侯夫人送回来的锦盒里,有一本簪花小楷的字帖。那是两百年前,谢家一位姑奶奶留下的真迹,那位姑奶奶虽然在东元国的书法历史上薄有名气,但还不算顶级大家。 盈袖用一本千年前书法大家孟府的字帖替换,从价值上来说,比谢家那位姑奶奶的字帖高多了。 但是谢家姑奶奶留下的东西,本来家祖遗训就是要祖祖辈辈传下去,所以是不能拿来送人的。 万宁侯夫人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也很爽快,盈袖给她的替换的东西。她都收了,并没有矫情推辞。 这才是真正做亲戚的意思。 不然的话,一点小事就乌眼鸡似地老死不相往来,那不叫亲戚,比陌生人还不如。 万宁侯夫人带着盈袖换给她的六个锦盒,还有自己带来的两个锦盒回去了。 回到万宁侯府之后,万宁侯夫人马上又给去了北齐国的宁舒眉写了一封信,对她说了这件事,信中不留余地地责骂了她几句。 今天在谢家,盈袖一句话都没有提到宁舒眉。而且当家的是陆瑞兰,也不能怪宁舒眉。 但是万宁侯夫人却知道,宁舒眉之前是谢家的儿媳妇,她会不知道? 恐怕是知道也当不知道。 宁舒眉接到信。很是惭愧,忙给万宁侯夫人也写了一封信,老老实实认了错。 在家里踌躇了一阵子,她终于也给盈袖也写了一封信,向她赔礼道歉,并且提醒了她几句。重点说了盈袖他们从盛家回来前后,陆瑞兰态度的变化。 …… 盈袖接到宁舒眉的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看着宁舒眉的信,跟谢东篱一起分析。 “大爷,您说,大表嫂到底是怎么了?才对我的态度大变呢?”盈袖在纸上将那些时间线都写出来,开始琢磨陆瑞兰的变动。 谢东篱随便扫了一眼,摇头道:“也不算变得很多。袖袖,你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时候人心已经是偏了,一旦有一个契机引发,那隐藏的心思就会被勾引出来。如果大表嫂从来没有偏过心,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也不会前恭后倨。” 盈袖若有所思地放下笔,“那您是说,大表嫂其实内心深处,并没有把她当做是谢家的宗妇?” “这一层心思,只有大表嫂自己知道了。”谢东篱淡然说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她想什么?我们只能从她的所作所为,推断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明白了,有句古话怎么说的?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大表嫂或许自己都不肯承认自己有这层心思吧?”盈袖将手里的礼单挥得哗啦哗啦响。 “所以不要去想她是怎么想的,只要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就够了。”况且除了盈袖,谢东篱没有琢磨过任何一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愿琢磨。 盈袖点了点头,抚着自己已经凸起来的肚子,道:“四个月了,这肚子终于大了,不然我还真不好意思出去走动。” 她就非要肚子大了,才愿意趾高气扬地出去串门,让别人都看见她是怀孕了…… 谢东篱对她的小心思很是明了,抿嘴一笑,将手里的书本放下,道:“明天你打算去哪一家?” 自从去过长兴侯府,盈袖就在家里等了接近一个月,但是只有万宁侯府主动送还了谢家的东西,别的人家,都一声不吭装傻。 盈袖手里有单子,不怕这些人作妖,就连京城的当铺,也被她严密监视,谁敢拿谢家那些祖传之物五当,当票都要收到她手里。 翻了翻自己的记录,盈袖道:“明天可以去陆家了。——这可是大头。” 她似笑非笑地举了礼单给谢东篱看。 厚厚地一沓,足有十来张。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哦,提醒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是周一,推荐票特别重要,亲们表忘了哦!!么么哒! 感谢karlking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 第二更下午六点。O(∩_∩)O~。 PS:  感谢karlking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 章节目录 第646章 造势 (加更求推荐票)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很凉了。 但盈袖一直觉得热,可能是怀孕的人体温比一般人高一些,她只穿了一件雾霭紫薄绵锦衣,显得肚子很明显。 跟谢东篱一起从谢家角门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排抬着礼盒的婆子丫鬟和小厮。 盈袖和谢东篱上了大车,后面足足跟了三四辆大车,往陆家大宅去了。 街上的行人不少,看见谢家的大车出行,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谢家人也不在乎,笑眯眯地来到陆家大宅前。 他们的帖子是前几日就送过去了,陆家无法推辞,就约了今天见面。 盈袖和谢东篱下了大车,陆家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迎了出来,要带着他们进陆家内院。 偏偏小磊这时骑着马跑了过来,像是很吃惊的样子,大声道:“姐姐、姐夫,你们来陆家送礼吗?还带这么多车的礼物?”说着,又马上问陆家大公子和大少奶奶,“咦,你们陆家最近有什么大事?怎么没有给我送张帖子?我们好歹勉强也算是亲戚吧?” 陆家大公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小磊,结结巴巴地道:“皇、皇太孙殿下,没……没有大事,我们陆家高攀不起。” 这是否认跟小磊是亲戚…… “怎么会呢?”小磊转着手上的马鞭,嘻嘻笑道:“我是你们大姑太太的表弟妹的亲弟弟,这还是不是亲戚?” 盈袖默不作声瞥了谢东篱一眼。 小磊这个架势,绝对是故意的。 谢东篱但笑不语,背着手饶有兴味地听小磊和陆大公子说话。 陆大公子被小磊绕得有些头晕,讪讪地笑了笑,道:“那是皇太孙殿下宽仁,我们不敢,不敢……” “好吧,你说不是亲戚就不是。”小磊哈哈一笑,又问盈袖:“姐姐。既然陆家说他们没什么事,你带几车大礼来做什么啊?” 小磊的话一说出口,陆大公子和大少奶奶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两人局促不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盈袖明白了谢东篱的用意,便和小磊一唱一和,笑道:“陆家是没什么事,是我们谢家有事。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们谢家分家。我查库房的账单的时候,发现我们谢家好些传家宝被大表嫂当贺礼送回陆家了,没法子,这可是我们谢家要子子孙孙传下去的东西,怎么能拿来送礼呢?因此我跟陆家商量,能不能让我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把我们谢家祖传之物换回来。” “啊?你大表嫂不是陆家的大姑太太?!啧啧,这可真是……”小磊摇着头,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还看一眼陆家的门楣。再叹一口气,又看一眼陆大公子,又叹一口气。 四下里围观的群众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朝着陆家指指点点。 “不是吧?他家的姑娘这么厉害?嫁出去了,把人家的祖传宝贝往自己娘家搬?” “什么叫搬?人家是送礼!送礼!——好不好?只不过送的礼物贵重了些,等闲人家不会做出这种事罢了……” “你别说,陆家大姑太太这一手,真是挑不出错来。一般来说,这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盈袖静静地听那些人把话说完了。才含笑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脆声道:“怎么会呢?陆家不是这样的人家,他们之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就换回来了。我们带了这么多车的礼物,一定不会让陆家吃亏的。” “姐姐,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能太劳累了。”小磊关切说道,引起周围路人又一阵喧哗。 “谢夫人有了身孕,还四处奔波。只为找回他们谢家的祖传之物,实在是做人媳妇的典范啊!”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就不能进一家门。如果进了,就是这个下场,差一点被人把祖库搬空了。”人群中有些人开始叙说谢家分家事宜,包括北齐大将刘常雄的事。 陆大公子和大少奶奶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们陆家的脸,这一次真的是丢尽了。 不仅丢了陆家的脸,就连陆家出嫁的别的姑娘,如今在婆家都很难做人。 大家都提防她们,是不是想方设法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 都说她们是“家学渊源”,有陆瑞兰这样的榜样在,难免会学两手。 陆大奶奶哀求地对盈袖道:“谢夫人,请进去说话吧。” 盈袖这才搭着谢东篱的手,点了点头,然后对小磊道:“你回去吧,我们去陆家了。” 小磊大声应了一声,骑着马一溜烟又跑了。 陆大公子吁了一口气,忙在前面领路,带着他们进了陆家大宅。 来到内院,在堂上迎接他们的是陆副相夫人,陆副相和陆老夫人都没有出现。 盈袖琢磨着,大概是觉得丢脸……? 陆副相夫人木着脸站了起来,见他们进来了,勉强堆出一脸笑,行礼道:“谢副相,谢夫人。” 盈袖和谢东篱还了礼,彼此分宾主坐下,陆大公子和大少奶奶就站到了陆副相夫人左右。 “陆夫人,我们的来意,先前已经在帖子上说明了,我也附上了这些礼单,今儿是来问问您,愿不愿意把那些东西还给我们谢家?我不会让陆夫人吃亏的。”盈袖一脸诚恳地说道,还扶着腰挺着肚子站了起来。 谢东篱忙跟着站了起来,扶着盈袖的肩,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他一言不发,可是给在场的人莫大的压力。 陆大公子的膝盖都开始发抖了,用手扶着身后的桌子,才撑着没有跪下来。 陆大奶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盈袖一眼。 陆副相夫人心里暗暗叫苦,明知道是他们那个在娘家说一不二的大姑太太整出来的事,现在却要自己承受责难,心里也很不服气。 按理说,谢家送的是礼,不是陆家从谢家偷的,也不是陆瑞兰悄悄运回来的。那是堂而皇之上了礼单。 于理来说,盈袖其实没法要回这些东西。 但是法理不外人情,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来找人要回这些物品。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要不回来。她也能把这个势给造起来。 到时候那些不还她东西的人家,一个个身败名裂,在东元国的上层圈子里就不要再混了。 而且得罪的是谢家,是谢东篱,这些人家权衡利弊。肯定是会还的。 只是盈袖他们不上门,很多人都还是有侥幸心理,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万一就被忘了呢? 总之送到手的东西,要再拿出去是千难万难的。 “谢夫人,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很多东西经过了这么多年,在我们家也被送的送,分的分,要找全实在不容易。”陆副相夫人踌躇了半天。终于按照陆老夫人和陆副相交代的话,对盈袖说了出来。 盈袖估摸着他们的意思,是能昧就昧? 毕竟以谢家的底蕴,五百年来,一直都是五相世家中的第一家,只是谢复死后,才沉寂了十几年,尽管如此,依然不是陆家能比的。 “那找全了多少呢?”盈袖往前走了一步,“陆副相夫人。我们的帖子送了好一阵子了,您可收拣出什么了?” 陆副相夫人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单子,抖着手递到盈袖面前。“……都在这里了。” 盈袖笑着看了看身边的丫鬟。 采芸忙上前一步,帮盈袖接了过来。 “念。”盈袖看了采芸一眼。 采芸便拿着陆家整理出来的礼单,大声念了出来。 “千峰翠色秘瓷梅瓶!” “羊脂玉笔架山一座!” “蜜蜡佛珠一串!” “南红八仙过海摆件一挂!” …… 一共才十二件东西。 而且里面有八件其实是平常物品,并不是从谢家库房专门挑的祖传珍品。 盈袖的眉尖慢慢蹙了起来,一只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下颌,“哎呀。这可怎么办?你们这个,跟我的单子差得有些大呢。”说着,她将自己带来的礼单又拿了出来,“您看看,看礼单就有十几页,您说只剩下这十二样?而且里面有八样都只是普通物品,不是我们单子上的珍奇之物。” 陆副相夫人羞得满脸通红,喃喃地道:“这个,我不知道。” “可是,您是陆家的当家太太,会不知道?”盈袖疑惑地反问,“我也是当家的,谢家的库房单子至少还是看了的。” 陆副相夫人嘴唇翕合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大公子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帮陆瑞兰遮掩了。 陆副相夫人其实也不是帮陆瑞兰遮掩,给她出难题的是陆老夫人,就是陆瑞兰和陆副相的娘亲。 谢东篱察言观色,明白陆家的库房,估计还是在陆老太太手里,就轻轻在盈袖的肩上摁了摁,目光往后堂扫去。 盈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后堂,正好看见那大红撒花的帘子下,露出一双绣花鞋,有个丫鬟站在那后面,正在听他们说话,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陆副相夫人在这里,那门帘背后的丫鬟,肯定是陆老夫人的人了。 盈袖轻声咳嗽了一声,道:“既如此,不如请陆老夫人出来说话吧。我们大表嫂送回来的东西,陆副相夫人不知,陆老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陆副相夫人见是盈袖亲自提出来的,忙不迭地应了,笑着道:“您稍等,我去请请我们老太太。”说着,起身就走。 陆老夫人的丫鬟忙飞跑回去报信。 “什么?!老二媳妇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人都挡不住!”陆老夫人听说自己的儿媳妇来请自己出去跟谢家人对质,顿时恼了,拄着拐杖连声道:“反了反了!谁家儿媳妇这样对待婆母的?!” “娘,您别生气,这件事,怪不得二弟妹。”扶着陆老夫人的胳膊的,赫然是应该在雷州的陆瑞兰。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周一的推荐票啊,亲们表忘了。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47章 力争 (第一更求月票) “瑞兰啊,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撑腰。这件事是谢家家那个不省事的公主媳妇不对,关你什么事?当初他们谢家败落成那个样子,若不是你帮着他们支撑门户,做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架势,还不被那张家一口吞了?别忘了,谢家的副相位置,可是被张家把持了十几年呢。”陆老夫人哼了一声,扶着陆瑞兰的胳膊站了起来。 陆瑞兰笑了笑,“娘,他们年岁小。五弟妹又是个心高气傲地,刚刚有了身孕,又要在五弟面前卖好,她不这么做,怎么能显得她能当家?——也是人之常情。” “你啊,就是太大度了。”陆老夫人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在地上跺了跺,“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以后该硬的时候还是硬起来。当初你嫁到谢家,将谢东篱拉扯长大,长嫂如母,光这份恩情,别说他欠你一辈子,就连他和他媳妇,这辈子都欠你的。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没脸皮的人,就让我老婆子去会会她!”陆副相夫人来到门口,轻声道:“老夫人,这件事媳妇已经招架不住了,还是老夫人去看看吧。” 陆老夫人虎着脸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对自己儿媳妇冷冷地道:“前面带路。” 陆副相夫人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走。 回到陆家内院上房门口,盈袖和谢东篱看见一个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一群丫鬟婆子前呼后拥下走了进来。 “陆老夫人。”盈袖和谢东篱都站起来行礼。 陆老夫人对他们点点头,“谢副相,谢夫人,两位请坐。” 盈袖和谢东篱等陆老夫人坐下之后才跟着坐下来。 陆副相夫人跟着走进来,笑道:“老夫人,谢副相和谢夫人难得来一次,媳妇已经吩咐厨房备饭了。这会子不知准备得怎么样了,媳妇去看一看。这里有娘做主就行了。”明摆着是要撂挑子跑路。 陆老夫人不悦地看向她,正要让她留下来,盈袖已经微微躬身。道:“那就多谢陆副相夫人了。”竟然给了陆副相夫人一个台阶下。 陆副相夫人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暗道这谢副相夫人可不像她大姑子说得那样没脑子,明明很会做人,只是该争的东西人家不愿放弃罢了。 换做自己在她的立场上。也会这样做,因此在心里对盈袖的印象好了几分,对她微笑着点点头,叫了自己的儿子媳妇,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忙忙地离开上房。不想继续搅在这潭浑水里。 那些东西是陆瑞兰送回来的,入的是陆老夫人的库房,就连陆清芬这一次成亲的陪嫁,都被陆老夫人挑了不少好东西走了,只给陆清芬陪嫁了三样东西。 陆清芬是陆副相夫人的嫡亲女儿,自己女儿的嫁妆被陆老夫人截了胡,她当然不高兴,因此就更不愿帮陆老夫人和陆瑞兰。 看着陆副相夫人忙不迭离开的背影,盈袖心里好笑,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转头对上首坐着的陆老夫人道:“陆老夫人,既然我们谢家的东西都入了您的库房,不如就请您看看这份单子,帮着找回来吧。” 陆老夫人看也不看她的礼单,也不命人接过来,只是呵呵一笑,摇头道:“老身我活了七十多,还没见过送出去的礼,还要拿回来的。谢副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姜到底是老的辣。 陆老夫人根本不理盈袖。只跟谢东篱说话。 不过谢东篱也不接她的话茬,只是微微躬身,笑道:“陆老夫人,晚辈是来陪内子的。她有身孕,还要为了我谢家的事四处奔波,我担心她的身子,也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请陆老夫人看在我们谢家难得的骨肉份上,不要为难内子。” “荒唐!既然有了身孕。就要在家好好养胎!做什么要东奔西走?!”陆老夫人像是抓住了盈袖的把柄,马上厉声呵斥道。 “陆老夫人,我也想有了身孕,就在家好好养胎啊。可是没办法,大表嫂留下的烂摊子,我不收拾不行啊。”盈袖笑眯眯地道,将手上的礼单晃得哗啦哗啦响,“您看看,接近三十年,我们谢家库房祖传之物,几乎有一半都跑到您的库房来了……” “胡说!”陆老夫人冷笑,“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单子?——那是礼单!礼单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心甘情愿送给别人的!老身从来没有见过送出去的礼,还能要回来的!” “那是陆老夫人您见识少。”盈袖收了笑容,清清冷冷地道:“我先前已经收回两家了。长兴侯世子夫人还给我三样,万宁侯夫人还给我六大锦盒的东西。您没见过吧?懂礼仪,知廉耻的人都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贪,陆老夫人也是出身大家,这个理儿不会不知道吧?” “放肆!你说我不懂礼仪?不知廉耻?!”陆老夫人大怒,拿着拐杖往地上狠狠杵了两下,跺的咚咚响。 “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盈袖摊一摊手,无可奈何地道。 陆老夫人被盈袖气得直哆嗦,拄着拐杖站起来,厉声道:“别人怕你,我陆家可不怕你!我就不信,送出去的礼物,还能要回来!——咱们让大家伙儿评评理!” 盈袖叹了口气,“真是财帛动人心啊。陆老夫人,别的不说,要不您先把您孙女陆清芬的嫁妆还给我,好不好?” “我孙女的嫁妆关你什么事?”陆老夫人一点都不松口,给她装疯卖傻:“再说要她的嫁妆,你不是去了长兴侯府?怎么找到我陆家来了?” “陆老夫人,您的意思是,只要您孙女答应归还她嫁妆里面属于我们谢家祖传之物的东西,您就不管了?”盈袖斜睨陆老夫人一眼,故意问道。 “那是自然。她的嫁妆她说了算了,这个道理不会谢夫人都不懂吧?” “陆老夫人您同意归还就好。”盈袖从袖袋里另外拿出一张礼单,“这是我大表嫂给您孙女陆清芬送的礼单,上面写明了是她的嫁妆。而陆清芬也同意将这些东西归还,只不过……”她故意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陆老夫人心里一紧,脸上皱得紧紧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如同绽开了一朵菊花,到处是纹路。 “只不过,她说这些嫁妆,没有带到长兴侯府。还在陆家您的库房收着呢。既然您同意陆清芬的嫁妆由她处置,那您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们?我可是用了等值的东西还给陆清芬了,长兴侯府的人都看着呢。她还了我三样谢家祖传之物,别的要到陆家来取。”盈袖笑盈盈地将那张“嫁妆”礼单放到桌上。 陆老夫人大怒,挥着胳膊道:“无稽之谈!清芬的嫁妆有她的嫁妆单子。我们家一份,长兴侯府一份,清芬自己一份,都是有据可查的,你怎么能无中生有,给她按上这么多额外的嫁妆?” 陆瑞兰一直在后堂听着,前面的话她还不用出来,直到盈袖把陆清芬的“嫁妆”礼单拿出来说事,才有些不自在。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陆老夫人掉进盈袖的陷阱里,但是谢东篱在外面。她又踌躇起来。 本来陆瑞兰从雷州悄然回返京城,住在娘家,就是为了这件事。 盈袖在长兴侯府一通折腾,直接扫的是陆瑞兰的面子,让陆瑞兰几乎成了东元国世家高门的笑话。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拉着来人问了好几遍,又命刘东义出去打听,才证实了这件不要脸的事是真的! 真是太过份了! 盈袖这么做,难道真的是为谢家着想?——她根本就是在丢谢家的脸啊! 陆瑞兰就是在等盈袖上门。她好亲自出马,杀她个下马威。 可是她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寸步不离,连上门讨还礼物这么没脸的事都跟来了。 可见妻贤夫祸少。妻不贤家里就闹翻天啊! 陆瑞兰深吸几口气,将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这边盈袖已经抓住了陆老夫人话里的破绽,笑着道:“咦,那为何我家送的礼单上写着的是‘嫁妆’,你却没有给陆清芬陪嫁出去呢?这可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陆瑞兰的声音很是平淡。“五弟妹,你第一次当家,难怪不知道。其实大家送礼是一回事,别人家把你送的礼用来做什么是另一回事。礼物既已送出,就不关送礼人的事了。” 盈袖和谢东篱一齐站起来,对陆瑞兰微微躬身:“大表嫂。” 陆瑞兰点点头,看着盈袖道:“你已经四个月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先前的事就算了,当是你小孩子不懂事,快别闹了,回去歇着吧。” 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跟你计较的大度样子。 陆老夫人眼里的骄傲都要溢出来了,忍不住倚老卖老教训盈袖:“谢夫人,不是我偏向自己的女儿,你真要跟你大嫂好好学学怎么做宗妇。——你娘也是世家出身,可惜没有教导你,瞧你一身的小家子气。” 盈袖噗嗤一声笑逐颜开,“陆老夫人,您和大表嫂还真是嫡亲母女,瞧你们说话的样子,啧啧,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陆瑞兰看着她,沉静地笑了笑,并不说话,那沉稳的气度确实不容人忽视。 陆老夫人招手让陆瑞兰到她身边来,“瑞兰,你过来,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说着,乜斜着眼睛看了谢东篱一眼,示意他上前给陆瑞兰道歉。 谢东篱端端正正坐在盈袖身边,目光平视着前方,并没有要主动赔礼道歉的意思。 陆瑞兰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走到陆老夫人身边,扶着陆老夫人一起坐下,带着一脸慈祥和气的神色,怜爱地看向盈袖,像是长辈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盈袖在心里暗道,娘真是没有说错,陆瑞兰确实是胸有丘壑,这份不慌不忙的气度,确实值得人学习…… 转念间盈袖也坐直身子,学着陆瑞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道:“大表嫂,您的意思就是,东西只要出了门,进到别人家,就是别人的东西了?主人家就不能过问了?” “如果是主人家主动送出的礼,那确实不能过问。”陆瑞兰不卑不亢地道,暗暗堵住了盈袖话里给她设的圈套。 她都是依礼而行,她不信盈袖能挑出她的错。 盈袖依然不肯放弃,她敲了敲自己的腮帮子,沉吟道:“这样啊?那如果你家管事不经你同意,把你家的东西随便拿去送人,你也不能过问了?” 陆瑞兰一窒,警惕地道:“五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管事是管事,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 她可曾经是谢家的宗妇! “大表嫂果然聪明,知道我在把您跟管事这样的人相提并论。”盈袖点了点头,淡然道:“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呢?您在谢家,不就是跟管事差不多吗?” “果然无礼!”陆老夫人大怒,“你怎能把我女儿比作管事?!你羞辱她,就是羞辱我们陆家!” “老夫人您别急,我有我的道理。”盈袖寸步不让,看向陆瑞兰:“大表嫂,请问您知道您到底嫁的是谁,姓什么吗?” 陆瑞兰也冷下脸,淡淡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嫁的是刘东义,姓刘。——我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就对了。”盈袖双掌一阖,“正因为您姓刘,不姓谢,所以对于谢家的祖传之物,您的职权就是跟管事一样,只有管理权,没有所有权。那些东西不是您的,您怎么能拿出来随意送人呢?” 原来套子在这里等着她。 陆瑞兰目光微凝,发现自己终于被盈袖绕了进去。 “所以,陆老夫人……”盈袖又转头看向陆老夫人:“这些礼单虽然写的是礼物,但是这些东西并不归送礼的人所有,换句话说,大表嫂把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东西送了出去。律法有云,不问自取谓之贼!——陆老夫人,如果您执意不还,我就只有当这些东西被人偷了,去大理寺告状去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冰天雪地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 第二更下午六点。O(∩_∩)O~。 章节目录 第648章 制暴 (4K加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敢?!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陆老夫人口齿没有盈袖伶俐,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气得脸色都紫涨了,手背上青筋直冒,真担心她下一刻是不是就会晕倒在地上。 陆瑞兰忙给陆老夫人顺了顺气,回头对谢东篱沉痛地道:“五弟,你真的就让你媳妇把大嫂当贼告吗?大嫂哪一桩事不是为了谢家?当初公公……姑父让我当家,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不是谢家人的话。” 盈袖见状,不等谢东篱开口,就抢着道:“大表嫂,你当家的时候,我们大爷还小吧?你问我们大爷有什么用?这是要欺他年少,把责任往他头上推吗?说实话,就算我们大爷说话,我也不认的。” 盈袖字字句句扣着陆瑞兰的身份说话,陆瑞兰再有谋略,也绕不开“名不正,言不顺”六个字,一时语塞,只得看着谢东篱苦笑不已。 盈袖上前一步,挡在谢东篱身前,对陆瑞兰道:“若是大表嫂说你出嫁的时候不知道嫁的是姓刘的人家,我也就罢了,不会挑剔你送的这些礼,哪怕再不合规矩,也是谢家自认倒霉。可是你又说你知道,那就说明,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谢家人。这事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公公婆母知。他们老两口死后,你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陆瑞兰怔了怔,在心底暗暗后悔,刚才说话说得急了,忘了将这件事想得圆转。 她当初出嫁时候的事,盈袖哪里知道?就连谢东篱都不知道…… 只是要显露自己并无私心,结果说得太多了。 果然言多必失。 陆瑞兰于是紧紧闭了嘴,不再说话。 盈袖又上前一步,“大表嫂,不说话就行了?这些东西,您还是劝您娘亲赶紧拿出来吧。不然我两个一起告。一个做贼偷东西,一个做窝主负责销赃,啧啧,真是母女同心。其利断金呢!” “你住嘴!”陆瑞兰终于忍无可忍,朝盈袖低吼。 盈袖的话字字如刀,简直泥菩萨也要被她气出火性来。 “只要您把东西拿出来,我可以闭嘴,也不会去大理寺告状。”盈袖翘了翘嘴角。心情大好。 她觉得自己的性子怀孕后不仅张狂了许多,而且恶劣了许多,连习惯性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都做不到了。 看到那些她讨厌的人过得不好,她的心情就格外爽快。 正恍惚间,肚子里像是有个水泡绽开了,发出噗的一声响。 盈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道这孩子难道就是这种性子? 谢东篱背着手在旁边沉默了半天,此时见盈袖抚摸自己的肚子,才关切地问了一声:“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盈袖低低地应了一声,“……刚才肚子里好像有点动静。” 谢东篱立刻扶住她的肩膀。回头对陆瑞兰和陆老夫人道:“两位将东西清点了,给我家管事带回去就行。外面还有几车东西,还请笑纳。我们就不奉陪了,告辞。”揽着盈袖就要出去。 “站住。”陆瑞兰沉声说道,“你也由着她胡闹?” 谢东篱没有转身,背对着陆瑞兰道:“内子从不做无理的事,何来胡闹之说?”顿了顿,又道:“如果两位嫌麻烦,那就大理寺见。” 陆瑞兰一下子怔住了。 看着谢东篱和盈袖远去的背影,陆老夫人捶着桌子道:“我就不还。看他们敢去大理寺告你!如果他们敢告,我就要去告他们忤逆!” 陆瑞兰是知道谢东篱的手段的,她唯一的倚仗,本来都是在谢东篱身上。 此时见谢东篱冥顽不灵。深吸一口气,对陆老夫人面无表情地道:“娘,那就把东西拿出来,还给他们吧。——盈袖那女人现在恃宠而骄,我们得避开她的锋芒。” 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就可劲儿地作吧…… 陆瑞兰眯起双眸看了一眼外头。转身拂袖而去。 “还给他们?!”陆大夫人很是不情愿,追着陆瑞兰道:“瑞兰,你真的想好了?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我们能不能……能不能……” 谢家的那些祖传之物实在是太诱人了,陆老夫人也是世家出身,陆家也是五相之一的顶级世家,但是陆家内库的祖传之物和谢家比起来,比不上人家一个零头。 如今要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真是伤脾胃。 “娘,如果不还,您和我就等着坐牢吧。”陆瑞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五弟是我带大的,他有多大本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只要他发了话,我们不还也得还。” “可是……”陆老夫人还想说服陆瑞兰,“东西可以还,可是这口气,你能咽下?你的名声全被他们毁了!” 陆瑞兰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五弟妹那人也就这点小见识,商家女就是商家女,只知道抓着钱财宝物不放。——想踩我?还要多学几年。”说完对陆老夫人道:“您去把东西收拾出来。我有些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 离开陆家,谢东篱带着盈袖没有直接回谢家,而是去了盛青黛在南城的药铺。 盈袖是第一次去盛青黛在南城开的药铺。 一进那条街,她的嘴都合不拢了。 只见长长的一条队伍,真的是从街角到街头,再从街头到街角,绕了好几个弯,将整条路塞得满满当当。 “这在做什么?”盈袖看着这些排队的人问道。 谢东篱笑着道:“这是在排队拿号。” “排队拿号?” “对,盛家药铺的号每天只发二十个,早到早取,所以大家都在这里排上了。不管排多少天,反正只要排到为止。” 盈袖咬了咬唇,轻声道:“那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黛黛去我们家的时候,再让她给我诊诊脉就好了。” 谢东篱也没有料到几天不见,盛家药铺的生意越发兴隆了,点点头,“我们先回去吧。”说着。命车夫掉转车头回西城坊区。 大车刚走了几步路,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从斜刺里窜了出来,正正好好跪在谢家的大车前面。 “吁!”车夫急忙勒住拉车的两匹马,才没有将那跪在地上的老妇人撞到。 “谢副相开恩!求谢副相开恩啊!”那老妇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响头。很快就把额头磕破了,鲜血从她头顶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她浅灰色的衣领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谢东篱凝视着前方。淡淡地道:“如有冤屈,去大理寺击鼓吧。本相既非刑部官员,也非大理寺卿,不受理审案。” “谢副相!求求您了!老身今年已经七十有二,儿子去年疟疾之中去世,今年唯一的孙子又被谢副相锁拿下狱!如果谢副相不网开一面,曹家就要断子绝孙了!”那老妇人伏在路上嚎啕大哭,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盈袖心里一动,悄悄推了推谢东篱。“……这是曹副相的祖母?这曹家不是寒门出身吗?怎么父亲做了副相,儿子又接班?这样跟以前的五相世家有什么两样?” 谢东篱唇边露出微笑,忍不住拧拧她的面颊,“想不到袖袖居然能看到这一步。不仅朝中那些热衷党争的官员,就连你皇祖父,在这方面都不如你啊……” “啊?”盈袖失笑,“五爷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这么一说。难道你不奇怪吗?” “我当然奇怪。”谢东篱淡然说道,“但是架不住别人蒙着眼睛,看不到这一点。” 为了对付他。看看他们推出来的是什么货色…… 南城是东元国京城人最多的地方。 这老太太这样一哭一闹,很快看热闹的人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朝着谢家的大车指指点点。 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这大车是谢东篱的,后来听见这老妇人哭着求谢副相开恩。他们就知道了。 “……真是谢副相?” “这还能有假吗?” “可是谢副相怎么会这么做?我听说朝堂上那些官儿,也只有谢副相是最公正严明的。” “你怎么知道?切!知人知面不知心,做官的哪有好人?!”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但是弱者并不一定都是有理的。 但是当一个弱者当街示弱的时候,很难有人想到这一点。 “这曹老太太当街这样一跪,一哭。让五爷你很为难吧?”盈袖从车帘缝里觑着眼睛往外看,悄声说道。 “没什么为难的。这种事总是会有的。”谢东篱无所谓地道,“我不在乎,我又不要大善人的名声,还怕这些事情?” 在朝堂做官,怎么可能让人人满意? 他要做的,是集中精力对付祖神,没功夫应付那些朝堂上狗苟蝇营的垃圾。 “可是我在乎。”盈袖撇了撇嘴,“我不想别人抹黑五爷。再说曹老太太这种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还能跑到我们的大车前面跪下磕头,肯定背后有人指使。不就是做戏吗?谁不会啊?——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能耐。”说着,她在车里躬身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谢东篱抓住她的手,“知道她背后有人还敢下车?” “有五爷在身边,我有什么不敢呢?”盈袖笑着掰开谢东篱的手,朝他眨眨眼,“不仅我想去,我儿子也想下去呢。” 谢东篱:“……” “真的,我突然有强烈的愿望,要出去走走。您也知道的,这种感觉一出来,我就非出去走走不可。”盈袖笑着撂开车帘,扶着车边丫鬟的手,下了大车。 她的头上戴着幕离,遮住了头脸,但是挺起来的肚子,让大家知道她是一个孕妇。 “啊?这是不是护国公主?” “对对对!应该是!听说护国公主有了身孕了!” “啊!太难得了!嫁了这么多年才有身孕,公主殿下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街边看热闹的人转眼看见一个孕妇出现了,同情心立刻转移到盈袖身上了。 盈袖唇边微翘,对周围人群挥了挥手,然后走到那跪在地上的老妇人面前,一手护着肚子,吃力地弯下腰,伸出另一只手,柔声道:“曹老太太您请起来。” 地上跪着的曹老太太猛地将盈袖的手一推,恼道:“不用你假好心!” 盈袖顺势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做出几乎摔倒的样子。 谢东篱从车里飞身而出,扶住她的身子,却发现她步伐稳健,根本就没有危险,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还玩?” 周围的人群却只看见大着肚子的护国公主要去搀扶那老妇人,那老妇人却将护国公主一把推开! 这是有理也变无理啊! 围观的人群顿时指责起这老妇人:“你怎么能这样?护国公主一片好心,你当驴肝肺了!” “有话好好说,跪在地上猛磕头你就有理啊?!” 曹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她的眼神往人群中逡巡,想找那个给她出谋划策的人,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心里不由嘀咕起来。 盈袖看在眼里,马上脆声道:“曹老太太,您的儿子大曹副相是得了疟疾去世的,跟我们无关。您的孙子小曹副相是企图干预刑部审案,触犯国法,才被锁拿下狱。不知道谁告诉您,是跟我夫君有关?我夫君是什么人,难道大家不知道吗?您想让他徇私枉法,私放小曹副相,今天就是在这里磕头磕死了都没用。” 围观的人群一听就炸了,大家最讨厌官官相护、徇私枉法。 刚才看这老妇人白发苍苍地跪在地上磕头,还同情她,现在恨不得拿砖头砸她。 “什么?!这老太婆是想要谢副相徇私枉法?!” “她儿子也是副相,犯了事,被锁拿下狱了,她居然有脸来求谢副相网开一面!” “做副相犯了法就不用坐牢?!老太婆,你咋不上天捏?你当你孙子是谁啊?!有本事不要触犯律法!” “王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你算个鸟!” 盈袖等大家骂得那曹老太太抬不起头来了,才笑盈盈地道:“好了,大家也别骂曹老太太,她为了孙子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盈袖顿了顿,越发亲切地对曹老太太道:“您还是回去吧,谁给您出的主意,您就找谁去。在这里挡着大路,也是触犯刑律的哦!” 曹老太太简直是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掩着面,慌慌张张从人群中跑走了。 大家发出一阵哄笑,才四下散去。 谢东篱扶着盈袖上车,盈袖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盯在自己背后,她猛地回头,正好看见陆瑞兰的身影在人群中挤了几下,再看之时,她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 四千字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49章 一夜 (4K求月票) 谢东篱也回头瞥了一眼,对盈袖道:“别看了,走都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也看见了?”盈袖拎着裙子上了车,“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两人都知道说的是大表嫂陆瑞兰,但都没有题名道姓。 对于盈袖来说,这种事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事,但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要出手。 她都把陆瑞兰逼到这份上了,可人家还有余力给谢东篱添堵,盈袖就知道,她还得继续下去。 两人回家之后,盈袖累得不行,歇下不提。 盛青黛第二天来到谢家,给盈袖诊脉,看她腹中的胎儿怎样了。 盈袖对她说了昨天肚子里那“噗”地一下如同水泡破裂的感觉。 盛青黛笑着点点头,“那是胎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像水泡浮起到水面,然后突然裂开的感觉。” “胎动?!”盈袖又惊又喜,反复摸着肚子,“是他在跟我打招呼吗?” “当然。四个多月,应该有胎动了。现在只是很轻微的,也不会频繁,一个月之后,才会渐渐明显起来。再以后,到了七八个月,你甚至能感觉到他在肚子里踹你……”盛青黛捂着嘴笑。 盈袖听着盛青黛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医术好像更加精湛了,忍不住狐疑起来,问道:“……黛黛,你学的是盛家医术吗?” “是啊。”盛青黛点点头,“以前不是,最近两年我哥亲自教我,学了不少东西呢。” “可是我听说,盛家医术是传子传媳不传女……”盈袖更加疑惑。“你……怎么能学盛家医术?” 盛青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不自在地捋捋额发,低头收拾药箱,没有说话。 “黛黛!”盈袖声音严厉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说,我就写信去问你大哥,甚至问盛家老祖。” “别……”盛青黛忙阻止盈袖。苦笑道:“谢夫人。您别问,行吗?” “总有个理由吧?”盈袖摇了摇头,坦白说道:“如果不是有小磊。我不会追问你。” 盛青黛咬了咬唇,垂眸捻弄着药箱的带子,过了许久才说:“……我在盛家祠堂发了誓,这辈子。不嫁人。” 不嫁人的话,她就能一辈子留在盛家。和男子一样学习盛家医术了。 “啊?!”盈袖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为什么发这种誓?黛黛,你还小,不明白……” 盛青黛抬头。盯着盈袖道:“谢夫人,你知道我多少岁吗?” 盈袖怔怔地看着盛青黛,一张椭圆的鸭蛋脸。大大的眸子,悬胆鼻。樱桃小嘴,总是梳着双环髻,看起来就像永远的十四岁。 “……我已经十八岁了。”盛青黛笑了笑,“我比小磊还大两岁。——小磊都要娶亲了,我会不知道一辈子不出嫁意味着什么吗?” “可是……”盈袖觉得眼睛酸涩得很,她眨了眨眼,看向别处,“如果是因为小磊,你没必要这样做。” 盛青黛没有再说话,慢吞吞收拾好药箱,负在背上,从盈袖房里离去。 盈袖看着她青衣素衫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的影壁背后,眉头渐渐攒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呢? 盛青黛发了誓,盛家医术也已经学了,估计就算以后后悔,盛家人也不允许她反悔吧? 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盈袖脑子里还是乱哄哄地,理不出头绪,索性命采芸给她将针线笸箩拿出来,放到院子里树荫底下芍药花圃旁边的石桌上,自己坐在石桌旁边,给未出生的孩子做针线。 这些小孩子贴身穿的衣物,盈袖完全自己动手才放心。 晚上谢东篱回来,看见盈袖在揉后颈,伸手过去给她揉捏,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又做针线了?” 盈袖点了点头,“做了一下午,脖子酸了。” “……不用做这么久吧?”谢东篱目光微凝,“还是你又有心事了?” 盈袖如果踌躇不决,就会长时间重复做一件事,这是她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也是谢东篱当年教她的法子…… 盈袖笑着看他一眼,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谢东篱低头在她白腻的后颈亲了一记,“说吧,不必对我也瞒着吧?” 盈袖还真的想了想,迟疑着道:“可是,这件事跟你我,还有孩子都没有关系。” “这样啊。”谢东篱笑着摇摇头,“那你就别说了。看来你也很了解我,除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确实别的都不关心。” 盈袖心念电转,又改了主意,笑着推了他一把,“尽胡说,好吧,告诉你,是黛黛的事。” “她怎么了?”谢东篱皱眉,“还是盛家出事了?” 他让盛家出山,这份人情确实不小,盛家不能出事,特别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盈袖嗐了一声,又拿起针线,“是她跟我说,她在盛家祠堂发了誓,说这辈子不出嫁……” “哦。”谢东篱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吃晚饭。 盈袖见谢东篱毫无反应,很是不适应,放下手中的针线,追了出来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都告诉你了。” 谢东篱忍着笑,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别的姑娘家的事,你让我说什么?” 盈袖:“……” 悻悻地转身回屋里坐下,依然拿着针线出神。 谢东篱吃完晚饭,又去浴房洗漱,换了寝衣回来睡觉的时候,发现盈袖手里还是拿着针线。却一动不动,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如同鸡啄米,快要睡着了。 谢东篱无语地将针线从盈袖手里拿开,摇头道:“如果困了,就上床睡觉,拿着针线发呆。不怕把自己戳疼了?” 盈袖回过神。一双水样的眸子还是朦朦胧胧地带着困意,“嗯?”从鼻子里带出一句娇嗔,听得谢东篱全身都发软。只有一个地方特别硬。 他叹口气,将盈袖抱到床上,将自己身上硬硬的那处塞到她手里,便埋头在她肩膀处。任她施为,也算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 第二天盈袖醒过来。见外面的阳光灿烂,好像要照到她眼睛里了,十分不适应,用手捂着眼睛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睡在南窗下的长榻上。 她转过头,只看见屋子中央半人高的屏风,她和谢东篱的床在屏风另一边啊? 再转头看看自己周围。没有看见谢东篱。 这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坐起来,跻了鞋。起身绕过屏风,看向屏风那一边的床。 她发现,床上的被褥全都换了…… 发生了什么事? 盈袖怔忡了好一会儿,摸了摸酸涩的脸颊,垂眸看了看几乎麻木的胸口,又摊开右手扫了一眼,然后五指向内合拢,发现手指居然都在颤抖,握不紧的样子…… 天啦…… 她闭了闭眼,终于想起了昨夜的荒唐。 不知是不是因为不能用正常方式舒缓谢东篱的欲|望,所以昨夜两人用了别的法子,结果让谢东篱兴奋不已,拉着她没完没了,后来床上弄得到处都是,实在不能睡人了,谢东篱才抱着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她,放到长榻上,然后命丫鬟进来收拾床铺。 盈袖猛地捂住脸,快步回到长榻上躺下,还拿薄被将自己全身都盖起来。 她没脸见人了,哪怕是自己的丫鬟婆子…… 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脸上潮红经久不褪。 采芸和几个婆子在卧房门口打了几个转,都不敢叫醒盈袖,但是又担心她,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听见回应,又不敢擅自进去。 为了盈袖的安全,甚至连回廊的窗户那里都站了人,生怕有人钻空子。 一直到午时过了,盈袖实在不能赖床了,才掀开被子,吐出一口浊气,叫道:“采芸?” “夫人!您可醒了!”采芸忙撂开帘子,推开卧房的门进来,一边道:“已经过午时了,吃午饭吧?” 盈袖点了点头,慌乱地不敢看采芸的眼睛。 采芸不知道盈袖为何这个样子,忙道:“夫人,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盛姑娘过来?” “不用。我没事。”盈袖站起身,看着屏风后面焕然一新的床铺,脸上又红了。 采芸这时才看清楚盈袖的神色,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屋里,才凑到盈袖身边,压低嗓子道:“……夫人,那些被褥五爷已经吩咐都烧了,五爷亲自打的包袱,包成一团烧的……是染上脏东西了吗?” 盈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飞快地睃了采芸一眼,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知道了,夫人。”采芸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奴婢从来不把夫人的事说出去。” 她在盈袖身边多年,已经是心腹了。 不过看着采芸渐渐长成的身子,她知道这个丫鬟也留不了多久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一次,盈袖想留采芸做她的管事媳妇,依然陪在身边,所以采芸就不能和采桑一样,嫁给府里得力的那些男仆。 盈袖以前的心腹丫鬟采桑就是因为嫁给了谢东篱的小厮阿顺,才不能在盈袖身边继续伺候了。 因为这样一来,采桑和阿顺两个人一个把持外院,一个把持内院,权势实在太大了。 盈袖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谢东篱说过,人性是经不起引诱的。 这两人跟着盈袖和谢东篱这么多年,不想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所以采桑就完全退出了内院,只给阿顺做妻子,在家里也能做少奶奶,管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丫鬟婆子,小日子过得别提多美。 采桑比盈袖厉害,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基本上是一年一个。 盈袖现在正在给孩子找乳娘,采桑给她推荐了好几个身家清白,身体健康的女子,就等着盈袖挑选呢。 “嗯,采芸,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是放心的。对了,过些天,我让府里的管事把到了婚配年纪的小厮和丫鬟名册送上来,你有心仪的人,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成全你的。”盈袖笑眯眯地拍拍采芸的肩膀,然后去洗漱去了。 采芸早想好自己的终身了,她想陪在盈袖身边做管事媳妇,不想和采桑一样嫁人就在家里生孩子。 虽然采桑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采芸还是觉得,没有在谢家内院做内管事好。 因此过了几天,盈袖在看那些名册的时候,采芸就对盈袖说了自己的条件。 “夫人,奴婢觉得外院浣洗房的赵大不错。”采芸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看呢?” 盈袖看了看这个赵大的条件。 咦?还真不错。 谢家的家生子,但是父母双亡,只有两个哥嫂,已经分家了,赵大在浣洗房做一个小小的头目,做事十分勤快,为人忠厚,确实是个好人选。 而且在那么多到了婚配年纪的男子中,这个赵大几乎是条件最差的。 那些大管事的儿子,或者本身就年轻有为的侍卫头领、管事头目,采芸都没有挑。 而盈袖知道,看中采芸的人也不少,还托人来盈袖这边打探过消息。 盈袖因为想把采芸留下来,所以一直不置可否。 现在见采芸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盈袖很是高兴,再三问她:“真的想好了?如果是这个人,他以后可没有什么前程了……” 就是说,采芸会留在盈袖身边,而采芸的一家子,就要靠她了。 采芸坚定地点点头,“夫人,那正是奴婢想说的。而赵大那边,不瞒夫人,奴婢也问过他,他说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如果奴婢能有大出息,他一辈子在浣洗房也没有关系。” “是个明白人。”盈袖笑了笑,拉着采芸的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采芸羞涩地垂下头,明白盈袖这是同意了,心里也很高兴,道:“奴婢能够长长久久服侍夫人,是奴婢的福气。” 盈袖身边这么多丫鬟,总算有一个能留下来了,盈袖很是欢喜,出手就打赏了她一个金元宝。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门外有婆子回报:“夫人,宫里来人了,说给夫人送了几个乳娘,请夫人过目。”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依然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哈哈哈哈,先看着,具体内容以后看情况补足。月票么么哒! 第二更下午六点。o(n_n)o~。 章节目录 第650章 打脸 (4K求月票) “皇祖父送来的?”盈袖缓缓站了起来,她是在给孩子寻找乳娘,可宫里送来的乳娘就微妙了。 她是要呢?还是不要? 要的话,什么都没查验过,就因为是宫里送来的,所以她就要把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交到这些陌生人手里? 不要的话,那不是明晃晃打元宏帝的脸? 她就算被谢东篱再宠十倍,也是不敢这么做的。 但她又特别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心肝宝贝,这乳娘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别人接手呢? 她在屋里扶着腰走来走去耽误了小半个时辰,才去前院见送乳娘来的太监。 “赵公公。”盈袖见是元宏帝身边的大太监,心里更增膈应,简直一点空子都不让她钻…… 赵公公等了半天,面上还是笑嘻嘻地,对盈袖拱了拱手,“护国公主殿下,这三个乳娘是陛下精心为护国公主殿下挑选的。陛下对这重外孙非常看重,责令宗人府跟选皇子乳娘一样选了这三个人。”说着,往后让了让,让盈袖看见那三个乳娘。 那三个妇人一起给盈袖躬身行礼。 抬起头,三张姿色绝佳的芙蓉柳面呈现在盈袖面前。 身材都是葫芦型的,胸隆腰细腿长。 这是给我儿子挑的乳娘呢,还是给我男人选的通房? 盈袖一阵气闷。 本来不想发作的,也被这三个妖娆多姿的“乳娘”激起了怒气。 “呵呵……”盈袖扶着腰。绕着这三个乳娘走了一圈,慢条斯理地问赵公公:“请问,这三个人真的是宗人府挑的?是给皇子选乳娘一样的标准?” 赵公公笑着点点头。“当然。宗人府有乳娘司,就是专门给皇室公主皇子挑乳娘做备用的。护国公主和皇太孙殿下在民间长大,不知道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出口就说盈袖的不是,语气中还有一丝轻蔑。 咦?这风向不对啊? 盈袖停下脚步,抱着胳膊,一手轻抚自己的下颌,微抬了头。斜着眼睛看那赵公公,“哦,原来是这样。那请问她们三个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生过几个孩子?家里人有没有生病?她们的身子是否康健?” 赵公公扯了扯嘴角。暗道要求还真多……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陛下最近不知为何,对谢东篱有些冷淡,赵公公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之一,当然对皇帝的心情最为了解。 正好有人要给怀孕后不可一世的盈袖一点颜色瞧瞧。也是要趁机打击谢家嚣张气焰的意思。因此赵公公跟那人一拍即合,寻了一个由头,对元宏帝说,护国公主要生孩子了,陛下作为曾外祖父,要给尚未出生的小孩寻个乳娘,这样他从小就能念着皇帝的恩典,长大了才能精忠报国。不会飞扬跋扈…… 元宏帝听了,笑了笑。就命他自去寻人。 他就特意挑了这三个女人。 元宏帝也是亲自看过的,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挥了挥手,让他把人送过来。 赵公公就知道自己对了元宏帝的心思,因此特别趾高气昂,一副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的样子。 听盈袖问这三个女人的情况,赵公公站直了身子,乜斜着眼睛道:“这些是宗人府乳娘司管的,护国公主不必考虑这些俗事,只管将她们好吃好喝养在府里,等孩子生下来就有充足的奶水吃了。” “赵公公懂得这么多,难道你做过乳娘?”盈袖故意讥讽道,丝毫不给赵公公面子。 她已经看出来,这赵公公来者不善,她就算再有礼,赵公公也不会对她有好印象,既如此,她就只有激怒他,才好找借口发作他。 不然保持彬彬有礼的样子,哪怕只是表面上,盈袖都只能自己恨得牙痒痒。 赵公公果然脸色黑了一半。 作为太监,最忌讳别人说他不是男人。 而盈袖不仅说他不是男人,而且还暗示他跟女人一样! “公主殿下还请慎言。”赵公公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势躬了躬身,“洒家是陛下的贴身近侍,平日里也忙得很,今天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公主殿下,已经是超出洒家的预料。洒家还有事,要回宫覆命,告辞!” “慢着。”盈袖不慌不忙地叫住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三个女人说送来就送来,我连她们姓甚名谁,出自哪里都不知道,实在不敢收。” 赵公公微微一笑,暗道还敢抗命?面上一整:“公主殿下,这是陛下所赐,您……” “赵公公,既然是陛下所赐,请拿出圣旨。”盈袖也没想到赵公公居然这么粗糙,一句话就想塞三个女人到自己家,还要做自己没有出生的儿子的乳娘?!他是脑子里养鱼了吗? “圣旨?”赵公公呵呵一笑,“陛下是口谕。公主殿下难道还信不过陛下?” 盈袖摇了摇手指头,直言不讳地道:“我不是信不过陛下,我是信不过你。” “你——!”赵公公大怒,他代元宏帝宣旨,哪怕去沈大丞相家,也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公主殿下,人就在这里。公主要不满意,还请自己去找陛下说话。——告辞!”又拱手要走。 “慢着!”盈袖又呵止一声,脸色沉了下来,她灵机一动,已经想到了反击的法子。 “我算见识了,原来我东元国的皇子公主的乳娘是这样挑的!难怪东元国皇室五百年传到现在,一个皇子都没有了,如今只有一个孙子,我这孙女都不算人!”盈袖指着赵公公的鼻子恨恨说道。 赵公公心里一抖,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还是硬撑着道:“公主殿下不要危言耸听,宗人府的规矩是这样的。乳娘司几百年来都是这样选人,你不服吗?” “呵呵。还在说规矩?竟然是这样的规矩!”盈袖双臂平平伸出,冷声道:“给我拿公主礼服,我要进宫面圣!” “公主殿下,今天是大朝会,陛下忙着呢……”赵公公赶紧道,气焰不由自主矮了几分,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就是要大朝会!不然我东元国皇室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白被你们这些人糊弄了?!”盈袖横了赵公公一眼,转身走进后堂更衣。 赵公公呆呆地站在外屋,不明白怎么形势就逆转了。 明明是他要来给这护国公主一个下马威。同时敲打敲打谢东篱,不要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怎么就弄出这样的事?! 他不会捅出天大的篓子吧?! 外屋三个千娇百媚的乳娘互相看了看,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护国公主虽然生得比她们美貌。但是现在大着肚子。再美的美人有了这样的体型,都算不得美…… 所以谢副相的目光肯定会落到她们三人身上。 虽然她们是做乳娘的,但是到孩子出生,还有六个月呢…… 为了保持不断奶,她们必须要把奶水挤出来。 她们甚至不介意把珍贵的奶水给别人吃,比如说,孩子他爹…… 盈袖很快换上全套的公主礼服,头戴表明公主身份的衔凤八宝冠。一脸肃然地从后堂走了出来,对手下吩咐一声:“带上这三个乳娘。本宫要和赵公公一起去保和殿大朝会面圣!” 赵公公色厉内荏地道:“公主殿下,不用如此小题大做吧?这三个乳娘,陛下是亲眼看过的,点了头的。” “哦?”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吗?没问题,待会儿去了大朝会,你就原原本本地说,我来陈述利害。”说着,再也不理会赵公公,自顾自出了二门。 她用了公主仪仗开道,去往皇宫。 因有公主仪仗,她不用事先递牌子也能进宫。 带着三个乳娘和赵公公一起来到召开大朝会的保和殿外,盈袖等着元宏帝召唤。 “哦?护国公主要面圣?”元宏帝听见外面守门太监的通传声,饶有兴味地笑了,点了点头,“那就传进来吧。” 此时大朝会已经临近尾声,正是要散场的时候,盈袖这时候赶得正好。 元宏帝还有心思对谢东篱笑了一声,道:“谢爱卿,可知公主所为何来?” 谢东篱一大早就离家了,当然不知道盈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微微躬身道:“臣不知。” “还有谢爱卿不知道的事。”元宏帝又呵呵一笑,抬头看见盈袖已经进来了。 看着她穿戴隆重,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三个低着头的女人,还有垂头丧气的赵公公,元宏帝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谢门元氏叩见我皇陛下。”盈袖来到元宏帝宝座的丹墀前面,躬身下拜。 元宏帝忙抬手道:“你有身孕,朕允你不用跪拜行礼。” 盈袖缓缓起身,笑着谢过元宏帝,很快面色一肃,侧身指着身后那三个女子,道:“陛下,今日赵公公去敝府送了三个女人,说是陛下赐给我孩儿的乳娘。” 元宏帝也收了笑容,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不善地看着盈袖。 大家都看得出来元宏帝是生气了,赵公公心里一松,脸上带出笑意,呵呵哒地看着前面盈袖的背影,恨不得将她赶出去,免得她继续胡说八道…… 盈袖见元宏帝不说话,心知这事八成是真的,所以她就更不能妥协,一定要把这件事扭转成对皇室不利,才能借机摆脱这三个妖娆的“乳娘”,同时将大家的目光引到宗人府。 “陛下所赐,孙女不敢不要,但是孙女嫁人七载方得有孕,实在是仔细又仔细,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所以孙女对乳娘非常重视,一直在四处挑选。” “哦?难道公主殿下是嫌弃陛下赐的乳娘不够好吗?如果不满意,你就说啊,何必要到大朝会来乱说话?”赵公公阴阳怪气说道。 谢东篱上前一步,当着众朝臣的面,啪地一个耳光打在赵公公面上,冷声道:“一介阉人,就敢对护国公主不敬,你哪里来的胆子?!” 赵公公一向在宫里有头有脸,虽然不是总领大太监,但也只差一步之遥了,这一次被谢东篱当众打脸,气得面色都扭曲了,竟然哭了起来,对着元宏帝跪下,哽咽着道:“老奴服侍陛下三十年,没想到被谢副相当众殴打……” “赵公公,这是大朝会!不是内宫,你本来就不能说话!”刑部侍郎看不下去了,出列指责赵公公,“第一,你以内宫阉人身份在大朝会无故发声,已经触犯律法。第二,你对护国公主言辞轻慢,已经是以下犯上。第三,你对陛下当众要挟,更是罪不容赦!——陛下,赵公公以身试法,其罪当诛!” “你你你——胡说!”赵公公被吓傻了,他不过是收了某人的贿赂,故意给盈袖,给谢家使个小小的绊子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了? 盈袖这时知道他们已经把赵公公得罪狠了。 谢东篱教过她,要么不得罪这些内侍,如果要得罪,就要往死里得罪…… 因此她马上跪了下来,对元宏帝一字一句道:“陛下,赵公公还有大罪。他跟宗人府勾结,乳娘司一片乌烟瘴气,我东元国皇室子嗣艰难,现在来看,都是宗人府乳娘司的错!” 元宏帝这时才有些动容,往前探身问道:“起来说话,此话何解?” “陛下,请容孙女细说。” 一个宫女上前,扶着盈袖站了起来。 “陛下,赵公公送这三个乳娘到孙女府上,孙女本是高兴得不得了,换了大衣裳出来相见。见了这三个乳娘也非常欢喜,就按常规问赵公公,这三个乳娘姓甚名谁?来自何方?生过几个孩子?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生过几个孩子?家里人有没有生病?她们的身子是否康健?……这些都是大家找乳娘的时候必问的。” “然后呢?” “结果这赵公公冷言打断孙女的问话,号称这些事是宗人府乳娘司管的,孙女不必管,只要好吃好喝养着这几个女人就行了。” “是吗?”元宏帝淡然说道,“传宗人府乳娘司的人过来问话。” 很快宗人府乳娘司的执事走了进来,有些不安地垂着头。 盈袖一愣,这小子看着好眼熟。 “微臣宗人府乳娘司执事李德新见过陛下。”那人自报名号。 盈袖回过神,难怪这么眼熟,这人居然是陆瑞兰大女儿的夫婿! ※※※※※※※※※※※※※※※※※※※※ 四千字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51章 贬谪 (第一更求月票) 陆瑞兰的大女儿谢同心,和盈袖差不多大,比盈袖早半年出嫁。 在盈袖嫁到谢家的时候,谢同心已经嫁出了谢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夫婿和女儿回娘家。 盈袖以前算是谢同心的五婶婶,两人虽然不算特别交情好,但也从来没有过交恶的时候。 对于谢同心的夫婿,盈袖就更是只认得他的样子,知道他的名字而已,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元宏帝抬眼看了看丹墀下方垂首站着的李德新,寒声道:“李德新,你们宗人府乳娘司挑乳娘,都是个什么章程?” 李德新紧绷的神情明显轻松下来,他抬头拱手对上首的元宏帝道:“回禀陛下,宗人府为皇子公主挑乳娘,都是有自己的规矩的。”说着,就把条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宗人府乳娘司挑选乳娘,第一要看对陛下是否忠诚,第二看沈家是否清白,第三则是看身体是否健康。” 元宏帝容色稍霁,又道:“那你说说,又是如何给护国公主的孩儿挑选乳娘的?”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李德新一下子像卡了壳似的,他唧唧歪歪半天,才鼓起勇气,道:“……就是按照刚才微臣说的规矩做的。” 盈袖眯起双眸,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这李德新,真是能睁眼说瞎话! 元宏帝这时看向盈袖,脸上已经有一丝不耐烦了,淡淡地道:“护国公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是在保和殿的大朝会上,元宏帝不发话,盈袖是不能说话的。所以她一直耐心地等在旁边,只等元宏帝问她了,才精神一振,对元宏帝道:“陛下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孙女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带着那三个乳娘和赵公公来到这里,向宗人府乳娘司的人请教。” 李德新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两下,忙默默低头。避开盈袖的视线。 “刚才不都说清楚了。你还要问什么?”元宏帝的语气沉了下来,垂下眼眸,瞥了一眼身前堆得高高的奏章。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知道,这是元宏帝表示要“无事退朝”的意思。 盈袖虽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事情没完,她理直气壮当没看见。转头就问李德新,“李执事。你刚才说,你们挑乳娘,要从身家是否清白,身体是否健康。还有对皇室是否忠诚这些方面挑选,是不是?” 李德新忙点头,“正是。” 他怎么可能反对? 这几句话正是他刚才说的。 “只有这几个条件吗?”盈袖又问道。 “护国公主如果不满意。可以再添几个条件,递交给宗人府。让宗令们商议之后,再加到宗人府的律令里去就行了。”李德新微笑着说道,明显压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呵呵,我哪里敢提条件?”盈袖笑着摆了摆手,又问:“那你们就不问乳娘生过几次孩子?什么时候生的孩子?产奶量有多少这些问题?” 李德新白皙俊秀的脸颊立刻涨得通红,不悦地看向别处,正色道:“公主殿下请自重!这些事情跟宗人府乳娘司有什么关系?在下身为男执事,怎么可能去问这些问题?难道在下看起来像是个轻薄浪子吗?!” 盈袖用手捂住嘴,倒抽一口凉气,“李执事,你为皇子公主挑选乳娘,竟然不过问最关键的问题?!” “什么最关键的问题?”李德新敏感地反驳,“难道对陛下忠心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吗?!” “荒谬!”盈袖放下胳膊,上前一步,拂袖斥道:“对陛下是不是忠心,是最基本的问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就像朝廷开科取士,不会只凭是否忠心来录取官员,忠心是最基本的要求,而要做官,在忠心之上,还要有相应的能力和本事。她们要做乳娘,她们的能力和本事,就是能产出上好的奶水,给皇子公主食用。——李执事,你说是不是?” 李德新有些迟疑,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踌躇半晌,喃喃地道:“只要忠心,奶水还有问题吗?” “果然是胡说八道!”盈袖再次上前一步,冷声道:“只要有忠心,就有奶水?请问李执事,谁跟你说得这个道理?” “……乳娘司一脉相承,这些年都是这样的。”李德新愤愤不平地道,不肯认为自己做错了。 “我就说我们东元国的皇子公主怎么越来越少,原来根子真的在宗人府乳娘司!”盈袖冷笑,回头指了指那三个乳娘,“你们看看,这三个女子,像是做乳娘的样子吗?” 盈袖走到那三个女子身边,问第一个女子:“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那女子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公主问话,又是在皇帝面前,她不敢不答,低声道:“……去年。” “呵呵,去年就生了孩子,今年已经十一月了,你的奶水还有多少?”盈袖摇了摇头,看向第二个女子,“你呢?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这第二个女子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简直是马上要晕过去了,她支吾了好久,盈袖才听明白。 原来这第二个女子,生孩子已经是两年前了! 只是一直用着乳娘司特殊的食物,才能一直保持有奶。 但也只是有奶而已,奶水已经不多了…… 第三个女子倒是不等盈袖问话,马上道:“公主殿下,小妇人是今年年初生的孩子!”说完还仰着下颌,跟另外两个低着头的乳娘比,显得更加高傲。 盈袖好笑地看着她:“年初是几月?一月还是二月?” “一……一月。”那女子心里一跳,高昂的头颅只好低了下来。 “啧啧,也快一年了,你骄傲个啥?”盈袖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回头看着李德新。“这三个乳娘生孩子的时间离现在已经太长了,更别说我的孩儿还要六个月才能生,到那个时候,她们还能做乳娘吗?没有奶水了,让我的孩子吃什么?你是存心要饿死我孩儿吗?是不是就是你们这种手段,所以我东元国皇皇室的皇子和公主才夭折得那么多?!” 李德新被盈袖的目光看得战战兢兢,吓得不行。双腿一软就。就跪在她面前。 盈袖急忙让开,不悦地道:“你别跪我,你要跪。就去跪陛下,跪东元国皇室的列祖列宗!——你对不起的是他们!” 元宏帝的目光微凝,面色黑沉下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 难道真是宗人府在作妖?这样挑出来的乳娘根本就不管用? 盈袖瞥见元宏帝的神情,知道这眼药是上成功了。 其实宗人府挑乳娘并不是这样无用。挑选乳娘的第一标准是对皇室忠心也无可厚非,别的条件也不会少。比如产奶量,和生产的时日间隔等等。 但盈袖知道,故意给她添堵作梗的人,肯定是不会用到这些条件的。所以她将计就计,把针对她的“特殊情况”,反口说成是宗人府乳娘司的普遍情况。 这样受害的就不是她一家。而是整个东元国皇室! 拉大旗扯虎皮的做法,不是只有陆瑞兰会用的。盈袖是谢东篱亲手教出来的,这些手段不是不懂,只是以前没有用过而已。 宗人府的宗令这时也来了,站在李德新身边,听得满头大汗。 陆家对他有恩,他也一直跟陆家交好,陆瑞兰大女儿的女婿能进宗人府乳娘司做执事,就是走的他的门路。 因为那时候,陆瑞兰不仅有陆家做后盾,还有风光一时的谢副相做后盾,很多人都愿意巴结她,很多事不用她开口,自然有人给她办得妥妥帖帖。 宗人府乳娘司的执事可是肥差中的肥差,其中的油水不足为外人道也。 盈袖的这一番指责,对于宗人府宗令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他不反对盈袖的说法,那么整个宗人府,恐怕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如果他要反对盈袖的说法,盈袖就会问他为什么会给她三个不合格的乳娘,那只能说明,宗人府乳娘司不是故意为难她,就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责任,就只会在李德新一个人身上。 思来想去,宗人府的宗令决定丢卒保车,让李德新一个人承担责任。 反正这件事也是跟陆瑞兰有关,李德新是她女婿,承担责任也是该的。 宗人府宗令心下已定,抬手沉痛地道:“这事是我监察不力,李执事玩忽职守,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微臣请陛下重罚。” 元宏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只要不是一贯性就好。至于你们给公主殿下送的乳娘,实在是不合格,着令收回,另选合适的乳娘。” 还要送? 盈袖笑了笑,对元宏帝道:“请陛下给我孩儿一条生路,还是不要给我们家送乳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会害你不成?”元宏帝很是恼怒,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谢东篱和盈袖太宠幸了,这两人频频跟他做对,哪里有一点为人臣子的样子? “陛下当然不会害孙女和孙女的孩儿。”盈袖诚恳说道,“可是别人就说不定了。宗人府已经有了一次前科,而且陛下也重罚了他们,万一他们不甘心,要报复孙女和孙女的孩儿呢?陛下也知道,孙女多不容易才有这个孩儿,实在是不敢大意。还请陛下三思。”说着,就挺着肚子跪了下来。 元宏帝这才有些动容,想到盈袖也是不容易,一时有些心软,沉吟道:“既然这样,也好。朕也是看重你肚子里的孩儿,才想赐乳娘以示恩典……” “陛下已经对孙女够好了,不用再好了,再好别人都要嫉妒了!”盈袖马上说道,顺便拍了几下元宏帝的马屁,总算是将元宏帝哄得心情好转,才将送乳娘的成命收了回去。 李德新一脸忿忿地站在宗人府宗令身边,明显对重罚很是不服。 盈袖看了他一眼,暗道既然你又出手,那我只有砍手了,往哪里伸,就砍到哪里…… 谢东篱明白她的心意,上前对元宏帝道:“陛下,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是误会。如果陛下能改变一下宗人府乳娘司的官员配置,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谢东篱是副相,对官员的任免有发言权的,他说的话,元宏帝必须得重视。 “哦?依谢爱卿所言,应该怎样呢?” “陛下,微臣认为,宗人府乳娘司是跟女人打交道的职司,陛下可用女官在乳娘司任职,岂不是更好?李执事不是没有才干,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对乳娘的挑选力所不逮,也是情有可原。”谢东篱微笑着说道。 李德新脸上露出笑意,很高兴谢东篱为他说话,想自己的岳母说得没错,谢东篱终究还是顾念亲情的…… 盈袖见李德新感激地看着谢东篱,不由暗笑,谢东篱出手了,就不是一般的惩罚了,这李德新还没有回过味来呢! “谢爱卿言之有理。”元宏帝点了点头,“乳娘司确实应该设女官,男子不应该掺和。”说着,便传旨下去,将乳娘司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改为由女官担任,男子不能再插手乳娘司的事。 既然要设女官,那李德新就不能再做乳娘司的执事,也算是变相罢官。 散朝之后,李德新趾高气昂地回到乳娘司收拾东西,想问问宗令自己要调到哪里去。 没想到宗人府的宗令慢吞吞拿出一张贬谪书,递到他手里,道:“李德新,你的仕途到此为止了,回家好好做个田舍翁吧。” “什么?!”李德新大惊,拿过贬谪书,见上面写着“李德新玩忽职守,内外勾结,公报私仇,无才无德,永不录用”! 再看下面的落款,龙飞凤舞地写着谢东篱的大名! “这这这……这是故意打击报复!”李德新惨叫一声,抱头痛哭。 他的履历袋里有了这个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官了! “人家就打击报复了,你能怎样?若不是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人家怎能动你一根毫毛?——以后做事长点儿脑子!”宗人府宗令感慨地摇了摇头,“回去吧,别惹出更大的乱子。” 李德新失魂落魄回到自己家,看见自己的妻子迎了上来,怒从心头起,扬手就是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道:“贱人!现在你可高兴了!让你那‘足智多谋’的娘给我滚远点儿!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谢同心闻言大惊,捂着脸哭道:“大爷,您这是怎么了?竟然辱骂妾身的娘亲?!” 陆瑞兰正等在谢同心这里,本来在内堂没有出来,此时听见外面又打又骂,忙掀了帘子出来,问道:“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谢同心扑到她怀里痛哭,李德新红着眼睛指着门口,额头青筋直冒:“滚!你给我滚!我李家没有你这样的亲家!”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依然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n_n)o~ 第二更下午六点。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52章 盯梢 (加更求月票) “不许骂我娘!”谢同心刚才还扑在陆瑞兰怀里痛哭,可一见自己的夫君辱骂自己的娘亲,转身就挡在娘亲前面,对着李德新怒斥,“不是我娘,你哪里来这样的好位置?!” 李德新确实是靠着谢同心才能年纪轻轻就做到执事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的油水不是一般的多。 “……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们李家是什么人家,现在是什么人家,李德新,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怎么有脸骂我娘滚?!”谢同心是陆瑞兰的嫡长女,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一发威,李德新立刻就软了,但又不甘心。 想到那“永不录用”四个大字,李德新眼圈都红了,将自己的贬谪书扔到地上,恨声道:“是,你了不起,你娘家一家都了不起!——看看我被你们害的,以后永远不能做官了!”说完将门帘气呼呼地一甩,就到外院去了。 陆瑞兰慢慢弯下腰,拾起那贬谪书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谢东篱的签名上,再也挪不开了…… “……五弟果然够狠。”陆瑞兰喃喃地道,“平日里都觉得他宽仁好说话,其实他是不怒则已,一怒就不留余地。” “娘,您就收手吧……”谢同心看着这贬谪书,心里也很不好受,一边是娘亲,一边是夫君,让她左右为难。 虽然他们谢家帮了李德新不少忙,但是现在这个“永不录用”,基本上抵消了谢同心娘家对李德新的所有恩惠。 而李德新得到这个下场,是跟陆瑞兰直接有关的。 “娘,您这是怎么了?以前您不是跟五叔五婶挺好的吗?他们敬重您。您也疼惜他们,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谢同心抹了抹泪,“现在五婶已经有了身孕,您这又是何苦?” 陆瑞兰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先前五婶没有身孕的时候,您张罗找人给五叔生孩子,我还觉得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五婶已经有了身孕了。您又何必这样呢?其实我一早都是不同意的。没想到您说动了德新。”谢同心咬牙劝阻陆瑞兰,虽然她知道她这个娘亲一向说一不二,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人。 整件事的背后指使者。当然就是陆瑞兰。 她也是有意让李德新挑这样的女人做乳娘,因为这几个女人绝对不可能真的给盈袖的孩子做乳娘,到盈袖生的时候,这几个女人有没有奶水都难说。 送到谢家。只是为了激怒盈袖,让她做多错多。如果气急攻心,伤及胎儿也是有的…… 不过棋差一招的是,她低估了谢东篱的反击力度。 不仅撸掉了她女婿的官职,而且还加了个“永不录用”。 前者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后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陆瑞兰揉了揉额头,轻轻叹息一声。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小脸,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她心疼地给女儿擦泪。嘴唇翕合着正要说话,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曾经在梦中见过的场景。 庄严高大的殿堂上,谢东篱身穿明黄皇袍,头戴珍珠冠冕,威武地坐在高堂之上…… 那是皇位啊,不是东元国、北齐国或者南郑国这样诸侯国一样的皇位,而是一统中州大陆,和前朝大周一样的皇位! “……同心,这件事弄成这样,娘对不起你和德新。不过你别伤心,别把那‘永不录用’四个字放在心上。”陆瑞兰冷笑着说道,“东元国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谁稀罕它东元国的官儿……” “娘!”谢同心低低地叫了一声,“您别这样说!” “知道了知道了。”陆瑞兰安抚着女儿惶恐不安的心,“娘知道了,以后不去理睬他们,过好过坏都不与我们相干,行了吧?” “娘,这也太绝对了。二叔、二婶,五叔、五婶,我们谢家也就这两门亲戚……”谢同心说完,想起自己其实是姓刘,又有些讪讪地,低了头不再说了。 陆瑞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淡淡地道:“我要回雷州了。德新那边,你好生安抚安抚,让他别着急,以后有的是官做。” “真的?”谢同心又惊又喜,抬头紧紧盯着陆瑞兰的脸,“娘,您可别诳我!”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陆瑞兰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帕子,“娘心里有数,而且你五叔那边,迟早会跟我们和解。你五婶的孩子……” 陆瑞兰又想了想,在她的那个梦里,盈袖到老都是没有孩子的,于是又低低地笑道:“她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急什么?就算生下来,也不知道养不养得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谢同心跟她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听清楚,抬头问了一声:“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小孩子家没有经过事,一点点风浪都受不了。”陆瑞兰笑了笑,站起身道:“行了,我回家了。有一阵子不会进京,你们好自为之。”顿了顿,又道:“不必太委曲求全,如果德新依然受不了,大不了不过了,将来后悔的人是他,不会是你。” “娘,您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要瞒着我们好不好?弄得人家提心吊胆的。”谢同心忍不住抱怨道,“我孩子都有了,能过还是过下去吧。德新他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永不录用”这四个字,对于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来说,不啻于判了死刑。 陆瑞兰拍拍她的肩膀,收拾了东西,坐车离开了京城。 谢东篱的人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回到雷州,才回来复命。 谢东篱在外书房见了盯梢的人,问道:“是回家了吧?” “对,小的看她进了她家庄子的内院才离开的。” 谢东篱闭了闭眼,挥手让那人下去。靠在楠木卷云纹扶手椅上默默地想,总算是离开了京城了。 只要陆瑞兰不在京城,她能做的事就很有限了。 盈袖的身孕已经五个月了,他不想有任何闪失。 目前来说,外面的人想害盈袖,谢东篱不怕,因为他的防范措施非常严密。外面的人根本无法接近盈袖。 所以他要防的就是盈袖身边的人。因为只有这些人才能真正靠近她。 而对于身边的人,又不能如同对付外面的人一样,派重兵把守。出入护卫成群,前呼后拥,那就只能一个个排除隐患。 陆瑞兰是最大一个隐患,如今终于熄火了。至少半年内,她不会再整事儿了。而且谢东篱这两次雷霆出击,对于敢于伸手的人打击得不遗余力,也没人再敢抱着侥幸心理跟帮陆瑞兰跟谢东篱作对。 除开陆瑞兰以外,还有没有缺漏呢? 谢东篱睁开眼睛。脑海里浮现三个字:元宏帝。 不过元宏帝的怒火多半还是对着谢东篱来的,盈袖是元宏帝的血亲,他是不会真的害她的。 再说元宏帝最看重的是小磊。而小磊最看重的,却是盈袖。所以元宏帝只要不再昏了头,借着敲打盈袖来打击谢东篱,就不足为虑。 但是也不能放松,谢东篱在宫里有些人手,当初帮着婉嫔入宫,如今婉嫔已经是德妃,为了能在宫里过得好,德妃对谢家还是很依赖的。 因此谢东篱又借故命人去宫里给德妃送了信,让她盯着元宏帝,如果元宏帝会出些什么针对谢家的昏招,要提前告知。 这些都安排好之后,谢东篱才能松一口气,将目光投到东元国的兵力布置上。 三大侯府交兵的事,因为曹副相的入狱,暂时搁置了,如今别的事都顺顺当当,这收兵的事,要加紧步伐。 谢东篱捻亮桌上的白玉轻纱碗灯,开始起草奏章,要将元宏帝的视线吸引到军国大事上来,免得一直盯着盈袖的肚子,惹人心烦。 …… 自从收拾了陆瑞兰的大女婿,盈袖明显感觉到她的日子好过多了。 陆瑞兰回了雷州,她留在京城的儿子女儿都带了家人来谢家看她,言辞之间十分谦恭,有心想和他们修好。 盈袖当然不会理,就算要修好,也要等她生了孩子之后。 因此只是嘴上虚应着,并没有准话。 这样一忙,就进了腊月。 这一天天色阴沉发黄,云层厚的如同棉絮,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小磊来到谢家看盈袖,不经意地道:“姐,皇祖父让我在过年前娶两个侧妃过门。” 民间都讲究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皇室也要凑这个热闹了。 盈袖手上做着针线,听他说了这话,放下手中的针线,扶着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一边皱眉问道:“那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得办喜事吧?” 纳侧妃比纳妾还是要高一等的。 皇太孙纳侧妃的仪式,仅次于娶太孙妃,而小磊的太孙妃还没有影子。 盈袖也是头疼,抬眸看着小磊,眸子里都是忧虑。 小磊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笑颜,大声道:“我就是跟姐姐说一声,大概再过半个月,在过年前,我在亲王府办喜事,姐姐和姐夫来吃茶啊!” 盈袖笑着应了,道:“你别这么大声,叫得人人都听见了。” 小磊呵呵笑了两声,告辞离去。 下午时分,盛青黛来谢家给盈袖诊脉,从丫鬟婆子嘴里,知道了小磊要纳侧妃的事,一时恍惚,差一点把银针扎到自己的手腕上。 盈袖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着道:“黛黛,要过年了,你打算去哪里过年?” 盛青黛定了定神,笑道:“我打算回盛家过年。” “这是应该的。一年到头,家里人都盼着团聚的那一天。” 小磊纳侧妃的时候,如果盛青黛不在这里,会更好吧? …… 为了小磊的喜事,元宏帝特意将小磊叫到宫里,问道:“你府里都准备好了吗?” 小磊强笑着道:“不过是纳侧妃,又不是娶妻,不用那么隆重吧?” “朕就知道你没放在心上。”元宏帝瞪了他一眼,对这个孙子很是恨铁不成钢,“你听好了,朕今日给你派四个大太监,八个宫嬷嬷去你的亲王府,成亲之后就一起进东宫,知道没有?” 小磊是储君,也该进东宫住了。 小磊没法再拖了,只好点点头,“我都听皇祖父的。” 回到自己的亲王府,从宫里来的四个大太监和八个宫嬷嬷立刻接手了亲王府的内院和外院,开始为纳侧妃做准备。 “殿下,按照祖制,皇太孙纳侧妃,需要祭祀先祖,准备花轿,布置洞房,还要在全府披红,另外喜宴上的菜式、用具,还有您纳妃的服饰,都有定制,您可都准备好了?”元宏帝派来的太监首领拿着礼册一样样对照着问小磊。 小磊翻了个白眼,“如果都准备好了,皇祖父怎么会派你们来?让你们跟着我,就是来准备这些东西的。以后有的没的别问我,我又没有成过亲!”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53章 渗透 (第一更大章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太监们见小磊这样说话,和宫女嬷嬷们对视一眼。 “殿下,那老奴就为殿下做主了。”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太监弓着腰,笑容满面说道,他生得白白胖胖,一张圆脸,脸上一点胡须都没有,就跟小老太太差不多。javascript: 小磊看了他一眼,认得是元宏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你们看着办。”说着,推开门扬长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刚才说话的太监便直起腰,收了笑容,一副以他为首的样子说道:“既然殿下吩咐让我做主,我就越俎代庖一次。大家伙儿用点心,把殿下纳侧妃一事做好,殿下和陛下那里自然有赏赐,公主那边的赏赐肯定也少不了。” 盈袖就是公主,也是小磊唯一的姐姐,出了名的有钱大方,因此大家会意地笑,都道:“自然是要办得妥妥帖帖,才能让殿下和公主看看我们的手段。” 那大太监姓胡,闻言就开始分派。 “你们俩一组,负责准备茶水器皿,要准备多少茶,什么样的茶,还有奉茶的杯碟茶器,都要事先估算好。如果不够,到我这里领对牌,去外院取银子买。” “你们俩一组,负责准备灯油蜡烛和祭祀,迎亲期间灯烛不能断,灯油要事先清点,宁可多,不能少。” “你们四人一起,负责喜宴的饭菜,需要什么菜式,既要体面,又不能逾距,采买的头儿最好临时换人,这样避免有人作耗。——吃的东西是最重要的,你们可一定要给我看好了!”胡太监说到喜宴的时候,目光特别阴森。 众人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迎亲最要紧就是喜宴,这是长脸的事,也是担责的事。我们必不让大人您费心。” 胡太监点了点头,“因为不是娶正妃,不用殿下亲自迎亲,但是花轿还是要去的。两个花轿。同时从亲王府出发,一个去长兴侯府,一个去万宁侯府,记着要同时出门,同时进门。以示不分大小。” 大家齐声应是,又促狭地道:“这迎亲和进门都要同时,不分大小,可洞房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同时吧……” “打住打住!糊涂囊的,瞎说什么呢?这是殿下要操心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胡太监笑骂一句,继续分派。 “还有剩下的你们这些人,分四个出来单独记账收贺礼。别的人就总管各处上夜,监察。亲王府里各处房屋都有固定的人看守,所有的桌椅古董、痰盒掸帚、陈设摆件、一花一木。如有损坏,都由守这处的人记住原宥。打破的茶碟瓷器,一定要有碎片来销账,拿不出碎片,说不清理由的,一律按账本上的价赔。” “我带着人行总管之职,如果让我查到有偷懒赌钱吃酒、打架拌嘴的,一律打十大板,然后赶出王府,再不许用。——听见没有?!”胡太监一声厉喝。将所有的事瞬间分派得井井有条。 大家这时都心服口服,一起躬身应是,将他当做是他们中间的首领,自去忙碌。 不多会儿。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来他们这些太监和嬷嬷处回话要东西。 “张姑姑,外院喜堂需要茶叶、油烛、成套的茶器、和小火炉。” “王公公,内院女眷坐席的地方要支领新陈设,现有的东西都太旧了,不好给新人用。” 王公公看了看他们的单子,点点头。“开库房,拿两整套新的花开富贵桌围、椅搭和坐褥,内院外院各一套。另外痰盒和脚踏也要用红木,把紫檀换下来。”一边说,一边开了单据,让领东西的人画押,然后发放对牌,去库房按单据领东西。 之前大家忙乱成一团,好像做了很多事,其实什么都没有准备。 如今在这几个从宫里来的太监和宫女嬷嬷的指引下,亲王府很快走上正轨,四面围墙都挂上了红绸,一看就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小磊背着手在自己的亲王府里走了一圈,看见大家热火朝天的忙碌,自己居然成了最闲的人,心里不由更加郁闷。 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来到了亲王府的后门,心里一动,叫了自己的侍卫和小厮们过来,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们快去备马。” 那些侍卫应了,叫了很多人,前呼后拥地跟小磊出门,往南城去了。 胡太监听人说小磊带人走了,才微微点头,道:“皇太孙殿下公务繁忙,去办正事要紧。” 来回报的人觑着眼睛看了胡太监好几眼,在心下暗道,殿下什么时候办过正事? 他一直是大事问姐夫,小事靠姐姐,只有姐夫和姐姐不在京城的那半年里,小磊才打起精神跟着元宏帝处理政事,但是姐夫和姐姐一回来,皇太孙殿下就又懈怠了。 一直跟着小磊的那些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不敢在这几个从宫里刚出来的大太监面前乱说话,只好笑着应是,又问胡太监:“公公和姑姑们开出来的单子太多了,府里的东西都用光了,小的想问问胡公公,要不要出去采买?” 胡太监微微颔首,面上毫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暗暗激动起来,大手一挥:“买买买!” …… 东元国京城东城坊区的集市里,这一天来了很多从辰亲王府来的买办,拿着大把的银子要买各种用具、菜蔬、肉类和海鲜,另外因为宾客太多,还有他们的下人需要招待,所以各种粗陶瓷器也要买上一堆,打碎了也不心疼。 一家写着“山水老陶”的店铺前,两个辰亲王府的买办笑着抬头看了看,背着手走了进来,对那家店铺的掌柜道:“你们这里有成套的粗陶杯碗碟盏吗?” “大爷,小店就是专门卖这个的,两位大爷真是来对地方了。”陶掌柜笑嘻嘻地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回手命人将样品摆出来,“两位请看,虽然名为粗陶,但其实也就只比细瓷粗一点而已。” 两个买办偏着头看了一会儿,道:“颜色太素了。有没有喜庆一点的?” “有有有!两位不早说!”陶掌柜忙命人将这些样品撤下去,换上另一批白地绘红鲤鱼的粗陶餐具,“这样呢?两位觉得怎样?” 这两个买办一下子就看住了。【ㄨ】 因为这个粗陶餐具的花纹,跟他们府里为宾客准备的那一套细瓷餐具的花纹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细瓷餐具招待宾客主子。同色粗陶花纹餐具招待宾客的下人,那真是再好不过! 两个买办连忙点点头,“就要这一套。”说着,他们拿出一张字据,上面写有需要的数目。 陶掌柜的见有大生意上门。本来是眉开眼笑,但一看那数目,笑脸立刻变成苦瓜,皱着眉头道:“两位大爷,要这么多,我们一时没有存货啊!” “那你们有多少?” “只有你们要的三分之二吧。”陶掌柜仔细算了算,“要不,你们再看看别的花色?” “不行,就要那套白地绘红鲤鱼纹的!”一个买办拍了拍桌子,“别羯羯嗷嗷地。赶快去进货!三天之后,要跟我们准备好剩下的三分之一!” “三天?太赶了,五天!我们最快也要五天才能将这些东西烧制出来。”陶掌柜眨了眨眼睛,继续讨价还价。 “五天?行,只要能五天内保证到,我们可以先付定金!”那买办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显得十分豪气。 陶掌柜看着那银票乐开了花,躬身送了两位买办出去。 辰亲王府的两个买办一走,陶掌柜马上收了笑容,立刻转身进内。上了二楼,对屋里一个背对着门口站着的男子躬身行礼道:“夏督主,他们已经上套了。” 这人站在窗前,正盯着窗外出神。 闻言转身过来。正是夏凡。 他点了点头,“不错,吊着他们的胃口,五天之后,送粗陶进王府,顺便把东西给王府里我们的人送进去。” 陶掌柜笑着点头。“夏督主算无遗策,这一次管教那小子在劫难逃!” “哈哈,你这老货,在东元国潜伏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做,是不是早就手痒了?”夏凡笑得很得意。 这是他当年在北齐锦衣卫的手下。 虽然他已经不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了,但是那些锦衣卫的旧人,还是只认他们夏家人为主。 “督主明鉴!小的确实早就手痒了。这一次,希望能顺顺当当,帮殿下扫清障碍。” 陶掌柜口中的殿下,是元应佳,根本不是元晨磊。 夏凡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只等将作司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进王府给那小子搭喜棚,就万事大吉了。” 将作司是东元国朝廷工部下面的一个司属,但这个司属,很早以前就被齐雪筠派北齐人给接管渗透了。 如今将作司从上到下都是北齐的探子。 由他们出手给元晨磊搭喜棚,肯定是一举两得,喜棚丧棚都能用。 …… 胡太监坐在亲王府内院的一个小院子里喝茶,听着管事们回报进度。 “茶叶、吃食都差不多了,为了新鲜,菜蔬要喜宴当天才能送来。”一个管茶食的太监抬头,对胡太监使了个眼色。 胡太监会意,笑着道:“那就好,记得要新鲜的,差一点都不能给贵人们吃。” 另一个太监上前道:“将作司搭喜棚的人来了,胡公公要不要去看看?” 胡太监忙站了起来,“正要去看看。”说着,他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二门上。 “胡公公!”那将作司的头儿一见胡太监,眼前一亮,扑上来躬身行礼,“我们的人都在这儿了,喜棚搭在哪里?您尽管说话!” 一边说,一边给胡太监使眼色。 胡太监心头大畅,知道他们的布置全都齐备了。 从吃食到喜棚,从用具到人手,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将辰亲王府渗透得跟筛子一样。 “殿下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一切人手都安排好之后,胡太监又问起了小磊的行踪。 这是他唯一拿不准的地方。 本来以为他都摸到小磊身边了,随时可以出手结果这个皇太孙殿下。 可是他就是连他的边儿都摸不着。 虽然在一个府里,但是小磊根本就不单独见他们这些太监和宫女。 “殿下这几天都在外面晃悠呢,不知道在做什么。” “嗯,盯着些儿。殿下金尊玉贵,小心走了大褶儿。” 小磊根本就不想回自己的府里。 那里的喜气洋洋总让他觉得格格不入,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喜事,就像在看一场戏。恨不得马上曲终人散,好各回各家。 “姐姐,我能不能这几天住在你这里?” 这一天,小磊干脆没有回自己的府邸,只在谢家赖着不走。 盈袖抱着青色的酸梅子吃得津津有味。见小磊一脸郁郁,伸手给他一粒青梅子,“喏,你姐夫专门给我从南面弄来的。腊月的青梅子啊,好吃得不得了。” 小磊随手接过,闭着眼睛放到嘴里,一时五官都扭曲了,眼泪簌簌往下流,捂住嘴道:“姐!这么酸!你也吃得下!”说着就去找水喝,冲淡那股将牙都要酸倒的酸意。 盈袖笑着道:“我不觉得酸啊!反而清香中有一丝甜味。很开胃。” “开胃个头。”小磊嫌恶地喝了一大口水,“姐姐你也真奇怪,人家都是开始怀孕的时候吃酸的,你是五个月了才开始吃酸的。” “那又怎么了?谁规定五个月就不能吃酸的?”盈袖嗤之以鼻,“你还是管管你自己的喜宴吧!还真的撒手不管?” 小磊抱着脑袋在长榻上躺下,叹了口气,“真撒手不管,随便他们怎么闹。到时候我去喝她们敬的茶就可以了。” 纳侧妃不用夫妻拜堂,本来是由侧妃给皇太孙和太孙妃敬茶。 但小磊还没有太孙妃,所以只给他敬茶就好了。 盈袖吃够了青梅子。又觉得精力十足,扶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道:“好吧,你撒手不管。姐不能撒手不管。——走,姐去你的亲王府看看,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磊撇了撇嘴,“你真是闲的。” “我就是闲的!怎么?不行啊?”盈袖叉了腰,做出茶壶状怒视小磊。 小磊看了看盈袖身后,噗嗤一声笑了。起身大叫:“哟!姐,你回头,看看姐夫都惊成什么样子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把屋子留给谢东篱和盈袖。 盈袖猛地回头,见谢东篱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唇角微勾,眯着双眸看着她,戏谑道:“我还不知道娘子能摆出茶壶样儿,以后一定要试试……” 他的神色一本正经,语气却很暧昧,让人忍不住就想到别处去了。 盈袖一下子就红了脸,握着拳道:“茶壶怎么行?!你想都别想!” “我想什么了?我不过是想让你多伸伸胳膊动动腿,以后好生一些。”谢东篱收了戏谑之色,一本正经说道,满脸的克制隐忍。 盈袖看着心里就腾起一堆火,恨不得上前将那人的衣衫全部扯下来扔到他脸上,谁让他一本正经地调戏她?! “好了,口水擦一擦。晚上再满足你。”谢东篱忍了笑,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盈袖的唇边蹭了蹭,然后就伸进了她的嘴里…… 盈袖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然后重重一跺脚,踩在谢东篱的脚背上,横了他一眼,“当谁稀罕?!”说着,昂头挺胸不顾而去。 谢东篱的脚背几乎被盈袖踩肿了。 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袖袖真是越来越野性,越来越难驯服了…… 不过,他怎么越来越高兴呢? 谢东篱用两个手指按住自己上翘的唇角,努力让它们平服下来。 盈袖来到外间,便吩咐人备车,要去小磊的辰亲王府看看迎亲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有两天,就是小磊纳侧妃的日子。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依然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_∩)O~ 最近的月票怎么这么少啊?亲们是给俺留着双倍的时候投吗? 还有,用苹果手机的起点APP看文的亲,赶快更新APP,苹果手机的买字数全部转为买点数了,以后用苹果手机的APP订阅,也可以有粉丝值和月票了!要更新APP才能把字数转换成起点币啊! 第二更下午六点。O(∩_∩)O~。 。 。 章节目录 第654章 折寿 (加更求月票) “夫人要去辰亲王府?”谢东篱从里间出来,看见盈袖已经和小磊走了。 “是,外院已经备车,这会子已经上车了吧。”一个婆子躬身答道,侧着身子站在门口的回廊下。 谢东篱正好没事,站起来四下看了看,装作随意地道:“小磊要迎亲纳侧妃,我这个做姐夫的也该去看看。”说着,大步离开了谢家,往辰亲王府去了。 …… 盈袖和小磊先到的辰亲王府。 从车窗看见亲王府的一溜围墙上都搭着红绸,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王府大门的红漆被擦得噌亮。 盈袖扯了扯嘴角,对小磊道:“这是谁为你操持的?” 小磊成天在外面晃悠,这些肯定不是他的主意。 小磊无所谓地道:“还不是那些人?皇祖父从宫里送了些大太监和宫女嬷嬷,他们都是熟手。再说我是皇太孙,很多事情也归宗人府和将作司管。” “哦,那就是这些人了?”盈袖将身上的玄狐皮大氅捂紧了,握了握拳头,兴致勃勃地道:“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收拾收拾他们也不为过。” 小磊这才看了盈袖一眼,疑惑地道:“收拾什么?这些事情不用你收拾,自然有人管的。” 盈袖斜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低声道:“你真的是完全不在意?” 小磊将盈袖的手推开,整整衣袍,白了她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唉……”盈袖笑着摇摇头,伸手指着车窗外的辰亲王府,“小磊,你待会儿别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表示听我的,行吗?” 小磊连连点头。“这个不用你交代,我肯定是听姐姐的。” 盈袖拍拍他的肩膀,起身下车。 虽然大着肚子,她的动作却一点都不迟缓。甚至可以说身姿矫健。 小磊看着盈袖上下自如的背影,心里突然暖了起来,忙跟着下车,追着盈袖的步伐道:“姐姐,等等我!” 盈袖停下脚步。侧回身微笑着看着他跑进,姐弟俩一起进了王府内院。 来到内院上房坐定,盈袖抱着一个白瓷手炉暖手,一边四下看了看,问道:“亲王府里的喜事,是谁总管的?” 上房伺候的丫鬟婆子忙道:“是宫里来的胡公公。” “他人呢?”盈袖皱了皱眉头,看了小磊一眼。 这主子都回来了,还带着客人,总管居然都不露面? 小磊伸着长腿,看着门外扯了扯嘴角。一丝讥嘲的笑容从他唇边一晃而过,很快又摆出那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盈袖眨了眨眼。 盈袖会意,冷下脸来,道:“传胡公公。” “是,公主殿下!” 胡太监正在自己房里跟几个手下合计事情。 再过两天就是迎亲了,也是他们的大日子,连日来胡太监跟着府里府外的人连番谋划,演练了好几次,私下里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只等到了正日子,就让那些人好看。 “胡公公,皇太孙殿下回府了,公主殿下也来了。要见胡公公呢。公公快去吧。”传话的婆子在门口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胡太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外,“刚才有人说皇太孙殿下回府了?还有公主殿下也来了?她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到处乱跑?”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心里一动,想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姐弟俩都连锅端了? 只要能弄死这姐弟俩。元宏帝就只有元应佳一个后嗣了,到时候,他再狠齐雪筠,也不得不重新立元应佳为皇太孙! 为了主子,他们这些人就算是送了命也没关系…… 胡太监心里一团火一样站了起来,对手下吩咐道:“去找些人,埋伏在外面,听我号令!” 那两个手下互相看了看,提醒胡太监:“护国公主的丈夫,可是谢副相。——胡公公,您确定现在要对公主殿下出手?您确定谢副相让公主一个人来,就没有后手准备吗?” 胡太监听见这话,猛地醒过神,浑身打了个激灵,暗道好险,他差一点就热血上头,酿成大错了。 他死不足惜,但是如果提前暴露了计划,又没有达到效果,可是要连累他们所有人。 胡太监抬了抬手,“嗯,那就算了,你们下去吧。我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说着,他恢复了那幅笑眯眯白胖胖的无害模样,慢慢走出自己的院子,去上房见盈袖和小磊。 盈袖和小磊在上房吃了两杯茶,才等到姗姗来迟的胡太监。 盈袖一见他胖胖的身子蹒跚着进来,就轻笑一声,道:“胡公公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份架子真是无人能及。让主子等了两盏茶的功夫,说吧,刚才忙什么去了?” “见过皇太孙殿下,见过公主殿下。”胡太监笑着给盈袖和小磊行礼,当没听见盈袖的冷言嘲讽,笑呵呵地道:“今天这么冷,公主殿下也出来走动,真是不容易啊。”转头就对小磊道:“皇太孙殿下,公主殿下对您这样上心,您可要好好感谢公主殿下。” 盈袖挑了挑眉毛,用帕子在嘴角摁了摁,淡淡嗯了一声,道:“胡公公,我这里给你说话呢,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有问题?嗯?还是你听不懂东元话?” 其实哪里有什么东元话?都是从大周分裂而来的国土,大家早几千年都是说的同一种语言。 盈袖这样说,已经是在明白表示自己对胡太监的不满。 胡太监不能继续和稀泥了,只好讪笑着道:“老奴在宫里伺候陛下,伺候了四十多年,还没有人说过我耳朵聋,或者脑子有问题。今儿是头一次听说。” 这是在拿元宏帝堵盈袖的嘴。 意思是,连皇帝陛下都挑不出我的刺,你一个隔了一代的公主挑什么挑? 小磊皱了皱眉头,出声道:“胡公公,你最好客气点儿。再这么说话,我可不依。往小了说,你是以下犯上。我可以打你板子,再把你送回宫里,交给宫里的人惩罚。往大了说,你是居心叵测。故意气我姐姐,我可以马上把你打死了事。” 他的语气轻慢中带着重重的威胁。 胡太监一时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皇太孙殿下完全乏善可陈。 在皇帝面前,小磊从来没有表现过什么过人的能力。 在群臣和下人面前,也从来没有什么架子。 像今天这样唬人。还是第一次。 胡太监笑了笑,道:“皇太孙殿下,老奴冒犯护国公主殿下,确实是老奴的错,老奴给公主殿下赔礼道歉。”说着,他跪了下来,给盈袖磕头。 盈袖居然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个头。 胡太监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在心里暗骂盈袖太过托大,又不是皇帝。也敢受他一拜?真是不怕折寿! “胡公公,你肯定在心里埋汰我,说我又不是皇祖父,怎么敢受你一拜,是吧?”盈袖看了看胡太监的脸色,突然笑着说道,直中胡太监的心思。 胡太监吓得全身抖了一抖,整个人跪在地上,竟然半天都没有起来。 盈袖也没有叫他起身,伸手取过茶盏。又抿了一口茶,才道:“这茶都凉了,怎么没有人换一下?” 几个婆子忙上来给她续茶。 盈袖已经连喝两杯茶,看了看茶水。突然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将茶杯重重地放下,才问那胡太监,“胡公公,我要问问你,这皇太孙殿下迎亲的事。都是你一手总管的吗?” 胡太监心里一松,原来还是为这事儿,他在地上虽然跪着,现在直起了腰,说道:“正是老奴总管的,办得匆忙,但所幸没有走了大褶儿……” “没有走了大褶儿?”盈袖呵呵一笑,站起来,扶着采芸的手,在上房里走了一圈,四下看了看。 这上房应该是喜堂,小磊会坐在这里喝两位侧妃敬的茶。 所以这上房已经基本上布置好了。 胡太监的脑袋跟着盈袖的身影转来转去,并不慌张。 他这里的布置,完全是按照娶亲的规矩来的,只要超过的,绝对没有不够格的。 盈袖走回到胡太监身边,停下脚步,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太监,居高临下地道:“胡公公,请问我弟弟是要娶妻呢,还是要生子?” 胡太监愣了一下,马上道:“当然是娶妻,都是按照娶妻的规矩布置的,公主殿下还有什么要求吗?” “给我掌嘴!”盈袖沉下脸,后退一步。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上前,抡起胳膊就往胡太监脸上抽了两耳光。 那婆子十分有力气,两巴掌就打掉了胡太监两颗大板牙。 胡太监嗷地一声捂住嘴,抬头怒视盈袖,道:“公主殿下,请问老奴做错了什么?!”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你还敢说你在宫里伺候皇祖父伺候了四十多年?!如果你在宫里也是这幅心思做事,你早就投胎好几次了,还能轮到你到亲王府作威作福?!”盈袖冷笑着坐了下来,指了指这上房的布置,“还娶妻?我弟弟连正妃的人选都没有定,妻子在哪里?!——不过是纳两个妾,到你嘴里就成了娶妻!谁家同时娶两个妻子,你倒是跟我说说!” 胡太监脸色变了变,陪笑着道:“这个……实在是因为皇太孙殿下的两个侧妃来头实在太大,虽然是侧妃,但是当初定亲的时候,陛下已经许诺过,跟正妃也差不离……” “差不离也是差,并不是一模一样。”盈袖才不信元宏帝真的会许诺跟正妃一样的待遇,那样的话,根本就是在坑小磊! 胡太监眼神闪烁着看了看四周,“再说反正不会拜堂,何不布置得好一些,两大侯府高兴,对皇太孙殿下也更满意呢?” “再给我掌嘴!”盈袖又指着胡太监恨声道,“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打你,我就告诉你,一,纳侧妃,你全部大红布置,小磊以后还怎么娶正妃?!你不是在告诉世人,我们小磊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第二,我们小磊是皇太孙,凭什么要讨好两大侯府,让他们满意?应该是他们讨好小磊,让小磊满意才对。你这阉人,是故意颠倒黑白的吧?” 说话间,刚才那婆子已经啪啪打了好几个耳光,胡太监满嘴的牙都给打得掉了出来。 看见自己一嘴的好牙落在地上,胡太监真正嚎哭起来。 他年纪大了,一向很骄傲自己的一口好牙,没想到竟然被盈袖给打掉了!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怨毒的眼神,恶狠狠往盈袖看去。 “你看什么看?”小磊横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敢怨恨我姐姐?明明是你做得不地道,想让我背黑锅?现在被揭穿了,老羞成怒了吧?——来人!把胡太监给我送回宫里去!” 小磊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迎亲礼是怎样的情形,但是既然姐姐生了气,他肯定是要给姐姐出气的。 “慢着。”盈袖出言阻止,“还没完呢,你就这样把他送走了,这家里的事,你要找谁去?” 盈袖觉得,既然胡太监能在最重要的事上捣鬼,那在别的事情上,捣的鬼肯定更多。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晚安么么哒! PS:用苹果手机的起点APP看文的亲,赶快更新APP,苹果手机的字数全部转为点数了,以后用苹果手机的APP订阅,也可以有粉丝值和月票了!要更新APP才能把字数转换成起点币啊! 。 。 章节目录 第655章 破绽 (第一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磊面上一晒,盯着胡太监道:“真是,看来我纳侧妃,你们比我还忙啊?”说完对盈袖扬了扬下颌,“姐姐接着问,我去那边歇一歇。” 小磊起身走入隔间,将自己扔在隔间的罗汉床上躺下,抱着后脑勺,翘起二郎腿,一抖抖地,脑子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听。 盈袖在心底暗暗摇头,定了定神,轻哼一声,对亲王府里的人说:“吩咐下去,把所有的大红绸子都撤了,挂上粉绸。喜堂上也不能这么红艳艳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娶太孙妃呢。” 亲王府的人还不敢动弹,觑着眼睛看跪在地上的胡太监。 盈袖皮笑肉不笑地对胡太监道:“胡公公,您说呢?大家伙儿可听您的话呢,我说的都不听,做不了准。” 胡太监在心里暗骂盈袖,面上只得摆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对上房的人一晃脑袋:“还不照着公主的吩咐去收拾?!” “是!”一些下人忙出去找人换粉绸。 盈袖坐了一会儿,也不叫胡太监起身,任由他跪着。 胡太监很久没有真的跪过了,不多会儿,膝盖都肿了,他张了好几次嘴,想求盈袖让他起身,盈袖不是正好别过头去吩咐丫鬟准备饭食,就是叫婆子去打扫庭院,总之就是不让他说话。 胡太监实在受不了了,终于不管盈袖是不是让他说话,大声道:“公主殿下,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在等人啊。”盈袖笑容满面地道,“我听说皇祖父给弟弟这边送了好几个大太监和宫里的嬷嬷,怎么等了这一顿饭的功夫,只有你胡公公一个人出现?别的人呢?” 胡太监忙道:“快去叫他们过来见过公主殿下!” 门外有人飞跑出去报信。 那几个太监和宫女嬷嬷已经知道盈袖在拿胡太监杀鸡骇猴了,知道凑上去就会被做筏子,因此都躲着不见。 没想到盈袖根本没有放过他们。 见人指名道姓地叫他们过去,只好一步一挪地来到亲王府后院上房。 盈袖坐在上首,冷冰冰地。也不说话,手里抱着一个白瓷暖炉,手里拿着一根竹签,低头拨着暖炉里的灰。就当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寒着嗓子叫了一声:“……给公主殿下请安。” 盈袖还是不说话,继续低头拨着手炉里的灰,跟在手炉里找金子一样。 胡太监见盈袖一直低着头,忙扭头过来。对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抹脖子一般做眼神,让他们进来跪下。 大家对视一眼,知道逃不了了,只好进来跪了一地,再次给盈袖请安。 盈袖这才抬起头,满脸笑容地道:“哟,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跪了这么多人?胡公公,都是谁啊?我不认得,你给说道说道?” 胡太监在心里早把盈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得忍了气,一一给盈袖说那些人的名字,以及他们负责的职司。 盈袖笑眯眯地等他说完了,才点点头,道:“我知道胡公公你恨死了我,却又不得不屈从于我,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胡太监连忙摇头:“不敢不敢!老奴不敢对公主殿下有任何怨言!” “好了。”盈袖拖长声音打断他的话,问起别的人,“你们都是负责什么的。仔细说来听听。” 那几个太监和宫女嬷嬷见胡太监都在盈袖面前讨不了好,也不敢再拿乔,老老实实说着自己负责的那些事务。 盈袖凝神听着,过了一会儿。打断一个太监滔滔不绝的话语:“怎么回事?亲王府里的喜宴,菜蔬果品和肉类居然要大量从集市上购买?我虽然是女子,读书少,可你们也别骗我。” 那太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很快又变得血红,战战兢兢地道:“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盈袖将手炉放到身边的八仙桌上。“你不要告诉我,堂堂亲王府,还要去集市上买菜?” “……亲王府里平时不用,但是喜宴这么大事……”那太监还想负隅顽抗。 世家大族的红白喜事,就是这些下人拼命捞银子的时候。 不大把撒钱,谁会拼命干活? 出去买东西,也是挣钱的法子之一。 但是菜蔬、果品和肉类,从来就不在需要到外面购买的单子里面。 别说小磊这样的亲王府,就连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他们平素吃的菜蔬、果品和肉类,还有海鲜,都是自己庄子上出品。 有专门的人种菜,种水果,养猪、养鸡、鸭、鹅等家禽,还有自己的渔民下水打渔,不管是河鲜还是海鲜,都是自己人亲手打捞。 只有比较稀奇的水果是从别处运来,但也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从外地进贡来的,绝对不是这样跟平常人家一样,随随便便拿了银子就去集市上购买。 总而言之,小磊的亲王府,有自己特供的粮食和菜肴。 那么多皇庄和人手为他种植饲养,连一个喜宴都供不过来,骗谁呢? 盈袖坐直了身子,冷笑道:“看来你们真是觉得我太闲了,不给我找点儿事做不舒服。——来人,给我把他们采买的单子拿过来。” 上房的人静默了一瞬。 小磊在隔间里大喝一声:“说了也不动,是想死吗?!” 外屋一阵骚动,渐渐有人开始在外院和内院之间奔走,将这次喜宴的所有账目和单据都送过来给盈袖过目。 盈袖也没有功夫一本本地看,只挑了吃食这一块细看。 那采买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买的东西又多又杂,而且并不是和惯例一样,在同一家大店购买,而是分散了在无数小商贩那里购买。 这样买来的东西,就敢给那些达官贵人吃? 随便有人在菜蔬里做个手脚,他们这喜事就要变成丧事了。 盈袖真的不信,这些从宫里来的太监和宫女嬷嬷连这一点最基本的忌讳都不知道,还要自己来提醒。 但是事实却摆在她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将小磊,或者是她放在眼里。 可笑的是这些人据说还是元宏帝比较信任的太监和宫女嬷嬷啊。专门派到小磊身边打理他纳侧妃的迎亲礼的。 结果是居心叵测,越帮越忙。 盈袖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这些采买单子出神。 底下跪着的太监和宫女嬷嬷身上的白毛汗都出来了。 盈袖越是不说话,他们就越是琢磨不透她的意思。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未知的事情。 想了半天。盈袖将采买菜蔬果品和肉类的单子先摘了出来,放到一边,慢慢吩咐:“这些单子有货送来吗?” “有些送来了,大部分还没有。”那太监小心翼翼地道,额头上的汗如同瀑布一样往下淌,生怕盈袖看出些什么。 如果她只是认为他们想贪点银子就好了,千万别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别的事…… “送来的那部分,全给我拣出来喂狗。”盈袖拍了拍那些单据,“还没有送来的。就由你去给他们一家家退定金,如果需要赔偿,由我负责。” 单据上都是小生意人,盈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小生意人,有多少又是想浑水摸鱼捣乱的假生意人。 就因为牵扯的人太多,如同她粗暴终止合同,会让很多真正的小生意人受累,对小磊的名声也有极坏的影响。 那太监一听不用自己掏银子赔偿,立刻高兴起来,起身就要去找人退定金取消合同。 “慢着。我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一家家还银子,赔偿让他们到谢家去领银子。”盈袖盯住那太监不放,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盈袖才微微点头,确信这其中确实有猫腻。 本身从那么多小商家进货,货品的质量肯定良莠不齐,然后再多几家浑水摸鱼捣乱的,他们这喜宴就毁定了。 那太监闭了闭眼,脸上神情扭曲。却不敢说一个“不”字,被盈袖的几个婆子推着往外走,拿着单据,到集市找那些人一家家去退定金,撤销供货合同去了。 忙乱了这么半天,盈袖觉得腰都酸了,扶着采芸的手站了起来,要到庭院去走一走,对隔间的小磊唤道:“小磊,我要去外面走一走,你要去吗?” 小磊从罗汉床上起身,笑着道:“等我一起去。” 出到外间,看见地上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他也没有在意,大步上前,扶着盈袖的胳膊就走了出去。 胡太监跪得受不了了,拖长声音叫住盈袖:“公主殿下,老奴还有事情呢。如果殿下没有什么吩咐……” 盈袖停下脚步,正要转身回头,却见谢东篱披着雪青色大氅的身影从台阶下一步步走了上来。 她向他伸出手,顿时不管身后的人说什么了。 谢东篱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才对屋里跪着的一地的人冷声道:“胡太监这么大的架子,谢某真是大开眼界。” 屋里跪着的太监宫女们心头一紧,连忙又低下头,继续跪着,不敢再说话了。 刚刚出声叫住盈袖的胡太监脸色紫涨,偏头回身看着谢东篱,陪笑道:“谢副相来了,老奴受陛下所托……” “难不成是陛下让你来害小磊?”谢东篱打断他的话,“既然如此,我等会就进宫,好好问问陛下,到底派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谢副相!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对皇太孙和公主殿下也是敬重有加,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胡太监顿时哭得呼天抢地,脑袋磕头磕得震天响。 盈袖的柳眉拧了起来,悄悄捏了捏谢东篱的手,示意他胡太监有很大的问题,一边冷声道:“你磕头给谁看?我和小磊可没让你磕头,我夫君也没有,可别让我们背黑锅。” 谢东篱闭了闭眼,凝神感知了一下,再睁开眼睛,视线紧紧集中在胡太监后背的脖颈处。 胡太监正想将自己的额头磕破了,好回宫去向元宏帝哭诉,猛地发现自己的脖子突然不听使唤了。 他不受控制地一次次低下头,磕得砰砰直响。 就像有一个人捏着他的后颈,使劲儿地往地上撞他的脑袋! “住手!住手!”胡太监在心底狂喊,可是他说不出话,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荷荷之声,听在别人耳朵里,好像是在笑。 呵呵笑着的胡太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王府的上房里不断磕头,终于磕得脑袋血肉模糊,直到不能动弹…… 谢东篱摁着盈袖的肩膀,不让她转身看见这幅骇人的场景,只是淡淡地道:“胡太监疯了一样磕头,可是撞邪了?——来人,将胡太监抬到宫里,送到陛下面前。你们……”他扫了一眼屋内呆若木鸡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你们就是人证。你们都看见了,是胡太监发了疯地磕头,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他。” 大家确实看得清清楚楚。 谢东篱、盈袖和小磊站在门口,和胡太监隔了一丈多远,中间还有好几个太监和宫女跪在那里。 而胡太监确实就跟疯了一样,活活磕头将自己磕死了。 当胡太监血肉模糊地被送到宫里元宏帝面前,元宏帝吓得几乎坐不稳了,连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谁敢把朕的人弄死?!” 随着回去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们不敢再编瞎话,原原本本将在亲王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是他自己活活磕死的?!”元宏帝倒抽一口凉气,“你们都亲眼所见?!” “不止我们,亲王府里所有在场的下人,还有谢副相、皇太孙殿下和护国公主殿下都在呢。” 元宏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将胡太监的尸体抬了下去,自己召了沈大丞相进宫议事。 …… 小磊的亲王府里,盈袖抱着谢东篱的胳膊,和小磊一起往外院走去。 外院搭的喜棚是将作司的手笔,看上去十分巍峨漂亮,规模制式也没有逾距。 盈袖绕着那刻着盘龙的梁柱走了几圈,笑道:“这还差不多。”说着,往梁柱上拍了两掌。 谢东篱背着手,很快就把整间喜棚看了一遍,心里一沉,他对建筑懂得比盈袖多,很快就看出了这喜棚的结构有问题。 听见盈袖拍打梁柱的声音,谢东篱默默地将视线转向喜棚顶部的一个地方,定定地看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那梁柱哗地一声摇晃了两下,然后整间喜棚扑通一声应声而倒。 谢东篱将盈袖抱在怀里,往后急退,迅速避开了漫天的烟尘。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_∩)O~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好想作死没有二更了肿么破?╮(╯▽╰)╭。 。 。 章节目录 第656章 是非 (加更求月票) 绵延半里的喜棚,就这样在谢东篱、盈袖和磊面前坍塌,尘埃四起,盈袖被那烟尘呛得咳嗽起来。 谢东篱拿出帕子捂住她的脸,带着退到身后的厅堂里。 磊全身笼罩在尘埃里,气得脸色紫涨,挥舞着拳头吼道:“是谁盖的这喜棚?!——给我出来!” 将作司的执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虽然给这喜棚做了手脚,到了一定时候,想让它什么时候塌,就什么时候塌,但绝对不可能被一个孕妇轻轻拍两下就全面崩塌啊! 夭寿哦! 哪个龟儿子坑爹?! 将作司的执事佝偻着身子,从工棚里钻了出来,跪倒在磊面前,全身哆嗦得如同打摆子。 “皇……皇太孙殿下!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将作司的执事开始喊冤,将责任推到盈袖身上:“明明造的好好的,可是公主殿下东拍拍,西拍拍……” “放屁!”磊上前就给了那将作司执事一个窝心脚,“我姐姐是孕妇!她能有多大力气?!而且我看着她随便在梁柱上拍了两下,你这喜棚就能倒了,还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知不知道喜棚做什么用的?到时候,别拍,几百上千人一起挤都是可能的!” 磊看着面前一片狼藉,脸色铁青,背着手走到崩塌的废墟里细看。 谢东篱这时也走了出来,跟磊走在一起。一边看,一边道:“将作司还是下了本钱的,你看这些木料。鸡翅木、铁翅木、樱桃红木,还有金丝楠木,都是一等一的好木材,我看,宫里库房的那些好料子,被他们能搬都搬来了。” 磊越发愕然,“搭个纳侧妃的喜棚。也能用这么多好木料?!既然用这么多好木料,为何不搭结实儿?” 他蹲下身,试图抬起一根梁柱。发现那梁柱沉甸甸的,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居然抬都抬不起来。 “呵呵,你呢?好木料一般都很重。比一般的木料重很多。如果是你喜宴的时≦≦≦≦,候这棚子突然塌了……”谢东篱意味深长道,往那将作司执事那边看了一眼。 磊会意地头,冷笑道:“如果是我迎亲喜宴那天才塌,不知道会伤到多少人。” 他的迎亲礼,纳的又是两大侯府的姑娘做侧妃,来的客人肯定都是东元国尖儿的豪门世家和高官显宦。 那真是一个喜棚倒下来,东元国十之**的高官都要被连锅端了…… 磊更加愤怒,回头飞起一脚。又踹在那将作司执事身上,将他踹得如同滚地葫芦。不断哀嚎。 “叫什么叫?!你还有理了!”磊拍了拍手,“我本来是什么都不想管,随便你们怎么糊弄。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任由你们陷害!——走,跟我进宫,见皇祖父!” 将作司执事一听这话,两眼往上一翻,就晕了过去。 磊当然不会因为他晕了,就不进宫了。 吩咐了两个人抬着将作司执事,又命王府的侍卫将剩下的将作司的人都看管起来,匆匆忙忙进宫求见元宏帝。 元宏帝正在御书房跟沈大丞相胡太监磕头把自己磕死的事。 “沈爱卿,你胡公公到底在怎么回事?真有人能磕头把自己磕死?”元宏帝疑惑问道,手里翻看着大理寺仵作写来的详细卷宗,细读胡太监的死因。 沈大丞相也看过那仵作的卷宗,头,道:“这仵作是大理寺最厉害的仵作,三十年经验,不会看错的。那胡公公,确实是磕头活活把自己磕死的。” 没有别的暗伤、旧伤、新伤,也没有中毒、中蛊,就是活生生磕头磕到死……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要这样磕头?”元宏帝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太监和宫女是他送到磊府上帮他操持迎亲事宜的,元宏帝不信这些人会对他阳奉阴违。 两人正在御书房讨论此事,门口有太监又回报:“启禀陛下,皇太孙殿下带着将作司执事来回话了。” “将作司执事?”元宏帝放下手里的卷宗,皱眉道:“又有什么事?——让磊进来。” 磊沉着脸走进元宏帝的御书房,先给元宏帝躬身行礼,抬头看见沈大丞相也在这里,对他也行了半礼。 这两人一个是他祖父、一个是外祖父,都不是外人。 磊也不客气了,气鼓鼓地道:“皇祖父,孙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这些人都要跟孙儿做对!” “跟你做对?”元宏帝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结,“为什么?他们做了什么?” “那些太监宫女故意坑我就不了,就连将作司都不肯安分!”磊转身回头指着门外跪着的将作司执事,“就他!在我府里负责搭喜棚,一个喜棚而已,民间随便找个匠人都能搭的妥妥帖帖!可他用了宫里最好的木料,最后搭建的喜棚,被人轻轻一拍,就崩得一塌糊涂,那些木料砸了下来,差一把孙儿和姐姐、姐夫砸伤!” “什么?!”元宏帝一下子从书案后头站了起来,“你姐姐有没有事?还有你姐夫呢?!” 元宏帝最近对谢东篱虽然有些不满,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而且他也知道,东元国没有谢东篱是不行的。 但是自从谢东篱这一次带着盈袖从盛家归来,元宏帝就敏锐地感觉到谢东篱整个人都变了。 同样是聪明绝,才智过人,但以前的谢东篱谨守君臣之份,待人如沐春风,虽然能左右朝局和人心,但是并不让人反感。也不觉得他咄咄逼人。 可归来后的他,多了一种不出的霸气和傲气。 处事手段虽然依然圆滑,但棱角峥嵘威仪自现。已经不可遏制。 元宏帝在谢东篱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对皇权的敬畏和退让。 但是这些忧虑,只是元宏帝作为帝王的直觉,他对沈大丞相都没有直接过这些话。 可如果谢东篱真的就这样死了,或者残了,元宏帝也会更加不悦。 因为那意味着刚刚要崛起的东元国,会又一次落入深渊。 这一次。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北齐的铁蹄下苟延残喘…… 磊愕然看着元宏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忙道:“没有没有。姐姐和姐夫都没事!” “那就好。”元宏帝松了一口气,跟着坐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恢复平静,对磊道:“既然都没有事。你来宫里做什么?” “我们是没事。因为今天没有宾客。”磊气愤地挥了挥胳膊,“可是那喜棚搭的那么糟糕,如果是我迎亲喜宴那天出了岔子,这该如何是好?!都是上好的木料,一根梁柱就是数百斤,如果压下来,有多少宾客会被砸得非死即伤?!” 沈大丞相马上明白过来,脸色非常严肃。对元宏帝道:“陛下,皇太孙殿下未雨绸缪。见微知著,实在是东元国之福。——不过,这将作司聚集了东元国最能干的能工巧匠,怎么会连一个的喜棚都搭不好?” 元宏帝脸色很不好看。 先是他赐下的太监宫女捅娄子,现在连将作司都出了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于帝王的本能,元宏帝没有马上下结论,只是摆了摆手,对磊道:“那你怎么办?太监宫女都送回来了,将作司搭的喜棚倒了,再有两天,你就要迎亲了。” 磊张了张嘴,本来想既然一切不顺,那就不要迎亲了,可是看看元宏帝严厉的眼神,这话只能咽了下去,他满不在乎地道:“姐姐姐夫会帮我的。” 元宏帝垂下眼帘,半天嗯了一声,“既如此,你先回去吧。让你姐姐姐夫多费心,帮你把迎亲礼办好,朕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磊笑着应是,又要重罚那将作司执事。 元宏帝不置可否,挥手让他下去了。 沈大丞相想去看看盈袖和谢东篱怎样,也跟着告辞离去。 等磊和沈大丞相走远了,赵公公进来给元宏帝斟茶,一边低声道:“陛下,皇太孙殿下心地太良善了。他对公主殿下和谢副相的信任,比对陛下还多。唉,还是年纪太,不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你想什么?” “老奴没有什么的,只是觉得很奇怪,本来都好好的,事事妥帖,为何公主殿下和谢副相一去,就出了这么多的事?胡公公他们也是办事办老了的,怎么会这么不心?还有将作司,实话,老奴没有见到当时的情形,不好妄下结论。但是依老奴这么多年跟将作司打交道的情形来看,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造出这种一拍就倒的喜棚的。” “哦?你不信?”元宏帝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老奴不在场,不该妄自揣测。但是公主殿下和谢副相当时都在场,他们可能比别人更明白吧。”赵公公意味深长道,暗示这些事,是跟盈袖和谢东篱有关。 自从上次送乳娘被盈袖打脸之后,赵公公虽然努力置身事外,但还是被盈袖和谢东篱盯上了,他在宫里的日子从此就很不好过,是元宏帝最近特意将他调到御书房任职,以示安抚的意思。 这些太监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皇帝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他们都看在眼里,继而整天琢磨皇帝的心思。 赵公公敏锐地觉察到元宏帝对谢东篱圣眷有变,便顺着元宏帝的心意开始给谢东篱上眼药了。 “你是,这些事跟公主和谢副相有关?”元宏帝的手指一搭一搭地在书案上敲打,“为什么呢?” “陛下,您是当局者迷,而且您对皇太孙殿下和公主殿下是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可是在公主殿下看来,就不一样了。”赵公公心翼翼道,“皇太孙殿下以前最信赖的人是公主殿下,如今因为陛下对皇太孙殿下宠爱有加,皇太孙殿下的心肯定是偏到陛下这边来了。公主殿下是妇道人家,心眼,估计是不习惯吧,所以,整儿事出来,让皇太孙殿下认识到对他最好的依然是公主殿下,不就能把皇太孙殿下的心笼络过去了吗?” 元宏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ps:推荐吱吱大神新书:《慕南枝》 简介如下: 前世,李谦肖想了当朝太后姜宪一辈子。 今生,李谦却觉得千里相思不如软玉在怀,把嘉南郡主姜宪先抢了再…… ps:重要的事三遍。这是女主重生文,这是女主重生文,这是女主重生文。 。 章节目录 第657章 遗诏 (第一更求月票) “是吗?你还发现什么?”元宏帝沉着脸问道,“照你这么说,公主只是为了跟朕别苗头,才在皇太孙的府里搞出这么多事?” 赵公公一时不察,说顺嘴了,连连点头,“正是正是!陛下没有发觉吗?这些事情都是公主和谢副相整出来的,他们俩在东元国权势熏天,恨不得一手遮天,陛下还当避其锋芒才好。↖頂↖点↖小↖说,x.” 赵公公觉得,他只要这么说,肯定会激起元宏帝对盈袖和谢东篱的恨意。 试想连皇帝都要避其锋芒,那这个人岂不是权势大过皇帝? 是皇帝都不能忍! 元宏帝却只冷哼一声,猛地一挥胳膊,将书案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 墨玉镇纸,碧玉笔架山,冰瓷茶盏,全都在青金石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赵公公心下大喜,暗道自己这眼药上成功了,皇帝陛下肯定“怒不可遏”,下一步就要找公主殿下和谢副相问罪了! “你先下去,朕要好好想一想!”元宏帝粗声粗气地道,一看就是很生气的样子。 赵公公愣了愣神,没想到元宏帝气成这样,也没有马上去惩治公主殿下和谢副相…… 看来他这眼药的力度还不够,得再找几个人一起加加码。 赵公公下去之后,立刻联系了以前的那些人手。 这些人都是被皇后齐雪筠收买过的,潜伏在元宏帝身边。但也不是完全听皇后齐雪筠的命令,因为他们眼里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银子。 谁给的钱多。他们就是谁的人。 这样的阉人,宫里还是不少。 皇后齐雪筠当年把他们胃口喂得大了,如今没有了皇后齐雪筠继续给钱,他们就没有再作耗了,依然待在深宫,半是监视,半是看戏。并不掺和宫里的大小事务。 直到夏凡和元应佳卷土重来,元应佳从皇后齐雪筠那里知道宫里有这么一批人,他们的忠心不是对皇室。只是对银子。 只要有银子,就能收买他们为别人做事。 夏凡现在虽然人手不多,可银子一点都不少。 听了元应佳的话,拿出大把的银子将宫里那批有银子就是爹的阉人和老宫女们引了出来。为他们所用。 这些人。再加上皇后齐雪筠留下来的少部分对北齐忠心耿耿,又还没有被发现清洗的人,开始步步试探撒网。 只一个晚上的功夫,元宏帝这边就有四五个太监出出进进,以各种方式在他面前上眼药,说盈袖和谢东篱的不是。 谢东篱虽然最近确实有些出格之处,元宏帝对他的不满也时有表现,因此这些人说话行事越来越不顾忌。只觉得一举两得,又讨了元宏帝的欢心。又能从元应佳那里挣银子,何乐而不为? 到了天亮的时候,元宏帝还在床上睡觉呢,两个伺候他的太监就又开始滔滔不绝说小磊亲王府的事。 “陛下,咱们派去的人全被赶出来了,宗人府将作司的人也被关起来了。护国公主和谢副相将皇太孙殿下王府把持得滴水不漏,这是给您好看呢……” “陛下,虽然谢副相有大才,可是他再厉害,也是陛下的臣子,怎么能一手遮天呢?总得陛下让他遮,他才能遮啊!” 见元宏帝还是沉默不语,那人索性道:“有这样的姐姐姐夫,皇太孙殿下以后就算登基做皇帝,说不定也是傀儡……” “住口!”元宏帝勃然大怒,一脚将那伺候他起床的太监踹到地上,“反了你!这种话也敢说?污蔑朝中重臣,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那几个太监吓得脸色一白,暗道不好,难道他们中计了? 元宏帝沉着脸穿好朝服,洗漱之后就来到自己的御书房,将自己最心腹的总管大太监召了过来,低声问道:“都有多少人?打探清楚了吗?有没有遗漏?” 总管大太监给元宏帝面前摆上奏章条陈,也压低声音道:“打探清楚了。从殿下准备迎亲礼开始,宫里那群只认银子的混账就三三两两跳出来了。——这批人早就该杀了,只可恨他们一直藏得深,皇后那事儿一过,他们就缩着脖子藏了起来,根本抓都抓不住。还好这次借着皇太孙殿下纳侧妃的事,可以清理一批了。” “唉,朕的这个宫里,早就被齐雪筠钻得千疮百孔。”元宏帝叹息着翻开一本奏章,“可也不能一下子全都杀了,总得将那些人都找出来,这样才能找到他们背后的人。他们背后的人不除,光杀这些小喽啰有什么用?” “陛下明鉴。”总管大太监忙低头应是,将一张名单放在元宏帝面前,又道:“这一次引出来的人有五十八个,都是在内宫和外宫有职司的人。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没有忠心,眼里只有钱,谁都能收买他们。不管在哪里,都是一群祸害!” 这些人比敌国间者还可怕,而且特别难抓出来,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他们的立场是什么,只要给钱,今天叫大人,明天杀你娘都是可能的。 “五十八人?他们背后的人呢?谁给的银子?齐雪筠已经死了,还有谁?是宫里,还是宫外?”元宏帝将那名单拿过来细看,一边吩咐:“没有遗漏吗?以后跟这些人有关的人家,全都不许入宫,不论男女。” “遵旨!”总管大太监忙躬身应是。 “齐雪筠去世之后,她身边的人已经清理过一轮了,这一次再清理过一轮,这宫里就差不多了。到时候等新皇登基,宫里全部换新人,只留下一些老成持重,绝对忠心的嬷嬷和管事大太监。”元宏帝拿起笔,开始拟旨。 总管大太监听得心里一跳,这种话,怎么跟立遗诏似的?! “陛下……?” “朕老了,最近老是做梦,梦见元后……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到朕梦里来过。如今出现了,朕也知道是为什么。”元宏帝摇了摇头,“这没什么。朕这一辈子,只做对一件事,就是留下健仁的一条命,给元氏皇室留了两条根。” “两条?”总管大太监有些不明白,“是皇太孙殿下,还有……?” 明明元健仁只生一个儿子啊,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儿子? 元宏帝笑着看他一眼,没有解释,提笔写好一道诏书,仔细看了看,又吹了吹墨印,放在书案上风干。 总管大太监不敢抬头去看,他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该看的绝对不看,不该知道的也绝对不知道。 等那诏书上的墨印风干之后,元宏帝用了玉玺,又盖上自己的私印,最后还摁上自己的大拇指印! 这么慎重,肯定应该就是遗诏了…… 总管大太监心里一酸,眼里不由流出泪来。 他跟了元宏帝快五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看着元宏帝一步步从那些困境走出来,虽然不是大获全胜,虽然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但总算是笑到了最后。 “你去把沈大丞相叫来,嗯,还有长兴侯。”元宏帝将诏书卷好放起来,吩咐总管大太监去传旨。 总管大太监离开皇宫,亲自去沈家和长兴侯府传到元宏帝的口谕。 沈大丞相和长兴侯慕容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赶到宫里的御书房。 一桩心事终于放下了,元宏帝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两位爱卿过来坐。”元宏帝给他们指了书案前面的锦杌,“朕有事要托付你们。” 沈大丞相和慕容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疑不定。 “你们也别慌。”元宏帝笑着将那卷起来的诏书给他们看,“这是朕刚才拟的遗诏,里面用了玉玺、朕的私印,还有朕的大拇指印。将来有一天,你们要验取遗诏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看有没有这三样东西。” “陛下!” “陛下!” 沈大丞相和长兴侯慕容辰一起惊得站了起来,“陛下何出此言?!” “陛下精神矍铄,谈遗诏是不是为时过早?” “不早了,朕的身子,朕知道。”元宏帝叹了口气。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映在元宏帝脸上,清清楚楚映出他满脸的皱纹。 沈大丞相和慕容辰像是头一次看到元宏帝这个样子,确实是老态龙钟了。 两人默然良久,看着元宏帝提笔在那卷起来的诏书背面封口处写了八个字:“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朕的御笔,你们都要记住了。”元宏帝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深深低着头的总管大太监,对他说:“你也要记住。这份遗诏,要你们三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晓。” 沈大丞相又看了长兴侯慕容辰一眼。 他们两人比总管大太监想得多。 总管大太监对元宏帝忠心耿耿,不管元宏帝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而沈大丞相和长兴侯慕容辰是臣子,虽然忠心,但并不愚忠。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沈大丞相就拱手道:“陛下立遗诏,苦心孤诣,臣等自然尊奉。可是小磊已经是皇太孙,请问陛下为何还要立一遗诏?” 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n_n)o~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 。 章节目录 第658章 担待 (加更求月票) 是啊,已经立了皇太孙,那元宏帝如果去世,肯定就是皇太孙继位,要遗诏做什么? 古往今来的帝王,如果要立遗诏,都是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立太子,所以要在过世之后,用遗诏指定继承人。 可东元国别说已经立了皇太孙,就算没有立,也只有小磊一个直系男孙,还需要立什么遗诏? 不过这种话,也只有沈大丞相能问。 长兴侯慕容辰虽然也想到这一点,他却不能开口。 这就是亲疏有别。 况且皇太孙还是沈大丞相的外孙,于情于理,他都能问。 元宏帝没有意外沈大丞相的问话,如果沈大丞相连这都不问,他倒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遗诏,当然是有需要才立。”元宏帝缓缓说道,“至于小磊,他虽然是皇太孙,可最近有些事,让朕很不满意。能不能把江山托付给他,朕还是要再考较考较。” 沈大丞相和长兴侯慕容辰又神情忐忑地对视一眼。 元宏帝居然有废皇太孙的意思…… 这倒是有意思了。 两个人也没有点破,一起躬身应是,看着元宏帝将遗诏放到一个长圆筒状的匣子里,然后攀着椅背站到椅子上面,踮着脚,把那遗诏放到了御书房“抱仁怀古”的牌匾后方。 见元宏帝存放遗诏,屋里的三个人忙跪了下来,低着头伏在地上。等元宏帝坐下之后,才抬头三呼万岁。 元宏帝点点头,抬手道:“平身。”又吩咐道:“沈爱卿先下去吧。长兴侯留下。” 沈大丞相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御书房,回丞相阁去了。 总管大太监知道元宏帝有话要跟慕容辰说,忙也跟着走出御书房,还将御书房的大门关上,自己守在门口。 慕容辰站着一动不动,垂头听训。 元宏帝踌躇了一会儿。才道:“长兴侯,我元氏皇室对你如何?” 慕容辰听得全身一震,脸上火辣辣的。半晌才咬牙道:“陛下对微臣恩重如山!”说完背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既然恩重如山,他又做了些什么? 慕容辰简直不敢看着元宏帝的眼睛。 元宏帝也不点破,只是重重点头,“既如此。只要长兴侯记得。你要维护的是我元氏皇族的子嗣。今日朕让你知道了遗诏,就是对你莫大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顿了顿,又道:“只要你能捍卫遗诏,朕就死而无憾了。” 这是隐晦地向慕容辰表示,只要他维护遗诏,元宏帝就既往不咎,不会追究他跟皇后齐雪筠私通的罪名。 那个罪名要是抖出来。不仅慕容辰肯定要死,就连他儿子慕容长青。也不会有活路。 而且慕容氏一族说不定都要被族诛。 慕容辰一下子跪了下来,双手撑在青金石地面上,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淌,“臣誓死为元氏皇族效命!” “朕当然相信你,不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你。”元宏帝感慨说道,“平身吧。朕的子嗣太少,你的子嗣也不多,当初,还差一点做了儿女亲家,真是造化弄人啊哈哈哈哈……” 慕容辰脸上唯有苦笑而已。 他从地上站起来,对元宏帝拱了拱手,“陛下有个好女婿,比臣和臣子强百倍。再说,我长兴侯府就要交兵了,微臣对东元国忠心可鉴日月。如若违誓,天打雷劈,万死不辞!” 到底没好意思说对元宏帝“忠心可鉴日月”,而是说对东元国。 元宏帝也没有跟他计较,温言让他退下,马上传了皇太孙元晨磊进宫。 …… 昨夜盈袖和谢东篱没有回谢家,而是在他的亲王府连夜帮他想办法准备迎亲礼。 元宏帝派去的人捅出了篓子,都送回去了,但是侧妃还是得纳,所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盈袖是孕妇,晚上吃完晚饭溜过弯之后就困得不行,一个人上床睡觉了。 谢东篱拉着小磊重新布置王府的情形。 小磊也撑不住,半夜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有谢东篱一个人在谋划。 第二天元宏帝的太监来传旨宣召小磊的时候,还是谢东篱将他推醒的。 小磊匆匆洗漱之后,就和来宣召他的太监进了宫。 “这么早,皇祖父找我什么事啊?”小磊骑在马上打了个哈欠,呼出的热气在冬天的清晨清晰可见。 那太监在前方骑着马带路,笑着回头道:“小的不知,应该是跟您迎亲礼有关吧?——皇太孙殿下,您还有一天就要纳侧妃了,是吗?” 小磊点了点头,眉间一片阴郁。 他不再说话,抿着唇进了宫,来到元宏帝的御书房前叩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元宏帝的声音。 开门的却是长兴侯慕容辰。 小磊愣了一下,狐疑看他一眼,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长兴侯慕容辰对小磊点点头,走出御书房,也是反手将门关上,对守在门口的总管大太监颔首示意,才离开皇宫。 御书房里,小磊看着元宏帝一脸疲惫的样子,忍不住道:“皇祖父,您昨夜没有睡好吗?” 白白胖胖的脸上好像有些浮肿。 元宏帝笑了笑,指了书案前的锦杌,让小磊坐下,“小磊,过来坐。” 小磊谢过元宏帝,才走过来坐在元宏帝面前,“皇祖父,您召我进宫,有什么事吗?” 元宏帝看了他半天,问道:“你昨夜也没有睡好?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小磊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 “没有?那你知不知道。你府里这几天发生的事?”元宏帝敲了敲桌子,“从宫里的太监、宫女嬷嬷,到将作司的执事。他们为你的迎亲礼,出力不少啊……” 元宏帝将“出力”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明显是有别的意思。 小磊心里一紧,这几天一直模模糊糊在他脑海里出现的念头,一下子浮出水面。 他低下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今天穿的是一双千层底皂底青靴,盛青黛曾经说这种鞋子穿着最舒服…… “怎么不说话?他们捣鬼。你这个主人难道不知?”元宏帝看见小磊这幅不说话的样子,更加生气,“你说。你有没有看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小磊的脑子急速转了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在做什么,他甚至有些纵容,不然就不会天天出去乱逛,将整间王府留给他们施展了。 只不过没想到姐姐突然要来他府里查看。将那些人做的事又纠了出来。 他才知道。那些人的胆子,比他想的还要大。 他的纵容,让那些人以为有大大的可乘之机,甚至连喜棚都能做手脚…… 昨天喜棚的突然倒塌,着实将小磊吓了一跳。 这就太过份了,是不给他活路啊! 他只是不想纳侧妃而已,并不是想找死! 因此小磊昨天十分愤怒地将那些人扭送到宫里,找元宏帝讨公道。 元宏帝今日问他事先知不知道那些人做了些什么。小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手心里都冒出了汗了。 如果说他事先知道,说不定元宏帝会继续给他“机会”。认为他是“可造之材”。 可是小磊知道,他真的不想要这个机会…… 自从他知道元应佳的真实身世,知道他逃亡之后,小磊整个人都松懈了。 既然元应佳已经不足为虑,能够整死他们姐弟的人就不存在了。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做皇帝呢? 以前他要争,是因为他不争,元应佳就会做皇帝,元应佳做皇帝,就是他们这边所有人的死期,包括他姐姐、姐夫、娘亲,甚至可能还有沈氏一族,谢家、司徒家,所有人都会难逃一死。 所以他逼自己,一定要上进,一定要承担自己作为男子的责任,去和元应佳争,他要做皇帝! 为了这个目标,他连最心爱的盛青黛都放弃了…… 可元应佳逃亡了,他为什么还要去做皇帝? 在他心里有一杆秤。秤上最重的地方,是他的家人,其次是盛青黛,然后才是皇位。 皇位没有盛青黛重要,但一家人的性命还是比盛青黛要重要。 小磊在心里不断地权衡利弊,没有及时回话。 看在元宏帝眼里,却很是失望。 他觉得小磊不是在企图砌词狡辩,就是能力不够,眼光也不够,根本就没有看出来那些人的居心叵测,也没有用手段去收服他们。 要知道那些人有奶便是娘,从某种意义上,还是能为我所用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光和魄力去利用他们,反将背后的人一军。 更厉害的人,甚至能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对于元宏帝来说,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考察小磊的意义所在。 至于纳两个侧妃,本来完全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怎么不说话?”元宏帝敲了敲桌子,“朕再问你,纳了两个侧妃,你要如何跟她们相处?她们背后,一个是长兴侯府,一个是万宁侯府,你不能厚此薄彼。” 小磊更加不说话了,抿紧了唇,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元宏帝等了半天,见小磊还是不说话,怒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如果不想纳侧妃,就开口跟朕说,哪怕马上悔婚,也好过你一言不发!——连这件事都不敢大声说出口,你真让朕失望!” 小磊面上一红,从锦杌上起来就跪在地上,对着元宏帝张了张嘴。 “现在才想说?晚了。”元宏帝冷冰冰地道,“还有一天,你就要纳侧妃了,是大人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回去好好想想,要如何做一个有担待的男人!”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659章 不嫁不娶 (第一更求推荐票) “你给朕回去,好好想清楚要怎么做!——当断不断,你以后怎么担起重任?!”元宏帝闭了闭眼,已经疲惫不堪。 也许他是强人所难了。 小磊失魂落魄回到家,不敢想象刚才在皇宫里,他的期望差一步就要实现了。 可是就差那一步。 小磊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既如此,他只要能人一个人心满意足就够了。 他的亲王府里,盈袖和谢东篱还在看着工匠搭喜棚。 这一次是谢东篱找来的工匠,而且要求他们只用竹竿和草席搭喜棚,但是要贴上金箔,搭着上好的粉绸做装扮。 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倒塌,也不会让人绝得轻慢。 毕竟竹竿和草席搭的喜棚,就算倒塌了也砸不了人。 而竹竿上贴的金箔,草席上搭的粉绸,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人多钱多好办事。 昨天倒塌的喜棚一夜之间就重新搭了起来。 而且因为贴了金光闪闪的金箔,更增喜气和贵气。 盈袖笑眯眯地招手让小磊过来,指着那喜棚道:“怎么样?好看吗?” 小磊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点点头,“还行,多谢姐姐、姐夫。”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回搭喜棚的那些人身上。 盈袖从小磊的语气里听出他的敷衍之意。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道:“你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些吗?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没法子再找别人……” 小磊知道盈袖会错意了。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很满意,很好,很不错,不用再改。” “小磊,你到底是怎么了?”盈袖的眉头皱了起来,拧着眉尖朝小磊看去。“皇祖父刚才宣你进宫,是要做什么?” 小磊抬起头,本想敷衍一下。可是看见姐姐莹澈的双眸,关切的神情,想起从小姐姐就和他相依为命,教养他。帮他。再看一看在那边沉稳练达的姐夫,小磊心里一阵激动,突然拉住盈袖的手,低声道:“姐,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盈袖瞥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正在跟一个工匠说话,教他如何用绳子打结。将竹竿连在一起。 “你跟我来。”盈袖定了定神,带着小磊去他们歇息的后堂说话。 冬日天寒。盈袖在外面站了半天,虽然披着狐皮大氅,但还是觉得冷,一进屋,就寻了暖阁坐进去。 暖阁里扑面就是融融的暖香。 盈袖深吸一口气,将大氅解下来,坐到了暖阁的罗汉床上。 小磊跟着坐在罗汉床前的太师椅里。 一个丫鬟撂开厚重的门帘,捧着一个碧玉荷叶盘,给盈袖和小磊奉上两杯热热的杏仁茶。 “说吧,皇祖父叫你去做什么了?”盈袖挑了挑眉,手里的银匙在杏仁茶里搅拌,闻到那股甜香,忍不住吃了一口,细细咀嚼,还有细碎的花生末,更增风味。 冬日里能吃这样一碗热热的加了花生末的杏仁茶,真是人生乐事。 盈袖忙又吩咐道:“给谢副相也送一碗。对了,府里的工匠也都送一些过去,今年冬天这么冷,把皮都要冻掉了。” 那丫鬟应了,端着碧玉荷叶盘出去,刚出了大门,就看见盛青黛背着药箱来了。 亲王府的人都很熟悉盛青黛,忙对她屈膝行礼,还要去通传。 盛青黛忙制止了,道:“我就去看看,别大惊小怪的。” 那丫鬟知道盛青黛不是旁人,抿嘴笑了,道:“皇太孙殿下和公主殿下在里面屋里的暖阁,门口还有两个丫鬟候着,盛姑娘自便吧。” 盛青黛点点头,往这边屋里来了。 门前的两个丫鬟见她过来,也对她福了一福。 盛青黛笑着对她们点点头,刚要撂开门帘,就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似乎提到自己的名字,忙对那两个要去通传的丫鬟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别动,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暖阁里面,传来小磊刚刚变声的粗噶嗓音。 “姐姐,皇祖父让我进宫,问我知不知道这府里发生的事,可是我想来想去,只想起黛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盈袖轻声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无奈,她的声音温和软糯,如今又有了身孕,越发仁厚:“你啊,怎么能这么说话?皇祖父听你这么说,岂不是更加生气?” “我什么都没说。嗯,皇祖父好像更生气,比我说话还要生气。”小磊苦笑,“皇祖父说我没有担待,我确实是没有担待。”言罢深深叹息,语气中的寂寥之意透过暖阁的门帘传出来,盛青黛一时听得痴了。 盈袖听了小磊的话,倒是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方道:“……皇祖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小磊,你确实长大了,都要纳侧妃了,很快也会有你自己的孩儿。做了爹的人,就不能再如同小孩子一样冒冒失失,不知分寸。你跟姐姐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府里发生的事?你到底是想将计就计,一网打尽,还是根本一无所知,被人蒙骗?” 不独元宏帝疑心,盈袖也觉得有蹊跷。 要说小磊完全不知道吧,真不一定。 他这些日子天天在外晃悠,可是又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想抓住他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容易。 可是昨天的事,他的盛怒又不像是假的。 如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小磊还是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别说元宏帝灰心失望,盈袖也会觉得非常棘手。 小磊是要做皇帝的人,如果连手下人的鬼祟心思完全一无所知。他怎么可能做一个称职的皇帝?! 小磊看了盈袖一眼,咬了咬牙,打算说实话了,“姐,如果我说完全不知道,那肯定是骗你的。可是我要说我什么都知道,那也是骗你的。” “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像你和皇祖父都知道的,我还是犹豫不决。自从元应佳逃亡之后,我就觉得脖子上的那个大枷锁已经被取下来了。我不想继续在这个位置上被捆绑住。”小磊激动起来,他起身从罗汉床上走下来,跪到盈袖面前。 “姐,你帮帮我!我不想做皇太孙!我只想跟黛黛在一起!我只要跟她过一辈子!我不要纳侧妃!”小磊的嗓子有些暗哑。好像还带了几丝哽咽。 门口的盛青黛将自己的头怔怔地靠在暖阁的门框上。闭了闭眼,心里乱糟糟的。 她应该是高兴的,知道小磊宁愿放弃皇位也要跟她在一起,她已经此生无憾。 哪怕时光停顿在这一刻,她下一刻就要死去,她也觉得这一辈子圆满了。 可她也觉得心慌,那样的深情托付在她身上,他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如果他后悔了。她可没有一个皇位还给他…… 暖阁里的盈袖比盛青黛还要心情复杂。 她瞪着小磊,恼道:“胡闹!你知不知道。黛黛已经在他们盛家的祖宗牌位面前发誓不嫁,而且已经习学了盛家医术!你就是想跟她在一起,也不可能!” “什么?!”小磊大吃一惊,身子晃了晃,差一点扑倒在地上,“怎会如此?!黛黛不嫁人了?一辈子不嫁人了?!” “你别搞错了重点了!”盈袖气得拿手在小磊面前挥了挥,“看这里!关键是,就算你不做皇太孙,不纳侧妃,黛黛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还要这样做吗?” 盛青黛正要进去,听见盈袖这么说,她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不知怎地,她也想知道,小磊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依然选择不做皇帝? 小磊还是处于震惊当中。 他的眼神几乎没有焦距,面色发白,拳头握得紧紧地,半晌方道:“姐,你没骗我?黛黛真的发誓一辈子不嫁人?” “我骗你做什么?我可以发誓!”盈袖举起右手。 小磊忙站起来,抓住盈袖的右手,“姐不用发誓,我信!我信你!”说完他又斩钉截铁地道:“既然她一个女子都能这样做,我更没什么可说的。姐,我要退婚!我不要纳侧妃!我不要做皇太孙!我要进宫找皇祖父说清楚!” “你说你要干嘛?!”盈袖一把抓住小磊的胳膊,“我都跟你说了,你还闹什么?” “姐,我不是要闹。”小磊坚定地推开盈袖的手,“姐,我知道我本性柔和,不够杀伐决断,也不够狠心辣手,其实我真的不适合做皇太孙。如果我们别无选择,我一定会做,因为我要保护姐姐和娘亲。哪怕逼自己做那些违背本性的事,我也会去做。可是现在……现在……”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俊逸的脸上露出哀恳之色。 盈袖明白了小磊的意思。 在为势所逼的时候,人们一般能做出平时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先前有元应佳在的时候,小磊知道如果元应佳做了皇帝,他们一家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一定要去争那个位置。 现在元应佳的身世曝光,不用担心他能染指皇位,所以小磊就不想再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可是就算如此,你又不能娶黛黛,难道你要一辈子不娶吗?”盈袖委婉地劝道,那他们元氏皇族岂不是绝了后? 小磊点点头,“如果黛黛一辈子不嫁,我陪她一辈子不娶。”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周一亲们表忘了推荐票哦。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 。 章节目录 第660章 袒露心迹 (加更求月票) 盛青黛听到这里,已经是热泪盈眶。 她唰地一声掀开帘子闯进暖阁。 盈袖和小磊一起惊讶回头。 “黛黛!”小磊手忙脚乱地从地上起身,将扑过来的盛青黛抱在怀里。 盛青黛抬头看着他,想说话,可是一张嘴,眼泪就不由自主往下淌。 盈袖拧着眉头看着这对小鸳鸯,想分开他们,又觉得自己跟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很是不自在。 “黛黛,你怎么了?谁欺侮你了?我找他们去!”小磊连声哄着盛青黛,好不容易将她哄得不哭了,盈袖才道:“坐下说话吧。” 到了这个地步,盈袖知道有些话是非说开不可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 盛青黛忙将小磊推开,和他一左一右,坐在盈袖面前。 盈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碗杏仁茶,已经凉了,没有了热气,看上去油乎乎地,突然就没了胃口。 她不动声色将那杏仁茶推开,问盛青黛:“黛黛,你什么时候来的?”其实是试探她听见了多少。 盛青黛没有掩饰,低声道:“我全听见了。”说着,还扫了小磊一眼,唇边已经带了笑意。 小磊大囧。 没想到他头一次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就被盛青黛听了去,以后还不知道要嘲笑他多少次…… 小磊别过头,看向暖阁另一边墙上挂着的一幅五福进门的挂毡。 盈袖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听见了。我也不饶弯子了。”说着,盈袖揉了揉额头,“小磊后天就要纳侧妃了。喜帖都发出去了,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小磊却……” 却不肯了,非要退亲。 盛青黛也没料到小磊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不过前面小磊放弃皇位的话,盛青黛听了还好,到了后来,小磊说她一辈子不嫁。他就一辈子不娶,才真正戳中盛青黛的心窝子。 对于许多女人来说,话语的杀伤力。永远比行动更大。 盛青黛不安地在太师椅上动了动,想开口说话,盈袖却低着头,一边拿银匙搅着已经糊成一团的杏仁面。一边道:“黛黛你劝一劝小磊吧……” 小磊猛地回过头。对盈袖道:“姐!你说什么呢?!” 竟然让盛青黛来劝自己,那不是往盛青黛心里捅刀子吗? 盛青黛却一点也不生气,朝小磊使了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又对盈袖道:“公主殿下,小磊的话,您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盈袖心下愕然,抬起头。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怎么考虑?同意他和你一样。这辈子你做尼姑,他做和尚?” 一个不娶,一个不嫁,可不就是和尚和尼姑? 盛青黛被盈袖逗得笑了,唇绽樱颗,细声细气地道:“如果,我能……嫁人呢?公主殿下,你们会考虑小磊说的话吗?” “什么?!”盈袖的手一抖,那银匙咣当一声掉了下来,但是她顾不得收拾,只是定定地看着盛青黛,“黛黛,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小磊欣喜回头,紧紧盯着盛青黛的脸:“黛黛,你说真的?!你真的……可以嫁人?!” 盛青黛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握紧小磊的手,“小磊,你都能做到这一步,我又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 “……可是我听你说,你在盛家祠堂发过誓,这辈子不嫁人,盛家才让你习学盛家医术。”盈袖皱紧了眉头,“难道这些不作数?” “当然作数。我们盛家传承两千多年,这条家规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也没有不作数过。”盛青黛肃然说道,“可是,我可以接受大哥的手术,去掉关于医术的记忆……” 这样她就能嫁给小磊了,也不算违背誓言。 当时她发的誓,本来就是“这辈子如果不能嫁给小磊,她宁愿谁都不嫁”……’ “你大哥?盛青蒿?他这么厉害了?”盈袖回过神,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他上一次说要找到盛家弃徒,给他做手术,将他脑子里有关医术的部分去掉,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了。——难道说,他的手术已经成功了?” 这种手术,其实就是切掉一些掌管记忆的额叶。 盛青黛很肯定地点点头,“成功了。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一点医术都不会了,包括我以前学的别家医术,也不会记得了。——小磊,你介意吗?” 小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盛青黛能跟他终成眷属,医术算什么鬼?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他心爱她,又不是因为她是神医?! 当他第一次见到她,以为她是个野丫头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她的影子。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跟着我,又不用你去开药铺坐馆行医。”小磊的脑袋摇的跟风车一样,一只手牢牢将盛青黛的手抓住,再也放不开了。 盛青黛也回头看着他笑,两个人之间的柔情蜜意简直浓的化不开。 盈袖在这里也觉得自己碍眼了,她悄悄站了起来,这两人居然都没有注意…… “小磊,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能太草率。”盈袖想了又想,还是出言点醒他们,“还有一天,你就要迎亲,还是再仔细想想吧。” 小磊坚定地摇头,“不用想,我要退亲!退亲!” 盛青黛没有说话,可是妙目流转,眼睛里分明只能看见小磊一个人。 盈袖叹了口气,道:“小磊,这件事一定要问问你姐夫,你万万不可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小磊头也不回地应了,拉着盛青黛的手窸窸窣窣地说话,也不知道这些天一直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怎么突然就稀里哗啦说那么多了。 盈袖在门口看了他们一会儿,到底不舍得打断他们,命两个丫鬟在门口候着,自己披了大氅,去找谢东篱拿主意。 谢东篱披着玄狐大氅,还在看着喜棚的搭建,正指挥人将最后一批粉绸搭上喜棚的草席顶子上。 盈袖走到他身边,拽拽他的大氅,“我有话跟你说。” 谢东篱回头看了看她,咦了一声,“小磊惹你生气了?瞧你一脸的郁闷。” “我有吗?”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么明显?” 谢东篱回身托着她的胳膊,往他们在亲王府住的地儿行去。 在路上的时候,盈袖等不及了,就把刚才的事,小声说了一遍。 他们的下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没有听见他们说话。 谢东篱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一时默然不语,只听着盈袖不住地嘀咕:“……怎么能说风就是雨呢?小磊要不做皇太孙,那我们东元国可怎么办?皇祖父还能再生一个皇子吗?不如让盛家给皇祖父医治医治?如果能生就好了……” “还有盛家那边,黛黛说能做手术,去除她有关医术的记忆,万一手术不成,把小磊也给忘了,那可怎么办?”盈袖越想越觉得不行,太儿戏了,她不能让这两人异想天开。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看着她轻笑道:“袖袖,小磊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再说,就算是你儿子,他铁了心要娶谁,你大概也是管不了的。” “管不了?我打断他的腿!”盈袖豪气十足说道。 “说得容易,我看看你到时候怎么打断你儿子的腿。”谢东篱摇了摇头,“好好想想,这件事也不算太糟。” “怎么不算?”盈袖着急地给谢东篱摆事实,讲道理,“还有一天就要迎亲了,今天才说不想要。还有,黛黛明明发过誓,也学了盛家医术。如今说可以做手术,消除她那方面的记忆,可万一不准呢?如果把小磊都给忘了,那怎么办?” 谢东篱偏着头看了看她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瞧把你急的,这算什么大事?” “可对我来说,我弟弟的终身大事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盈袖抱着谢东篱的胳膊撒娇,“东篱,你帮帮我,帮帮小磊,去说服他,好不好?” 谢东篱的口才之好,天下皆知,谁都知道,不能被谢副相说服的人,大概还没有出生。 谢东篱的眼神闪了闪,“嗯,我去跟他说说话。他在哪里?” “还在那边的暖阁里,跟黛黛说话呢。”盈袖欣喜地将脑袋靠在谢东篱的胳膊上,“太好了,有你出马,小磊一定会被说服的!” 谢东篱但笑不语,跟着她来到小磊和盛青黛待着的暖阁。 两人居然还在这里说话。 盈袖在门口撂开帘子,咳嗽了两声。 小磊和盛青黛说得太专注投入了,居然没有听见。 “你看看?”盈袖朝暖阁里努了努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如漆似胶了?” 谢东篱深深看她一眼,转头对屋里的人道:“小磊,盛姑娘。” 听见他的声音,暖阁里的两个人才转身回头。 见是盈袖和谢东篱站在门口,盛青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甩开小磊的手,背着药箱走过来,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从盈袖身边擦肩而过,一溜烟就跑了。 盈袖跟着追出来,“黛黛,你不是要给我诊脉?” 这边谢东篱对小磊点了点头,阻止他跟着往外跑,淡然问道:“小磊,我有些话,要问问你。”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661章 说服 (第一更求月票) 小磊紧张地看着谢东篱,手心里的汗都冒出来了,他握紧了拳头,手心都是汗:“姐……姐夫,要……要说什么?” “别紧张,坐吧。”谢东篱拍了拍小磊的肩膀,在窗下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他的手掌心很温暖,扣在肩膀上,又带着韧性,小磊的心略微镇定,坐到了谢东篱对面。 “说吧,怎么回事?你姐姐刚才说,你要退亲?我说小磊,再过一天你就要迎亲了,今天说退亲,是不是晚点儿?”谢东篱闲适地靠在大圈椅上,声音淡淡说道,虽然表示疑问,但没有和盈袖一样,一口否定和反对。 小磊的信心又足了几分。 他也知道,如果能让这个姐夫同意,他和盛青黛的事就成了…… 可是他能说服这个姐夫吗? 小磊挠了挠头,坐在圈椅上不住地挪动,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是这样的,今天皇祖父把我叫到宫里说了一顿。我自己也想了很久……” “嗯,继续说。”谢东篱的声音醇厚低沉,带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心安的力量。 小磊鼓起勇气,将对元宏帝和盈袖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姐夫,我是什么样的人,姐姐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小时候我就不愿意跟人说话,最喜欢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后来跟着姐姐进了京城,在姐姐的照拂下长大,我知道我一定要保护姐姐和娘亲不受人欺侮。后来我愿意做皇太孙。去跟元应佳争这个位置,就是知道如果元应佳做了皇帝,我和姐姐。还有娘亲肯定没有好下场。” 谢东篱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小磊,目光中尽是鼓励之意。 小磊的话越发流畅:“所以我争了,也竭尽全力跟他们周旋。当元应佳的身世被揭露出来,他又被逃亡通缉,我觉得我的事情就算做完了。当初定下两个侧妃的时候,我不知道元应佳会倒得那么快……” 如果知道的话。打死他也不会答应纳两个侧妃。 谢东篱这时缓缓地道:“这件事,当初确实有些草率。” “姐夫,你也认为不应该是不是?”小磊眼前一亮。心里更加高兴了。 原本以为是最难说服的姐夫谢东篱,却根本没有为难他! 谢东篱微微地笑,视线从暖阁窗户的菱花格上掠过,悠然道:“但是已经定了。怎么办?而且再过一天就要迎进门了……” “我也知道。”小磊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太师椅上。“姐夫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我真的是不适合做皇太孙,甚至是做皇帝。” “哪有人天生就适合做皇帝的?”谢东篱温言抚慰他,“如果你觉得有些不适应,我可以好好教教你。” “姐夫,我真的不愿意。如果是生死攸关,我可以勉强自己。但现在没有这样的可能了,我……我……我就想跟黛黛在一起。过一辈子。”小磊结结巴巴地道,终于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可是你如果这样做,那东元国的皇位怎么办?”谢东篱默然良久,又问道:“国不可一日无主。” “姐夫,这件事不难。其实你也知道吧?”小磊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东元国,东元国,是有过女帝的。” 东元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女帝,这还用问? 谢东篱目光一转,视线从菱花格的窗棂上收了回来,看向小磊:“你是说,你要把这个位置,让给你姐姐?” 小磊重重点头,低声道:“况且皇祖父和沈大丞相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我一直觉得姐姐比我厉害,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之前元应佳在的时候,不好把姐姐推出来,因为在有选择的时候,那些大臣是不会同意立女帝的。” 但是如果小磊退出这个皇位候选人的位置,那么就只有盈袖有这个资格。 那些大臣们别无选择,自然会同意盈袖做女帝。 “姐夫,你会不会介意姐姐做女帝?”小磊偏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垂眸看着暖阁的地面,他甚至能数清那地面的方砖有多少块。 暖阁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在心头缭绕。 “……如果说我介意,你会怎样?”谢东篱没有抬头,淡然说道,“如果你姐姐做女帝,我就不能跟她做夫妻了,你会怎样?” “什么?!”小磊惊得站了起来,冲口说道:“不!不行!你怎么能抛弃姐姐!姐姐做女帝,妨碍你什么了?!” “妨碍我什么?”谢东篱抬起头,他背着光坐着,面容隐藏在光线背光处,小磊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我是堂堂男儿,如果你姐姐做了女帝,那我是什么?倒插门的皇夫?”谢东篱的声音里有些古怪,小磊没有听清,他只觉得满心愤怒和不满:“姐夫,你不能这样!姐姐有多心悦你,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如果不要她,她不会做女帝,绝对不会!” “对,所以呢,那你怎么办?到底是为了你自己的幸福,将皇位让给你姐姐,还是你为了你姐姐的幸福,把这个担子挑起来?”谢东篱也站了起来,拍拍小磊的肩膀,“仔细想一想,不要着急。” “姐夫,你真的不愿意姐姐做女帝?”小磊的脸色无比哀伤,原来他真的高兴的太早了些。 果然最难说服的人,还是这个姐夫…… 只三言两语,小磊发现自己又动摇了。 先前想得好好的,只要自己让出这个位置,就能和黛黛双宿双飞。 而且元应佳已倒台,他也不用再为了家人的性命去牺牲自己的幸福。 但是谢东篱这一番说辞。小磊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单单想着别人为了这个皇位,说不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可是这里面。不包括他的姐姐和姐夫。 姐夫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要面子,肯定不会甘心被人叫“皇夫”…… 如果姐姐做了女帝,姐夫岂不是货真价实的皇夫? 如果到时候,群臣再让姐姐多纳几个皇夫呢? 据他所知,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可不止有一个皇夫…… “嗯,真的不愿意。你要怎么做?还要跟黛黛一走了之吗?”谢东篱的声音无比飘忽,好像从天边传来,隔了千山万水。听不真切。 小磊愣愣地看着暖阁的月洞门,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憧憬的一切。是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他曾经。跟幸福离得那么近,只差一点点…… 谢东篱定定的看着小磊,目光微凝,如有实质,看向小磊的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小磊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很快,又像充斥了无数嘈杂的声音。 就像置身在喧闹的集市。听得见大家都在说话,却根本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渐渐呆滞。眼神发直,脑袋突然痛了起来。 小磊低低地叫了一声,捧着头蹲在了地上。 谢东篱收回目光,将视线移到别处,小磊才觉得脑袋没有那么疼了。 他扶着圈椅的椅背慢慢站起来,苍白着面容道:“姐夫,如果你真的容不下姐姐做女帝,我……我……我就不退亲了……让我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去迎亲……” 从此忘了盛青黛,老老实实做他的皇帝,和众多女人过一辈子。 谢东篱刚才惊鸿一瞥,已经查探清楚了小磊的所思所想。 小磊确实不太适合做皇帝。 最重要的原因,其实不是盛青黛。 而是小磊从小的那种症状,也可以说是一种心病。 他还曾经被太子妃的娘家侄子鲁大贵猥亵过,这种经历,更是加重了小磊的病。 那病发作的时候,他的世界,就只有他自己。 他看不见别人,也听不见别人说话,只能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后来谢东篱用了特殊的法子,让他忘了那段经历,才让小磊渐渐恢复常态。 可是那种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终有一天,当他的病卷土重来的时候,就是他的灭顶之灾,也是东元国的灭顶之灾。 从这个角度来说,跟着盛青黛离世隐居的生活,确实比较适合小磊。 他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为了姐姐和娘亲,他将自己的喜乐置之度外,哪怕没有那样的能力,也竭尽全力去争取。 这就够了。 谢东篱展颜而笑,拍了拍小磊的肩膀,“行了,我刚才是试探你。别哭丧着脸,哪里就能委屈到这个地步?小磊,那可是皇位啊,你居然一点都不眷恋?!” 小磊愕然抬头,看着谢东篱微笑的面容,一颗心就跟在风尖浪口穿行,一会儿高入云霄,一会儿低入谷底,他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大起大落,脑袋如同针扎一样疼。 “姐夫,这种事也能说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小磊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刚才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困难了。 “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你觉得我能只听你一席话,就接受你的做法吗?”谢东篱摇了摇头,“光说服我和你姐姐是没有用的,你得首先说服你皇祖父。” “我知道。只要姐夫同意,我马上进宫说服皇祖父!”小磊一下子振奋起来,“我这一次不会再优柔寡断!只要姐夫不阻止姐姐做女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特别是表忘了推荐票哦。么么哒!!! 感谢尛小雨昨天打赏的香囊。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 章节目录 第662章 意外 (加更求月票) “你现在就进宫?你不是刚从宫里回来?”谢东篱笑道,“还是好好想一想,明天再入宫也不迟。如果你睡了一觉,还能坚持你的决定,就放手去做,姐夫一定会支持你。” 换而言之,姐夫支持你,也就是姐姐也支持你了。 小磊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不过他还是尽量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沉稳地点点头,“那好,我听姐夫的,明天再入宫。”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地问:“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我要退亲,还来得及吗?” “只要还没有入洞房,就来得及。”谢东篱笑吟吟地道,撂开暖阁的帘子,视线看向大门外,盈袖和盛青黛居然都没有走,还在院子里站着说话。 “黛黛!”小磊眼前一亮,恨不得马上冲过去。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想清楚,明天再做决定。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可挽回了,你明白吗?” 小磊重重点头,拼命克制自己,但是视线还是绕着盛青黛的身影转来转去。 谢东篱一撂长袍,跨过门槛,玄狐大氅底端划过一道半圆的弧线。 盈袖虽然站在院门口,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留神盯着对面屋门的方向。 谢东篱和小磊一出来,盈袖就看见了。 她抿着唇对盛青黛笑道:“黛黛,我弟弟从小到大的事,我刚都对你说了,你可要心里有个底。” 盛青黛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公主殿下,其实这些事,小磊大部分都对我说过了。当然,没有公主殿下说得那么详尽。” 盈袖挑了挑眉,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来,你们的交情,比我知道得要深得多。——黛黛,你告诉我。你到底看上小磊哪一点了?” 其实以盛青黛的身份,她真的是皇后也能做。 只不过盛家人隐居避世,是绝对不会掺和到世俗皇权之中的。 盛青黛和小磊之间。就算没有两个侧妃的事,也很难如愿。 因为小磊是皇子。 但小磊现在肯放弃一切跟盛青黛在一起,就像当初南郑国的皇子郑昊一样,不管能不能做到。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盛青黛听了盈袖的问话。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看上他哪一点了。就那一天在郊外遇见了他,就被他撞到心底,再也不能将他拔除了。” 盈袖听着盛青黛的话,又想起小磊的话,有些恍然,原来这两人是一见钟情了么? 这样的两个人。能够走到现在,终于出现一线曙光。肯定是要抓紧不放吧? 盈袖对这两人又升起一丝同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所幸这时谢东篱已经走过来了,顺手给盈袖将大氅往上提了提,问道:“在说什么呢?怎么不进屋去?外面天冷,这边还有穿堂风,腊月里冰寒刺骨。” 盈袖搓了搓手,发现手心果然冰冷,忙道:“是我疏忽了,跟黛黛说话,忘了这茬。”又看谢东篱身后,“小磊呢?他怎么不过来?” 盛青黛的眼风早就飞到对面屋的回廊下,小磊正站在那里,跟盛青黛遥遥对望。 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根本没有把旁人看在眼里。 盈袖无语地摇摇头,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揽住她的肩膀,对盛青黛道:“小磊还有些事要做,黛黛,你先回去,等这两天过了再说。” “啊?”盛青黛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再过两天,小磊不就把两个侧妃抬进门了吗? 如果要等到他纳了侧妃,那才是再也无可挽回了。 到时候,盛青黛就真的要对小磊死心,一心回盛家做老姑娘去了。 盈袖也很不解,皱眉看着谢东篱,张了张嘴。 谢东篱对她微微摇头,道:“咱们先回去吧。这里安排的差不多了。别的东西,明日再来安置。”顿了顿,强调道:“明天一大早就来。”说着就带着盈袖出去了。 盛青黛站着看了一会儿,见小磊还是没有过来,才背着药箱,转身离开了亲王府。 她不知道小磊会做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步步紧逼。 …… 回到谢家,盈袖脱了大氅,歪在暖阁的贵妃榻上,捂着采芸刚刚送上来的手炉,着急地问谢东篱:“你和小磊说什么呢?说服他没有?” 谢东篱走过来,将一张狼皮薄毯盖在盈袖腿上,“问了他的打算,看看到底要怎么做。” “他有什么打算?”盈袖没好气地道,“简直是异想天开。你知道吗?小磊先前跟我说,还要一辈子不娶呢。——为了黛黛,简直能做和尚了。” 谢东篱看着盈袖笑,“你气呼呼的样子,跟小磊其实差不多。” “去!人家跟你说正事呢!”盈袖从狼皮薄毯里伸出穿了绵纱袜子的脚,轻轻踢了谢东篱一下,“小磊这件事不地道,就算要退亲,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吗?” “你也知道不地道?”谢东篱叹了口气,坐到盈袖身后,从背后将她拥住,“让小磊做皇帝,确实是强人所难。他不适合这个位置。” “啊?”盈袖万万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是站在小磊那一边的!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盈袖大急,转头攥住谢东篱的肩膀,恨不得使劲儿摇他几下。 可惜谢东篱身强力壮,就算是坐在那里任她摇,她也不能撼动他分毫,只挣得自己胳膊疼手酸。 “你不同意吗?”谢东篱低头看着盈袖惊惶的神情,“还是你认为你弟弟天纵英明,是济世奇才?” 盈袖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放开他的肩膀,转身偎在他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热热地胜过上好的暖炉。 “怎么能这么埋汰我弟弟?”盈袖不满地嘀咕,“他比很多皇子都要厉害。北齐的那个四皇子,什么东西?!不还是做了皇帝?” “袖袖,说话要公允一些。北齐四皇子杀兄弑弟毫不犹豫,小磊做得出来吗?”谢东篱懒洋洋地伸出长腿,靠在贵妃榻沿子的大迎枕上,“一将功成都要万骨枯,更何况要坐拥天下的帝王?” 作为一个合格的君王,杀伐决断是必备品质。 没有这个品质的君王也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短命鬼,不是被臣下蒙骗,取而代之,就是被兄弟儿子逼宫,最后提前逊位。 “……可是小磊就算没有杀伐决断的性子,但东元国没有别人跟他争,而且他还有你这个姐夫帮他,他怎么就不能做皇帝了?”盈袖还有些不满。 谢东篱突然沉默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盈袖靠在他胸前等了一会儿,察觉到谢东篱异乎寻常的沉默,转身看了看他。 谢东篱半垂着眼帘,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默默地看着她。 盈袖心里有些慌张,“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错,也有错。”谢东篱终于悠然说道,将盈袖抱得紧了一些,“如果真如你所说,到底是你弟弟做皇帝,还是……我做皇帝?” 盈袖讪讪地转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到时候,就算我不起谋逆之心,小磊这样耳软心活,被别人说得跟我们离了心,你打算怎么办?”谢东篱缓缓说道,将自己的心思一步步摊开放到盈袖面前。 “小磊现在实在是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我相信他是出于真心。可是等他坐到那个位置之后,他的心思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谢东篱低下头,和盈袖脸贴着脸,轻轻磨蹭了两下,感受着她滑腻的肌肤。 那个时候,小磊没有了盛青黛这个最大的念想,会不会钻牛角尖?或者消极怠工,又或者被人怂恿得对姐姐、姐夫离心?这种种情况,都是可能发生的事实。 盈袖的心砰砰直跳,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谢东篱全力为他们元氏皇族付出,是不是心甘情愿。 毕竟以谢东篱的才干,做东元国的皇帝真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谢东篱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盈袖心念电转,直觉谢东篱不是这样的人。 她记得他们回到古早时期,谢东篱已经是中州大陆的执政官殿下,那个位置,跟皇帝没什么两样。 而且那时候他管辖的地区,是当年大夏、大周那么大的领土范围,甚至比大夏、大周还要广大辽阔。 曾经坐过那样无上位置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区区东元国的皇位志在必得? 还谋逆?! 不要说笑了…… 盈袖绽开笑颜,回头嗔道:“差一点被你骗过去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你会为了东元国这不大的地方就绞尽脑汁地夺位篡权……” “真的不信?”谢东篱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当然不信。”盈袖摇了摇头,还伸出一根青葱般的玉指摇了摇,“如果没有回到谢瞬颜和盛琉璃那个时候,也许我会信那么一丁点,但是回到过那个年月,再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我怎么可能相信?”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祖神?”谢东篱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如果让它知道它弄巧成拙了,不知道会不会自己了断算了……”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663章 强硬 (第一更求月票) “你说什么?”盈袖尖着耳朵问道,谢东篱刚才的声音实在太含糊,她又处于震惊激动之中,完全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谢东篱略一回眸,低首含住她的耳垂,“你别管小磊了,好好想想我们的孩儿。他近来可好?有没有烦到你?” 一说起自己的孩子,盈袖的念头就马上转移了,她拉着谢东篱的胳膊压在自己隆起的肚腹上,絮絮叨叨地道:“他很乖,就是每天还是要往外跑。我只为难寒冬腊月的,如果下大雪了可怎么办?外头连路都没有,难道就要淌雪?” 谢东篱含笑不语,听着她说话,将自己最珍爱的两个人抱在怀里,这一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 第二天一大早,小磊就穿好皇太孙朝服,打着皇太孙全副仪仗去宫里见元宏帝。 元宏帝昨晚上也没有怎么睡着,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陛下,皇太孙殿下进宫了,要求见陛下。”总管大太监在元宏帝寝宫帐帘外低声回话。 元宏帝慢慢坐起身子,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他候着,等朕起身。” 穿衣洗漱,又去用了早膳,元宏帝才来到御书房。 小磊依然站在御书房门外,已经等了很久了。 元宏帝对他点点头,“小磊来了?进去坐。” 没事人一样推开御书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小磊的目光从元宏帝身边太监面上溜了一圈,才抬步走了进去。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挡住了清晨的阳光。 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什么暖意,但是挡在门外,更显得御书房里凄清孤冷。 小磊抬起头,头一次发现御书房的正屋是一个狭长深幽的格局。 元宏帝就坐在书房另一端。 小磊一步步走了过去,在元宏帝书案前面跪了下来,对着元宏帝三跪九叩首。行了君臣之礼。 元宏帝微微点头,“平身吧,赐座。” 小磊微笑着站了起来,斜签着身子在元宏帝面前的锦杌上坐了下来。 “说吧。你这么早,找朕有什么事?”元宏帝凝视着小磊,目光很是复杂,像是惋惜,但也有一丝骄傲。似乎还有怜悯和慈祥交织在一起。 那既是帝王看臣下的目光,也是祖父看孙子的目光。 小磊没有躲闪,将元宏帝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他想通了,放下了,倏然发现这个世上的人和事没有那么复杂和可怕。 以前看不懂,看不透,只是因为要顾忌的事情太多,让他失去本心。 有多大碗,吃多大饭,他早该明白的。 “皇祖父。孙儿今儿前来,是希望皇祖父废掉孙儿的皇太孙位置。”小磊说着,就将头上皇太孙冠冕取了下来,恭恭敬敬捧在手里,然后放在元宏帝的书案上,随之放在上面的,还有东宫印玺,册封宝册。 元宏帝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多出乎意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还有。孙儿想叩请皇祖父,跟那两位姑娘退亲。孙儿既已不是皇太孙,就不配纳两个侧妃,而且还是两位侯府姑娘。孙儿万万不敢玷辱她们。”小磊说着,从锦杌上下来,跪在地上。 两位侧妃的庚帖和定亲文书也放在他身边的地上。 “你都想好了?”元宏帝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你若是要朕废掉你的皇太孙位置,这东元国怎么办?我东元国。只有你一个男嗣……” “皇祖父,如果是北齐和南郑,孙儿这么做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可是我们东元国,什么时候不把女儿当回事了?”小磊胸有成竹地抬头,直视着元宏帝的目光,“姐姐比我强百倍,还有姐夫钟爱姐姐,不管姐姐是什么身份,他都会不离不弃。这样好的人选,皇祖父何至于一定要孙儿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搅乱东元国呢?” 元宏帝微微笑了笑,“你能做到这一点,倒也不愧是我元氏后嗣。嗯,你是想到我东元国的开国女帝了?对,你说得很对,我东元国的女儿,也是金尊玉贵。可你把你姐夫绕进来是怎么回事?” 小磊狡黠地对元宏帝眨了眨眼,“皇祖父,姐夫那样的人,除了姐姐,他怎么可能屈居别人之下?” “这些话,你对你姐夫说过吗?” “说了,当然不是这么说的。我只说希望姐夫看在我姐姐份上,助我姐姐一臂之力。” “哦?那你姐夫如何说呢?” “……姐夫允了。”小磊脸上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元宏帝不由失笑,摇头道:“这谢副相终日打雁,难不成也被雁啄了眼?” 小磊用一个承诺,就将谢东篱捆在他们东元国的战车上。 这份买卖,对东元国皇室来说,是只赚不赔。 “只要姐姐接下东元国,她和姐夫的第一个儿子就必定要姓元。”小磊笑得更高兴,“那时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东元国开国女帝,就是这样过来的。”元宏帝捋捋胡子,“好,朕答应你。但是你明天还是要迎亲。” “啊?”小磊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我不是说要退亲?!” “朕已经引蛇出洞这么久了,岂能马上罢手?”元宏帝横了小磊一眼,吩咐道:“去传谢副相进宫,咱们仨一起合计合计。你就算要退亲,不做皇太孙,也要给朕把这最后一件事做好!” 小磊眨了眨眼,“皇祖父,您不会在姐夫面前把我先前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如果姐夫知道他也在算计他,会不会揭了他的皮? “你当朕傻?”元宏帝拍了拍桌子,“把你这些东西收起来,放到那边的多宝阁后面的柜子里。” 小磊忙起身,将册封皇太孙的那堆东西收拢了依言放进去,再把两个侧妃的庚帖和定亲文书也收拾了放在同一个格子里。 然后出去命传谢东篱进宫。 谢东篱也是一大早就起身了,正在家里等着宫里传唤。 太监一到谢家,他就知道小磊还是进宫了。 谢东篱换上朝服,和传旨之人一起进了宫。 一来到御书房,看见满身皇太孙装束的小磊,谢东篱就对他笑了笑,转身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 元宏帝赐了座,让他和小磊并肩坐在一起,然后将小磊刚才要退亲的话,对谢东篱说了一遍,末了还道:“谢爱卿,你看这件事怎么办?明天就要迎亲了,可小磊现在死活要退亲,怎么办?” 小磊的眉梢动了动。 皇祖父对于他想不做皇太孙的话,只字未提,这还是在防备姐夫吗? 小磊也没有多话。 反正只要他这两个侧妃退了亲,他这个皇太孙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哪怕皇祖父也没有法子,因为对两大侯府这是赤裸裸打脸的行为,他不受点儿惩罚,大家都不服的。 谢东篱也没有多问,只是转头问小磊:“殿下,您真的是要退亲?您可要想清楚,这个节骨眼上一退亲,就不仅仅是退亲了……” 他的话问得明白,元宏帝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奏章不语。 小磊抿了抿唇,坚定地道:“我明白,我早想明白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这么做,临到最后关头,我才发现如果我现在不提出来,我这辈子都要后悔。” 元宏帝叹了口气,对谢东篱道:“朕怎么劝他都不听,任性得很。可是他这一开口是容易了,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他们不满,怎么办?” 谢东篱端坐在锦杌上,淡淡地道:“陛下,这件事,您只要考虑小磊是不是真心想退,是不是认识到退亲的后果就行了,至于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他们是臣,还敢对君上不敬吗?” 元宏帝被噎了一下,心里应该是不舒服的,但又觉得解气。 他这个皇帝做得窝囊,自己也晓得,但不如此,元氏江山早三十年前就改名换姓了。 他虽然窝囊,到底保住了这片江山依然姓元,没有给祖宗丢脸。 谢东篱这样硬朗的一句话说出来,激起了元宏帝久已磨灭的帝王之心。 按照前朝大周的惯例,雷霆雨露,莫非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管是定亲,还是退亲,哪里需要君上对臣子解释? 可他委曲求全惯了,只舒坦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忧心忡忡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两个侯府的军士还没有收归到朝廷,如果他们心有不满,被人煽动……” “如果他们两府敢有异动,臣愿领兵,踏平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谢东篱主动请缨说道。 他是文臣,但是当年在西北对南郑国逃亡到东元国的巫氏家族一战,让天下人震惊。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元宏帝忙摇手说道,“现在既然谢爱卿也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来说说明天的布置。” 小磊听得脸都扭曲了,握紧拳头道:“皇祖父,您到底要做什么?!我是要退亲!退亲!”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亲们特别是表忘了推荐票哦。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O(∩_∩)O~。 。 。xh:.254.198.194 章节目录 第664章 女色 (加更求月票) 元宏帝看了小磊一眼,又问谢东篱:“谢爱卿你看呢?他要退亲,朕又要迎亲礼一定要办下去,如何有个两全之策?” 谢东篱心念电转,很快明白了这祖孙俩打的什么哑谜。 “既然如此,微臣只要问陛下一句话,这亲,到底是退,还是不退?”谢东篱拱手问道。 小磊也支起耳朵,不放过元宏帝的每一句话。 元宏帝身子往前倾过去,似乎要隔着书案看清谢东篱的神情。 他慢悠悠地道:“不管退还是不退,明儿的迎亲礼,一定要举行。——绸缪了这么久,总得也个结果吧?顺便跟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两位也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个准备。” 小磊的眉梢重重一跳,他想他明白皇祖父的意思了。 他可以退亲,但是要帮元宏帝做诱饵引蛇出洞…… 谢东篱有了元宏帝这句准话,心里微微一晒,唇边倒是不紧不慢绽开笑颜:“臣领旨!” 元宏帝这边说着,又将上次被退回来的太监宫女嬷嬷们叫了过来,连同那一天总管大太监查到的名册上的五十八人,乌压压在御书房里跪了一地。 “你们听好了,这一次皇太孙迎亲礼,毕竟是你们一手操持的,朕没有功夫再换别的人了,朕发还给皇太孙,你们继续给他操持迎亲礼,办得好,朕就既往不咎,不再责罚你们。如果办不好,两罪并罚。听见没有?!” 那些太监和宫女嬷嬷本来以为这一次死定了,没想到这元宏帝比他们想得还要懦弱愚蠢,不由心花怒放。个个拜伏在地上三呼万岁,个个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给皇太孙殿下办好迎亲礼! …… 东元国京城南城的一处宅院里,夏凡和元应佳两个人背着手,不断地在屋里转来转去打旋磨,就像两头看不清前路的驴。 “祖父大人,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磊府里的那些人突然换了一批。将作司的人都被送回宫了,还有那些太监宫女,难道是被发现了?”元应佳一只手使劲儿扯着自己的飘散下来的头巾。 他的眉目其实跟夏凡年轻的时候很有些相似。但夏凡当年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如今夏凡老了,看见元应佳这幅模样,心里不是不感叹的。 本来以为夏暗香是他唯一的后嗣。却原来齐雪筠不声不响间。已经带着他的孩子,先跟北齐先帝爷在一起,然后又嫁给了东元国的元宏帝。 那一个早逝的孩子,差一点就左右了北齐、东元两国的政局。 夏凡一想到此,心里对齐雪筠的感觉就有些异样。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了元应佳一眼,“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形,你打听过吗?” 齐雪筠留下的人手。只认元应佳。 夏凡也没有跟宫里的那些人碰过面。 元应佳眉头皱得更紧,摇头道:“宫里的情形好像还跟以前一样。那些从王府里退回去的宫人被皇祖父骂了一遍,罚了俸,好像就这样了,也没有关起来,更没有要打要杀的。今儿听说又要送回王府。因为明天就要迎亲了,实在没有人手。他们是熟手,办好这桩事,就能将功折罪。” 夏凡轻蔑地笑了笑:“元宏帝那个老匹夫,瞧瞧这份办事的蠢样儿,也值得你叫他一声皇祖父?别折了他的寿!” “那些人到底暴露了没有呢?”元应佳想不明白,按理说,如果真的暴露了,那些人肯定死定了,但是他们不仅没死,反而依然有自己的职司,还能被送回王府继续他们“未完”的差事。 “元宏帝是个懦夫,也是个蠢材。你看你皇祖母骗了他那么久,把持东元国的皇宫三十年,就知道他没那么大本事看出这其中的真相。”夏凡手里把玩着两个如玉般的铁核桃,毫不意外地说道。 他的年岁渐长,手脚都有些僵硬了,每次和那边联系一次,他就要昏睡好几天。 元应佳眼珠转了转,“那就是说,他们做的事虽然被发现了,但是背后的真相还是没有人看出来?” “应该没有。最多就是说他们不妥当,没有看出背后的端倪。明天照样让他们帮着迎亲呢。——你说,如果真的看出来了,还敢让他们迎亲?”夏凡的嘴角带着狰狞,“可惜就是不能将东元国的这些高官显宦一网打尽了!” “那有什么办法?将作司的喜棚被元盈袖一巴掌给拍倒了。”元应佳对小磊王府里的情形知道得非常清楚。 那喜棚才是重头戏! 真是太可惜了…… 他们费了那么多力气,将小磊王府里渗透得跟筛子一样,那里不管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们。 “是啊,这是最遗憾的。”夏凡对盈袖的憎恶又多了几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死?我实在受不了她了。” 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将他们的诡计误打误撞地拆散,到底是运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夏凡不由自主想到谢东篱。 “其实要我说,无论是小磊,还是盈袖,这些人都不足畏,最让人忌惮的是谢东篱。如果谢东篱能去死就好了,夺东元国就如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元应佳非常可惜,摇头不已。 夏凡呵呵一笑,很是遗憾地点头应和:“是啊,早知道谢东篱是个好女色的,当年就不该拦着暗香。” 他后来才知道夏暗香心里的人一直是谢东篱,不是慕容长青…… “那时候的目标都在慕容长青身上,谁知道谢家都快败落了,居然又出了这一号人物。”元应佳极为惋惜地摇摇头,“确实,如果让暗香对谢东篱下功夫,就没有盈袖什么事了。” 在他们眼里,谢东篱就是一个为了女色不要江山的主儿。 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为了一个女子就能折腰,其实是很好对付的。 不好对付的是,这个女子恰好是他们敌对阵营的人。 夏凡将手里两个铁核桃往桌上一磕,不动声色地道:“当然,也不用太过担心。谢东篱虽然厉害,但谢家也不是铁板一块。主上对谢家已有安排,我们只要对付小磊就好了。记住,这一次改变计划,只对付小磊,只要拿下他就行。” 元应佳这才应了,道:“那我出去再巡查一遍,明天一定要让他们毕生难忘!” …… 盈袖记挂着小磊的迎亲礼,一晚上没有睡着,到天亮的时候才打了个盹儿,醒来发现谢东篱已经回来了,正给她撂开帐帘。 盈袖撑着身子看了看屏风另一边的窗棂,着急道:“什么时辰了?小磊今天的迎亲礼到底准备得怎样了?你昨天一直没回来……” 小磊昨天还叫着要退亲呢。 谢东篱看了看她的肚子,有些不安。 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盈袖有身孕,他不敢再让她冒险。 “袖袖,要不你今天在家里歇着吧。等明天认亲敬茶的时候,你再去王府?”谢东篱跟她商议,“我担心你的身子。” “可我弟弟迎亲,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去呢?”盈袖回头凝视着谢东篱,仔细辨认他脸上的神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话不能这么说。小磊只是纳侧妃,又不是娶正妃,你去不去都在理。”谢东篱的手伸到她的发髻上,抚摸着她柔滑的鬓间,将她头上的碧玉牡丹镶红蓝宝的掩鬓正了正,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嗯?行不行?” 盈袖默然了半晌,心里明白恐怕是小磊的迎亲礼不会那么简单。 再想到她在小磊府里发现的那些烦心事,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回头对谢东篱笑道:“也好。这一次我听你的,记得你欠我一次,下一次你该听我的。” 谢东篱心里一松,笑着在她面颊上亲了一记,“行!下一次我听你的。” 两人私下里说好了对策,盈袖就不起身了,招呼采芸过来吩咐道:“我头有些疼,你把盛姑娘给我请来,就说让她给我诊治诊治。” 既然生病了,自然不用去参加迎亲礼了。 盈袖派了两个管事婆子带着礼物去小磊的亲王府说明自己的情形。 少顷盛青黛也来了,一双眼睛红肿不堪,一直低着头,不肯跟人对视。 来到盈袖房里,坐在她床边给她诊脉,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像。 谢东篱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在家待着,自己又在府里前后都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人能够混进来,才带着人施施然去小磊的亲王府准备迎亲礼。 …… 礼部和宗人府的人一大早就去辰亲王府。 重檐的王府门楼上挂着一缕一缕的粉绸,吹鼓手嘀嘀啦啦吹了一早上了,吵得周围的人都不安生。 街上喜爱看热闹的闲人一堆堆地涌了过来,朝着亲王府门口指指点点。 皇太孙仪仗从王府大门口开始摆起,全副仪仗摆完,几乎就到半路上了。 王府的管事个个趾高气昂,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小磊穿着全套皇太孙吉服骑在马上,准备去迎亲。 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虽然那笑容有些僵硬,但他一向如此,别人也没看出来他的真实心意。 ※※※※※※※※※※※※※※※※※※※※ 加更送到。那个,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n_n)o~。 晚安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665章 计中计 (第一更求月票) 终于到了皇太孙元晨磊纳侧妃迎亲礼的这一天。 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今儿也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送亲的人都准备好了,就要送两个姑娘出门了。 不过一大早,长兴侯慕容辰就将装扮好的慕容紫叫到他的书房嘱咐了一番,再送出来的,就是一个已经盖上盖头的姑娘,被喜婆搀扶着,直接进粉红小轿了。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在内院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慕容紫回来,遣人去外院问了问,才知道居然已经上了花轿! 陆瑞枫气得捶床,对守在她身边的世子夫人陆清芬道:“这姑娘出门子,不应该由哥哥背出去吗?她就这样上花轿走了?!” 万宁侯府也差不多。 万宁侯将自己家穿好吉服的姑娘叫到万宁侯夫人的里屋,细细嘱托了一番话,出来的时候,是万宁侯亲自领着自己盖了盖头的姑娘上粉红小轿。 两队送亲的队伍,从各自侯府门前出发,绕城一周,然后在通往辰亲王府的十字路口汇合。 皇太孙殿下就在那里候着,领着两位侧妃一起进王府。 围观的民众们一路跟着指指点点,兴高采烈地跟提前过年一样。 “唉,虽然是做侧妃,但也是偏房啊,瞧那小轿都是粉色的。” “正室才能坐大红花轿,你眼瞎是不是?!” 也不知道两位侯府嫡女在粉色小轿里听见是什么滋味儿。 两队送亲队伍锣鼓喧天地来到了通往辰亲王府的十字路口。 小磊穿着皇太孙吉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长长的一队迎亲队伍。 围观的民众看着那些迎亲的人,个个砸舌不已。 “乖乖!真不愧是皇太孙府上的人!” “你们看那些杂役下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就跟禁军似的!” “是哦!瞧他们站得那个笔直,走得那个整齐!禁军也没这么厉害吧!” 小磊听得人群中议论纷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光往四周溜了一圈,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他身后那些迎亲的人,可不就是禁军? 而且是禁军里面的精锐! 前面两条路口里的送亲队伍越来越近,终于汇合起来。 小磊笑了笑。挥手道:“走,回府!” 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和送亲队伍汇集在一起,往辰亲王府行去。 道路越来越窄。巷子越来越密,辰亲王府的门楼已经近在眼前了。 小磊笑着从马背上翻身下马,回头看了看两顶粉色花轿,马鞭朝半空中啪地一下甩了起来。“开门!” 这一声马鞭响如同一声信号。 唢呐声、锣鼓声突然静了下来。 四周围观的人群不安地动了动。 “动手!”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一声。 迎亲队伍中的吹鼓手和一些杂役们猛地亮出刀剑。往身边的人砍杀起来,有人已经搭起弯弓,朝刚刚小磊射了过去! 小磊挥舞起马鞭,将簌簌射来的羽箭扫落在地。 “有刺客!” “保护皇太孙殿下!” 迎亲队伍中那些看起来像禁军的杂役手腕一翻,亮出了手中的刀剑,也跟自己先前的同僚们混战在一起。 这就是一场很难分清敌我的混战。 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送嫁的人似乎也早有准备,见皇太孙这边迎亲的人已经自相打了起来,他们拔出刀剑。也冲了过去。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迎亲礼,现在顿时成了一片厮杀的修理地。 看热闹的人群见势不妙。很多人脚底抹油就要溜走。 但是坊区前后的大门居然已经落下,形成了一个关门打狗的架势! “杀过去!两个侧妃,一个不留!”有人居中指挥,并没有胆怯。 如果不能杀掉皇太孙,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破坏这一场联姻! 两个侧妃死在当场,看元晨磊还如何稳稳当当做他的皇太孙殿下! 一群人呼啸着又往那两顶粉色小轿砍杀过去。 咚! 只听粉色小轿里一只大脚猛地伸了出来,踹开轿帘,将当先冲过来砍杀侧妃的一个凶徒踹倒在地,然后一个粉色人影从轿子里揉身而出,掀掉盖头,将身上空空荡荡的喜服一撕两半,露出藏在喜服下的兵器,立刻就跟那些人混战起来。 另一抬粉色小轿里也是同样的情形。 哪里来的新娘子?! 明明就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糟了!我们中计了!” 首先发难的凶徒这时才明白过来。 他们以为自己是黄雀,其实背后的黄雀另有其人。 伏在不远处一处高宅屋檐上往这边观看的夏凡和元应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元应佳咬了咬牙,不甘心地伸出胳膊,露出绑在胳膊上的劲弩,对准了站在王府大门口台阶上的元晨磊。 嗖! 几支弩箭穿透风声,往王府这边急袭过来。 “皇太孙殿下小心!” “护驾!” “护驾!” 四面八方的人声同时响起,却还是来不及了。 小磊看见那几支弩箭转着圈儿地从远处射过来,迎着日光,几乎看不清来处。 不是躲不开的。 他跟着那些教习学了这么些年的功夫,吉服里面又穿着重甲,弩箭来势虽然厉害,但到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只要一错身,就能完全避开。 可是不知怎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盛青黛的模样,那样深刻。像是已经镌刻在他心底,没有谁能抹去。 如果真的要他遗忘她,那就只有把他的心剜出来…… 小磊心里一动。脚步微错,往旁边只挪了一步,避开了身上的要紧部位,但一支弩箭,还是插在他的左肩之下。 弩箭穿透了重甲,却在他的丝绸中衣处止步不前。 虽然没有真正射进去,但是那弩箭破空而来的凌冽攻势。还是将小磊猛地往后撞了过去。 小磊大叫一声,捂着肩膀撞到门柱上,又从门柱上滚落下来。 “得手了!”元应佳大喜。正要露出头,一支弩箭从另一个方向呼啸而来,比他先前射出来的弩箭攻势更强大,他还未动身。就已经被那弩箭的来势圈的动弹不得。 “祖父!”元应佳闭上眼。等着那弩箭射入自己的胸口。 夏凡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后嗣就这样功亏一篑,在这马上就要得胜的紧要关头被人一箭撂倒。 他闪电般伸出手,使劲儿将元应佳往后一拽,让他躲开了那支来势迅猛的弩箭。 但也正因为他力气用得太大,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出来。 另一只弩箭跟着射了过来,往夏凡的后心射了过去! 夏凡只来得及抱着元应佳往后一滚,直接从屋脊上摔落下去,而那支弩箭。就这样钉在他的后背,虽然也被他的锁甲挡住了。可那弩箭厉害的不是箭头,而是那股凌厉的箭势! 几乎带着万夫不挡之勇,将夏凡撞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全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快……快带我走……我受了内伤……”夏凡断断续续说着,趴在元应佳后背。 元应佳立刻背着夏凡,循着他们早已找好的退路离开。 谢东篱从另一边的屋脊上站了起来,手持弩箭,漠然盯着元应佳和夏凡逃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了看亲王府门口的混战,还有小磊滚落在地上的身影,最后还是握了握拳,转身去查看小磊的伤势。 “谢副相到!” 有人看见谢东篱青色大氅飞起,从屋脊上腾跃而来,立刻纵声欢呼起来。 混战中的凶徒们没有等到援兵,却等来了谢东篱,都是心下大急,更是不要命地厮打。 谢东篱将弩弓负在背上,劈手从一个凶徒手里夺过一把大刀,顺手就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禁军们精神一振,比先的攻势更加猛烈。 那些安插在王府、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凶徒们都是亡命之徒,但他们单打独斗很厉害,可真的要群起而攻之,却敌不过正规军中的精锐。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亲王府门前的打斗终于停歇下来。 灰白色石板路上全是浸得鲜血,成了暗红色。 王府门楼上粉色喜绸依然在风中招摇,阳光却如血,晃花了人眼。 “进去,把那些内奸抓出来,全部斩首!”谢东篱将大刀扔到地上,拿帕子擦了擦手,对着禁军首领吩咐道。 这些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王府里面那些昨天才从宫里送出来的管事太监、宫女嬷嬷,还有那五十八个有奶便是娘的太监,很快就被提溜过来。 赵太监惊恐地看着谢东篱冷漠的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得大叫:“你敢?!我是陛下亲口委派!就算要杀,也要陛下亲口下旨!” “多大张脸!以为你真的了不起啊?!——砍了!”禁军首领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挥胳膊,对手下下了命令。 这些从宫里清除出来的祸害,连同着那些混到各府迎亲和送亲队伍里的亡命之徒,被禁军推搡着,全部在王府门前斩首。 谢东篱走到小磊身边,单腿半跪在他面前,伸手给他诊了诊脉。 小磊见谢东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众人的目光,偷偷睁开一只眼,对谢东篱眨了眨。 谢东篱抿了抿唇,横了他一眼,回头吩咐道:“去请盛姑娘过来,就说,皇太孙遇袭重伤,晕迷不醒!”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开始双倍月票了,亲们可以投了哦o(n_n)o~ 还有推荐票。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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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667章 大清洗 (第一更求月票) 采芸的声音很大,在东次间跟盛青蒿说话的盛青黛听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等不及盈袖派人过来传话,已经背起药箱,飞一样从东次间冲出去,跨过门槛,跑出院子,往二门上去了。 盈袖从窗户处看见盛青黛飞跑出去的身影,按捺住心底的惊惶,缓缓站起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大爷可说了什么没有?” 采芸摇摇头,“来人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盈袖心乱如麻,她告诉自己应该没有事,但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小磊不小心受伤了呢? 自己之前不也着了别人的道儿? “娘,我要去看看小磊……”盈袖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沈咏洁小儿子的布老虎,回头看见那孩子将他的小拳头放到嘴里嗦啦,目光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布老虎,忍不住笑了笑,将布老虎放回那孩子怀里,摸摸他的头,“等着姐姐回来,你要乖乖的。”说着,命采芸给她把大氅找出来。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跟着站起来,担心地道:“看来那边是出事了,你能去吗?”目光往她肚子上扫了一眼。 盈袖沉吟道:“既然是东篱派人回来请黛黛过去,应该是没事了。他知道黛黛跟我在一起,小磊受伤的消息并没有瞒着我。我若是知道了小磊受伤,还能不去?” “这样想也对。”沈咏洁长叹一声,又坐了下来,“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吧。” 盈袖点点头,带着采芸出去了。 盛青蒿还候在外间。 见她出来,盛青蒿道:“我跟谢夫人一起去吧。” “我已经命人准备了大车。黛黛怎么去的?”盈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盛青蒿跟在她身边,虚扶着她的胳膊,道:“黛黛心急,应该是骑马去的。在数个护卫和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辰亲王府行去。 他们家跟辰亲王府离得并不远。 马车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进辰亲王府的小路路口。 “是公主殿下吗?”有人在路口打招呼。 盈袖发现大车停了下来,只好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赶车的车夫忙道:“夫人,前面的路口封起来了。不能进去呢。”又对封路的人道:“正是。这路怎么封了?” “谢副相让小的在这里等着公主殿下。”那人在前面命人打开封住路的路障,“里面清理得差不多了。公主慢走。” 谢家的大车又启程往里面行去。 盛青蒿愕然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要封路?” 盈袖的手情不自禁抖了起来,她暗暗告诫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就在忐忑不安中。谢家的大车来到了辰亲王府前的空地上。 腊月里清冷的空气中,有股燥热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盈袖刚吸了吸鼻子,就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哇地一下吐了起来。 盛青蒿忙用手摁住盈袖左手虎口的一个穴道,可以止吐。又用一方用薄荷叶熏过的帕子捂住她的鼻子。 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闯进盈袖的鼻端,彻底冲淡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盈袖对盛青蒿点头致谢,一边嗡声道:“快看看,是不是出大事了?” “小磊!小磊!”盛青黛的哭喊声传了过来。 盛青蒿忙一撂车帘就跳了下去。 谢东篱刚好走到车边上,对盛青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就上了大车。 看见盈袖捂着脸,车里还有呕吐的秽物,谢东篱摇头道:“看,这就是我不让你来的原因。你肚子里有孩子,很多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了。” 盈袖嗯了一声,隔着帕子道:“……可是你已经派人回去送信,我以为已经没事了。” “是没事了,但是我没料到你闻到血腥气能吐成这样。”谢东篱挑了挑眉,伸出胳膊给她抱着,“还是下去吧,去王府里洗一洗。” “……王府没事了?”盈袖攀着谢东篱半边身子下了车,四下看了看。 灰白色的场地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远处摆着一具具尸体,有的尸体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盛青黛拉着他的一只手,哭得全身颤抖。 盈袖听着声音就浑身发抖,哆嗦着问道:“小……小磊怎样了?” “……没事,你别说话。”谢东篱低下头,在盈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给她交底。 盈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全身的冰冷又缓过劲儿了,但一听见盛青黛的哭声,转而又拧谢东篱的胳膊,“那你们这样骗黛黛,很好玩吗?” “跟我无关。”谢东篱恨不得举手以示清白,“这是小磊的事,你别管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台阶前。 盛青蒿已经握住小磊的手腕,要给他诊脉。 谢东篱忙咳嗽一声,给盛青蒿使了个眼色。 盛青蒿愣了愣神,再一搭小磊的腕脉,什么都明白了,低低地哼了一声,将小磊的胳膊重重一扔。 盈袖明显看见小磊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才忍不住笑了,弯腰对盛青黛道:“黛黛,先把小磊弄到屋里去吧……” 盛青黛哭得眼睛都肿了。六神无主地点点头,看着几个军士过来,将小磊放到一幅担架上抬着,从角门进去了。 几个人跟着走了进去。 将小磊在内院上房里屋里安置好了,谢东篱对盛青蒿道:“袖袖也交给你了,你看着他们俩。我要进宫一趟。” 盛青蒿懒洋洋地点点头,手里捧着茶盏。也不急着给小磊拔箭。只是道:“要给陛下回报一下吗?” 盛青黛这时已经平静下来,一搭小磊的腕脉,立刻破涕为笑。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就要逃走。 盈袖迫不得已拉住她的胳膊,安慰道:“再等一等。别那么着急出去。”一边说,一边给她使眼色。 盈袖有身孕。盛青黛不敢用太大力气,因此只好跟着盈袖坐下,深深地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谢东篱对盈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进宫一趟,你就在这里候着,哪里都别去。” 盈袖应了。咬牙不问他去做什么,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影壁后面。 谢东篱进了宫。立即对元宏帝回报:“刺杀的人都已经抓住了,他们跟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勾结,企图谋刺皇太孙殿下,被臣等当场正法!” “真是丧心病狂!”元宏帝拍案而起,“主谋是谁?抓到没有?” 谢东篱摇了摇头,“微臣看见元应佳和夏凡在现场出现,不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你怎么不抓住他?!” “夏凡太厉害了。臣射了两次弩箭,都被夏凡搅散了。”谢东篱叹息着摇了摇头,“陛下还是要小心。宫里面的人,能清洗就清洗了吧,不能再留了。” 元应佳和夏凡既然敢回来谋划小磊,应该就是跟齐雪筠以前的人手搭上关系了,不然他们没办法混到小磊府里去。 元宏帝重重点头,将一封谕旨递给谢东篱,“这是朕的密旨,你拿着去带人搜宫!凡是这谕旨上写的人名,全给朕抓起来,一个不留,立即正法!” 谢东篱躬了躬身,接过谕旨扫了一眼,就将那些人名记在脑海里,收好谕旨,对元宏帝拱手道:“遵旨!” 谢东篱搜宫,要逮的是太监和宫女,因此带着的是飞鱼卫中的精锐。 “陛下有令:宫门紧闭,一个都不许出去!” 皇宫四面的大门很快轰隆一声关了起来。 这是要关门打狗的架势啊…… 谢东篱沉着脸,带着数百个蒙了面的飞鱼卫,从离元宏帝寝宫最近的关雎宫搜起。 齐雪筠留下的那些人,有已经在宠妃身边身居高位的大太监,也有负责打扫庭院的粗使小太监,甚至连在永巷冷宫劈柴的婆子都有。 “谢副相!谢副相!他是我宫里的总管,从来忠心耿耿,没有做过错事啊!” 一个个妃嫔简直是惊怒交加,不明白自己身边的那些太监宫女怎么就突然成了居心叵测的内奸! 谢东篱毫不容情,淡淡地道:“你们要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就不叫内奸了。——陛下有令:杀!” 从午时到亥时,整整三个时辰,宫里的大太监一半以上都被杀了,年长一些的宫女去了三分之一。 天黑的时候,整座皇宫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还活着的宫女太监们全都闭紧了嘴,连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敢。 灯笼在风中摇曳,屋檐下的铁马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更增寂静。 谢东篱回到御书房向元宏帝交差的时候,元宏帝发现他的千层底皂鞋的侧面都被染红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双倍月票第二天了,亲们可以投了哦o(n_n)o~ 还有推荐票。么么哒!!! 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仙葩缘。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 。 章节目录 双倍第二天,继续求月票!!! 双倍月票第二天!!! 必须要求月票!!! 亲们投月票的洪荒之力果然很厉害!!! 不发单章求票的某寒还是某寒吗?!! 继续求月票!!!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如果还能投,请投给倾世宠妻吧! 谢谢亲!!! ps:早上的第一更《大清洗》已经在早上7点就更新了。晚上六点加更奉上!!! 不知道五一节看文的妹纸还多不多,俺精心为大家准备了惊喜哦!!! 。 。 章节目录 第668章 嫁祸 “宫里的那些人都铲除了?”元宏帝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谢东篱将元宏帝的密旨双手呈上:“名册上无一遗漏,请陛下查验。” 元宏帝接过密旨看了看,然后放回到谢东篱手里,“交回丞相阁存档。” “下一步呢?”谢东篱将密旨放好,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钓了这么久的鱼,就连锅端了吧。”元宏帝的双手微微地颤抖,就连声音里也有了隐藏不住的激动。 “臣领旨!”谢东篱抄手再拜,旋身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 “传旨,点齐飞鱼卫八百人马,京城四门紧锁,四个时辰内不许出入。”谢东篱传下元宏帝的旨意,翻身上了马。 在马上回头,谢东篱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宫墙,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 很快,飞鱼卫的人马点齐了,聚集到谢东篱身后。 马蹄翻飞,人似惊鸿马如龙,御街上响起轰隆的得卢声,震得整条街都要跳起来了。 行人纷纷驻足闪避,看着飞驰过去的大队人马咂舌不已。 “这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皇太孙纳侧妃那边出了事,死了不少人……” “不是吧?!今儿可是好日子!” “谁知道呢?那领头的不是谢副相吗?后面跟着的是……飞鱼卫!” “谢副相不是文臣吗?什么时候能掌领飞鱼卫了?” 谢东篱沉着脸,一言不发,带着飞鱼卫众人很快来到北城坊区。 “封门!进街!” 飞鱼卫是惯于做这种事的,今儿又有当朝副相带队,行事更是骄奢跋扈。 北城坊区的大门吱呀一声关闭。像是隔绝了万丈红尘。 城门两边,一边是人间,一边成了地狱。 谢东篱带着飞鱼卫,头一个就飞奔到北城的粗瓷老陶店门口。 骑在马上看着那飘摇的布帘,上面写着店铺的名字当招牌。 谢东篱唇角微扯,一朵笑颜未及绽放就消散了,他握着马鞭伸臂往前指着那店铺:“一个不留。全部拿下。” 如狼似虎的飞鱼卫拔出腰刀。一脚踹开店门,往屋里飞跑进去。 很快,从屋里传来哭喊声。叫骂声,求饶声,还有陶器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街上的商铺行人都吓傻了。 商铺紧着要关门落匙,行人抱着头蹲在街边屋檐下瑟瑟发抖。 飞鱼卫的首领大声道:“飞鱼卫奉旨办差!违者格杀勿论!” 一条街上顿时死一般沉寂。 粗陶的掌柜老陶被五花大绑抓了出来。推着跪到谢东篱马蹄前。 谢东篱勒着缰绳,淡淡扫他一眼。冷声问道:“夏凡在哪里?” 老陶全身抖得说不出话来,白胖的脸上肥肉都要抖成波浪了,他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在东元国潜伏了数十年,原本是想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就离开东元国,回北齐国自己的家乡…… 怎么就突然暴露了呢?! 街坊邻居们看见老陶被抓了,顿时鼓噪起来。 “凭什么抓老陶?!” “老陶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 “就是就是!” 飞鱼卫的首领横了那些鼓噪的生意人一眼。大声问老陶:“说!谢副相问你话呢!——你这个北齐锦衣卫贼子!躲在我们东元国鬼鬼祟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还要装可怜搏同情?!” 街坊邻居们立刻傻了眼。 “啊?老陶是北齐锦衣卫间者?!” “看不出来啊?!” “切!让你看出来。你就不是卖烧饼的,你是飞鱼卫!” 那些街坊邻居的口风立刻变了。 他们就算跟老陶再熟悉,也不过是街坊邻居的交情,又不是通家之好,谁能用性命给他背书? 再说北齐锦衣卫间者的本事,他们是听说过的,那一个无孔不入,阴险狡诈,坏了他们东元国多少事? 呸! 群情顿时激愤起来,对飞鱼卫的霸道行为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谢东篱见状,也不再多问,淡淡扔下一句:“还有梁记车马店、汇文酒楼、中天药铺、锦绣坊绸缎庄、老银楼,一个不能少。” 反正已经四门紧闭,现在说出来,也不怕这些人逃窜。 老陶赫然抬头,无比震惊地看着谢东篱。 他怎么全都知道?! 这些地方,加上他粗瓷老陶,就是北齐锦衣卫在东元国最后的几个据点了! 而且都是潜伏了数十年,等闲不会出动的据点! 谢东篱垂眸看见老陶惊骇莫名的神情,唇角再一次勾了起来,“不明白我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呵呵……”他的笑声低沉悦耳,有股说不出来的磁性,但听在老陶耳朵里,却是不寒而栗。 “因为这是你们北齐皇帝为了追剿夏凡,特意对我们说的地方。”谢东篱握着马鞭往马背上抽了一鞭,“全部带走!” 居然是北齐皇帝出卖他们? 老陶这一瞬间,对自己数十年的坚持头一次有了怀疑。 一家老小都被东元国飞鱼卫拿绳子捆了,推推搡搡送往天牢。 无数飞鱼卫簇拥着谢东篱,又来到梁记车马店门前,如法炮制一番。 然后是汇文酒楼、中天药铺、锦绣坊绸缎庄、老银楼,从家主到家眷,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统统带走!”飞鱼卫首领大声呵斥,一边命人点数造册,一边在这些人身上留下记号。 这一次从北城扫荡了北齐锦衣卫最后的六个据点,从上到下,哪怕是对自己家主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家人,也都统统被抓到天牢。 这种时候,身为间者的家人。就是一种原罪。 他们的存在,掩护了家里那个刺探东元国情报,为北齐国侵占东元国打先锋的北齐锦衣卫间者。 谁能说他们真的无辜呢? 谢东篱回到皇宫,对元宏帝回报了这一次清洗的情形。 元宏帝很是无语,半晌方道:“原来这些人,在北齐还有一个家?东元国的这些家人,其实并没有放在他们心上?” 谢东篱倒是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在这里数十年,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说完全把这边的家人当幌子也是言过其实。” “那你说怎么办?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似乎也有伤天和……”元宏帝有些不忍,“到底是数百条人命。” 这些人跟宫里的太监宫女不同,那些人为齐雪筠卖命的时候。手上的人命官司一大把,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了。 而这些北齐锦衣卫间者和他们的家人。却不能同日而语。 可谢东篱不同意,他淡淡地道:“陛下,这些人对东元国的利益损伤更大,不能因为他们的坏事没在明面上。就对他们网开一面。他们是必杀不可。至于他们的家人,可以送回北齐,让北齐皇帝伤脑筋去。” 不仅北齐皇帝伤脑筋。这些间者在北齐的家人更要伤脑筋。 本来是一家一户,突然丈夫有了另一房妻子。还生养了不少的儿女,这饥荒可是难打。 元宏帝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你说的有理,就这样处置。他们的家人,如果没有作奸犯科,可以送归北齐。” “臣遵旨!”谢东篱拱手领旨而去。 因为元宏帝也有优柔寡断的前科,谢东篱不想夜长梦多,因此径直去了天牢,将那几个间者主脑抓了出来,许诺他们只要供出东元国这边的内奸,他们的家眷可以活命,并且允许他们给北齐那边的祖家写信,证明这边家眷的身份。 这些人本来个个都是硬骨头,但一说到家眷可以活命,动摇的人也不少,最后写下书信,招供出东元国深藏的内奸,才被秘密行刑而死。 从这些人的口供,他们问出了一些埋藏很深的情报,足以让他们去搜查东元国那些跟北齐锦衣卫间者有关联的世家大族。 这种人家的门槛很高,一般人进不去,就连皇帝没有过硬的理由,也是不能动他们的。 这一次北齐锦衣卫间者事件,给了谢东篱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而且他也确实从这几家老字号店铺里面,搜寻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证据,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世家大族。 这个证据,他暂时还没有对元宏帝回报。 回到天牢,谢东篱对那些被抓进来的间者家眷说道:“你们不要慌。我知道你们是东元国人,只是被这些北齐锦衣卫间者给蒙蔽了。但是木已成舟,我们东元国也无法再容纳你们。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首恶已除,我们不究从犯。过两天你们就可以离开东元国,去北齐国找你们家主真正的家人了。” 这些人一听还能活着从天牢出去,都顾不得再怨恨欺骗自己的家主,也顾不得仇视飞鱼卫和谢东篱,马上在牢里朝着皇宫的方向磕起头来,连声感谢“陛下隆恩”。 谢东篱等他们激动的情绪安静下来,才又道:“我这里有你们家主为你们写的信,里面有他们在北齐的真名和地址,我会给你们出具路引和核证,证明你们是这些北齐锦衣卫的妻儿老小。你们的家主虽然对我东元国有害无益,但对北齐国,可是大大的功臣。北齐皇帝一定会善待你们,给田给地给铺子,应该不在话下。” ※※※※※※※※※※※※※※※※※※※※ 加更送到。那个,双倍月票啊亲!赶紧投吧!俺忍了几乎大半个月没有单章求月票啊!o(n_n)o~。 还有推荐票!!! 晚安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669章 贵妃 谢东篱轻描淡写的话语这时简直如同雪中送炭,给这些已经绝望的人心里送去了希望和梦想。 他们绝处逢生,又赶紧给谢东篱磕头,从这一刻开始,谢东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仇人,而是他们的救星…… 因东元国、北齐国和南郑国这些国家对待间者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抓到就秘密处死,很少公开摆到台面上。 所以一般来说,间者在外面执行任务,都是用的隐姓埋名的假身份,更不会拖家带口。 但也有例外,潜伏深远的间者,都是“拖家带口”的,当然,都是在当地另娶的女子。 东元国这一次清查出来的北齐间者,就属于这批潜伏深远的间者。 他们也是人,在东元国待的日子比他们在北齐真本家里待的日子还要长,对这边的妻子儿女,也有了一份良人慈父之心。 要撬开他们的嘴,酷刑是不管用的,只有用他们最挂念的亲情来入手。 在谢东篱的指使下,这批北齐国锦衣卫间者的家眷回到北齐,一定会是大张旗鼓,绝对不会再私底下偷偷摸摸。 到时候可够北齐国皇帝喝两盅。 到底是认,还是不认这些人呢? 北齐国锦衣卫一万多人可都睁眼看着呢。 因为这些送了命的间者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他们为国效力没有关系,可是自己的家眷一定要得到照料,不然谁愿意死心塌地的卖命,然后等送了命,发现自己家人又被自己为之卖命的朝廷糟践? 不得不说,对于人心的把握,谢东篱已经入木三分,随便使几下散手,就能让对方丢盔弃甲。 将天牢里面那些北齐锦衣卫间者的家人安置好之后,谢东篱缓步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刚黑。繁星点点,在冬夜的天空里闪耀。 谢东篱拿着那些间者画了押的证供进了宫,求见元宏帝。 元宏帝刚用完晚膳,在婉贵妃处歇息。看着她微隆的肚子,脸上有抹不开的笑意。 “是谢副相?”婉贵妃明朗鲜妍的面容上升起一丝笑颜,“陛下这一次出手如电,雷霆之怒,想必能震慑宵小。” 元宏帝点点头。颇有些志得意满,长吁一声道:“朕做了接近五十年的皇帝,以今年最为畅快。” 婉贵妃也知道元宏帝这皇帝一直做得憋屈,直到北齐来的皇后齐雪筠过世之后,元宏帝才直起腰杆。 但弯了这么多年的腰也是不容易一下子就完全直起来的。 好歹东元国有谢东篱,不仅能力挽狂澜,而且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婉贵妃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忙道:“那陛下要去见见谢副相吗?这么晚进宫,说不定是有急事呢。” 元宏帝放下手中的杯盏,站了起来。 不过他猛地站起来。居然觉得头晕目眩,一下子又跌坐下去,靠在大圈椅上半阖着双眼**。 婉贵妃心里一惊,忙叫了几个宫女过来,给元宏帝捏骨,自己拿出盛青蒿专门给元宏帝准备的药丸在旁边候着。 这是盛青蒿教她们的手势,只要元宏帝有头晕目眩的情况出现,就先捏骨,等气顺了,再吃药丸。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元宏帝才顺过气来,也不睁眼,含了婉贵妃送到嘴边的药丸,很快一阵倦意袭来。对婉贵妃吩咐了一声:“去跟谢副相说,朕明儿再见他。”说着,一歪脑袋就睡着了。 婉贵妃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吩咐道:“前面掌灯,本宫奉了陛下旨意。去见谢副相。” 元宏帝内宫没有皇后,因此四妃之首的贵妃就成了打理六宫的人。 又加上元宏帝刚命谢东篱带着飞鱼卫在宫里大清洗了一遍,宫里年岁长的大太监死了一多半,年纪大的宫女姑姑们也死了不少,因此现在宫里面没有人敢在婉贵妃面前倚老卖老,全都对她唯命是从。 婉贵妃一吩咐,很快就筹备好了。 宫女扶着她上了步辇,前面有两个宫女挑着晚上走夜路用琉璃绣球灯,逶迤往元宏帝的寝宫去了。 谢东篱本来是在御书房求见元宏帝,但御书房的太监说,陛下留话,让他入夜之后如果有话,就去寝宫处。 眼下谢东篱就候在元宏帝寝宫的配殿里。 他坐在半明半暗的配殿里,脑子里不断想着今天问出来的那一家跟北齐国牵扯甚深的世家大族。 如果坐实,连坐是板上钉钉的,说不定还要族诛。 可偏偏,里面牵扯到一个人…… 这个人受的是池鱼之殃,可连坐这种事,不就是为了震慑家人?不就是故意为了池鱼之殃? 左思右想间,两道淡黄色的灯光从配殿外照了进来。 配殿里燃着两支细小的牛油烛,并不特别明亮,因这配殿晚上不过是给宫人值夜的地方,不需要那么多的蜡烛。 见有人来了,谢东篱站了起来,还以为是元宏帝从婉贵妃那里来了,谁料踏进配殿的是婉贵妃本人。 丰腴高挑的身段,大红羽纱狐狸皮大氅罩在她身上,如同流水一样服帖流畅。 头上戴着白狐狸皮的围兜,只绕着额头一圈,露出漆黑的明月髻发顶,上面插着一支明晃晃的赤金五凤挂珠钗,那垂下来的珍珠颗颗有龙眼大,更难得是大小一致,珠光莹然。 神情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数年里深宫养尊处优,她已经脱胎换骨了。 谢东篱拱了拱手,“微臣见过婉贵妃。” 婉贵妃忙抬手道:“谢副相多礼。本宫是奉了陛下旨意,专程过来跟谢副相说一声,外面天寒路滑,谢副相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些。有事明天再来回禀即可。” 谢东篱微微一怔,“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今天的事有多重要,不用谢东篱再强调了,元宏帝恐怕比他还重视。 可是这样重要的日子,谢东篱连夜进宫求见,元宏帝居然在婉贵妃那里不过来,只是让他明天进宫。那肯定是身子实在是起不来了。 婉贵妃眨了眨眼,宛然笑道:“谢副相果然神机妙算,见微知著。一听陛下不能来,就猜到陛下身子不适?” “我只是问一问。猜测而已。”谢东篱从容不迫地道,身姿笔挺站在配殿的廊柱旁,牛油烛的灯火在他背后摇曳,衬得他的背影越发高大清隽。 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到配殿门口婉贵妃脚下。 婉贵妃在心里感叹着,微微别开头。往配殿里面走进去,脚下小步挪动,刻意避开了地上谢东篱的影子。 “谢副相,陛下确实身子有些不适,刚才睡过去了,临睡之前,吩咐本宫来见谢副相。——谢副相,坐。”婉贵妃坐到配殿宝座旁边的位置,那也是给她留的位置。 谢东篱没有坐下来,而是拱了拱手。“如果陛下已经睡了,那微臣明天来也行。” 婉贵妃忙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对谢东篱道:“谢副相,本宫今天来,也是想问问谢副相,齐雪筠留下的那些人手,都已经铲除了吗?” 谢东篱颔首示意,“这一次完全清除干净了。贵妃娘娘不必惊慌。” “有谢副相站在本宫这边,本宫从来就不惊慌。”婉贵妃抬起手腕。给自己捋捋额发。 袖子从手腕间滑落,露出她洁白如玉的胳膊。 谢东篱面带微笑,凝眸注视着她,似乎对她的一切心思都洞若观火。 婉贵妃当年就是经由谢东篱的手。被送到宫里,一入宫就侍寝封嫔,一直升到贵妃。 再往前一步,应该就是皇后了。 婉贵妃将大氅拢了拢,盖住自己的肚腹,朝谢东篱微微一笑。“本宫一定会记得谢副相的大恩大德。” 谢东篱本来不想再说什么了,但是见婉贵妃这个样子,心里一动,突然问道:“既然如此,微臣想问一问贵妃娘娘,陛下的身子,到底如何?” 谢东篱也是懂医术的人,只是他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过手。 他唯一诊治过的人,只有盈袖。 而且他也无意跟盛家去争神医的名头。 因此他对于元宏帝的身体状况,只限于对他面色的观察。 据他来看,元宏帝面色潮红的时候居多,双眸下经常有暗青色出现,而且有时候还脱力大喘。 种种迹象表明,元宏帝……有些纵欲过度。 以元宏帝的年纪,现在纵欲过度,简直是自寻死路。 婉贵妃的目光在谢东篱面上溜了一圈,拿不准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得含糊其辞地道:“陛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那是很虚弱了。”谢东篱点了点头,“还望贵妃娘娘多多看顾陛下的身子,东元国上下感激不尽。”说着,谢东篱长揖在地,起身之后让到一旁,“天色不早,贵妃娘娘慢走。微臣也要出宫了。” 婉贵妃待要说什么,但是想到元宏帝的状况,还是闭了嘴,笑着点点头,带着宫女出去了。 谢东篱等婉贵妃走了之后,才从配殿出来。 他没有马上出宫,而是找了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问了问元宏帝近来宠幸妃子的状况。 总管大太监也不瞒谢东篱,将敬事房里记载的元宏帝宠幸妃子的记录给谢东篱看。 谢东篱随便翻了翻,皱眉道:“这两年居然只有婉贵妃一个人受宠?”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亲们一定要投哦o(n_n)o~ 还有推荐票。么么哒!!! 感谢ann820812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ps:前几章里提到的德妃,应该是贵妃哈,已经改过来了,亲们重新下载就行。 章节目录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 咱们不能掉链子!!! 半夜被追几百票这种事某寒没有办法,所以只有大白天求亲们多投几张月票了!!! 只剩最后一天,不投就月票就作废了!!!等下一次重新苏醒 不能懈怠!不要大意!!! 我们一直在努力!!! 如果亲们还没有投满五票,如果亲们还有月票,请投给《倾世宠妻》!!!焚天武皇 亲们的月票激情,某寒五一一定重重偿还!!! ps:今天第一更《贵妃》已经在六点更新,提醒一声,亲们往前翻就能看到。晚上六点第二更。o(n_n)o)(。) 章节目录 第670章 诱饵 总管大太监点点头,“正是。陛下一日都离不了婉贵妃。”说完深深地叹息,低声道:“谢副相,婉贵妃****夜夜缠着陛下,陛下的身子亏损得很厉害。” 谢东篱的目光迅速在婉贵妃侍寝的那些日子上头扫了几眼,将所有的日子都记在心里,抬头将敬事房的记录还给总管大太监:“也没什么,只要陛下的身子撑得住就行。” “其实陛下一直不是一个好女色之人。年轻的时候都是浅尝辄止,可自从两年前盛家给陛下留了那些药之后,陛下……真是无女不欢。”总管大太监苦笑道,“也不知道为何。” “盛家给陛下留了药?不是补身子的药吗?”谢东篱的眉头皱得很紧,“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他是知道的,当初齐雪筠给元宏帝用了药,元宏帝其实自从司徒健仁之后,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齐雪筠生的先太子,是她嫁进来之前就有的。发现屋外回廊上的情形,正好能被盛青蒿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谢东篱跟她亲吻的样子。肯定被他看去了。 盈袖极力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坐回长榻上,纤纤素手拎了茶壶,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又给盛青蒿也斟了一杯,一摆手笑道:“盛公子请坐。” “咦,谢夫人突然这么客气,青蒿心里惶惶然。”盛青蒿扯着嘴角笑了笑,坐到她对面。 盈袖手里捧着茶盏转了转,低声问他:“盛公子,你和盛家老祖一直在给我皇祖父看诊,是不是?” 盛青蒿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他“嗯”了一声,笑道:“谢夫人有什么见教?”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我皇祖父也是快七十的人了,听说你们盛家医术神之又神,能把我皇祖父早年的病治好吗?”盈袖问得非常含蓄,但是盛青蒿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元宏帝的那件事,是元宏帝专门拜托过他们盛家,不要对外人说起,特别是自己的孙子孙女…… 对于盛青蒿来说,这是病人的嘱托,他们应该遵循。 但是这件事,确实是跟盈袖和小磊息息相关。 况且以元宏帝的年岁,他的那种病能痊愈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几乎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如果他想有所成果的话…… 盛青蒿托起茶盏抿了一口,想起小磊已经放弃了皇太孙的位置,如今盈袖就是最顶上那一个了,她关心这件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他们盛家虽然对于病人的*很重视,但是也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不会卷入各国的政争当中。 元宏帝的要求,从严里说,其实已经是朝争的来头了。 盛青蒿挠了挠头,往后往圈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琢磨一阵子,慢条斯理地道:“皇帝嘛,除了想长生不老,就是想多子多孙了。我们给元宏帝必须开的药,也都是为了这两个目的。” 盈袖眼神微闪。 这就是说,确实用了治生育的药? 谢东篱为什么突然让她问盛青蒿这个问题呢? 难道是宫里……有人有了身孕?! 因谢东篱这两天都在宫里带人清洗齐雪筠留下的人手,其中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也未可知。 如果是有妃嫔偷人怀孕,谢东篱应该绝对不会让她去问盛家人,有没有给元宏帝治疗生育方面的疾病。 两相一对照,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宫里有人有了身孕,而这个孩子,十有*,应该就是元宏帝的种。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元宏帝竟然拿小磊纳侧妃的迎亲礼开刀,摆了这样大一个大圈,来请君入瓮,钓出一堆大鱼! ※※※※※※※※※※※※※※※※※※※※ 加更送到。那个,四月双倍月票最后一天啊亲!赶紧投吧!不投四月月票就作废了!o(n_n)o~。 还有推荐票!!! 晚安么么哒!!! . 章节目录 第671章 药方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因为已经有了别的希望,所以小磊就不那么重要了。 元宏帝这样做,根本就是拿小磊做诱饵的意思。 如果没有别的男嗣,那么小磊目前还依然是东元国皇室唯一的男嗣。 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是得不偿失的做法。 以元宏帝的稳妥,一向是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元宏帝还是默许这样做了,只说明一个原因,就是小磊不再是东元国唯一的男嗣了。 可也不对啊? 就算宫里有人现在有了身孕,谁知道是男是女? 如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小磊还是东元国唯一的男嗣…… 难道说,他们真的有意立女帝? 盈袖的脸上火辣辣地,像是突然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有些心慌意乱,双手颤抖着,拉着自己的大氅内侧,有些发冷。 “谢夫人,您怎么了?是这屋里太冷了吗?”盛青蒿察觉到了,忙问道。 盈袖忙摇头,“不冷,就是有些……” 心寒。 但是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只是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声。 盛青蒿会心地一笑,道:“这药年初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带来给陛下用的,你不知道吗?” “我记得三四年前盛公子和盛家老祖就说过,那病好像是治不好的。为何现在又有药了呢?”盈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盛青蒿想了想。“陛下年事已高,这病要根治确实是不大可能的。我们当初也一点把握都没有,而且从古到今,确实没有那样的例子,那时候我们真的是束手无策,也告知陛下很难治愈。”说完又道:“其实也是巧。两年前夫人和谢副相在我家的接引室晕迷之后,我在接引室亲自照料你们。闲暇之际。在接引室里居然找到祖上留下来的一些药方。说来也怪。我收拾那个接引室那么多次,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盈袖眉梢重重一跳:“……你是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药方。自从我和东篱在你们接引室晕过去之后,你们才在接引室发现的?” “正是。我和家祖仔细查验过,确实是从古早时期我们盛家家主遗留下来的,可能以前遗漏了。而且恰好对陛下那种被药物影响的不育有效。你知道陛下一直在求我们给他治病,所以我就试着做了些药丸。顺便给你们皇帝陛下送过来了。满打满算,也差不多有两年了吧。明天我正好也要进宫,跟陛下复诊。到时候就知道了。”盛青蒿很是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我们盛家祖上真是藏龙卧虎。” 盈袖想起两年前她和谢东篱晕迷的时候。正是他们被那祖神弄回古早时期的时候,过去的事情曾经发生过改变…… 以前没有的药方,突然就出现了。跟他们回到古早时期,有没有关系? 盈袖心里泛起怪异的感觉。不动声色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要歇息了。盛公子如要歇息,可以去对面的东次间,那里有床铺褥子,都是齐全的。” “没事,我就在这里陪着小磊。”盛青蒿笑着起身,指了指盈袖刚才坐的长榻。 盈袖会意点头。 盛青黛今晚肯定不会离开这间屋子。 盛青蒿作为她大哥,只得舍命陪君子。 …… 谢东篱从亲王府里离开,径直去张绍天的宅子。 张绍天和沈咏洁成亲后不久,就分了家,从张家老宅搬了出来,如今小两口自己住,极是方便。 “四爷,外面谢副相来访。”张绍天刚歇下不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回报。 这个天时,谢东篱来找他,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张绍天面色一凛,忙从床上起身,对沈咏洁道:“恐怕是出了大事,我要去看看。” 沈咏洁今儿在谢家就知道小磊迎亲出了事,但后来想赶去的时候,张绍天跟她说,小磊无事,让她明天再去王府。 那时候通往亲王府的两条路都封了,沈咏洁带着孩子,也担心自己去了,反而给他们惹麻烦,因此回了张家,只等明天天亮再去亲王府看小磊。 谁知谢东篱居然连夜来张家。 “……如果是为了小磊的事,你千万要说与我知晓。我是他亲娘,不管怎样,我都要马上过去。”沈咏洁靠在床头,目光沉沉说道。 张绍天没有回头,一边穿衣衫一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跟小磊有关,一定会知会你的。” 其实张绍天觉得,未必是跟小磊有关。 如果真的是跟小磊有关,谢东篱指名要见的就是沈咏洁,不会是张绍天了。 带着心头的疑问来到外书房,谢东篱已经坐在他书案前面的大圈椅上喝了一杯茶了。 “这么晚了,谢副相来我家可是有要事?”张绍天进门笑着说道。 谢东篱起身拱了拱手,“确实有要事,今儿不得不登门拜访。” “请坐。”张绍天指了谢东篱刚才坐的位置,自己走到书案的另一端坐下。 谢东篱坐了下来,外书房的大门悄然关闭,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孤灯如豆。 张绍天露出征询的神情。 谢东篱也不拐弯抹角,身子往前探出,敲了敲面前的书案,压低声音问张绍天:“我想问问你,对你娘亲张老夫人的事,知道多少?” 张绍天心头凛然,面上不露分毫,淡笑着道:“我娘怎么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着三不着两。跟你岳母都不对付,所以我们才分家的。” 谢东篱失笑,往后仰靠在大圈椅上,盯着张绍天仔细打量:“张副相,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娶了袖袖的娘亲,应该是真心实意的吧?” “这是自然。”张绍天很是不悦。“我对她的天日可表。你应该知道。当日我本来是想陪她一起去死,才不顾一切撬开了她的棺材,才发现她原来还没有死。只是被人活埋……” 谢东篱微微点头,“我听袖袖说过,这件事,多亏了有你。” 张绍天为了沈咏洁。在大好的年华里离家十年,一直待在江南看护她。 而那十年。应该就是张家跟北齐联系最猖獗的时候。 谢东篱用手支着头,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北齐锦衣卫最后一批潜伏的间者临死的时候交代的东元国内奸里面,最引人注目、最显赫的人,就是张家老夫人。 她本来就是北齐贵女。嫁到东元国,没想到还是不忘故国,就连当年的张老副相。也被她蛊惑,两个人就成了北齐在东元国权位最高的两个探子…… 这一段纠葛要公开出来。东元国的五相世家,就又要少一个了。 王家已经满门抄斩,现在又要轮到张家? 谢东篱眼神闪了闪,慢慢盯着张绍天双眉之间的位置,看了进去。 张绍天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突然打了瞌睡,还是自己突然头晕目眩,总之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弃他而去,就跟死了一样。 当然,这种感觉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就跟一个恍惚一样。 夜深人静熬夜的时候,这种感觉最多。 谢东篱也有些累了,他擦了把额头的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家的事,应该都是瞒着你的吧?” 张绍天苦笑着点点头,“我跟大哥、二哥,还有娘亲他们的看法不同,所以当初我一直在外头,后来去追咏洁,也跟他们就更加不熟悉了。”顿了顿,张绍天还是追问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 到底是一家人,他一点都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谢东篱摇了摇头,“我不能对你说得很仔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一旦抖出来,张家的百年基业,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这么严重?”张绍天脸色倏然就变了,“难道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转圜?如果有人跟北齐勾结,出卖东元国的利益,你说,要如何转圜?”谢东篱毫不客气地说道,“幸亏你们分了家。不然的话,我只有劝岳母跟你合离,连你那小孩都无法保全。” “什么?!”张绍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得站了起来,两手撑在书案上,急得不得了,“东篱,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不能空口无凭!” 但是想到谢东篱连夜过来向他查询,估计是手里有实在的证据…… 张绍天的脸色一时黑沉下来,他双手紧紧捏着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在谢东篱面前示弱。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他,过来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这种事,我当然不能空口说白话。” “……陛下,知道吗?”张绍天的声音几乎带着哽咽,但是他的目光依旧坚韧,身姿笔直。 谢东篱摇了摇头,“你运气好。我晚上本来先进宫求见陛下,结果陛下身子不适,不能见我。所以我想了想,就来见你了。” 张绍天闭了闭眼,往后坐回在太师椅上,双手捂着头,抵在书案上,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谢东篱瞥见张绍天的指缝间有泪水渗了出来。 “张副相,我能做到的,就是只针对张老夫人、张家大房和二房,别的张家族人,我尽量不牵扯到内。而你的副相位置,经此一事,陛下应该不会让你继续坐在这个副相位置上了。”谢东篱说完起身要告辞离去。 张绍天抬手止住他:“谢副相留步。” 谢东篱负手立在灯下,轩然萧举,朗如明月。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五月双倍月票第一天了,亲们的保底月票能投给某寒吗?o(n_n)o~ 还有推荐票。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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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章节目录 第672章 开脱 (加更求月票)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谢副相,我劝过我娘,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胆大到这个地步。”张绍天松开手,双眼已经哭得红通通的,“不过……我一定会给他们收尸,送他们会祖坟,我会结庐而居,为他们守坟。” 谢东篱垂下眼眸,默然良久,安慰他道:“张副相不用灰心丧气。山不转水转,我相信你很快有起复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还希望张副相捐弃前嫌,为东元国效力。” 重新出来做官? 张绍天惨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娘、我大哥、二哥都被杀,你觉得,我还有心思为东元国做事?” 谢东篱神情微凛,肃然道:“难道你娘、你大哥、二哥没有罔顾法纪,会被冤杀?——张副相,如果你就这点儿心胸,我想也用不着你出来为东元国效力了。——告辞!” 谢东篱没有再多说,从张绍天的府邸一出去,就命令禁军将张绍天全府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同时围起来的,还有张家老宅。 张家老宅的下人早上一推开门,想出去买东西,立刻就被外面盔甲俨然、杀气腾腾的禁军吓得尿了裤子…… “老……老夫人!外面来了好多禁军!把咱家全都围起来了!谁都不能出去!也不能进来!” 几个婆子连滚带爬跑到张家内院张老夫人的住处报信,哭天抢地地拍着张老夫人里屋的门。 张老夫人还没有起身,被门外的哭喊声弄得心烦意乱,撂开床帘看了看外面,天好像还没有亮。虎着脸叫道:“谁在外面喧哗?” 在她床前值夜的丫鬟忙起身披上衣衫,跻了鞋,忙忙地道:“老夫人,奴婢去开门看一看。” 打开张老夫人里屋的大门,这丫鬟看见张老夫人平时倚重的几个管事婆子鬓发散乱,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心里重重一跳。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几个婆子根本不理她。将这丫鬟往旁边一推,就冲到里屋,对张老夫人的大床哭喊道:“老夫人!您快起来看看啊!杀千刀的禁军将咱们府上全围上了!这是不是要抄家啊!” 张老夫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铁青着脸道:“大清早地,谁在胡说八道?给我掌嘴!” 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那些婆子绕过里屋中间的屏风,跪倒在她床前。捶着床板大哭大叫:“老夫人!您去看看吧!说不定这会子都打进来了!” “我儿子是副相!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张老夫人硬气了一辈子,自然是不会跟这些没有见识的婆子一样失态的。 她匆匆忙忙穿了大衣裳起身。还用了早饭,才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看老四。”说着,就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二门上去了。 从二门坐了小轿来到外院门口,一拉开角门,果然看见穿着玄色盔甲的禁军一动不动立在角门两边。 张老夫人轻哼一声。拢拢身上的大氅,傲然就要跨出角门的门槛。 噌! 一柄带着寒光的利剑倏地在张老夫人面前劈下。若不是她脚步顿了一顿,她的鼻子都要被割下去了! 张老夫人这么大年纪,突遇这样的险境,两眼往上一插,一声不吭就倒地晕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掐着张老夫人的人中就嚎哭起来。 在门口站岗的禁军粗声粗气地道:“赶快回去待着!我等奉陛下的命令,查抄北齐国奸细。如若有人逃脱,立斩不饶!” 张老夫人刚刚被掐醒,一听“北齐国奸细”五个字,眼前一黑,立刻又晕了过去。 张家的下人奴婢也都呆住了。 “军爷,不会是弄错了吧?我们张家是东元国五相世家!怎么会通敌卖国?!” “五相世家就不会通敌卖国?那王家是如何覆灭的?敢情你们把王家都忘了吧?”一个禁军乜斜着眼睛扫了他们一眼,阴阳怪气说道。 王家可是被满门抄斩了的! 张家的下人奴婢打了个寒战,马上噤声,扶着张老夫人回内院去了,个个都是人心惶惶,千方百计想了法子要出去给张四爷报信。 …… 天才蒙蒙亮,谢东篱一大早就起身,再一次来到宫里,向元宏帝禀报昨天审讯的情形。 元宏帝满脸地疲惫之色,翻看着跟张家有关的证供,很是不忍地摇了摇头,道:“张老爷子英明一世,只可惜娶了个搅家精。” 谢东篱知道说的是张老夫人这个北齐贵女。 “陛下,其实话不能这么说。张老爷子能被女人左右,本来就不甚英明。作为男人,内院里的事不管是正理,但是如果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都听之任之,那根本就是糊涂虫、软骨头。”谢东篱不以为然说道。 元宏帝听了很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道:“张老爷子也是有苦衷的,不能完全怪他。” 谢东篱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元宏帝心虚了。 元宏帝当初不就是被北齐来的皇后齐雪筠折腾了三十年? 宫里被齐雪筠几乎把持了一多半,元宏帝只能勉强护着自己和自己养在宫外的儿子司徒健仁。 而谢东篱说张老爷子被女人摆布,不甚英明,元宏帝听着就像是谢东篱指桑骂槐,在说自己一样。 谢东篱明知他的话会引起元宏帝不好的联想,但是他还是说了。 因为他不想再面面俱到,也不打算事事周全,更不愿意一边帮元宏帝看着他的江山,一边还要顾忌他脆弱的自尊心。 这个江山,他是要定了。 不独东元国。还有北齐国和南郑国,都要回到他手里。 谢东篱轻笑着抬头,对着元宏帝拱一拱手:“那陛下打算如何?体谅张老爷子的苦心孤诣,只治罪张老夫人吗?” 元宏帝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低下头,淡淡地道:“容朕想一想。你先下去吧。” 谢东篱应了一声。道:“为防走漏消息。微臣已经用陛下的名义调兵围了张家老宅和张副相的府邸。至于如何处置他们,还请陛下圣裁。” 元宏帝一阵心悸,猛地抬起头。看着谢东篱森然道:“你敢假传圣旨?!” 谢东篱挑眉旋身,摊开两手说道:“陛下,您昨天吩咐微臣处置北齐锦衣卫间者和通敌卖国的东元国人,特批允许微臣动用禁军和飞鱼卫。臣何时假传过圣旨?” “……朕有说过?”元宏帝疑惑地揉了揉太阳穴,模模糊糊想起昨天的情形。好像真的是说过? 谢东篱轻叹一声,将元宏帝给他的密旨从袖袋里取出来,放到元宏帝面前,“陛下请看。假传圣旨是欺君之罪。要被满门抄斩的。微臣的孩子还没有出世,是断断不会做这种目无法纪的事的。” 元宏帝看着自己亲手写的密旨,很是尴尬。他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 一般这种时候,谢东篱都会说几句话。让他下台阶。 但是谢东篱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抱着拂尘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总管大太监在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最后还是躬身过来打圆场:“陛下是挂念老臣,不想张家重蹈王家的下场。” 王家因为王锦奕通敌卖国,引来北齐禁军兵临城下,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元宏帝连忙点头,对谢东篱道:“正是。张家也是曾经是国之栋梁。这件事是张老夫人主导,跟张家旁的人关系不大,跟王家那件事,不可同日而语。” “陛下既然发话,微臣当然遵旨。这件事,就只着落在张老夫人和张家大房、二房身上,张家旁的族人,确实跟这件事无关,可用网开一面。”谢东篱在元宏帝面前躬了躬身,“至于是不是同日而语,可不好说。王家的王锦奕丧心病狂,引北齐禁军入东元国兵临城下,差一点就将东元国京城打下来灭国。这当然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可是张家,特别是张老夫人、张绍洪、张绍齐做的事,跟王锦奕其实没有两样。不同的只是王锦奕成功引狼入室,张家还没有来得及引狼入室而已。” 元宏帝没料到谢东篱在这件事上这样咄咄逼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觑着眼睛看了谢东篱半晌,一拍桌子道:“朕说了,只诛张老夫人和张家大房、二房,张家旁人跟这件事无关!” 谢东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忙双手抱拳,“臣遵旨!”说着,命人起草圣旨,又亲眼看着元宏帝盖了玉玺,才捧着圣旨带着飞鱼卫去张家老宅抄家。 谢东篱走了之后,总管大太监悄悄提醒元宏帝:“陛下,张家四爷是副相,他新娶的妻子,就是谢副相的岳母,也是公主殿下和皇太孙殿下的娘亲……” 元宏帝拍了拍额头,恼怒道:“朕就说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原来是这件事!——早知道刚才谢东篱咄咄逼人的时候,朕就依了他,将他岳母一家也满门抄斩,看他如何!” 总管大太监只在心里苦笑,暗道谢副相早就想着要为他岳母一家开脱,只不过用激将法,让陛下您自己说出来而已…… ※※※※※※※※※※※※※※※※※※※※ 加更送到。那个,五月双倍月票第一天哦亲!赶紧月票吧!o(n_n)o~。 还有推荐票!!! 晚安么么哒!!!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章节目录 第673章 抄家 (第一更求月票) 总管大太监觑着眼睛看一看元宏帝的气色。 气虚体弱,晚上盗汗严重,眼下尽是青灰,但还是每天孜孜不倦吃了盛家药丸,就传婉贵妃侍寝。 从两年前开始,一直只有婉贵妃独宠,总管大太监一直守在床边,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晚上折腾好几遍,滋润得婉贵妃跟玉人儿似的丰腴起来。 一年前胖得跟个球似的婉贵妃说想家,陛下还特意送她回娘家住了一个多月…… 回来之后婉贵妃的样子总管大太监心里有数,但看元宏帝没有要公开的意思,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张家出了这种事,张四爷这副相的位置,陛下打算如何?” 元宏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其实,张家应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但他刚才被谢东篱所激,只杀张老夫人和张家大房、二房诸人,甚至留下圣旨为证,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便恨恨地道:“张绍天这个副相当然不能做了。传旨:出去张绍天副相之位,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谢东篱刚走出元宏帝的御书房没有多久,就见总管大太监气喘吁吁揣着另一份圣旨过来,对谢东篱道:“谢副相,陛下还有一份旨意,是给张副相的,还请谢副相一并带去宣旨。” 谢东篱接过元宏帝的另一份圣旨展开看了看,颔首道:“陛下英明。这种人,确实不能再用在朝堂行了。” 总管大太监满脸笑容地拱了拱手,“谢副相好手段。” 谢东篱含笑应道:“好说好说。”便带着元宏帝的圣旨来到张家老宅。 谢东篱来到张家老宅的时候,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 阳光透过光溜溜地树梢洒落在张家老宅门前的地面上,斑驳不堪。如同院墙上脱落的墙皮。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围在了周围的街道上,对着张家老宅这边指指点点。 “出了什么事?张家怎么也被围了?” “何止张家老宅?我看见那边张四爷的宅子也被禁军围了……” “啧啧,这是跟昨天辰亲王府迎亲遇袭的事有关吗?” “不知道呢。听说两个侯府的姑娘都抬回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嫁呢,还是不嫁。” “什么嫁不嫁的?不过是两个侧妃,没有迎亲礼,也可以两顶小轿抬进王府好不好?” “听说皇太孙殿下重伤晕迷不醒……” “啊?你听谁说的?” 围观的群众渐渐被小磊遇袭受伤的消息吸引过去了。对张家这边的情形居然都不怎么在意了。 谢东篱下了马。捧着圣旨,吩咐道:“砸门。” 几个飞鱼卫立刻上前,脚踢足踹。轰隆隆地将张家大门砸开了。 张家的门子跪在门口的地上,全身哆嗦不已。 谢东篱淡淡地道:“奉旨,查抄张家老宅。无关人等回避。” “果然是要抄家!” 围观的人群这时才惊叫一声,踮着脚。搓着手往这边看。 张家宅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无数人奔跑的声音纷至沓来,还有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喝叫声,甚至还有鸡飞狗跳的声音,都传了出来。 谢东篱挥了挥手:“四门上都要给我看好了,连只耗子都不能跑!”说着。大袖轻拂,他跨过张家老宅大门的门槛,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飞鱼卫和禁军往里行去。 张家外院的几个院落迅速被禁军分批占领。但都只是在门口站岗,还没有进去查抄。 要等谢东篱将张家那些人抓走之后。他们才能开始查抄。 谢东篱带着飞鱼卫来到张家二门上,看门的婆子战战兢兢将二门打开一条缝,哆哆嗦嗦地道:“老……老夫人不见客!” “见客?谁是来做客的?”谢东篱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踹开。” 一个飞鱼卫立刻上前,大脚伸出,往那二门上狠狠一踹,那二门吱呀一声,便整扇门从门框上脱离了,倒在那看二门的婆子身上。 “走。”谢东篱跨了进去,丝毫不去理会被二门压倒的婆子。 在二门附近窥探的小丫鬟便飞一般往张老夫人的上房奔去,一边大叫:“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谢副相来了!飞鱼卫来了!禁军来了!” 在上房里惴惴不安等候的张家大房和二房的女眷此时个个脸上都有惧色。 张老夫人强撑着站起来,道:“谢副相?他是我四儿媳妇的女婿,让老身跟他说话。” 谢东篱走上上房台阶的时候,张老夫人已经带着张家众女眷迎了出来。 谢东篱四下扫了一眼,吩咐道:“除张家大房、二房的人之外,别的人可以离开。” 有几个在张家老宅寄居的旁系远亲连忙出来道:“谢副相,我们不是张家大房、二房人,是在这里借住的,我们可以离开吗?” 谢东篱扫了她们一眼,指了大门口的位置,“出去在门口写下你们的姓名和住址,按下手印,对上户籍,就可以走了。” 这些人急忙回去自己住的院子收拾了包袱,就往大门口冲去。 明眼人都看出来张家是要被抄家了,谁还会待在这里等死呢? 张老夫人气得肝疼,指着那些匆匆离开的族人咬牙切齿地道:“没良心的!当初从我们张家讨了多少好处!如今一见我们有难,二话不说就跑了!以后被想再找我们张家打秋风!” 谢东篱带来的禁军听了张老夫人这话,不由冷笑道:“老太婆,你张家还有没有地儿给别人打秋风也说不定呢,说什么嘴?!” “你是什么意思?我张家世代辅佐元氏皇室,乃五相世家,迄今已经传承五百余年。怎么能被你们说拿下就拿下!”张老夫人怒不可遏地说道,恨不得冲上去扇那禁军一个耳光。 谢东篱冷着脸,往旁边让了一步,道:“张老夫人,你现在记得张家是五相世家,传承五百余年了?你当初说服张老爷子,以张家五百年积蕴做保。和北齐国勾勾搭搭。为北齐国提供东元国的各种内政朝堂信报的时候,可曾想过就是你一手毁掉了张家五百年的传承?!” 张老夫人被谢东篱说得心里发虚,目光往自己这边的女眷一扫。发现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用手捂着嘴,几乎就要尖叫出声了。 “娘,您真的……真的为了北齐。出卖东元国?!”张家二爷张绍齐的妻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老夫人。“您真的这么做了?!” 张老夫人色厉内荏地道:“胡说!这都是污蔑!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没有?要不要我把北齐锦衣卫提供的证据给你看看?”谢东篱说着一挥手,命人将那些证供取了过来。 “这是我东元国北面的边防图,是十年前,你让你老爷张老爷子从兵部弄到。传给北齐锦衣卫在东元国北城的暗桩。” “这是我东元国南面水军的造船秘籍,是八年前,你让你大儿子张绍洪从将作司弄出来。秘密送给了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 “还有这一份,是我东元国的文官列表。是五年前,你让你二儿子张绍齐从吏部抄来的,也是千方百计带回给北齐朝廷。” 张老夫人看着这三份证据,面如死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因为那上面,还有她让张家人写的效力的信件! 这么机密的东西,都被谢东篱找到了,实在是出乎张老夫人的意料之外。 张家大房和二房的女眷看着这一份份证据,一个个怒视着张老夫人,对她恨得不得了。 张老夫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慈爱仁和的婆母。 此时媳妇们和孙媳妇们积蓄了多年的怨气在这一遭一起爆发出来。 “娘,您怎么能这么做?!” “你嫁到东元国,就是东元国的媳妇,怎么能吃里扒外?!” “娘,我们一家都被你害死了!小七才两岁啊,你就忍心看着他跟我们一起去死?!” 张老夫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也没有料到,本来岌岌可危,马上就要亡国的东元国,怎么就一下子兴盛起来?! 一定是因为这个谢东篱! 张老夫人翻着眼睛,使劲瞪着谢东篱。 他们张家早就把谢家的副相位置抢走了,原来这还不够,他们应该早点把谢家灭门才对! 结果养虎遗患,现在轮到他们张家被谢家灭门了! “娘!” “娘!” 张老夫人趴在地上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张绍洪和二儿子张绍齐被人五花大绑推了过来,忍不住悲号一声:“老大!老二!你们怎么也被抓了?!” 谢东篱冷言道:“张老夫人治家有方,如果张老爷子不死,也会被一起捆过来上断头台的。” “不许你污蔑我夫君!”张老夫人被几个丫鬟扶着站了起来,对谢东篱斥道,“我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嗯,顶天立地帮你出卖东元国的利益,都忘了他是五相世家的家主,更忘了东元国的利益。”谢东篱很是不屑地摇了摇头,“不用再砌词狡辩了,没有用处的。”说着,他挥了挥手,“飞鱼卫进去搜,张家肯定还有证据。” 飞鱼卫最擅长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祖宅来找寻密室。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五月双倍月票第二天了,亲们的保底月票能投给某寒吗?o(n_n)o~ 还有推荐票。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章节目录 第674章 唾骂 (加更求月票) 张老夫人心里一紧,飞快地睃了张绍齐一眼,暗忖自己藏在密室的东西会不会被发现呢? 谢东篱紧紧盯着张老夫人,从她的意识里读到了些东西,唇角微勾,对飞鱼卫吩咐道:“将张家祠堂祖宗牌位后面的木头架子移开,把里面的东西给我原封不动带过来。” 张老夫人猛地瞪大眼睛,捂着胸口,吓得喘不过气来。 谢东篱如何知道她张家的密室?! “二爷,你们怎么能这么糊涂啊!”张绍齐的妻子痛哭不已,“这种事也能做,王家是怎么倒台的,你们都忘了吗?!” 谢东篱淡淡地道:“王家?要王家给他们警醒,不是本末倒置?实话,王家其实是步你们张家的后尘。要世家大族里出卖东元国利益的人家,你们张家排第二,没有人排第一。” “你胡!你是公报私仇!”张绍齐猛地抬起头,“你是嫉恨我占了你谢家副相的位置,才多方罗织罪名,构陷我们张家!” “我需要罗织罪名构陷你们张家?”谢东篱淡笑着摇头,“你们张家做了那么多事,连北齐锦衣卫的功勋名册上都有你们张老夫人的大名,还需要我去锦上添花?” “不是你?”张绍齐喘着粗气,心里如同擂鼓一样,他也知道这些年做的事,自从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倒台之后,大概是藏不住了,只不知道竟然来得这么突然。他四弟还在做副相呢,居然就让禁军堵到门口。 “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我家人无关……”张绍洪中风多年。如今只能含含糊糊句话,大家还不一定听得懂。 张家人顿时哭成一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谢东篱漠然摇头,“你们家犯的事,罪可连坐。只想一个人罪,是不成的。”谢东篱展开圣旨:“张家接旨!” 张家诸人只好又跪了下来。 谢东篱宣读完元宏帝的圣旨,便不再啰嗦。命人将张家诸人带走,关入天牢。 张家诸人对张老夫人恨之℃℃℃℃,入骨,几个媳妇更是不顾一切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贱女人!那么忠于北齐。就不要嫁到我们东元过!嫁过来你一人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就罢了,还要拉我们全家下水!老太爷是瞎了眼,才娶进来你这样一个败家精!” 可不是真正的败家精? 张家大房、二房从上到下一百二十号人,全部锁拿到天牢。准备处斩。 张老夫人再为北齐着想。此时被家人唾骂,也有些受不了了,哭哭啼啼地使劲骂谢家,特别是谢东篱:“谢东篱你公报私仇不得好死!难怪你媳妇一直生不出孩子!如今就算生得出,也养不大!就算养得大,也不是你的种!” 姜到底是老的辣,一个脏字不带,都能骂得恶毒无比。 张家诸人都被震住了。 周围的禁军和飞鱼卫恨不得割掉张老夫人的舌头! 这般恶毒的诅咒。好像不是张家通敌卖国被人抓了正着,而是被人陷害一样。 谢东篱没有话。背着手任张老夫人唾骂。 匆匆赶来想为张家诸人情的张绍天听了,简直无地自容,走过来扶着张老夫人一阵痛哭,然后用手堵住她的嘴,直到她蹬着两腿晕了过去,才回头对谢东篱磕了个头:“谢副相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谢东篱笑了笑,不以为然地道:“好在张老夫人年岁大了,若是再年轻几岁,我们东元国早就成了北齐的属地了。——带走!” 禁军上来一批人,将张家诸人送入天牢。 “张副相,正好你来了,接旨吧。”谢东篱展开元宏帝给张绍天的旨意。 张绍天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听旨。 元宏帝对张绍天还是网开一面,只是罢免了他副相的位置,废为庶民,永不录用。 张绍天默默听完,对谢东篱道:“请谢副相允许民去天牢看看我娘和我大哥、二哥。” 谢东篱将圣旨递给他,道:“你得去宫里磕头谢恩,向陛下求取恩旨。我这里还要抄家,就不拦着你了。” 张绍天捧着圣旨起身,回头看了看他们张家的百年老宅,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动手。”谢东篱退了几步,让围着张家的禁军进去抄家。 先前进去的飞鱼卫已经抄了一轮了,带出来的东西都是要呈给元宏帝看的,特别是密室里的那些证据。 …… 沈咏洁听张家被抄,张老夫人和张家大房、二房都被抓到天牢去了,也带着孩子赶了过来。 不过没有看见张绍天,只看见谢东篱在张家老宅门前驻守。 “东篱。”沈咏洁带着儿子下了大车,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道:“我们四爷你看见了吗?” 谢东篱回头对她躬身行礼,“岳母大人,张四爷刚刚进宫面圣去了。” “面圣?”沈咏洁抬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他是去求情去了吗?” “能求的,昨天已经求了。”谢东篱面无表情地道。 沈咏洁有些失神地松了手。 牵在手里的儿子蹒跚往前,抱住了谢东篱的腿,抬头看他,天真无邪的眸子映着蓝天白云,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谢东篱低头和这孩子对视了半晌,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对沈咏洁道:“岳母大人不必担心张四爷。陛下对四房网开一面,只罢免了张四爷的副相之职。张四爷长袖善舞,多年前就是大富商了,过日子想必不会有问题。”顿了顿,又道:“如果有问题。袖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咏洁定了定神,将儿子从谢东篱手里接过来,紧紧抱住。沉吟半晌,道:“这我不担心。有磊和袖袖,陛下不会对我们动手。况且张家的事,绍天一直跟他们不合,不然也不会早早分家了。只是悬崖勒马得太晚了,那些人做的孽,也当自己去尝。罢了。我就不进宫,我去看看磊。” 谢东篱微微绽开笑颜,颔首道:“岳母大人可算是想到磊了。他的伤势不知怎样了,岳母大人看了之后,如果方便,可以遣人给我送个信。我也很担心磊。” “你以为我不担心磊?”沈咏洁看了谢东篱一眼。“三个孩子当中,我最愧疚的就是磊,最疼的也是磊。但是东篱,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再愧疚,再心疼,过了也就是过来。不会给你悔改的机会。磊长大了,他是袖袖一手带大的。袖袖自己也是个孩子。不得不担起重担。两姐弟能长大成人,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敢有别的想头。如今只希望东篱你能多体谅袖袖,多疼她一些。” “她是我妻子,我不疼她疼谁?”谢东篱微笑着挥了挥手,“岳母大人请。” 沈咏洁了头,抱着儿子上车,去看磊去了。 磊的王府里,盛青黛趴在他床前睡了。 磊睁开眼睛,看见盛青蒿正给盛青黛盖上一条毛毯,忙道:“盛大哥,让黛黛去那边房里睡吧。” “磊你醒了?!”盛青黛在睡梦中听见磊话,猛地睁开眼,握住他的手。 磊抿着唇笑了笑,“我有些饿了,能不能起来吃东西?” “能!能!我让下人给你做一碗粥,加些镇静的药材。”盛青黛急忙起身。 她起得太急了,两腿在床边几乎半跪了一整夜,酸麻得不行,一走路就踉跄倒地。 盛青蒿急忙将她扶起来,给她在腿上穴道上揉按,一边抱怨道:“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地,让家里人怎么放心?” 盛青黛不好意思地回头睃了磊一眼。 磊躺在床上,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精神气色都好了很多。 沈咏洁抱着儿子进来的时候,见了这一幕,错愕地问道:“盛姑娘这是怎么了?腿伤了?” 磊忙道:“娘,您怎么来了?” “咦?你已经醒了?快告诉娘,伤到哪里了?”沈咏洁坐到磊床边,把儿子放到一旁,拿了帕子给磊擦汗。 磊指了指肩膀处的包扎,“这里,不过没有射到身体里,就是有些力道劲势伤了脏腑,黛黛医术高明,给我用了针,现在好多了。” 沈咏洁看着磊的气色,确实不像是重伤的样子,笑着道:“你姐夫还真会唬人,跟我你重伤晕迷,吓得我魂飞魄散。” 盛青黛见状忙道:“张四夫人,也不能这么。昨夜确实挺吓人的。那箭势凌厉,磊的内伤可大可,他没有醒过来,谁都不敢打包票。” “嗯,我知道了,幸亏有你们。”沈咏洁笑着头,“我刚才听磊要吃粥?” “对,我现在就去厨房吩咐。”盛青黛拉拉盛青蒿,两兄妹一起离去,将屋子留给沈咏洁和磊。 “磊,真是苦了你了。”沈咏洁感慨地抚着他的面颊,“你的侧妃,到底还纳不纳?” “不用了。”磊高兴地道,“这是我跟皇祖父达成的协议。我帮他引蛇出洞,他就同意我退亲!” ※※※※※※※※※※※※※※※※※※※※ 加更送到。那个,五月双倍月票第二天哦亲!赶紧月票和推荐票吧!o(n_n)o~。 明天是5月号,大礼送上,凌晨一开始十更三万字,也是某寒更新最多的一次了。 今天晚上半夜一开始更新,一次更新十更,希望亲们能多投些月票鼓励一下。o(n_n)o~。 号晚上9,倾世宠妻群活动,咱们不见不散!!! 另外亲们粉一下某寒的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有重要通知哦。o(n_n)o~。 章节目录 第675章 丢卒保车 (第一更求月票) “什么?!”沈咏洁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让你做诱饵?!” 沈咏洁眉眼黯了黯,别过头看着屏风的方向,瞬间明白了元宏帝的用意。 堂堂的皇太孙,却要做诱饵引蛇出洞才能退亲。 元宏帝这是要丢卒保车! 可如果小磊是卒子,谁是车?! 难道是袖袖? 不对。 沈咏洁摇了摇头,以她对元宏帝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完全没有选择的时候,元宏帝绝对不会愿意把江山放到女子手里,哪怕这个女子是他的嫡亲孙女。 所以只要小磊还活着,元宏帝就绝对不可能让盈袖接过位置做女帝。 至于什么盛青黛、侯府侧妃,根本就不在元宏帝的考虑范围中。 这样一想,元宏帝是另外有希望?才放弃了小磊? 而这个希望,肯定是另外一个男嗣…… 还有谁,能够比小磊有跟元宏帝更亲近的血缘关系? 还有谁,能让元宏帝愿意传下元氏皇族的江山?并且不惜让小磊为诱饵,让谢东篱帮着铲除一切障碍? 沈咏洁心神不宁地坐在小磊床边,眉头拧成一个结。 小磊躺在病床上,看着沈咏洁陷入沉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娘,我只要能退亲,别说做诱饵,就算让我亲自上阵杀敌都没得说。——我做这个皇太孙,真是做得好辛苦。” 沈咏洁回过神,给他掖掖被角,声音十分温柔:“小磊,娘知道,娘也不会逼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沈咏洁年轻的时候,已经做过太多这种不愿意的事了,对元宏帝这种人的想法非常熟悉。 她站了起来,“娘让黛黛来照顾你。袖袖呢?你姐姐来看过你没有?” 小磊忙道:“姐姐怀着身孕呢,五个多月了,我这里乱糟糟的。谁知道那些人都清干净没有,还是不要来的好。” 沈咏洁没有跟小磊说张家的事。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张家的事,也是元宏帝谋划中的重要一环。 总之。他要清除掉所有对元氏皇室,对东元国不忠的人,为他心目中的“车”留下一个大好的局面。 说不定,连盈袖和谢东篱都被他算计在内,为他的“车”保驾护航了。 沈咏洁冷笑。 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给元宏帝另外的血亲搭梯子上台? 没那么便宜! 对于沈咏洁来说。如果元宏帝的这个江山不传给小磊,那就一定要传给袖袖。 别的人,配吗? 如果真的是有另外的人出来摘桃子,对不起,您得从种桃核开始慢慢一点一滴地努力,才能坐上皇位。 我们是不会给这个人种好桃树,让他来吃现成的大白桃的。 沈咏洁捋捋头发,抱起自己的小儿子,对小磊道:“你歇着吧,我要去看看你姐姐。” 小磊应了。目光渴望地看着门口,像是希望盛青黛马上出现在里屋的门口。 沈咏洁走到外间,打听了一下盛青蒿和盛青黛在哪里,就看见盛青黛从东次间忙忙地走出来,对沈咏洁纳福行礼:“张四夫人,您要走了吗?” 沈咏洁点点头,“黛黛,帮我好好照看小磊,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盛青黛猛地瞪大眼睛,眼里有欢喜的光一闪而逝。 沈咏洁这样说。那是……同意她和小磊的事了! “张四夫人放心。”盛青黛大眼睛一闪一闪,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 盛青蒿也从东次间出来,对沈咏洁道:“张四夫人要出去?一起吧,我也要出去。” “盛公子去哪里?”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跟他一起往外走。 盛青蒿道:“正好来了。进宫看看陛下。我们这两年给陛下治病,好像成效不错,得再去复查一下。” 沈咏洁也知道盛家人是谢东篱和盈袖引荐给元宏帝的,是想让元宏帝多活几年,等小磊长大成人。 如今看来,元宏帝是能够多活几年。但谢东篱知道他们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吗? 沈咏洁看了盛青蒿几眼,道:“盛公子,等你从宫里出来,请来谢家一叙。我想袖袖和东篱都很想跟盛公子说说话的。” “这是自然。”盛青蒿意味深长地拱了拱手,“我已经跟谢夫人说好了,等从宫里出来,就去见她。” 看来,盈袖也对此不是一无所知。 沈咏洁放了一半的心,打算再去跟盈袖和谢东篱提醒几句。 最主要是让他们认识到元宏帝是什么样的人。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 盛青蒿顺利地进了皇宫。 因为元宏帝对他们盛家人奉若神明,早就给他们了特殊的腰牌,可以随时进宫,连通传都不用。 盛青蒿一路行来,发现宫里气氛紧张,秩序严明,不同于那些轻慢懈怠的往日情形。 想到谢东篱跟他略微说起过的大清洗,盛青蒿若有所思。 他来宫里的时候,元宏帝刚用完午膳,在婉贵妃的宫里歇午觉。 听说是盛青蒿来访,元宏帝连午觉都来不及睡,忙起身去自己的寝宫见他。 盛青蒿还是**个月前送盈袖和谢东篱回东元国的时候来过一趟,见了元宏帝一面。 如今再看他,赫然发现元宏帝一派老迈不堪的样子,比**个月前老了不少。 “陛下,您最近身子可好?”盛青蒿急忙上前行礼,不住打量元宏帝的面容。 元宏帝笑呵呵地让他坐下,伸出手腕道:“盛公子快给朕再诊诊脉。朕最近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嗜睡了。” 盛青蒿眉头微蹙,搭上元宏帝的手腕,开始给他诊脉。 不得不说,和上一次诊脉相比,元宏帝的脉相真是老迈了许多,缓慢、滞重、晦涩,就跟上了锈的钟摆,马上就要停止摆动一样。 盛青蒿面色一沉,低声问道:“陛下,您身子亏损太多了,是近来房事太勤的缘故吗?”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不该有这样频繁的房事。 肾不藏精,对老年人来说,简直是自寻死路的自杀行为。 元宏帝却呵呵一笑,道:“只是房事上有亏?别的呢?我有没有别的问题?” “陛下,房事太勤会伤肾水。肾是人身根本,肾一伤,别的器官会跟着衰竭。”盛青蒿耐着性子给元宏帝讲解。 元宏帝张大嘴,“不是吧?肾水这么厉害?可是……可是……” 他很踌躇。 他的年岁老大,好不容易得了盛家奇药,解了当年齐雪筠给他下的奇毒,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那还不加紧劳作? 在女人身上耕耘了这么久,好歹结了两个果子,他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并不想马上就去死。 “……盛公子,有没有别的药,能让我延年益寿?”元宏帝觑着眼睛问道,“朕房事上勤勉一些,也是为了给你们试一试那个药嘛……” “哦,对了,已经两年了,陛下感觉如何?宫里可有人受孕?”盛青蒿端起茶杯抿了抿,突然问道。 元宏帝支吾起来,半晌顾左右而言他:“盛家的药肯定是好的,所以朕想问问有没有延年益寿的奇药。朕也不要多的,只要能再让朕活十五年,朕就心满意足了。” 噗! 盛青蒿一口茶直直地喷了出来。 元宏帝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身,脸上很是过不去,讪讪地道:“盛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说,如果有这种想活多久就活多久的药,我们盛家早就尽是长生不老之人了。可是您看,就连我们老祖,都敌不过生老病死,已经在床上病得不能起床了。”盛青蒿摊了摊手,“如今盛家的家主已经是我,不久老祖驾鹤归西,我会给陛下一个消息的。” 元宏帝“啊”了一声,很是失望,“真的没有?可是你们却有那奇药能解朕之奇毒……” 不仅能解,而且效果非常好。 当然,他对盛青蒿也瞒了一手,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因为他知道盛青蒿跟谢东篱交好,盛青黛又一心在小磊身上。 若不是有这两人的关系,盛青蒿未必会对自己中的不能生育的奇毒那么上心,并且找来解药,给自己服用。 所以元宏帝对这一点瞒得死紧,连身边的总管大太监都未必知道。 知道内情的人,已经被他如割韭菜一样,杀了一批又一批。 “那药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意外之喜。”盛青蒿正色说道,“先前我们都不知道家里的祖上留下这药方。其实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否真的管用,毕竟您是第一个用这药的人。而且您到现在也没有喜讯传出来……” 元宏帝听到这里,知道自己不能再瞒着盛青蒿了,他眼神闪烁了两下,拍了拍手,吩咐道:“去请婉贵妃过来。” 总管大太监忙去请了婉贵妃过来。 婉贵妃一听元宏帝的吩咐,就知道要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了,激动得不行。 她披着大氅来到元宏帝寝宫,一进来,就将大氅解下,笑着对元宏帝行礼,然后对盛青蒿点了点头,“盛公子来了。” 元宏帝对她招手道:“贵妃,过来让盛公子给你诊诊脉。” 盛青蒿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婉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能都投给某寒吗?O(∩_∩)O~ 。 。 章节目录 第676章 另有玄机 (第二更求月票) “盛公子,本宫最近身子不适,还望公子帮着诊诊脉。”婉贵妃毫不犹豫向盛青蒿伸出手腕,眉间笑容满满。 盛青蒿抿着唇,搭上婉贵妃的手腕。 没过多久,盛青蒿放开手指,对元宏帝躬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婉贵妃有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 “哈哈哈哈……朕一大把年纪还能添丁进口,都要多谢盛公子的神医之技!”元宏帝笑得十分开心。 “陛下,张绍天在宫门外跪求陛下,已经跪了一会儿了。”总管大太监笑着提醒道。 盛青蒿忙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元宏帝也不多留他,只是道:“那些药丸快吃没了,盛公子还有新的药丸吗?” 盛青蒿拱了拱手,“也新做了一批。不过陛下,这药如今看来,是虎狼之药,陛下再吃下去,寿命可不比从前。” 这就是说,元宏帝要孩子,就要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 婉贵妃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 元宏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盛公子,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 “陛下,我以前就提醒过陛下,这药方从来没有人用过,虽然对症,但是不知道副作用如何。陛下那时候说只要能治不育之症,别的都不重要。如今看来,这药就是以命养命,抽陛下之寿数,补新生婴孩之寿数。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占尽便宜的方子。——告辞!” 盛青蒿一走,元宏帝就砸了手中的秘瓷茶盏,怒气冲冲地将所有人都赶走了,连婉贵妃都不见,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发呆。 总管大太监守在门口,也不敢离开,不敢让人靠近。 直到一顿饭的功夫之后,元宏帝才打开御书房的大门。命他带张绍天进来。 张绍天一进御书房,就给元宏帝跪倒磕头,痛哭流涕表示张家一门辜负圣恩。 元宏帝今天被盛青蒿打击之后,心情十分不好。耐着性子听张绍天苦求了半天,才道:“你可以去给你家人收尸。朕没有惩罚你们一房,完全是看在你夫人份上。以后一定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再做对不起东元国的事。” ……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从小磊的亲王府出来,径直来到谢家。 盈袖也刚吃过午饭。扶着丫鬟的手臂在院子里遛弯消食。 “娘,小弟,你们来了?”盈袖看见胖乎乎的小弟弟就觉得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托一托他胖乎乎的下颌。 那孩子和小磊一样,也很喜欢盈袖,咯咯笑着叫着“姐姐”,就要向盈袖扑过来。 沈咏洁忙托住他,连声道:“姐姐不能抱小娃,小娃乖一些哦。” 小孩子也没有再固执。嘴里吮吸着大拇指,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朝她看,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子里是最纯净的黑白分明。 盈袖忍不住就在心里勾勒自己儿子的样貌,应该比这小弟弟更加精致好看吧? 毕竟谢东篱比张绍天俊美多了…… 她喜滋滋地想着,目光越发柔和。 沈咏洁将小儿子放下,让他自去院子里玩耍,一边拉着盈袖在院墙边上的青瓷花缸前站住了,对她低声道:“你皇祖父是不是要废掉小磊,另有打算?” 盈袖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下来。 小磊不想做皇太孙她是知道的。可是皇祖父真的是想让她做女帝吗? 盈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娘,皇祖父确实要废掉小磊的皇太孙位置。”盈袖字斟句酌地说道,“有没有另有打算,暂时不知道。” “呵呵。我跟你说,我跟你皇祖父和外祖父打了一辈子交道,最明白他们这种人。”沈咏洁说着,定定地看着盈袖,“他们这种人,如果不是有了别的打算。是不会放弃现有的目标的。” 也就是说,哪怕骑驴找马,也要找到马之后才会放弃驴。 不会在找到马之前,就放驴自由。 盈袖心里重重一跳,踌躇良久,才压低声音说道:“……小磊觉得,如果他不做皇太孙了,皇祖父会让我……” “不会。”沈咏洁断然摇头,“你皇祖父不是那种人。只要小磊还活着,他是断断不会让你做女帝。” 盈袖急忙点头,“娘,您也这么认为?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还有……”她想起谢东篱让她问盛青蒿的话,又道:“东篱昨儿从宫里回来,就让我找机会问盛公子,有没有……有没有给皇祖父治过生育上的病。” 沈咏洁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又往四周看了看,拉着盈袖走到院子中央的影壁旁边,才又道:“那你问过没有?” 盈袖轻声道:“问了,而且盛公子说,皇祖父确实求他试一试。他也找出了个对症的古方,两年前就开始给皇祖父试用了。” 沈咏洁紧紧皱着眉头,手里算了算,“两年前?不就是你突然晕迷的时候?东篱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后来又带你去了盛家隐居地治病……” “是啊,就是那个时候。”盈袖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和谢东篱晕迷之后回到古早时期的事情说出来,那种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理解的,幸亏谢东篱是跟她在一起。 沈咏洁若有所思地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抬起头,声音平缓地道:“如果是这样,大概是有了眉目了。” “您是说,皇祖父的妃嫔里,有人有了身孕?”盈袖忙凑到沈咏洁身边,在她耳边道:“我也疑心这个,盛公子说进宫给皇祖父复诊,到时候应该就知道是不是了。” 沈咏洁到底更了解元宏帝,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恐怕不止于此。” “娘什么意思?” “你想,如果只是有了身孕,那是男是女都不晓得,你皇祖父一把年纪了,怎么会现在就急吼吼废掉小磊?”沈咏洁提醒盈袖,“照我看,必定已经有生下来的,而且是皇子。” 这句话如同石破天惊,一下子驱散了盈袖眼前的迷雾。 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是什么原因能让皇祖父放弃小磊?明明他才是元氏皇室唯一的男嗣。当东篱让我去问盛公子的时候,我马上想到是不是宫妃里面有人有了身孕。可是我还是想不通,就像您刚才说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男胎?怎么就能拿小磊做诱饵?直到您刚才一席话,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就对了。你皇祖父那种人,和别的男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更加看重男嗣。以前你爹养在宫外,是他唯一的选择,他用了多少心力来保护他?甚至连国事都不顾,只要保存自己这根独苗。后来实在看他扶不上墙,才选择了小磊。可小磊虽好,只是孙子,哪有儿子亲近?”沈咏洁看着皇宫的方向,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大把年纪,还打这种算盘,真是令人不齿。” 盈袖苦笑:“小磊说皇祖父和外祖父都考虑过让我做女帝,我相信他们确实考虑过,但也仅仅是考虑而已。在有所选择的情况下,我真不认为他们会选择我。” 沈咏洁挑了挑眉,轻哼一声:“为什么不考虑你?你比小磊强,比那刚生下来不久的婴孩更是强百倍。——袖袖,既然你弟弟死活不愿做皇太孙,我成全他。可是这个位置,一定要到你手里,才对得起我们娘儿仨这些年受的苦楚。” 盈袖抚着肚子,默然半晌,有些不安地道:“可是皇祖父确实不会再考虑我了。” 而且有了谢东篱,元宏帝应该是更加不愿意把这幅担子给她。 谢东篱实在太强大,一旦盈袖做了女帝,谢东篱不会只是皇夫,他会是东元国事实上的皇帝。 其实盈袖都愿意把皇帝的位置给谢东篱…… 她有些汗颜,也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毕竟是元氏江山,她想着要给自己的夫婿,确实有些女生外向。 沈咏洁明白盈袖的顾虑,她拍拍她的肩膀:“只要是你的孩子继位,谢东篱不是问题。当然,在你皇祖父眼里,因为有了谢东篱,肯定不会把位置给你的。这一点,我们要有准备。不能让你皇祖父得逞。” 盈袖想到小磊这一次差一点就送了性命,也有些不甘心,道:“皇祖父这样做确实太令人心寒。小磊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嫡亲的孙子,却被用来当诱饵,为他的亲生儿子做挡箭牌,扫除障碍。”说着,盈袖挑了挑眉,“难道皇祖父不怕等他过世了,他的小儿子没福气坐稳那个位置吗?” “呵呵,这个啊,就要看你和谢东篱有没有狠心了。”沈咏洁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在寒风中伸出手,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指尖,“袖袖,你看,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你说在你皇祖父心里,孙子孙女,怎么会有自己的亲亲儿子亲?” “不过娘啊,我们在这里说得好像皇祖父已经有了儿子一样,其实,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盈袖握住沈咏洁的手,“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话。”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77章 阴魂不散 (第三更求月票) 腊月里寒风呼啸,谢家内院上房的院子四周树木已经落尽了叶子,光秃秃地,枝桠横出,衬着灰白的天空,确实冷意十足。 沈咏洁笑着应了,招呼丫鬟婆子抱了小儿子,跟盈袖一起回到屋里,进了暖阁。 暖阁里有火墙和地龙,还有厚厚的帐幔,将小小的屋子笼罩得温暖如春。 沈咏洁忙给小儿子脱下外面的狐裘,让他穿着小袄在暖阁里四处飒摸。 盈袖又招呼丫鬟送上茶点,和沈咏洁一起吃了起来。 沈咏洁的小儿子抱着一碗糖蒸酥酪吃得很香甜。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婆子回报,说盛公子来了。 盈袖忙道:“是盛青蒿,他是刚从宫里出来吧?” 沈咏洁也放下调羹,点头道:“应该是。我到你这里来的时候,和他一起出的亲王府。他说要进宫,我要到你这边来,就分开了。” 盈袖和沈咏洁一起从暖阁迎了出去。 盛青蒿在外间心神不宁地捧着一盏热茶暖手,见盈袖和沈咏洁出来,忙站起来道:“谢夫人,张四夫人。” 盈袖招呼他坐下,和沈咏洁也坐在盛青蒿对面的高背扶手楠木官椅上。 “盛公子可是从宫里回来的?”沈咏洁马上问道,“陛下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盛青蒿看了盈袖一眼,发现盈袖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扇动翅膀一样扇动了两下。 盛青蒿明白了盈袖的意思,笑道:“陛下的身子不算好,但也不算很差,这个年纪的老人,日夜操劳,难免会虚一些。” “是吗?那盛公子可开了新的药方没有?”沈咏洁追着问道,很是关注元宏帝的身体状况。 盛青蒿点点头,“医者父母心,自然是要能医治。就医治。” “哦?”沈咏洁很敏感地听出了弦外之音。 能医治,就医治,那不能医治的呢? 可是她再追问,盛青蒿都是这两句话。没再说别的了,只是沈咏洁最后不问了,盛青蒿倒是多说了一句:“不过,婉贵妃有了身孕,我诊了诊。已经有三个月了。” 盈袖和沈咏洁对视一眼,似乎并不特别吃惊。 这一下轮到盛青蒿吃惊了,他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沈咏洁:“你们都知道?” 盈袖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但是猜到了。” “真是厉害。”盛青蒿啧啧称赞,“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说着,站起来就要告辞离去。 沈咏洁便对盈袖道:“你去送送盛公子,我去暖阁看看。” 她的小儿子在暖阁,沈咏洁不太放心。 盈袖忙应了。送了盛青蒿去二门。 盛青蒿在路上才告诉她元宏帝身子的真实状况:“……吃了我们家那个古早的药方,陛下的身子大不如前,虽然病是好了,也让婉贵妃有孕,却是拿命换来的。那药真是不折不扣的虎狼之药。” 盈袖心里砰砰直跳,忙道:“那陛下有没有怪罪你们?” 如果盛家是一般的太医,这会子肯定已经被抓入天牢,准备全家砍头了。 盛青蒿背着手,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这些副作用和后果,事先我都提醒过陛下。但是陛下那时候说得好听,只要能治愈他的不育之病,别的都不在乎。如今不育治好了,他的贵妃也有了身孕。但是他却不想承受后果,今儿一直让我给他能够延年益寿的药方,甚至要求再活十五年……” 盈袖失笑:“啊?还要求活的具体年头?啧啧,你们盛家有这神药,历代家主就不会过世了。” “我就是这么说的。”盛青蒿很高兴地道,跟盈袖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盈袖莞尔。她现在看盛青蒿和盛青黛,就跟当初看盛家那三个弟弟一样,对他们有很亲的感情,当然,要真的从盛琉璃那里论起,盛青蒿和盛青黛不知要矮盈袖多少倍了…… 好在她只是魂魄回到古早时期,那个身体,还是盛琉璃的身体。 “这样说来,陛下其实还是不甘放权啊。”盈袖感慨地搓了搓手,“我弟弟差一点就白送性命了。” 这一次的事,让盈袖对元宏帝失去了最后的信任和倚靠。 也许帝王之人,亲情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淡漠。 “说到你弟弟,我想问问,你真的愿意让他跟黛黛回盛家?”盛青蒿犹豫着问道,今天沈咏洁的态度也软化很多,应该是不反对了。 “如果,你愿意让黛黛和小磊的第一个儿子姓盛,我也可以回去向长老们求情,不要对黛黛做手术。你也知道,黛黛的天资很好,如果不因为是女子,她学的比我更好。”盛青蒿对盛青黛的医学天份很有信心。 盈袖对盛家这条祖训也很无奈。 早知道在她回到古早时期,做盛琉璃的时候,就改掉这条祖训就好了。 但是再一想,那条祖训是盛琉璃死后才有的,盛琉璃活着的时候,盛家还没有成为大家族呢。 哪有功夫去改祖训? 如果她在盛家那个茅草屋里对三个弟弟说,我们盛家的祖训跟学医有关,三个弟弟肯定当她失心疯了…… 盈袖一边笑,一边琢磨:让盛青黛和小磊的第一个儿子姓盛,就意味着小磊是入赘,这样也不算盛青黛违背誓言,嫁出盛家。 她拿不了主意,悄声道:“这件事我要等我们大爷回来,好好跟他商议一番。” 没有一下子拒绝,那就是有转圜的余地。 盛青蒿高兴起来,临出谢家大门的时候,又多说了一句元宏帝的状况:“……你们陛下的病,应该两年前就好了,你得好好查一查,我总疑心不止婉贵妃这一胎……” 盈袖眉梢重重一跳。 盛青蒿的这话,跟沈咏洁刚才的推测不谋而合。 盈袖心里有些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到内院,跟沈咏洁又说了会儿闲话,才送她和她的小儿子离开。 谢东篱看着禁军抄完张家老宅,已经是天黑了。 他去宫里对元宏帝报备过,又把所有的东西都交接好了,才回到家。 盈袖撑着额头坐在书案前,已经快要睡着了。 谢东篱抿嘴笑了笑,将她轻轻抱起来,放到床上。 刚一放到床上,盈袖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见是谢东篱,嘟哝两句:“怎么这么晚?” “张家的东西不知有多少。”谢东篱啧啧两声,“家里曾经有两个副相,真是不一般。比王家的东西多多了。” “五相世家,又少了一家。”盈袖有些怅然地坐了起来,靠在姜黄色大迎枕上,摸了摸谢东篱的脸,“外面很冷吗?瞧你脸都冻僵了。” “是很冷,简直滴水成冰。”谢东篱移开身子,“你别碰我,小心冻到你。” 盈袖便让他去浴房洗漱,又命采芸将热好的饭菜端来与他吃。 谢东篱一边吃晚饭,一边对盈袖道:“别再说五相世家了。我看陛下已经等不及要五相世家从此消失了。” “没那么容易吧?”盈袖皱着眉头坐在他身边,胳膊撑在八仙桌上,支着自己的下颌,“收军权的事如果能做好,五相世家还是需要保留的。” “可惜你皇祖父看不到这一点。他有些着急了。”谢东篱摇了摇头,问盈袖:“我让你问盛青蒿的事,你问了没有?” 盈袖坐到他身边,低声道:“问了,还真有这回事。但是我觉得很蹊跷。” 这种蹊跷,只有谢东篱才听得懂。 “……你是说,盛青蒿找到的那药方,以前病没有,而是在我们晕迷之后,他才无意中发现?”谢东篱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道:“糟了,恐怕又是祖神捣鬼。” “你是说,祖神借着我们回到古早时期改变了一些事情的机会,将那药方给盛家流传下来了?”盈袖手里绞着帕子,很是愤愤地道:“真是讨厌死了,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对,它就是阴魂不散。总得想个法子,让它死得不能再死,才能不再纠缠我们。”谢东篱的声音带了几分阴狠,“看来祖神一点都没有放松过对我们的挑衅。” 本来不会再生孩子的元宏帝生出了孩子,就跟本来没有生孩子的盛琉璃和谢瞬颜又生出了孩子一样。 这,大概就是祖神给他们的报复。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下午娘也过来跟我说了半天话,娘说,皇祖父废掉小磊,并不是想着推我做女帝。”盈袖不安地瞥了谢东篱一眼,“而且,娘推测,皇祖父应该有皇子出生了,不止是婉贵妃肚子里的那一个……” 谢东篱的目光凝视着盈袖的肚腹,不屑地笑道:“小磊是不做皇帝,但是谁做下一个皇帝,可不是你皇祖父说了算。——袖袖,你别担心,我自有安排。” “……你想怎么做?”盈袖对元宏帝失望透顶,她攀住谢东篱的胳膊,“不用顾忌我,就算是你做皇帝,我也是高兴的。” “真的?”谢东篱回眸,深深凝视盈袖,“就算我抢你们元氏皇族的江山,你也不在意?” 盈袖嫣然一笑,“执政官殿下,这天下本就是你的。你不过是拿回来而已,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 这是今天的第三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78章 动机 (第四更求月票) 谢东篱听盈袖叫他“执政官殿下”,一时心潮澎湃,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将盈袖抱在怀里,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只是借江山一用。等弄死祖神,我就还给你们。” 盈袖不悦地推了推谢东篱的胸膛,“怎么这么说?什么你们我们?我嫁给你,我就是你的人,难道你认为我是跟张老夫人一样,虽然出嫁了还是顾着娘家?” 谢东篱微笑着又抱紧她,道:“嗯,是我说错了,应该是还给元氏皇族。” “真的不用。”盈袖这时正色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中州大陆本来就是你的国土,你要拿回来,我只有双手赞成。再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狡黠地笑道:“难道你不想留给自己的儿子?” 谢东篱抿了抿唇,“其实我真的只要借江山一用,至于我们的儿子,这点地盘不会放在他眼里……” “啊?”盈袖瞪大双眸,不解地看着谢东篱,“你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中州大陆他都看不上?!他是要上天吗?!” “他可能真的要上天。”谢东篱半是戏谑说道,“再说,这块中州大陆,其实我要给我们的女儿留下。” 谢东篱轻抚盈袖的发髻,“你不想她吗?” “我当然想。我想得天天睡不着觉。你说我很快就能见到她的,到底要过多久啊?”盈袖不依地捶着谢东篱,“已经快一年了。” “你别急啊,总得等你生下孩子吧?”谢东篱亲亲她的鬓角,“明天还有好多事呢,今儿早些睡。” “那你呢?你有好几天没好好睡了。”盈袖担心地看着谢东篱,很是心疼他日夜为东元国谋划。 “我今天还有些事,暂时没法早睡。你先睡吧,等这阵子忙过就好了。”谢东篱说着,起身带着盈袖回卧房,一边悄声笑道:“没想到你皇祖父还挺沉得住气。” 把自己身体恢复。又让妃嫔有孕的消息瞒了这么久。 “他当然沉得住气。他跟齐雪筠三十多年夫妻,养气的功夫已经很到位了。”盈袖嗤笑,又拉拉谢东篱的衣角,“婉贵妃有身孕。你怎么看?是不是皇祖父的……?” 这是又担心元宏帝被戴了绿帽子。 谢东篱低笑,胸膛里发出低沉的震荡回声,极是悦耳动人。 盈袖听得心旷神怡,歪在他身上,纠缠着不肯放他离去。 “这个嘛。我觉得应该是你皇祖父的种。”谢东篱给盈袖盖上被子,“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要去查验一番。这两年我们对东元国的事有些生疏了。” 两年前盈袖重伤晕迷,谢东篱除了想把盈袖救回来,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 一年前盈袖和谢东篱一起醒来,两人的身子都比较虚弱,回来之后,将养了一阵子,就遇到大嫂陆瑞兰开始作耗,闹得家反宅乱。也拖累了谢东篱的精力。 然后盈袖有了身孕,谢东篱的精力再一次被盈袖和孩子占据了。 本来以为小磊纳了侧妃,就等着做皇帝了,没想到盈袖发现了小磊府里的异样,谢东篱才出手整治。 这一整治,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发现背后都是元宏帝满满的算计。 他以小磊为诱饵,既吸引夏凡和元应佳的注意力,又将谢东篱和盈袖圈在小磊这边,为他竭尽全力的出谋划策。扫除障碍。 等这一切完成了,小磊这个鱼饵就可以扔掉了。 盈袖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极不舒服。 谢东篱拍拍她的被子,“不用再想了。其实你皇祖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老了。没法跟我们争的。” 盈袖盖着被子微微点头,“他今天还找盛青蒿要延年益寿的药呢,明确提出要再活十五年。” 这话让谢东篱都忍不住笑了,他拧着盈袖的鼻子道:“你皇祖父看来真是撑不住了,拿盛家当神仙呢。” 说到神仙,盈袖心里一动。低声道:“……东篱,你说,祖神会不会突然来到这里?” 谢东篱摇了摇头,“它没法全部过来,只能用它当初留在这片土地上些微的影响力,探知一下这里的情形。可能会偶尔影响到某些人,但是绝对无法直接操纵他们。我们那一次与其说是着了它的道,不如说是因为紫琉璃碎片的力量被它利用,才让我们回到了古早时期。——归根结底,没有紫琉璃的特殊能力,它无法降临到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 “那它现在在哪里?”盈袖忧心忡忡地问道,“我们那一次回去,再一次将它击退,它为什么还不死呢?” “它还在祖地。但是阿宝告诉我,他们也很难感知它的正确方位。只知道它留在那个地方,却是踪影全无。”谢东篱也很着急,“我觉得这样不是事,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祖地。祖地迟早会成为祖神的食物,被它全部吸收。到那个时候,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那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彻底弄死祖神?”盈袖对祖神也很忌惮,可为了孩子,她必须勇敢起来。 “能让祖神彻底消失的东西,在中州大陆,就在我们这里。”谢东篱终于对盈袖摊牌。 盈袖惊喜万分:“真的?”但是想到上一次被祖神逃脱的情形,又不确信:“可是它也能逃……” “所以我需要在这里做点手脚。”谢东篱沉声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一统中州大陆的原因。我需要整片大陆为我所用,才能让这里真正成为它的葬身之地。” 不然的话,祖神还是会借机逃走,将这一切一次又一次重复。 “那好,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盈袖下了决心,“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或者说,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东元国,既然是我的,就是你的,也是我们的孩子的。” 谢东篱微笑着俯身在盈袖额头上亲了一记:“这就对了,这个东元国,就是你的,不用跟别人谦让。——睡吧。”说着,谢东篱放下帐帘,捻熄桌灯,离室而去。 他去了丞相阁,找了这两年跟宫里有关的记录细看。 这些记录虽然又多又杂,但也被谢东篱看出一些端倪。 最让他侧目的,是一年前婉贵妃突然回娘家省亲,还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 据说回来的时候,人很憔悴,不若回家的时候丰腴艳丽…… 这就有些意思了。 谢东篱在脑子琢磨了一番。 如果盛青蒿说的是真的,元宏帝其实两年前就恢复了生育能力,那么婉贵妃一年前有充足的时间受孕、怀胎,然后回娘家生育。 她生的那个孩子,肯定是儿子。 如今婉贵妃肚子里的,应该是第二胎了…… 这也是元宏帝有底气废掉小磊的原因。 当然了,孙子本来就没有儿子亲,特别是对元宏帝来说,小磊和袖袖,都是年纪大了才回到京城,认祖归宗的,哪有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亲? 谢东篱又在记录里找到了元宏帝向婉贵妃娘家派遣秘密人员保护的蛛丝马迹。 和当年对盈袖和小磊的爹司徒健仁的保护如出一辙。 元宏帝已经做过一次这种事了,再做第二次简直是驾轻就熟,而且更加隐秘,就连沈大丞相都被蒙在鼓里。 而元宏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应该知道一些,但也不会知道全部真相。 为了达到掩饰的目的,元宏帝这两年内肯定杀过很多人。 谢东篱翻看着记录,果不其然,又发现了宫里这两年频繁采买太监和宫女的记录。 前两天斩杀的那一批太监宫女,就有这其中知道内情的人吧…… 居然把自己都利用起来做了他手中的刀。 谢东篱忍不住都要为元宏帝撑起大拇指叫一声好。 看完全部记录,天已经全亮了。 谢东篱在丞相阁闭目养神,歇息了一会儿,就找到沈大丞相,道:“沈大丞相,有件事,我想问问您。” “坐吧。”沈大丞相笑着对谢东篱点点头,十分客气:“谢副相辛苦了。” 谢东篱笑着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沈大丞相,婉贵妃一年前回娘家省亲,是谁一手操办的?” 沈大丞相想了想,一时没有想起来,起身去找了有关卷宗看了看,才道:“是小曹副相。” “……他已经死了。”谢东篱挑了挑眉,“这一连串谋划,还真是滴水不漏。” “出了什么事?”沈大丞相严肃起来,“是跟婉贵妃有关?” 跟婉贵妃有关,就是跟元宏帝有关,沈大丞相非常慎重。 “应该有关。”谢东篱放下那卷卷宗,“我想派飞鱼卫去婉贵妃娘家查一件事,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我动用飞鱼卫。” 谢东篱这么说,其实是故意让元宏帝知晓,他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因为动用飞鱼卫,一定要元宏帝许可。 而当元宏帝知道谢东篱要派飞鱼卫去婉贵妃娘家查一件事,就明白他和婉贵妃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所以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那样直白,只要一个举动,对方就知道你的用意了。 ※※※※※※※※※※※※※※※※※※※※ 这是今天的第四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79章 铺路 (第五更求月票) “去婉贵妃娘家查什么事?还是一年前的事?未免管得太多了吧?”沈大丞相满腹狐疑,“还要动用飞鱼卫?你知道婉贵妃有多受宠吗?这两年,几乎是独宠!” “我知道。”谢东篱扔出一本记录,“您看看这个,再想想陛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沈大丞相皱着眉头翻看那本记录,只翻看了几页,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他是当年一手帮着元宏帝将司徒健仁弄出宫,养在宫外的人,如今一看这些记载,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当年的事,双手都颤抖起来。 谢东篱的手指咚咚咚咚,不紧不慢地敲着书案,如同鼓点,击打在沈大丞相心上。 这些事情不是在记在一本卷宗上面,都是谢东篱摘抄下来,重新整理过的。 所以之前混在众多无关紧要的记录里,没人知道其中的奥妙。 只有记性非常好,甚至是过目不忘的人,才能看出端倪,并且将有用的东西连在一起来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大丞相放下记录,一下子跌坐太师椅上,他抬头,目光惶恐地看着谢东篱,忍了又忍,才轻声道:“陛下,前几天立了遗诏……” 谢东篱眸光微闪,“前几天?我怎么不知道?” “只有我、长兴侯和大总管知道。”沈大丞相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他本来以为,小磊不做皇太孙,肯定就是盈袖…… 这俩无论谁坐上宝座,他都没有意见,都是他沈家外孙。 可是元宏帝却虚晃一枪,误导了他。 原来元宏帝根本就没有想要盈袖或者小磊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承继东元国。 如果不是谢东篱拿出这样铁一样的证据,沈大丞相一个字都不会对谢东篱透露。 他对元宏帝无比忠诚,忠诚到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奉献出来。 但是元宏帝依然没有完全信任他。 至少这一次婉贵妃的身孕,沈大丞相身为大丞相,却一无所知。 这种打击。让沈大丞相无比难过和失望。 他抿紧了唇,将书案上的东西随便收拢收拢,就道:“我要向陛下请辞。东篱,东元国就交给你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顾而去。 沈大丞相本来是答应元宏帝,要一直守到新皇登基的那一天。 但是元宏帝的另有盘算,让沈大丞相再也无法忍耐。 谢东篱没有阻拦沈大丞相。 他回到自己的丞相阁,凝神想了一会儿。起草了一份正式的奏章,向元宏帝要求调用飞鱼卫去婉贵妃娘家查访她一年前回家省亲时发生的事。 …… 沈大丞相来到元宏帝的御书房,看见元宏帝正在大发雷霆。 “怎么搞的?知道元应佳和夏凡是主谋,为何不把他们抓起来?谢东篱不是已经射伤了夏凡?怎么还能让他们俩给跑了!” 几个禁军首领跪在地上,齐声分辩道:“陛下,当时皇太孙中了箭,大家都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有追击下去。” “中了箭而已,又不是马上有危险!你们要知道,朕绸缪这么久。就是为了抓元应佳!你们居然主次不分!”元宏帝拍着桌子骂道,顺手将书案上的墨玉镇纸啪地一声扔到地上。 跪在中间的禁军首领不敢躲避,被那镇纸一角砸到了额角,蹭出一条伤口。 沈大丞相默然不语,在门口竖立。 等这些禁军首领走了之后,沈大丞相才整整衣衫,举步来到御书房,对元宏帝三跪九拜,行了君臣大礼。 “沈爱卿,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元宏帝很是惊讶。亲自从书案后头绕出来,要将沈大丞相扶起来。 沈大丞相忙让开,扶着一旁的锦杌站了起来,道:“陛下。臣确实已经老迈,再也不能帮陛下打理朝政了。还请陛下另择贤臣担任大丞相一职,老臣真的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沈大丞相说着,还拿袖子抹了抹泪,一派伤心的样子。 “沈爱卿,你不能撒手不管啊。”元宏帝急忙安抚他。“横竖张家的副相位置让出来了,你让你的二儿子来做副相,父子同朝,也算是一代佳话!” 这是要用官位来诱惑沈大丞相留下来继续卖命。 如果不知道元宏帝的后手安排,沈大丞相肯定喜出望外的应了。 但是如今知道了,他就觉得没意思了,也没精力再去掺和这件事。 “陛下,不是老臣不爱做官,实在是精力不济了。昨天晚上想批阅公文,居然没看几本就睡着了。早上起来,发现事情越堆越多,记性越来越差,昨天看过的,今天再看还跟新的一样。这样下去,臣根本无法处理任何事情,恐怕连日常生活都要人料理。”沈大丞相说着又跪了下来,“请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元宏帝脸色古怪地道:“……你的祖籍就在京城,还要去哪里告老还乡?” “陛下,臣想去山居养静,多活几年。”沈大丞相这一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致仕不可。 他已经请辞过一次了,元宏帝因为遗诏的事,硬是将他留了下来。 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元宏帝劝了半天,沈大丞相都不松口,元宏帝也心冷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留你了,你下去吧,朕自有恩旨给你。” 沈大丞相松了一口气,再次向元宏帝三跪九叩首,然后离开了皇宫。 回到自己的沈相阁,沈大丞相将自己的东西装在包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伴他三十多年的丞相阁。 沈大丞相离开皇宫之后,元宏帝很是不悦,一个人坐在御书房生闷气。 没过多久,总管大太监就拿着谢东篱的奏章急匆匆走来,放到元宏帝面前,着急地道:“陛下,请看看谢副相的奏章!” “他又要做什么?难道也要请辞不成?”元宏帝唇角带着一丝讥笑,翻看了谢东篱的奏章。 “什么?!”元宏帝的眼睛陡然瞪大了,“他他他要飞鱼卫去婉贵妃娘家查探一年前的事?!” 总管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一副老神在在不掺和的模样。 “他怎么知道的?!”元宏帝背着手,从书案后面走出来,在屋里转来转去,脸色渐渐阴沉。 “去宣婉贵妃觐见。”元宏帝想了一会儿,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太多的事在他脑海里盘桓,他觉得自己已经精力不济了。 婉贵妃乘着御辇匆匆而来。 她听元宏帝说了始末,心里也是一沉,暗道糟了,这件事应该已经被谢东篱发现了…… 这个时候,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 婉贵妃打起精神,坐在元宏帝身边温言劝道:“陛下,既然谢副相这样聪慧,已经猜到有事,不如我们就把玉儿接回来吧。” 元晨玉,就是婉贵妃一年前回娘家生的儿子。 元宏帝在盛家药方的帮助下,终于治好了身体里被齐雪筠下的不能生育之毒,而且成功让婉贵妃受孕。 因为当时还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有问题,能不能生下来,所以元宏帝封锁了婉贵妃有孕的消息,不时轮换服侍她的人。 轮换一批,就杀一批,终于保住了这个秘密。 后来要分娩了,更是送她回娘家生,生完就养在娘家。 所幸婉贵妃一举得男,而且那孩子看上去一切正常,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这一年多来,婉贵妃思念这孩子,经常偷偷地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要养在宫外。 元宏帝也无法给她解释所有的事,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怕了小磊和盈袖这两个孙子孙女身边的势力。 为了这亲生儿子的未来,他绞尽脑汁,要借小磊和盈袖为他铲除障碍。 可惜这一次有谢东篱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存在,他的秘密,只保留了一年,就要被揭开了。 “你很想玉儿被接回来?”元宏帝冷眼看着婉贵妃,“你要知道,接他回来,以后的事,就很难说了。” “这是为何?难道不接他回来,事情就会很顺利吗?”婉贵妃扭着身子,不悦地道,“玉儿是正经的皇子,虽然我不是皇后,他只是庶出,可他是您儿子,亲生的儿子!” 元宏帝又心软了,抱着婉贵妃哄道:“朕知道,朕都知道。”想了想,又道:“反正谢东篱已经觉察了,索性就接回来吧,量他也不敢怎样。” “他敢怎样?”婉贵妃脖子一梗,“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小磊不争气,怪得了别人?” “行了,你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元宏帝摸了摸她的小手,“至于皇后,朕暂时不能封你。一旦封你做皇后,玉儿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婉贵妃咬着下唇道:“那好,我听陛下的。请陛下传旨,接玉儿回宫。” “自然有人去接。你就在宫里等着抱孩子吧。”元宏帝笑着在婉贵妃身上捏了捏,然后让她回去了。 婉贵妃走后,元宏帝立刻传总管大太监过来,道:“拟旨,朕要废皇太孙!” ※※※※※※※※※※※※※※※※※※※※ 这是今天的第五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0章 另择 (第六更求月票) 对于元宏帝的暴怒,总管大太监早就意料到了,也没有惊讶,低着头拿了空白的圣旨过来,让元宏帝书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氏晨磊,自小离散,胆弱怯懦,不堪大任。出尔反尔,定侧妃而不纳,实堕皇室威名。为正朝纲,息怨气,今废除元晨磊皇太孙之位,贬为辰郡王,废止与慕容氏、宁氏婚约。——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兴侯嫡女慕容氏紫,德毓容止,恭谦行端,敕封升平县主,废止与皇太孙婚约,着另择佳婿。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万宁侯嫡女宁氏丹宜,柔嘉居质,婉佩有仪,敕封承平县主,废止与皇太孙婚约,着另择佳婿。钦此!” “还有,小磊的亲王府,得腾出来。”元宏帝目光沉沉,“另外有人住进去。朕会给小磊赐下郡王府邸,暂时就让他住到他姐姐、姐夫家里去。” 还是打着让小磊贴紧谢东篱和盈袖的念头。 总管大太监听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道:“陛下,京城里的空置府邸也有几所,不如择一处离谢家大宅近的,赐给辰郡王?” 小磊从皇太孙被贬到郡王,不仅东宫不能进,就连亲王府都不能住了。 总管大太监看在眼里,都觉得元宏帝未免太凉薄,有了儿子,孙子就靠边站了…… “没事,你以为赐了郡王府,他就会去住?还不是要跟别人走……”元宏帝微微一笑。 小磊虽然不是帝王之才,但能牵制谢东篱和盛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一定要物尽其用,以后等自己的亲生儿子玉儿启蒙的时候,也要送到谢家,由谢东篱启蒙,然后每年去盛家隐居地住一阵子。 这样从小积累的情份,等玉儿长大了。自然就能从小磊手里接过谢东篱和盛家这两股庞大的势力,为他所用。 总管大太监还要再劝,却见元宏帝笑得见牙不见眼,只好闭了嘴。领旨而去。 三道圣旨都有总管大太监亲自颁行。 从皇宫里匆匆离去,总管大太监带着宫人內监先去辰亲王府。 “皇太孙殿下,陛下的总管大太监来颁旨了!” 小磊正坐在床上由盛青黛喂他吃早饭,闻言忙道:“给我换上常服,我要去接旨。” 盛青黛抿了抿唇。放下粥碗,叫了几个丫鬟进来服侍小磊去换衣裳。 因为是给小磊颁旨,盛青黛没有出去,而是躲在后堂悄悄地看。 小磊来到正堂,跪了下来,伏在总管大太监脚下听旨。 总管大太监捧着圣旨大声念了一遍。 亲王府的人一片哗然。 皇太孙殿下这就被废了?! 为了追杀逆贼,皇太孙殿下都受了重伤,陛下不仅不体恤,还废掉了他的皇太孙之位! 很多人愤愤不平起来。 盛青黛在后堂却偷偷欢喜。 小磊不是皇太孙了,可以跟她回盛家养病了…… 小磊也满心欢喜。特别是听到跟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婚约都废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从地上起身,接过总管大太监手里的圣旨,极力忍住笑容,肃然道:“大总管,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那两边是我对不起她们,她们都是好姑娘,纳妃的迎亲之礼她们并没有亲到,不算是我元晨磊的人,还请大总管帮着在皇祖父面前转圜转圜。帮她们指些好的亲事。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改日等我伤愈,我会去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登门拜访,亲自道歉!” 总管大太监见小磊这样懂事有礼。心里暗暗可惜,但他终归是元宏帝的人,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拿出两道圣旨,安抚小磊道:“辰郡王不必挂心,陛下已经为两位姑娘想好补偿。老奴这就去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颁旨。陛下封两位姑娘为县主,她们又没有真的出嫁,想娶她们的人多得是。” “这是再好不过。”小磊更是大喜,脸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了。 总管大太监见小磊被废了皇太孙的位置,不仅没有难过,反而喜笑颜开,也是愣了一下,才道:“辰郡王,这亲王府是亲王制式,您暂时不能住了。陛下说会给郡王殿下赐下郡王府邸……” 这就马上要赶人了? 小磊有些转不过来,收了笑容,道:“是要马上搬走吗?我还有些东西在后堂。” 元宏帝的旨意,确实是让小磊马上离开,最好净身出户,去跟着盈袖和谢东篱住就行。 但是总管大太监觉得这样太过份了,便咬咬牙,道:“郡王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收拾东西,莫急,莫急。” 小磊点了点头,马上回后堂对盛青黛道:“黛黛,你看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还要跟着我吗?” 盛青黛笑得眉眼弯弯,连忙道:“那正好!小磊,你跟我回盛家,好不好?我哥都答应了,你姐也答应了……” “真的?”小磊眼前一亮,“是只有我们俩吗?” “我们盛家人虽然不少,但是地方大,大家住得开阔,如果你不想见人,十天半个月都可以见不到一个人。但是如果你想做些事,大家也会来帮你。”盛青黛将盛家隐居地说得跟世外桃源一样,小磊更增向往。 “那我们一起去收拾东西。这王府是我姐姐帮我布置的,里里外外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我就想把我姐姐给我添置的东西带走。”小磊絮絮叨叨地对盛青黛解释。 盛青黛连连点头,“你姐姐对你真好……” 总管大太监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更觉得不好意思,急急忙忙转身,带着另外两道圣旨离去。 …… 长兴侯府里,从小磊迎亲礼那天遇刺开始,侯府的大门就闭得紧紧的。 那天慕容紫的亲生爹娘听说此事,吓得魂飞魄散,飞跑来长兴侯府打听消息。 陆瑞枫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听见他们的来意,根本都不信,嘴硬道:“怎么可能?皇太孙殿下纳妃,谁敢行刺?那是不想活了吗?!”说着,就命人去外书房请慕容辰进来说话。 慕容辰很快回到内院,居然还带着本来应该出嫁的慕容紫! 陆瑞枫惊得捂住嘴,堵住那一声惊叫,忙道:“皇天菩萨!这不是坑死我们了吗!侯爷,她怎么没有上花轿?” 慕容紫的娘亲见女儿好端端地活着,喜得扑上去抱住她,“儿”一声,“肉”一声,哭得直不起腰来。 陆瑞枫见此情形,撇了撇嘴,还在追问慕容辰,“紫儿没有上花轿,陛下要是追究起来该怎么办?” 慕容长青这时带着自己的妻子陆清芬跟了过来,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亲生和非亲生的差别啊……” 陆清芬讪笑着不敢接话。 慕容辰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了陆瑞枫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紫的爹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道:“大嫂,我……我……我们实在是担心紫儿。” 陆瑞枫这才焦躁起来。 慕容辰给她脸色看,不就是觉得慕容长青说得对吗? 不是亲生,慕容长青也不是她亲生啊! 这是在抱怨她吗? 陆瑞枫盯着慕容紫,冷声道:“紫儿,你已经是过继到我们家,是我名下的女儿,难不成想过河拆桥?” 慕容紫窒了窒,捏捏亲娘的手,然后走到陆瑞枫身边,陪笑着安慰了她几句,陆瑞枫觑着眼睛看慕容长青都要发飙了,才没有继续施展下去。 所以这两天长兴侯府里的气氛非常紧张。 长兴侯夫人一直心情不好,动不动就骂骂咧咧摔东西。 等总管大太监来到长兴侯府,说有圣旨给慕容紫的时候,冲出来的居然是陆瑞枫。 她着急地道:“大总管,可是陛下要惩处我们家慕容紫?那天她不上花轿,不是我们的错!我现在就用小轿送她去皇太孙殿下身边!” “不用了,长兴侯夫人。”总管大太监笑容可掬地道,“洒家是来个慕容紫姑娘颁旨的。”说着,举着圣旨大声道:“慕容紫何在?无关人等退下!” 陆瑞枫只好退入后堂,对着匆匆出来的慕容紫狠狠瞪了一眼,低声道:“你别拖累我们全家!” 慕容紫眼神黯了黯,走出来跪在总管大太监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兴侯嫡女慕容氏紫,德毓容止,恭谦行端,敕封升平县主,废止与皇太孙婚约,着另择佳婿。钦此!” “啊?”慕容紫和后堂的陆瑞枫都发出一声惊呼。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元宏帝不仅没有处罚慕容紫,反而还封她为县主,并且让她另择佳婿! 慕容紫愣愣地抬头看着总管大太监,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总管大太监笑着将圣旨折好,又将慕容紫跟元晨磊定亲的信物、庚帖和婚书都拿了出来,一起递还给她,温言道:“升平县主不用惊慌,这是陛下的恩典。皇太孙殿下胡闹,已经被陛下废了,贬为郡王。陛下还说,聘礼就不用归还了,算是给县主以后出嫁添妆。” 陆瑞枫听了,简直如在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支支吾吾地问:“……那嫁妆呢?” ※※※※※※※※※※※※※※※※※※※※ 这是今天的第六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1章 玉与石 (第七更求月票) 因为是给皇太孙做侧妃,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为了脸面,可是贴了不少嫁妆给两位姑娘。 特别是长兴侯府的慕容紫,她只是过继的嫡女,陆瑞枫对给她那么多嫁妆一直心疼不已。 可惜皇命难为。 而且那些嫁妆早早都送到小磊那边去了,当时说的是一成亲就进东宫,因此一百多抬嫁妆直接抬到东宫。 皇室当时给小磊下的聘礼其实已经有一多半又当做是嫁妆抬入皇室了。 现在陛下说一句聘礼不必归还,但只字不提嫁妆的事,男人可能不在乎这些琐事,但是女人就不同了。 特别是陆瑞枫,她一辈子没有孩子,对这些身外之物就格外上心。 总管大太监见长兴侯夫人问起了嫁妆的事,才想到嫁妆是已经抬过去了的,既然退婚了,自然要归还的。 男方退婚,聘礼当然没有脸要回来,但是女方陪嫁的嫁妆是一定要还的,不然男的没脸做人,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总管大太监忙道:“嫁妆自然是要还的,在东宫摆着没动呢。等洒家回宫向陛下禀明之后自然会送回来。” 陆瑞枫这才点点头,目送总管大太监离去。 总管大太监从长兴侯府离开,很快又折向万宁侯府。 万宁侯府的宁丹宜不是过继的,母女情份自然不一般。 总管大太监顺利颁旨,将敕封宁丹宜为承平县主的圣旨,已经定亲的庚帖等物归还与她,又说了聘礼不用归还的事。 万宁侯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只知道自己闺女不用做妾了,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想到嫁妆的问题?连声向总管大太监道谢,还给他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总管大太监感叹着这亲娘和继母的不同,一边回了宫报信。 元宏帝心情大好,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不等谢东篱他们问话,主动发了诏书颁布天下。 先是宣布废除元晨磊的皇太孙位置,并且表示东元国再不立皇太孙,一切以他的遗诏为准。同时宣布婉贵妃去年生有一子。刚刚接回宫,如今又有喜,功在社稷,晋为皇贵妃。玉皇子封玉亲王,赏亲王府邸一座。 后宫晋位。只要不是皇后,都不用经过丞相阁盖印,因此婉贵妃晋升为皇贵妃,大丞相和副相们都不晓得。 听见元宏帝宣布他又有了一个儿子,谢东篱和沈大丞相都不惊讶,倒是把朝中别的人惊得合不拢嘴。 众臣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元宏帝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他们东元国皇室最大的不足,就是子嗣稀少。 先前被北齐国嫁过来的皇后齐雪筠整得千顷地一根苗,差一点就绝嗣了。 如今元宏帝快七十了,又冒出个儿子。 正疑惑间。外面已经有太监长声通报:“婉皇贵妃并玉皇子到!” 婉贵妃晋位为皇贵妃的圣旨,早早就送到婉贵妃宫里去了,并全套皇贵妃吉服、仪仗和头面。 婉贵妃的儿子玉儿也是昨夜就匆匆从她娘家接回来了。 娘儿俩有一年没见,竟然很快就亲热起来。 这就是天生的母子连心。 谢东篱不动声色往保和殿盘龙金柱后让了让,站在了阴影里。 沈大丞相和沈小副相挡在他身前,脸上神情很是不善地看着婉皇贵妃挺着肚子,仰头一步步往前走,身后跟着乳娘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皇子。 婉皇贵妃是第一次来到这象征东元国最高权力的保和殿。 她从一个县令之女,到如今几乎是万人之上的位置,其中自有一番辛苦。 但是这样的辛苦总是值得的。 以前以为是没指望了。元宏帝这么大年纪,不可能再生出来。 可盛家人就是厉害,居然给皇帝生生鼓捣出一个孩子…… 婉皇贵妃唇角露出温柔的笑意,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腹。来到元宏帝的丹墀宝座下,半蹲了身子行礼如仪:“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平身。”元宏帝喜笑颜开,挥手道:“颁皇贵妃金册,以后后宫就交给你打理了。” 这就是不是皇后,胜似皇后了。 亲自在大朝会的保和殿上颁金册,直接跟从正门抬进来的皇后有一拼了。 婉皇贵妃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又磕了几个头,才把金册接过来,扶着宫女的手起身。 元宏帝又对朝堂上的众臣道:“这是朕的小儿子玉儿,还不到一岁,去年年底才生。”虽然声调平和,但是语气中满满地自豪和自傲。 保和殿里一片寂静,没有人恭喜婉皇贵妃晋升,也没有问小皇子安。 婉皇贵妃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 元宏帝往朝臣里扫了一眼,笑道:“诸君以为如何?”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家只好举起笏板,笑着说道。 沈大丞相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自己牺牲了女儿一辈子,只换来这样一个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结果。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沈大丞相咽不下这口气,越众而出,拱手问道。 “哦?沈爱卿有何事不明?” “陛下,臣记得宫里的敬事录里,并无这玉皇子的记载。突然从宫外领回来的,请问陛下可验过他的血脉?”沈大丞相毫不客气地问道。 这是在质疑玉皇子是不是元宏帝的种。 众臣心里都有这个疑惑,但是没人有沈大丞相破釜沉舟的勇气问出来。 婉皇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沈大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宏帝抬了抬手,制止婉皇贵妃说话,不阴不阳地嗯了一声,对沈大丞相道:“事出有因,朕可担保,这孩子绝对是朕的种。” “可他生于宫外,长于宫外,突然被抱回来就受封皇子和亲王,是不是不妥?”沈大丞相一想到小磊被废掉皇太孙。竟然连一座亲王府邸都保不住,几乎是被赶了出去,心里就止不住地难受,原来都是要给这襁褓里的皇子让位…… 元宏帝这下笑了。抬起灰白的眉眼,慢条斯理地道:“不妥?沈爱卿,你是不是忘了,司徒健仁也是被朕养在宫外,到了三十多岁才认祖归宗的。那个时候。沈爱卿怎么不质疑他的血统?”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要质疑玉皇子的血统,那么司徒健仁也不是他亲生儿子,小磊和盈袖更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所以这玉皇子的血统不容置疑。 沈大丞相被元宏帝反将一军,几乎吐出血来。 谢东篱早想到这一茬,因此根本没有掺和,只是站在众臣之后冷眼旁观。 总管大太监忙过来打圆场:“这孩子确实是陛下的种,你们看他的眉眼,跟陛下几乎一模一样啊。——婉皇贵妃,您这边坐?” 其实不到一岁的孩子。如何能看得出样貌? 总管大太监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要大家看见婉皇贵妃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元宏帝年近七十还能养出小儿子,这份能力实在是不同凡响。 大家只好闭口不言。 元宏帝便咳嗽一声,又道:“沈大丞相请辞了好几次,要致仕养老,朕见挽留不得,只好允了。朕就任命谢东篱为大丞相,沈维民可入职副相。” 抬举了谢东篱,罢免了沈大丞相。又恩典了沈大丞相的儿子,算是一打一拉。 谢东篱从众臣背后走出来,对着元宏帝躬身行礼:“谢陛下隆恩。” “二十八岁的大丞相,我们东元国开国以来。也算是独一无二了。”元宏帝笑吟吟地道,“谢爱卿平身,以后要好好当差,我东元国就看你的了。”说着,若有若无地又扫了沈大丞相一眼。 沈大丞相哆哆嗦嗦地托着长袍的下摆跪下来磕头谢恩。 沈家二爷沈维民也跪在自己爹身边,三跪九拜。 婉皇贵妃看着这一群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朝臣如今都跪在她脚下。只觉得胸口吁出了一口多年的浊气。 她的目光在谢东篱俊美无俦的侧颜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地滑开,看向元宏帝丹墀宝座对面那一只青铜仙鹤香炉炉嘴里冉冉升起的白烟。 “众爱卿平身!今日东元国有诸多喜事,宫里准备了宴席,咱们君臣相得,不醉不归!”元宏帝哈哈大笑,拍了两掌。 一群宫娥鱼贯而入,抬着一张张矮几,放到大殿两侧,还有太监抱了无数的蒲团过来,放到矮几背后。 大臣就只有盘膝坐在矮几之后,看着宫娥们送上来一盘又一盘菜肴。 谢东篱垂首坐在元宏帝丹墀宝座下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 婉皇贵妃就坐在他对面,元宏帝丹墀宝座下右下首第一个位置上。 元宏帝含笑看着谢东篱,颔首道:“谢爱卿勤勉国事,人有聪慧,是我东元国之福。” 谢东篱举起酒杯,对元宏帝道:“微臣敬陛下一杯,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多子多福。”说着也一饮而尽。 元宏帝面上的笑容更深,他也饮了这杯酒,才对婉皇贵妃道:“玉儿已经饿了,你带他下去吧。” 婉皇贵妃见谢东篱不动声色,心里有些不安,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对元宏帝恭顺地道:“那臣妾回去了。陛下也当保重。”说着,带了玉皇子离开了保和殿。 这场酒宴一直到深夜才散。 盈袖等到谢东篱回来,听说了元宏帝突然多出一个儿子,而且取名叫玉,不由大怒,恼道:“这是故意的吧?小磊是粗糙的石头,他就是精贵的玉器,这是把人往死里踩啊!婉贵妃怎么回事?觉得生了儿子了不起吗?” ※※※※※※※※※※※※※※※※※※※※ 这是今天的第七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2章 抱不平 (第八更求月票) 一个皇子是玉,另一个皇孙却只是石头。 亲疏尊卑远近立现。 “东篱,你说说,皇祖父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做什么?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小磊吗?”盈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快七十了生孩子了不起吗?盛家那药方根本就有问题!他也敢用!” “对于你皇祖父来说,只要能再生几个儿子,哪怕是砒霜,他都能吃。”谢东篱冷言说道,端起麦香茶面吹了吹,舀了一勺喂给盈袖吃夜宵。 盈袖心烦意乱地推开,摇头道:“我不吃。” 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情很是低落,她揉着太阳穴,喃喃地道:“其实谁做皇帝都行,但不能这样,过河拆桥也太快了。谁一定要为那孩子架桥铺路?都是皇室后嗣,凭什么?小磊呢?他知道吗?” “小磊的伤还没好,你皇祖父废了他皇太孙的位置,贬为郡王,已经让他搬出亲王府了。不到一岁的玉皇子封了亲王,那座亲王府就赐给他了。”谢东篱淡淡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做事就不必束手束脚。”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到他出手的时候,盈袖和小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毕竟现在是元氏江山,无论是大夏和大周都过去数百年了,而他的天正帝国,更是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 元宏帝这样一闹腾,倒是让谢东篱再无心理负担,该出手时就出手了。 盈袖一听小磊已经被赶出亲王府了,连忙道:“那他住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来找我?” “我让他住到你陪嫁的忠贞国夫人府去了。你皇祖父催得急,他连东西都没有搬齐。”谢东篱将麦香茶面放下,叫了采芸过来收拾。 盈袖大怒:“那亲王府是我亲手帮小磊一砖一瓦布置起来的!不行!明儿我得去把那亲王府拆了!凡是我给小磊预备的东西,一根针都不能给别人!” 盛怒之下,盈袖气得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开始翻腾了,身下一热,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她捂着肚子扶着桌子角慢慢坐到地上,额头上冒出晶莹的汗珠。大口大口喘着气,仰头对谢东篱道:“不好了,我好像见红了……” 谢东篱见势不妙,脸都黑了。一把抄起她抱在怀里,往大门口冲去。 …… 小磊今天下午就从他的亲王府搬了出来,只带了一些随身用的东西,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来得及收拾。 因元宏帝的人催得紧,只好先离开。说好明天再来收拾。 他并没有如元宏帝所愿住到谢家,而是住回了他们家以前在东城坊区的那栋宅子。 那是他们还姓司徒的时候,上京买的第一所宅子,也是谢家的一处老宅。 然后变成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府,最后给了盈袖做嫁妆。 盈袖出嫁后当然没有住到那里,那所宅子就空了下来。 现在小磊一时没有地方住,就听了谢东篱的嘱咐,带着盛青蒿和盛青黛住回东城坊区的那座大宅了。 盛青黛特别喜欢这所宅子,一进来就到处溜达,对小磊说:“这宅子比你那什么亲王府强多了。” 小磊咧嘴笑。给她掸了掸肩膀上的飞絮,笑着道:“这是我姐姐的陪嫁,她不住,暂时就给我们住。” 盛青黛也没在意,笑着催小磊回房吃药歇息。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东城坊区这座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拍得山响,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摄人。 守门的门子刚拉开一条门缝,就被人兜头一脚踹到地上,爬起来待要大骂,见是自家大姑爷铁青着脸。抱着自家大姑奶奶风一般闯了进来,还跟着呵斥:“盛家人在哪里?赶紧给我去报信!” 那门子在夜灯下看见大姑奶奶惨白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忙连滚带爬地往二门上去了。 盛青黛和盛青蒿刚睡下不久。就听门上丫鬟急吼吼地敲门大叫:“盛公子?盛姑娘?我们大姑奶奶不好了!请两位马上来至贵堂上房一趟!” 盛青黛和盛青蒿一听就爬了起来,背着药箱,来到内院至贵堂的上房。 至贵堂上房的回廊下点着羊角宫灯,一个高大的人影披着大氅站在灯下,廊前长长的黑影,几乎将半个庭院罩了进去。 盛青蒿和盛青黛都被那人的气势所骇。顿了顿足,才举步走进去。 走到进前,方看见是谢东篱披着天青色毡呢貂皮大氅,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肃然。 “谢大人,谢夫人的情形怎样了?”盛青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急切地问道。 谢东篱从来都是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但是现在整个人都很紧张,如同出鞘的利剑,稍一靠近就要砍得你身首异处。 “不知道,你赶快进来。”谢东篱悄然转身,大氅在背后飞扬,昏黄的羊角宫灯下荡起一圈天青色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见谢东篱脸色寒成这样,盛青蒿也吓住了,忙跟着跳上台阶,进了至贵堂的上房。 盈袖不在上房,而是在上房内里的暖阁里。 采芸在门口打了厚厚的帘子,面色惊惶地让盛青黛和盛青蒿进去。 谢东篱早已经进去了,坐在暖阁的长榻边上。 长榻上躺着脸色雪白的盈袖。 她紧紧闭着眼睛,额头的汗将头发都打湿了,一束束纠结成缕。 盛青黛忙放下药箱,走过去给盈袖诊脉。 谢东篱起身让到一旁,背着手,眼睛须臾不离盈袖的面庞。 盛青蒿也在旁边看着,只等盛青黛放下盈袖的手腕,他也上前诊治一番。 盛青黛的脸色跟着渐渐肃然,她低垂着头,背着药箱走出暖阁。 谢东篱眉梢轻轻跳了跳,听见盛青黛在外面吩咐:“给我搬个小火炉过来,架上熬粥的银吊子。” 她是要亲自煎药了。 盛青蒿诊完脉,也一声不吭,从药箱里拿了银针,开始给盈袖施针。 她的手背、额头和肚子上都扎了好几针。 因是深夜,四周静谧一片,只听见从后堂上传来的海浪声,哗啦哗啦地,挑得人心烦意乱。 盈袖的眉头不耐地皱了起来,轻轻呻吟道:“……吵什么?” 谢东篱闭上双眸,感知着周遭的情形,渐渐将意识逼近了后堂海湾处的海面。 海水的波涛翻滚渐渐平息,整片海域如同被装在瓶子里一样,连海浪都静止了,看上去就是一面大镜子,摸上去似乎都能感觉到波平浪静。 盈袖的眉头很快舒展,似乎长长吁了一口气。 盛青蒿放松下来,笑道:“这海浪也倒凑趣儿,这会子居然不翻滚了。” 刚才还听到哗啦哗啦的海浪声,这会子却鸦雀无声,如同他们盛家石山上万径人踪灭的静谧。 谢东篱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闪过几丝绿色荧光,很快消失不见。 盛青蒿擦了把汗,“尊夫人这是动了胎气,幸亏谢大人您见事快,赶紧找了我们,不然啊,今晚都熬不过去,明儿尊夫人就得坐小月子了。” 一般怀孕的妇人流产,才叫坐小月子。 “这么严重?”谢东篱眼神黯了黯,手心出了一层汗,虽然还是端坐在那里,但是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 盛青蒿点了点头,“到底是怎么了?气成这个样子?谁能给她脸子瞧?” 盛青蒿很是纳闷。 东元国里能给盈袖脸子瞧的人,不是已经在土里躺着,就是准备去土里躺着,不会有这样作死的人吧? 谢东篱握了握拳,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她是为了小磊。” 盛青蒿立刻明白过来。 盈袖为弟弟抱不平,气得狠了…… 说实话,盛青蒿心里对元宏帝也非常地膈应。 这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太明显了。 就算元宏帝是年纪大了些,有这样不得不为的理由,盛青蒿也无法认同。 这一刻,他深深明白他们盛家祖训不掺和皇室政争是多么地明智…… 这样一想,他对小磊也连带地不待见起来。 “姐姐?是姐姐来了吗?出什么事了?”小磊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盛青黛忙迎了上去,“小磊,你怎么起来了?你伤还没好。” “我没事,成天躺着也累。”小磊看了看盛青黛煎的药,“给我姐姐的?严重吗?什么病?” 盛青黛轻声道:“是你姐姐的孩子……” “啊?”小磊的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那孩子你不是说很好吗?” “你姐姐今儿为了你的事,气着了……”盛青黛悄悄地道,“你别进去,让你姐姐见了你,心里更难过。” 小磊一下子明白过来,抱着头和盛青黛坐在一起,苦恼地道:“是我让姐姐失望了吗?” “不是你,你姐姐是气你皇祖父……过河拆桥,对你太过份了。”盛青黛拍拍小磊的肩膀,“好了,你先回去歇着,你姐姐没事的。我哥已经给她扎了针,再喝了我的药,歇两天就没事了。” 小磊松了一口气,撂开帘子,在门口看了看盈袖,见谢东篱和盛青蒿都在暖阁里说话,他没有进去,只对他们点点头,就放下帘子回到盛青黛身边,陪她一起煎药。 ※※※※※※※※※※※※※※※※※※※※ 这是今天的第八更,为嗨*小猴子盟主大人上个月打赏的金蛋第一次加更送到。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3章 吃相 (第九更求月票) 这一晚上,谢东篱、盛青蒿、盛青黛和小磊都没有睡,一直陪在盈袖身边。 给她喝了两次药,又扎了两次针,到天亮的时候,盈袖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红渐止,她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的时候,她握住谢东篱的手,一双大眼睛求肯地看着他。 盛青蒿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谢东篱却只给她掖好被子,低声道:“放心,我去。” 盈袖这才闭上眼睛睡了,唇角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她要做什么?”盛青蒿好奇地问道,跟着走出来。 谢东篱背着手,淡然地道:“拆房子。” “你真的要拆了亲王府?”盛青蒿笑得直打跌,“我一定要去围观!”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那袖袖怎么办?” “我妹妹在这里就行了。她比我对孕妇有经验。”盛青蒿满不在乎地道,促狭说道:“再说你夫人已经好了,只要静养就行。但是你去拆房子,万一砖头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砸不到人,砸坏花花草草也不得了。” 谢东篱本来是不想盛青蒿跟去,但是转念一想,元宏帝就想用小磊跟盛家人搭上趟,保不定还是为了他的小皇子铺路呢,心里微晒,便不再阻拦盛青蒿跟着。 两人带着数十个匠人和侍卫来到小磊以前住的亲王府,正好看见有人在把“辰亲王府”的牌匾取下来。 谢东篱也不多说,下颌微扬,吩咐道:“跟我进去,凡是内子给小磊收拾的地方,全都拆掉。凡是内子给小磊布置的陈设,全部带走。——进去。” 门口的太监内侍见拦不住,忙飞跑进宫报信。 …… “什么?谢大丞相带着人去亲王府拆房子?他怎么敢?这已经是给本宫儿子的王府了!”婉皇贵妃唰地一下子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本宫要去见陛下。” 她披着大氅,命乳娘抱着玉皇子。急吼吼地来到元宏帝的寝宫前求见。 元宏帝昨儿大朝会办了两件绸缪已久的事,心里畅快得不得了,晚上兴奋得走了困,睡得很晚。早上就没起来。 总管大太监念着皇帝年纪大了,今天又不用上朝,便没叫醒他。 婉皇贵妃来的时候,元宏帝还在高卧。 总管大太监对婉皇贵妃呵腰道:“皇贵妃娘娘,陛下昨夜睡得晚。今早上还没醒。您等陛下醒了再来吧。” “可是本宫有急事啊。”婉皇贵妃急赤白脸地道。 如果晚了,岂不是让谢东篱把她儿子的亲王府拆干净了?! 婉皇贵妃自己是县令的女儿出身,家里没有大富大贵,对钱财权势地位都很看重。 小磊的那座亲王府,她曾经听人说过,里面的陈设布置是一等一的豪奢。 司徒家当年是东元国第一皇商,无数银子都搬他们家去了,后来只花了一丁点,就把亲王府布置的美伦美奂,比她这个皇贵妃的寝宫还要豪奢…… 这也是她怂恿元宏帝将那座亲王府赐给自己儿子的原因。 东元国都是她儿子的。那司徒家当年揽的银子,也应该给她吐出来…… 现在谢东篱带人拆房子,就跟拆了婉皇贵妃的心太肉一样。 可是人家都以为她的后台是谢东篱,都认为她是谢东篱一手捧上皇贵妃的位置的,事实上,她也一直跟谢家交好,如果不是她生了儿子,也要皇位,她真不想跟谢家撕破脸。 如果谢东篱没有娶盈袖就好了…… 婉皇贵妃心里闪过一丝念头,马上又掐灭了。 恐怕全东元国的人都知道。谢大丞相最心爱的就是他夫人盈袖了,要是真的跟盈袖过不去,那就是自己找死。 婉皇贵妃跟盈袖的交情也很不错的,当初两人还同仇敌忾地对付皇后齐雪筠。 现在齐雪筠过世了。她们两人居然就站到对立面了。 婉皇贵妃站在冬日的寒风里怔忡了半晌,决定自己亲自出宫看看。 她已经是皇贵妃,可以拿自己的对牌出宫了。 “摆驾,去亲王府。”婉皇贵妃吩咐下去,转身离开了元宏帝的寝宫。 总管大太监觉得奇怪,大清早的。婉皇贵妃怎么要去亲王府?而且是在面见元宏帝未果的情况下…… “来人,打听一下,婉皇贵妃那边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我才好回话。” 总管大太监吩咐下去,马上就查出了原宥。 “谢大丞相带人拆亲王府?”总管大太监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琢磨了一会儿,还是道:“嗯,知道了,让陛下多睡会儿,不是什么大事。” …… 谢东篱带着人进了小磊以前的亲王府。 “外院的家具、陈设,统统收走。客院加盖的厨房、耳房,全部拆掉。”谢东篱先带着匠人来到外院,指着一座座院子说道,“那边的荷塘,记得给我填起来,那是内子拿私房银子给她弟弟建造的。”谢东篱拿着一张单子,一板一眼指着给匠人看。 “好咧!大丞相您放心,这些屋子盖起来麻烦,但是拆起来,只要一顿饭的功夫。”那些匠人都是老手,闻言马上撸起袖子,将身上带的工具取出来,大家分了几组,每个院落都派了数个人拆卸。 还有人就一趟趟从各个院落搬家具陈设。 盈袖为了小磊的亲王府,打造家具用的木材都是上等紫檀木和黄花梨,陈设更是从他们司徒家的内库里拿出来的好东西。 一车车家具从亲王府门口拖走,还有一箱箱古董器皿也从这里装箱。 亲王府原来的太监只得拿着当初赐下府邸时候的陈设和家具单子过来对照,不许把亲王府里原有的东西搬走。 可是他对照来对照去,跟搬走的东西一点都沾不上边。 其实这座亲王府以前是司徒健仁住的,他死后,才赐给小磊。 盈袖不想小磊用司徒健仁生前用过的东西,所以从里到外给重新修缮过一遍。 司徒健仁以前的那些陈设都收回他们家的库房了,盈袖是后来给找的新陈设摆过来的。 婉皇贵妃来的时候,谢东篱带着匠人刚刚把外院拆卸完全,东西都拖走了,现在要去二门,拆卸内院。 内院改装更大。 司徒健仁以前住的正院被盈袖彻底改建了,所以得从头到脚的拆。 “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能从玉亲王的府里搬东西!”婉皇贵妃带来的一个宫女嬷嬷大声吼道,很是不高兴。 但是那些搬东西的匠人理也不理她,自己埋头搬运装车。 “站住!”婉皇贵妃在步辇里见自己的宫女嬷嬷镇不住这些人,才自己出声制止。 “皇贵妃娘娘说话,你们敢不听?”这宫女嬷嬷洋洋得意说道,扶着婉皇贵妃下了步辇。 见是皇贵妃出现,大家连忙跪下磕头。 婉皇贵妃这才吁了口气,淡笑着道:“起来吧。你们说说,到底在做什么?这是本宫皇子的府邸,你们是谁?怎敢在此作耗?”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是谢大丞相府上的下人。这里是辰郡王以前的居所,我们只是帮辰郡王搬家来了。”谢东篱的一个管事点头哈腰地说道,束着手站了起来,很是恭敬。 婉皇贵妃“哦”了一声,笑道:“这话本宫不懂。这府邸是陛下的恩典。现在转赐给本宫的皇子,辰郡王怎么能把里面的东西搬走呢?”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搬走的都是我们夫人为辰郡王准备的家具和陈设,里面拆卸的,也是我们夫人为辰郡王住得更舒服而对王府进行的改建,跟王府以前的状况完全不相干。等我们搬完了拆完了,这王府回到当初赐下来的状况就行了,那才是陛下赐下的府邸。”这管事笑嘻嘻地道,口齿十分伶俐。 婉皇贵妃却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胸口升腾而起,恼道:“胡说!你如何知道哪些是这府邸本来就有的?哪些是谢夫人后加的?如果我说都是后加的,岂不是要把这王府搬空了?!” 那管事很是瞧不起婉皇贵妃这种作态。 小磊不仅被废了皇太孙,而且连亲王爵位都没有了,这还不说,连人家的府邸也要占,吃相也太难看了。 如果不是元宏帝和这皇贵妃做得太绝,他家夫人怎么会气得动了胎气?他家相爷怎么会亲自带着人来拆房子搬东西?不就是为了让他家夫人出口气?! “皇贵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凡是陛下赐下来的府邸,都是有详细清单的。大到一座府邸里有几个院落、房间、树木、池塘,小到每间屋子里有哪些陈设、古董,都是一清二楚,绝对没有您说的这种分不清的情况。”那管事一招手,“您看,这就是这王府原来的清单,我们辰郡王当初搬进来的时候,这府邸几乎是空荡荡的,这些家具、陈设和古董器皿,都是后来添置的,并不是陛下赐予的。” 婉皇贵妃是县令之女出身,以前从来没有被御赐过府邸。 这一次她晋位皇贵妃,家里人是要封爵,搬到京城居住了,元宏帝也会赐下府邸,但还没有成行。 ※※※※※※※※※※※※※※※※※※※※ 这是今天的第九更,为嗨*小猴子盟主大人上个月打赏的金蛋第二次加更送到。今天一共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4章 诱惑 (第十更求月票) 看那管事拿出清单,婉皇贵妃才知道自己露怯了…… 她的面色很不好看,接过管事递过来的清单匆匆看了一遍,皱了眉头道:“真的只有这么点东西?” “皇贵妃娘娘,这座府邸才赐为亲王府之前,已经废弃了几十年了,能有多少东西?”管事笑容满面地道,弓着腰又行了一礼,“皇贵妃娘娘,请您让一让,我们要搬东西了。” 那管事心里有气,搬东西的时候故意让这些人看见了他们搬走的那些好东西。 婉皇贵妃带来的人果然看得眼睛都红了。 那么多好东西,精致的瓷器,一看就很古朴的古董,还有大量的紫檀木家具,简直是目不暇接。 “娘娘,娘娘,您就任由他们把小王爷的东西搬走吗?”婉皇贵妃的手下轻声问道,很是不甘心。 婉皇贵妃仔仔细细将那些清单看了又看,确信跟这些人搬的东西没有关系,一股火发不出来,烧得心里发慌,只得忍了又忍,问道:“你们谁是做主的?让他来见本宫。” 那管事听了,旋身过来笑嘻嘻地道:“今儿是我家相爷带人来的,现如今在内院拆房子打包搬东西呢,皇贵妃娘娘要见吗?” “谢大丞相亲自带人来的?”婉皇贵妃眸光流转,嫣然一笑,“那倒是要见见。不过不用谢大丞相来见本宫,本宫去内院见谢大丞相就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谢家的管事还是带着人飞跑去内院给谢东篱回报。 “大爷,皇贵妃娘娘来了,说要来内院见大爷。”那人气喘吁吁地回道,虽然是寒冬腊月,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亲王府内院的正院前,正看着人将那屋顶的琉璃瓦全揭下来,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旧瓦。 “见我?”谢东篱想了想,还是带着人迎到二门上。对冉冉而来的婉皇贵妃躬了躬身,“皇贵妃娘娘。” “谢大丞相。”婉皇贵妃对谢东篱极为客气,“本宫听说谢大丞相来拆房子,所以赶来看看。” 谢东篱笑了笑。侧身让开二门,看着婉皇贵妃走了进来。 “皇贵妃娘娘,这里正在拆卸,到处是粉尘,皇贵妃娘娘还是不要走得太远。”谢东篱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大家开始搬东西。 婉皇贵妃看着一抬抬精致的摆设和家具从她面前运走,比她在外面看见的那些外院的家私要更加豪奢漂亮,心里那把火不由越烧越高。 她看了半天,发现连内院的树都有人砍伐,吃惊道:“谢大丞相,您别告诉我,那些树也是尊夫人栽的?您看看那些树的年轮,绝对不止四五年啊!” 都是上百年的树,怎么可能是盈袖种的?! 谢东篱背着手,面无表情地道:“皇贵妃娘娘。那些正是内子种的。” “谢大丞相,您也空空说白话?”婉皇贵妃收了笑容,“尊夫人今年贵庚?到哪里种这些数百年的树?难道从上辈子就开始种了?” 谢东篱倏地抬眸,犀利的视线从婉皇贵妃面上掠过,看得她一阵心悸,忍不住后退两步,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谢东篱呵呵两声,“这些树,是内子高价收购,然后直接从别处移植过来的。——皇贵妃娘娘难道不知道树可以移植成年树种吗?” 将珍奇树种直接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耗费的银钱绝对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一笔大数目。 婉皇贵妃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抽了一个耳光,尴尬、不悦、讪然,又夹杂着隐隐的畏惧和不安,还有渴望跟谢东篱交好的心思。让她无所适从。 过了好一会儿,婉皇贵妃才轻声叹道:“陛下为了小磊和盈袖姐弟俩,真是费尽心思,关怀备至。瞧这么多好东西,直接就赐给他们的私库了。” 谢东篱负手在抄手游廊上慢悠悠地往前走,抬眸打量着这抄手游廊上的雕梁画栋。淡淡地道:“这些可不是陛下赐的,而是司徒家自己做生意挣来的。” “呵呵,谢大丞相也真是护短。”婉皇贵妃莞尔,“如果不是陛下护持,司徒家怎么可能成为东元国第一大皇商,谢大丞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呵呵,那也是应该的。”谢东篱毫不犹豫打中婉皇贵妃的七寸,“我岳父是嫡皇子,自然比玉皇子更得陛下欢心。” 司徒健仁再不堪,也是元后所出的嫡皇子,婉皇贵妃再受宠,她也只是皇贵妃,不是皇后,她的儿子,就是庶出。 当然,皇室中人论嫡庶没有意思,但是在玉皇子做皇帝之前,司徒健仁的地位就是稳稳地压他一头。 元宏帝给的那些好处,都是给司徒健仁的,那是名正言顺的。 盈袖和小磊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承继自己父亲的家产而已。 就是拿到大理寺三司会审,婉皇贵妃也打不赢这官司。 婉皇贵妃一时气得牙痒痒,但是万万不敢跟谢东篱撕破脸,她还有求于谢东篱呢。 在背后觑眼看着谢东篱高挺宽直的背影,跟一座山一样可靠,如果能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儿遮风挡雨…… 沉吟良久,婉皇贵妃走到谢东篱身后,悄悄地道:“谢大丞相,婉儿承蒙谢大丞相青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婉儿对谢大丞相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往来生结草衔环,报谢大丞相的知遇之恩。” 谢东篱听婉皇贵妃这话说得不伦不类,没有搭理她,只当没听见。 婉皇贵妃却会错了意,接着又说道:“谢大丞相,俗话说请客请到底,送佛送上西,婉儿还有一事相求,万望谢大丞相莫要推辞。”说着,对他倒插烛一样纳福拜了下来。 谢东篱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迅速让了一步,避开了婉皇贵妃的大礼。 他转了身,唇边带着一个讥讽的笑容,轻描淡写地道:“皇贵妃娘娘真会打算盘,这前头还说对我的恩德无以为报,接着就有新的事求我。其实人啊,最重要不能贪心。我这人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大家给面子,才能事事周全。如果大家不给面子,我也是独木难支,皇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婉皇贵妃定定地看着谢东篱,他的面容是令人无法逼视的俊美,身姿笔挺,金山玉柱般萧然轩举,可是他面上的笑容就像一个精致的面具,只浮在面上,并没有进到眼底,甚至还有几分森然。 她听得出来他在警告她,不要太贪心,可是她已经生了儿子,不是她贪心,而是时移世易,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她没儿子,她自然不会,也不敢跟盈袖和小磊起冲突。 但是现在她有儿子,如果她不争,她就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盈袖对她虽然有恩,但是和自己的儿子比起来,她怎么会为了盈袖那点子恩情,就断送自己儿子的大好前程?! 孰轻孰重这不是一目了然? “谢大丞相,我以为你是明白人。”婉皇贵妃低声哀求,“陛下属意我皇儿,我也很担心。皇儿还小,我只想他平平安安长大,能跟着谢大丞相学一身本事,报效东元国就行。” 谢东篱不置可否,目光微闪,往旁边看去,并不接话。 婉皇贵妃等了一会儿,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明白:“谢大丞相,等我皇儿三岁开蒙之时,还请谢大丞相收我皇儿于门下,做我皇儿的师父。” 谢东篱好笑地摇了摇头,侧身拱手道:“皇贵妃娘娘,谢某又不是学堂里的先生,怎么懂得为小童启蒙?谢某不擅教人。教养皇子这么大的责任,谢某实在担当不起。再说了,这孩子可是内子的小叔叔,辈份比我高,我怎么敢僭越?” 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婉皇贵妃心里又气又苦,哆嗦着丰润的双唇看着谢东篱,眼里不知不觉有了泪水。 透着朦胧的泪眼看去,宛如她第一次见他,他的人就在她心里扎下了影。 但是那时候她自惭形秽,身份低微,配不上他,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可现在,她已经贵为皇贵妃,整个东元国的女子,没有比她身份更尊贵的,就连谢东篱都要对她俯首称臣,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有谁敢看不起她? 当年有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皇帝的位置坐得稳,能够委身臣子,她为什么不可以?再说她当年第一眼看中的人,本来就是谢东篱…… 元宏帝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整个东元国都是她和她儿子的,只要谢东篱肯看她一眼,她……她……把自己给他都行…… 婉皇贵妃咬着唇,往谢东篱身边走近几步,抬头痴迷地看着他侧脸俊美的弧度,低低地道:“谢大人,婉儿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念想,只要你能帮着我们母子,我可以让玉儿尊你为‘仲父’,封你为摄政王,婉儿……可以伺候你……” 婉皇贵妃知道得很清楚,元宏帝一死,不管谁坐上皇位,都要看谢东篱的脸色。 偌大的帝国,他可以一言让你上天,也可以一语让你入地。 ※※※※※※※※※※※※※※※※※※※※ 这是今天的第十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上个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今天一共十更,全部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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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宏帝年纪大了,那些琐事已经不记得了,听总管大太监一提起来。才想起这件事,打着哈哈道:“原来是这样,谢爱卿真是有心了……” 婉皇贵妃温婉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谢东篱在亲王府耽搁到黄昏时分。才确信所有该拆的屋子都已经拆了,该填的院塘。已经填了,该搬走的东西,也都搬走了。 亲王府里三座内库,被他的人搬得干干净净。进去走一圈,里面空荡荡的能够饿死耗子。 “行了,回去吧。以后再不要来了。这已经玉亲王的王府了。”谢东篱淡然吩咐道,翻身上马。看着夕阳下灰蒙蒙的亲王府漠然转头,马鞭往后抽了马臀一把,纵马而去。 回到谢家,谢东篱先去看盈袖。 她还是躺在床上,但是已经醒过来了,靠着大迎枕坐着,一动不动,脸色雪白,双唇淡得只剩一点点嫣粉,只是一双眸子依然亮得惊人,里面跳跃着怒火。 “好些了吗?”谢东篱一撂衣袍,在她身边坐下,问正在给盈袖扎针的盛青蒿。 盛青蒿点点头,“好多了,有我和黛黛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 谢东篱转头看向盈袖,将她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勾了一勾,俯身过去用唇在她额头贴了贴,“嗯,还是有些凉。想吃什么?” 盈袖轻轻将他推开,虚弱地道:“王府那边的事,怎样了?” “我都给拆了。”谢东篱将单子拿给盈袖看,“这是你给小磊置办的东西,还有小磊这些年的俸禄和赏赐,我都给搬回来了。王府的库房被我搬空了。” 盈袖捂着脸,吃吃笑道:“哟,库房我倒给忘了,还是谢大丞相心细如发。”末了朝谢东篱眨眨眼。 谢东篱忍不住笑,捏捏她的手,“瞎说什么?不是你说,把小磊的东西全拿回来吗?这些都是小磊的。”说着,指指窗外,“拉了几十车,都在外院放着,你打算怎么办?” 盈袖看向盛青蒿,含笑道:“盛公子,这些都是我们小磊的聘礼,你要不要?” 盛青蒿凝神看着针灸,淡笑道:“这得看黛黛。黛黛愿意,我这做大哥一定成全他们。” 他昨天劝了盛青黛一夜,这姑娘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小磊为她连皇太孙都不做了,宁愿做个闲散的郡王,就跟平民百姓没有两样。 她怎么可能再放手? 两人纠缠到这份上,这辈子是不会再放弃对方了。 盈袖放了心,阖上眼,长吁一口气,轻声道:“盛公子,我知道你不想盛家卷进皇室政争,我可以向你保证,小磊绝对不会跟元氏皇室再有纠葛。他是个可怜孩子,这辈子能和黛黛好好过一辈子,他心满意足,我也心满意足。——我和东篱都承你们的情。” 有了盈袖这句话,盛青蒿才稍微放下心,抬眸看了谢东篱一眼,“谢大丞相,那小磊我们就带走了。” 谢东篱颔首,笑着道:“记得你们盛家的祖训,凡是跟皇室有纠葛的人,除非放弃权位,否则不能进盛家隐居地。”又提醒他们:“现在东元国局势不明,你们还是暂避锋芒要好。” “这是自然。”盛青蒿连连点头,见谢东篱也赞同他们的做法,心情大好,“尊夫人只要静养就可以了。我先送黛黛和小磊回去,等尊夫人待产的时候,我和黛黛再来一趟。” 盈袖也点头赞同,“我弟弟从小性子怪癖,希望你们能多多包涵。” 谢东篱已经对盛青蒿说过小磊从小的心病,盛青蒿很感兴趣,忙道:“我会好好看着他的。其实照我看,他也不算严重,就是对外界的危险太过敏感所致。去了我们盛家,他能放松自己,再辅以药物治疗,应该能够痊愈。” “小磊能遇到黛黛,真是我们元氏祖上积德。”盈袖听得感动不已,恨不得爬起来给盛青蒿纳福行礼。 谢东篱摁住她,温言道:“你别急,我会帮你好好感谢他们的。” 盈袖心情一好,身体状况也恢复很快。 没过两天就能起身了,亲自送了盛青蒿、盛青黛和小磊离开东元国京城。 临走之前,由沈咏洁做主,让小磊和盛青黛交换了庚帖和信物,并且简单地拜了堂,算是正式成亲了。 盛青蒿笑说等他们回盛家之后,还要再办一次亲事,还望盈袖和沈咏洁海涵。 盈袖和沈咏洁只要小磊好好的,并不介意。 谢东篱亲自给他们写了婚书,一式三份,一份盛家保存,一份盈袖保存,还有一份是小磊和黛黛一起保存。 到了走的那一天,谢东篱派了数十个侍卫相送,光是东西就是十几车。 不会直接送到盛家,而是送到盛家给盛青黛和小磊置办的一个庄子上。 那个庄子在盛家隐居地以外。 不过小磊和盛青黛还是要跟着盛青蒿回盛家隐居地居住,庄子只是他们有空出来游玩的时候住的。 他们前脚刚走,元宏帝的圣旨后脚就到了。 可是盛家人已走,盈袖和谢东篱就一起进宫谢罪。 “皇祖父,盛家人带着小磊走了。”盈袖躬身纳福,对元宏帝笑容可掬地说道。 元宏帝愕然,看向窗外,道:“这么快就走了?朕还以为他们会向朕辞行再走。” “小磊跟黛黛成亲了,盛公子着急要带他们回去见盛家人,因此一早就走了。”盈袖不动声色,将这件事抛了出来。 元宏帝更加惊讶:“小磊成亲了?怎么没有人知会朕?!” “我现在就在说啊!”盈袖故意欢快地道,那帕子掩住嘴,轻声地笑,“小磊没有地儿住,就在我娘家宅子里拜的堂,好在黛黛是看重他这个人,又不在乎他的身份,高高兴兴跟了他,还要带他回去治病。这样的好孙媳妇,您去哪里找?” 元宏帝想起自己急匆匆将小磊赶出亲王府,有一丝赧然,但是想到小磊已经这么大了,玉儿还不到一岁,不在众臣面前做出打击小磊的样子,玉儿以后难以立足,因此只是咳嗽一声,就硬起心肠,打着哈哈道:“这倒也是。宗人府还在合计到底赐哪座府邸。他居然匆匆就走了,依朕看,这府邸也不用再合计了。” “那可不行。皇祖父……”盈袖不依不饶打断元宏帝的话,“小磊已经是郡王了,按律应该有郡王府。如果皇祖父不赐府邸,那他何必担了这个虚名?我可以做主,皇祖父干脆把他的郡王爵位也撸了吧,这样不赐任何东西都行。” 元宏帝垂下眼眸,被盈袖堵得很是无奈,也有些不悦,半晌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就催宗人府快些。一座郡王府,不拘哪里找所宅子就行。” “那我就代小磊谢陛下隆恩。”盈袖笑着躬了躬身,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婉皇贵妃听说盈袖和谢东篱一起进了宫,忙忙带着玉皇子赶来,一进御书房,就对盈袖道:“袖袖来了,快来见见你小叔叔。”说着,将玉皇子抱了过来。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能都投给某寒吗?o(n_n)o~ 感谢a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正前方是海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 章节目录 第686章 回敬(4号二更求月票) 谢东篱听见婉皇贵妃在盈袖面前左一声右一声“小叔叔”,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那天他就是用“小叔叔”这个辈份将婉皇贵妃要求拜师和认“仲父”的要求堵回去的,婉皇贵妃这是记恨在心里了。 盈袖对这孩子本来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既然是皇祖父的儿子,自然是她的长辈,哪怕不到一岁呢,辈份在哪里摆着。 可是这声“小叔叔”从婉皇贵妃嘴里说出来,带着股说不出的意味,而且她在说这声“小叔叔”的时候,眼风带着幽怨,往谢东篱那边斜飞而去。 盈袖心头猛地一跳,再要细看时,又看不见踪影了,似乎刚才那丝幽怨,只是她眼花了,想多了。 婉皇贵妃端庄地抱着玉皇子站在她面前,同样挺着肚子。 婉皇贵妃有三个月身孕,盈袖有五个月身孕。 但是婉皇贵妃生得高大丰腴,站在那里气势十足。 盈袖前些天见红,差一点孩子都保不住,这些天虽然孩子没事了,但是她的身子还是亏了些,脸颊雪白,只看见精细的轮廓,一丝肉都没了,轻盈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刮走。 这气势就被婉皇贵妃比了下去。 谢东篱是男人,负手远远站在一旁,轻声咳嗽一声,对元宏帝道:“袖袖前些天身子不适,还没养好。今儿要不是圣上宣召,她还卧床不起呢,还望陛下垂怜。臣成亲七载,这还是第一个孩子。” 一说到子嗣,元宏帝就十分理解,忙点头道:“好好好。快回去歇着吧。既然盛家人已走,那就以后再说吧。” 婉皇贵妃这时才知道盛家人已经离开了,不由也非常失望,抱着玉皇子来到元宏帝身边,愁眉不展道:“这就走了?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呢?臣妾原想要送玉儿去他们那里住一两年,养养身子和福气……” 居然还在打盛家人的主意! 盈袖刚才一言不发,这时才笑道:“啊?皇贵妃娘娘想送玉皇子去盛家住一两年?行啊。盛家人说了。他们有祖训,不掺和皇室的纠纷,因此只要玉皇子放弃权位。跟个普通人一样,就能去盛家了。” 这怎么行? 婉皇贵妃气得肝都疼了,忍着怒气道:“玉儿是皇子,这是天生的身份。盛家人敢抗旨吗?” “哈哈哈哈……”盈袖突然笑得扶住了腰,甩着帕子道:“皇贵妃娘娘。你是不是觉得你做了皇贵妃,天下人都要向你低头了?别忘了,你只是东元国的皇贵妃,眼界别那么小。往北看,还有北齐国,往南看。还有南郑国。还有,盛家人有当年大周皇帝的特旨。遇官不拜,遇皇不跪。他们在皇祖父面前都不用折腰,你想对盛家下旨?——可别惹恼盛家,以后永远不踏足东元国!” 一听盛家人有可能再也不来东元国,元宏帝大急,立刻训斥婉皇贵妃:“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子忒浅。盛家人是一般人家?就连朕都对他们恭恭敬敬,你是什么东西?也想以势压人?” 婉皇贵妃确实不知道盛家人的超然地位,她原以为盛家人在东元国的尊崇地位,是因为靠上了谢东篱。 如今被元宏帝一训斥,她虽然明白了始末,但是在盈袖和谢东篱面前未免太丢人了,忙低下头,将眼泪咽了下去,低声道:“既然如此,臣妾就告退了。”说着,抱了玉皇子就要走。 可是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见总管大太监进来回报:“陛下,长兴侯夫人进宫,想问问他们家的嫁妆什么时候发还……” 婉皇贵妃马上站住了,笑道:“谢夫人,小磊这一下子走了,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嫁妆可怎么办?不如派人去追他回来问一问?” 那嫁妆是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给两个侧妃陪嫁用的,早就送过来了。 见盈袖沉默不语,婉皇贵妃又笑道:“是了,我记得小磊的财物都被谢家人搬走了,里面可是有嫁妆?啧啧,那可不是谢夫人给小磊置办的吧?” 明显还是对谢东篱带人拆了亲王府耿耿于怀。 盈袖这才抬眸,乌溜溜的眸子在婉皇贵妃脸上溜了一圈,见她的眼风又往谢东篱那边飞了过去,心里更增膈应,暗道皇祖父还坐在你身后呢,你就敢到处抛媚眼,这是把我和皇祖父都当死人吧? 盈袖往谢东篱面前一站,对总管大太监淡淡地道:“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嫁妆,并没有送到我弟弟那里,而是一早抬进了东宫。如今既然退了亲,要还也是应该的,我去对长兴侯夫人说,让她去东宫领就是了。”说着,故意不看婉皇贵妃突然惊讶的眼神,一头走了出去。 糟了…… 婉皇贵妃心里一沉。 那些东西在东宫? 东宫早就被她当做她儿子的居所,已经进去收拾过几次了。 ……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在内宫门前等着,不宣召不得入内宫。 盈袖来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长兴侯夫人,我弟弟已经离开京城了,临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您,那些嫁妆都在东宫,没有入他的手。您要还,就找婉皇贵妃要。我听说,东宫的钥匙都落入婉皇贵妃手里了。” 盈袖说完就离开了皇宫。 谢东篱早就在皇宫外面的大车里等着她。 盈袖一撂车帘,看见谢东篱已经坐在车里,含笑看着她,不禁面上红了红,低着头上了车,不与他坐在一处。 谢东篱心里好笑。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他便腾身而起,坐到盈袖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和她头抵着头,含笑道:“你这是醋上了?” 盈袖红了脸,将他推开,没好气地道:“谁吃醋?谁配让我吃醋?” “这就对了。做什么生这种干气。”谢东篱亲亲她的面颊,“糊涂人的糊涂想头,理她都是多余。” “她那个儿子,我看着总觉得怪怪的。”盈袖蹙了眉头,“太安静了,不像个小婴孩。” 总是睁着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你,那眼仁儿太黑,深不见底,不像一般小婴孩的眼睛,莹澈得透明,能看见里面的倒影。 谢东篱坐直了身子,抱着胳膊无所谓地道:“她那孩子,确实是高兴得太早。要不是她心太大,我会让青蒿给这孩子瞧一瞧的。” “真的有问题?”盈袖又有些不安了,“什么问题?严不严重?能不能治好?” 谢东篱回眸,深深地看着她,叹息一声,在她耳边低声道:“……那药方十有八九跟祖神有关,你觉得,祖神对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念头吗?” “盛公子也太胆大了,居然不计后果就给皇祖父用了。”盈袖不知道说什么好,托着腮坐在车里,一筹莫展。 谢东篱撂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淡淡地道:“怎么没有提醒?是你皇祖父一意孤行,让自己的妃嫔怀上了也不吱声,悄没声息地生了个儿子下来,自己偷着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告诉别人?” 盛青蒿知道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也很惊讶,提醒过谢东篱,恐怕元宏帝的第一个孩子会有问题,不会太健康。 但是目前为止,这孩子能吃能睡,还不怎么生病,对一个小婴孩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算了,婉皇贵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第二个应该没问题了。”盈袖也懒得再想,“皇祖父想生几个生几个,那是他的事,跟我们无关。” “嗯,你这样想最好。你啊,就好好给我把儿子生下来,别的事,交给你夫君我。”谢东篱拧拧盈袖的面颊,“瞧你瘦的,多吃点儿,不长肉怎么养胎?” 他们回到谢家,次日就知道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和婉皇贵妃为了嫁妆的事闹了一场。 说实话,之前京城的贵妇人们没有几个将婉皇贵妃放在眼里的。 她就跟她们不是一路人。 现在突然生了个儿子,一下子地位尊贵起来,不服她的人也有很多。 陆瑞枫本来就是个闹事不怕大的性子,又深恨齐雪筠当初抢了她的男人,现在看见婉皇贵妃在长兴侯慕容辰面前哀哀哭泣,勾起了齐雪筠的不好回忆,简直是气得怒火蒙了眼,转身就把婉皇贵妃想昧下他们两府嫁妆的事穿得沸沸扬扬。 元宏帝知道之后,急忙命将两府嫁妆发还,又给婉皇贵妃的亲爹封了一个伯爵,在京城里赐了一座伯爵府,才将两方面都安抚下去。 这样一闹腾,大家就在围观婉皇贵妃跟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打擂台的戏码中,迎来了永昌五十八年的春节。 …… 东元国南部雷州的庄子上,白雪皑皑,将整个庄子装点得银装素裹。 刘东义披着狐裘,搓着手,拿着一封信进了内院,惊讶地对陆瑞兰道:“瑞兰,你真是神了!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小磊的皇太孙位置会被废掉?!” 京城里他儿子给他写的信里,原原本本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其中就有元晨磊和两侯府退亲,被废皇太孙位置,跟盛青黛远走的消息。 而这些事情,两个月前,陆瑞兰就对刘东义说起过。 当时刘东义觉得她是胡说八道失心疯了,一丁点都不信。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7章 现身(4号三更求月票)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信才是瞎了眼。 刘东义既敬且畏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见她手一抬要端茶盏,马上双手捧了送到她手边,笑着道:“瑞兰,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事,能知道一样就了不得了,可是陆瑞兰几乎全猜对了! 陆瑞兰披着猞猁皮大袄坐在南窗下的长榻上,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笑颜。 她也接到了从京城女儿家寄来的信,知道的消息比刘东义可能还多点儿。 不仅小磊的情形,确实跟她睡梦中的走向一模一样,就连元宏帝老来得子,她在梦中都见识过…… 当然,关于元宏帝老来得子这一点,实在太过惊骇,陆瑞兰对谁都没有说,她只跟刘东义说了小磊的事。 因为小磊的事就算说中了也好解释,可元宏帝老来得子的事,就连陆瑞兰本来都是不怎么信的,直到成为现实,她也不得不再度正视自己的梦。 小磊被废,元宏帝有了亲生儿子,盈袖和小磊这一支再也嘚瑟不起来了。 陆瑞兰捧着茶盏抿了一口,乜斜着眼睛看了刘东义一眼,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担心五弟那边。他迟早需要我们去帮他。五弟妹再蹦跶,摆不起公主的款了。” “小磊被废,陛下也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孙子和孙女确实就隔了一层了。”刘东义捧着水烟,咕噜噜吸了一口,“那你说,我们怎么帮五弟?” “你是不是完全听我的?”陆瑞兰放下茶盏,郑重问道。“不管什么情况,你都听我的?” “当然!”刘东义拍着胸脯说道,“就是当初你跟五弟、五弟妹闹得生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你难道还不放心我?”顿了顿,刘东义又笑着摸摸头道:“其实已经叫表弟、表弟妹。” 他们已经认祖归宗,分家另过。不再是谢家人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这个称呼。 “嗯,就算表弟和表弟妹吧。”陆瑞兰笑了笑。不是很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好,过年后初二咱们回京城,一来回我娘家拜年。二来,你去找表弟。跟他说,你愿意跟着他,在他麾下做副将。他正是用人之际,咱们是亲戚。比别人都亲,他一定会用你的。” “啊?”刘东义睁大眼睛,“跟着他从军?他是大丞相啊!怎么能管得了军中事务?” “相信我。你表弟很快就要文官武将一把抓了。”陆瑞兰笑得意味深长,纤长的手指揭开茶盏的杯盖敲了敲盖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得人寒毛乍竖。 两人商量好了这件大事,才各自歇下。 窗外北风呼啸,本来冬季不怎么冷的雷州,今年却比北面的京城还要寒冷。 陆瑞兰睡不着,黑暗里睁大眼睛看着帐顶的花纹出神。 谢东篱查抄了张家,到底为谢家报了仇。 小磊听说是重伤,可是他不会死,他会跟盛青黛成亲,还会生好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就会承继谢东篱的皇位…… 可盈袖的肚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已经五个月了,多方查证,原来盈袖确实是有了身孕。 想到这里,陆瑞兰觉得胸口发热,闷闷地又翻了一个身。 第二天醒来,发现屋子里还是黑乎乎地,阴沉得很。 “什么时辰了?”陆瑞兰披着大袄坐了起来,撂开帐帘往外看。 “回夫人的话,已经卯时了。”外面有丫鬟候着,“夫人是不是要起身?” 今天是大年三十,还有很多事要做。 陆瑞兰没让在东元国京城当差的儿子回家过年,让他们在京城自己过年,等初二自己和刘东义进京,大家再一起团圆。 雷州的庄子上就只有他们两口子,还有一些丫鬟婆子。 刘东义也醒了,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觑着眼睛看了看帐帘外的窗子,道:“看这天气,好像是要下雪。” “雷州下雪,可是百十年一遇呢。”陆瑞兰掀开被子下床,自去洗漱。 忙碌到中午,厨房里年夜饭都准备好了,只等天一黑,开炸的开炸,爆炒的爆炒,还有的蒸、煮、炖和烤的热菜就可以陆续上桌了。 刘东义披上狐皮大氅,对陆瑞兰道:“今晚估摸着要下大雪,我出去庄子上转一圈,看看那些捕兽夹子都安置好了没有,还有值夜的庄丁,得盯着他们不能偷懒。” “真是委屈你了。”陆瑞兰很是内疚地道,“你本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如今却要跟我蜗居在这个小地方。” “没事,咱俩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嘛?”刘东义嘿嘿一笑,拿着弓箭出去了。 陆瑞兰等到晚上,刘东义回来了,便跟厨房说开席。 今年的年夜饭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吃,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在京城的儿子女儿,还有小孙子孙女。 “咱们过完年去京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刘东义小心翼翼地问道,给陆瑞兰夹了一个鸡腿。 陆瑞兰点点头,“不回来了。你去找表弟讨差事,我会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暂时不跟表弟、表弟妹他们照面就行。” 陆瑞兰知道盈袖恨透了她,她也烦透了盈袖,懒得再敷衍,因此两不打搅最好。 刘东义窝在这个地方只觉得骨头都要生锈了,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回京城,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吃完年夜饭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兵书、宝剑、长弓,都是一定要带的。 到了深夜,果然下起了雪,好在雷州地处南方,又在海边,那雪只下了薄薄的一层就停住了。 雷州人好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雪,看见这一幕,一个个都乐疯了,第二天初一,一拉开门,看着白雪皑皑,陆瑞兰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我还以为会大雪封路呢,那咱们就去不了京城了。” “这是雷州,能下这点雪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把地面都盖住了。”刘东义笑嘻嘻地道,背着手往四周看了一圈,“唉,其实也挺舍不得的,到底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了。” “住久了哪里都一样。不过,咱们的根还是在京城。”陆瑞兰放下门帘,挡住门外的寒气,“早些吃饭,继续收拾东西装车。明天一大早就能上路了。”又问刘东义,“外面的路能走吗?这雪虽然不大,但是一旦化起来,把路给泥泞了就更难走了。” 刘东义忙道:“我去看看。” 他背了一把弓箭出门,在庄子门口上了马,带着几个庄丁往前方探路去了。 天气依然还很寒冷,路上的雪没有化,但是也没有冻成冰,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路边有小孩子堆的雪人,一个个憨头憨脑,看上去十分趣致。 刘东义呵呵地笑,指着前面的路,道:“到前面看看,那边渡河的地方有没有结冰?” 几个庄丁跑了过去,没一会儿跑回来道:“渡河的地方没有结冰,但是没有渡船啊!” 刘东义摸了摸头,满不在乎地道:“那就算了,绕远道也能进京。” 如果渡河,会更近一些。 但是过年的时候,艄公都在家过年了,少数几艘愿意搭客的船都是小船,刘东义和陆瑞兰这一次上京,是不会回来了的,带的东西很多,小船是没法载得动的。 说话间,刘东义已经骑着马来到渡口。 渡口边有一个草棚,几个人蜷在草棚里,应该是被大雪阻拦在路上的客商。 “东家,您看,那边的船够不够大?”几个庄丁在刘东义面前凑趣,明知这个时候不会有合适的大船,依然冲着河道上的小蓬船指指点点。 刘东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不够大,算了,明天还是绕道走远路吧。反正我们车马尽有,进京没问题。” 他刚说完话,就听见那草棚里有个小孩子哭了起来,清脆的嗓音回荡在河道边上,听得人身上寒津津的。 “阿颜,别哭了,咱们再等等,等有船了,咱们就能上京找你爹去了。”一个软糯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哄着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娘,娘,阿颜饿,阿颜饿……”那小女孩哭得十分伤心,一听就是饿坏了。 刘东义有些心软,从兜里掏出一袋茶饼,从马上下来,走入草棚,找到那哭声的来处,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 两人都是衣衫褴褛,破洞的棉絮都飞出来了,头发蓬乱,就跟乞丐一样。 刘东义看那小女孩哭得可怜,将那袋茶饼递过去,道:“孩子饿了,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吃饱呢?来,吃这个,加了羊奶的茶饼子,饱肚子。” 抱着小女孩的女子抬起头,一双乌棱棱的眸子看向刘东义,抿了抿唇,迟疑半晌,还是伸手接过茶饼,起身对刘东义跪倒磕头,“谢谢大爷!” 刘东义却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那女子,一声“五弟妹”脱口而出,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那女子跟盈袖居然生得一模一样! 就是肤色不一样,盈袖白得跟雪一样,这个女子却是蜜糖色肌肤,而且双手上尽是硬茧,脸上也颇有风霜之色。 那女子一听刘东义叫她“五弟妹”,眼底倏地闪过绿芒,如有符号起伏,她闭了闭眼,再抬起头,已经目光如常,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大哥,您认错人了吧?” ※※※※※※※※※※※※※※※※※※※※ 这是今天的第三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8章 巧遇(4号四更求月票) 刘东义知道自己肯定认错了人,单听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和她的口音,就跟盈袖完全不同。 可这女子跟盈袖生得太像了,就跟双生姐妹一样。 那孩子怯怯地抬起头,盯着那女子手里的茶饼口水长流,她嗦啦着手指头,一双大眼睛里恨不得长出钩子,去钩那饼子。 那女子本想把这茶饼还给刘东义,不过看见女儿馋成那个样子,终是不忍,轻叹一声,从茶饼袋拿了一个出来给那小女孩,“阿颜,慢慢吃。” 那小女孩眼前一亮,捧着那茶饼,小口小口吃起来。 刘东义看看这女子,又看看这小女孩,忍不住问道:“大妹子,大过年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女子苦笑道:“不瞒这位大哥,我要带孩子去京城。” “京城?这可不好走,河里没有渡船,如果你愿意绕远,可以从那边的桥上走。”刘东义耐心给她解释,指着桥的方向给那女子看。 那女子扭头看了看,忙起身向刘东义道谢:“太好了!原来这里有桥!早知道我就不在这里死等了。”说着,她给刘东义纳福行礼,带着小女孩就往桥那边行去。 那桥其实在很远的地方,她们母女俩就靠双脚走的话,恐怕得走上三天三夜。 刘东义又看见那母女俩脚上的鞋已经破得露出脚趾头了。 寒冬腊月穿成这样,还要走三天三夜,肯定会冻死,还不如先前她们母女就等在那渡口的草棚里呢。 刘东义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牵着马跟在她们母女身后。期期艾艾地道:“大妹子,那桥真的很远,要不你们还是回去渡口里等船吧。天气冷,你受得住,你孩子也受不住。” 刘东义指了指那孩子的脚。 那女子低头看了看,将那小女孩抱了起来,对刘东义道:“大爷。您是好人。等我们母女到京城找到她爹,一定重重谢您。” “没事没事,我是看这孩子可怜。才多说一句。”刘东义叹息着摇头,“昨天才下过雪,小心雪化的时候更冷。而且京城那么大,你们母女去了。能马上找到人吗?可有落脚的地方没有?” 若是找不到人,沦为乞丐。这母女俩可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刘东义看见这女子跟盈袖生得一模一样,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没有撒手转身就走。 “只要到了京城就好了。”那女子脸上突然露出柔柔的笑容,看上去跟盈袖更像了。“她爹不是一般人,我们只要找到她爹,就有住处了。” “哦?你知道你夫君在哪里?”刘东义点点头。放了一点心,“那就好。其实你该早些给你夫君写信,让他来接你们母女,现在这样撞过去,万一找不到人怎么办?” 那女子看了看刘东义,羞怯地道:“我不会写字……” 刘东义:“……” “他也不是我夫君……”那女子更加羞惭了,“我……我只是要把女儿给他送去。” 始乱终弃?! 负心郎?! 刘东义一时义愤起来,挥着拳头道:“啊?这男人怎么能这样!告诉我,他是谁?等我去了京城,替你们母女讨回公道!” 他奶奶个熊!这种传说中的负心汉真的被他遇到了,不打他个满地找牙才好! “不用不用!”那女子慌忙摇头摆手,“不用……我不怪他……只是阿颜跟着我,吃足了苦头。她应该跟着她爹享福,不应该跟着我受苦。” “大妹子,你别慌,也别怕,有什么苦楚跟我说,京城那块儿我还是比较熟的。”刘东义跟着说道,看看那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茶饼,还眼巴巴地想吃第二个,那女人却不给她吃了,只说:“阿颜,剩下的得留着慢慢吃,等到了京城,找到你爹,你爹给你吃好的。” 刘东义眼眶都湿了,看不下去了,忙道:“大妹子,你这样没法去京城。不如这样,你跟我回我家,明儿我们家也要去京城,到时候带你们母女一起去京城,大家都方便。” 这女子立刻警惕起来,抱着小女孩让开几步,皱着眉头道:“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去。京城也不远了,如果不是我走错了路,早就到了……” “你看,你连路都能走错。”刘东义嗐了一声,“你们从哪儿来的?怎么大年初一还在外头赶路?” 那女子脸红了红,低头道:“我们是从北齐那边过来的,坐船本来应该直接到京城,可是我……我下错了码头……” 结果就到雷州了。 “北齐?!”刘东义更加惊讶了,“那你怎么说这孩子的爹是东元国京城?难道不应该在北齐国?” “他是东元国人,我认得他,很多人都知道他,不会错的。”那女子坚持说道,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转身一步步往前走。 大雪的地上,那女子脚上的草鞋完全坏掉了,她索性脱了鞋,光着一双脚在雪地里走。 刘东义顿了顿,还是追了上来,叫住她道:“行了行了,我不是坏人,你这个样子,真的会母女俩死在路上的。你跟我回去,明天一起去京城。我叫刘东义,在这雷州也是有数的人,你打听刘家庄的刘东义,大家都晓得。” 跟着刘东义的几个庄丁也连忙凑趣道:“就是就是,我们大爷的表弟就是东元国赫赫有名的大丞相谢东篱!说出来吓死你!这样的人物,你不会担心被骗了吧?” 确实有坏人,将良家妇女骗入风尘。 但是这些庄丁保证他们东家不是这种人。 这女子一听“谢东篱”三个字,脸色立刻就亮了,如同夏日阳光明媚,美不胜收。 “你是说,你是……谢大丞相的表哥?”那女子迟疑着问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当然,这种事我能骗你?”刘东义大手一挥,“来,我扶你们娘儿俩上马,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夫人就在庄子上,你不信我,总信得过我夫人吧?她叫陆瑞兰,是五相世家陆家的嫡女。” 这女子默然半晌,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女儿,终于下了决心,道:“好,我跟你回去。”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又问:“谢……谢大丞相真是你表弟?” “如果我撒谎,管教天打雷劈!”刘东义毫不犹豫地道,一手托了她的胳膊,将她和小女孩托上马,“走咧!回家!” 一路上,刘东义跟这女子说话,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北齐哪个地方的?” 这女子低声道:“我叫盛琉璃,是北齐西面儿的山洼里出来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得你男人的?”刘东义又问道,看了看盛琉璃怀里的小姑娘,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三年前。”盛琉璃羞答答说道,“我上山砍柴,遇到一个男子晕倒在地上,我怕他被狼吃了,就背了他回家,救醒了他……” “后来呢?”刘东义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后来,他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就走了,九个月后,我生了阿颜……”盛琉璃说起这个抛弃他的男人,还是满脸柔情。 刘东义很是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后来摇摇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只牵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庄子上。 “这就是我家,你下来吧,跟我去见我夫人。”刘东义伸出手,扶着盛琉璃下了马。 盛琉璃往四周看了看,见是一个很殷实的庄子,庄丁和庄妇们都穿戴不错,个个面上喜气洋洋,确实不像是强盗窝子,才稍稍放了心。 刘东义帮她抱着那小女孩,带着她从扫干净雪的甬道上走过去,进了二门,来到内院上房。 陆瑞兰披着貂皮大氅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太阳,眨眼看见刘东义回来了,胳膊上抱着个脏兮兮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蓬头垢面乞丐一样的年轻女子,不由很是奇怪。 等那女子走到台阶下,抬头看着她,陆瑞兰才吃惊地捂住嘴,喃喃地道:“我的皇天菩萨!这是谁?!” 这女子跟那个讨厌的盈袖真是生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穿得破烂,肌肤黝黑一些,准确地说,是一身蜜糖色皮子,跟盈袖那雪白粉嫩的肌肤完全不同。 盛琉璃见这贵妇一样的女人见了她就捂住嘴,惊讶的神色跟那位刘大哥几乎一模一样,目光微闪,笑说:“您也认错人了吗?” 陆瑞兰一听这声儿,就知道跟盈袖不是一个人,但长得实在太像了,不由她不乱联想。 陆瑞兰看向刘东义:“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出去看道儿,你怎么带了人回来了?” 刘东义将怀里的小女孩送回给盛琉璃,对陆瑞兰道:“她们娘儿俩是我在河边渡口遇到的,也要去京城,给这孩子找爹,我看她们挺可怜的,外面冰寒地冻,她们俩要这样走到京城,非给冻死不可,就一起带回来了,明儿跟我们一起走。” 那小女孩窝在盛琉璃怀里,鼻子突然抽了抽,突然又哭了起来,嚷着“饿,娘,阿颜饿……” ※※※※※※※※※※※※※※※※※※※※ 这是今天的第四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89章 寻爹(4号五更求月票) 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小院子里飘散的是饭菜的香味,难怪这小姑娘饿哭了,就连盛琉璃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她十分尴尬,红着脸结结巴巴哄孩子:“阿颜,娘这里有茶饼,你吃一个茶饼啊?”说着,就将刘东义给她的茶饼又掏了一个出来。 陆瑞兰眯着眼看着这娘儿俩,心里一动,拉住盛琉璃的手,细细摩挲她手掌上的硬茧,问刘东义:“大妹子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怎么不过了年再出来呢?这天寒地冻的……” 刘东义忙道:“她叫盛琉璃,这孩子叫阿颜。她们要去京城投亲,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又道:“快给她们点吃的,瞧这孩子饿坏了。” 陆瑞兰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来,刚要吃午饭呢,有白切鸡,卤肉,清蒸鱼,炖了野鸡崽子汤,还有烤鹿肉,小米粥,玉米面饼子,一盘青瓜是洞子货,不多,取个青意。还蒸了一笼屉鲜肉包子。” 刘东义看那小女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道:“那还等什么?我都要饿死了!” 陆瑞兰笑着对盛琉璃道:“盛姑娘,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孩子饭前得洗手。” 盛琉璃羞红了脸,跟着陆瑞兰的丫鬟婆子去浴房洗漱。 看她们娘儿俩进去了,陆瑞兰用肩膀推了推刘东义:“这姑娘姓盛?跟那个盛家有关系吗?” “切!天底下姓盛的多了,你以为都是那个盛家啊?!——她连字都不认得,你觉得她有可能是那个盛家的人吗?”刘东义嗤笑,拉着陆瑞兰的手进了屋子,“快点摆饭吧,这娘儿俩饿坏了。” 陆瑞兰失笑,“真的连字都不认识?啧啧,那可有趣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盛琉璃拉着女儿的手出来了。 “刘大哥、刘大嫂。”盛琉璃对他们屈膝行礼,“多谢你们收留我们娘儿俩。等到了京城……” “好了好了。先别说那些了,先吃饭。”刘东义看见那小姑娘阿颜的眼睛都快要落到饭碗里去了。 盛琉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着女儿上了桌子。 这小姑娘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捧着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吃起来。 就连眼神闪烁的陆瑞兰都不忍心了。忙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的乖乖,这是多久没有吃饱饭了?” 盛琉璃捧着碗,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她刚洗漱过,头发重新梳过了。穿着陆瑞兰给她的衣裳,海棠红羽纱面灰鼠夹袄,月白地绸面羊皮底裙子,脚上穿着里外发烧羊皮靴子,手上都是冻疮和硬茧,坐在那里低头抽泣。 陆瑞兰和刘东义对视一眼,都放下筷子,柔声安慰她:“盛姑娘,别哭了,明儿跟我们进京。你找到这孩子的爹,就苦尽甘来了。” 盛琉璃咬着牙哽咽了一会儿,放下筷子,抱着女儿下桌子,对着陆瑞兰和刘东义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陆瑞兰忙起身扶她起来,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行这样大礼,我们可受不起。” “你们受得起。”盛琉璃抓住陆瑞兰的手,满脸都是泪。“我听刘大哥说,谢……谢大丞相是你们表弟,是吗?” “是啊。”陆瑞兰眉梢重重一跳,心里不由激动起来。“怎么了?” 盛琉璃看着怀里的女儿,道:“我……我猜她爹就是谢东篱,是东元国的副相,不过现下已经是大丞相了……” “什么?!”陆瑞兰和刘东义一起吼了起来,“你可不能乱说话!” 盛琉璃镇定下来,抱着女儿泣道:“这种事我能乱说吗?当初我在山里救了他。他醒来之后,只说他是东元国谢东篱,让我若是有难,可以去找他。我本来不知道他是谁,不怕你们笑话,我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山沟沟,也从来没有想走出去过。只是……我和他有了这个孩子,我不能让这孩子也跟我一样一辈子住在山沟里。” “胡说!随便一个男人对你说是谢东篱你就信了?我表弟什么时候去过北齐国的山沟?!”刘东义拍着桌子不认账,“你再胡说,我赶你出去!好心救你,不是让你胡乱攀咬的!” 陆瑞兰却觉得事出有因,拍拍刘东义的手,让他稍安勿躁,一边对盛琉璃道:“你说那男人是谢东篱,有什么证据吗?”又道:“天底下叫谢东篱的男人,恐怕不止一个吧?你怎么判断那人就是东元国的大丞相谢东篱呢?” 盛琉璃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但是叫谢东篱,同时又有一个妻子叫盈袖,这样的男人不会有很多吧?” “啊?!你还知道他有妻子?!那你怎么……”刘东义简直目瞪口呆,“我表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你别想拖个孩子出来就能讹诈他!” “刘大哥!我没想讹诈他,我甚至不会跟着他,我只想把这孩子给他,他是她爹,我养不活她,总不能让她跟着我活活饿死……”盛琉璃哭得很伤心,将脑袋压在那小姑娘的颈窝处,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 那小姑娘也被吓着了,转身抱着她娘的脑袋也嘤嘤哭了起来。 陆瑞兰忙将刘东义赶了出去,“你去外院吃吧,我有话要跟这位姑娘说。”说着,对刘东义使了个眼色,将他赶走了。 屋里只剩下几个丫鬟婆子。 陆瑞兰又让她们带那名叫阿颜的小姑娘去吃饭,自己带着盛琉璃进了里屋,拉着她的手,推心置腹地问道:“盛姑娘,我信你说的话,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我表弟……” 盛琉璃垂着头点了点,低声道:“那次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就晕倒在山路上,我怕他被山里的狼给祸害了,就背着他回到我住的地方。晚上……晚上……他身子冷得很,不断叫盈袖、盈袖,我去给他暖身子,然后,他就把我当做是盈袖,跟我……” “你是说,他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将你当做是他妻子盈袖,跟你有了夫妻之实?”陆瑞兰异常和蔼地问道,还用手指抬起盛琉璃的面庞仔细端详。 盛琉璃不自在地挪开面庞,低声道:“对,就是这样。第二天,他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照顾了他一个月,他跟我说,他是东元国谢东篱,还说他有个妻子叫盈袖……” “那他有没有说你长得跟他妻子盈袖很相似?”陆瑞兰不动声色问道。 “啊?有吗?他没有说过……”盛琉璃怔怔地道,不过在陆瑞兰看过来之前,盛琉璃马上低下头,眼底闪过一阵绿色光芒,有符号在她眼底跳跃来去,一闪而逝,但是当她抬头的时候,那些绿光和符号都消失了,只留下黑白分明的杏眸,盈盈欲诉。 陆瑞兰没有看见这一切,她手里抓着帕子甩了甩,心情无比畅快。 如果她猜得没错,谢东篱几年前确实去过盛家治病,三年前归来的时候,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季。 但是陆瑞兰后来知道,谢东篱那几年根本就不在盛家,就连盛家老祖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谢东篱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 谢东篱那段空白经历的时间,恰好跟盛琉璃说的时间对上了。 试想一下,谢东篱那时候去了一个地方,回来的时候遇到危险,被盛琉璃救了,然后才得以回到东元国。 这些都是说得通的。 还有那小姑娘阿颜,跟谢东篱小时候有七八分相似。 谢东篱小时候生得俊美无比,比很多小姑娘还要美貌。 这小姑娘洗干净了头脸,也是难得的精致漂亮。 陆瑞兰可是记得谢东篱小时候长得什么样子。 她怜惜地看着盛琉璃,拍拍她的肩膀,“如果是这样,那倒说得通了。你别急,这件事,我来替你安排,你先跟着我们进京,住在我家。等机会合适,我带你和阿颜去谢家,见我表弟和表弟妹。” “我就不用见了,你把阿颜给他就行了。”盛琉璃羞怯地低下头,“……我知道他有妻子。我这一路从北齐来东元国,听说了他很多事,他是做大事的人,我……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盛姑娘,你别这么说,我表弟是个有担待的男人。虽说是把你当成了他妻子,但是他到底是要了你的身子,你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你就是他的责任,他不能对你置之不理。你放心,我表弟妹是公主,特别贤惠,她见了你,一定会待你如亲姐妹的。再说你们生得就跟嫡亲姐妹一模一样。我倒是要去问问沈咏洁,她当初是不是生了双生女……” 盛琉璃茫然问道:“沈咏洁是谁?” “沈咏洁就是盈袖的娘亲。”陆瑞兰笑吟吟地说道,“盛姑娘,你爹娘呢?” “他们?”盛琉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山里,一个砍柴,种地,不记得有爹娘。” ※※※※※※※※※※※※※※※※※※※※ 这是今天的第五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90章 新春(4号六更求月票) “没有爹娘?那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陆瑞兰十分好奇,“你家到底在哪里?不如告诉我,我遣人去那里找一找你爹娘?” 盛琉璃点头同意了,跟陆瑞兰说了半天,陆瑞兰才明白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她是从北齐国的堕民圣地来的! 陆瑞兰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果然是山沟沟。 那块地儿虽然叫圣地,其实早八百年就是人烟罕至,山高林密,豺狼虎豹出没,一般人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从那个地方过,都是宁愿绕路。 五弟那个时候去哪里做什么? 陆瑞兰心生疑窦,只是没有对这姑娘说出来。 她给这姑娘斟了一杯酒,笑着道:“你发现我家表弟的时候,他穿着什么衣裳,还记得吗?” 盛琉璃点点头,“青色袍子,白玉腰带,千层底的靴子,那料子我说不出来,看去就是上好的。” 这身衣衫陆瑞兰记得,这姑娘如果是一辈子在山沟里,认不出衣料才是正常的,如果认得出她倒要怀疑了。 陆瑞兰反复盘问了一下午,盛琉璃都说得滴水不漏,就连谢东篱腰身上那一块小小的胎记,她都说得清清楚楚。 到了这份上,陆瑞兰纵然不信也得信。 再看盛琉璃,陆瑞兰就更加欢喜,亲自去浴房打水与她净面,又送了她好些首饰,要把她装扮起来。 入夜盛琉璃带着阿颜去睡觉了,陆瑞兰才对刘东义喜气洋洋地道:“真是打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这母女俩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 刘东义摸着下颌,在卧房里走来走去。皱眉道:“……还真是五弟的种?” 他们习惯了叫谢东篱“五弟”,所以私下里说话,还是叫他五弟。 陆瑞兰点点头,“就算他不认,也可以滴血认亲啊。照我说,一看那小姑娘的样貌,我就觉得眼熟。” 刘东义哈哈大笑。“我也是呢。第一眼看见那小姑娘,就觉得面善,原来是亲戚!”又道:“这娘儿俩确实可怜。跟乞丐似的,五弟如果为了五弟妹死活不认,我可要给这可怜的母女俩一碗饭吃,都是谢家骨肉。总不能只看见五弟妹肚子里的娃,这活生生的娃就看不见了。” “正是正是。东义,你这话我爱听。”陆瑞兰笑眯眯说道,坐在妆台前卸了钗环,看着镜子神往道:“明天就进京了……呵呵……” 带着这母女俩上门。真是大快人心! …… 京城的谢家大宅里,初一很安静。 小磊跟着盛青黛去盛家隐居地,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 沈咏洁嫁了张绍天。又生了儿子,需要避嫌。对盈袖和小磊这边虽然心里依然疼爱,但已经不能如同以前一样毫无顾忌了。 所以初一的时候,盈袖和谢东篱一起进宫,向元宏帝恭贺新禧。 初一朝臣都要进宫向皇帝皇后拜春。 东元国这几年没有皇后,一般只有元宏帝一个人坐在保和殿的丹墀宝座上接受大家朝拜。 不过今年的大年初一,保和殿的丹墀宝座上居然坐了三个人。 一个是元宏帝,一个是盛装打扮,穿了皇贵妃吉服的婉皇贵妃,坐在他们中间的,就是小小的玉皇子。 谢东篱是大丞相,盈袖是护国公主。 这两人又是夫妻,两人就站在了所有朝臣的最前端。 看着元宏帝引了婉皇贵妃从大殿后堂出来,一起上了丹墀宝座,盈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谢东篱也没有言语,只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说话,不用怕,凡事有他。 虽然是皇家,大年初一也是要先家后臣。 因此盈袖可以先发话。 自从元宏帝带着婉皇贵妃和玉皇子一起坐上保和殿的丹墀宝座之后,大殿上就一片静谧,就连总管大太监都不敢说话,觑着眼睛看着元宏帝的脸色行事。 但是元宏帝面色平静,一派莫测高深,总管大太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盈袖垂下眼眸,思忖元宏帝这样做,应该是试探他们来着,看看他们对婉皇贵妃和玉皇子有几分敬重,对元宏帝还有多少顺从之心。 如果真的是把元宏帝当皇帝,那么皇帝无论做什么,下面的人应该都只有听从而已。 这种事,朝臣确实不好发话,往大了说,也不过是皇帝宠妃宠小儿子而已。往小了说,就更不值一提了。 盈袖一想到自己被当了诱饵的弟弟小磊,还有被利用给她的儿子扫清宫里内奸和外患的夫君谢东篱,心里就很不舒坦。 婉皇贵妃还没做上皇后呢,就享受起皇后的殊荣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名不正,言不顺呢? 盈袖踌躇半晌,有了主意。 她举步向前,径直对着婉皇贵妃拱手道:“皇贵妃娘娘,请带玉皇子下宝座,退回后殿,等家宴之时,再接受朝贺。” 婉皇贵妃没料到盈袖居然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让她下去,就如同当面扇了她一耳光一样,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她没有理会盈袖,而是转头看向元宏帝,意思是,陛下都没发话,你算老几?也来管我? 盈袖抿唇一笑,婉皇贵妃养尊处优,生了儿子之后越发心大,大概是忘了自己这个护国公主的头衔,是元宏帝特封的,有实权的公主衔,当朝一品,跟皇后的品级一般,皇贵妃只是从一品,还矮自己一级呢。 官场之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说白话的。 元宏帝却如同老僧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也不发话。 满朝文武大年初一赶上这宫廷大戏,也是醉了,个个伸长了脖子支楞着耳朵看这护国公主和婉皇贵妃如何斗法。 大家都知道护国公主的嫡亲弟弟刚刚被废了皇太孙的位置,婉皇贵妃悄没声儿地弄出个大胖儿子,而且肚子里还揣一个,昔日里好得如同亲姐妹的婉皇贵妃和护国公主就这样一拍两散了。 盈袖本来是等着元宏帝发话她也要辩驳一番的,可惜元宏帝就是不说话,盈袖只好把满肚子的理由咽了下去,只对准婉皇贵妃一个人:“皇贵妃娘娘,今儿大年初一,破了例了东元国一年都会倒霉遭殃,您要是不在乎东元国,您就随便坐,我们不多说了。” “你——!”婉皇贵妃被气得站了起来,伸出胳膊指着盈袖,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话实在是太恶毒了! 她本来估摸着盈袖最多也只能拿她的位份说事,说她不是皇后,不配跟皇帝并肩而坐,接受大臣们的新春朝拜,她甚至都想好了借机向元宏帝哭泣一番,说不定就真的做皇后了……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直接拿东元国说事! 什么破了例了东元国一年都会倒霉遭殃! 这种话说出来,谁担待得起?! 那岂不是下一年东元国下场暴雨,发场洪水都得算在她头上?! “皇贵妃娘娘,我可是正一品。您这样急赤白脸地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我的脸往哪儿放?”盈袖挑了挑眉,双手束在身前,护住自己的肚子,“看看,您今儿是不把这保和殿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吧?您是跟东元国有仇?还是跟陛下有仇?东元国国民供养您,陛下宠您护您,您就这么地看不得他们好?” 字字句句杀人不见血,元宏帝不说话都不行了。 “你下去吧。”元宏帝抬了眼皮,对婉皇贵妃淡淡说了一句,又看了看身边的玉皇子,“把他抱下去。” 婉皇贵妃的脸噌地一下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大年初一被人从丹墀宝座上赶下来,这个脸可真是丢得结结实实。 但是元宏帝既然发了话,婉皇贵妃不依不行了。 她抱着玉皇子从丹墀宝座上走下来,来到盈袖身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护国公主殿下,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这样咄咄逼人打我的脸,又是何苦?” 她的声音说得很轻,在他们近前的人都听不见,只看见婉皇贵妃含笑对护国公主耳语,似乎她们刚才并没有针锋相对过一样。 盈袖也轻声道:“婉皇贵妃,您要不把脸凑过来,我怎么打得到?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婉皇贵妃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的眼风飞快地往谢东篱那边睃了过去,谢东篱却两眼直视前方,对她们这边根本不闻不问。 在婉皇贵妃看来,也没有给盈袖撑腰的意思。 她收回视线,对着盈袖微微颔首,便抱着玉皇子回后殿去了。 总管大太监这才大声道:“新春伊始,百官朝拜!” 朝臣马上付身下拜,对着丹墀宝座上的元宏帝三跪九叩首。 众臣朝拜之后,元宏帝放了赏,留他们吃一顿饭,他们就能回家自己过年了。 盈袖和谢东篱被总管大太监专门叫了过去,道:“护国公主、谢大丞相,陛下留两位家宴。” 东元国皇室,如今也就他们几个人是比较近的亲戚关系了。 盈袖和谢东篱今日入宫,本来就是给元宏帝拜年来的。 刚才是国宴,现在是家宴。 两人跟着总管大太监去了内宫元宏帝的寝宫。 “公主殿下跟老奴进去吧。”总管大太监只领了盈袖进去,谢东篱被引到配殿里候着。 ※※※※※※※※※※※※※※※※※※※※ 这是今天的第六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91章 僭越(4号七更求月票) 谢东篱抱着胳膊,坐在配殿的楠木交椅上,伸长一双长腿,看着配殿门口出神,结果看见婉皇贵妃迤逦而来,“谢大丞相怎么没有进去?”婉皇贵妃对着谢东篱侧了侧头。 她穿着一身大红凤凰戏牡丹宫装,头上的五凤朝阳挂珠钗亮得跟雪地上的灯笼似地,映得整张人脸黄澄澄的。 谢东篱也颔首示意,淡淡地道:“祖孙当然要先聚一聚,我又不急。”说着瞥了婉皇贵妃一眼,“难道皇贵妃娘娘着急了?” 婉皇贵妃干干地笑了笑,“我更不急了,成天见,有什么急的?” 谢东篱略笑了笑,站起来就要往配殿外走去。 婉皇贵妃一看急了,跟着往前一步,要不是碍着配殿里有宫女伺候,恨不得伸手拽谢东篱的衣襟。 “谢大丞相,我有话要说。”婉皇贵妃压低嗓子,“您请留步。” 谢东篱眉头不耐地皱了起来,也没有回头,背着手淡淡地道:“大年初一,皇贵妃娘娘消停些吧。我们袖袖是个爆炭脾气,若是真惹恼了她,皇贵妃娘娘吃不了兜着走。” 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听得婉皇贵妃酸了鼻子。 “哟,难怪天下人都知道我们东元国的谢大丞相最疼妻子,啧啧,盈袖这妮子上辈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这辈子才能得谢大丞相这样的佳婿相伴。”婉皇贵妃索性倚老卖老,仗着辈份高,斜睨着谢东篱,嘴里一点都不饶人。 谢东篱没有再理她,脚下加快步伐。走出配殿。 他算是元宏帝孙女的夫君,光论辈份,婉皇贵妃比他高两辈,就算口舌上争赢了,也没什么趣儿。 …… 盈袖被总管大太监领进元宏帝的寝宫,看见元宏帝正抱着玉皇子逗乐。 快七十的人了,又有了小儿子。任凭谁都会乐开花。 看见元宏帝脸上畅快的笑容。盈袖暂且将心里的辛酸收了回去,肃了肃,“给皇祖父请安。皇祖父新春万福。” 元宏帝抬眼看了看她,笑着点点头,“坐吧。” 盈袖又对元宏帝怀里的玉皇子纳福行礼:“给玉亲王请安,玉亲王万事如意。” 元宏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盈袖,今儿你在保和殿。那气势可足啊。” 这是要敲打她? 因为她对他的宠妃不敬? 盈袖在心里嘀咕着,不准备让步,“皇祖父,孙女是依礼而行。大年初一就乱了套。确实不是好兆头,皇祖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说得也对。”元宏帝感慨地点点头。玉皇子的小手一把揪住元宏帝的胡子,元宏帝嗷嗷叫着忙将头别过一旁。又道:“可你看看,朕这么大岁数了,这孩子才一岁,还不会说话,皇贵妃为东元国皇室立下大功,朕……” “皇祖父,请问婉皇贵妃给东元国皇室立下什么大功?”盈袖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她是保家卫国?还是为国争光?” “呵呵,她为东元国皇室生了个儿子,这还不叫大功?” “呵呵,这确实是大功,但还是比不上皇祖母的大功。皇祖母为东元国生了三个儿子,生最后一个儿子的时候,甚至为了东元国皇室主动去死……”盈袖说得是元宏帝的元后陈仪。 元后陈仪为元宏帝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都不明不白地被人弄死了,生第三个儿子,也就是盈袖和小磊的亲爹元健仁的时候,恰逢北齐皇太子带着北齐公主齐雪筠逼婚。 陈仪拼死生下了元健仁,自己就“大出血”而死。 “……等婉皇贵妃能为东元国皇室献出自己性命的时候,再说她立下大功也不迟。”盈袖举起宫人上的茶,放到嘴边意思意思,一点茶水都没有喝进去。 元宏帝本来想劝一劝盈袖,跟婉皇贵妃和解,可是听盈袖提到元后陈仪,他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取代陈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盈袖见元宏帝半天没有言语,心情才好了一些,若无其事地道:“其实吧,孙女也没有别的意思。皇祖父如果真的想抬举婉皇贵妃,直接封皇后,她不就名正言顺坐在那宝座上了吗?” 何必要敲敲打打弄边鼓,考验这个试探那个? 遇到盈袖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儿,直接兜头打得满头包。 不是自找的吗? 元宏帝跟盈袖想得当然不一样。 他年纪大了,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又多疑多思的帝王生涯早就让他的思维成了定势。 凡事都要先试探,先吹风。 任何时候都不要将自己逼到进退不能的地步。 所以在面对如今变化了的局势,他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盈袖是个男孙就好了…… 元宏帝不无感慨地想,但是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又觉得还是儿子继位的好。 孙子再好,总隔了一层,他不放心。 再说还有婉皇贵妃,十六岁就跟了他这个老人,不给她点儿念想,以后的漫长岁月怎么活下去呢? 这边祖孙俩说完话,就命人上宴席,又把谢东篱和婉皇贵妃都请了过来。 谢东篱和盈袖坐在一起,婉皇贵妃和元宏帝坐在一起,玉皇子不能吃这些大人吃的东西,被乳娘抱去吃奶了。 盈袖瞥了一眼一直被抱来抱去的玉皇子,垂眸道:“皇祖父,玉亲王已经一岁了吧?怎么不下地走路呢?我记得小磊一岁的时候,已经满地乱跑了。” 不等元宏帝说话,婉皇贵妃已经抢着道:“玉儿生下来身子弱,担心难养活,才一直抱着的,等他的腿脚有力再放下走路不迟。如今腿脚没有长好,放到地上恐磕着碰着。” 她是盼了七八年才盼到一个儿子,而且这儿子干系太大,实在不能出一点纰漏。 养在她娘家的时候,娘家人简直战战兢兢,跟捧凤凰似地捧了这么大。 带回宫里,婉皇贵妃更加稀罕,不是自己抱,就是乳娘抱,还有太监宫女抱,从来不让玉皇子下地。 “不多动动,他的腿脚长不好的。”盈袖摇了摇头,“太医都没有说话吗?” 婉皇贵妃心里一动,忙道:“是想请盛家人给瞧瞧。谢大丞相,你和盛家人相熟,能不能帮本宫请他们进宫,给玉儿诊诊脉?看看他什么时候能下地走路?” 盈袖大大地鄙夷,白了婉皇贵妃一眼,“皇贵妃娘娘,盛家人是郎中,不是术士,您这是要让他们算卦呢,还是变戏法?玉亲王什么时候能走路,关他们什么事?” 婉皇贵妃被抢白得眼泪汪汪,捂着帕子就绕到元宏帝背后抽泣起来。 元宏帝抬起眼皮看了盈袖一样。 盈袖放下手中的筷子,从旁边的宫女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淡淡地道:“看来婉皇贵妃就是不想让我过好这个年了。不是哭,就是闹,不算烦人但恶心死人。” 婉皇贵妃一听,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整个人僵在那里,喉咙里噎住了,开始不断地大声打嗝儿,自己首先就羞得满脸通红,一边打嗝儿,一边飞奔而出。 盈袖再也忍不住,垂下头,捂着肚子,肩膀一抖一抖忍笑忍得快炸了。 谢东篱的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伸手轻轻顺着盈袖的脊背,以免她也打起嗝儿来。 元宏帝看着对面一对鹣鲽情深的小夫妻,微眯了双眸,淡淡地道:“盈袖,你今儿僭越了。” 三番五次给婉皇贵妃脸子瞧,就算她的品级高过婉皇贵妃,但她是元宏帝的人,不给婉皇贵妃面子,就是不给元宏帝面子。 盈袖闭了闭眼,站起来不动声色地道:“皇祖父这话,孙女不懂。” 谢东篱这时才起身,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袖袖心直口快,但一向知事守礼。说她僭越,实在有点欲加之罪……” 僭越,是以下犯上。但是盈袖的品级本来就比婉皇贵妃高,她就算掌婉皇贵妃的嘴,也不算“僭越”。 除非元宏帝撸掉盈袖的护国公主之衔。 可元宏帝刚废掉了小磊的皇太孙,马上就废掉盈袖,那也太戳人眼睛了。 元宏帝的手一下子紧紧握成拳头,目光中怒气一闪而过,但很快垂下眼眸,“嗯”了一声,笑道:“谢爱卿对袖袖这样爱护,朕倒是放心了。” 这样的家宴再吃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盈袖捂住肚子,说了声:“……不太舒服……” 谢东篱马上道:“还请陛下传个太医进来,袖袖的胎有些不妥。” 元宏帝这才挥了挥手,命总管大太监去传太医。 一会儿太医来了,诊了半天,对元宏帝和谢东篱道:“公主殿下确实有些动了胎气,要静养为上。” 谢东篱是知道盈袖前一阵子刚刚动了胎气,大年初一又跟婉皇贵妃闹了一场,心里肯定憋闷,肚子不舒服简直是一定的。 他目光森然地投向屏风后面的后堂,打算还是要给婉皇贵妃一点颜色瞧瞧。 元宏帝也有些讪讪地,忙道:“那就回去歇着吧,大过年的,朕也过意不去。” 算是认了错了。 谢东篱谢过太医,赶紧半扶半抱,带着盈袖回家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七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92章 重礼(4号八更求月票) 盈袖回到谢家,靠在床板壁上,对着谢东篱勾勾手指头。 谢东篱凑了过去,“怎么了?” 盈袖双臂伸出,抱住他的脖颈,跟他头顶着头,悄声道:“别担心,我是故意的,其实没有不舒服……” “你啊,你舒不舒服,我还不知道?”谢东篱也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陛下和皇贵妃确实做得不地道,不怪你生气。他们气坏了我夫人和儿子,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盈袖听了心里欢喜,但是还知道轻重,笑着劝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护着我们母子,我也没吃亏。那婉皇贵妃被我呲哒得都打嗝儿了。”说完笑眯了眼睛。 谢东篱跟着微笑,“这种事也能笑,是不是傻?” 摸摸她的头,揽在怀里,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这就是他的命啊…… 盈袖到底是有身孕的人,这孩子还格外霸道磨人,今儿盈袖多用了点心气,很快就累了,窝在谢东篱怀里就睡了过去。 谢东篱舍不得将她放下,拍着她的后背坐在床边,如同拍孩子一样哄着她。 等盈袖完全睡着了,谢东篱才轻手轻脚脱身而去。 撂开帘子出到外院,谢东篱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 下人上了茶,他捧在手里品了品,脑子里一会儿一个主意。 婉皇贵妃越来越不安份了,一定要敲打敲打,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谢东篱眯了眼睛,脑子里很多想到了婉皇贵妃的娘家人。 婉皇贵妃的爹谭九龄本是个知县,当年谢东篱作为钦差大臣带着盈袖下江南的时候,路过谭九龄的那个县。在那里落过脚。 谭秋婉,也就是婉贵妃,便是那个时候被谢东篱选中,送入宫里的。 如今谭九龄当然不止是知县了。 他已经是知府,元宏帝已经封了他为伯爵,马上就要搬到京城来了。 谢东篱放下茶盏,转了转手上的碧玉扳指。拿了主意。 他起身去了外院书房。将谭九龄的卷宗调了出来。 这人做知县的时候就不老实,手伸得太长,这就罢了。最主要还有几件人命官司弄得不清不楚。 按东元国律例,晋升爵位的时候,丞相阁照例要审核一番,没有大错的人才能封爵。 如果丞相阁打回去。就算皇帝陛下也无可奈何。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这也是好事。 封爵的代价其实太大。要给封地,给银子,整个一大家子都归皇室养,日子长了人口多了也养不起。 不过以前封爵都立了大功的人家。那是好事,丞相阁只锦上添花,不会没眼色去挑毛病。 但是如果要挑。你也没辙。 这也是为什么五相世家在东元国呼风唤雨这么多年的原因。 手中职权大,几乎和皇权分庭抗礼。 谢东篱拿起笔。在谭九龄的封爵表上填了“再议”两个字,另外将他的那几桩人命官司附了上去,写入卷宗,颁行天下。 谢大丞相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他要初一恶心你,就不会等到初二。 因此到了初一晚上,婉皇贵妃就知道了自己的爹封爵的事,被丞相阁拦住了。 “陛下,您要帮帮臣妾啊!臣妾的爹一向奉公守法,忠于陛下,还养了玉儿一年,这些都是功绩,怎么在丞相阁那里就行不通了呢?”婉皇贵妃跪在地上,哭得哽咽难言,“再说这么多人封爵都没事,偏臣妾这里就出了事,这是打臣妾的脸啊!——也是打陛下的脸!” 元宏帝也没料到谢东篱会在谭九龄封爵一事上出岔子。 他没精打采地披着大氅,窝在长榻上,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律法规定的,朕也没法子,不能说改就改啊。” “陛下,现如今朝廷封印,丞相阁怎么能发函?”婉皇贵妃还是愤愤不平,她心里最怵的其实是谢东篱,但又不敢把他拎出来说,谁都知道谢东篱是她的后台,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反了目,那她和玉儿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元宏帝摇了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朝廷封印,丞相阁是不封的。他们五相每年轮流值年,要是出了事,也能及时处置。” “啊?这……这……难道臣妾的爹,就不能封爵了?”婉皇贵妃又伤心,又失望,整个人坐在地上,钗横鬓乱,双目失神。 元宏帝移开视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地道:“你去看玉儿,朕有些乏了。” 婉皇贵妃知道元宏帝是疲倦了,忙起身离去,抱自己的儿子去了。 看着玉儿笑嘻嘻的小模样,婉皇贵妃心如刀割。 这种被人当众一次次打脸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因为她不是五相世家出身的姑娘,所以她在宫里比谁都辛苦。 就算坐上高位,那些人还是能钳制她。 所以她一定不能失去谢东篱的支持。 婉皇贵妃拿出帕子醒了醒鼻子,决定找机会去谢家找谢东篱服个软,再给盈袖一些恩典。 思虑良久,婉皇贵妃叫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过来:“把本宫娘家送来的那尊羊脂玉带皮送子观音给护国公主送去。” “啊?娘娘,那不是您最喜欢的送子观音吗?”那宫女惊讶不已,从婉皇贵妃的寝宫内殿里将羊脂玉送子观音请了出来。 那玉身白得更凝脂冻一样,没有一点杂色,底座是淡粉色的莲花,是那籽料天然的淡粉皮雕成的,刀工娴熟,送子观音的面相更是栩栩如生。 婉皇贵妃前两年最爱的就是拜这送子观音。 不过如今为了挽回谢东篱,再大的牺牲她也出得起。 “多嘴。赶快给谢家送去,明儿初二,他们没有娘家可回,府里应该很冷清,咱们主动示好,他们会领情的。”婉皇贵妃咬着牙说道,手指却快把手上的帕子撕烂了。 这宫女应了,第二天正月初二一大早,就抬着一个硕大的礼盒招摇过市,往谢家去了。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闺女带着女婿和儿子回门的日子。 京城的大街上已经有了陆陆续续的行人。 这宫女带着婉皇贵妃的礼物来到谢家门前,以为谢家这个时候定是门可罗雀。 因为谢家已经分家了,如今这宅子里住着的谢东篱和盈袖,两人的孩子生都还没生呢,哪有闺女回门子呢? 不过她料错了。 一大早谢家大门口就停着不少的大车,看样子还都是官宦人家。 这宫女有些眼晕。 不会吧? 如今讨好谢大丞相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以他女婿自居,把他当岳父了?! 初二可不只有女婿上门吗? 这宫女敲了敲角门,对那门子趾高气昂说道:“我是宫里的女官,婉皇贵妃给公主殿下赐了礼物,请公主殿下接旨。” 那门子上下看了看她,打开门让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这宫女悄悄地问那门子:“今儿府上很忙吗?” 那门子笑道:“今儿是姑奶奶们回门的日子,怎么会不忙呢?” “可是谢大丞相没有女儿啊?”这宫女纳闷问道。 “我们大爷是没有女儿,但是刘家两个表兄的女儿今儿回门都是来我们家。以前也是一家人,总不能因为分家,就不上门走动了吧?”那门子笑嘻嘻地送了这些人去外院的客院。 盈袖正在内院上房里跟几个外甥女说话,以前没有改姓的是她和谢东篱的侄女,如今就只能算外甥女了。 但是到底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她们的爹娘又不在京城,盈袖也就接待了她们。 今天来的人有陆瑞兰的两个女儿和宁舒眉的两个女儿,都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对盈袖和谢东篱十分亲热。 盈袖笑着问道:“你们也真是,你们的爹娘让你们过年不用跑来跑去,你们就真的不去啊?大表哥、二表哥如今只有自个儿一家人过年,忒也冷清了吧?” 今天这些人上门,盈袖才知道原来刘东义、陆瑞兰和刘东鸣、宁舒眉这两对夫妇过年的时候都不让孩子去他们那里过年。 刘东义和陆瑞兰在东元国南部雷州,刘东鸣和宁舒眉却在北齐国京城。 北齐国京城确实离得太远,但是刘东义和陆瑞兰在东元国南部雷州,都不让孩子去过年,就有些意思了。 盈袖便问陆瑞兰的女儿谢同心,“你们真的不打算去雷州看你们的爹娘吗?大过年的也不一家人团聚,你们怎么想的?” 谢同心忙道:“表婶,我爹和我娘今儿就启程来京城了,三天之后应该就到了。到时候请表叔、表婶去我家吃团圆饭,还望表叔、表婶一定赏光!” 她的夫君曾经帮着自己的娘陆瑞兰狠狠得罪了盈袖,谢同心很是不好意思,对盈袖小心翼翼地奉承,希望她能消了气,她就可以去求表叔谢东篱,给她夫君一条活路了。 盈袖听了这话,便明白陆瑞兰又要来京城了,她这一趟过来,肯定短期内是不会走了。 沉吟间,门口有婆子回报道:“夫人,皇贵妃娘娘给夫人赐下年礼。” 盈袖起身站了起来,对屋里的人道:“你们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她来到外院客院,见了那宫女,笑着看了看礼物,道:“婉皇贵妃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怕收不起。” ※※※※※※※※※※※※※※※※※※※※ 这是今天的第八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93章 到来(4号九更求月票) “公主说哪里话?这只是我们皇贵妃娘娘的一点心意。我们皇贵妃娘娘跟公主殿下是什么情份?哪里还需要无功不受禄呢?”那宫女很会说话,放低了身段,想挽回盈袖对婉皇贵妃的印象。 盈袖没有为难她,看了看那送子观音,笑道:“那就先放下吧。这个东西,在宫里记档了没有?” 宫里赏出来的东西,肯定要记档,不然可以当贼抓起来的。 那宫女一哆嗦,暗道坏了,这个东西算是婉皇贵妃的私物,并没有记档…… 盈袖眼光一瞥,就知道有问题了。 她坐了下来,抱着手炉唏嘘道:“……难道没有记档?那可不成,我们大爷是大丞相,这要是被人抓个由头,说我跟婉皇贵妃里应外合,往宫里顺东西出来,我们大爷还要不要做人了?还要不要做大丞相了?婉皇贵妃这一手可真是一举两得啊……” 那宫女闭了闭眼,知道今儿的差事算是办砸了,不仅没有跟护国公主讲和,反而添了新的恩怨,这以后可怎么处? 盈袖见这宫女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捂着手炉站起来,吩咐道:“就先送回去吧,不然宫里以后不好说。”说着,就扶着丫鬟的手出去了。 那宫女没法子,垂头丧气抬着礼盒灰溜溜地回宫了。 回到宫里,婉皇贵妃一听原宥,心里也有气,指着那宫女斥道:“你真是猪脑袋!不能说这不是宫里的东西吗?是本宫娘家直接送来的,不行吗?” 那宫女啊了一声,抱着脑袋跪了下来,暗地却腹诽道,从宫里抬出去的东西。当然就是宫里的,能张口就说不是?他们出宫的时候,可是在宫门口登记了的,不然这宫里哪还有规矩? 当然,现在宫里也不算特别有规矩…… …… 傍晚时分,谢东篱回到内院,听盈袖说了婉皇贵妃专门示好的事。轻描淡写地道:“现在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怎么了?”盈袖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以婉皇贵妃现在的地位,用不着来讨好她…… 谢东篱牵着她的手。去院子里打转,笑着道:“她爹不是要封伯爵吗?被我以丞相阁的名义驳回了。” 盈袖明白了,抿嘴笑道:“婉皇贵妃这小子明白她还不能甩开我们了?这人也真是,总想着过河拆桥。这山望着那山高,这不好。” “嗯。但是人的本性总会得陇望蜀,也不奇怪,所以要时时警醒自己。”谢东篱停下脚步,看了看院门口。“她们都走了?” “嗯,你们外院散了之后,她们也就走了。”盈袖倚在谢东篱身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喃喃地道:“大表嫂又要来京城了。我这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了。也不知道她这一次会再做什么事。” “她能做什么事?我不会让她上门的。”谢东篱安慰盈袖,“再说该说的都说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如果还揪住不放,我也没法子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向别处。 盈袖道:“我娘今天给我送了一桌席面,让我初五去她家坐一坐。” “初五我没事,咱们就去看看你娘,还有你小弟弟。”谢东篱给盈袖戴上大氅的连帽兜,那帽兜白狐毛出锋,映得盈袖一张小脸莹澈似水晶般透明。 “还有沈家,我大舅母接我初三去她家,你能去吗?” “初三我正好有事,要去丞相阁,不过可以去吃晚饭,然后接你一起回家。”谢东篱揽住盈袖的肩膀,从院门口转了回来。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吃晚饭,歇下不提。 …… 陆瑞兰和刘东义带着三辆大车,还有盛琉璃和阿颜母女俩正月初二就出了门,往京城赶路。 渡口处还是没有大船,他们选择了绕远路。 从那桥上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盛琉璃咂舌道:“果然很远啊,那天幸亏没有带着阿颜一路走过来。” “那是,我那天看见你光着脚一路走,就知道走半路上你们娘儿俩都得埋雪窝子里。”刘东义撂开车帘往外看,“看看,雪还没化呢。” “今年冬天真是冷,没想到南部也这么冷。”陆瑞兰裹着黑狐皮的皮裘,手里捂着手炉,瞥了盛琉璃和阿颜一眼。 这母女俩只穿了羊皮袄,但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之前盛琉璃手上脚上的冻疮现在就跟摆设一样。 到底是穷苦出身,身子骨看着比盈袖结实多了…… 陆瑞兰转过头,上下打量盛琉璃,忍不住又问道:“你爹娘是哪里人,你真的不记得了?” 盛琉璃垂眸道:“我只记得五岁的时候,爹娘就过世了,从此我就是一个人过,山里能吃的东西多,设几个捕兽夹就能抓到野兔。冬天下雪,山鸡都把脑袋扎在雪堆里,露出大肥屁股,一逮一个准,还有各种蘑菇菌子,野菜竹笋,能吃的多着呢!我爹娘给我留了满满一大缸盐,我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你多大了?”陆瑞兰忍不住问道。 盛琉璃红了脸,低头道:“二十二了……” 陆瑞兰看了刘东义一眼,盛琉璃的年龄都跟盈袖差不多。 听她说的话,应该跟盈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怎么能生得这么像呢? 陆瑞兰暗自琢磨着,一路上也给盛琉璃面授机宜:“……等到了京城,先跟我们一起住,别跟任何人说你男人是谁,待我慢慢筹划,总要等一个大好的机会,才能让你们顺利认亲。” 盛琉璃不由自主点点头,但是马上又摇摇头,道:“刘大嫂,其实我只要阿颜能认祖归宗就可以了,我不用的,我可以回山里去……” “你怎么能一个人回山里?你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扔下?她才两岁,什么都不懂,你放心让别人给你养孩子?”陆瑞兰拍拍盛琉璃的肩膀,“我跟你说,大宅门的污秽可多了,可不像你们山里人,心思纯净,一是一,二是二。说不定等你过两年来看孩子,发现她的灵位已经搁在祠堂里了。” “啊?怎么会这样?!”盛琉璃一脸惊恐不明,捂嘴叫了起来,她将阿颜紧紧抱住,“不行,我家阿颜不能死……” “所以啊,你就得留下来,自己把阿颜带大,看着她出嫁,嫁个好女婿,生一堆儿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陆瑞兰语重心长地道,对盛琉璃非常关切。 刘东义虽然觉得盈袖未必是那种人,但总不是亲娘,一个嫡母能对这孩子有多上心? 说白了,这孩子连庶女都不如,就是私生外室女。 所以刘东义也没有反驳陆瑞兰的话。 盛琉璃低下头,一路若有所思,再也没有说过话,但是越临近京城,她的表情越来越忐忑不安。 陆瑞兰都看在眼里,等正月初四那天下午,京城的城门遥遥在望的时候,陆瑞兰笑着问她:“大妹子,你老实跟我说,对我家表弟,你就一点爱慕之心都没有吗?” 陆瑞兰就不信,以谢东篱的人品样貌和身家地位,盛琉璃这个山里姑娘就一点都不动心! 此时刘东义已经没有在马车上了,他骑着马提前进了城,先去安排住处。 陆瑞兰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住到女儿家里,刘东义要跟着谢东篱讨差事,就单独住到他们在城里的一所宅子里。 但是现在有了盛琉璃,这个打算就暂且搁置。 陆瑞兰打算带着盛琉璃母女住到自己家的宅子里,暂时不让任何人知晓。 其实她最防的,不是别人,就是谢东篱本人。 这个表弟心有多狠,手段有多厉害,不用别人多说了。 陆瑞兰比谁都清楚。 为了将盛琉璃母女顺利在东元国京城的世家大族面前推出来,不让谢东篱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陆瑞兰真是操碎了心。 不过看在盛琉璃眼里,就对陆瑞兰更加感激。 在城门口的时候,陆瑞兰见到来接他们的下人,是她大女儿谢同心派来的,本来说好要接陆瑞兰去她家。 陆瑞兰对那下人笑说:“临时有些事,暂时就不去我们大姑奶奶家了,你先回去,就说我明天去府上。” 那下人忙道:“亲家母明天什么时候去呢?我们少奶奶明天不在家。” “她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陆瑞兰随便问了一句。 那下人道:“明儿是沈家宴客,大姑奶奶好不容易弄到一张帖子,要带着小姐一起去呢。” “沈家?”陆瑞兰眼神闪烁,“哪个沈家?是以前沈大丞相那个沈家吗?” “正是。” “……沈家请了多少人?” “牌面上的人都请了,所以大家都要去呢。”这下人连忙说道,“可能要天黑了才回家。亲家母您看……” “这样啊?”陆瑞兰暗道这个机会真是不错,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便笑着道:“我跟沈家的大夫人是从小的手帕交,既然如此,我明儿就直接去沈家见大姑奶奶。” 陆瑞兰带着盛琉璃母女俩进了城,先去了东城坊区的一所小宅院里住了下来。 ※※※※※※※※※※※※※※※※※※※※ 这是今天的第九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 。 章节目录 第694章 忐忑(4号十更求月票) 大车在东城坊区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盛琉璃撂开车帘看了看,对这里的宅院赞不绝口,不住地道:“这里的房子真气派,难怪都要住到城里。” 陆瑞兰含笑将阿颜抱下来,道:“所以你的想法是正确的,让孩子在这里长大,岂不是比在山沟里要好?” 盛琉璃羞涩地笑了笑,低头的时候,眼底又闪过一阵绿芒,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阿颜转头看着盛琉璃,眨了眨眼,将脑袋扎在陆瑞兰怀里。 刘东义从宅子里面迎了出来,道:“先前没打算马上住这儿,所以里面很多屋子还没有收拾,但是将就住住还行。” “没事没事,给个柴房我们娘儿俩住就可以了。”盛琉璃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正常,她从陆瑞兰怀里将阿颜抱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太麻烦二位了。” “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陆瑞兰笑着掸掸自己的黑狐皮大氅,“走吧,天晚了,进去升炉子,再做点儿热乎乎的饭菜,明儿就带你们去见你男人!” “啊?明天就去?!”盛琉璃又惊又喜说道,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恨不得找个镜子来照一照。 看见盛琉璃这幅样子,陆瑞兰就知道她没有不把谢东篱放在心上。 明明心悦谢东篱,才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进去吧进去吧,外面冷。”刘东义笑呵呵说道,目送盛琉璃抱着阿颜,跟着两个婆子进了角门,转头问陆瑞兰:“明天就要带她们去见表弟?” “嗯。明天就带她们去见见世面。”陆瑞兰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别管了,就在家待着,哪里都别去,我一个人带她们母女俩去就行了。” 刘东义对陆瑞兰言听计从,马上允了,和她一起进去。 吃完晚饭。陆瑞兰带了一些衣裳头面首饰专门来到盛琉璃的屋子里。对她道:“明儿就要去见你男人了,我给你打扮打扮?” 盛琉璃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我明儿想穿我自个儿的衣裳去见他。” 陆瑞兰开始的时候不解。但是渐渐地,她舒展了眉头,暗道这女子虽然是山里人,但是这心思。啧啧,绝对不比大宅门出来的女人差。 盈袖这一次可是要遇到对手了…… “好。你的包袱我已经给你送来了,就在隔壁耳房。你和阿颜原来的衣裳都在里面。”陆瑞兰微笑着说道,又提醒她:“明天早上给阿颜吃饱饭。” 盛琉璃不好意思笑了笑,目送陆瑞兰离去。 …… 正月初四的晚上。盈袖怎么也睡不着。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住地踹她,比任何时候都要闹腾。 谢东篱看她一直不睡觉也不像话,就将手捂在盈袖的肚子上。对着她的肚子道:“好了,别闹了。你娘也得睡觉啊,不然你怎么长大?” 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能听见谢东篱说话,总之过了一会儿之后,真的就不踢了。 盈袖失笑,侧躺在谢东篱怀里,道:“看来他只怕你,不怕我。” “怎么是怕我?明明是跟我讲道理。”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 盈袖弯了弯唇,渐渐沉入梦乡。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居然梦到了自己回到古早时期,还是盛琉璃时候的事。 她看见自己寒风中跋涉,光着双脚,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阿颜?”她在睡梦中喃喃叫道。 那小女孩像是听见了什么,突然回头,对着她的方向连连摆手摇头。 盈袖很是惊讶,正要上前去看个清楚明白,那个雪地的盛琉璃突然回头,双眸闪过一阵绿芒。 盈袖吓得大叫一声,往后摔倒在地上,也猛地惊醒过来。 “怎么了?”谢东篱也被她惊醒了,“做噩梦了?” 怀孕的妇人本来就容易做梦,盈袖也不例外。 不过这一次,她是怀孕之后第一次梦到古早时期,还梦见了那个孩子…… 这一趟醒了之后,盈袖就走了困。 她在床上翻腾着,一直到快天亮才又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坐到妆台前梳妆的时候,看见自己眼底下的青黑,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道:“儿子啊,你要再这样,娘真是熬不过去了。” 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子非常乖巧,一点都不闹腾。 盈袖对它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屏风后面换衣裳。 今天他们要去沈家赴宴,得早一些出门。 沈家是她的外祖家,她要先去给外祖父、外祖母拜年,还有几个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以及外甥们。 一大家子人,先热闹热闹。 然后才是外面的宾客来访。 谢东篱今天穿着宝蓝地葫芦纹紫貂皮大氅,里面天青色夔纹箭袖薄毡袍子,狐毛出锋,镶在领口袖边,显得他又高又俊。 盈袖配合他的颜色,披了蓝紫地番莲纹白狐皮大氅,里面穿了莲青色万字不到头缂丝秋刀宽身小袄,系着酱色狐皮裙子,刚好遮住肚子,但又能让人看出来是有了身孕。 头上戴着一套蓝宝头面,蓝的发亮,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细腻。 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扶她上了大车,一大早就往沈家赶去。 他们来到沈家,正是吃早饭的时候。 盈袖的大舅母王月珊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她,笑着拉着她的手,“你外祖母问了好几次了你怎么还不来,给你留着早饭呢,大家一起吃,亲香。” 盈袖笑着应了,和谢东篱在二门上分开。 谢东篱去外院跟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还有两个舅舅,一群表哥吃早饭说话。 盈袖就跟着舅母来到内院。 “我的儿啊,你终于来了,过年也不说早些来看我这老婆子。”盈袖的外祖母抱着她一顿揉搓,“看你都瘦了,这孩子很闹腾你吗?” 盈袖笑道:“给外祖母拜年。这孩子还好,我的胃口很好。但就是经常要动弹。停不下来。” “多动一动好,多动一动好。”外祖母连声笑道,又转头对来到她身边的沈咏洁道:“你看。这孩子也要生孩子了,当年她来到京城的时候,才十二岁,一晃十年就过去了。” 沈咏洁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细细端详盈袖,道:“你比以前瘦了。要不要传太医看一看?” 盈袖这些天睡眠确实有问题,但是今天是过年,她不想找太医来扫大家的兴,笑着对沈咏洁眨了眨眼。“我没事,就是过年太忙了,累的。等这阵子过了就好了。” 沈咏洁点点头。“过了年我每天都去你家,帮你照料一下身子。” 盈袖大喜。连连点头,但是想到张绍天,又问道:“那张四爷呢?” “他过年后要去江南一趟,我正好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每天去你那里串门。”沈咏洁含笑道,“不会不欢迎我吧?” “当然不会!娘,我求之不得!”母女俩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吃早饭。 盈袖的小弟弟正在学用勺子,小手不会使劲儿,一勺子下去,把粥撒的到处都是,差一点撇到盈袖脸上去了。 她急忙躲开,笑道:“这孩子可真皮,比小磊小时候皮多了。” 沈咏洁想起小磊,叹一口气,道:“没想到他过年也不回来……” 盈袖忙推了推沈咏洁:“娘,小磊伤好了,自然会回来的。如今就让他多松泛松泛。” 沈咏洁回过神,和她说笑几句,又跟娘家的嫂嫂和弟妹们寒暄起来。 …… 陆瑞兰这边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装扮好了,命人将早饭送到盛琉璃和阿颜房里,让她们自己吃。 早饭准备得很丰盛,有鲜肉包子、虾肉馄饨、牛肉锅贴、鸡蛋饼,还有红枣薏仁糯米莲子粥,燕窝雪蛤羹,皮蛋瘦肉粥,并几碟小菜,又有凉拌萝卜丝,卤猪耳朵丝,酱牛肉,还有一碟雪里红炒肉末,拌粥最好。 这么多样的早饭,盛琉璃和阿颜居然一气吃得干干净净。 陆瑞兰听了丫鬟的回报,也笑了,道:“这样的饭量,还真得五弟养活,不然这母女俩真能饿死。” 收拾好之后,陆瑞兰就来到盛琉璃的屋子,敲了敲门,“大妹子?准备走了吗?” 盛琉璃打开门,对陆瑞兰紧张地道:“现在就走吗?” 陆瑞兰上下打量了盛琉璃一番。 见她穿着她包袱里最好的一件粗布棉袄,只有四五个补丁,没有破得到处是洞,那棉袄是一种脏兮兮的蓝色,一看就是用很廉价的染料自己染的。 下身穿着一条粗大的棉裤,板结得厉害,就跟两个直筒子一样晃悠。 脚上的棉鞋更是跟砖头一样,看不清颜色。 阿颜身上的衣裳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的粗布棉袄,胖胖的板结的棉裤,还有一双棉鞋,大的简直没法走路。 母女俩头上脸上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两张俊俏的脸,在陆瑞兰眼里一点都不比盈袖差。 “嗯,不错,咱们这就走吧。”陆瑞兰转身在前面带路。 盛琉璃背上背一个包袱,胳膊里拎一个包袱,就这样带着全副家当,跟着陆瑞兰出了门,上车去了。 “刘大嫂,我们这是去哪儿啊?”盛琉璃忐忑不安地问道。 “去沈家,你男人在沈家赴宴呢。”陆瑞兰含笑说道。 ※※※※※※※※※※※※※※※※※※※※ 这是今天的第十更,第二次十更了!这几天打字打得手腕腱鞘炎都复发了好伐?! 嗯,所以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赶紧投吧! 昨天的月票好多,所以俺把这几天劳动的成果都放出来了! 今天月票上前十,明天再十更? 。 。 章节目录 十更再次送上!痛求月票!!! 今天十更再次送上,已经在凌晨一点都已更完!!! 十更不求月票,犹如锦衣夜行! 所以今天还要再求一下月票!!! 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 还能不能投!!! 这两天更得俺心惊胆战,亲们千万要捧场啊!!! 谢谢哒!!! ps:感谢nono1977、shimingxin两位亲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小东邪clp今天打赏的和氏璧。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95章 亮相 “沈家?他……他在别人家做客?这样去不太好吧?”盛琉璃涨红了脸,不肯出门了,“要不,我们还是等他回家了再去?” 陆瑞兰的眼神闪了闪,这山里妹子看来用情至深啊,这个时候了,还知道为谢东篱的颜面着想。 “没关系,那是盈袖的外祖家,说起来,也是阿颜的外家。”陆瑞兰笑眯眯地道,一手牵了阿颜的小手往外走。 盛琉璃低下头,眼底绿芒大盛,很快又黯淡下来,恢复了原状,她喃喃地道:“……我们高攀不上。” “怎么是高攀呢?盈袖是阿颜的嫡母,她的外祖家,当然也就是阿颜的外家。”陆瑞兰嗤笑一声,低头对小小的阿颜道:“等下见了人,记得要嘴乖点儿,我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知道吗?” 阿颜抬起头,看了看她娘盛琉璃。 盛琉璃垂着头,局促不安地道:“我们没见过世面,那就都靠刘大嫂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陆瑞兰心里越来越高兴,索性弯腰抱起阿颜上车。 他们一行人坐了大车,在大街上一路慢悠悠地晃荡,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西城坊区沈家大宅门口。 此时客人基本上都来齐了,沈家大宅门口的空场地上密密麻麻停满了大车、轿子,还有很多马匹,已经被下人牵到驷马院去了。 陆瑞兰撂开车帘看了看。 沈家她很熟悉,沈家的门子也认得她。 虽然没有请帖,要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陆瑞兰从大车上下来,跟着盛琉璃抱着阿颜也下了车。 看着沈家大宅的气派,盛琉璃更加惊讶。嘴都合不拢了,对陆瑞兰道:“这么大的宅子,得住多少人啊?这要在我们山里,整个村的人都能住进去了。” “可不是?”陆瑞兰被盛琉璃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不过这里只住了沈家一家人,以后他们分家,这里就只住老大了。” 想起元宏帝颁布的分家令。陆瑞兰的脸色微变。她疑心这个分家令,其实出于谢东篱的手笔…… “刘大嫂?”盛琉璃抱着阿颜站了一会儿,见陆瑞兰看着沈家大宅的门楼发呆。轻声唤了她一声。 陆瑞兰回过神,对她笑了笑,招手道:“跟我来。” 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到沈家大宅的角门,陆瑞兰叫开了门。对那门子道:“沈三,你们大夫人近来可好?谢大丞相夫人也来了吗?我刚从雷州来。有急事要见一见谢大丞相夫人,还有你们夫人。” 那门子上下打量她一把,笑着道:“原来是刘大夫人,好久不见。原来您老人家去雷州了?对,谢大丞相夫人早来了,里面坐席呢。我们夫人也在内院。您请进。”一边让陆瑞兰等人进来,一边命人去二门上传信给王月珊知晓。 王月珊在内院宴客的花厅里听了婆子的话。看了盈袖一眼,过去低声道:“你大表嫂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让她进来吗?” 盈袖一怔,继而见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想了想,道:“大过年的,就请进来吧。”顿了顿,又笑道:“大表嫂跟舅母也是手帕交,不必问我的。” 王月珊知道他们家闹的事,也不点破,笑说:“也是,大过年的,大家见一见,在一起吃吃饭,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不管怎么闹,都是亲戚,打着骨头连着筋,你说呢?” 盈袖点点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个个都是京城里世家大族的夫人少奶奶小姐,自己身边还有娘,有舅母,有外祖母,还有陆家的各位女眷,陆瑞兰再跟自己不对付,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当面跟自己吵闹。 “大舅母说的是,就请她进来吧。”盈袖一边说,一边也站了起来。 陆瑞兰是大表嫂,盈袖这样做,也是不让别人说嘴。 王月珊便遣了自己的婆子将陆瑞兰一行人领了进来。 盛琉璃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没人看见她长什么样儿,只觉得她手上拉着的那小姑娘生得眉目灵秀,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着实可爱。 “这两位是……?”那婆子看着盛琉璃和阿颜发呆,觑着眼睛问陆瑞兰。 陆瑞兰笑说:“是谢家的远房亲戚,来投亲的,在路上碰见了,我就一起给带过来了。” 原来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那婆子明白过来,笑嘻嘻地瞅了一眼,伸出胳膊给陆瑞兰搭着,在前面带路,一边道:“刘大夫人,在雷州可好?我们夫人一直念叨着呢,突然离得那么远,过年也见不着。可巧你们就来了。” 正月初五的天气不怎么好,寒冬腊月里又没有太阳,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院子里也没什么景致。 但是看在陆瑞兰眼里,就连墙角边的枯树叶都是赏心悦目的。 她扬眉看着前面的花厅,淡笑道:“都在里面呢?今儿都有哪些客?” “那可多了,满京城的世家高门,三品以上都在这里了。”那婆子笑嘻嘻地道,“虽然我们老爷退了下来,但是二爷上了,还有我们家外孙姑爷是大丞相,也就是您表弟,我们家二姑奶奶还是南郑国皇后……您看看,谁敢不来?” 沈家的门第,在东元国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陆瑞兰唇边笑意不减,慢悠悠地问道:“你们家大姑太太真是个可怜人,先前嫁了三皇子,结果没享到福就合离了。后来嫁了张四爷,没几天,张家就被连锅端了……” 那婆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就跟被人当面打脸一样难受。 陆瑞兰说的是盈袖的娘沈咏洁,也就是沈家的大姑太太。 虽然她说得没错,但是大过年的,当年又是手帕交的好友,如今这样说人家。真的好吗? 看陆瑞兰这番架势,真有些来者不善的感觉。 这婆子不再说话,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有心想摆脱陆瑞兰,赶紧去给大夫人王月珊报个信,让她有所准备,但是陆瑞兰紧紧拉着她的胳膊。根本就不放她走。 眼看到了花厅大门口。陆瑞兰终于放开那婆子,回头对盛琉璃道:“你看看,这就是沈家内院宴客的花厅了。好看不?” 盛琉璃抬头。看了看那花厅的雕梁画栋,大红洒金裘皮门帘,还有门帘两边站着的穿红戴绿的丫鬟,抿了抿唇。笑道:“果然越往里走越好看。” “是啊,进去可更好看呢。”陆瑞兰笑嘻嘻地说着。举步走上台阶。 花厅门口两个丫鬟急忙撂开门帘,对里面传道:“刘大夫人到!” “刘大夫人?哪个刘大夫人?” “是啊?怎么没有听说过了?” “我知道,就是以前的谢大夫人,你们忘了?前一阵子谢家闹分家。抖出来谢家大房、二房其实姓刘,不姓谢,是谢老夫人娘家侄子。分家之后,就改回祖姓了。” “哦。是陆家的大姑太太吧?” “对,就是她。” 陆瑞兰听着这些闲话,也不生气,让盛琉璃抱着阿颜,自己挽着盛琉璃的胳膊,走进了花厅。 一进花厅,她的目光就在人头攒动中搜寻盈袖的身影。 待看见她扶着丫鬟的手,靠着花厅的廊柱站着,身边还有王月珊和沈咏洁,陆瑞兰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她对着那三个人遥遥纳福行礼,又道:“表弟妹,看我带谁来了。” 盛琉璃这是应声抬头,往屋里众人面上看了一眼。 屋里突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陆瑞兰身边站着的衣衫褴褛的盛琉璃,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孩。 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村妇,居然跟谢大丞相夫人盈袖生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只有肤色了。 盈袖雪白粉嫩,一看就娇滴滴的,出身不凡。 而这盛琉璃一身蜜糖色肌肤,再加上那一身土得掉渣的衣衫,根本就不是跟她们一个台面上的人。 但其实两人的身形样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盛琉璃一抬头,盈袖也傻了。 这这这……这不是盛琉璃吗?! 她昨儿梦里还梦着这个人了。 当时她以为自己梦见的是自己在古早时期的情形…… 还有她怀里的小姑娘,跟她梦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一模一样! “……阿颜?”一片静寂之中,盈袖脱口而出这个一直萦绕在心底的名字。 “啊?表弟妹认得她们?那就太好了!是表弟跟你说过吧?”陆瑞兰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将盛琉璃推上来,“不瞒你们,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说是要带孩子来京城寻孩子她爹。我看她们可怜,怕外面天寒地冻伤了两条人命,因此接她们到我家庄子上住了两天,带着一起来京城了。” 盈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看着盛琉璃和她怀里的小女孩,觉得手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看着盛琉璃,她就像在照镜子一样,思绪飞到古早时期,全身动弹不得。 盈袖心神恍惚间,突然肚子一痛,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了她一脚,这一脚将她踢醒了,她定了定神,低声吩咐站在她身后的采芸:“……去找大爷过来,说大表嫂来了,有急事。”言罢朝盛琉璃那边扫了一眼,又对采芸点点头。 采芸会意,匆匆退后,避开众人耳目,从侧门出去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昨天没想到大家的月票弹药那么充足,居然上了前十,可是俺没有存稿了…… 为了感谢大家,今天尽量三更,没法更再多了。亲们见谅。月票就看着给吧,记得投推荐票。o(n_n)o~。 感谢书香迷恋168、果然多的妈妈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如意摩尼宝珠、韫涵莜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木偶的舞会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六点,亲们分别来看看。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96章 期盼 陆瑞兰的目光紧紧盯在盈袖面上,看不到她身后的动静。 盛琉璃眸光微闪,好像看见有人从侧门出去了。 她不安地往陆瑞兰身边挪了挪。 “是来寻亲啊?”沈咏洁这时发话了,她也觉得不对劲,“真是巧,怎么就遇到刘大夫人了呢?” 这个土里土气的姑娘,居然跟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她没有生过双生子啊? “是啊,我也说巧,在河边渡口遇到了,这孩子饿得直哭,我们就给了她一块茶饼。你们别说,一块茶饼真的能救人命啊。”陆瑞兰笑眯眯地道,“还有啊,这大妹子一抬头,我就知道不能坐视不理。你们看看她的长相,真是跟我表弟妹一模一样。——是吧,表弟妹?”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盈袖说的。 盈袖微微颔首,笑道:“确实跟我生得很像。如果我不是知道我娘只生了一个女儿,我还真要疑心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了。” “哈哈哈哈,说不定真的是姐妹呢!”陆瑞兰拿着帕子捂在嘴边笑了笑。 盛琉璃垂下眼眸,将脑袋藏在阿颜的颈窝处。 阿颜被她抱在怀里,目光也望盈袖那边偏过去,皱了细细的小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花厅里的众人这时缓过劲儿来,都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冲着门口的盛琉璃指指点点。 “这是哪里来的女子?穿得比我家三等仆妇都不如……” “谁知道呢?说是来京城寻亲的,你们说,她为何跟谢大丞相夫人生得一模一样?” “这也是巧,就是黑点儿,你们看那眉眼。看那鼻子,嘴,拿面镜子放在她们中间,估计都以为自己是黑天照镜子呢。” 盈袖听着陆瑞兰的话,总觉得怪怪地,而且那女子的来历实在太过蹊跷了,静了半晌。问道:“是这样。那不如先带她们母女下去用饭吧。”又客气地问了一句:“请问怎么称呼?” 陆瑞兰得意地道:“她叫盛琉璃。”说完马上又道:“跟盛家没有关系,她是从北齐山里来的,老实人。连字都不认得,不是那个盛家人。” 大家“哦”了一声,顿时没兴趣了。 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村姑带到这种场合,这陆瑞兰也是脑子快长草了吧?难怪会分家…… 王月珊心里不悦。笑着走了过去,道:“既然来了。就下去吃点什么吧。我们家今天摆宴席,有的是吃的。”又对陆瑞兰嗔道:“你来赴席我就很高兴了,人家来京城不容易,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何必带到这里来呢?” 陆瑞兰笑道:“我当然是有原因的,你以为我真是吃饱撑的?”说着,轻飘飘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已经被“盛琉璃”三个字轰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盛琉璃。跟古早时期那个盛琉璃是什么关系? 盈袖记得当自己晕迷之时,魂魄回到古早时期。成为的那个盛琉璃,跟面前这个盛琉璃才是真的一模一样! 不管是面容、肌肤,还是身材、神态,简直就像……古早时期的盛琉璃,来到了这个世间! 盈袖有些失神地想,如果她能够去古早时期,那古早时期的盛琉璃,是不是也能来到她这里呢!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盛琉璃,那她怀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就是她的女儿阿颜?! “盛琉璃……你真的叫盛琉璃?”盈袖喃喃地反问了一句,往前走了两步。 沈咏洁忙拉住她,低声道:“别过去,谁知道陆瑞兰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盈袖停住脚步,视线落在那小女孩面上。 盛琉璃感觉到她的目光,眼神微闪,抱着那小女孩转了个圈,背对着盈袖,面对着大门而站。 那小女孩也跟着转过头,看着门外。 这时谢东篱跟着采芸快步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从台阶拾级而上,正好跟门口的陆瑞兰、盛琉璃和阿颜她们碰了个正着。 盛琉璃一见谢东篱,立刻欣喜不已,冲着自己怀里的小女连声道:“阿颜,我们找到你爹了!快叫爹!快叫爹!” “爹!”盛琉璃怀里的小女孩立刻脆声声地叫了一声,而且冲着谢东篱张开双臂,“爹!我和娘可找到你了!”顿了顿,又道:“你是我爹?” “他是你爹……阿颜……他就是你爹……他化成灰我都认得……”盛琉璃说着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谢东篱唇角微抿,在门口的回廊下停下了脚步,完全没有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花厅内的众人这时激动起来了。 她们纷纷起身,想把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看得更清楚些。 陆瑞兰这时忙给盛琉璃递了块帕子,安慰她道:“别哭了,大妹子,别哭了,这不是找到了吗?”说完叹了口气,对谢东篱道:“表弟,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别的话说,只想说一句,孩子是无辜的,你不管怎样,都不要怪到孩子头上。” 谢东篱背着光站在回廊下,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花厅中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天了!原来谢大丞相也养外室?” “何止养外室,你看孩子都弄出来了……” “虽然是女儿,可你仔细看,跟谢大丞相眉眼蛮像的。” “……都说谢大丞相爱妻如命,是楷模呢,如今呢……” 有些平素跟盈袖不对付的人已经斜着眼看向盈袖了。 盈袖这时也是整个人处于震惊当中。 她是绝对相信谢东篱的,可是她面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是盛琉璃啊…… 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就是她当年那个小婴孩长大的模样? 而且她也叫阿颜! 陆瑞兰见谢东篱一言不发,忙又转身对盈袖道:“表弟妹,我也只求你这一件事,孩子是无辜的,你肚子里也有孩子,你也将为人母。不管你如何看盛姑娘不顺眼,也不要迁怒到孩子头上。如果你不愿意看见这孩子,没关系,我养,我带回去养。表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再为他带大个女儿也没关系。” 陆瑞兰的一番言辞,简直已经坐实了盛琉璃就是谢东篱的女人,而阿颜就是他的女儿。 大家的目光看一看谢东篱,又看一看盈袖,中途又在盛琉璃面上停留一会儿。 有人悄声道:“……看来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一定的。你看谢大丞相的外室,跟他妻子生得一模一样……” “也对,看来谢大丞相就是喜欢这个长相的女子。啧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后姐姐妹妹多亲热,家里也不会家反宅乱的……” 花厅里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陆瑞兰留神查看盈袖的神情,见她面色并未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手腕轻轻颤抖,指尖发红。 看来她也在忍耐啊,这样忍下去,只会对她的胎儿不利…… 还不如大叫大闹呢。 陆瑞兰的视线又在盈袖的肚腹处停留了一会儿,才笑着开口又道:“表弟妹,你……” “陆瑞兰!你够了!别人都没说话,就你跟搅屎棍一样跳来跳去,不断地挑拨来挑拨去!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沈咏洁见盈袖一直不出声,心里着急,看陆瑞兰更不顺眼,忍不住出声骂道。 陆瑞兰的心情立刻被破坏了,她挑眉看着沈咏洁,呵呵笑道:“你是表弟妹的娘亲,当然要为她说话了。其实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属平常。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谁家里没有妾室姨娘?” “你家里就没有。不如我给你送一个?”沈咏洁冷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是喂了狗了?!我女儿身怀六甲,你故意找这个女人,还拖个孩子来恶心她,不就是不想她顺顺利利生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陆瑞兰有些慌乱地瞥了谢东篱一眼,见他依然面色平淡,不置可否,心里有些打鼓,忙道:“我哪有?我天天盼着表弟能早有子嗣!我怎么会……” “你是盼着他没子嗣吧!”沈咏洁索性走到陆瑞兰身边,指着她身边的盛琉璃道:“你好本事啊!出去这么久,尽打坏主意了吧?你说,你找了多久?花了多少银子,才找到这么一个跟我女儿一模一样的女人?” 陆瑞兰气得不行,一把拨开沈咏洁的手臂,恼道:“如果她是我花银子雇来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连这样的毒誓都出口了,难道真的不是? 沈咏洁一时有些迟疑,也看向了谢东篱。 谢东篱垂下眼眸,觉得事情颇为怪异。 这个女子,跟古早时期的盛琉璃真是一模一样。 在他成为谢瞬颜的时候,天天面对的就是这张面孔,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可是他又很肯定这个人并不是那个古早时期的盛琉璃。 据他所知,将整个人从古早时期弄来,就连祖神都没有这本事。 它要折腾他们,也只能借住紫琉璃的力量,引他们的魂魄去古早时期,不能把他们的身体弄回去。 那这个盛琉璃,又是怎么回事?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晚上六点还有第三更,俺已经尽力了。o(n_n)o~ 亲们见谅。月票就看着给吧,记得投推荐票。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97章 带走 “要不……要不你们跟我来,别在这里站着……”王月珊心里发虚,特别是谢东篱一直一言不发,她很是担心这事儿是真的。 陆瑞兰马上道:“也好,大家坐下来,客客气气地,把这件事撕掳开最好。我只不想这娘儿俩活活饿死,才一时多事。如果你们执意不认,我也没法子,就带回我家,反正我家多养两个人也不算什么。” 字字句句已经把这娘儿俩栽到谢东篱身上了。 谢东篱这才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道:“跟我没关系,怎么认?——大表嫂,你对我们的成见太深了,难怪会偏听偏信,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谢东篱终于出言否认了,沈咏洁和王月珊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额头细密的汗珠,忍不住苦笑。 陆瑞兰是真没想到谢东篱会当面否认。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盛琉璃,又看了看谢东篱,再看了看盛琉璃怀里的孩子阿颜,难以置信地道:“东篱,你真的不认?你连孩子都不认?你为了不让你妻子难堪,居然能让谢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谢东篱笑了笑,看着陆瑞兰,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压力:“……大表嫂,今儿过年,就不要闹得大家都不自在了。这种事,这种人,如果我想,我随时可以给大表哥找十个八个,个个都有孩子,而且都长得跟大表哥小时候差不多,你信不信?” 陆瑞兰全身抖了抖,几乎站不稳脚跟。 花厅里的众人见谢东篱亲自否认,都有些遗憾。 虽然有些人还是认为谢东篱是故意不认。不想让盈袖在众人面前丢人。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谢东篱的话。 因为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谢东篱就算找外室,至于找一个跟盈袖长得一模一样的村姑?! 大家回过神,目光都投向了陆瑞兰。 “……真是搅家精,难怪谢家一定要分家了……” “就是,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家好过。先前说为了子嗣,非要谢大丞相纳妾,现在人家正室有身孕了。又找个外室来气人家。——这是不想让人家生孩子啊!” 陆瑞兰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设想过很多情况,就是没想过在盛琉璃指认的情况下,谢东篱还能当面否认!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说他就是阿颜的爹!你难道认错人了?是不是要滴血认亲才算数?”陆瑞兰看了盛琉璃一眼,见她已经傻了,微张着唇,痴痴地看着谢东篱。似乎不敢相信她刚才听见的话。 盛琉璃紧紧咬着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瑞兰听见大家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她的女儿谢同心这时也满面羞惭地挤了过来,对她轻声道:“娘,求求您,别再闹了。先回去吧……” 陆瑞兰没法子,只好狠狠瞪了盈袖一眼,然后拉住盛琉璃的胳膊。道:“行,他们不认你。我认你。跟我回去!” 盈袖在初始的震荡过后,已经平静下来。 她和谢东篱交换了一下视线,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娘儿俩来路蹊跷,他们一定不能让她们跟着陆瑞兰离开。 盈袖扬声阻止她们离开:“站住!” 陆瑞兰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盈袖道:“表弟妹,你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不过是个女儿,还能翻天不成?” “大表嫂,不要闹了,我知道你因为分家一事对我和我们大爷有成见,我也不怪你。任谁被从谢家宗妇的位置上拉下去,都是会不甘心的,人之常情。”盈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陆瑞兰的居心扯到分家一事上。 这件事当时在闹得很大,在座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陆瑞兰的女儿谢同心更是窘得抬不起头来。 “你说我是故意的?!”陆瑞兰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当初你闹着要分家,我们也答应你分家了,你还想怎样?无论什么事都要把分家拿出来掂十来个来回,你不累我都累!” 盈袖见陆瑞兰怒了,她反倒更加镇定,微笑着道:“好好好,大表嫂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敢还嘴。这盛家大嫂,还有她的女儿,既然是找到我们家,我也不能放任不管。她认错了人不打紧,这为什么会认错人,才是大事。” “什么认错人?你说认错人就认错人?”陆瑞兰感觉到盈袖把话题要从歪处引了,马上反驳,“既然这样,咱们还真得把话说清楚!”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们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家大吵大闹呢?毕竟今天是沈家大宴,大表嫂特意挑这个时候带着她们上门,削我的面子没什么,让我大舅母她们难做可就不好了。”盈袖一派温柔和顺,很好说话的样子,就衬得陆瑞兰跟无理取闹一般。 陆瑞兰实没有想到盈袖能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越发相信这盛琉璃跟谢东篱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不然以盈袖的性子,早就闹起来了,何至于这样低三下四跟自己求情? 正要说话,谢东篱已经不耐烦了,斥道:“依我说,别理她们就是了,还要供起来当祖宗吗?”说着,转身拂袖而去,根本就不在乎的样子。 陆瑞兰的话被堵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憋屈得差一点吐血。 她看着谢东篱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 她怎么感觉这个五弟,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呢? 盈袖笑着走过来,对盛琉璃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停在盛琉璃怀里的小女孩面容上,突然伸出手,轻抚她的小脸蛋,赞叹道:“好可爱的闺女,她是叫阿颜吗?” 盛琉璃偷偷打量盈袖,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叫阿颜。” “我可以抱一抱她吗?”盈袖伸出双臂,对着阿颜笑得眉眼弯弯。 一点都不像正室看见外室生的孩子,就横眉怒对的样子。 而且她的笑容诚挚柔和,双眸中对那孩子惊喜交加的感觉做不了假。 不仅花厅中的众人啧啧称赞,就连陆瑞兰都愣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袖怎么会对盛琉璃的孩子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一定是装的! 陆瑞兰阻止道:“还是不用了吧,你肚子里也有孩子呢。这两岁孩子不懂事,倘或冲撞你了,你又要怪到我头上了。” 盈袖挑了挑眉,放下双臂,微微笑道:“如果大表嫂没有害我之心,我为何要怪到大表嫂头上?”说着旋身对王月珊道:“大舅母,今儿出了这种事,我还是先回去了。等弄清楚了,我再来赔礼。今儿搅了大舅母的大宴,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王月珊忙道:“没事没事,你家里有事,回去处置也是应当的。谁在背后使坏手,你一定要查得清楚明白。不然白担了虚名。” 盈袖笑着点点头,“放心。” 她往花厅外走去,采芸跟着对盛琉璃道:“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盛琉璃看了看陆瑞兰,很是迟疑。 陆瑞兰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虽然谢东篱不肯认账,盈袖假装大度,但是陆瑞兰觉得,只要大家都看见了,这事就不是那么好洗清的。 再说本来就是事实,洗得干净吗? “走吧,人家都同意你进门了,为什么不去?”陆瑞兰笑呵呵地道,推了盛琉璃一把。她现在很笃定,这孩子应该就是谢东篱的。 沈咏洁大怒,“陆瑞兰!你这说的什么话?!请人到家做客,就是同意进门?!” 陆瑞兰充耳不闻,带着盛琉璃和阿颜跟在采芸后面出了花厅,往谢家大宅去了。 “不行,我也得跟去看看。这都什么事儿啊?”沈咏洁抚额,很是头疼,“大嫂,我今儿就告辞了,过两天跟盈袖一起来赔礼。” “没事没事,你去吧。”王月珊拉着她的手,凑到她身边轻声道:“记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要让我帮忙的话,不要客气。” “我省得。”沈咏洁点点头,目光盯着陆瑞兰的背影,恨不得在她背上扎两个窟窿,“你说她怎么变得这样了?以前也挺通情达理的啊?”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谢大丞相费了多少力?如今一个分家,就让她连谢家的边都摸不着了,会忍得下这口气,她就不是陆瑞兰了。”王月珊惋惜地摇摇头,“心比天高。” 后面那一句话,王月珊很厚道地没有说出来。 越是心机深沉之人,在目的完全落空之后,反扑就越是严重。 沈咏洁跟在她们后面也出了花厅,往盈袖家里去了。 盈袖出了沈家大门,看见谢东篱正在自家大车旁负手而立,笑着走上前,道:“你知道我们要走?” 谢东篱微笑,伸手将她托起,放到车上。 陆瑞兰和盛琉璃几个人跟着出来,默默地看了谢东篱一眼,上了他们自家的大车。 采芸她们上的是下人的车。 几辆大车又离开沈家,往谢家行去。 回到谢家,盈袖先命人拿出好几样小点心,有水晶桂花糕,椰丝糯米团,花生软糖,还有莲花饼,给阿颜吃。 阿颜一见这几样点心,眼睛都移不开了,咬着手指头巴巴地望着那点心流口水。 ※※※※※※※※※※※※※※※※※※※※ 这是今天的第三更,俺已经尽力了。o(n_n)o~ 亲们见谅。月票就看着给吧,记得投推荐票。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98章 记性 “吃吧吃吧。”盈袖热情地招呼阿颜吃点心,又摸摸她的头,笑说:“吃完姨姨带你去做衣裳,大毛、银鼠、灰鼠,还有夹袄、小袄,裙子,都要预备着。” 不知怎地,她对阿颜很是心疼,看见她就想跟她亲近。 明明知道这个阿颜应该不是自己的那个孩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成那个无缘在她和谢东篱身边长大的女儿盛思颜疼爱。 对她好,就是对那个跟自己无缘的孩子好…… 阿颜抬头看了看她,对她弯弯唇角笑了笑,然后趴到桌上,托着水晶桂花糕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规矩,很有教养,一点都不像从没出过大山的村妇能教出来的。 盈袖笑着弯腰对她道:“阿颜在这里吃东西,姨姨跟你娘亲去那边的暖阁说话,好不好?” 阿颜还没有答话,盛琉璃已经很紧张地道:“阿颜,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 陆瑞兰笑了两声,拍着盛琉璃的手背,“这你不用紧张,大家都看着呢,怎么可能出事呢?” 盛琉璃尴尬地对盈袖笑了笑,目光往盈袖旁边负手而立的谢东篱面上飘了过去。 谢东篱目不斜视,只看着趴在小桌上的阿颜出神。 盛琉璃垂下眼眸,双手不安地在身前绞成一团。 这间屋子陈设华丽至极,三围罗汉床上用的是整块紫檀木,精雕细刻。 盛琉璃是山里人,一看这罗汉床,就知道这谢家,比她见过的刘家。和刚刚去过的沈家,还要豪奢。 原来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养育出谢郎这样的翩翩佳公子。 盛琉璃的眼风忍不住又往谢东篱那边飘了过去。 盈袖刚好抬头,看见盛琉璃这幅样子,心里感觉十分怪异,她应该是吃醋的,但是看见盛琉璃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甩了甩头。将这怪异的感觉甩到一旁,盈袖对谢东篱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盛大嫂谈一谈。” 陆瑞兰出声道:“表弟应该还是留下来吧?不然很多事岂不是没有对仗?” 谢东篱站了起来,对陆瑞兰道:“大表嫂请跟我来,我有些话,要问问大表嫂。” 这是要各个击破了? 陆瑞兰摇了摇头。不肯去,道:“大妹子是老实人。我得陪她一会儿。你若是有心,等这边的事了,我再去外院跟你说话。” 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点点头,“也好。大爷你先去吧。” 谢东篱便摸了摸阿颜的头。往门外去了。 陆瑞兰喜道:“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儿,瞧那份亲近!如果不是亲生的。把我这俩眼珠子挖出来!” 盈袖笑了笑,坐到阿颜身边。道:“大表嫂,这种话,我不会当真,您也不用真的挖眼珠子。” “还不承认?”陆瑞兰轻笑,“那你听盛大妹子说说,她到底是如何跟表弟在一起的……” “我正要问呢。”盈袖笑盈盈地看向盛琉璃:“盛大嫂,你说,我听着呢。” 盛琉璃局促地并着腿,坐得直直的,嗫嚅半天,才道:“……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我去山上砍柴,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一个倒地晕倒的人,正是谢……谢郎。” “三年前?”盈袖皱了皱眉头,好像正是谢东篱去了盛家之后不知所踪的那段日子,不过很快谢东篱就回来了。 “对,就是三年前。你记不记得那时候表弟去了盛家治病?后来我知道,他其实是离开盛家,去了别处。”陆瑞兰意有所指。 盛琉璃等她们说完了话,才又道:“山上晚上有狼,会吃人,我就背着他回家了。他发着高热,身上很烫,晚上我给他用雪水擦身子,他……他……叫着盈袖、盈袖,把我当成了你,就……就那个了……” 说完这番话,盛琉璃的双颊红晕大盛,连眼眸都是水盈盈的。 盈袖心里有些不安了。 本来她之前很笃定盛琉璃跟谢东篱肯定没有那种关系。 但是现在听盛琉璃说,谢东篱是在那段日子跟她在一起,也说得过去。 盈袖沉着脸,手指交替着笃笃在八仙桌上敲动,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会遇到我们大爷?” “我是北齐人,我家北齐西面的大山里,那里都说是堕民圣地。”盛琉璃羞红着脸说道,“其实,我跟谢郎只有一夜而已。第二天谢郎醒了,知道他认错了人,也没说什么。我知道谢郎高热,不记得晚上的事也是有的,所以也没说。没几天谢郎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继续一个人在山里砍柴、打猎,没想过要追过来。只是几个月之后,我的肚子大了起来,我才知道,我可能是……有了孩子。” 盈袖心里猛地一沉。 如果是在堕民圣地,那还真的有可能。 谢东篱跟她说过,他从盛家的接引室,去了祖地,但是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回到盛家的接引室,而是回到了堕民圣地,他是从那里回到东元国了。 想到自己在大雪的那一天,看见穿着大氅的谢东篱从雪地里走过来,还清晰得跟一场梦一样。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盈袖的目光落到阿颜身上。 难道要滴血认亲吗? 陆瑞兰一直紧紧盯着盈袖的神情。 盈袖细微的面色变化,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我没骗你吧?表弟妹,我从来不无的放矢。”陆瑞兰悠悠地道,捧着丫鬟刚刚送上来的茶盏轻抿一口,觉得浑身上下就连毛孔都舒展开了。 盈袖定了定神,淡淡地道:“这只是盛大嫂的一面之词,还需要别的佐证。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光靠她说句话就能成事的。” “不是光说句话,这不还有个孩子吗?”陆瑞兰瞥了瞥阿颜,“要知道是不是事实,滴血认亲不就行了?” 盈袖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滚的心思,摇摇头,笑说:“大表嫂。滴血认亲太严重了。这件事呢。如果是真的,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娘儿俩再受苦。如果不是真的……”盈袖轻抚阿颜的后颈,“我也想收阿颜为干女儿。我跟这孩子有缘。一看见她就亲近得不得了。” 陆瑞兰怔住了。 如果说谢东篱的反应还是属于男人在妻子面前惯用的态度,那盈袖的反应就实在太让陆瑞兰意外了。 按理说,正室最讨厌的就是外室的子女,甚至比讨厌外室本身更甚。 但是盈袖对盛琉璃淡淡地不说。对阿颜,看上去真的像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如果这种疼爱是装出来的。陆瑞兰不得不给盈袖竖上大拇指。 实在是太真实了,连她这个素来老辣的人也看不出一丝勉强假装之处。 盛琉璃扬起笑脸,像是很欢喜地道:“谢郎的夫人果然是个好人,我就知道我没有做错。” 盈袖对她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些事,我想单独跟你说说。” 陆瑞兰这时不反对了,笑眯眯地道:“去吧去吧。有什么私密话,你们自个儿说。” 盈袖被噎了一下。抿了抿唇,往里屋走去。 盛琉璃跟着走了进来。 她一直低着头,只是到了盈袖让她坐下的时候,目光才飞快地往周围扫了一眼。 只觉得这里屋比外屋又精美豪奢几分,里面的器物都是带着光的,她一个都不认识,但知道一定都是好东西。 “盛大嫂,我是想相信你的话的。但是隔了三年,我不得不慎重。”盈袖低声道,“有几件事,还望你回答我。我不想弄得滴血认亲那么难堪。” 盛琉璃连连点头,“谢夫人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我一定都说出来。” 盈袖点点头,“是这样的,你说,你跟我们大爷有过一夕之欢,那你可否说出我们大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盛琉璃这下笑了,道:“谢夫人,你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哦?” “谢郎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不会漏。”盛琉璃笑着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他晚上发热的时候,将我抱在怀里,不断叫我‘盈袖’……第二天,他睡了一天……第三天,他醒了,发现认错了人,对我再三道歉,说对不住我,给了我你们在东元国的地址,让我如果有事,就来找他……第四天,他就走了,我送他到山口,他说,有缘再见。” “哦?”盈袖似笑非笑地看着盛琉璃,“我看你也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编得跟真的一样。 盛琉璃忙捂住嘴,垂眸看着地上雪白的地衣,眸子里又有绿芒闪过,低声道:“我没病,谢夫人不用担心。再说我不会要留在谢郎身边,我只是可怜这孩子,她是谢郎的亲生女儿,跟着我,她实在是太可怜,连吃都吃不饱。只要您能让阿颜认祖归宗,我别无所求。而且我对谢郎,没有别的意思。那天晚上,谢郎也是无心的,他把我当成您而已。” 盈袖垂下眼眸,问道:“我夫君在你哪里待了多久?” 盛琉璃脱口道:“三天,满打满算,只有三天。” “三年前只待了三天,可你说你把他的话一直记到现在。盛大嫂,你还说对我夫君没有意思?”盈袖微笑着站了起来,“说吧,你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月票就看着给吧,记得投推荐票。o(n_n)o~。 感谢夕夕06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悠然自若211、芒果青草香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今天在加班,三更码不出来。o(n_n)o~。 ps:这个盛琉璃到底是什么,书评区的妮源已经猜出来了,亲们大可不必忧心忡忡……o(n_n)o~。 。 。 章节目录 第699章 哪里好 盛琉璃的脸又一次红了,她深深地低着头,一幅无地自容的样子,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我……我……这辈子不会嫁人的……” 不嫁人? 难道还要为谢东篱守身不成? 盈袖扶着腰,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在里屋走来走去,胸口有股火气让她按捺不住。 在里屋转了几圈,盈袖转头问盛琉璃:“你爹娘是哪里人?他们有什么说法吗?” 我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廉耻的人怎么编! 盛琉璃摇了摇头,“我爹娘在我五岁那年就过世了,我是一个人在山里长大的。” 盈袖怔住了。 从她自述的身世来看,这是个很可怜的女子。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盈袖确实不会恨她,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你去暖阁陪阿颜吃东西,我要去外院跟夫君商议商议。”盈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笑着对盛琉璃点点头,然后撂开帘子,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盈袖一出去,盛琉璃马上抬起头,在里屋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门帘很快被掀开,盈袖的丫鬟笑着道:“盛大嫂,请。” 盛琉璃只好跟着走了出来。 盈袖出去之后,对陆瑞兰点点头,“我去跟我们大爷商议商议,看看如何处置这件事。”说着,转身就走。 看着盈袖匆匆忙忙的背影,陆瑞兰微笑着点点头。 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刚才谢东篱和盈袖在沈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她微笑着看了看阿颜,轻抚着她的头。吁了一口气。 盛琉璃出来之后,倒有些心神不宁,坐在阿颜的另一边,看着她吃东西,偶尔给她卷起袖口,免得点心弄上去了。 …… 盈袖扶着丫鬟的手,很快来到外院谢东篱的居所。 “哼!”盈袖装作气呼呼地走进去。拍了拍屋里的桌子。“你跟我老实说,到底跟这盛琉璃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刚给她拉开门,就被盈袖一阵排揎。忍不住笑了,摸了摸鼻子,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到她面前。两手攀住她的肩膀,道:“怎么了?你被她说服了?相信我曾经对不起你?” 盈袖侧着头。斜睨着他,“人家时间、地点,包括你说得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谢东篱好笑。俯身低头在她耳边道:“……那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盈袖别过头,“你对我说的话太多了,我哪里记得?你别企图蒙混过关。早些说,好多着呢!” “有哪些好?”谢东篱紧紧逼近了她。“那你说说我有哪些好?” “我怎么知道?”盈袖双手抵在谢东篱胸前,不让他继续靠近,“好好站着说话!” “……我有什么好,你深有体会吧?”谢东篱俯身咬住她莹白的耳垂,说得一本正经。 盈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如同上好的凝脂起了红霞,她咬着下唇翻了个白眼,低斥道:“讨厌!怎么这么说话!” 谢东篱的呼吸跟着局促起来。 他本来不过是逗一逗盈袖,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 盈袖有了身孕,夫妻俩的房事也收敛许多。 谢东篱本来不是纵欲之人,但是对盈袖,他怎么要也要不够。 最近这几个月迫于盈袖的身子有身孕,他已经忍得很辛苦,没想到盈袖还来跟他讨论他“哪里好”,想想就能想歪了…… “那要怎么说话?娘子教教为夫?”谢东篱深吸一口气,用强大的自制力将自己挪开,走到墙边的茶龛里,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就灌了下去。 盈袖这才发现谢东篱动火了,也不敢再说这件事,暗笑垂眸,撑着头道:“那盛琉璃说,是三年前在山道上拣到你的。你当时晕迷不醒,她就背着你去了她家。然后你发高热,你把她当成我,就……”说完顿了顿,故意停顿了一下。 谢东篱对着墙站了一会儿,等自己完全平息下来,才走到盈袖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这你就信了?” “她开头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差一点把我唬住了。时间地点都对得上。你说你是堕民圣地那边回来的,她恰好就是堕民圣地那边的人,也是在那里拣到你的。这事又只有你我知道,我是绝对没有对人说过,你也不会对人说,那就只有真的在那边见到你的人才会知道……”盈袖似笑非笑看着谢东篱,“只是后来,她说你发烧的时候叫她盈袖……我才确定她是个骗子。“ 谢东篱从来都是叫她“袖袖”,而不是盈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一些我们之间的事情,但又知道的不完整。还有,她的女儿阿颜,我总觉得,我女儿阿颜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盈袖很是纳闷。 谢东篱长吁一口气,伸长了腿,在太师椅上窝着,凝神道:“首先,我可以告诉你,她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她说得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盈袖凝眸注视着他。 “还有,那个孩子,有些蹊跷,我不能说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东篱说着,还看了看盈袖,“也不能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盈袖倏地抬起头,“难道说,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阿颜?!她怎么被人弄到这里来了?!她怎么才两岁?!这不应该啊!” “你别急。”谢东篱轻抚她的手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我说她跟我们有关系,并没有说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盈袖:“……” “不明白?就先不要想这件事。我可以肯定这件事,又是祖神下的套。”谢东篱的目光变得阴沉,一双眸子黑得深不见底。晦涩难明。 “你确定?”盈袖打量谢东篱,“可别事事都把祖神拉出来做挡箭牌。” 谢东篱看着盈袖这幅娇俏样儿,心里一热,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坐着,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从她的衣襟下方探进去揉搓,低声道:“肯定是它。不然怎么能把时间地点掐的那么准?我告诉过你。我从祖地返回。没有回到盛家的接引室,而是落到堕民圣地的大山里面。但是我并没有晕倒,没有生病。也没有遇到任何人。我在堕民圣地的大山里走了三天三夜,才走出去。” 那个地方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算是个禁地,不能和在别处一样想走多快就走多快。 盈袖听了,不由毛骨悚然。顾不得自己的柔软栖息在他的掌心,反而越发往他胸口贴近。哆哆嗦嗦地道:“那……那……这盛琉璃,又是什么东西?” “说对了。”谢东篱的眼底也闪过一丝精光,“她确实就是个东西……” “那阿颜呢?” “阿颜,还要再观察观察。” 谢东篱对阿颜的感觉也很奇怪。和盈袖一样,他一见那小女孩,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明知道她不是自己和盈袖的女儿,但还是忍不住想亲近她。 “唉。祖神也真够厉害的。仅仅是一段残余的力量在这里,就能掀起这么多风浪。”盈袖感叹,“我们几乎是应接不暇了。” 谢东篱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她怀里拿出来,指尖似乎还有她温热软腻的触感,低头在她面颊亲了亲,“你别怕,它越是动弹,越说明它快不行了,所以要垂死挣扎。” “真的?”盈袖惴惴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呢。” “它应该很忌惮我们的孩子。”谢东篱低下头,又隔着衣裳亲了亲盈袖的肚子,“你没发现,祖神最近出的招儿,都是绕着孩子来的吗?我们的孩子福大命大,应该会帮我们的。” “可是我不想。”盈袖认真地道,“我已经有一个女儿帮了堕民,我这个儿子,我就想他平平安安长大,做个普通平常人。” 谢东篱微笑,没有跟盈袖争辩,只是道:“好了,等他出生以后再说吧。你想如何安置这两人?” 盈袖蹙眉想了想,“我想把阿颜留下来,你说呢?” 谢东篱沉吟片刻,“行,这样可以将阿颜和盛琉璃分开。” 当然最重要的是,谢东篱不放心将盛琉璃放在这个家里,谁知道那东西会做些什么事? “那大表嫂肯定就要收留盛琉璃,我们的名声大概就更不好听了。”盈袖从谢东篱腿上站了起来,“你不介意吧,大丞相?” 谢东篱微笑,“你以为我会让大表嫂继续插手吗?” “你最好能收拾收拾她,我实在受不了她了。”盈袖偏着头,一脸气呼呼的样子,“我怕忍不住,等下就跟她大吵一场。” 谢东篱慢悠悠地道:“忍不住就不要忍。记住了,你是孕妇,为什么要忍?忍多了对咱孩子不好。” 谢东篱主动要求盈袖发火,盈袖又不好意思了,低下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有一定要跟她大闹一场。” 谢东篱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内院行去,一边道:“……大表嫂那边你如果觉得不自在,可以不用管。我去跟大表哥说。老是这样,再好的亲戚都没得做。” 两人说着话,很快回到了内院。 阿颜已经吃完了点心,正由陆瑞兰牵着手,在院子里遛弯消食,转动着大眼睛,不断指认着庭院里已经枯萎的花花草草。 盛琉璃站在回廊下,双手交叠在身前,含笑看着庭院里的阿颜。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月票就看着给吧,记得投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 章节目录 第700章 撕破脸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盈袖和谢东篱从院门外一进来,盛琉璃就看见了,忙从台阶上下来行礼。 陆瑞兰也直起腰,笑道:“你们商量好了?打算怎么办?”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我听她的。” 陆瑞兰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东篱,你不能这样,你是堂堂的大丞相,怎么能惧内到这个程度?” “……男主外,女主内,内院的事由主母拿主意,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惧内了?”谢东篱好笑,摸了摸阿颜的头,“我带你去看白塔。”说着,弯腰下去,将阿颜抱起来,往外行去。 “谢大丞相!”盛琉璃紧走几步,追上谢东篱和阿颜,“您要带他去哪里?” 盈袖拖长声音道:“盛大嫂,不是带阿颜来寻爹的吗?如今她和我夫君处得这么好,你该高兴才是,反而拦着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话把盛琉璃绊住了,她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谢东篱将阿颜带出了院子,往二门上去了。 陆瑞兰这一次倒没有反驳盈袖,而是跟着道:“表弟妹这话没错。大妹子,你别怕,我表弟这个人对人特别耐心,一定会对阿颜非常好的。再说父女连心是天性,不是身份地位可以阻挡的。” 盈袖本来不想说话,但是谢东篱让她别忍着,她也就不忍了,转身盯着陆瑞兰一脸窃笑的面容。淡淡地道:“哦?大表嫂如果这么说,那你身边那个怀了身孕的侍女,当年怎么会无声无息落了胎,最后又不知所踪了?如果父子连心是天性的话,大表哥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陆瑞兰的脸色募地阴沉下来。 那是盈袖刚进门时候的事。 刘东义跟陆瑞兰这么多年确实夫妻恩爱,但是男人偷偷腥总是有的,只要没有弄出人命。陆瑞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可是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居然打她的脸,不仅摸上男主子的床,而且还有了身孕! 陆瑞兰是个干脆人。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无声无息让那侍女落了胎,然后送到别处去了。 刘东义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婢生子差一点就来到这个世上,而且丫鬟嘛。本来就是给主子取乐的,铺床叠被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没了就没了。他也没有深究,而且内心深处觉得对不起陆瑞兰,后来就再没有过了。 陆瑞兰没想到这件事已经被盈袖看在眼里,但是这么多年。她却是一声不吭,看来自己真是小看她了。 “怎么了?大表嫂?说不出话来了?”盈袖微笑着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盛琉璃,“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而且我也是原配正室,向来看不得那些喜欢勾搭主子的丫鬟婢女。所以我本是站在大表嫂这边的。就算大表嫂手段严苛,罔顾人命,我也为尊者讳,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但是您现在对我却不依不饶,找了个人充外室,还用父女连心恶心我,打量只有您会恶心人,我就不会?” 陆瑞兰终于大怒,胸脯气得一起一伏,握着拳头道:“胡说八道!这能一样吗?!我为刘家生了多少孩子!谁在乎她一个婢女的贱种?!你呢,你进门七年,连蛋都没下一个,那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宝贝!” “嗯,我明白了。其实大表嫂就是针对我而已。这种事套您身上,恐怕早就下黑手把人弄死了,还能让人上门寻爹?只是因为这事跟您无关,只为了给我添堵,所以不管什么人,您都能好好地送了来,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大名鼎鼎对妻子忠贞不二的谢大丞相,其实也是道貌岸然,在外面养外室,还弄出私孩子了,这恐怕才是您真正的目的吧?”盈袖反唇相讥,说得陆瑞兰脸上挂不住了。 她连退几步,忙看了看四周,生怕被谢东篱听到了,张惶道:“你胡说!你故意扭曲!你……你……” “我什么我?我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大表嫂,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敢对着天地良心大声说出来吗?”盈袖指指天,指指地,又指着自己的胸口,冷眼看着陆瑞兰。 这一次,她是真要跟陆瑞兰翻脸,连表面的亲戚关系都不想维持了。 下意识里,盈袖觉得陆瑞兰已经对她和她的孩子造成严重威胁。 虽然她不清楚这种威胁到底是什么,但她的直觉已经让她要远离陆瑞兰,最好彻底闹翻,老死不相往来,见到不要打招呼,连过年上门做客都不必的那种。 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陆瑞兰骇然看着盈袖,她发誓自己甚至从这个女子眼里看见了杀机! 对!是真的杀机! 她想要她的命?! 陆瑞兰撑着双臂,连连后退,倏地发出一声嚎叫:“你敢?!我一手把东篱带大,如同他母亲,你敢大逆不道?!你敢忤逆?!” “大表嫂!我婆母还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夫君从北齐国带出来,也将他们一手带大呢,你怎么不说了?我婆母可对你做过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你现在说如同他母亲,你不怕我婆母从九泉之下伸出手来扇你几个耳光?!”盈袖一步也不肯退让,咄咄逼人地走了过去,“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谁没有私心呢?但人的私心得有限度。你的私心已经大到我无法忍受的地步,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了!” “你要做什么?”陆瑞兰声音颤抖着说道,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得谢东篱这时能赶紧回来,看看他亲亲妻子的狰狞面目! “我要你滚!从我家里离开,从此再也不上我家的门。我跟你们一刀两断,再也不是亲戚。你别再叫我表弟妹,那让我听了反胃。我也不会再叫你大表嫂,我叫了更反胃。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两家陌生人,无论在哪里碰到,都不要说一句话。更不要有任何形式的牵扯。还有。你家的女儿儿子,也不要再上我家的门,我受不起。”盈袖痛痛快快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心情突然出奇地好。 原来不用忍让,不用顾全大局的感觉真是很痛快! 盈袖明白了谢东篱让她不想忍就不要忍的意思。 何必要忍呢?反正忍了也没有好处,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对她来说,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悬崖万丈。 陆瑞兰扶着院门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深深呼吸几下。才回头看着盈袖,目光中不再掩饰自己的怨毒,就像一生的美梦都被盈袖砸碎了一样,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好!你这个毒妇!你会有报应的! 盛琉璃张着小嘴站在院子中央。看看横眉冷对的盈袖,又看看溃不成军的陆瑞兰,好几次要插话。都被盈袖抢着说了。 最后陆瑞兰实在受不了了,怒道:“你说不是亲戚就不是亲戚?!表弟回来不会放过你的!——琉璃。我们走!”说着,气呼呼出了院子,往二门上去了。 盛琉璃看了看盈袖,迟疑着道:“……谢夫人?” “她不是叫你走吗?”盈袖抚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就在盛琉璃看过来的时候,盈袖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了她一下。 盛琉璃的目光从盈袖肚腹上掠过,视线在她面上停了停,张着的小嘴阖了起来,再也没说什么,转身跨出院门,追着陆瑞兰而去。 谢家的丫鬟婆子这才围上来,对盈袖道:“夫人,您怎么让那个女人跑了呢?如果她出去乱说话……” “没什么,她要走就走,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盈袖淡淡地道,转身回屋里去了。 陆瑞兰和盛琉璃走出谢家大门,上了自己的车,一路往东城坊区行去。 盛琉璃担心地问:“刘大嫂,阿颜怎么办?” “阿颜你放心,是我表弟带走的,他不会放着不管的。再说那女人虽然恶毒,却心软,不会伤阿颜的性命的。”陆瑞兰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在她心里,隐隐希望盈袖最好是将阿颜弄死,只有这样,才能让盈袖和谢东篱之间产生裂痕。不然的话,还真难在这对夫妻之间扎个钉子进去。 盛琉璃不再说话,趴在车窗上看着车外的风景出神。 大车拐了个弯,走上东城坊区,盛琉璃突然坐直了身子,道:“是谢郎!他在跟我招手!” 陆瑞兰探头一看,正是谢东篱站在一所宅子门口,对着刘家的马车挥手。 “停下来。”陆瑞兰连忙吩咐道。 马车一停,盛琉璃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因为不是在谢家,也没有盈袖在身边,盛琉璃显得大胆许多,她快步走到谢东篱身边,仰头看他,笑问道:“谢郎,你是在叫我吗?” 谢东篱凝视着她和盈袖一模一样的面颊,微微点头,轻声道:“你要不要跟着我?” 从后面追上来的陆瑞兰听见这句话,几乎没乐晕过去。 刚才在谢家被盈袖一顿排揎受到的怨气一刹那烟消云散,她笑着忙推盛琉璃:“还不快说好?”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是双倍最后一天,最后一次三更求月票。 亲们还有月票的,可以都投了哦,记得投推荐票。o(n_n)o~。 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中午十二点二更,六点三更。 。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章节目录 第701章 识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盛琉璃也没有料到谢东篱会这样跟她说话。 她丰润的樱唇微张,整个人有种意料之外不知如何是好的傻乎乎的气质,跟盈袖以前的神情居然有些像。 一想到盈袖,谢东篱的心就软成一片。 他的目光更加柔和,声音更加醇厚,简直像是在用自己的美色美音引诱:“……你要不要跟着我?” 盛琉璃回过神,连连点头,喉头哽咽堵塞,声音想发也发不出来,但是她的神情狂喜,双眸里蕴满泪水,实在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陆瑞兰忙跟着问道:“表弟,你要带她回谢家?可是刚才你妻子刚刚把我们赶出来。”说着,用帕子抹了抹泪,“她说,让我们再也不上门,就当从来不认识我们,更别说是亲戚了。唉,她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你和你表哥之间的亲戚关系是假的不成?” 谢东篱眸光微闪,明白盈袖应该是“不能忍”了,所以重重发作了一场。 这样也好,正好顺理成章让盛琉璃住在他可以控制的地方,脱离陆瑞兰。 “……这样,袖袖她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性情执拗,在家里说一不二,倒是不好跟她做对。”谢东篱沉吟片刻,对盛琉璃道:“我在这边有个宅子,你要不要跟着我住在这里?” 这是要把盛琉璃当外室养起来? 陆瑞兰眼神闪烁,有些不乐意。 如果不能跟盈袖住在一起,那她把盛琉璃费尽心思地弄过来有什么意义? “表弟。阿颜呢?怎么没有看见她?”陆瑞兰瞅瞅谢东篱身边,没有看见那个可爱的两岁小女孩。 “我把她放在外宅了。”谢东篱淡然说道,目光看向盛琉璃,“你要去见她吗?”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盛琉璃再不答应,不仅是傻子,而且显得居心叵测。 就连陆瑞兰也挑不出谢东篱一点儿错。从头到脚就是一个背着妻子养外室养私生女的男人范儿。 盛琉璃重重点头。满脸红晕:“谢郎,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你妻子……” “不要说她,你又不会跟她住在一起。”谢东篱淡然说道。伸出一只手,“跟我走。” 盛琉璃缓缓伸出手,五指伸出,勾住谢东篱的手。然后握紧。 陆瑞兰此时恨不得盈袖亲眼看见才好。 刚才被盈袖一顿排揎,陆瑞兰那口气一直堵到现在。 “走吧。”谢东篱握住盛琉璃的手。对陆瑞兰点点头,转身推开他身后的大门,拉着盛琉璃进去了。 陆瑞兰待跟上去,那大门却在她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了。 “表弟?表弟?”陆瑞兰急着拍门。怎么能就这样把她关在外面? 好歹她也是他们的媒人好不好?! 这真是媳妇娶过门,媒人丢过墙了? 那大门突然又从里面打开,一个下人模样的婆子冷着脸对陆瑞兰道:“你是谁?还不快滚?不然我们老爷出来。有你好看!” “你怎么说话的?你们老爷是我表弟,等他出来。小心我告诉他,你吃不了兜着走!”陆瑞兰见了就要挤进去。 扑通! 那婆子居然沉着脸,一把就将陆瑞兰从门口的台阶上推了下去,直接甩了个大马趴! “我警告你,赶紧走!再在这里大吵大闹,我去叫巡街的衙差将你抓到衙门里去!”那婆子怒瞪着陆瑞兰,“别以为是亲戚就了不起,还要看别人认不认!” “大胆!”陆瑞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眼看围观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忙用袖子遮着脸,匆匆爬到自家大车上,记住了这所宅子的位置,恨恨看了一眼,便命车夫赶紧离开。 这所宅子里面,谢东篱拉着盛琉璃的手,一直往里走,进了二门还不停歇,又穿过了整进院子,直到来到后门才停了下来。 盛琉璃自始至终跟着他的步伐,连喘都没有喘一下。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一直看到后门,才拉拉谢东篱的手,问道:“这是去哪里?” “跟我走。”谢东篱微笑,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一直走到后门,出去上了早就停在那里的一架马车上。 一上了车,谢东篱就将车门都关了,四面围得紧紧的。 前面的车夫面无表情地赶着大车往前走,绕了一个大圈,离开东城坊区,往北城坊区行去。 盛琉璃这时才有些不安,看了看一直拉着她的手的谢东篱,喃喃问道:“谢郎,你要带我去哪儿?阿颜呢?” 谢东篱回头,仔仔细细看着她,微侧了头,淡淡地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话?” “当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盛琉璃急忙点头,还举起手,恨不得发誓。 “真的?”谢东篱露出不信的神情,“你发个誓听听?” 盛琉璃立即举起那只没有被谢东篱握住的手,对着车窗的方向,朗声道:“我盛琉璃一定会听从谢郎的吩咐,生是谢郎的人,死是谢郎的鬼。如有违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东篱无声地笑了笑,慢悠悠地道:“这个誓言一般般,你能不能改成‘如有违反,线路全断’?” 盛琉璃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绿芒大盛,她举起来的那只手闪电般紧握成拳,往谢东篱胸口重击而去! 谢东篱另一只手募地伸出来,握住她击打过来的拳头,顺势往她胸口折去。 盛琉璃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闷哼声,后颈处嗤啦一声,升起一阵白烟。然后她一动不动了,就如一个失去引线的偶人,再也无法自由行走。 她的双唇微张,双眸瞪得大大地,似乎还处于惊骇状态。 谢东篱终于松开右手,手心已经被盛琉璃的手掌瞬间发出来的高温几乎灼伤了。 大车终于停在南城坊区的一所宅院前面。 这是从北城坊区,又绕回到南城坊区了。在东元国的京城里几乎绕了个大圈。 谢东篱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长斗篷披在已经不能动弹的“盛琉璃”身上。将她扛下了车,进了院子。 没过多久,谢东篱就从那南城坊区的宅子里出来了。上了车,回西城坊区的谢家大宅。 黄昏时分,谢东篱回到谢家,盈袖正在跟阿颜说话。 “阿颜。你晚饭想吃什么?” 阿颜看了看盈袖,“我娘呢?” “你娘累着了。去歇息去了。你就跟着这个姨姨好不好?”盈袖让自己最信任的丫鬟采芸帮她照看阿颜。 采芸忙走过来,对阿颜道:“阿颜小姐,奴婢给阿颜小姐准备了好吃的,阿颜小姐要不要去尝一尝?” 对于阿颜来说。吃东西似乎比什么要求都重要。 她马上从小凳上跳下来,朝采芸伸出手,“阿颜要尝。” “去吧。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过可别撑着了。”谢东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摸了摸阿颜的头。 阿颜朝他甜甜地笑了笑,还皱着小鼻子嗅了嗅,喃喃叫了声“娘?”就被采芸抱走了。 谢东篱拉着盈袖的手,走入里屋。 “……事情都办好了?”盈袖给谢东篱掸掸衣袍,“怎么有灰?外面起风了?” “没有。”谢东篱看了看自己,应该是“盛琉璃”短路的时候落下的粉尘,他站起身,去屏风后面更衣,一边对盈袖道:“盛琉璃已经被我制服了,放到南城的一个小宅子里。阿颜就在这里暂时住着,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安置她。” “盛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盈袖很是好奇,“你说过她不是人?” 难不成是妖精? 谢东篱好笑地摇摇头,“你真能想。她不是妖精,她是傀儡。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做过一个傀儡?北齐大皇子?” 盈袖点点头,“我记得,后来你还派它去北齐搅乱北齐朝廷了。” “对,盛琉璃也是傀儡。不过,造她的人,可比我厉害多了。她是用的祖神在这里留下的最后能量做动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如果不是遇到现在的我,她完全能把我们骗得团团转。” “现在的你?”盈袖更加好奇了,“难不成如果是以前的你,连你都认不出来?”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祖神处心积虑将你弄回古早时期,逼得我也追了回去,我不会恢复全部的记忆,也不会有现在的能力。” “哈哈,那还真要感谢祖神了。”盈袖咯咯地笑,“你说它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自杀算了?” “它要有那心思,就不用我们费力了。”谢东篱换好衣衫走出来,一身天青色箭袖长袍,腰间竖着白玉腰带,俊逸绝伦。 盈袖骄傲地看着谢东篱,对他充满信任:“不用着急,祖神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己都没这么有把握。”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走吧,去吃晚饭。” 盈袖感觉到谢东篱的掌心有些异样,忙握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展露手掌。 看见他手掌心那个接近灼伤的印记,盈袖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了?你受了伤?是盛琉璃?!” “嗯,我说了,她很厉害,只是她不知道我们看穿了她,所以被我出其不意了。”谢东篱握住手掌,“没什么,一点点灼伤,明天就好了。”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晚上六点还有第三更,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亲们有月票就快投啊。o(n_n)o~ 还有推荐票。o(n_n)o~。 。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章节目录 第702章 圈套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那不行,我去给你拿貂油抹一抹,那玩意儿对烧伤最管用。”盈袖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到里屋,将自己的貂油拿出来,抹在谢东篱手上,又拿白纱布给细细他缠上。 谢东篱看着手掌上的白纱布,苦笑道:“你让别人看了怎么想?” 盈袖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你在家练箭,努伤了手?” 谢东篱:“……” 盈袖难得见谢东篱哑口无言的情形,笑着摇动他的胳膊,“好了,大家不会认为我们的谢大丞相没用的,偶尔示弱一下,也能迷惑敌人嘛!” “你最能耐。”谢东篱捏捏盈袖的耳垂,“怎么没有戴耳坠子?” “不习惯。”盈袖摇了摇头,她只有大妆的时候才穿戴整套首饰,平时只插一根玉簪在头上,又对谢东篱道:“我是已经话说出口了,大表嫂是再也不能登我家的门。你跟你大表哥解释一下吧,我一见大表嫂就心惊肉跳,总觉得不能再跟她来往了。” 而且每一次见到她,都没好事,盈袖这一点没有明着说出来。 谢东篱扶着她去外屋吃晚饭,淡淡点头:“我明天会找大表哥说清楚。如果他管不住大表嫂,那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至少在盈袖生孩子之前,他们是一定不能再上门了。 …… 陆瑞兰回到自己家,笑得嘴都合不拢。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刘东义见她这幅模样。笑着问她:“成了?” 陆瑞兰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带着盛琉璃和阿颜,可见是谢家收下了。 “比我想的还要好。”陆瑞兰坐到刘东义身边,对他悄悄地道:“你别看东篱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啊,早就心猿意马。跟别人暗通款曲了……” “真的?跟谁?!”刘东义完全没有想到。他还以为谢东篱会不认那母女俩…… “还能有谁?兔子不吃窝边草,当然是那盛姑娘母女俩呗!”陆瑞兰嗤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不愧是大丞相,可真精,不声不响就在外面兜搭了一个,还让人家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那盈袖怎样了?她能容得下?”刘东义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那一次你说要给东篱找个生娃的女人。她就打翻了醋坛子,撺掇东篱跟我们分家。如今你把私孩子都带去了,她能受得了?” 刘东义盘算着,盈袖说不定得指使人打陆瑞兰一顿才好。 陆瑞兰掩了掩自己胳膊的擦伤。脸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扯着嘴角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样?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母女俩领过去的,她再生气。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只是后来,她被谢东篱外宅的婆子推到地上。才擦伤了手肘。 这是意料之外的,跟谢东篱无关,跟盈袖也无关。 那婆子帮谢东篱看着外宅,肯定不是盈袖的人! “但是你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她的面子,就算当时不发作,过后肯定不会与你干休。”刘东义皱了皱眉,吃了一口菜,“还有东篱,他已经是大丞相了,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 陆瑞兰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我怎么绝了?不如此,他们能认?你没看见当时他们那幅嘴脸,没得叫我恶心!夫妻俩异口同声说我故意找了骗子骗他们,但是转身回到家,盈袖就把那孩子当宝,东篱更是在外面截住我,直截了当要盛琉璃跟着他!” ‘啊?!”刘东义惊呆了,“还有这回事?东篱真的把盛琉璃接走了?!” “我骗你作甚?当着我的面,就把人家姑娘硬拉进他的外宅了,就在东城坊区,离盈袖的娘家宅子不远呢。嘿嘿,我那时候真想看见盈袖的嘴脸……可惜,她不让我上门了。”陆瑞兰叹息着摇摇头,推了推刘东义,“你明天去找东篱,记得找他要个差事,一定要是军中的官职。东篱很快就要在东元国一手遮天了,咱们一定不能跟他疏远了。” 刘东义点点头,笑道:“还好他认了盛琉璃,不然咱们可挨不上了。” “哼!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陆瑞兰想到今天盈袖的嚣张气焰就很不高兴,“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有的她受的。明天我还要出去串门儿。虽然我不能去谢家,但是东篱这外宅的事儿,总得让她知道才好。” “你也别让别人知道了。你看东篱当众否认,私底下偷偷把人接走,就知道他不想别人知道。”刘东义劝陆瑞兰别把事做绝了。 陆瑞兰琢磨半天,不情愿地点点头,“依你,我就跟盈袖她大舅母说说。” 只要告诉了王月珊,就是告诉了盈袖。 哪怕最后王月珊瞒着盈袖,受打击最大的肯定是盈袖! “这么多糟心事儿一涌而来,我就不信她还能撑得住。”陆瑞兰在心里嘀咕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瑞兰就去沈家串门,也是顺便赔礼的意思。 去沈家的路上,要路过张绍天家。 陆瑞兰撂开车帘,留神看张家门口的情形,见车马稀疏,门可罗雀,不复以前车水马龙的情形。 因为张家的事,张绍天已经被罢免了副相的位置。 张家大房和二房又被满门抄斩,因此张家四房门口更是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上门。 陆瑞兰笑着点点头,撂下车帘,往沈家去了。 王月珊听说陆瑞兰来赔罪了,也不能拒之门外,叹息着吩咐婆子领她进来。 陆瑞兰一见到王月珊。就对她纳福行礼道:“月珊,昨儿是我不对,你别见怪。我不该将那母女俩带到你的宴席上,给你添麻烦了。” 王月珊见她来了,立刻脸色严峻地道:“瑞兰,这不是给我添麻烦的问题。你昨儿那么做,让盈袖和东篱多么难堪。我不信你就没有完全没有想到。” “唉。我确实是没有想到,”陆瑞兰抹了抹眼泪,“你也知道你外甥女对我的成见有多深。根本就不让我上门。不然我哪会贸贸然带着那母女俩到你的宴席上搭打他们的脸?实在是逼得没法子了。” “不让你上门?不会吧?”王月珊皱起眉头,细细想了想,“你们只是分家了,又不是结仇了。她凭什么不让你上门?” “这我还能骗你?你不信,自己去问问你的宝贝外甥女不就知道了?我跟你说。不止你外甥女不让我上门,就连你的大姑子,也不让我上门。你以为我真的吃饱了撑的,打我表弟的脸啊?他好歹是东元国大丞相。这种事很好听么?” 盈袖确实不让陆瑞兰上门,但是在那件事之后,不是在之前。 陆瑞兰只是聪明地没有提是什么时候的事。轻而易举就误导了王月珊。 虽然王月珊还是觉得陆瑞兰不对,但是想到陆瑞兰说盈袖不让她上门。那她这样做,也有可以原谅的地方。 只要那孩子真的是谢东篱的种。 王月珊因此又问道:“那后来怎样了?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样?我是随便说话的人吗?这人都带来了,还能怎样?”陆瑞兰又是抹泪,又是微笑,一派长嫂的慈母形象,“在人前确实抹不开面子,但是回到家,盈袖就抱着那孩子不撒手,比亲娘还亲。东篱啊……” “东篱怎么了?”王月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紧拉着陆瑞兰的袖子问道。 “他啊,在盈袖面前还是矢口否认,但是我带着盛琉璃出去之后,他在路上拦住我们,悄悄把盛琉璃带走,安置在外宅了。喏,就在东城坊区的一所小宅院里,离我们谢家那所老宅不远,就是盈袖她娘家那所宅子。”陆瑞兰神秘兮兮地在王月珊耳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不会对别人说。但你不是外人,更是盈袖的大舅母,这件事你得心里有个数儿。” 王月珊听得心里一沉,“怎么能这样?谢东篱真的有外宅?!” “你不信,自己派人去那宅子周围打听打听。”陆瑞兰一点都不担心,“不过得小心,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你也知道,东篱现在是大丞相,如果传出去,对他很不好。” “嗯,我知道。”王月珊闷闷地点头,心里沉甸甸地,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陆瑞兰走回,王月珊一个人在屋里闷了大半天,最后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沈咏洁。 沈咏洁是盈袖的娘亲,更不算外人。 要怎么做,还是要听沈咏洁的。 下午时分,王月珊坐了大车,去张绍天府上拜访。 陆瑞兰一直等在张绍天的宅子附近,直到看见王月珊下了沈家的大车,进了张家的角门,她才笑着命车夫赶着大车离去。 王月珊见了沈咏洁,忙不迭地将谢东篱养外宅的事告诉了沈咏洁。 沈咏洁听说是陆瑞兰说的,当然是一百八十个不信。 王月珊便道:“你不信由得你,但是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如果以后出什么岔子,你可别怪我。” ※※※※※※※※※※※※※※※※※※※※ 这是今天的第三更,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亲们的月票记得投了。o(n_n)o~ 最后一次三更求月票哦。o(n_n)o~。 推荐票就不用俺提醒了。(还那个515粉丝,不是俺求的,是起点系统自己添加的,亲们不要破费了。) 。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章节目录 第703章 阿颜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难道还是真的?”沈咏洁见王月珊丝毫不像说笑,也起了疑心。 毕竟那一天在沈家的宴席上,大家都看见了盛琉璃,也看见了阿颜那小姑娘。 说实话,一个跟自己的女儿生得这么相像的女子,沈咏洁不得不忐忑不安。 还有阿颜,那小姑娘的面容跟谢东篱的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 当然,说是父女可能过了一些,但绝对不是毫无关联的。 王月珊走后,沈咏洁坐立不安,就连小儿子在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要出去走走她都没有心情。 如果陆瑞兰说的话是真的,她到底是跟盈袖说,还是不说呢? 说吧,盈袖现在怀孕快六个月了,一时气愤,对胎儿有影响怎么办? 她多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 但是不说吧,沈咏洁又不忍心看着盈袖被蒙在鼓里。 所谓夫君有外室,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么? 她在屋里转了半天,最后决定去谢家串门,陪着盈袖,先不让她知道,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再说,同时找机会问谢东篱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咏洁相信凭着自己的阅历和眼光,谢东篱如果真的心里有鬼,一定会被她察觉的。 反之如果根本没有这回事,她也能看得出来,那么她就要采取手段对付陆瑞兰了。 三番两次搬弄是非,这一次连外宅和私生女都整出来了,如果不能将她彻底打倒。可想而知,以后这样的事更多。 思忖半晌,沈咏洁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谢家坐坐。” 下人赶紧去准备大车,还有小少爷的东西,一起包好了,跟着沈咏洁去谢家。 …… “娘。您今儿有空?”盈袖笑着请沈咏洁进来坐。 还不到十五。沈咏洁说过,过了十五,张绍天会去江南。那时候只有她和孩子在家,她才会经常来谢家串门。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走到暖阁。 盈袖从紫檀木三面围子罗汉床上站了起来,对沈咏洁纳福行礼。 “你怀着身子呢,以后不用对我行礼。”沈咏洁忙招呼她。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将小儿子放到身后的罗汉床上玩耍。 盈袖坐在沈咏洁对面。一叠声命人上茶,又拿了小孩子能吃的点心过来,掰碎了给沈咏洁的小儿子吃。 沈咏洁跟盈袖闲话两句,就看见阿颜走了进来。扑到盈袖怀里,觑着眼睛打量沈咏洁。 沈咏洁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阿颜说不出话来。 盈袖摸了摸阿颜头上的双丫髻。笑着问她:“阿颜今天吃饱了没有?还有没有要吃的?” 阿颜大概从生下来就没有吃饱过,头发发黄。面黄肌瘦,穿着小桃红缂丝狐毛出锋小袄,系着小小的缃色锦缎灰鼠皮裙,小小的人儿窝在盈袖怀里,亲密的样子跟母女一般无二。 “袖袖,你你你……你收下她了?”沈咏洁几乎结巴起来,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东篱的?” 盈袖笑着对沈咏洁眨眨眼,将阿颜也抱到罗汉床上,让她跟沈咏洁的小儿子一起玩,还让她吃几块糕点。 阿颜咯咯笑着坐在盈袖背后,歪着头打量沈咏洁的小儿子。 沈咏洁的小儿子本来正拿着一块花生糖嗦啦,猛地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突然全身抖了抖,然后哇哇大哭,连花生糖都不吃了,一个劲儿地往沈咏洁怀里钻。 “我儿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是磕着了吗?还是噎着了?”沈咏洁忙拉着小儿子的手细看,又趁他正张开嘴哇哇大哭的时候,看他有没有被糖块噎着。 盈袖挑了挑眉,将阿颜圈在怀里,坐在自己胸前,低头看了看阿颜。 阿颜正抬头看她。 见盈袖看了过来,阿颜忙摇头:“阿颜没有打他。” 屋里人多,刚才的情形很多丫鬟婆子也看见了,因此很快弄清了原委。 阿颜确实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沈咏洁的小儿子笑了一下而已,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盈袖笑道:“娘,您也太小心了。小弟弟是小子,您不能总把他当姑娘养。瞧他那个胆小,被陌生人看一眼就要哭。” 沈咏洁一边哄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也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胆子大得很。他爹老说一不小心,这孩子就要跟人跑了……今儿怎么回事?” 阿颜才两岁,也听不懂什么话外之音,只知道那个小弟弟被自己吓哭了,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将自己手边的一碟水晶桂花糕给沈咏洁那边推过去,脆生生地道:“给你吃。” 沈咏洁的小儿子从沈咏洁怀里露出一个脑袋,看了看面前的水晶桂花糕,又看了看对他笑眯眯的阿颜,瞪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埋在沈咏洁怀里,又放声大哭起来。 沈咏洁怎么哄也哄不好,才叫了丫鬟婆子过来将他抱出去玩耍。 这孩子一出了屋子,立刻就不哭了。 采芸给他一个黄澄澄的佛手,他抱着玩了起来。 盈袖松了一口气,看着阿颜将桌上的点心都吃完了,才吩咐采芸也带阿颜出去玩,想着在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小孩子自己能玩得好一些。 结果阿颜出去没多久,屋子外面就传来沈咏洁小儿子的嚎哭声。 “这是怎么了?”沈咏洁顾不得跟盈袖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暖阁,结果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乳娘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阿颜采芸拉着手。好奇地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弟弟。 “四夫人,小少爷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乳娘只好这样说,总不能说自家的小少爷看谢家的小小姐不顺眼,一见她就哭…… 沈咏洁将小儿子抱过来哄了一阵子,见还不好,就抱着出了院门,到看不到阿颜的地方。 这孩子果然就停止了哭泣。张着脑袋看那高高的树枝桠。还对她指指点点。 沈咏洁心里暗暗觉得奇怪,不知道这阿颜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一看见她就哭…… 盈袖从暖阁里出来。站在门口的回廊上,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朝台阶下的阿颜招了招手,“阿颜,过来。” 阿颜甩开采芸的手。朝台阶上站着的盈袖跑过去。 拉着她的手,阿颜指着院门口道:“弟弟哭了。” “他不是你小弟弟。他是娘亲的小弟弟,是你的小舅舅。”盈袖拿出一块帕子,给阿颜擦了擦脸上的糕点末子。 “小舅舅。”阿颜点点头,重复了一句。 “阿颜真乖。真聪明。”盈袖笑着夸她。 “夫人,先进去吧。这里穿堂风凉的很。”采芸见她们两人都没有披大氅,就这样站在门口。 盈袖也觉得有些凉飕飕地。拉了阿颜的手,“咱们进去吧。准备摆午饭。”又问阿颜想吃什么。 阿颜掰着指头数:“鲜肉包子,要大个儿的。虾肉馄饨,也要大。还有,肉肉,不要草……” 她只知道包子和馄饨,是她爱吃的,别的菜,就只懂绿的蔬菜是草,除开草以外,就是肉…… 盈袖教了她几次,都改不过来,也就不强求了。 一会儿的功夫,沈咏洁那边就使了个婆子进来,说他们要走了,小少爷有些不舒服。 盈袖便对阿颜道:“阿颜在这里跟采芸等着吃午饭,姨姨出去送送你小舅舅他们,好不好?” 阿颜忙点头应了,一幅很乖巧的样子。 盈袖摸摸她的脸,披上黑狐大氅,抱着手炉,往外面去了。 站在院门口,沈咏洁见盈袖出来,忙道:“我这就走了,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快回去!” 盈袖笑道:“总得送送娘的,怎么能让娘一个人出去呢?”说着,和沈咏洁一起往二门上走。 沈咏洁这时才有空问她:“那阿颜怎么回事?不是盛琉璃的女儿吗?怎么就留在你家了?你别告诉我她真的是谢东篱的女儿!” 沈咏洁脸色铁青,本来她对陆瑞兰说的话,怀疑居多,相信的成份较少。 但是看见阿颜居然在谢家住下了,沈咏洁又不确定了。 如果这小女孩真的是谢东篱的私生女,那谢东篱极有可能对盛琉璃“金屋藏娇”…… 只要瞒着盈袖就行了。 盈袖不知道怎么跟沈咏洁解释这件事,只好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小弟弟今儿是怎么了?惊着了吗?一直哭总不好。回去给他煎点安神汤,喝了睡一觉。小孩子魂魄轻,容易受惊。” 沈咏洁点点头,“我省得,回去就给他吃安神丸,再哄他睡觉。——你别打岔,孩子的事你还没说呢!”一副不问清楚不甘心的样子。 盈袖左右看了看,拉拉沈咏洁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这孩子不是东篱的……” 沈咏洁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娘了,还以为谢东篱真的在外面惹了孽债。” 盈袖抿嘴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逗哧沈咏洁的小儿子,道:“他不会的,我绝对相信他。” “嗯,每一个女人在男人纳妾之前都是这么说的。”沈咏洁一本正经地道,“你相信可以,但是不能盲从,要多个心眼儿。”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enigmayanxi、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章节目录 第704章 拒绝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我知道。”盈袖心里有底,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她的郁闷和不爽都是从忍着陆瑞兰开始的。 她的身子健康,怀的孩子也没什么问题,唯一一个就是受了气不能发泄出来,才让她上一次差一点动了胎气。 因此谢东篱让她不要再忍,有不爽直接发泄出来。 她跟陆瑞兰明刀明枪吵了一顿之后,心里的郁闷就神奇地不药而愈了。 现在知道陆瑞兰果然着了谢东篱的道儿,真的认为谢东篱将“盛琉璃”接到外宅养起来,她心里偷笑还来不及呢,谁有更多的力气去跟她较劲儿? 沈咏洁见盈袖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安,拉着她的手嗫嚅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是别的,而是看着盈袖大着肚子,又知道她对谢东篱绝对信任,一下子如果这信任落空的话,那种打击,就不仅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咏洁怀疑盈袖估计都活不下去了……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如果关系到盈袖的性命,沈咏洁不敢冒这个险。 她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在谢家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小儿子回自己家了。 临走的时候,她想了又想,还是叮嘱盈袖道:“你已经六个多月了,没事就不要出来,好好在家里养胎。天大的事。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听见了吗?” 只要盈袖不出家门,沈咏洁相信以谢东篱的能力和手段,那些闲话是传不到盈袖耳朵里的。 盈袖忙点点头:“我省得,家里还有阿颜呢,这孩子很乖巧,陪着我舒舒服服的。” 沈咏洁勉强笑了笑。告辞而去。 第二天。沈咏洁径直去了谢东篱的丞相阁。 谢东篱如今是大丞相了,他的谢相阁,就成丞相阁里最繁忙的地方。 沈咏洁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等到谢东篱有空见她。 坐在谢东篱丞相阁的里屋书房里,沈咏洁见周围没有别人,就开门见山地道:“东篱,我就不说闲话了。那盛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瞒我。” 谢东篱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微笑着道:“岳母大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知道我兴师问罪?那你是心里有底了?”沈咏洁心里一沉。难不成陆瑞兰的话是真的?! “什么底?我不懂岳母大人的话。”谢东篱笑着说道,脸上神情温润自然,眼神专注宁静,一点都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 沈咏洁当真看不明白了。她脸色很不好看:“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要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东城坊区的那所宅子,我已经知道了……” 谢东篱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了顿。他抬眸看着沈咏洁,眯着眼睛笑了笑。“……是大表嫂告诉您的?” “她怎么敢来跟我说这种话?”沈咏洁嗤笑,“她是先找了袖袖的大舅母,然后袖袖的大舅母才跟我说的。” 盈袖的大舅母,就是沈家的大夫人了。 也差不多。 谢东篱的眸光轻闪。 他已经给了陆瑞兰最后的机会。 她始终不放弃,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一次他故意让陆瑞兰看见他将盛琉璃接入那所宅子,就是想最后试一次,看看陆瑞兰到底是如她所说,完全是为了谢家,为谢东篱着想,还是其实她心里另有目的,不管盈袖还是谢东篱,都不是她关心的对象。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谢家,为了谢东篱着想,那么就算她亲眼看见这件事,都不会说与别人一听,而是死死地捂住盖子,生怕被人知道。 若是真的被别人知道了,她也应该帮着遮掩,而不是变着法儿地将这件事公诸于众,而且都是挑了对盈袖影响力最大的几个人来传播这个消息。 是女人都知道,夫君有外宅,对妻子的打击有多大。 而这个妻子还是在身怀六甲的时候,打击就更大了。 胎儿就不说了,十有八九保不住。 夫妻感情好的话,妻子的性命都保不住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谢东篱垂下眼眸,对沈咏洁交底:“岳母大人,这件事,您是信我,还是信陆瑞兰?” 已经不再称呼陆瑞兰“大表嫂”,直接叫她的名字,已经表明了谢东篱要划清界限的态度。 沈咏洁微微一怔,“我要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谁说的我都不信。” “那就好。”谢东篱脸上一丝笑意一闪而过,“这件事既然是陆瑞兰说的,岳母大人就应该向她去要证据,而不是让我提供我没有这样做的证据。” “好,那我现在就去。”沈咏洁明白过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东篱一定洗耳恭听。”谢东篱起身,向沈咏洁微微躬身行礼。 沈咏洁离开之后,谢东篱就命人将刘东义叫了进来。 刘东义投的帖子在谢东篱的案头压了好几天了,他一直没有答复,就是在等陆瑞兰,看她的态度。 如今陆瑞兰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他也有话跟刘东义说了。 刘东义这几天都在等着谢东篱的消息。 听说谢东篱请他去丞相阁,他欢喜得疯了,忙忙地换了衣裳,骑着马就来到丞相阁求见谢东篱。 书童将刘东义领到谢东篱在丞相阁的书房,出门的时候,还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刘东义见状,有些紧张,忙道:“表弟。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给你的帖子你看了没有?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能做副将就可以了,你大表嫂说……” 谢东篱抬起手臂,制止刘东义说话,指了指书桌前面的锦墩,“刘大爷,坐。” 刘东义一愣。“表弟。你这么外道做什么?咱们是嫡亲的亲戚……” 居然不叫他大表哥! 谢东篱神色清冷,淡淡地道:“刘大爷,这门亲戚。我实在高攀不起。有些话,我想了很久,本来不想说。大家这么多年的亲戚,实在是不容易。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非我所愿。” 刘东义很是尴尬,支支吾吾地道:“表弟。你是说分家的事?我……我们又不怪你,都是弟媳妇年轻不懂事。” 这个时候,还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盈袖身上? 谢东篱用手撑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刘东义跟陆瑞兰多年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 而且陆瑞兰平时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刘东义大事小事都听她的,明显被陆瑞兰影响了。 “刘大爷。请您慎言。分家的事,是我的主意。跟内子无关。”谢东篱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那个分家令,是我起草,呈给陛下的。” “啊?”刘东义惊得跳了起来,“表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大嫂和二嫂将你一手带大,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你怎么能……” “刘大爷,我娘对你和二表哥,也是比亲生儿子还要好,你不记得吗?”谢东篱反问道,一支胳膊横在胸前的桌面上,面色渐渐肃然,“刘大爷,尊夫人这一年来做的事,让我无法容忍。虽然她对我有恩,可这不意味着,我一辈子就要听她摆布。” “呵呵,东篱,你这话太过了。”刘东义现在也听出了谢东篱的意思,这是要摊牌啊,“你大表嫂什么时候摆布过你?再说,你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摆布的人吗?” “嗯,我确实不是,所以让尊夫人为难了。就是不肯听话,就是不肯顺从她,更不肯委屈自己的媳妇儿,尊夫人没少在你面前抱怨过我和内子吧?”谢东篱的目光似有形质,看得刘东义不由自主别过头,不敢跟他对视。 “……东篱,其实不是……”刘东义想为陆瑞兰辩解,但是话到嘴边,却自己都有些心虚。 “怎么不是?我跟袖袖虽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我就不信你们都没有想过,但是却把责任都推在袖袖身上,张罗要给我纳妾生子。后来袖袖怀孕了,你们却没有收手,而是千方百计给袖袖添堵,就是见不得她能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孩儿。——刘大爷,我今儿在这里求刘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袖袖。”谢东篱从书桌后面走出来,给刘东义长揖在地。 刘东义忙往旁边让开,“东篱!东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回去说说你大表嫂,让她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只希望你们看在多年亲戚份上,能够悬崖勒马。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是你们变本加厉,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到京城袖袖面前,非说是我的外室。”谢东篱摇了摇头,拿起书桌上刘东义那份求官的投书抖了抖,“做亲戚做到这份上,谁还需要敌人呢?刘大爷,你这份投书我看过了,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谢东篱在东元国做一天大丞相,你就别想在东元国得到任何官职。——我劝你还是和二表哥一样,去北齐国。你在那里有爵位,兴许还能从军,继续做你的将军。” 刘东义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这……跟陆瑞兰说的不一样啊! 她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谢东篱一定会真心感激他们帮他留住了盛琉璃?而且谢东篱正是用人之际,因此一定会答应让他在军中做将军?!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亲们晚安。 。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章节目录 第705章 大闹 “五弟,哦,不,表弟,你不是说真的吗?”刘东义的脸色很是扭曲,“我们帮你这样一个大忙,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谢东篱负手看了他一眼,摇头笑了,“原来你们一直在给我帮忙?如果我妻子一尸两命,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的大仁大义?” “啊?怎么会……”刘东义眼神飘忽着往书房里扫来扫去,“我们……我们……总算帮你找回了女儿,虽然是外室所生,但好歹是谢家的骨肉……” “不,你错了,阿颜的确不是我的女儿,就算滴血认亲我也这么说,而且不久之后,她们就要离开东元国,回北齐去了。”谢东篱淡淡地道,“刘大爷到这个时候依然执迷不悟,不思悔改,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了。内子已经跟尊夫人说过,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往了,这也是我想对刘大爷说的话。东篱在这里祝刘大爷在北齐国鹏程万里,一展抱负!”说着,谢东篱一撂衣袍,坐了下来,伸手道:“不送了。” 这是要赶刘东义出去。 刘东义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见谢东篱头也不抬地批阅卷宗去了,讪讪地再也开不了口,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丞相阁。 一回到家,刘东义就将陆瑞兰找来大骂一顿,吼道:“你出的馊主意!东篱将我赶了出来,还说只要他在东元国一日,我就别想做官!” “什么?!”陆瑞兰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真的这么说?我不信!” 她对那个梦记得清清楚楚,谢东篱不久就要逼宫发难了,正是要掌握军权的时候,他一个人如何能执掌那么多的军士?怎么会不理刘东义?! “你不信?!我骗你作甚?!我就说那件事不能弄得大张旗鼓天下皆知。东篱被我们削了面子。怎么会感激我们?!我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相信你那些无稽的话!”刘东义恨恨一跺脚,就对丫鬟道:“给我拿酒来!” 什么事都不能做,不喝酒做什么?! 到了下午,刘东义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陆瑞兰越想越气,知道自己的盘算多半是要落空了。心里就跟猫抓一样。 那可是皇位啊…… 一统三国的皇位啊! 这一瞬间。陆瑞兰心疼得肝都颤了。 她正在房里冥思苦想要挽回这一局,就听见丫鬟来报,说张四夫人和沈大夫人来看她了。 陆瑞兰知道是沈咏洁和王月珊来了。头也不抬地道:“请她们先去外间坐着,记得上茶。” 丫鬟走了之后,陆瑞兰又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忙去屏风后换了出门的衣裳,出来见她们。 沈咏洁见她一出来。马上就道:“陆瑞兰,你说我女婿养外室,可有证据?” “当然有,我把那房子的地址都说与你大嫂听了。你难道没有去看看吗?”陆瑞兰嗤笑一声,朝王月珊看了看。 王月珊就是沈咏洁的大嫂,她见陆瑞兰瞟她。忙道:“你说了我就去?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沈咏洁也道:“我也没去。横竖是你说有这事,你带我们去。我们亲眼看见了,才会信。” “去就去。”陆瑞兰心一横,站了起来,她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反正他们家和谢东篱的关系已经无可挽回了,那么,给谢东篱添点乱子也是好的。 别以为那么容易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皇帝…… 陆瑞兰道:“你们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跟我来。”便吩咐去准备大车。 三个人带着丫鬟婆子从刘家的宅子里出来,上了自家的大车,跟着陆瑞兰的车,来到东城坊区一座小宅院前面停了下来。 陆瑞兰从车里下来,面带讥诮之色,搭着丫鬟的手,站在宅院门口的一棵大槐树底下,等着沈咏洁和王月珊下车。 沈咏洁撂开车帘,看了看面前这所宅院,发现它居然离她那座忠贞国夫人府不远,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还是应该相信谢东篱,但是感情上,她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陆瑞兰见沈咏洁和王月珊都下了车,笑了一笑,道:“你们看好了,就是这间宅子,我去叫门,等门打开之后,就要张四夫人你出马了。” “为什么要我出马?”沈咏洁拧着眉头,横了陆瑞兰一眼,“不是你找来的地方吗?” “呵呵,这看屋子的婆子见了我就要打,我可干不过她。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正经是东篱的岳母。你把身份亮出来,那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陆瑞兰的算盘真正精刮。 沈咏洁哼了一声,“你先叫开门再说。” 陆瑞兰整了整衣袖,命自己的丫鬟去叫门。 那丫鬟战战兢兢上前,拍了半天的门,里面却鸦雀无声,根本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陆瑞兰也有些奇怪,道:“你再大点儿声。” 那丫鬟便又大声叫道:“开门!盛姑娘!开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 沈咏洁正要讥嘲一番,王月珊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朝那角门上努努嘴。 沈咏洁定睛一看,差一点没笑出声来,她捂着嘴道:“刘大夫人,你没认错门吧?你看看那门把手上的积灰,可像是最近有人入住的样子吗?” 陆瑞兰刚才的注意力都在那敲门的丫鬟身上,完全没有注意角门的情况。 那丫鬟这才看了自己的手,吓得尖叫一声,举着满手的灰,道:“大夫人,这这这……” 陆瑞兰心里重重一跳,她忙走了过来,对着那门看了半天。就是那天她亲眼看见的那个地方,里面还有个凶巴巴的婆子,将她推了个大马趴!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陆瑞兰刹那间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跑了?”陆瑞兰更加心慌意乱,忙道:“给我敲门!使劲儿敲!” 几个下人没有法子,一拥而上,将那角门拍得都快坏掉了,可是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们闹腾的声音太大了。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旁观。 沈咏洁想了想。命自己的丫鬟去旁边的宅子里叫了叫,很快就有人打开角门,探头看了一眼。奇怪地道:“你们在那边做什么?那宅子空了十几年了,我们主人一直说要把那宅子买下来,但是找不到房主在哪里。” 那丫鬟回来之后,对沈咏洁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陆瑞兰在旁边听见了。尖叫道:“空了几十年?!不可能!” 她看着那座宅子,眼里发红。整个人都魔怔了。 “给我砸!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陆瑞兰不顾一切地对自己的下人下了命令。 刘家的下人互相看了看,只得听从主子的话。 扑通! 很快那门给砸开了,陆瑞兰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呆住了。 只见里面的庭院里,长满了齐膝深的杂草,根本看不出哪里有路可以走进去。 院子里的房子屋顶破旧。窗棂更是破破烂烂,一个一个大窟窿展现在众人面前。根本就是荒废多年的样子。 如果刚才那门把手上的灰尘还只是前奏的话,现在这个院子的景象就是大戏了。 沈咏洁这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气定神闲地道:“陆瑞兰,你这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睛?!你看看,就这屋子,还能做外宅金屋藏娇?你是逗我们玩呢,还是存心把我们当傻子?” “那一天明明就是进了这个院子!”陆瑞兰急得团团转,顾不得那院子草深屋斜,拎着裙子一定要往里走。 几个丫鬟婆子见识不对,拼命拉住她的胳膊,不许她再往屋里跑。 “我那天看见了的,亲眼看见了的!——你们有没有见过这里住着的一个婆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媳妇?”陆瑞兰从角门里出来,对着围观的人急吼吼地问道。 “没有,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这角门打开过。——这位夫人,你不是见鬼了吧?” 大家都纷纷表示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这里出入,就连那宅子的邻居都是这么说。 陆瑞兰一阵折腾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谢东篱耍了。 他故意在她面前领走盛琉璃,并且进了这间宅子,只让她相信这里就是他的外宅! 其实他马上就把人带走了,只是在这里走了过场,以图迷惑她。 等她带了人过来,发现这所宅子其实不能住人,大家就会觉得是陆瑞兰在故意抹黑谢东篱…… “真是好计策!好心机!”陆瑞兰冷笑两声,“我要去告官!盛大妹子不能就这样白白丢了,我要告大丞相拐带良家妇女!” 沈咏洁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去告啊!那盛琉璃跟你什么关系?是你女儿还是你媳妇?我跟你说,不是女儿,也不是媳妇,你是没法代她出来告状的。” 东元国法律,只有直系亲属才能告拐带之事。 陆瑞兰跟盛琉璃真的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也拿不出任何有关系的证据。 陆瑞兰哆嗦了半天,突然回到自己的车上,道:“去谢家!阿颜还在谢家!我让阿颜去告官!就说她爹把她娘拐走了!” “呵呵,还不死心。”王月珊摇了摇头,和沈咏洁一起站在那里,看着陆瑞兰坐着大车远去了。 “她怎么变得这个样子了?”沈咏洁用手摁了摁自己的鬓角,“我看她都快疯了。” “谁知道是真疯还是故意装疯?”王月珊沉吟道,“东篱这一次可不能再姑息她了。再是亲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我省得,早已经跟他说过了。今天就是东篱让我来找陆瑞兰要证据的。”沈咏洁叹息一声,知道一定是谢东篱做了手脚,但是不管怎样,他既然挖了这么大坑,陆瑞兰就一定会摔得很惨。 …… 陆瑞兰一径来到谢家门前,要他们把阿颜交出来。 因盈袖和谢东篱都已经对谢家下人说过,跟刘家大房全家都不来往了,他们上门,直接打出去。 陆瑞兰在门口闹了半天,盈袖和谢东篱都没有出面,反而是西城坊区的坊正带了人来了,将她赶走,不许她在这里无故喧哗。 被赶回家后,陆瑞兰在家里歇了几天,反复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一定是谢东篱将盛琉璃藏了起来。 而刘东义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奔走,找以前的同袍走门路,想试试能不能再入东元国的军队。 结果确实如同谢东篱所说,刘东义不管如何努力,那些人就是不肯松口。 东元国的仕途之门,完全在刘东义面前关闭了。 他满心彷徨,对陆瑞兰也看不顺眼了,在家喝了酒就对她横眉冷对,骂骂咧咧。 陆瑞兰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怎么受得了这种气,心一横,就向大理寺递了状纸,告了谢东篱三大罪。 一,不孝尊长,不顾兄嫂的养育之恩,将他们扫地出门。 二,不尊圣上,有僭越之意,其心可诛。 三,不顾人命,将给他生了女儿的盛琉璃拐带禁闭,不能见天日。 她已经打定主意,一拍两散。 既然谢东篱不为他们着想,她也不再为他着想。 这个状纸一递上去,就被大理寺卿亲自送到谢东篱的案头,苦笑着说:“大丞相,您看看,这件事怎么办?” 谢东篱将那状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叹息道:“让大人为难了。我这大表嫂是魔怔了,就因为分家,她完全受不了。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大丞相,您别难过。这件事,依属下看,陆瑞兰告的这些状,根本一点证据都没有,完全是诬告。她以民告官,本来就是要滚钉板的。”大理寺卿缓缓说道,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的反应。 谢东篱面色淡然,摇头道:“滚钉板就不必了,到底是我的大表嫂,当年对我有恩。”顿了顿,又道:“她不义,我不能不仁。这样吧,你就派几个差婆将她暂时收监。一切,等我夫人生了孩子之后再审此案,如何?”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周一哦,亲们一定要记得赶紧投推荐票,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 。 章节目录 第706章 收监 大理寺卿忙躬身道:“卑职遵命!” 谢东篱挥了挥手,让大理寺卿下去了。 大理寺卿回到大理寺,立刻对衙差道:“派差婆出去,将陆瑞兰抓起来收监。” 以民告官,就要准备好滚钉板的准备。 谢大丞相看在昔日亲戚份上,不让她滚钉板,她就要知足了,如果给脸不要脸的再闹,他就不客气了。 大理寺的差婆们气势汹汹来到刘东义和陆瑞兰住的坊区,拍着她家大门怒吼道:“大理寺衙差办案!赶快开门!” 刘东义不在家,又在外面喝酒。 陆瑞兰正在家里琢磨上了公堂要如何应对,她是半点也没想过大理寺会来抓她。 听见外面乱糟糟的拍门声,几个婆子飞跑进来报信,哭喊道:“夫人!夫人!快躲一躲!大理寺的差婆来抓夫人了!” “什么?来抓我?不是你们听错了吧?”陆瑞兰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她们怎么敢?!我可是谢家……刘家的夫人!” 突然她脑子一转,想起来自己其实已经不能算夫人了。 她夫君刘东义不再是东元国的官员,也没有绝爵位,她正经只能算太太,是哪一门子的夫人?! 不过是东元国的那些熟人看在谢东篱的面子上,依然称呼她一声“夫人”…… “给我找人去谢家报信!就说大理寺来抓我,让东篱来救我!”陆瑞兰在屋里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可是夫人,您才告谢大丞相……”她的丫鬟怯生生地道,“这时候去求他。来得及吗?” 陆瑞兰猛地一顿,瞠目结舌地道:“难道谢东篱这样胆大包天?!公报私仇?!” 她还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大理寺那些五大三粗的差婆已经拿着绳子、枷锁和哨棒闯了进来。 “你,陆瑞兰,给老娘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差婆对着陆瑞兰兜头就是一个耳刮子,吼道:“谢大丞相厚道,不让你滚钉板!但是民告官。而且是告自己的亲戚。你不吃点儿苦头老天也不容你!” 陆瑞兰出生五相世家,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怕近一年来家世陡变。但因谢东篱对她容忍三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至于在频频失利丢脸之后,铤而走险、破釜沉舟,居然想出了去大理寺状告谢东篱的昏招! 陆瑞兰这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被差婆一个耳光扇到地上。连牙都被打掉两颗,左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她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我表弟是大丞相!你们不能抓我!我养他长大。他不会这样忤逆不孝!” “陆瑞兰,你记性真不好!现在记得你表弟是大丞相了?你削他面前,毁他名声,甚至去大理寺告他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是你表弟?!”那差婆呸地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在陆瑞兰身上,大手一挥。“带走!” 另外几个差婆已经围了上来,拿着绳子将陆瑞兰捆得结结实实。又给她上了枷锁,往她嘴里再塞了麻核,推推搡搡将她推出了门。 陆瑞兰嘴里被麻核刺得到处是血,痛得眼泪直往下掉。 大理寺的差婆带着她从他们的宅子里出来,往位于西城坊区的大理寺去了。 这一路上,东元国京城大街上的人都跟着围观她们,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等到了西城坊区,认识她的人就更多了。 “咦?这不是陆家的大姑太太陆瑞兰?她怎么被抓了?” “呵呵,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搅屎棍一样往人家家里拼命地搅,说实话,谢大丞相现在才出手对付她,实在是仁至义尽了。要换了是我,早就乱棍打出去,让她一辈子不能翻身。” “前一阵子听说她不是领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来,说是谢大丞相的外室和私生女?” “那是假的。谢大丞相是什么人啊?就算要找外室,也不会找一个跟自己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村姑吧?听说那村姑年岁比他妻子还大呢,你说他是图什么啊?” “也是。男人寻乐子,要么找不一样的,要么找相像太年轻的。断断没有找又相像,又年老的,这不合情理。” 有认得陆瑞兰儿子女儿的人赶紧去他们家报信。 陆瑞兰的女儿和儿子听说了这件事,惊得魂飞天外,忙跟着来大理寺探视。 陆瑞兰刚刚被差婆收监,一个人坐在大理寺监牢的稻草席上,脖子上的大枷已经取下来了,可是嘴里的麻核还是塞得满满的。 “娘,您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抓您啊?”陆瑞兰的女儿谢同心哭得肝肠寸断,“我去找表叔来救您出去!谁敢惹我们家?!” 陆瑞兰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了。 跟谁斗不好,居然还想跟谢东篱斗…… 这些年,他对付别人的手段她又不是不知道? 临到自己,居然以为他不会出手。 一旁的差婆见陆瑞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嗤笑一声道:“我说这位太太,你们家就靠着谢大丞相呢。你娘哪根筋不对,居然还要状告谢大丞相!民告官可是要滚钉板的,谢大丞相厚道,不让滚钉板,但收监是免不了的。你娘又没有诰命在身,告了官,就得到牢里待着,直到我们大理寺开始审案的时候才能出来。” “啊?娘,这是不是真的?”陆瑞兰的儿子完全傻掉了,“您还要跟表叔闹啊!表叔表婶哪里对不起您了?您这样咄咄逼人,是仗着哪门子势啊?” 这时刘东义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见陆瑞兰一派狼狈,被人关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本来还很难过。嚷嚷着要去找谢东篱救她出来。 可一听是因为陆瑞兰告了谢东篱一状,刘东义直接黑了脸,握了握拳头,吼道:“行!你真行!有了你这个搅家精,我们这家不闹也散了!算了,我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我要休了你!” 陆瑞兰的女儿和儿子又连忙跪着求刘东义:“爹!娘只是一时糊涂。您不要休了娘!” “我们去找表叔说情!娘这么大年纪了。您就带娘回雷州去吧!” 刘东义摇了摇头,一脸惨然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表叔表婶已经跟我们这一房一刀两断,再也不来往了。他们不认我们。也不认你们……” 陆瑞兰的女儿儿子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他们虽然恨她糊涂固执,但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爹。您要多照应娘,我明天再来看您。”陆瑞兰的女儿谢同心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因为已经出嫁了。就没有再改名字,依然还是叫谢同心。 陆瑞兰的儿子谢同运倒是改了姓叫刘同运。 这一次也是被陆瑞兰闹得心灰意冷,听说是娘亲自己找的麻烦,他也没有法子。思来想去,对陆瑞兰道:“娘,我去求求表叔。您就别再闹了。” 刘东义呵斥他一声:“别去了!去了也没用!就让你娘在这里好好待几天,反省一下。再给别人添堵,人家不出手,我先灭了她!”说着,气呼呼地走了,找了大理寺卿,先把陆瑞兰告谢东篱的状纸给撤了,实在丢不起这人,也承受不了后果…… 看着刘东义不顾而去,陆瑞兰的眼泪终于涔涔而下。 她就是想不通,明明她是为了这个家,才跟谢东篱和盈袖两个人生了隔阂,为什么家里人都不领情?——上到丈夫,下到儿子女儿,都在指责她,埋怨她…… 她抬起头,瞪着自己的儿子,恼道:“你也觉得娘做得不对?” 刘同运沉着脸道:“娘,这件事确实是您不对。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是对的,您凭什么跟表叔他们争?表叔是大丞相,表婶是公主,您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 “我们什么身份?我们的身份不比他们差!”陆瑞兰被儿子说得恼羞成怒,再一次犯了左性,闭着眼睛挥挥手:“你走吧,再不要来看我。我倒要看看谢东篱有没有那个胆子把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大嫂置于死地!” “娘!”刘同运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娘还是硬邦邦的,丝毫不能软下来,“您真是要把我们都折腾进去!” “哈哈!如果娘得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如今娘得了坏处,难道你们就不想共同承担了吗?娘教养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就学会了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刘同运被说得哑口无言,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他出去的时候,还是记着陆瑞兰是他娘亲,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差婆手里,让她多照看照看陆瑞兰。 其实大理寺卿已经吩咐过,就是让陆瑞兰在这里待到谢大丞相的夫人分娩为止,并不会特别为难她。 当然,戴着枷锁游街下她的面子肯定是要有的,不然这女人不知轻重,还要继续蹦跶,惹得谢大丞相心烦就不好了。 自从陆瑞兰被关到大理寺的牢房,谢东篱更是将谢家守得铁桶一般,外人再也进不来。 平日里只有沈咏洁三天两头来谢家坐一坐,看着盈袖的身子。 总算是风平浪静地过了几个月。 这一天,小磊从盛家隐居的药王谷给盈袖来信,说算着盈袖快分娩了,他和盛青黛,还有盛青蒿要一起回东元国京城,帮盈袖接生。 盈袖听了大喜。 她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肚皮经常紧绷得如同石头一样,沈咏洁告诉她,这就是孩子等不及要出来了。 她就要生了……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 特别是周一的推荐票哦。明天要带儿子去打预防针,更新可能比较晚一点,不过会是大章。o(n_n)o~。 亲们晚安。 。 。 章节目录 第707章 分娩(5K大章求月票) 小磊和盛青黛、盛青蒿一起回到东元国京城的那一天,是一个深秋的下午。 那天早上本来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东元国京城里红叶灼灼,衬着蓝天白云,和远处一望无垠的大海交相辉映,是东元国京城一年四季里最美的季节。 盈袖见小磊他们终于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挺着已经怀胎十月的大肚子亲自招待,还叫了谢东篱回来一起用晚饭。 许是她白天的心情太激动了,刚吃完晚饭,她就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发紧的间隔一次比一次短,虽然不怎么疼,但是坐着总是不太舒服。 她只好站起来道:“你们慢慢聊,我有些不舒服,想进去躺一躺。” 盛青黛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忙起身道:“我送你进去。” 盈袖想了想,点点头,朝她伸出手,“劳烦你了。”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盛青黛朝她眨眨眼。 她已经跟小磊成亲了,可以名正言顺叫盈袖“姐姐”。 盈袖心里也很高兴,就和盛青黛一起进了里屋。 门帘刚一撂下,窗外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那雷声惊天动地,一下比一下激烈,远处的大海似乎都翻腾起来。 潮水裹挟着水汽往岸边拍打而来,气势恢宏。 坐在外间和大家一起吃晚饭的阿颜这时低低地惊叫一声,捂着耳朵顺着盈袖和盛青黛离开的方向跑去。 谢东篱身形闪动,挡在了阿颜身前。 小小的阿颜收势不及,一下子撞在谢东篱身上,她顺势抱住了他的腿。以十分狗腿的姿势,还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十分漂亮的大眼睛,跟盈袖几乎如出一辙。 明明知道不是他和盈袖的孩子,谢东篱还是没来由的心软。 他慢慢弯下腰,定定地看着阿颜,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字一句送到阿颜的脑海里:“……你可以进去。但是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要管住自己。不能亲者痛、仇者快。” 阿颜愣了愣,继而使劲儿眨了两下大眼睛。 谢东篱点点头,拉起她的小手,带着她一步步往里屋走去。 撂开门帘。谢东篱松开阿颜的小手:“进去吧。” 轰! 屋外又传来震耳的雷声。 “这天气真怪,已经是深秋了。还能打雷。”外间的盛青蒿拿着酒杯对着门外举了举,“敬雷公。” 谢东篱走了出来,看着下人将桌子收拾干净了,对盛青蒿道:“秋老虎的时候打雷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今天晚上外面的雷声确实有些奇怪,并不是因为秋老虎的缘故,但是这些。盛青蒿就不必知道了。 丫鬟送上茶水。 谢东篱带着小磊和盛青蒿转到东次间里坐下喝茶,一边听小磊说跟着去了盛家之后发生的事。 …… 盈袖和盛青黛进了里屋。就被她径直扶到床上躺下来。 “产房在哪里?”盛青黛一边给盈袖诊脉,一边问道。 盈袖看了看暖阁那边的方向,含笑道:“别的地方东篱不放心,就在暖阁布置了一个产房。” 盛青黛看了她一眼,唇角漾起笑纹:“那就好,安全,而且干净。” 盛青黛特别看不上一般人家为产妇单独准备的屋子,恨不得让产妇睡到稻草堆里去,哪怕是世家高门也不能免俗。 谢东篱这人却是出乎预料的开明,不仅不忌讳什么产房血光之类的无稽之谈,反而将产房安置在内室的暖阁里。 里屋的门帘一挑,小小的阿颜蹒跚地走了进来,嘴里噙着大拇指,站到盈袖的床边,一脸孺慕地看着她。 盈袖抬手摸摸她的脸,笑问她:“阿颜怎么了?害怕了吗?” 阿颜蹭着她的手掌心,缓缓点头,一脸慎重的样子。 盛青黛皱了皱眉,将阿颜拉到一旁,对盈袖道:“你要生孩子了,这个小孩不能在这里。” 盈袖点点头,正要使人将阿颜带出去,抬眸却看见阿颜脸上露出极度恐惧和悲哀的表情。 那神情哀婉凄怆,似乎她是她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救星。 盈袖惊讶地挑了挑眉,肚子里的孩子这时踹了她一脚,她定了定神,还是道:“阿颜,姨姨这会子身子不适,不能好好照顾你,你跟着采芸姐姐出去玩好不好?采芸姐姐你熟悉的,她每天都哄你睡觉……” 她这话一说,阿颜的脸色立刻一片灰白,似乎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眼里最后的星光也熄灭了,留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静静地看了盈袖一会儿,然后转身,耷拉着小肩膀,垂着手,一步一顿地往门口走去。 她小小的背影深深地印在盈袖心上,如同针扎一般地痛。 盈袖捂住胸口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出声又道:“阿颜!” 阿颜的脚步一顿,面带欣喜地回过头,整个人如同又活过来了一样。 她的期盼那样明显和直接,就连不赞成的盛青黛都迟疑了。 她不知该怎么说,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阿颜,最后想了个折衷的法子:“那边有个屏风,我拖到暖阁的床前挡着,阿颜就坐在屏风后面好不好?” 这样可以在一间屋子里,但是又不会让阿颜这个小姑娘看见生孩子这样血淋淋的事。 盈袖忙点了点头,“这样甚好。” 阿颜也默默地点点头。 其实她知道作为小孩子,她没有说话的余地。 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阿颜双手撑着下颌,坐在屏风后面的一张小板凳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口的方向。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黑,窗外狂风大作。吹得树枝呵呵作响。 雷声轰鸣,闪电狂舞,整个东元国京城已经笼罩在一片浓云惨雾之中。 坐在东次间的谢东篱和盛青蒿心不在焉地说着话,手里端着茶杯如同有千钧重。 小磊抱着胳膊,在屋里走来走去,双眸不断地往窗外看着,心里也没有底。 过了一会儿。盛青黛走了过来。简单地说了一句:“破水了,准备接生。” 谢东篱猛地站了起来,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盛青蒿、盛青黛和小磊三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道:“那人刚才是不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正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谢东篱一身的本事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小磊甩了甩头,不去想谢东篱刚才快如鬼魅的身形,对盛青黛道:“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我去吩咐下人。” 盛青黛点点头。“才刚破水,姐姐又是头胎。还早。我先去沐浴更衣,大哥也要沐浴更衣。你去吩咐下人烧热水,准备的热水越多好越好,再准备一些鸡汤和参汤。吊在火里,如果要用不会手忙脚乱。” 小磊马上冲了出去。 外面的大雨倾盆而下,夜空的电弧滋滋作响。守卫在谢宅周围的军士们得到长官的命令,说今晚会是最紧张的一晚。让大家打足精神预备着,等这一晚过去了,他们就不用这么累了。 …… 不多会儿,热水陆续抬了进来。 盛青黛先去里屋的浴房洗漱。 盛青蒿则在东次间的浴房里洗漱。 兄妹俩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头发都洗了好几遍。 裹着大毛巾出来,在屋里升起的炭火前炙烤,很快就头发干了。 盛青黛换上一身白大褂,头上戴着白色帽兜,手上还有手套,背着自己的药箱,往盈袖住的里屋暖阁里去了。 “姐夫,如果你也想陪在这里,最好去沐浴更衣,我大哥那里还有多余的白袍。”盛青黛轻声劝告谢东篱。 盈袖这一次生产,谢东篱根本就没有让稳婆和太医们进屋子。 他如今只相信盛家人。 祖神的手段太过神出鬼没,谢东篱担心自己防不胜防,因此索性把当初准备好的稳婆和太医都劝退了,一心等着盛青黛和盛青蒿的到来。 幸亏他们赶得巧。 当然,如果他们赶不及,谢东篱是一定会亲手给自己的儿子接生,绝对不会假他人之手…… 谢东篱揉了揉眉间,起身道:“那我去洗一洗。”说着捏捏盈袖的手,看向她忍痛的面容,忍不住低头在她眉间亲了亲,摸摸她的脸。 盛青黛忙转过头去,笑着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盈袖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羞怯了,将脸颊在谢东篱掌心里蹭了蹭。 她的肚子不疼,就是腰酸,酸到极点,就变成了痛,说不出来的痛,但目前来说,好歹还是忍得住。 谢东篱看得心都揪了起来,但却无计可施。 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却在这件事上完全无能为力。 “你去吧,我还要睡一觉。”盈袖勉强笑道。 腰腹间的酸痛如波浪般一潮一潮地涌过来,身体的保护机能开始自动启动,她有些昏昏欲睡了。 睡眠永远是人体最好的自我修复机制,哪怕是生孩子的当口。 盛青黛在旁边看着盈袖,每隔一刻钟给她诊一次脉。 盛青蒿在东次间准备各种催产的汤药和药丸,小磊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切药草,捣药末,忙得不亦乐乎。 采芸带着众丫鬟婆子在外屋候着,不断地烧热水,同时将大大小小的巾子都摆了出来。 这一夜,谢家内院灯火通明,没人睡得着。 大家好像都忘了小小的阿颜。 她一个人抱着胳膊坐在小板凳上,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盈袖半夜的时候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唤醒的。 身体里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要把她活生生锯开,她快要被撕裂成两半了。 羊水已经流干,她的孩子一定要十二个时辰内生出来。不然就会有危险。 盈袖全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她睁开眼睛,看着了坐在她身边的谢东篱,正拿巾子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你……你还是出去吧。”盈袖艰难地说道,“你在这里不好……” 她不想自己生孩子的丑陋血腥的样子被谢东篱看在眼里。 谢东篱的手顿了顿,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你让我这时候出去,难道是要我的命?” 大手抚摸着她的面颊。掌心的温度让她颤栗。又激动。 谢东篱坐到她身后,将她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盈袖的胸口流淌着幸福的喜悦。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力气。 沉甸甸的力量在往出口挣扎,她抓紧床上的褥子,咬紧牙关在盛青黛的指挥下,开始用力吸气、呼气…… 谢东篱在她身后紧紧抱住她。跟着盛青黛的节奏帮她使力。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盈袖的力气都快用尽了。那孩子还是迟迟不出来。 盛青黛不断用手在她肚子上捏来捏去,感受着孩子的胎位,突然缩回手,道:“糟了。这孩子又转回去了。” 开始孩子的脑袋入盆,破水,这样才好顺利生下来。 结果过了半夜。入了盆的孩子又转过来了,脑袋向上。屁股对准了产道口。 “那怎么办?”谢东篱的面容白得可怕,双眸黑沉沉地,眼底还有氤氲的血光,像是要杀人一样。 盛青黛打了个寒战,“我来给姐姐转一转胎位。”说着却有些迟疑。 “那就赶快啊!你拖什么拖?!”谢东篱的声音高了起来,很是不客气地说道,额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盛青黛从来没有见过温文尔雅的谢大丞相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这一下肯定是急坏了。 东次间的盛青蒿这时命人送进来催产的汤药:“给谢夫人赶快喝下。” 谢东篱接过汤药,自己一口口喂给盈袖喝。 盛青黛这才道:“转胎位是很疼的……” 对于产妇来说,简直是和生孩子一样的双重疼痛。 谢东篱窒了窒,闭上双眼,淡淡地道:“尽快,拖着不是疼的时间更长?” 长痛不如短痛。 盛青黛点点头,脱下手套,再一次用烈酒清洗双手,然后揭开盈袖身上的轻衣袍子,开始在她高高隆起的肚腹上揉按。 盈袖闭上眼,配合着盛青黛的手势,一动不动。 这时,疼痛果然更加剧烈,肚子里不再是有人拿着刀要将她劈开,而是拿着刀在轮转飞舞,将她的内里扎得体无完肤。 就在孩子的胎位再一次要转回来的时候,那撕裂身体般的疼痛达到顶点。 盈袖的心里咯噔一声,如同琴弦断了弦,整个人突然轻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正漂浮在床帐的上方,底下躺着自己的身子,谢东篱正低下头,在往她嘴里渡气,盛青黛已经拿出银针,开始在她的肚子上扎针。 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听得并不真切。 周围应该是很安静的,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是已经死了吗? 盈袖怔怔地想。 这一次,跟她上一次晕迷的时候去往古早时期,重生在盛琉璃的身体里面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离去,我的儿子还没有生下来呢。 盈袖咬牙想着,一次次想扑下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是她的身体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帐幕,挡住她漂浮在外的魂魄回归自己的身体。 这可怎么办? 盈袖有些慌乱。 如果她不能回去,她…… 谢东篱和盛青黛都看不见她,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更没有人听见她的呐喊。 就在惊惶失措间,盈袖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力。 那股吸力将她从床帐间拖了出去,来到了床前的屏风后面。 她低下头,看见是阿颜。 小小的阿颜这时对她露出诡异的微笑,朝着半空中的她伸出双手。 阿颜怎么能看见自己? 盈袖心里一紧,她情不自禁向阿颜伸出双手。 就在她接触到阿颜双手的那一刹那,她的手腕间出现了一朵紫琉璃,然后紫色莹光大盛,穿透阿颜的手,一直进入她的身体里面! “啊——!”阿颜的身体里响起一阵如同机械般铿锵的嘶喊,然后一道白烟从阿颜的耳朵处冒了出来,消散在天地间。 这一刻,盈袖感受得很清楚,刚才那一声嘶喊,就是祖神残留下来的最后一丝能量。 紫琉璃既是它的希望,也是它的克星。 它千方百计要找回自己的能量源,但是每一次都事与愿违。 盈袖微微一笑,双手合拢,将紫琉璃从阿颜身体里收了回来。 同时跟着紫琉璃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孩的魂魄。 那魂魄透明无暇,看上去有五岁大小,似乎就是两岁的小阿颜长大后的样子,不过比小阿颜更加美貌动人。 “我的孩子,苦了你了。”盈袖向那小小的魂魄伸出双手。 那魂魄一下子钻到盈袖怀里,紧紧抱住她。 盈袖手腕间紫色光芒再次大盛,屋里似乎出现了一条黑乎乎的通道,盈袖的魂魄抱着那五岁孩子的魂魄,顺着那通道漂浮而去。 这时谢东篱和盛青黛只感觉到屋子里突然亮起一道紫色光芒,两人立刻转头,看向那紫光升起的方向。——正是在屏风背后! 谢东篱闪身而去,却只看见阿颜歪倒在屏风背后,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伸出手,默默地握住她的手腕感受了一下,心里一跳。 已经走了? 那盈袖呢? 刚才那紫色光芒明明是紫琉璃的气息…… 他回到床边,看见盈袖晕迷过去的样子,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一息尚存。 谢东篱斜抱着盈袖坐在床边,脸贴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面容却冷峻萧然,如同一座雕像。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有些忙,明天再双更。o(n_n)o~。 。 。 章节目录 第708章 新生(4K5求月票) 黑黢黢的通道尽头有柔和的光照过来,吸引着她们前行。 盈袖紧紧抱着那孩子越来越透明的魂魄,急速向那出口奔去。 好像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但也似乎只有一刹那。 盈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出口处。 来到这里,她发现吸引她的那柔和的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四周都是浓浓的灰雾,看不见前行的方向,再回头,刚才她出来的那条通道也已经消失了。 盈袖揉了揉额头。 这可怎么办? 她到底是来了什么地方? 四周都是雾茫茫的。 她和这孩子就陷在这里了吗? 正为难的时候,盈袖怀里的孩子扭过头,看了看这个地方。 她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伸出小手探向前方:“娘……” 盈袖心里一动,她低头看着这个孩子,“这是你的家吗?你记得你家在哪里?” 那孩子使劲儿点头,双手举起,向上高高升展:“爹!娘!哥哥!财爷!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们面前的灰雾突然一阵扭动,像是大海里的泡沫在翻滚,向她们涌过来,想要窒息她们。 盈袖的手腕一阵炙热。 她抬起左手,腕间亮起一阵莹光,一朵精致的紫琉璃浮现在她的手腕上,是一朵开在手腕上的花。 那浓雾一触到盈袖手腕上的紫琉璃,便迅速褪去。 盈袖怀里的孩子更加着急地大声叫喊:“爹!娘!哥哥!财爷!我回来了!” 这时,一只灰黑色的小刺猬从浓雾间窸窸窣窣爬了出来。 随着它小小身形的爬动,它的身后随之出现一条窄窄的通道。 千万只萤火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跟在那小刺猬身后。沿路停留。 一条闪着荧光的小路就这样出现了,在她们脚下伸展到远方。 盈袖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小刺猬,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你认得这只刺猬吗?” 那小女孩连连点头:“它是财爷!我家的财爷!”说着,挣扎着从盈袖怀里跳了下来。 一到地上,她就弯腰捧起那只灰黑色的小刺猬,顶了顶它灰黑色湿润润的小鼻头。 盈袖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又仔细看了那小刺猬半天,迟疑着道:“你……真的是阿财?” 她还记得,她回到古早时期成为盛琉璃的时候。从饕餮肚子里救了一只怀孕的母刺猬,那母刺猬生下一只小刺猬就过世了。 那只小刺猬,盈袖就给它取名叫“阿财”,因为她记得谢东篱曾经跟她说过。他以前有一只小刺猬,就叫阿财…… 小刺猬抬眸看着盈袖。黑豆似的小眼睛清澈透亮,不含一丝杂质。 盈袖缓缓伸出手,快要触到那小刺猬的时候,又停住了。轻轻地道:“如果你是阿财,还记得盛琉璃,就在我手上顶三下。” 那小刺猬看了看她。朝前伸出自己的小鼻头,在盈袖手掌心顶了顶。 一、二、三! 然后停住了。抬眸静静地看着她。 果真那个时候的阿财! 盈袖惊喜莫名,一把将这孩子和小刺猬阿财一起抱了起来。“阿财,你能带我们回她的家吗?”盈袖看着阿财的眼睛说到。 到了这个时候,她知道她只能相信这只小刺猬。 它是阿财,它曾经见证了盛琉璃和谢瞬颜,后来也成了大祭司的神宠,最后还找到他们的女儿盛思颜,忠心耿耿伴随她长大。 如果在这个奇怪陌生的地方她要找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她甚至相信小刺猬阿财。 比相信她怀里的孩子还要相信。 阿财从那小女孩的手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转头沿着那萤火虫标记的小道往前爬去。 盈袖定了定神,抱着怀里的小女孩,也跟随着阿财的足迹,踏上了那条通道。 四周还是浓雾缭绕,厚重粘稠,根本看不清小道以外是什么样子的。 她只有往前走,别无选择地跟着那小刺猬阿财往前走。 她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回头,发现身后只有浓雾缭绕,已经没有了退路! 盈袖心里一惊,差一点没有站稳,脚步踉跄着,几乎摔到小路外面去了。 阿财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在前面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盈袖跟上来。 盈袖将怀里的小女孩抱得更紧,收敛心神,稳住脚步,跟了上去。 反正已经来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吧。 两人一刺猬在萤火虫指引的小路上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浓雾渐渐稀薄,路边的景致在盈袖面前一一显露出来。 她看见一些尖塔状的黑石屋宇,还有巍峨的白石宅院,小路变得宽广,成为青石板的大路。 就在路的尽头,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巨大宫殿,如同一只猛兽,蛰伏在黑暗中,虎视着整个地方。 小刺猬在那宫殿门口停住了,回头看着她。 盈袖也停下脚步,抿着唇看了过去。 她要如何进去呢? 她没有考虑多久,就觉得心神一阵恍惚,面前的景致如同镜中月、水中花,在她眼前荡起阵阵涟漪。 涟漪散尽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精致的小屋子里。 这屋子布置得美轮美奂,全是粉色的。 但是这屋子的窗子和门却被严严实实封了起来,还贴着黄色封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弯弯曲曲的符咒,好像要封印什么东西。 高高的屋顶垂落下粉色帐帘,粉紫色的窗帘,还有粉色和白色的床铺,那床铺前放着一双嫣粉色毛茸茸的小拖鞋…… 小拖鞋? 盈袖的目光看向那粉色床帐。 在那里居然背对着她们的方向睡着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谁? 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小刺猬就蹲在那小拖鞋边上,静静地看着那双小拖鞋。黑豆似的小眼睛里,居然流露出有些悲伤的神情。 盈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同时感觉到怀里的小女孩开始瑟瑟发抖。 虽然只是魂魄,但是她也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恐惧和哀恸。 盈袖紧紧抱住她,安慰她道:“别怕……孩子……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这时,床上躺着的那小女孩突然翻了个身,变成面对着她们。 盈袖看清楚了她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床上躺着的小姑娘。明明就是她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女孩! 只不过一个是魂魄状态,一个却是活生生的人! 盈袖觉得自己手心里都冒出汗了。 她不动声色又往后退了一步,想尽量离那床上的小姑娘远一些。 因为她对那床上那个活生生的小姑娘没有丝毫好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是却知道得很清楚。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阿颜,就对这小姑娘有好感一样。 那是一种血脉天生的牵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隔断和割舍。 许是感觉到她越退越远,那床上的小女孩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股绿光从她眼眸深处一闪而逝。 盈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床上的小女孩。自然没有放过这一闪而逝的绿光。 又是这绿光! 盈袖对这绿光一点都不陌生。 她的手腕间紫琉璃又开始灼热,迫不及待要浮出水面。 盈袖心念电转。想起不久前她在那个两岁“阿颜”身体里驱逐祖神残余能量的情形,顿时了然。 她不再后退,而是一步步往前走去。 床上的那小女孩看见她居然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惊骇无助的神情。 盈袖就趁着她茫然的这一刹那。猛然伸出左手,摁在那小女孩的脑袋上。 左手腕间的紫琉璃再一次光华大盛,一朵巨大的紫琉璃睡莲虚影出现在这粉色的屋子里。 床上的小女孩脸色一时无比扭曲。却一声不吭,始终不肯发出声音。 盈袖此时已经跟她的紫琉璃合二为一。她感觉到在床上小女孩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将她的身体当做了宿主…… 这股力量完全夺取了这具小身子的控制权,甚至将她真正的魂魄从身体里面驱逐出来,控制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为了迷惑扰乱盈袖,那股力量不会将这小女孩的魂魄放出去,送到盈袖的那个世间…… “久违了,祖神大人。”盈袖淡淡说道,手中加大了力量,拼力将手腕间的紫琉璃能量送入那小女孩身体内。 那小女孩抱着头,在床上翻滚起来,拼命想脱离盈袖的掌控,但是盈袖如今的力量,哪里是躲在小女孩身体里休养生息的祖神能够比拟的? “这不是你的身体,你给我滚出来!”盈袖一声暴喝,用尽力气,终于将腕间的紫琉璃虚影全部送入那小女孩身体里。 只是这具身体到底是人的身体,跟那“阿颜”的身体不一样。 因此紫琉璃虚影虽然进入了身体,却不能摧毁占据这具身体的祖神能量,因为摧毁的话,就是两败俱伤,这小女孩也活不下去了。 那就只能将它驱逐出去。 小刺猬阿财一直定定地看着盈袖跟床上的小女孩搏斗。 突然它也跳了起来,就着那小女孩的手腕咬了一口。 一滴鲜血滴了下来,落入床上的粉色褥子里,染成一个鲜红的血点。 盈袖怀里抱着的小女孩魂魄这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出血的地方传了过来。 她往前一扑,马上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盈袖收回腕间的紫琉璃,发现占据那小女孩身体的祖神能量已经逃走了。 她怀里的小女孩魂魄也消失了。 刚才还在跟她殊死搏斗的小女孩也安静了下来。 盈袖低下头,一只手依然放在那小女孩的脑袋上,对着她道:“睁开眼睛。” 那小女孩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盈袖,朝她伸出双手:“阿姆……阿姆……谢谢阿姆……” 盈袖想哭,但是她却流不出泪。 她缓缓伸出手,想触摸那个刚刚被她救醒的孩子,却听见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披着月白色寝衣的女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嘴里不断地道:“囡囡……囡囡……是你回来了吗?”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容俊美无俦。冷漠肃杀。 盈袖捂住嘴。看着那女子从她身边跑过,来到床边,将床上的小女孩抱入怀里。不断亲吻她的额头,“囡囡……我知道我的囡囡一定会回来的……” “娘,是阿姆,阿姆送我回来的。”那小女孩伸臂抱住那女子。朝盈袖站的地方指了指。 这闯进来的一对夫妇正是盛思颜和周怀轩。 盛思颜顺着囡囡指的方向看了看,却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空荡荡的屋子。 “囡囡,你是做噩梦了?”盛思颜给她捋捋头发,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周怀轩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囡囡半晌,又看了看偎在她身边的小刺猬阿财。淡淡点头:“阿财都进来了,应该是没事了。” 说话间。周慎远听见声响也跑了过来,他身上衣衫零乱,脚上只穿了一只鞋,跑得气喘吁吁,扶着门框道:“是囡囡没事了吗?那什么东西已经被赶走了吗?!” 周怀轩点点头,负手横了他一眼,“还不把屋里的符咒去掉。” 周慎远连连点头,“我来!我来!”说着就出手如风,在屋里闪电般穿行,将那些符咒都摘了下来。 被封印的窗子从屋里推开,一缕光线飘了进来,驱散了屋里的暗黑。 盈袖眯了眯眼。 已经快天亮了吗? 盛思颜在床边骤然回头,瞥见窗边似乎站着一个身形浅淡的人影,束手站立,朝着她静静地微笑。 那女子样貌清丽绝伦,虽然颜色浅淡,她却看得无比清楚。 她看得见那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眷恋和怜爱,就像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孩子的母亲,突然和自己的孩子相逢,却又马上要分别的时候,流露出的恋恋不舍的神情。 盛思颜心神俱震。 这双眸子曾经千百次在她梦中出现过,甚至在她前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都无数次梦见过! 她如同中了邪一样起身向窗边走过去。 来到那个浅淡到几乎要透明的身影旁边,盛思颜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子,双唇颤抖翕合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盈袖也处于完全失语的状态。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女儿,突然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一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两人在清晨的阳光下静静地对望,拼命看着对方,似乎要把对方的样貌完完整整记在心里。 周怀轩和周慎远看着盛思颜着魔一样站在窗前,透过空气似乎看见了什么,但他们却什么都看不见。 周慎远抱起来囡囡,问道:“你这调皮鬼,跑哪儿去了?让爹娘和大哥还有阿财担心死了。” 囡囡指着盛思颜站的方向,奶声奶气地道:“阿姆送我回来的,娘和阿姆在说话。” 周怀轩眉头一皱,立即走了过去。 他一走近,盈袖就觉得有些受不了,身形都要溃散了。 她在周怀轩走近之前,急步来到盛思颜身边,捧住她的面颊,在她额头亲了一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她消失不见的,还有禁锢这片祖地几千年的祖神能量。 窗外,太阳正徐徐升起,阳光驱散了多年不散的浓雾,外面的一切恢复了生机。 周慎远抱着囡囡来到窗前,惊奇地看着外面的太阳,喜道:“终于出太阳了!那该死的祖神终于离开这里了!我们自由了!” 周怀轩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伸手搭在盛思颜肩上,揽她入怀。 今天,是新的一天,他们的新生活,终于开始了。 盛思颜摸着自己的额头,眼圈有些发红。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 章节目录 第709章 报喜 “谢大人,不能再等了!”盛青黛摸着盈袖越来越微弱的脉搏,急得面红耳赤,眉头皱得紧紧地,“已经六个时辰了,羊水早已流干,如果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谢东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羊水流干之后,十二个时辰内孩子还是生不下来的话,基本就没救了。 盛青蒿没有进来,在门口一边听盛青黛说盈袖的情形,一边指挥她做各种必要的催生措施。 只是六个时辰之后,盈袖的情形不仅没有好转,而且连呼吸脉搏都越来越微弱。 “谢大人,谢夫人的手都凉了!”盛青黛抓起盈袖软绵绵无力的左手,递到谢东篱面前,声音大得几乎在吼叫:“您自己摸摸看!她的体温已经开始下降了!” “谢大人,听情形,尊夫人的情形确实不太好,还是准备开刀吧。”盛青蒿在门外跟着大声道:“这种手术我们做过很多次,有我和黛黛主刀,不会有问题的。” 谢东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斜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几乎已经气息全无的盈袖。 她的肚腹高耸,里面有他们的孩子,可这孩子怎么也生不出来…… 谢东篱闭了闭眼,低下头用唇瓣碰触着盈袖的面颊,嘶哑着嗓子道:“等等……再等等……” 都是他和她的孩子,如果他这边不能稳住,随意在她身体上动刀,不知道会对那边有什么影响。 这一刻,谢东篱的心情复杂到自己都难以分辨。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和盈袖都做不到厚此薄彼的偏心。 但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盈袖啊! “袖袖,要撑住……我们的女儿、儿子,都等着你来救他们……还有我,如果你不在了,我绝不独活……”谢东篱在盈袖耳边喃喃说道,他的气息那样炙热而熟悉。盈袖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盛青黛眼前一亮。欣喜地道:“咦?刚才是有反应了吗?谢大人,快说话!继续跟她说话!把她唤醒!” 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再次用手给盈袖推拿。 谢东篱握住盈袖的左手。放到自己胸口,让她感受着自己比往日快得多的心跳,“不要急,一切都会好。我在这里等着你,我永远都在这里等着你。” 谢东篱低沉的嗓音带着共鸣从胸腔发出来。是盈袖平日里最爱听的声音。 “不用白费力气了!赶紧动刀吧!”盛青蒿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咣当一声将里屋的门撞开。 他已经穿戴好准备做手术的白袍,背着一个褡裢,里面有整整齐齐十来把闪亮的手术刀! 谢东篱抬起头。厉声阻止他:“站住!别进来!” 盛青蒿急得满头大汗,但是他已经戴上了做手术的手套,又不能去擦汗。那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有些滴入他的眼睛里。咸咸的,灼得他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里屋突然紫光大盛,晃得大家下意识闭上眼睛。 谢东篱感觉到胸口突然一阵炽热,低头一看,正看见盈袖左手手腕间的紫琉璃印记一闪而逝。 紫光很快消褪,好像刚才的情形只是大家熬夜熬久了的错觉一样。 盛青黛全神贯注都在盈袖的肚腹上。 她也只觉得手上一轻,那一直不肯倒过来入盆的孩子一下子就转了过来,头下脚上,已经是正确的胎位了! “行了!快用力!帮她用力!”盛青黛急忙大喊,甚至开始往盈袖的肚子上用手压了下去。 盈袖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肚子里孩子又开始闹腾了,她痛得弓起身子,如同一只烈锅里的虾。 谢东篱心头升起狂喜,忙用力从背后抱住她,连声道:“用力!我数三下,到三的时候,你就用力!”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一下子清醒过来,手腕间的紫琉璃印记依然灼热,她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咬紧牙关,随着盛青黛的手势,她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亲手带大! 苏醒过来的盈袖嘴里含着参片,双手紧紧抓住谢东篱的手,将力气全部用在下身,尽全力往外推挤。 不过她的力量其实非常有限。 晕迷了这么久,能醒过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力气生孩子呢? “再用力一点,看见头顶了!”盛青黛急得要命,“再用力一点啊!” 盈袖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屏风后面的盛青蒿知道盈袖已经醒过来了,但是生得情况还是不太理想。 他背着药箱在屏风后转来转去,大声道:“要不,还是开刀吧!” 盈袖一听就怒了。 敢情她受这么大罪,最后还是要被在肚子上割一刀?! 如果真的要割,怎么不早点割?! 这不是受二遍苦,遭二茬罪吗?! 不行! 盈袖反手抓住谢东篱的胳膊,再一次用力。 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待不住了。 这一次,盈袖能够感觉到那孩子自己在往外积极地推挤! 一股大力由内向外迸发出来,盈袖只觉得身下一轻,就如同一只胀满气的球突然被戳破了一个洞,压力全部释放出来。 “哇哇哇……”嘹亮的婴儿哭声在里屋响了起来。 终于生出来了! 盈袖如释重负,整个人往后仰倒,只来得及看了谢东篱一眼,就又陷入沉睡。 这一次,她呼吸均匀绵长,脉搏跳动有力。心跳也很正常,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和刚才一样晕迷过去。 谢东篱极力忍耐,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湿湿的,他忙抬头,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才拿出帕子。给盈袖擦拭满头满脸的汗珠。 她出了好大一身汗,头发全部被汗湿了,打成绺堆在肩头。 “快!热水!巾子!”盛青黛抱着刚生下来的小婴孩。兴高采烈地吩咐门外等候的丫鬟婆子。 她要给这孩子清洗一下,然后用绵软的细棉布包起来。 谢东篱也要了热水,却在给盈袖洗头擦拭身子。 暖阁里既有地龙,又有火墙。屋角还放了两个炭盆,已经不是温暖如春。而是火热如夏。 这个样子,给产妇洗头洗澡就不怕受风了。 只苦了盛青黛、盛青蒿和谢东篱。 三个人穿着几层衣裳,外面还罩着大白袍。 盛青蒿热得实在受不了了,见这里没事了。就背着药箱出去了。 一出去就对等在门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的小磊说道:“你姐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看起码有七八斤!” “啊?是儿子?!真的是儿子?!太好了!太好了!我当舅舅了!我当舅舅了!”小磊高兴得手舞足蹈,心中的狂喜难以表达。居然冲出了屋子,往门外跑去。 此时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昨晚的雷声已经消失不见,天色放晴了,正常的秋日长空展现在大家面前。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夫人生了儿子!” “谢大丞相有儿子了!” “护国公主和谢大丞相的儿子,你们说陛下会下什么封号呢?” 整个谢家都从昨夜的紧张肃杀中恢复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大厨房里的厨子们和管事一起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红鸡蛋走起! 还有喜饼和喜团,加上是谢东篱的嫡长子出世,又是在秋天,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因此谢家的管事命人做的喜饼都是螃蟹馅儿的。 “赶紧地装食盒,一起一起给亲朋好友送过去!” 管事笑容满面地吩咐下人,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亲热许多。 不容易啊不容易! 他们谢家这阵子多少糟心事! 可算是能扬眉吐气地乐呵一次了! 天刚亮,东元国京城西城坊区的很多宅子前都响起了咚咚咚咚的敲门声。 “沈大夫人,给您报个信,我们夫人今儿早上生了,生了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张四夫人,这是喜蛋和喜饼,我们夫人今儿早上生了,生了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 “慕容大人上朝去?我们大人请您帮着带个信,今儿我们大人请假一天,不上朝。我们夫人刚刚生了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这里有一盒红鸡蛋和喜饼,您请笑纳。” 出去报喜的下人一高兴,嘴上就没有把门的,生生将还没有过秤秤过的谢家大少爷从七八斤吹到了九、十斤! 而且他们发现说得越重,那赏钱就越多! 于是到他们报完信回府回报的时候,谢大丞相的夫人盈袖公主生了个十来斤重的大胖小子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不仅传遍了京城上下,甚至被人迅速传到了北齐国和东元国! 盈袖睡了一觉醒了,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干干净净的衣裳,连头发都洗过了,又用干爽的大巾子在火边烤干了,舒服得不得了。 刚生下来的小胖小子埋头在她怀里苦吃,吃一会儿睡一会儿,很快尿湿了,换完尿布,继续吃,然后又睡。 婴孩的人生就是吃喝拉撒四个字,古人诚不我欺也。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 小包子终于出生了!亲们的月票快快投出来!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10章 争宠(4K求月票) 此时东元国皇宫保和殿内,正是大朝会。 元宏帝坐在丹墀宝座上,双眼往下徐徐扫了一遍,没有看见站在第一排首要位置的谢东篱,忙有些诧异地问:“谢大丞相呢?为何不在?” 慕容长青出列,拱手笑道:“回陛下的话,谢大丞相早上刚刚喜得贵子,在家里忙活呢。他托臣向陛下请一天假,今儿就不来大朝会了。” 总管大太监这时躬身笑道:“真是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这是陛下的重外孙啊!” 元宏帝的眼皮重重一跳,马上换上笑容,点点头:“原来如此,确实可喜可贺。——来人!” “在。”传旨太监忙走了过来,躬身等着元宏帝下旨。 元宏帝笑容满面地道:“赐下长命金锁一对,金饭碗一对,赐予谢爱卿和护国公主的爱子。” 传旨太监忙点头应是,出了保和殿,找人去库房领赏赐,要送到谢家去。 保和殿上的人心情各异,互相看了看。 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都在嘀咕。 谢大丞相和护国公主的嫡长子,陛下却只赐了一对长命金锁,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后面的一对金饭碗,简直就是当面打脸…… 一般情况下,怎么也得马上给新出生的孩子封个爵位吧? 他是公主的亲生子,按理一生下来就是郡王…… 可是元宏帝不说,别人也不好提。 毕竟这算皇家和谢家的家事。 元宏帝这边颁完赏赐,那边婉皇贵妃就得到消息。 如今宫里到处都是婉皇贵妃的眼线。 谢东篱和盈袖喜得贵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她的寝宫。 婉皇贵妃一听说盈袖生了个十几斤重的大胖小子,心里就开始犯酸。她咬了咬唇,拢拢身上的狐皮大氅,掩盖住七个月的大肚子,唇边扯起一丝笑纹,慢条斯理地道:“是本宫的重外孙女,本宫也当表示表示。”说着,命人取了一对白玉镯子和一只墨玉香炉。命人和元宏帝的贺礼一起送了过去。 传旨太监带着两个宫女。捧着两个礼盒来到谢家传旨。 谢东篱听说了,根本就没有出面,而是让小磊去代他接旨。 小磊虽然不再是皇太孙。可是身上还有郡王的爵位。 他走了出来,跟那传旨太监打了个招呼。 那传旨太监忙躬身行礼,笑着跟小磊寒暄了一番,才把元宏帝的旨意说了。又把礼盒送了过来。 小磊拱了拱手:“有劳公公了。我姐姐姐夫劳累了一夜,现在都已经昏睡过去了。还望公公见谅。” 那传旨太监伸着脖子特别想看看传说中十几斤重的婴孩是什么样子,但是见人家捂得严严实实,肯定是看不见的,只好好奇地向小磊打听:“辰郡王。公主殿下劳累,确实是情有可原。可谢大人如何劳累?” 男人又不能生孩子…… 欺负他是太监就不知道吗? “这你就懂了,我姐夫昨夜可是一直陪着我姐姐。几乎是亲手给孩子接生的,你说累不累?”小磊看着那传旨太监一脸“哔了狗”的神情。忍不住叉腰哈哈大笑。 “谢谢……谢大丞相真的在产房给公主殿下亲自接生?!”传旨太监的声音都哆嗦了,恨不得将双手塞到嘴里,才能忍住他一脸的惊诧莫名。 “千真万确,我骗你干嘛?”小磊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今儿家里忙着呢,就不多留你了!” 那传旨太监简直是脚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宫里。 他给元宏帝一五一十回报了谢家的情形,就连谢东篱一直在产房给盈袖接生的事也说了。 元宏帝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这才释然,点头道:“这样夫妻情深才好!太好了!” 只有谢东篱对盈袖越是情深难舍,元宏帝才会放心…… …… “你们知道吗?谢大丞相居然在产房里亲自给公主殿下接生!” “啊?!真的吗?!谢大丞相真是太好了!公主殿下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就是就是,这样好的男人,还不纳妾,真是几千年才出一个吧?” 婉皇贵妃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在寝宫门前的庭院里转悠,听见了这些宫女的话,十分纳闷,叫住她们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些宫女忙屈膝行礼,一边笑盈盈地道:“奴婢们在说谢大丞相给护国公主殿下亲自接生的事儿。” “胡说八道!哪有男人给女人接生的?!谢大丞相又不是太医!——给本宫掌嘴!”婉皇贵妃觉得那些宫女的笑容非常刺眼,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在宫里传播是非,看来本宫是太宽泛了。” 掌了嘴,婉皇贵妃心里还不高兴,又叫了掌刑太监过来,吩咐道:“刚才这些人在这里无中生有、胡乱攀扯,给本宫杖毙!” 那些宫女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宫门口一片哭泣哀嚎之声。 听见这些声音,婉皇贵妃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她搭着另两个宫女的手,慢慢走回自己的寝宫,抱着小手炉,端端正正坐在罗汉床上,命人将传旨太监叫了过来,仔仔细细询问谢家的情形。 待知道小磊也是这么说的,婉皇贵妃忍不住冷笑一声:“……真看不出来,护国公主姐弟俩都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知道谢大丞相知道他妻子和小舅子这样说他,会如何是想……” “啊?皇贵妃娘娘,您是说,这不是真的?谢大丞相没有给公主殿下接生?!”那传旨太监吃了一惊,“皇贵妃娘娘怎么会知道的?” “本宫怎么知道的,也要说与你这个阉人听!”婉皇贵妃有些恼羞成怒。伸出手指指着那传旨太监骂道:“还不快滚!别再让本宫再见到你!” 那传旨太监忙离开婉皇贵妃的寝宫,回到元宏帝那边,跟总管大太监很是纳闷地说了婉皇贵妃的情形,末了很是不解地道:“皇贵妃娘娘这是发的什么火啊?公主殿下生儿子,又不是辰郡王生儿子,她担哪门子心啊?” 总管大太监却是对婉皇贵妃的心思有所察觉,但这些话说不出口。 有些事。可以做。是不能说的。 “你个小猴崽子,也不长点儿心眼儿!皇贵妃娘娘说不是,就不是。你跟她争什么啊?”总管大太监踹了传旨太监一脚,“行了,回去吧,没事别去那边晃悠。你是陛下的人。犯不着去那边丢人现眼!” 那传旨太监知道总管大太监是为他好,忙应了。躲到一边去了。 婉皇贵妃在自己寝宫里转了几圈,便让人抬着她来到元宏帝的寝宫。 她如今进元宏帝的寝宫,可以随时进去,不用通传。 元宏帝刚刚下朝回来。正歪在罗汉床上歇息。 听见婉皇贵妃进来了,他睁开眼睛,笑道:“婉儿今儿身子怎样?这孩子可闹你没有?” 婉皇贵妃捂着肚子。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笑道:“早上还好,不过后来听说他还没出生,就做了爷爷辈的人,估计心里头不高兴呢,踢了臣妾几脚。” “哦?这可不行。”元宏帝笑着坐直了身子,伸手盖在婉皇贵妃的肚子上,对肚子里的孩子道:“好孩子,乖乖地,别给你母妃添乱啊?” 婉皇贵妃看着元宏帝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松耷耷的面皮,还有身上那股无论用什么香料都掩盖不了的老人的腐朽之气,胃里不由翻腾起来,她一阵恶心,捂着嘴居然呕了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可是孩子闹着你了?”元宏帝吓了一跳,忙扶着婉皇贵妃的胳膊,扬声道:“太医!传太医!皇贵妃动胎气了!” 婉皇贵妃的胎是由太医院的院判和精通妇人产育的太医一起照料的。 元宏帝一传旨,那两个太医连滚带爬就过来给婉皇贵妃诊脉。 婉皇贵妃的恶心本来就不是孩子引起的,因此两个太医诊了半天脉,也诊不出所以然。 但是婉皇贵妃却抱着痰盂一口接一口地吐,脸色雪白,确实看上去像是动了胎气的样子。 元宏帝的心都揪起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婉皇贵妃,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年纪大了,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因此对这个陪了他老年岁月的妃子格外上心。 而且这个妃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肚子了又有了一个。 对于元宏帝来说,如今婉皇贵妃的地位,已经大大超过了元晨磊,仅次于自己的小儿子元宸玉。 “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元宏帝朝这两个太医吼道。 两个太医脚一软,就吓得跪下了,哆哆嗦嗦地道:“臣……臣……无能!”说着,深深伏在地上,全身不断哆嗦。 “这都诊不出来?你们有什么脸面做太医!——来人!”元宏帝一怒之下,想把这两个太医杀了算了。 婉皇贵妃忙拦住他:“陛下不可!” 她忍着恶心,用薄荷水漱了漱口,道:“陛下,两位太医是我东元国最好的太医,他们已经尽力了。说起来,他们确实没有盛家传人厉害,但是盛家传人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这话提醒了元宏帝,他想起来,因为盈袖要生孩子,盛家两个人盛青蒿和盛青黛,可是来到东元国的,再说,盛青黛还是小磊的妻子呢! 也是皇家媳妇,让她来给婉皇贵妃看诊正好! 忙吩咐道:“传旨,宣盛青黛和盛青蒿觐见。” 总管大太监一听,急得忙给元宏帝使眼色。 “怎么了?”元宏帝回头看见他挤眉弄眼,不悦地问道。 “陛下,盛家人有特旨,他们……他们可以见帝不跪……” 这意味着,任何皇室成员都不能勉强盛家人做事情。 元宏帝一怔,眉头皱了起来,“那怎么办?难道看着皇贵妃和小皇子出事吗?” 婉皇贵妃心里一动,笑道:“其实呢,那特旨是从大周传下来的。大周都覆灭多少年了,盛家人也是心知肚明的。三国的皇室不动他们,不过是给他们面子而已,他们不会给脸不要脸的。” 元宏帝听了很是满意,道:“就是这个理儿。——去传旨吧。” 那传旨太监不敢再耽搁,生怕婉皇贵妃继续找他的麻烦,匆匆忙忙又到谢家去了。 这一次,他要传的却是盛青黛。 可是盛青黛昨夜给盈袖接生,累得几乎三魂走了七魄,实在困得不行了,正在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 当然,小磊也不会允许别人叫她。 听见是陛下传旨让盛青黛进宫给婉皇贵妃看诊,小磊摇头道:“对不住了,内子昨夜劳累了一夜,正在歇息。就算她没有歇息,现在她这么疲累的状况,也是看不了诊的。再说皇贵妃娘娘身边那么多厉害的太医和稳婆,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还请转告陛下和皇贵妃娘娘,等内子歇过来了,我陪她一起进宫面圣。” 传旨太监碰了这个不硬不软的钉子,也不敢强求,只是低声对小磊道:“辰郡王,您让谢大丞相小心点儿,宫里那位酸得厉害……啊呸!也不知道吃哪门子醋!”说着,急匆匆走了,回宫里覆命。 小磊听了一愣,也摸不着头脑,更没有多想,便回屋里去陪着盛青黛去了。 那传旨太监回到宫里,对元宏帝和婉皇贵妃说了盛青黛的情形,说她不能来看诊。 一旁的太医连连点头,道:“正是。疲累的时候不能看诊,这是常识。”说着,还瞥了皇贵妃一眼。 婉皇贵妃气得肝都疼了,却发作不得,闷了半天,想出一计,笑道:“要不,本宫亲自去谢家,让辰郡王妃给本宫看诊,行不行?” “……皇贵妃娘娘,您也听见了,不是盛家人不进宫,而是她就算来了,也看不了诊。”太医院的院判小心翼翼地道,“您要不稍等一天,明儿再传他们进宫?” 婉皇贵妃现在心里一团火,特别想当面找谢东篱问个清楚明白,便捂了肚子,皱眉道:“只怕本宫等得,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xi、蘑菇,来吃肉!、0恨海雅儿0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悠然自若211、丁琪轩昨天打赏的香囊。 晚上六点尽量二更。如果没有,亲们也不要打俺…… 。 章节目录 第711章 僭越 元宏帝对婉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也特别上心。 一听她这么说,元宏帝立刻道:“既然如此,就去谢家看看吧。再说朕的重外孙刚刚出世,朕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婉皇贵妃又惊又喜,忙道:“真的吗?陛下要跟臣妾一起去?”又摸了摸肚子,“臣妾肚子里的孩儿一定很高兴他父皇这样疼爱他……” 元宏帝呵呵笑了笑,便吩咐摆驾,又嘱咐不要阵仗太大,微服出行就可以了。 当然,虽然说的是微服出行,但皇帝出宫,要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大家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微服出访”的事宜打理完。 元宏帝带着婉皇贵妃坐上大车,带着寻常服饰的太监和侍卫们出了宫,往谢家行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深秋的艳阳高照,却并不热,只是带着些微的暖意,落在身上很舒服惬意。 元宏帝眯着眼睛,从车窗里看着京城里熙熙攘攘的热闹情形。 行人摩肩接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对自己的生活很是满意。 这是他的大好河山,他的天下。 想起当年被北齐逼得差一点下跪求和的窘境,无比的欣慰和高兴,也更加得志得意满。 他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一个忍字。 为了他元家的江山,他无论什么事都能忍。 只要将这片江山能传承给自己的后嗣,他什么都不在乎。 而东元国里能帮助他达成这个愿望的人选,非谢东篱莫属。 所以谭秋婉的种种小心思都看在他眼里,但他并不怪她。 不管她这样做的主观目的是什么,客观目的都能让谢东篱帮他守住这片江山。并且传给他元宏帝的后人……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盈袖是不够的,不够牵制住谢东篱。 再加上谭秋婉,应该就够了。 自己死后,谭秋婉和盈袖会成为东元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 在她们的拘绊下,谢东篱就算是百炼钢也会化成绕指柔。 元宏帝在心里盘算良久,自觉算无遗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他对婉皇贵妃低声道:“婉儿。等你生下皇儿,要不要把谢爱卿的儿子一并接入宫中,跟皇儿作伴?” 婉皇贵妃心里重重一跳。 这样啊? 如果是这样。那谢东篱,岂不是会经常进宫? 他的命根子,是不是就握在自己手里了? 只是这样一想,婉皇贵妃的身子突然热了起来。 她的肚子突然有些翻腾起来。刚刚明明肚子没事的,这会子她身子一热。居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受不了了…… 她连忙按捺住不该有的绮思昳念,端坐在元宏帝身边,细声细气地道:“好是好,就怕谢大丞相和公主殿下不愿意呢。毕竟是嫡长子。” “这有什么?只要跟着小皇子,他才有更大的出息。你放心,谢爱卿是个明白人。他一定会答应的。”元宏帝胸有成竹的笑了。 当初沈大丞相不就是这样? 为了元氏皇族,不惜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商家之子。还是瞎了一只眼睛的司徒健仁。 有了沈友行这个岳父做榜样,元宏帝觉得谢东篱不会拒绝的。 就算谢东篱开始的时候不愿意,沈友行也会亲自出面,说服谢东篱同意。 而他,也会给谢东篱他抗拒不了的条件。 婉皇贵妃见元宏帝很有把握,笑眯了眼睛,将脑袋轻轻放在元宏帝肩膀上,低声道:“陛下雄才伟略,非常人能及。那谢东篱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陛下。臣妾三生有幸,能与陛下做夫妻……” 其实谭秋婉只是皇贵妃,并不是皇后,还不配跟元宏帝做夫妻。 但是元宏帝宠她宠得厉害,这一点细枝末节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谢家大宅前。 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亲自去叫门,让谢家开中门迎元宏帝和婉皇贵妃进门。 守门的门子一听是元宏帝亲自来了,忙跑到内院去回报。 盛青蒿已经醒了,正在和谢东篱商议事情。 一听是元宏帝带着婉皇贵妃来了,两人都想到刚才元宏帝传召盛青黛的事,不由对视一眼。 “这么说,陛下还是不死心呢……”盛青蒿意味深长地笑,“我也得走了,反正尊夫人已经顺利诞下孩儿,我和黛黛在这里也是多余。” 谢东篱点点头,“带着小磊一起走,不要跟陛下他们对上。” 盛青蒿应了,连忙去收拾东西。 他们来的时候,只背了两只药箱和两个包袱,走的时候就很方便。 盛青黛虽然还很困,但听说元宏帝和婉皇贵妃来了,她还是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三下两下穿戴好了,背起药箱,就和小磊一起跟盛青蒿汇合,三个人径直去后门,从那里坐车,带了三匹马,往最近的西城城门去了。 谢东篱又在内室盘桓了一会儿,将自己弄得憔悴了一些,估摸着小磊他们应该已经出了西城门了,才抖抖衣袍,来到外院的大厅,对着元宏帝长揖在地,声音沙哑地道:“陛下来访,微臣怠慢了,还望陛下恕罪!” 元宏帝足足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见谢东篱姗姗来迟,心里已经很是不悦,但是面上依然和蔼地打趣道:“谢爱卿这个样子,难不成昨夜真的亲自给盈袖接生了?呵呵,大家都这么说,朕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啊哈哈哈哈……” 婉皇贵妃也坐在旁边莞尔道:“可见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没影儿的事也传成这样。谢大丞相放心,本宫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说完又轻轻地道:“谢大丞相又不是太医,怎么还会给女人接生?再说就算是太医,也是不进产房的。说这话的人,真是其心可诛。” 谢东篱微微一笑,拱手道:“承蒙陛下和皇贵妃娘娘谬赞,但犬子昨夜确实是由谢某亲自接生,所以今天才累得不行。刚才下人来传话,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谢某叫醒,因此耽搁了一会儿,还望陛下和皇贵妃娘娘见谅。” “啊?谢大丞相你真的亲自给你夫人接生?!”婉皇贵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失声叫了出来。 “正是。”谢东篱微微颔首,便不再看她,而是对元宏帝道:“陛下能来看犬子,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多谢陛下厚爱。” 元宏帝呵呵笑道:“也是朕的重外孙,朕不疼他,可要疼谁?抱来给朕看看吧?” 其实孩子刚出生半天,最好是不要抱来抱去。 但是谢东篱倒没有推辞,马上命人将小少爷抱了过来。 几个乳娘抱着一个大红百子缂丝的襁褓从内院坐了小轿过来,又花了接近一炷香的功夫。 元宏帝和谢东篱随意寒暄,说了些闲话,才看见那孩子来了。 “陛下请看。”谢东篱熟稔地从乳娘怀里接过孩子,抱给元宏帝看。 他抱孩子的手势非常标准老道,一点都不像别的男人笨手笨脚的样子。 元宏帝低头一看,那孩子生得白白胖胖,并不像别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跟猴子一样,反而眉清目秀,头发漆黑,小小的鼻梁挺直如线,润泽小巧的仰月唇,一看就是一个小小的谢东篱,不由笑道:“这孩子真像谢爱卿。” “我的儿子,当然像我。”谢东篱含笑说道,将襁褓还给乳娘,“抱回去吧。记得喂奶,他一哭就要换尿布。”吩咐得头头是道。 婉皇贵妃看得一颗心简直是浸在醋里。 所幸她还知道现在不是放任自己的时候,忙收敛心神,昂首道:“没想到谢大丞相还会带孩子……不过本宫听说,谢大丞相已经有个女儿了?不知那个孩子在哪里?” 这是在问阿颜了…… 谢东篱淡笑道:“谢某并无其他孩儿,不知皇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婉皇贵妃一窒,飞快地瞥了元宏帝一眼,见元宏帝耷拉着眼皮,一幅睡不醒的样子,忙改口道:“那看来是谣传了,本宫也是听别人说的。” 谢东篱点点头,不再跟婉皇贵妃说话,而是看着元宏帝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元宏帝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说。” 谢东篱看了婉皇贵妃一眼,“陛下要不要来臣的书房?” 婉皇贵妃更加不悦,酸溜溜地道:“谢大丞相有什么事要瞒着本宫吗?陛下什么事都不瞒着本宫……” “是吗?那就更不得了了。”谢东篱脸色变得漠然,“谢某要说的是朝政,请问婉皇贵妃也要后宫干政吗?” 婉皇贵妃被弄了个大红脸,忙躬身对元宏帝道:“臣妾僭越了,请陛下处罚。” “不知者不为罪,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元宏帝起身跟着谢东篱往他的外书房去了。 一进外书房,谢东篱就请元宏帝上座,然后说道:“陛下,您也看见了,谢某不知道如何得罪了皇贵妃娘娘,导致她处处针对微臣。真的情形,她当是谣传。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她却当是真的,还四处散布。这样下去,微臣觉得很不妥当。再说,陛下私下里带着妃嫔到外臣家中,本来就不合规矩,也不知是谁撺掇陛下这样做的。等微臣家里事了,一定帮陛下肃清宫禁,不能让这些居心叵测,陷陛下以不义的宵小之辈充塞在宫禁之中,堵塞陛下的耳目!” ※※※※※※※※※※※※※※※※※※※※ 加更还是码出来了,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12章 逼宫(4K求月票)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元宏帝到底老于世故,听了谢东篱的话,一点都没脸红,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皇贵妃跟朕一起来的,谁敢说闲话?谢爱卿你不要多虑,朕自然知道你是忠心耿耿的忠臣。” 谢东篱:“……” 看来元宏帝是铁了心要为婉皇贵妃的儿子撑腰了。 “再说,朕已经打算等你儿子周岁之后,就送到宫里,跟皇贵妃的孩儿一起教养,从小就做皇子伴读,你还用担心他什么前程呢?”元宏帝趁着没人在旁边,索性把话说开了,拍了拍谢东篱的肩膀,“只要你对朕忠心,朕一定不会亏待你。有朕的江山在,就有你谢氏一族的满门富贵,你看如何?” 谢东篱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 他还没想好要把元氏皇族怎么样,怎么元宏帝就打起他儿子的主意了…… 看来这老皇帝是活腻味了。 谢东篱眯了眯眼,狭长的眼角几乎抽搐了两下,“陛下,臣还要脸。” 这是近乎赤|裸|裸说元宏帝和婉皇贵妃不要脸了。 元宏帝的老脸这时才耽不住了,翻开常年耷拉着的眼皮看了谢东篱一眼,已经是白多黑少,看得出来他非常地不悦,“谢爱卿,难道你不愿意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谢东篱摇了摇头,“别说微臣的孩儿满了周岁要进宫,就是他十七八岁成亲生子。也是不能进宫的。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却无福消受。” 谢东篱这时确信,他和元宏帝、婉皇贵妃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了。 因此他没有再说什么,微微半垂了头,一脸的淡漠萧疏,心里已经当机立断,拿了主意。 元宏帝觉得没意思。只好自己找台阶下。站了起来,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朕就是先给你提个醒儿。你就算不顾及朕和皇贵妃。也该顾及盈袖。她总是我们元氏皇族的公主,当为元氏皇族着想。”说着转了话题:“盛家兄妹俩呢?听说他们来京城帮你妻子接生,正好皇贵妃也身怀六甲,还有几个月就要分娩了。不如让他们进宫,帮着看顾皇贵妃的身孕吧。” 谢东篱头也不抬。躬身淡淡地道:“陛下怎么不早说?他们已经离开东元国,回自己家去了。” “什么?!”元宏帝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你说什么?他们走了?!刚才朕还派太监传旨请盛青黛进宫。那时候她可还没走吧?!” 真是岂有此理! 刚刚已经不肯把儿子送进宫,这会子连盛家人都不许进宫,这谢东篱。难道真的如同别人所说,是居心叵测?! 元宏帝的视线落在谢东篱面上。恨不得穿透他的面容,看清楚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谢东篱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笑道:“那时候还没走,不过传旨太监一走,他们就收拾东西走了。您也知道,盛家人地位超然,不是我们能指使的。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能拦得了他们?再说他们有特旨,就连见了皇帝也不用跪拜的。微臣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怎么拦得住他们?” 元宏帝心知不对,盛家人如果对别人尚且有几分傲意,对谢东篱却服帖地很,怎么会不告而别? “谢爱卿,你要知道,知情不报,可是罪犯欺君。”元宏帝阴测测地吓唬谢东篱,“再说今儿皇贵妃身子不适,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朕想着你这里有盛家人,才带着皇贵妃来求诊。你可别意气用事,影响了皇贵妃的身孕,朕可饶不了你!” 谢东篱摊了摊手,“陛下就算把臣处斩了,臣也没有办法。” “哼!”元宏帝软硬兼施都没有法子,只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谢东篱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没有跟着元宏帝回去,而是去找自己的心腹。 回到刚才的大厅,元宏帝沉着脸道:“既然盛家人不在这里,那就起驾回宫吧。” 婉皇贵妃等了半天,却只等来这个结果,一时满心的欢喜和小小的希翼全盘落空,心里落差大得调整不过来,心情激荡之间,影响了肚子里的胎儿,居然真的动了胎气,捂着肚子一下子从太师椅上滑落下来,歪在地上连声叫痛,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她的面颊落了下来,滴到她的缂丝衣领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在杏黄色凤穿牡丹对襟通袖大袄上十分明显。 跟着过来的太医急忙过来扶起她,又给她诊脉,一时脸色雪白,战战兢兢地对元宏帝道:“陛下……陛下……皇贵妃娘娘动了胎气,真的要生了!” “什么?!”元宏帝冲了过来,肥胖老迈的身子居然如同少年人一样矫健有力,一把将婉皇贵妃托在怀里,连声道:“起驾!赶紧起驾回宫!” 婉皇贵妃气喘吁吁拉着元宏帝的手,断断续续地道:“陛……陛下……快去找盛家人来帮臣妾接生……如果他们不在,就……就……就找谢大人,他给公主接生过,一定……一定有本事……” 旁边的太医听得满头大汗,暗道就算是自己,也不会亲自给不相干的人接生,更何况是谢大丞相? 婉皇贵妃自从生了儿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可是元宏帝却对她言听计从,闻言忙点头道:“如此甚好!来人!吩咐谢爱卿赶快备下产房,让他给皇贵妃接生!” 谢东篱刚刚布置好人手赶过来,就在屋外听见元宏帝匪夷所思的主意,恼得火星直冒,双掌一阖。啪地一声唤来谢家的侍卫,指着那待客的大厅吩咐道:“带一百军士进去,护送皇贵妃娘娘回宫。还有一百军士,送陛下回宫。别的人如果阻拦,格杀勿论!” 他已经忍他们很久了,今天这件事超出了他的底线,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谢家的护卫立刻大声应了。全副武装冲了进来。 元宏帝一看这些粗人闯了进来。忙站在婉皇贵妃前面,对他们怒斥:“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朕出去!小心朕诛你们九族!” 谢东篱负手从台阶下走了上来,立在大门口。不咸不淡地道:“陛下,微臣劝您还是小心些。您年纪大了,如果太激动,中了风。说不得话,可见不到皇贵妃给您生的老来子了……” 婉皇贵妃虽然腹痛如绞。但此时一听谢东篱的话,双眸立刻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谢大丞相……你……你敢抗旨?!”婉皇贵妃趴在元宏帝身后,咬着下唇说道。语气却哀怨至极。 谢东篱眼皮都不抬,冷声下令:“还不带走?!难道要等陛下诛你们九族?!” “是!”谢家的护卫发一声喊,两个头领首先冲了过去。将婉皇贵妃不分青红皂白架了起来。 婉皇贵妃嚎叫一声,拼命挣扎。 谢东篱淡淡地道:“皇贵妃娘娘。可别怪微臣不提醒您,您这样挣,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别怪在谢家头上。” 元宏帝带来的侍卫和太监们被谢东篱的人看得严严实实,一步都动不得,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谢家的护卫抬了软轿过来,将婉皇贵妃塞了进去。 元宏帝脸都白了,指着谢东篱咬牙切齿地道:“谢东篱!你想做什么?!如果皇贵妃掉了一根头发,朕绝对饶不了你!饶不了你全家!” “陛下息怒。只是送陛下回宫而已,皇贵妃娘娘分娩在即,陛下为皇贵妃娘娘着想,也该回宫吧?”谢东篱施施然走了进来。 屋里的军士和护卫给他让开一条道。 元宏帝眼睁睁看着谢东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只抬手按住他的手腕,元宏帝就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喉头如同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连喘气都很困难。 他紫涨着脸,就这样被谢东篱搀扶着胳膊,一步步离开谢家外院的大厅,往大门口行去。 婉皇贵妃这时已经被软轿送到大门外的皇家车辇上,等元宏帝出来了,谢东篱将他们两人塞到一辆车上,然后偏头看了看抖得如同筛糠的总管大太监,淡淡地道:“大总管,谢某不放心,要亲自送陛下回宫,大总管可否在前面带路?” 总管大太监在心里哀叹陛下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居然挑了这个机会微服来到谢家,既没有大摆仪仗,也没有带足侍卫。 身边一个禁军都没有,还要对谢东篱各种挤兑逼迫,谢东篱又不是软柿子,哪有那么好捏? 结果正好被谢东篱钻了空子…… “谢大丞相放心,奴婢在前面给您老带路。”总管大太监深深弯下腰,走到车辇前面。 元宏帝这一次是临时起意出宫来到谢家,身边的明卫已经被谢东篱的人制服了,暗卫在暗处窥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有人给他们打信号。 谢东篱对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命他们将周围的暗卫全部铲除,然后自己跟了元宏帝和婉皇贵妃的大车,往皇宫行去。 有了总管大太监开路,车辇里面坐着的又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元宏帝和婉皇贵妃,他们进宫非常顺利,一点阻拦都没有。 两个太医汗流浃背,明白自己是撞枪口上了,却大气都不敢出,一直规规矩矩低着头跟在谢东篱身边,唯命是从。 谢东篱和总管大太监一起,将元宏帝和婉皇贵妃送入元宏帝的寝宫,便对两个太医吩咐道:“你们两个给皇贵妃接生,我留五十个护卫在殿外守着,需要什么东西,命他们找宫女要就是了。” 两个太医夹紧腿,一叠声应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一个人亲自去煎催产的药,一个去布置产床。 元宏帝被谢东篱扶着送到寝宫里面暖阁的圈椅上坐下,怒火万丈地盯着谢东篱,恨不得生吃了他。 谢东篱看了看他,躬身道:“陛下身边尽是宵小之辈,实在非东元国之福。微臣不才,要帮陛下清君侧,还请陛下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自然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说完就在元宏帝的颈边摁了一下。 元宏帝两眼往上一翻,喉头发出荷荷一声叫喊,就晕了过去。 谢东篱收回手,将自己在宫里的人叫了过来,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照料陛下。没有我的吩咐,无论什么人都不许进来。” 那人是个年轻太监,进宫没多久,一直都是谢东篱的人。 谢东篱趁着上一次清洗齐雪筠留下的人手的时候,顺便也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那人忙道:“谢大丞相放心,只要奴婢在,就没人能靠近暖阁的门。” “辛苦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自然对你重重有赏。”谢东篱拍了拍他的肩膀,旋身离去。 暖阁外面的寝宫配殿里,婉皇贵妃叫得十分凄楚,正在生孩子。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堵住她的嘴。叫得这么厉害,不成体统。” 两个太医忙拿巾子堵住婉皇贵妃的嘴。 谢东篱绕开配殿大门,来到外间,对候在那里的总管大太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大总管,是不是该您带路,让谢某去肃清宫禁,杀奸臣,清君侧?” 总管大太监惨笑一声,对谢东篱道:“想不到谢大丞相还是动手了……” “给我宫禁对牌。”谢东篱不想跟他废话,“这皇宫里所有的禁军都要撤换。大总管是愿意继续在这里服侍陛下,还是愿意去九泉之下等着陛下的到来,就在你一念之间。” 谢东篱的话,只有一个意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负手站在总管大太监面前,睥睨自如,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中,没人能够跟他玩心眼儿,也没人能够跟他来硬的。 在这个人拥有的绝对实力面前,元宏帝那点心眼真是不够瞧的…… 总管大太监也知道元宏帝自从有了小儿子之后,做得是很过份,但到底是他侍奉了五十多年的老主子,他对元宏帝,绝对比对谢东篱忠心,谢东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逼他。 “这是宫禁对牌的钥匙。”总管大太监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老奴只求谢大人一件事,不要伤玉皇子的性命。” “我要他性命做什么?三岁不到的黄毛小儿,谢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谢东篱冷笑一声,拿了钥匙便去调兵遣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木偶的舞会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如意摩尼宝珠昨天打赏的香囊。 晚上六点尽量二更。如果没有,亲们也不要打俺…… 顶着锅盖昂首挺胸路过…… 。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章节目录 第713章 权臣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从锁着宫禁对牌的地方取来对牌,还有虎符,谢东篱首先控制了禁军。 其余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他都交给自己以前放在宫里的眼线去处置。 谁是对元宏帝和婉皇贵妃忠心耿耿的人,就是这一次要清洗的对象。 他并不管那些人是如何清洗的,反正只要守卫皇城的禁军在他手里,那些小喽啰翻不起风浪。 只一夜之间,东元国似乎悄悄变了天。 元宏帝病重在床,不能理事。 婉皇贵妃哭喊了一个晚上,剩下一个早产的女婴,才四斤重,但因为是七个月早产,存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为了宽元宏帝和婉皇贵妃的心,谢东篱并且将不到三岁的玉皇子交给总管大太监带到元宏帝的寝宫,和婉皇贵妃住在一起。 婉皇贵妃发现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只是个女儿,心里无比失望。 她不仅没有更多依靠的本钱,反而因为这个女儿,才让谢东篱得以趁机发难,将她和元宏帝软禁起来。 追根究底,都是这个孩子的错…… 婉皇贵妃不恨元宏帝,也不怪自己,更不敢恨谢东篱,只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这刚出生的女婴身上。 只要乳娘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她就会找机会使劲儿拧这孩子。 因此这孩子一到婉皇贵妃身边就哭得惊天动地,吓得总管大太监不知出了何事,冲过来才看见乳娘跪在地上直哆嗦。 解开小公主的襁褓,发现她身上斑斑的青紫。总管大太监白了脸,一脚踹翻乳娘,“你这黑心肝烂肚肠的贱人!敢残害公主殿下!” 又想到这乳娘是谢东篱找来的,会不会是他指使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总管大太监脑子里转了转,就赶紧甩开了。 因为这不合理。 谢东篱折磨一个小女婴做什么? 他连玉皇子都没有弹一手指头,怎么会指使乳娘对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总管大太监回过神,觑着眼睛打量了婉皇贵妃一眼。低头道:“皇贵妃娘娘。这乳娘不会带孩子,老奴会给公主殿下再找一个合适的乳娘。” 婉皇贵妃不敢看总管大太监的眼睛,低着头嗯了一声。翻过身又睡了。 她才生下孩子一天,还在坐月子,可以理直气壮地大白天睡觉。 总管大太监出来之后,托人找了谢东篱过来。说了乳娘的事。 谢东篱不耐烦地道:“乳娘是宗人府的****府送来的。你要觉得不合适,自己找他们去再要一个。”说完轻哼一声。“皇贵妃和陛下当初不是给我们家送了那么多能干的乳娘?不如照样子再找一些进宫?” 那一次可都是找的容貌美艳身材风|骚的乳娘,除了没奶,别的都是上上选…… 总管大太监想到当初的事,讪讪笑了一声。缓声道:“自作孽,不可活,老奴是知道的。可是小公主确实是无辜的。她好歹是尊夫人的小姑姑,还望谢大丞相看在尊夫人。和谢家刚出生的大少爷份上,给她一条活路。” 谢东篱拂袖而去,淡淡地道:“她活不活,关我什么事?再说当初可有人想过要给我夫人和孩儿一条活路?怎么着?没得逞就值得可怜?” 这个梁子确实是结深了。 总管大太监长吁一口气。 明明知道谢东篱其实是一个很记仇,并且睚眦必报的人,元宏帝和婉皇贵妃还不知死活的招惹算计他,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管大太监摇了摇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小公主,转身回去叫了先前那个乳娘出来,仔仔细细盘问了一番。 待知道是婉皇贵妃自己做的,总管大太监大吃一惊。 虎毒不食子,婉皇贵妃居然为了被软禁的事,怪罪到这个小小的婴孩身上! 难怪这么不待见她。 思虑再三,总管大太监只好依然让这乳娘喂养小公主,只是嘱咐她,不能再抱到婉皇贵妃坐月子的配殿。 …… 盈袖自从生了儿子之后,整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 她跟着谢东篱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身子底子打得不错,生产的时候虽然痛苦,但是歇了三天,就歇过来了。 谢东篱这几天早出晚归,她并不知道,只到了洗三那天,她娘亲沈咏洁来看她,说起元宏帝和婉皇贵妃的事,盈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东篱的嫡长子洗三那天,谢家盛况空前,东元国京城几乎所有的世家高门都来他家贺喜。 洗三的时候,本来应该由接生的稳婆抱着孩子出去见宾客,然后接受大家的贺礼。 但这个孩子是谢东篱和盛青黛、盛青蒿一起接生的,并没有稳婆的事。 因此盈袖只是让沈咏洁抱着孩子出去见客。 对人只说孩子是盛家人接生的,盛家人已经离开东元国,因此就由外祖母抱着来给各位宾客见礼。 大家都知道盈袖的弟弟元晨磊是跟着盛家人走了的,还娶了盛家姑娘做妻子。 谢家跟盛家关系匪浅,盛家弟媳妇来给姐姐接生,是完全可能。 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夸这孩子有福气。 全中州大陆这么多婴孩,能被盛家人亲手接生的,除了盛家自己人之外,几乎是屈指可数。 沈咏洁笑得嘴都合不拢,抱着小家伙乐呵呵在宾客中穿行,收获着大家的赞美和添盆礼,比自己生了小儿子还要开心。 嫁了七年的女儿,终于生儿子了。不管哪一个做母亲的,都会喜极而泣。 沈咏洁到了后来果然眼圈都红了,对各位客人感激地道:“多谢大家的厚礼,今儿既然来了,就赏个脸,我们给大家准备了酒席,各位一定要不醉不归!” 元宏帝突然病倒在床。元晨磊又离家远走。玉皇子还不到三岁,因此整个东元国的权柄,都落在大丞相谢东篱肩上。 今儿来出席他嫡长子洗三礼的人。有一小半都是冲着谢东篱如今位高权重来的。 都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他。 不说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得罪了谢大丞相,被他大笔一挥给赶下去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因此大家更加热络。各种恭维不要钱一样地往刚出生的小孩子身上堆。 婉皇贵妃的娘家兄弟也来到谢家恭喜,看见大家一窝蜂地去吹捧谢东篱刚出生的大儿子。他有些酸溜溜地道:“大家可知道陛下刚得了公主?还是婉皇贵妃生的金枝玉叶” 众人:“……” 片刻之后,大家转了话题,开始夸谢东篱能者多劳,乃是国之栋梁。并不接婉皇贵妃娘家人的话茬。 元宏帝和婉皇贵妃被软禁在宫里,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因为知道的人要么是谢东篱的心腹,要么已经没命了。很少有人疑心。 一来是因为元宏帝确实很老了,又加上前一阵子拼命要生孩子。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大家都是臣子,早就看在眼里。 二来也是婉皇贵妃刚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在宫里闭门不出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暂时没有质疑宫里两位的行踪。 谢东篱满脸笑容地在自己家里接待宾客,一幅有子万事足的和蔼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逼过宫,软禁了皇帝的权臣。 只有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宫里的事,对谢东篱的做法十分不满。 但是自己的重外孙洗三,他不能扫了大家的兴,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等暮色降临,宾客相继离去之后,沈友行才找了谢东篱去他的外书房,严厉地问道:“东篱,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禁军的首领都变了?” 谢东篱笑着请沈友行上座,又亲自给他斟茶,双手捧着送上去,笑道:“外祖父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大丞相,如今虽然致仕了,居然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沈友行被谢东篱说得老脸一红,嘴唇嗫嚅道:“你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看着呢。” “大家?”谢东篱笑了笑,“大家可没有问过这种话。再说宫里怎么回事,外祖父不晓得吗?陛下重病在床,皇贵妃刚刚分娩,在坐月子。退一万步说,纵然她没有坐月子,陛下一重病,这东元国也轮不到她说话。” 沈友行被噎了一下,背着手偏头看着谢东篱,眉间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陛下病重不能理事,就轮到你说话了?” “那是自然。”谢东篱一点都不谦虚,“我是大丞相。陛下病重不能理事,按照东元国律法,监国的第一人选本来应该是太子,然后是皇太孙,再其次就轮到大丞相。如今我们东元国既没有太子,也没有皇太孙,那就只有谢某辛苦一些了。外祖父,您是觉得谢某不配吗?” “这倒不是。”沈友行忙摆手,“你是大丞相,当然朝政由你做主。可是……” 沈友行这时觉得很是无奈。 元宏帝盘算得好好的,要把皇位留给自己的小儿子。 为了把元晨磊拉下马,甚至不惜宣布东元国不立太子和皇太孙,只把接位人选写在遗诏上,满心想着自己死了,群臣会听从自己的遗诏,拥立自己的小儿子为帝。 但是居然没有想过他自己会落入这样一个不死不活的境地,白白让谢东篱捡了个大便宜!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 。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章节目录 第714章 正统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可是什么?”谢东篱淡笑说道,坐回书桌后面的大圈椅上,“可是觉得我掌朝政,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沈友行抿紧了唇,下颌显得格外方正,他不悦地看着谢东篱,微愠说道:“你既然自己知道,为何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可知道,这天下,始终是元家人的天下。你我都是外人,虽然能帮元氏皇族管理天下万民,却只是管理而已,轮不到你我做主。” 谢东篱呵呵笑了两声,一支胳膊横放在身前的书桌上,身子微微前倾,极是有礼地问道:“外祖父,请问元氏开国女帝早年是什么人?在东元国之前,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沈友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是在跟我抬杠?” “不敢。”谢东篱眯了眯眼,往后靠坐在大圈椅的后背上,“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外祖父为何不敢正视历史?” “历史?”沈友行轻嗤出声,“东元国之前是大周,大周之前还是大夏呢!你要这样说起来,大周也并非正统!” 他以为谢东篱是故意用东元国承袭大周的这一段历史来抹煞元氏皇族的正统性。 谢东篱微微一笑,居然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说得好!大周确实并非正统,以此类推,大夏也并非正统,是吧?” 沈友行语滞。目光游移着看向别处,不敢跟谢东篱对视。 “不说话了?”谢东篱手指头笃笃敲击着桌面,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分明,“如今天下三分,是从大周分来的。而大周又是取大夏而代之。大夏呢?当然也是从别人那里夺来的权柄。这说明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沈友行被谢东篱话里话外的意思激得坐立不安,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沈家一门忠烈。你可别……” “外祖父。”谢东篱也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掸掸衣袍,淡淡地道:“我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天下。从来就不是哪一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这个天下,有才能者得之。” 沈友行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你……你难道真的想……?” “既然当年大夏能从天正帝国手里接过权柄。大周又能从大夏手里继往开来,而东元、北齐和南郑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如大周,各自偏安一隅而已。”谢东篱沉稳说道,“难道外祖父,不想看着我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吗?” “胡闹!荒谬!你知不知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沈友行终于吐出一口气,心里慌得不得了。 他没想到。谢东篱的眼里不仅有东元国,还有北齐和南郑! 年轻人心太大了! “你……你……你如果能放下私怨。为东元国打下整个中州大陆,我就当没听过今天这番话。”沈友行长吁一口气,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原谅谢东篱的借口。 在他的心里,无论元宏帝如何对他,忠君始终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可以弄权,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元宏帝取而代之。 “呵呵,我打下整个天下,然后交到元氏皇室手里?”谢东篱轻笑摇头,“外祖父,这话您自己都不信吧?” “别忘了,你妻子就是姓元!”沈友行万般无奈,只好把盈袖祭了出来,“难道你要灭她娘家,篡她皇祖父的位?!” “娘家?袖袖有娘家?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谢东篱偏了偏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皇祖父可是废了她弟弟皇太孙的位置,一心一意算计她为他的小儿子护航呢……” 而且还恨不得搭上自己的妃子打盈袖夫君的主意…… “你知道?”沈友行十分愕然,额头上冷汗直冒,“可是……可是……陛下这样做,是为了元氏皇族的江山,无可厚非……” “这么说吧,如果陛下把东元国传给小磊,或者袖袖,我一定为东元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东篱挑了挑眉,拱手道:“可是如果要传给别人,请恕谢某无法感同身受。” “那不是别人!那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是小磊和袖袖的亲叔叔!”沈友行色厉内荏地说道,心里也知道这话太单薄。 别说谢东篱,就算沈友行自己,当知道小磊和盈袖都无法继承皇位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失落的。 说白了,人都是有私心的。 有的人私心重,有的人私心轻而已。 “对我来说,他就是不相干的人。”谢东篱不想再说这件事,“外祖父,您这辈子为元氏皇族操碎了心,也就够了,不要再强迫您的儿子女儿,甚至孙子孙女和外孙、外孙女也操这份心好吗?” 沈友行被谢东篱说得哑口无言,在书房了负手转了好几个圈,才叹息道:“算了,我确实是老了,不掺和你们这些事。明日我就收拾东西,带你外祖母回老家,不管你们了。” 谢东篱没有挽留,跟着送了出去,道:“我派一队禁军送外祖父回乡。” 半是保护,半是监视,免得沈友行一时脑子发热,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沈友行没有回头,往后挥了挥手,佝偻着身子离去。 这一刻,他终于卸下了大丞相的包袱,再也不能,也不会为东元国做任何事了。 沈友行走后,谢东篱回到内院,见沈咏洁还在陪着盈袖说话。 盈袖坐在床帐里面,抱着儿子在给他喂奶。 如云一样的床帐低垂,将她严严实实遮在里面。 见谢东篱进来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躬身退下,只留下盈袖、谢东篱和沈咏洁三个人在暖阁里面。 谢东篱对沈咏洁拱手行礼:“岳母大人今儿辛苦了。” “没事没事。这样的辛苦啊。我恨不得多来几次!”沈咏洁眉飞色舞说道,一边用帕子轻轻给自己扇风,笑说:“你们这屋子实在太暖和了,我都热得喘不过气了。”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怀里的孩子突然不吃奶了,对着盈袖呀呀叫了几声。 盈袖惊喜地笑道:“咦?他在跟我说话吗?小乖乖,你也知道你爹来了?” 沈咏洁笑道:“才出生三天的孩子。眼睛都看不清呢。哪里能听见谁来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走到盈袖床边,伸手撂开床帘。“今儿怎么样了?这小子可闹你了?” 盈袖抱着大红缂丝百子图襁褓靠床坐着,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带着齐眉勒子护着脑袋,身上穿着莲青色细棉布的寝衣。肩上搭着喂奶的巾子,仰头看着他笑。 她怀里的儿子居然跟她一个姿势。对着谢东篱的方向转过来。 沈咏洁在旁边看见了,大奇说道:“咦?还真的好像是能认出声音呢!” 盈袖笑道:“娘,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东篱经常跟他说话呢。可能是听熟悉了。” “胡说!在肚子里怎么能听见外面的人说话?”沈咏洁不以为然,“我说啊,是父子天性。再也割舍不断的。” 谢东篱弯腰从盈袖怀里将孩子抱起来逗了逗,笑道:“都对都对。”一边让盈袖歇息。不要太劳累了。 盈袖喂了半天奶,又跟沈咏洁说了会儿话,确实很劳累了,打了个呵欠,阖衣躺下了。 谢东篱放下帐帘,将孩子交到乳娘手里,才跟沈咏洁出了暖阁,到外屋说话。 “岳母大人,张四爷最近可有信来?”谢东篱问起张绍天的行踪。 沈咏洁点点头,“前儿来了一封信,说是在江南的事差不多了,要我们母子都过去呢。” 谢东篱心里有数,知道他交代张绍天办的事应该办得差不多了。 江南那一片,他会交给张绍天管辖,同时看住南郑国。 而他自己,要全心对付北齐国。 “快过年了,张四爷一定想你们跟他团聚,去江南过年。”谢东篱马上拿了主意,“我使人护送你们去江南吧。” 沈咏洁笑着谢了他,才慢条斯理问起元宏帝和婉皇贵妃的情形,“……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起不来床了?” 谢东篱抱着胳膊,左手摸摸下颌,深思道:“这个问题,外祖父也问过我,还向我大发脾气。” 沈咏洁一听她爹反对,立刻道:“那没问题了。你外祖父反对的事,你一定要做,肯定没错。” 谢东篱唇角微勾,“还是岳母大人深明大义。” 沈友行太迂腐了。 沈咏洁叹一口气,起身往屋外走,道:“既然如此,那我真的要早些去江南了。东篱,你记得赶紧派人,我们三天后就启程了。希望能赶得及在江南过年。” 谢东篱忙叫人送沈咏洁出去。 等沈咏洁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的影壁之后,谢东篱才踱回暖阁,坐到盈袖的床边,伸手给她掖掖被子,就这样坐在她身边,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盈袖半夜醒来,见谢东篱歪在她床边的大圈椅上睡着了,很是心疼,忙推醒他:“去床上睡吧。你这些天劳累了,看脸色很不好。” 谢东篱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捂着,笑道:“我人不累,就是心累。”说着,把沈友行今天对他说的话,说与盈袖听,末了道:“袖袖,如果我真的夺了元氏江山,你会不会怪我?” 盈袖听了好笑:“你怎么还这么想?——执政官大人,这可不像你哦!”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章节目录 第715章 收权 谢东篱淡淡笑着,将盈袖抱在怀里。 虽然他一直知道盈袖应该是不会在意的,但是亲耳听到她说出来,他还是心生感动。 这个世上,有这样一个人深爱他、钦佩他、敬重他,愿意为他献出一切乃至生命,并且愿意生生世世陪在他身边。 这样的女子,他又怎能放开她? “嗯,只要你不计较,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谢东篱给她掖掖被角,“睡吧,你还在坐月子,不要太劳累。” 盈袖也关切地对谢东篱道:“你也早些睡。”说完又犹豫着道:“宫里的事,我都听说了……” 谢东篱弯腰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你别管那些事,从陛下废了小磊的皇太孙位置开始,他们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正是要说这件事。”盈袖清了清嗓子,“虽然我娘家是姓元,但是既然嫁了你,我就跟着你姓谢了。你别胳膊肘往外拐,我们的儿子,可是姓谢呢……” “娘子既然有命,为夫莫敢不从?”谢东篱莞尔,“快睡吧。这些日子你在后院好好养身子,我就不进来了。” 盈袖应了,嘱咐他也要好生保养,不要太累了。 夫妻俩依依不舍地说了半天话,看见盈袖倦极而眠,谢东篱才悄然离去。 第二天,谢东篱就搬到外院,每天开始在丞相阁和谢家之间奔波。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解除三大侯府的兵权。 这件事早就在筹备中,但是元宏帝决心一直不彻底,所以拖拖拉拉留到现在。 …… 万宁侯府里。 传旨太监带着数百个禁军上门,宣读圣旨。要求万宁侯府将虎符上缴给兵部,同时将两万侯府军士的兵籍交出来。 跪在地上的万宁侯抬头看着传旨太监,一字一句地道:“陛下如今病倒在床,请问这圣旨是从何而来?” 那传旨太监面无表情地道:“你自己看。玉玺、朱印,还有丞相阁的连署,哪一样跟以前有差别?” 只要加盖了玉玺和丞相阁连署印,就是正儿八经的圣旨。哪怕元宏帝亲自颁发。也就是这个流程。 万宁侯恨恨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把东西给公公带回去。” 传旨太监脸上露出笑意。“这样才对。侯爷,这里还有一份恩旨,是给府上哥儿的。” 万宁侯一愣,“我的儿子们?” “对啊。”传旨太监笑眯眯地道。“大丞相说了,侯爷将兵权交出来。不能让侯府吃亏,因此颁发恩旨,恩荫子孙。” 原来不止给儿子?连孙子都有? 万宁侯这时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命人将儿子孙子们都叫了过来跪迎接旨。 这一道旨意。给万宁侯的四个儿子却封了功名,六个孙子也各有恩荫的爵位,最低的也是轻车都尉。 这样一来。万宁侯府对于收兵权的抵触情绪一下子降到最低。 况且万宁侯的军中职位还在,一旦有战事。他照样要披挂上阵,领兵杀敌。 就是说,他的军权还有,就是那些军士不再姓“宁”,不是宁家军了。 “爹,陛下这道旨意真是圣明无匹。”万宁侯的大儿子忙着叩谢皇恩,将这一套架势做足了。 接了旨,缴了虎符和军士的军籍,万宁侯觉得心里一下子空荡荡起来。 还是儿子们安慰他:“爹,这件事谢大丞相已经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了,对我们侯府厚爱有加。再说那些军士,其实也是不可能一直掌握在侯府手里的。” 在中州大陆的三个国家里,只有东元国的兵力是分在三个侯府手里,别的国家都是握在皇室手里。 当然,造成东元国这种兵力三分的情况,跟东元国立国是女帝有很大关系。 女帝当年立国,也是机缘巧合,在第一次长兴侯的帮助下建立的东元国。 所以她没有办法控制住那些兵汉,只有想个三侯府并立的法子,让他们互相牵制。 再加上最强的长兴侯府历代都对皇室忠心耿耿,这种局面才保留了下来。 想到长兴侯府,万宁侯又有些幸灾乐祸,摇晃着脑袋道:“我们倒也罢了,于情于理都没法给谢大丞相使绊子。但是长兴侯府可不一定……” 如今东元国的上层官员都知道,其实现在就是谢大丞相权倾天下,要政权兵权一把抓。 元宏帝病重在床,就是一个幌子。 谢大丞相要做什么事,根本就不用“挟天子以令诸侯”。 绝大部分人就是服他。 这就是民心所向。 如果元宏帝是个励精图治,正当壮年的君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谢东篱。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有谢东篱在,皇室就有随时被他取而代之的危险。 但是如今元宏帝日薄西山,已经快死了,皇室又没有能干的皇子皇孙,就造成了谢东篱一家独大的局面。 关键是,人家还是公主的夫君。 这样的身份地位和能力摆出来,敢说个“不”字的人很少。 可也不是没有。 长兴侯慕容辰就是其中的一个。 谢东篱也知道,要收兵权,长兴侯慕容辰是最难过的一关。 而且他也知道,长兴侯慕容辰是元宏帝“托孤”的三重臣之一。 另外两个,一个是总管大太监,一个就是已经带了老妻回老家闭门不出的前任大丞相沈友行。 因此收长兴侯府的兵权,谢东篱是亲自上门,没有只派传旨太监。 长兴侯府里,慕容辰和谢东篱分坐在客堂上首的左右两端,中间隔着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 桌上靠墙的地方摆着三个青铜云龙纹高脚碟,里面供着新鲜的瓜果。 大冬天的有新鲜的桃子、李子和葡萄供奉。本来就彰显着长兴侯府的实力。 “谢大丞相请用茶。”长兴侯慕容辰端起茶盏,对谢东篱举了举。 谢东篱微微颔首,意思了一下,就说出来意:“长兴侯是国之栋梁,不用谢某多说,肯定会为东元国着想。如今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想必长兴侯也知晓一二。所以谢某希望长兴侯能和万宁侯一样,交出兵权,为国效力。” “呵呵。这是陛下的意思吗?”慕容辰毫不意外地讥嘲说道,“陛下在病床上连话都不能说,谢大丞相就明白陛下的意思,实在是能力非我等能及。” “哪里哪里。长兴侯过奖。”谢东篱笑嘻嘻说道,一点都不以为忤。反而连连点头:“谢某也是为东元国着想,陛下如果能说话,肯定也只有赞同一句话,难道长兴侯不信吗?”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慕容辰眯起双眸。“我慕容氏一族世世代代忠于元氏皇族,掌兵权是开国女帝就立下的规矩,总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狼子野心。慕容辰就把兵权双手奉上!” “呵呵呵呵……”谢东篱低沉的笑声在客堂回荡,如有回音。“好一个世世代代忠于元氏皇族!就不知有北齐国假公主血统的慕容世子,听见这句话会如何想?” “你——!”慕容辰闻言大怒,又大惊,瞪着眼睛看着谢东篱,不敢想象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明明这件事只有他知,死去的皇后齐雪筠知,以及他们的儿子慕容长青知道! “很惊讶?”谢东篱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摇头,“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长兴侯,你夫人陆瑞枫知道,皇帝陛下知道,北齐国前锦衣卫督主夏凡,也知道。” 慕容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不能见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以为隐藏得十分之好的秘密,原来几乎尽人皆知了! 别人也就罢了,连元宏帝也知道,却从来在自己面前不发一言,甚至还托孤给自己…… 细细一想,这是多厚的心机,多深的忍耐,自己确实难以企及。 慕容辰灰白了脸,双手抚在膝盖上,半天没有说话。 谢东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又道:“陛下给长兴侯托孤,谢某也知道一二。谢某只想问,侯爷真的愿意为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小皇子卖命?主弱臣强,臣子有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你什么意思?”慕容辰木然问道,“不就是要军权吗?你要了又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慕容氏当年向开国女帝发过誓!” “行了,你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谢东篱不动声色敲了敲桌子,“你敢跟皇后私通,还生下孩子养为世子,我实在不信你对元氏皇室有多忠心。” 忠心到给人家男人戴绿帽子,这份忠心也当真是古今罕见。 慕容辰无地自容,垂下头思忖了一会儿,道:“你别忘了,你妻子就是元氏公主……” “嗯,所以我才敢理直气壮找你要军权。”谢东篱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就当是效忠女帝了。我夫人也是有资格当女帝的。” “呵,可陛下不愿意啊。那遗诏还在御书房的牌匾后面放着呢。”慕容辰忍不住讽刺了谢东篱一句。 “呵呵,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以谢东篱的本事,随时可以让遗诏变个样子。只是他暂时不想这么做罢了。 现在摆在慕容辰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将兵权交出来,向谢东篱效忠,谢东篱自然能像对待万宁侯府一样,给长兴侯府更多的好处。 要么,就是他和前皇后齐雪筠的丑闻败露,他自己也要身陷囹圄,他儿子慕容长青更是声名扫地,在东元国别说做将军,就是做人都抬不起头。 到了这个地步,慕容辰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恨恨地将虎符扔给谢东篱,慕容辰站了起来:“兵权我交,但是你别太过份!” “我自然不会损坏东元国的利益。”谢东篱站了起来,“以后还有很多的仗,等着长兴侯出马。还有大片的土地,等着长兴侯收复。”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16章 诱饵 离开长兴侯府,谢东篱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忙碌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就要是嫡长子的满月礼了。 可是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家里都是“大少爷”、“大少爷”的叫他。 他忙完了这一段,大概可以在家好好给他想个名字了。 虽然他活过很多岁月,但是有孩子还是第一遭,给孩子取名字更是破天荒第一遭。 谢东篱骑在马背上,心情很是畅快。 初冬的天气并不明朗,但是心情一好,看什么都像带了光环,哪怕是一片愁云惨雾,他也能看出镶在乌云边上的银边。 快要到腊月了,京城的居民们忙着采办年货,准备过年。 夏凡和元应佳站在街边一处二层小楼的窗户处,面带讥嘲之色看着谢东篱骑在马上,带着侍卫缓缓走过。 “哼,就让他再嘚瑟几天。”夏凡关上窗户,问元应佳:“唐安侯来了没有?” “来了,就在隔壁屋子里。”元应佳笑着说道,“还有战家人,也来了,在另一间屋子里。” 唐安侯是他的妻兄,但是他被废,被通缉,他的太孙妃唐海洁也被关起来了,后来还是唐安侯府走了皇贵妃的路子,将唐海洁放了出来。 战家的战素月是元应佳的侧妃,当时也被关起来了,但是战家比唐家还有路子,居然很早就把战素月捞出来了。 这两家都是元应佳要拉拢的对象。 谢东篱最近狐假虎威,打着收缴兵权的旗号在京城缴了两家侯府的兵权,三侯之中最弱的唐安侯府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虽然听说万宁侯府缴了兵权,得到很多好处。但是唐安侯府觉得是因为谢东篱的二嫂宁舒眉的缘故。 宁舒眉出身万宁侯府,曾经将和陆瑞兰一起将谢东篱抚养长大,因此谢东篱跟万宁侯府的条件,肯定跟别的侯府不能比。 三侯府之首的长兴侯府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因此唐安侯对自己家的情形非常担忧,直觉他们应该是被谢东篱铲除的第一个侯府。 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前废皇太孙妃,而这个皇太孙元应佳还和元晨磊、元盈袖是死敌。 光这层关系,他们侯府也难逃厄运。 但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 因此当元应佳偷偷联系唐安侯的时候。他思虑再三。还是来跟他们见面了。 夏凡带着元应佳走到隔壁屋子里,对着一脸苦恼的唐安侯拱手道:“侯爷久违了。” 唐安侯站了起来,叹一口气。看着元应佳道:“怎么带别人来了?” 元应佳笑道:“夏督主不是别人。大舅哥,阿洁还好吗?我只有这个妻子,我还记得的。” 唐安侯点点头,“皇太孙记得就好。” “我已经不是皇太孙了。”元应佳有些惆怅。他和夏凡的关系不能公诸于众,一说出来。他就无法在东元国寻到任何帮助了。 唐安侯忙道:“在我心里,皇太孙只有一个,就是殿下您。别的人,我从来没有认过。” “坐下说话。”夏凡笑着先坐了下来。 几个人就着酒菜开始讨论最近东元国宫里的事。 “你知不知道陛下怎么就突然病重在床了?”元应佳很是感兴趣地问道。“以前没有听到风声啊?” 唐安侯嗤笑一声,将筷子一拍,“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说。是陛下带着婉皇贵妃去谢家微服私访,探望刚刚谢大丞相刚刚出世的嫡长子。结果在谢家突然发病。就送回去了。”说完又道:“可惜婉皇贵妃又在坐月子,不然可以托人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安侯府这几年暗度陈仓,跟婉皇贵妃悄悄勾结在一起,算是婉皇贵妃给自己儿子寻找的侯府靠山。 虽然长兴侯表示忠于陛下,但是他从来不搭理婉皇贵妃,因此婉皇贵妃不放心,转身搭上唐安侯,才帮了他们那么多忙。 都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元应佳心里一动,“如果要进宫找婉皇贵妃,我有些路子。待我回去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你们也知道,那谢东篱残暴成性,在宫里杀了好几轮了,把我们的人手几乎杀光了。” “宫里永远不缺告密和泄密的人,只要你出得起银子。”夏凡不以为然地吃了一口酒,“所以不要在意以前的人还在不在。在的话更好,不在的话,拿银子开路,自然能找到婉皇贵妃说话。” “没错。我跟婉皇贵妃娘家人关系不错,婉皇贵妃坐月子,她娘家人不知道能不能进宫探望她……” 几个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派人先去宫里找婉皇贵妃问问清楚,才能知己知彼。 …… 没过两天,传旨太监果然来到唐安侯府,让唐安侯交出兵权和虎符。 唐安侯早有准备,已经离家远游,因此没有人能够接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连人都没有找到,所以传旨太监也没有办法,回了丞相阁,向谢东篱回复:“大丞相,唐安侯不在家,因此这旨意,没有传下去。” 谢东篱“嗯”一声,“放下吧。那就等唐安侯回来再说。” 传旨太监走了之后,谢东篱瞥了一眼那圣旨,唇角微勾,将阿顺叫了过来,轻声问道:“唐安侯这几天在做什么?” 阿顺凑到谢东篱身边,低声道:“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他前天才见了夏凡和元应佳。昨天见了婉皇贵妃的娘家人。今天传旨太监去传旨的时候,他才从后门溜走,这会子应该往北面去了。” 谢东篱点点头,“盯着他,不用逼急了。我还等着他钓鱼呢。” 要收唐安侯府的兵权。其实是最简单的。 但是谢东篱不想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只有投下鱼饵,那些人才能翻起风浪。 不然就靠谢东篱自己折腾,师出无名也是不好。 他要在短时间内一统三国,只有出奇兵,才能收到奇效。 “大人,明天就是大少爷的满月礼了,您是不是得回家了?”阿顺委婉地问道。“夫人听说这几天都睡得很晚。” 谢东篱一怔。“是吗?那我是得回去看看了。” 说完随手收拾了些东西,谢东篱回了谢家。 盈袖的身子早就恢复如初了。 只是碍着坐月子一定要坐足三十天,她才没有往外跑。 其实在家里。她十天前就起来四处闲逛了。 孩子越长越精神,开始恢复了在她肚子里时候的习惯,每天都要在外面晃悠。 虽然天寒地冻,但他不畏严寒。出去就神清气爽,笑声咯咯咯咯地。简直不像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 个头生得十分壮实,容貌长开了一些,越来越俊俏,美得跟小姑娘似的。盈袖欢喜得不得了,每天都要自己抱着,一会儿功夫看不见就会想念。 当然。她最想的,还是谢东篱。 看着这孩子的样子。能让她稍稍解一解对谢东篱的思念之情。 谢东篱披着黑狐大氅跨入院门,正好看见盈袖抱着一个大红缂丝的襁褓从影壁后头转出来。 “你回来了?!”盈袖抬头看见多日不见的谢东篱,不由又惊又喜,声音都颤抖了。 那声音听得谢东篱头皮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才哑着嗓子道:“回来了。你可大好了?” 定定地凝视着她,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火热。 两人多年夫妻,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盈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抱着孩子斜睨谢东篱一眼,像是在是说他青天白日就对她施以诱惑之意。 谢东篱从盈袖手里接过儿子的襁褓掂了掂,笑道:“这孩子又重了。” “你多少天没有见过我们母子了?孩子长什么样儿你估计都忘了。”盈袖忍不住埋怨起来,嗔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伸过来牵着盈袖的手。 两人的手盖在盈袖宽大貂毛出锋的袖子里,谢东篱轻轻捏了捏盈袖的手。 盈袖的脸色更红了。 两人走入屋里,谢东篱将孩子交给乳娘,就拉着盈袖的手径直进了里屋的卧房。 采芸见了,忙命人退下,自己关了外间的门,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唇角露出笑意,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眼。 大爷有十几天没有来了,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在议论是不是大爷有了新欢…… 毕竟对于世家大族的爷们来说,妻子怀孕生产之后就失宠,是很平常的事。 很多妾室二房都是这个时候开始冒头得宠的。 谢东篱对夫人也宠了七八年了,也是时候移情别恋了吧? 大家私下里这么揣摩,采芸听了气得要死,但是又无法反驳她们。 只好呵斥两句,不许她们议论主家的事。 可是这种事,一般是越不许说,大家就传得越热闹。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嘛…… 没影的事都要给你编出来。 后来采芸着急了,跟盈袖说了好几次,让她想法子请谢东篱回来看看,不然老不沾家,真的应了那些人的乌鸦嘴就不好了。 盈袖却是知道谢东篱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并不着急,只敷衍着采芸,让她不要理会,到时候自有她们好看。 没想到才到出月子的前一天,谢大人就急不可耐地回来拉着夫人回房去了…… 采芸笑得趾高气昂,睥睨着那些躲躲闪闪探头探脑的仆妇,只等着满月礼之后又要开发一批人了。 …… 里屋的卧房里,此时春意正浓。 地上散乱地扔在黑狐大氅、宝蓝地祥云纹缂丝箭袖长袍,还有莲青地葡萄缠枝纹貂毛出锋的通袖大袄,以及一件茄色地绣着一对白玉桃儿的肚兜。 盈袖恨不得踹谢东篱一脚,“你就这么着急……” “那当然,你看我都素了多久了。” 天色渐暗,夜正长……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嗯嗯嗯,有些内容要到群里看,亲们记得全订阅才能进群观摩。没有订阅就不要申请了,请见谅。粉丝群只对全订阅的书友开放。你们懂得。么么哒! 扣扣群号:146941331,进群需要报订阅的粉丝值,还有,找管理员要福利。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17章 谢思元 因第二天是满月礼,谢东篱又念着盈袖刚刚坐完月子,因此没有太过份,只要了她两次就忍住不再要了。 第一次比较快,第二次却是将盈袖折磨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一叠声地求饶,谢东篱才放手…… 第二天谢东篱精神饱满地起床去外面看着今天满月礼的事,盈袖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床上赖床不起。 后来还是采芸抱了大少爷过来,盈袖逗了他一会儿,才慢慢有了精神,起床穿衣打扮。 谢家大少爷刚生下来的时候个头就大,如今满月了,更是比同龄的婴孩要高出一个脑袋。 以前准备的满月的婴孩穿的衣裳他统统都穿不下,只好找了给半岁大孩子准备的衣衫,他才能勉强套下。 盈袖也就是有功夫,身体底子比一般女人要强很多,所以才能抱着他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是两个乳娘可是累坏了,一个个胳膊酸腿疼,手腕更是不能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都是抱他抱的。 盈袖见状,只好命人再去找两个乳娘。 四个乳娘轮换着抱,才能缓解一下她们的辛苦。 月子里的时候,盈袖是能抱就抱。 可是出了月子之后,盈袖就不能什么都不管,只管吃睡和带孩子了。 她是谢家的宗妇和主母,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之前那一个月多亏了采芸和采桑两个人帮她,家里的事才井井有条。 吃了早饭,又给孩子喂了一回奶,看他吃饱喝足换了尿布睡过去了,盈袖才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外院。看看今天满月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客人已经快要上门了,他们这里也该准备好才是。 桌椅就不说,茶盏、饭食,还有别的娱乐项目,都该摆上来了。 今天他们除了请戏班子,还请了耍百戏的和耍猴戏的,预备给小孩子看。 因是满月礼。带着孩子来赴宴的宾客不少。 谢东篱已经看过一遍了。见盈袖来了,忙让她去外书房坐,将自己拟的名字给她选。 “……孩子已经满月了。还没有名字,也是我这个做爹的疏忽了。我从来没有给孩子取过名字,担心你不喜欢……”谢东篱惭愧地道。 盈袖不由想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盛思颜,那个名字。其实不是谢东篱取的,而是他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后世之后。给她用了她后世的那个名字…… 盈袖抿了嘴笑,从书桌上拈起写满名字的纸,细细看了起来。 那雪白的宣纸上写了好些名字。 盈袖一一看了过去,指着“思元”这个名字道:“这个就不错。” 有她的姓。还有跟他姐姐一样的名。 念起来读音都差不多。 “真的是谢思元?”谢东篱很是惊喜。 这个名字也是他最喜欢的,但是担心盈袖不高兴,所以没敢提出来。只混在一堆名字当中让她选。 “是啊,这个名字再好不过。”盈袖放下写着名字的宣纸。“小名就叫元宝,不是很好吗?你看他长得那个头,真是跟元宝差不多了。” “元宝?嗯,不错。是阿宝的长辈……”谢东篱脸上促狭的笑意一闪而逝,“可见是舅甥俩,连小名都有一脉相承的地方。” “阿宝?”盈袖看向谢东篱,“谁是阿宝?” “周慎远,就是思颜的儿子,他小名就叫阿宝。”谢东篱摸了摸下颌,想起盛琉璃曾经给小刺猬取的名字叫阿财,盛思颜给自己儿子取的小名叫阿宝,到了盈袖这儿,得,直接叫元宝…… 她们是很缺银子吗?! 谢东篱脸色变了变,很快收回思绪,跟盈袖又说了一下今天满月礼的事。 以前洗三是沈咏洁帮着他们操办的,如今沈咏洁已经带着小儿子去了江南,跟张绍天团聚去了,当然不能再麻烦她。 不过盈袖已经养好了身子,自己可以操持。 但是王月珊不放心,到底还是使了两个得力能干的婆子过来帮他们管总,已经在谢家住了几天了,只等今天满月礼结束,就回沈家交差。 盈袖见这件事打理得十分妥当,也乐得松手,笑道:“那我就偷个懒,今儿跟我家元宝一起好好乐呵乐呵。” 她话音刚落,就听采芸在门外道:“大爷、夫人,李家的夫人谢氏同心专程来给大少爷庆满月礼了。”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谢同心是陆瑞兰的女儿,谢东篱已经放话说不再跟他们这一房有任何关系,也不再走动。 但是谢同心是小辈,有早已出嫁了,盈袖又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 谢东篱站了起来,对盈袖道:“我去看看她,你回内院准备准备吧。宾客就要上门了。” 盈袖想了想,觉得这样最好,毕竟是谢东篱的亲戚,她跟陆瑞兰的梁子结得太深,还是避嫌的好。 盈袖走了之后,谢东篱来到外院宴客的院子,见了等在那里的谢同心。 “五叔……表叔……”谢同心一见谢东篱,眼圈就红了,双膝一软,就给他跪下了,“表叔,我娘……我娘……得罪了表叔表婶,我代她向表叔表婶赔罪。不过表婶既然已经生了儿子,而且也满月了,我娘……我娘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那时候谢东篱为了陆瑞兰不再给盈袖添堵,所以借着陆瑞兰去大理寺告他的时候,命大理寺卿将陆瑞兰收监,当时说了,只关到盈袖生完孩子就放出来。 当时陆瑞兰的状纸已经被她附近刘东义撤掉,所以也没有再排期审理的必要,大理寺的人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谢东篱倒是没有忘,但他提前发动宫变,还要先把兵权收回来。顾不上陆瑞兰那边,而且也有些忌惮陆瑞兰的破坏能力。 万一她要真的不管不顾,再次跟谢东篱的敌人联手坑他,谢东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住这位曾经对他有大恩的表嫂的性命…… 所以他也没提,就等着他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得七七八八,不怕有人再使妖蛾子的时候才把她放出来。 谢东篱琢磨了一下,也差不多了。而且他的鱼饵已经撒了出去。如果陆瑞兰出来,不动歪心思就罢,如果动歪心思。说不定能歪打正着,让他的计划提前实现…… 因此他点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我给你一道手谕。你去找大理寺卿,把你娘放出来。” “谢谢表叔!谢谢表叔!”谢同心没想到谢东篱这样好说话。一时惊喜莫名,给他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谢东篱微笑着让她起身,嘱咐她道:“你娘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应该没有吃亏,我关照过的。如果有吃亏。你告诉我,我帮你出这口气。” “表叔怎么这么说呢?”谢同心忙着说好话,“我娘之前确实闹得有些过份。让她得个教训也是好的。我们是晚辈,不好说什么话。表叔帮我们,我们心里都是晓得的。” 谢东篱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去把你娘带回去,好好安置,养一养。你娘年纪大了,正是你们尽孝的时候。” 谢同心知道这是谢东篱在暗示她,要看着陆瑞兰,不要让她再惹事,同时也委婉地赶她离开谢家。 凭良心说,谢同心知道,表叔表婶没有对不起娘,但娘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硬是跟表婶杠上了。 而表叔肯定是站在表婶那边,不会站在娘这边的,哪怕娘是表叔的嫂子,曾经将他带大…… 谢同心心里百感交集,拿着谢东篱给她写的手谕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一看暗道坏了,居然忘了放人! 忙跑到牢里,将陆瑞兰放了出来。 陆瑞兰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过了几个月,虽然没有被刁难过,但是那个地方到底是监牢,完全不能跟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相比。 这几个月,她的头发都熬得花白了,整个人如同老妪一般,再没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样子。 谢同心本来对陆瑞兰满腹牢骚,但是看见娘亲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心里一酸,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搀扶着陆瑞兰的胳膊,道:“娘,您跟我回去吧。爹在家等着您呢。” 陆瑞兰将这段经历当做是毕生的奇耻大辱,下颌抿得紧紧地,目不斜视地反手拉住谢同心,“快带我走!我一刻也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谢同心忙带她离去,送回了他们在南城的宅子。 刘东义并不知道谢同心去求谢东篱放陆瑞兰去了,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去酒楼喝酒,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就倒头大睡,成了个烂塌塌的酒鬼。 谢同心叫了半天门,才有一个老婆子过来开门,她觑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是陆瑞兰回来了,忙哭喊一声:“太太,您可回来了!这家里都快被那几个妖精拆了!您快回来收拾收拾她们!” “妖精?什么妖精?”陆瑞兰一怔,“家里还有谁?” “……是……是太太娘家送来的两个妾室,说是您不在家,姑爷没人伺候不像话,因此送了两个丫鬟过来。大爷就收房了。”那婆子支支吾吾地道,瞥了谢同心一眼。 谢同心一听爹娘之间的这些事,马上道:“娘,我家里还有事,你先歇着,过两天我来看您。”说着就爬上马车离开南城回家了。 陆瑞兰气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她一脚踹开角门,“让这些贱蹄子滚出来!”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特别是推荐票哦,周一的推荐票。谢谢亲~~~ 感谢芒果青草香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18章 大礼 这几个月刘家大房没有主母在家,两个刚刚收了房的丫鬟就为了掌家的权力,在家里斗得不可开交。 刘东义对陆瑞兰深深地失望,对自己也很失望,整天酗酒为乐,也懒得管家里的这两个通房妾室,反正就这么点儿东西,任由她们折腾。 陆瑞兰今天刚从大理寺的监牢出来,家里就这样一幅烂摊子,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气呼呼带着婆子进了内院,一脚将上房的门踹开,厉声道:“青天白日地关什么门?!哪一家子有这个规矩?!” 里面两个女人正在挽了袖子对骂,一听有人踹门进来,两人忙一致对外:“你是哪里来的糟婆子?敢要我们的强?小心我们老爷回来将你卖给街头卖猪肉的做婆子!” 陆瑞兰一肚子气没处发,正好这两人撞到枪口上了。 她冷哼一声,“要卖我?你们还不够格!——来人!” 陆瑞兰在这个家里是绝对的权威。 虽然她离家几个月,但是家里的下人还都对她唯命是从。 一听她发话了,几个粗使婆子立刻冲了上来:“太太有何吩咐?” “给我把这个两个贱蹄子捆起来,我要回去见见我娘家兄弟,问问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陆瑞兰一向就不是软柿子,这些年跟刘东义夫妻和和美美,没有通房妾室,从来没想到两人孙子都有了,刘东义身边居然有了两个通房妾室?! “是!”几个婆子早就看这两个女人不顺眼了,只是先前陆瑞兰不在家,她们不敢造次。 现在陆瑞兰回来了,有人撑腰。大家的腰杆马上就直了。 那两个女人这才知道面前这头发花白的老妪,居然就是陆家的大姑太太! 顿时吓破了胆,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话都说不出来,脸色青白交加,就差口吐白沫了。 她们两人是婢女出身,当然知道对着主人唾骂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陆瑞兰也不跟她们废话。命人捆了这两人跪在外面的屋檐下。 为了惩罚她们。还将两个瓷碗摔碎了,让她们两人跪在碎瓷片上。 两个通房妾室这是才急了,忙扯着嗓子道:“太太!我们已经有了身孕!您这样做。会伤了大爷的孩子!” 才几个月,居然两个都有孕了?! 陆瑞兰脚下一踉跄,差一点摔在地上。 她回头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冷冷地道:“身孕?谁允许你们怀身孕的?——自作自受。怨不得我!”说着,依然命人看着她们跪在屋檐下。 陆瑞兰一点都不在乎这两人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去浴房洗漱换衣,又饱餐了一顿,才命人堵了她们的嘴,拖了这两个婢女上路回娘家。 回到陆家一看。家里能说得上话的主子都去谢家参加谢东篱嫡长子的满月礼去了! “居然已经满月了?”陆瑞兰眼神黯了黯,转头看了看那两个被自己整得披头散发的女人,再看看她们流血的膝盖。撇了撇嘴,挥挥手。道:“这两个女人是不知道是哪一房送给我们家的,实在是太跋扈了,居然当着我的面,说要把我卖了。我们家没这样宠妾灭妻的事,我是来问问二弟、三弟,你们就这么想你们的姐姐死吗?” 陆家留下来看家的是一房孙媳妇,她满面羞惭地低头站在陆瑞兰面前,不敢说一句话。 这件事跟她完全无关,陆瑞兰也没有为难她,只是道:“既然你留下来看家,我就跟你说一声,这两个贱蹄子留不得,今儿就要卖出去。你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说是我卖的,因为她们俩是自作自受!” 陆瑞兰马上就叫了人牙子过来,要将这两个丫鬟卖入青楼。 这两个女人被堵了嘴,根本就说不出话,虽然一个劲儿地摇头痛哭,但根本没人理会她们。 人牙子看见这两个长相俊俏的丫鬟,待知道还是五相世家陆家的家生子,高兴得不得了。 这样的女人卖入青楼,那是可以作为“大家闺秀”当卖点的…… 因为青楼里面真正的大家闺秀出身的女人太少了,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很多都被包装成“大家闺秀”,好骗骗土财主…… 陆瑞兰一字不提这两个丫鬟已经有了身孕的事,那人牙子就算之后查出来,也不会在意。 反正一碗药灌下去,马上就没了,也许以后也不能生了,正好适合在青楼里迎来送往,还不用担心有孩子。 将这两个丫鬟当着陆家人的面卖了之后,陆瑞兰才带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往西城坊区行去。 她想去谢家看看,看看谢东篱新出生的儿子。 可是走到谢家门口,她又踌躇了,一直坐在车里,车帘撂开一条缝,偷偷往外看。 谢家门口车水马龙,门庭若市,门口的门子就有两排七八个人。 客人来来去去,几乎每个人都是东元国上层的达官贵人。 曾几何时,她才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 陆瑞兰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底的不甘和怨毒越来越浓郁。 “走!回家!”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唰地一下将车帘放下,命车夫赶车回头,离开西城坊区。 谢东篱站在谢家门楼边上一座二层小楼上,背着手看着陆瑞兰的大车渐渐远离。 “大爷,您说刘大太太到底想做什么?”阿顺跟在谢东篱身边,不解地问道。他踮着脚看了一会儿,见陆瑞兰确实老了很多,但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是非常明显。 谢东篱垂眸沉吟半晌,心里有了个主意,却没有对阿顺说,而是转身下楼,往内院去了。 满月礼来的客人能进内院的都是贵客。谢东篱要进去陪盈袖招待一会儿,一起抱着儿子元宝谢思元在众人面前露露脸,然后要抱到外院给男宾看一看,顺便收些见面礼。 都是图个吉利而已。 回到内院的时候,女眷们已经开席了。 盈袖刚刚出了月子,身子还有些丰腴,穿了粉荷地绣着纷纷扬扬梅花花瓣的狐毛出锋缂丝紧身掐腰小袄。系着月白地镶狐毛锦缎裙子。雪白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碧莹莹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头上没有多少头饰,只插了同样质地的一支翡翠步摇簪子。 满面春风地抱着如同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元宝在席间穿行。跟大家说笑,气氛十分热络。 小元宝白白胖胖的小脸让这些女人非常稀罕,每个人都忍不住要捏捏他的胖脸蛋。 而元宝似乎特别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脸,一直皱着眉头板着脸。简直不像刚满月的孩子。 当然,他本来就生得个头大。看上去跟人家六个月的孩子差不多大,因此他这种表情也不算特别突兀。 盈袖忍不住亲亲元宝的小胖脸,低声嘀咕道:“你倒是笑一个啊?你笑了大家就不会摸你的脸蛋了……” 元宝嘟起小嘴,似乎对他娘的话非常的不以为然。 谢东篱走进来的时候。盈袖还在跟元宝斗争。 屋里的女眷见状纷纷站起来行礼。 谢东篱拱手笑道:“各位有心了,谢某和内子多谢各位大驾光临,为犬子贺满月礼。” 盈袖怀里的元宝一见谢东篱来了。立时冲他嗷嗷叫,从捆得严严实实的襁褓里伸出了两条小胳膊。往他那边挣啊挣地,满脸地渴求之色。 谢东篱笑了笑,从盈袖怀里把元宝抱了过来,一边问盈袖:“今儿辛苦你了,他这么重,你别闪了腰。” 盈袖笑着瞥了元宝一眼,见元宝一脸呆愣的表情,心里十分开心,掩袖笑道:“还好,他虽然重,我也不是不能抱,只是你儿子实在太膈应了,连笑都不对人笑一个,枉费人家对他那样好。” 谢东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逗逗他的小嘴,道:“不笑就不笑吧,我们元宝又不是卖笑的。” 元宝似乎听懂了谢东篱的话,刚才小脸还皱得紧紧地,此时一下子舒展开来,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小嘴都咧开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盈袖捂着嘴看了看元宝,又看了看谢东篱,难以置信地道:“……难道他真的听得懂我们说话?!” “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但他肯定知道谁在为他说话。”谢东篱微微一笑,把元宝交给乳娘,拉着盈袖的手在上席坐下,然后端了酒杯,对着酒席上的女眷道:“今儿我敬各位一杯,感谢大家平日里对内子多有照应,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说着,一饮而尽,然后亮了杯底。 席上能喝的女眷都陪饮了一杯,不能喝的以茶代酒,也意思意思。 盈袖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是微翘的嘴角和渐渐殷红的双颊,还是显露了她真正的心情。 “谢大丞相您别这样,做得太好了,让我们可怎么活啊?!回去看见家里的男人,肯定得骂死他们!” “就是就是!可给我们家那些普通男人一条活路吧!” 几个爱说话会打趣的夫人连声捧场,既夸了谢东篱,又不让大家对盈袖太过羡慕嫉妒,一番插科打诨下来,其乐融融,大家的感情好像更近了一层。 谢东篱笑着点点头,将这几个会说话的夫人记在心里,当然要在官场上回报她们的夫君。 花花轿子人人抬,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你陪大家坐吧,不过要少喝点儿,你还给元宝喂奶呢。”谢东篱笑着嘱咐了盈袖一句,就起身抱着儿子去外院了。 来到外院坐了一会儿,谢东篱又以送孩子去内院为借口,带着元宝来到了他的外书房密室。 在这密室里,有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 正是盛琉璃和阿颜。 不过她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傀儡。 不同的是,盛琉璃是由祖神的残余能量驱使,而阿颜,却是由盛思颜小女儿的魂魄驱使。 如今盛思颜的小女儿已经被盈袖送回祖地,这里的“阿颜”就成了不能动弹的傀儡娃娃。 谢东篱抱着小元宝绕着这两个傀儡走了一圈,偏头问小元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它们叫傀儡。我们要给人准备一份大礼……” 两人在密室待了一会儿,然后谢东篱出来将元宝交给乳娘送回内院盈袖身边。 自己又回到密室,给两个傀儡加了一些能量晶石。 这些还是当年他为了做北齐大皇子傀儡而剩下的一点边角料,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他也不需要它们支撑很长时间。 他要的效果,就是这两个傀儡很快就会露陷…… 没过多久,陆瑞兰派在谢家监视的下人就发现了盛琉璃和阿颜的行踪,赶紧来给陆瑞兰报信。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特别是推荐票哦,周一嘛~~~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19章 入套 “什么?盛琉璃和阿颜终于出现了?!”陆瑞兰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你在哪里看见的?” 那下人忙道:“小人这几天谨遵大太太的吩咐,一直在谢家附近晃悠。昨天晚上,谢家嫡长子满月礼之后,小人正靠在墙角打瞌睡,突然看见一个婆子骂骂咧咧将一个女子从谢家后门推了出来,还说什么谢大人有了儿子,不会在乎一个私生女……” “原来如此。”陆瑞兰点了点头,信了几分,“看来真的是不在乎了。” 可是凭着谢东篱的为人,他怎么可能放任这母女俩出来呢? 哪怕他不在乎了,也不会放过她们。 反正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圈禁到死都比放出来要好。 陆瑞兰疑惑起来,“你确定真是谢大人将她们赶出来的?” 那下人忙四下看了看,神秘地道:“大太太,其实并不是谢大人将她们母女俩赶出来的,而是……谢夫人!” 陆瑞兰惊讶地捂住嘴,“是她?你确定?” “千真万确。因为小人看见这幅情形,就让小的同伴去跟着那母女俩,自己留在谢家后门附近仔细查探。结果让小的听见谢家的婆子在一起嘀嘀咕咕,说是夫人看见这母女俩就心烦,所以瞒着谢大人偷偷打发了。谢大人因为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事,还不知道这母女俩被赶走了。” “妇人之仁!真是个蠢货!”陆瑞兰笑骂着盈袖,想到那一次,她的那个便宜妹妹凡春运捅了那么大篓子,她都舍不得杀她,只将她关在天牢。最后还让凡春运等来了救星,大摇大摆被救回北齐去了。 这样一想,陆瑞兰又觉得非常可信。 她本来就打骨子里看不起盈袖。 虽然盈袖是元氏皇室的血脉,但陆瑞兰出身五相世家,向来不认为自己比皇室的身份要差。 而且元宏帝这个皇帝做得当真窝囊,自己元后所生的儿子还要送到宫外的商人家庭寄养,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世家看不起他。连带着对司徒健仁这一房的人都看不起。 后来虽然他恢复身份认祖归宗。成为亲王,盈袖成为公主,小磊成为皇太孙。但大家心目中长久以来的认知,还是改不了。 而盈袖的善良在她眼里是妇人之仁,不够心狠手辣。 比如盛琉璃母女俩,如果陆瑞兰在盈袖的位置。早就偷偷弄死她们了,还会将她们放走? 当然。这种做法在盈袖身上算是一脉相承,因此陆瑞兰这一下深信不疑,甚至连谢东篱那样精明强干的形象在她心里都抵消不了盈袖的这一招臭棋。 想清楚了这不是谢东篱的圈套,而是盈袖的失策。陆瑞兰马上问道:“那母女俩呢?深更半夜地,她们去哪里了?” 那下人笑嘻嘻地指了指门外,“您看。小人都给您带回来了。” “哦?”陆瑞兰走到窗前往院子里张了一眼,果然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站在院子的台阶下方。一动不动,看上去像两尊雕塑。 “可怜见的,她们在谢家这是吃了多少苦啊,怎么变得木木呆呆的?”陆瑞兰心疼得道,口气很快变了。 她撂开门帘,从里屋走出来,穿过隔间,来到外屋,对守在门口的丫鬟道:“请她们进来吧。” 那丫鬟屈膝应是,单手挑开门帘,对台阶下方站着的两个人笑道:“盛大嫂请进来吧。” 盛琉璃拉着阿颜的手,有些机械地走上台阶,跨过门槛,站到陆瑞兰面前。 看见陆瑞兰,盛琉璃如同死灰一般颜色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生气。 “刘大嫂……”她缓缓说道,声音有些粗噶,不同那时候她刚见到她时候的脆亮。 陆瑞兰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下意识道:“你的手真凉。” 盛琉璃的眼珠转了转,脸上的木讷之色更加明显。 她悻悻地低下头,喃喃地道:“我饿了,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 这时她手上牵着的阿颜也跟着道:“饿,阿颜饿……” “快做饭送上来!快!”陆瑞兰一叠声吩咐下人,转身一只手拉着盛琉璃,一只手拉着阿颜,往里屋走去。 坐到里屋圆桌前的锦墩上,陆瑞兰将圆桌上放着的两盘点心给阿颜吃。 “吃吧,是你喜欢的水晶桂花糕和黄金糕。”陆瑞兰怜惜说道。 阿颜看了看盛琉璃,然后伸出小手,飞快地拖过来盘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盛琉璃也吃了一块糕点。 陆瑞兰给她斟了一杯茶,“慢慢吃。”又问她:“你这些天都在哪里?我那不成器的表弟把你们母女俩藏到哪里去了?” 盛琉璃一听就哭了,肩头一耸一耸,抽泣着道:“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记得那里很黑,很安静,每天只有人送两顿饭。” 陆瑞兰在心里暗暗琢磨,难道是被谢东篱关在地窖里了? 两人一时都各想心事,只有阿颜还在吧嗒吧嗒吃着糕点。 不一会儿小厨房送了饭菜过来,陆瑞兰又命人摆在桌上,让盛琉璃和阿颜吃。 刘东义醉醺醺地撂开帘子走了进来,眯着眼睛看着屋里坐着的人,怎么也看不清楚,不由大声道:“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陆瑞兰冷笑着站了起来,“你还知道回来?我不在家,你收房收得很开心啊!” 刘东义一听是陆瑞兰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几分,他甩了甩头,“是瑞兰?你回来了?” “我当然回来了。如果不回来,这家还不知要被那两个狐狸精遭成什么样子!”陆瑞兰恨恨说道,上下打量刘东义,“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人吗?” 刘东义横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陆瑞兰忙叫住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她们。”刘东义毫不犹豫地道,“听说你今天责罚她们了?” 陆瑞兰心头大怒。 自己刚刚回来,刘东义不仅不嘘寒问暖,反而就惦记着那两只狐狸精! “看?看什么看?早卖到窑子里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接客了。”陆瑞兰拍了拍桌子。心头升起几分快意。 谁让她一时不痛快。她肯定是要让对方一世不痛快。 “什么?!”刘东义大急,“她们……她们已经有了我刘家的骨肉!你怎么能卖到窑子里去?!” “刘家的骨肉?我给你们刘家生的骨肉还少吗?你惦记那两个贱货肚子里的野种做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可别给别人养儿子!”陆瑞兰不客气地奚落刘东义。 两人多年夫妻。对对方知根知底,也知道如何说话,能最大程度的刺伤对方。 刘东义果然被激得眼圈都红了,他拎起拳头就想往陆瑞兰身上揍下来。 可是陆瑞兰一点都不害怕。将身子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直着脖子道:“你打啊!你打啊!有种你就打!” 刘东义这时才看清楚了陆瑞兰的样貌。 头发花白。脸上尽是皱纹,看上去比入狱之前老了十岁都不止。 看见这幅样子的陆瑞兰,刘东义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模样,心里一阵痛楚。那拳头就打不下去了,恨恨地一拳砸在门框上,恼道:“到底卖到哪里了?你不说。我就一家一家挨着去找!” “有本事你去找!别指望我会告诉你。”陆瑞兰对刘东义失望透顶,也不想再理会他。 对于陆瑞兰来说。如今她活着的一个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谢东篱另眼相看! 她能助他上青天,也能让他下地狱! 和刘东义夫妻关系的破裂,更是加剧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如果她能让谢东篱正视她的本事和能力,知道他的帝王之路不能没有陆瑞兰的辅佐,那么她失去的东西都还能再得回来。 如果谢东篱一意孤行,不肯再听她的话,那么,他们就一拍两散,一起下地狱吧! 想撇开她自个儿做皇帝?! 没门! 刘东义大力踹门的声音回荡在刘家小院的上空。 陆瑞兰抿着唇回头,看见盛琉璃和阿颜一起抬头看她,两人的脸上都有抹不去的惶恐之色。 “刘大嫂,刘大哥是怎么了?”盛琉璃怯生生地问道,“是嫌弃我们吃得太多了吗?” “你们别怕,他自己作耗,我们不用理他。你们才吃多少?再多一倍也吃不穷我们家。”陆瑞兰笑着坐过来安慰她们,一个劲儿地劝她们多吃点儿。 吃饱了,才好给她干活。 盛琉璃和阿颜吃饱之后,陆瑞兰又命人抬了热水去浴房,让她们去洗漱。 盛琉璃和阿颜又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才睡到客院。 一夜无话。 过了几天,就是腊八。 京城里出嫁的姑奶奶们要给娘家送腊八粥。 陆瑞兰熬了一锅腊八粥,亲自给自己娘家送过去。 上一次她在这里因为两个丫鬟一通大闹,让陆家两位大爷也很不好意思,觉得对不起她。 这一次她回去了,陆家人对她很是客气。 “大姐,上一次是我们不对,我们给大姐赔礼了。”陆二爷长揖在地,向陆瑞兰赔罪。 陆瑞兰也不想跟娘家闹僵,再说上一次的气她已经撒在那两个丫鬟身上,也就不生气了。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陆瑞兰点点头,“以后别这样着三不着两。”说着,看见陆家的人抬着一笼笼蒸好的寿桃走了进来,略想了想,恍然道:“娘今年生辰,你们是要大办吗?” “正是。”陆二爷请陆瑞兰上座,对她很是恭敬,“娘今年满七十三,算是一个坎儿。所以要大办一场寿宴冲一冲。” 陆瑞兰正中下怀,忙道:“我去看看娘,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了,你们没有在娘面前乱说话吧?” “当然没有,我们那里敢啊?”陆二爷见姐姐被谢东篱从大理寺的牢房里毫发无损地放出来了,因此对陆瑞兰的态度也恭敬许多。 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要谢东篱还认陆瑞兰是他亲戚,他们就不能怠慢了陆瑞兰。 虽然先前谢家放出风声,不认刘东义陆瑞兰这一房的人了,但是陆瑞兰的女儿谢同心上门,谢家也没有将她赶出去,可见当时是气急了说说而已。 亲戚就是亲戚,哪里能那么容易斩断关系的? 陆二爷很是殷勤地跑前跑后巴结陆瑞兰。 陆瑞兰来到自己娘亲房里,发现陆老夫人已经睡过去了,也只坐了一坐,就出去了。 陆二爷送她到大门口,道:“大姐,娘的寿宴是后天,大姐一定要来坐坐啊。” “当然要来的。”陆瑞兰笑着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又嘱咐一句:“谢家人一定要请到,特别是谢夫人,你可别忘了。” “当然不能忘。他们已经回帖了,说后儿必来。”陆二爷托着陆瑞兰的手,亲自送她上了车。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木偶的舞会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20章 血溅(4K加更求月票) 三天后陆家太夫人的寿辰筹备得十分丰盛热闹。 一个是因为老人家七十三岁的坎儿,需要热闹热闹,一个是因为谢东篱和盈袖都答应要来,所以愿意来陆家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谢东篱如今已经成为东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而且权柄无比巨大,哪怕元宏帝这会子不生病在床了,估计也拿他没有办法。 整个东元国的军权、财权和官吏任免权,都掌握在他手里。 跟皇帝几乎没有两样。 只是没有皇帝的头衔而已。 到了陆家太夫人寿辰那一天,盈袖一大早起来给小元宝喂奶,等他吃完哼哼唧唧又睡过去了,才起身梳洗打扮。 谢东篱早就起身,已经去丞相阁批阅公事折子去了。 他和盈袖商议好了,两人分头去陆家。 小元宝就不带去了,留在家里由采芸和采桑看着。 盈袖去陆家,就只要照顾自己就行了。 虽然谢东篱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盈袖能够感觉到,今天陆家的寿宴不会太平。 吃完早饭,又在家里清点了一下过年要用的器物和礼品,吃过午饭,盈袖才坐了大车,往陆家去了。 陆家的寿宴是在晚上,宾客都是下午才去。 盈袖到的算是比较早一些,她不想人多的时候去。 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虽然不错,但是人人上来跟她套近乎,说亲热话,她也是招架不住的。 她坐在车里想着近来的情形也好笑。 她是公主,那些人好像都没有这样巴结过她。 反而自从谢东篱独掌大权之后。她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了东元国贵妇们奉承的主要目标。 到了现在,她可是真真正正享受到夫贵妻荣的感觉了。 来到陆家大门前,盈袖搭着丫鬟的手下了大车,本来是想走角门。 世家大族的大门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关着的,只有逢年过节和皇帝亲临的时候,才会开正门。 但盈袖一到,候在陆家门口的门子马上长声唤道:“谢大丞相夫人到!” 陆家的中门轰然开启。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下人。 陆家两位老爷和夫人从门后走出来。恭恭敬敬迎接盈袖。 盈袖只好走正门,笑着对他们道:“各位有礼了。” “谢夫人这边请。”陆大夫人和陆二夫人一起簇拥着盈袖进去了。 陆瑞兰坐在街道拐角处的大车里,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气得牙根都痒了。 娘家在盈袖面前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让她恶心得想吐…… 当初他们也曾经这样看重过她,如今却把那个蠢女人高高供了起来。 如果她不是嫁了个好夫君,如果她的夫君不是谢东篱,她现在也是个被软禁在宫里的命! 陆瑞兰重重吁了一口气。回头看见缩在她车里的盛琉璃和阿颜,沉声嘱咐她们:“等下跟我进去。我帮你们在谢夫人面前说情,务必要让她同意进门做妾。” 她当然知道盈袖不会轻易同意,但是如果她威胁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她善妒恶毒的真面目,她就不信盈袖敢明着反对。 她就要她打落牙齿和血吞。 日头渐渐西沉。宾客越来越多,陆瑞兰在拐角处的大车里等着所有宾客几乎都到了,陆家里面已经开始掌灯了。她才慢悠悠带着盛琉璃和阿颜下了车。 陆瑞兰是陆家的大姑太太,她带两个人进陆家完全没有人盘问。 再加上她从刘家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将她和盛琉璃、阿颜护在中间,一起往陆家内院二门行去。 过了垂花门,拐上抄手游廊,前面灯火辉煌的地方就是陆家内院宴客的大厅。 今天来的几乎是东元国京城所有世家高门的女眷,而且大部分都是掌家夫人。 这些人代表了东元国的整个上层。 陆瑞兰来到宴客大厅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 发现正是在给陆太夫人行礼祝寿的时候,所以男宾也在内院。 男宾和女眷分占左右,正向陆太夫人行礼。 陆瑞兰就是有意挑谢东篱在这里的时候进来说话的。 门口的丫鬟忙屈膝行礼:“大姑太太,里面请。” “谢夫人来了吗?”陆瑞兰目不转睛地往里走,身后跟着低着头的盛琉璃和阿颜,还有两个婆子。 陆家的丫鬟笑着道:“来了,来得最早呢,就在屋里跟太夫人坐在一起。” 陆瑞兰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跟太夫人坐在一起?那我坐在哪里?” “啊?”门口的丫鬟愣了一下,呆呆地道:“您进去问问大夫人就知道了。” 陆家太夫人身边的位置一向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如果陆瑞兰和陆瑞枫回娘家,太夫人身边的位置就是这两个出嫁的姑太太。 如今陆家太夫人过寿辰,陆瑞枫肯定是要回来的,太夫人身边的位置之一就被占了,盈袖占了另一边,陆瑞兰哪里还有位置? 想到这里,陆瑞兰眯了眯眼,自言自语地道:“也好,正好过去看看。”说着,她往屋里踏脚走了进去。 盛琉璃和阿颜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地往里走。 屋里有些宾客注意到陆瑞兰进来了,目光不由飞向坐在上首陆太夫人身边的盈袖,因为陆瑞兰正是朝她那个方向去的。 陆瑞兰一进来,站在左面上首第一个位置上的谢东篱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往盈袖那边看了一眼。 盈袖会意地点头,却不看陆瑞兰,只看着陆太夫人说话。 陆瑞兰明明是要往陆太夫人那边走过去,却在看见谢东篱之后,脚步一转。带着盛琉璃和阿颜来到谢东篱面前,笑着道:“谢大丞相久违了。” 谢东篱拱了拱手,“刘大太太。” 屋里的人都知道陆瑞兰和谢东篱本来是很亲近的长嫂和幼弟的关系,如今却形同陌路,都有些唏嘘。 谢东篱从看见陆瑞兰背后走着的盛琉璃和阿颜的时候,就知道陆瑞兰还是没有放弃给他添堵作梗的心思。 这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 谢东篱在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陆瑞兰仔细看了看他。然后转身将低着头的盛琉璃叫过来。对谢东篱道:“谢大丞相,您家里少了两个人,您不知道吗?” “多谢刘大太太抬爱。我家既没有多人,也没有少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谢东篱当然是断然否认,一点空子都不给陆瑞兰钻。 陆瑞兰挑了半边眉毛。“想不到谢大丞相敢做不敢当,居然畏妻如虎到这个地步。” 谢东篱还没有说话。盈袖已经不悦地站了起来,往谢东篱这边走了过来,道:“刘大太太,您不要夹枪带棒的。今儿是陆太夫人的寿辰。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不好吗?” 陆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着急得很,忙走过来劝道:“瑞兰。咱们先坐下吃饭,有事以后说。好吗?” 陆太夫人也觉得陆瑞兰不像话,哪里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给人下不来台的?再说又是在陆家,谢东篱和盈袖在陆家没脸,难道对陆家有好处? 谁不知道谢大丞相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心里门儿清,谁得罪他夫人,那是比得罪他本人还要不可饶恕…… “瑞兰,过来坐吧,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不可?”陆太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过去,要将陆瑞兰拉开。 陆瑞兰却一点都不肯退让。 她这几个月待在大理寺监牢里简直恨透了盈袖,天天朝思暮想就是如何让她没脸,如何给她添堵,最后气得她吐血,一命归西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娘,您等我把话说完。”陆瑞兰不顾一切推开陆太夫人的手,转身看着盈袖,“你是生了儿子,可你也不能将盛姑娘和她女儿偷偷赶走啊。阿颜也是谢大丞相的骨肉,你怎么忍心让谢家骨肉流落在外?!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公公婆婆?!” 盈袖听得莫名其妙,两手一摊,语带威胁地道:“刘大太太,你太莫名其妙了。我们谢家骨肉哪有流落在外的?您上一次就将这两人推出来说是跟我夫君有关,我夫君已经明明白白否认了的,您今儿又来,难道打一次脸不够,还要接着打两次脸才知道轻重吗?” “哈哈哈哈,我们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打谁的脸!”陆瑞兰反手将盛琉璃拽了过来,推到自己身前,“盛大嫂,你对大家说,是不是谢大丞相将你金屋藏娇,然后被谢夫人发现,又将你赶出来了?” 盛琉璃低垂着头,依然一声不吭。 陆瑞兰急了,使劲儿推她的肩膀:“你倒是说话啊!你哑巴了你!” 盛琉璃的脑袋突然非常快地点了两下,然后缓缓抬头,目光直视前方,整个人姿势僵硬,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大家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一只黑色的波斯猫突然从门外窜了进来,它身形矫健,一举越过众人头顶,径直落在盛琉璃头上,然后举起爪子,朝她脑袋上的头发使劲儿一挠,才跳了下来。 唰! 盛琉璃的整个头皮几乎都被那猫给扯了下来。 “啊——!” “啊啊——!” “啊啊啊——!” 大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尖叫声此起彼伏。 谢东篱忙将盈袖护在身后,目光森严地看着陆瑞兰,冷冷地道:“刘大太太,您太过了!” 陆瑞兰这时已经听不见谢东篱说话了,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那“盛琉璃”。 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被拉脱了的头皮下面,是一个稻草垛子扎成的脑袋的形状! 那猫又在盛琉璃衣裳上挠了一爪子,不仅将她的衣裳扯开了,而且还扯下了一层皮! 没有大家意想中的鲜血四溅,血肉横飞,只有一个漆黑的人形架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原来那“皮肤”下面,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个钢筋铁骨搭建的人形骨架! 紧接着,“盛琉璃”身边的阿颜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然后悄然倒了下来,一动不动,四肢僵硬。 有太医赶紧过来诊脉,一摸阿颜的手腕,立刻甩开,恼道:“这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一木头架子!” “啊?陆瑞兰这是要做什么?” “拿两个偶人来诳谢大丞相和谢夫人?” “这是看不得自己小叔子过好日子呢……处心积虑要拆散人家夫妻……” “可不是?!你看看,那盛琉璃和那小姑娘,我上一次也见过,说实话,我真的当真的。原来那两个都不是真人!” “真是哔了狗了……这个法子也亏她想得出来!” 大厅里群雌粥粥,都在对着陆瑞兰指指点点。 陆瑞兰此时眼睛里根本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那两个偶人,心里不断地大叫:“被骗了!我被骗了!” 她抬起头,怒火熊熊地看着谢东篱,正要大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设这个圈套给她钻,却听见陆大夫人和二夫人突然悲嚎一声:“娘!娘!您怎么了?” 大家的视线看向陆太夫人,却发现她歪倒在婆子肩头,脸色白如金纸,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太医又忙过来给陆太夫人诊脉。 没过多久,太医便叹息道:“行了,抬回去准备后事吧,已经断气了。” “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陆大老爷和陆二老爷嚎啕大哭,着急忙慌地命人将陆太夫人抬走。 大厅里的宾客眼睁睁看着寿辰变成了催命符,都对陆瑞兰投去不善的目光。 从这一刻开始,陆瑞兰已经完全被东元国的高门世家给排除在外了。 陆瑞兰先前还有一丝神智,要质问谢东篱,可是在她发现陆太夫人因为她的举动死在自己的寿辰宴上的时候,整个人呆滞了。 她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怔忡良久,突然放声大笑:“我儿会做皇帝!谢家的皇位是我儿子的!” “我儿子命格贵重,无人能及!” 盈袖大怒,从谢东篱背后走出来,恼道:“陆瑞兰!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我不跟你客气才是!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没有你,我们家还好好的!”陆瑞兰扭头看着盈袖,目光渐渐血红,那股潜伏在她头脑深处的力量渐渐控制了她的四肢,和她自己的怨恨交织在一起,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噌! 陆瑞兰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出手如风,往盈袖身上扎过去! 盈袖急步退后,刚要伸手抓住陆瑞兰的胳膊,就见一支羽箭从门外嗖地一声射了进来,正中陆瑞兰的后心。 她踉跄了两步,嘴里流出鲜血,慢慢倒地不起,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和盛琉璃、阿颜的偶人骨架躺在了一起。 ※※※※※※※※※※※※※※※※※※※※ 四千字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21章 露陷(第一更求月票) “娘!” “娘!” 刘同运和谢同心一起叫着扑了上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谢东篱的脸色变了一变,抬头看向门外,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刚才那支箭来势汹汹,如同流星一样快捷,以谢东篱的本事,居然都没能将那支箭截住…… 这射箭的人本事完全不在他之下。 而整个中州大陆本事能跟他抗衡的,以前只有夏凡一个人。 如今……难道多了一个人? 谢东篱对门外的暗卫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两三个暗卫消失在黑暗中,顺着箭的来路追了过去。 陆家人七手八脚地将陆瑞兰抬到了后堂。 陆家遭此大乱,大家也没法再若无其事地在这里做客,纷纷告辞而去。 很快客人走得干干净净,只有陆家人和陆瑞兰的儿女留了下来,另外就只有谢东篱和盈袖夫妇俩,还有一个太医留了下来。 刚才陆瑞兰举刀要杀盈袖,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盈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陆瑞兰对她不好,做了很多妖,但她到底曾经是谢东篱的大嫂,而且将他抚养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闹成这个样子,盈袖知道谢东篱心里也不好受,就推了推谢东篱:“你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救……” 谢东篱深深看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旋身走进后堂。 那个太医给陆瑞兰诊了诊脉,给她扎了一针强心针,将她救醒,然后摇头道:“箭入心脏。无药可救。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吧。”说着,就被陆大老爷请去给陆太夫人看一看。 他们虽然觉得陆太夫人应该已经没有救了,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大夫,不能断人生死。 那太医就被请到陆太夫人的屋子里,陆瑞兰躺着的后堂隔间便空了下来,只有刘同运和谢同心跪在床前。哭得双目红肿。 谢东篱慢慢走了进来。 陆瑞兰的呼吸非常微弱。她刚刚缓过劲儿,心底一片空明。 虽然背后依旧疼痛难忍,但此刻到了生死关头。以往堪不破的很多东西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她抬眸,看见谢东篱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背着灯光,只看见一个高大的剪影。 “你们都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表叔说。”陆瑞兰吃力地道。抬了抬胳膊。 谢同心和刘同运对视一眼,低着头从床前站起来,转身离去,一句话都没有跟谢东篱说。 后堂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屋里一灯如豆,窗外北风呼啸,年节将近。这屋子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谢东篱负手而立,默默地没有说话。 陆瑞兰抬头仔细看着他。气息微弱地道:“五弟,我最后叫你一次五弟,行吗?” 谢东篱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做的事,让你为难了,大嫂对不住你。”陆瑞兰吃力地说道,但是并没有哭。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在这回光返照的一刻,陆瑞兰将自己的一切想得清清楚楚,她说:“五弟,大嫂是有私心,因此酿成大错,有这个下场,是大嫂咎由自取。大嫂不怨任何人,你代我向五弟妹道歉,就说我错了,不该如此针对她。” 谢东篱抿紧了唇,咳嗽一声,才淡淡地道:“表嫂,您能忏悔,我很欣慰,毕竟表嫂对我有抚养之恩,而且我的手段大嫂也是知道的,并没有多光明正大。” 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反而卸下了一层包袱。 陆瑞兰微微笑了笑,“是,你的手段,我早该知道的。我如果不是深信你的手段,也不会生出那么大的妄念。”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开,“念由心生,事在人为。表嫂用不着这样说。”不用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难道能干也是一种错?别人能干,就能成为你自私自利的工具? 陆瑞兰怔了怔,讪笑道:“嗯,大嫂说了,大嫂是有私心的,但是你知道,大嫂为什么会大胆到这个程度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这也是东篱一直不解的地方。” 按说以陆瑞兰的见识,不该如此急功近利…… “是啊,连你也不明白,大嫂就更不明白了,最近这两年,就像做梦一样。而且,这一切的导火索,确实是一个梦……”说着,陆瑞兰就将她做的那个梦说了出来,末了苦笑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曾经笃定盈袖生不出孩子吧?” 谢东篱心下恍然,想明白了陆瑞兰的转变,他不由暗暗心惊。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祖神已经开始对他身边的人进行渗透了。 他只能庆幸祖神耗费了太多能量将他们弄回古早时期,所以它能在现世兴风作浪的机会不多。 如今看来,它只对陆瑞兰成功了。 不然以它无孔不入、出其不意,专门会挑人的弱点蛊惑人心的方式,他还真是防不胜防…… 谢东篱松开紧紧握住的拳头,发现手心全是汗。 “大嫂确实有错,有私心,才会被一个梦蛊惑。可是那个梦,跟现实太像了,而且大嫂始终相信你会君临天下,只可惜大嫂看不见那一天了……”陆瑞兰看着谢东篱,目光开始涣散了。 谢东篱忙叫道:“同心、同运!快进来!” 刘同运和谢同心忙赶进来,扑倒在陆瑞兰床前。 谢东篱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这母子三人。 他刚出去,就看见刘东义满身酒气地赶了进来,一脸骇然道:“瑞兰她怎么来?!” “大表哥快进去见大表嫂最后一面吧。”谢东篱指了指后堂。 刘东义没有多说话,一头扎了进去,咣当一声关上门。 盈袖走到谢东篱身边,握住他的手。“大表嫂怎样了?” “已经不行了。”谢东篱闭了闭眼,“咱们回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盈袖应了,和谢东篱一起告辞离去。 他们把盛琉璃和阿颜的偶人骨架也带走了,刚走到陆家大门口,就听见云板响了八下,这是家里的老人过世的消息。 谢东篱回头看了一眼。“陆太夫人过世了。” 等他们上了大车。陆家又传来七声云板,这……大概就是陆瑞兰过世了吧。 盈袖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死如灯灭,她也不想再追究她当初给她的种种难堪了。 谢东篱握着她的手。在马车上就对她说陆瑞兰临死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关于她做的那个梦……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原来祖神也在里面插了一杠子!” 谢东篱点点头,悄声道:“这事我也就能跟你说。只有你明白是怎么回事。” 盈袖给谢东篱整整裘皮袍子领子上的狐毛出锋,柔声道:“我当然知道。况且就算没有祖神,今儿大表嫂也伤不了我。只能说我跟大表嫂没有做亲戚的缘份。” 谢东篱将她的手按在胸前,沉吟道:“你上次说,祖神已经逃离了祖地。你说,它会去哪里?” 盈袖想了想,“这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它最想要的东西。就是它的那个晶石,而你知道,那晶石已经化作紫琉璃,跟我的魂魄连在一起。——总之,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谢东篱心里一紧,将盈袖的头揽入怀里,“肯定是有你没它。它算什么东西,当初就斗不过我们,我看现在它又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当然,话是这么说,这是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祖神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盈袖有它要的晶石能量,它时刻想的就是弄死盈袖,或者占据她的躯体,吸收她的紫琉璃……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盈袖,目光幽深晦涩,如暗夜的大海,深沉得望不到边际。 盈袖淡淡地道:“你别看我,祖神根本不可能占据我的身体。它甚至都不敢靠近我,所以它只有等我死亡的那一刹那,来夺取紫琉璃。那时候是我的魂魄最虚弱的时候,也是它唯一的机会。” 谢东篱的目光投向远方,眉头拧了起来,“所以它还是要消灭我们。” “嗯,有你在,它也不可能有半分便宜可占。”盈袖笑了笑,“所以呢,夫君大人,这个天下,你不打,别人也是要打的……” 谢东篱若有所思,唇边渐渐绽开一个微笑。 月光透过车窗映了进来,照在他的侧颜上,他的面容比月光还要美得惊心动魄。 盈袖伸手轻抚他的面颊,仰头亲吻他的下颌,低声道:“我和元宝都要靠你呢,到底要怎样才能灭掉祖神,你有法子了吗?” 谢东篱低头握住她纤白的手指,一根根放入嘴里亲吻,“如果它不现身,我暂时还没有法子。所以,我们只有逼它现身。” 谁都知道,躲在暗处的敌人威胁更大。 盈袖嗯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相信谢东篱已经有了主意,但是这个主意,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为祖神在暗,他们在明,一旦消息走漏,再要挽回就更加困难了。 两人回到谢家,马上就去看元宝。 小元宝一整天没有看见爹娘,乖得很。 现在一看见爹娘回来了,立刻各种撒娇,一会儿要娘抱,吃娘的奶,吃完又要爹抱去换尿布。 盈袖和谢东篱在陆家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尚能应付自如,但是回到自己家,却被这小小的婴孩整得人仰马翻。 到元宝终于被哄得心满意足睡过去的时候,盈袖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咬着牙嘟哝道:“……祖神算什么玩意儿?它要敢上门,我就关门放元宝!准保折磨得它后悔被它娘生出来!” “它娘?”谢东篱心里一动,但困意袭来,他也沉睡过去。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幽之印记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22章 当街(加更求月票) 这一晚,盈袖和谢东篱两人睡得很熟,连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两人是被饿得嗷嗷叫的小元宝唤醒的。 因为谢东篱和盈袖都在卧房睡觉,乳娘不能进来,只有在门外干着急。 盈袖迷迷糊糊间听见小元宝大声的哭闹声,忙踹了谢东篱一把,“去把小元宝抱来,他饿了。” 谢东篱坐了起来,一手撂开床帐,看见床前小摇床在摇摇晃晃,就是小元宝在摇床里乱蹬腿。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谢东篱喃喃地道,想到刚才被盈袖踹的那一脚,回头看了她一眼。 盈袖依然闭目沉睡,卧房里很暖和,她睡得白皙的小脸微有红晕,就像他曾经喜爱的那本粉茶花尖上那一抹嫣红。 谢东篱唇角微勾,起身下床,将小元宝从小摇床里抱了出来,轻咳一声,道:“别哭了,再哭不给你吃奶。” 小元宝的哭声戛然而止。 卧房里突然异样的安静。 盈袖听不见小元宝的哭声了,反而睡不着了,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发现谢东篱已经把小元宝放到她身边侧躺着。 盈袖解开寝衣的衣襟,露出软白丰润的胸乳,喂到小元宝的嘴里。 小元宝大口咬住,猛地吸了几口,然后放开心爱的“早饭”,朝盈袖“啊啊”叫了两声,还试图仰头,看向谢东篱的方向。 盈袖愕然,挑了挑眉,拍了小元宝几下。 小元宝又埋头苦吃,吃了几口之后,又朝盈袖叫了两声,再辛苦地昂头,朝谢东篱那边嘟起嘴。 如此几次之后,盈袖终于明白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着小元宝,对谢东篱道:“这孩子真成精了……瞧他在告你的状呢。说吧,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 谢东篱用手撑着头,斜靠在大迎枕上,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这母子俩,目光宁静悠然,有股岁月静好的意思在里头。 小元宝辛辛苦苦告了一会儿状,发现娘亲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委屈得不再辛苦告状了。只埋头苦吃,恨不得将整个小脑袋都埋进去。 “好了好了,你这小子,意思意思就得了。你娘又不是乳娘,吃得那么狠做什么?”谢东篱看不过去了,恨不得将小元宝提溜出被窝。 小元宝似乎找到了让谢东篱不悦的法子,越发吃得欢实,一边吃还一边打挺,就差咯咯笑出声了。 盈袖嗔了谢东篱一眼,脸上殷红更甚。她可不会忘记那天晚上,自己的奶水,都被谁吃了的…… 谢东篱目光和她相触,也想起了那一天的情形,心中一荡,忙翻身下床,道:“我先去洗漱,你喂完他,就起来吧。今儿恐怕还要去陆家。” 陆家太夫人过世,他们肯定要上门吊唁。 而且陆家太夫人是有诰命的。谢东篱作为主政的大丞相,还要准备官方祭祀的恩典。 “大表嫂呢?”盈袖轻声问道,“她的事,会在陆家。还是……” “肯定不会在陆家。”谢东篱往浴房走去,“刘家的宅院在南城,明天再去吧。” 盈袖应了,低头拍着怀里的小元宝,看他吃着吃着终于睡了过去,怎么唤也唤不醒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终于吃饱了。 对于婴孩来说,他们是靠本能生存,所以对于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最直接的感受和表示。 大人在这方面应该依从婴孩的直觉,不能强行喂养。 谢东篱给几个乳娘说过很多遍,如果孩子吃饱了,就不要逼他多吃。 盈袖听了几次也明白了,所以马上将衣襟掩好,叫了乳娘进来,把孩子交给她。 白天如果盈袖有事的话,小元宝都是乳娘带的。 小元宝有自己的屋子,就在东次间里,那里是他白天待的主要地方。 谢东篱先吃了早饭,就去丞相阁处理陆家太夫人的丧仪和赏赐。 以元宏帝的名义颁下圣旨,让传旨太监带去陆家,谢东篱也跟着一起去了。 昨天还是陆太夫人的寿辰宴,今儿就成她的丧礼了,昨天的那群人今天又见了面,颇有些世事无常的唏嘘。 不过陆太夫人活了七十三岁,算是喜丧,只是死的方式有些不太体面。 大家当然都是装作忘了昨天的事,彼此说说笑笑,配合喜丧的规矩在陆家尽礼。 盈袖来的时候,谢东篱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天了。 见她上了香,又给陆家送上丧仪,谢东篱才起身道:“家里还有事,我们先走吧。” 盈袖点点头,跟他一起告辞而去。 陆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亲自送他们出去,一直看着他们上了大车才回去。 盈袖和谢东篱坐着大车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住在西城坊区,不过一个在北端,一个靠南,所以还是有些距离。 大车晃晃悠悠走了一段,突然就停了下来。 谢东篱沉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里面可是谢大丞相?”有人当街拦住谢家的大车。 谢东篱没有说话。 谢家的车夫不耐烦地对外面的人扬了扬鞭子:“这是谢家的大车,找大丞相,去丞相阁。” 外面的人突然跪了下来,扬声道:“请谢大丞相开恩!让我们进宫见一见皇贵妃娘娘吧!小公主已经满月,家母却还没有见过一次。我们全家都惦记娘娘和新出生的小公主,想进宫看一看……” 盈袖一怔,朝谢东篱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谭家人?” 婉皇贵妃姓谭,本是知县之女,机缘巧合,被谢东篱挑中,引荐入宫,从婕妤做到皇贵妃,又给元宏帝生下老来子,也算是东元国皇宫里的一段传奇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一声。 坐在车外的阿顺立刻道:“外戚入宫,有规定的程序。你们按照规矩去递牌子,在这里胡搅蛮缠做什么?难不成还要逼着我们谢家,不让你们进宫就不起来了?既然如此,你们就跪着吧!” 外面跪着的人是婉皇贵妃的嫡亲大哥,闻言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尴尬。 “走吧。”谢东篱淡淡吩咐一声,握住盈袖的手。 车夫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拉车的马。 那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往下砸去。 跪在马车前面的谭家人抱着头滚到街边,才躲开了大车。 围观的人群不由指指点点。 有几个事先就预备好的人互相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开始引导舆论。 “谢大丞相真是厉害啊!自己的儿子做满月礼大张旗鼓,宫里的小公主却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是啊,谁叫陛下突然重病不起呢?没爹的孩子像根草啊……” “婉皇贵妃做完月子了,应该可以出宫走动了吧?” “陛下病重,婉皇贵妃作为后宫第一人,又是玉皇子生母,恐怕应该帮谢大丞相分担一些重任才好。” …… 回到家里,盈袖给谢东篱取下大氅,轻声问道:“婉皇贵妃生的小公主也已经满月了吧?” 那些人确实没有说错,婉皇贵妃生的女儿确实已经满月了。 只比小元宝晚两天而已。 今儿应该就是正日子。 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谁记得?关我们什么事?” “你也不能这么说,你是大丞相,既然担了这幅担子,皇室的事也当操一份心。”盈袖轻声抚慰他,“你以前总是面面俱到,如今怎么有些肆无忌惮了?” “你现在才发现?”谢东篱坐到圈椅上,将盈袖来到圈椅背后,“给我揉揉肩膀,最近脖子有些酸。” 盈袖无语,“你会脖子酸?再等一百年你也不会脖子酸。”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给谢东篱揉按着肩膀。 谢东篱往后将脑袋靠在她柔软的胸房上,阖上双眸,淡淡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也该习惯习惯阶下囚的日子。你老惯着他们,会惯出他们的毛病,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在台上蹦跶,烦。” 这就表示谢东篱是故意冷落皇宫里的小公主和玉皇子。 盈袖想了想,也对。 元宏帝和婉皇贵妃目前其实就是被软禁的状态。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宫里的两个人肯定是心知肚明。 “那谭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盈袖偏着头,若有所思,“据我所知,他们以前跟婉皇贵妃联系并不紧密,其实很少进宫看她。也就是两年前,婉皇贵妃偷偷回娘家生孩子,他们的关系才密切了一些。” “这事不是谭家人整出来的。”谢东篱毫不在意地道,“别理就是了。” “那你是说,谭家人今天这么做,其实是有人指使?”盈袖皱紧眉头,“谁能?谁会把谭家人指使出来跟你打擂台?” “还能有谁?在宫里不甘雌伏的皇贵妃娘娘呗。”谢东篱讥嘲说道,“非得逼我对付她才心满意足。” 盈袖叹了口气,道:“在这种情况下,婉皇贵妃还能跟家里人取得联系,我看你软禁得也不到位。” 谢东篱微微一笑,“软禁得太好了,完全跟外界没有联系也不行。你是知道的,他们不动弹,我就师出无名……”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好像要被后面的追上来了,亲们的月票还有乜?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23章 不要脸(第一更求月票) 既然被谭家人提醒了,谢东篱就不能再不闻不问了。【ㄨ】 婉皇贵妃生的小公主是皇室血脉,满月礼当然要办。 谢东篱便吩咐下去,让宗人府和宫里的总管大太监出面,给小公主办满月礼。 婉皇贵妃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个月坐完月子,整个人居然瘦了一大圈。 因为心情太紧张沉重,完全没有心思吃吃喝喝。 还有她被软禁在宫里,没有别的事可做,倒也多了时间跟小公主在一起,经常也给她喂奶,这些加在一起,让她因为怀孕胖起来的身子迅速消瘦,整个人玲珑剔透,看上去比有身孕之前更加美貌。 这些日子来的提心吊胆,似乎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婉皇贵妃坐在妆台前,以手支颐,看着镜子里的人儿,羞涩地笑了一笑。 她伸出手,抚摸着镜子里的人影,在脑海里盘算着等满月礼的时候,她要跟谢东篱好好谈一谈。 如果谢东篱对她也有几分意思,那她就不用找别人合作了。 到时候,人是他的,权是他的,除了这个江山以后要传给她的儿子以外,别的东西,她都可以给他…… 如果他还不愿意,她甚至能给他生一个儿子,以后他扶自己的儿子坐皇位,总不会不愿意吧? 她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自忖这样的条件,是男人都不会拒绝,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去给自己挑衣裳和首饰,打算满月礼那天艳惊四座,也好让谢东篱看看她…… …… 宗人府和总管大太监的动作很快。 各种东西都是齐全的,因此预备了三天之后就给小公主补过满月礼。 到了那一天早晨,谢东篱带着人来到宫里巡查,看看各处的布防情况。 婉皇贵妃知道谢东篱来了,忙命人请他来她的寝宫说话。 谢东篱当然不会去。笑着对来请他过去的太监说:“外臣不好入内宫,皇贵妃娘娘不知道这个规矩,你也不知道?” 那太监支支吾吾,低着头道:“皇贵妃娘娘吩咐。【ㄨ】奴婢只有遵守。” “嗯,那你不要再进去了,先去宗人府好好学学规矩,再去宫里当差。”谢东篱挥了挥手,命人将那太监带走。送回宗人府,自己另外挑了一个太监,道:“你去跟皇贵妃娘娘说,如果她不懂规矩,宗人府会派几个教养嬷嬷进宫好好教教她规矩。” 那太监忙应了,来到婉皇贵妃的关雎宫道:“娘娘,谢大丞相说,您的要求与礼不合。如果您不懂规矩,宗人府会派教养嬷嬷来教您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我的话就是规矩!”婉皇贵妃大怒,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低声下气。谢东篱还是不领情! 说完这话,她也有些心虚。 因为她确实对这些宫里的规矩不熟悉。 但是她以前根本用不着熟悉宫里的规矩,因她是谢东篱送进宫的,别人都给谢东篱面子,不会对她挑剔规矩。 而她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 纵然不懂宫里的那些规矩,也没有出过大错。 再说元宏帝喜欢她,也是喜欢她的娇憨无知。跟别的循规蹈矩的宫妃不一样。 如今她已经是皇贵妃了,在这宫里没有皇后,就她最大,居然还要学规矩?! 婉皇贵妃气得握紧拳头。 只听啪嗒一声。她刚刚养好的小手指头三寸长的指甲生生给掰断了,钻心地疼。 “娘娘!” “娘娘小心!” 几个宫女太监忙拿着药箱赶过来,给她清理碎指甲,又包扎好她的小手指头。 “也罢,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婉皇贵妃深吸一口气。“来人,备辇,本宫要去见谢大丞相,问问有关小公主满月礼的事。” 谢东篱不来见她,当她真的没有法子让他就范吗? 惹了她,她有一千种法子让谢东篱满身脏水,跳进青江也洗不清! …… 谢东篱披着黑狐大氅,带着一行侍卫刚刚从内宫和外宫交界的丛贞门转出来,就看见几个宫女太监抬着一个御辇走了过来,在门前停下。 婉皇贵妃披着华贵的火狐皮大氅,眉眼画着飞凤妆,红艳艳点了口脂的樱唇,容颜比她头上插的九凤牡丹挂珠钗还要美艳三分。 谢东篱只好停下脚步,对她拱了拱手,“皇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谢东篱身边的侍卫看直了眼睛。 我的乖乖! 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原来这个婉皇贵妃生得如此美艳! 难怪能勾得元宏帝以年近七十的高龄,还不管不顾地在她身上日夜劳作,最后生了一儿一女…… 婉皇贵妃瞥见那些侍卫眼睛发直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又倨傲几分。 她就知道现在是自己容颜最盛之时。 如果这样她都不能引得谢东篱入彀,那她真的只有放弃他,另辟蹊径了…… 婉皇贵妃对着谢东篱微微颔首:“本宫真是要找谢大丞相说话。” 谢东篱点了点头,“娘娘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婉皇贵妃却咬了咬唇,半低着头,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扇了几扇,然后从那半闭的睫毛处抬眸,飞起一个眼风,往谢东篱面上扫去,声音缓缓地道:“……这里这么多人,你让我怎么说啊?!”说完还扭一扭身子,跺一跺脚,活脱脱一副向自己男人撒娇的样子。 大家看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不是吧! 此地有奸情?! 众人的视线在婉皇贵妃面上停留一瞬,然后缓缓移到谢东篱面上。 谢东篱虽然智计百出,也断然没有料到婉皇贵妃敢公开不要脸。 不由顿了一顿。 好在他一向沉稳,虽然心里可能翻腾得跟开了锅一样,面上却一派淡定。 他背着手,声音平淡地道:“谢某事无不可对人言,皇贵妃娘娘别多心,有事就说话。” 要比不要脸,谢东篱倒想看看婉皇贵妃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婉皇贵妃一怔,目光飞快地往左右看了看。脸上泛起两片红晕,低着头捻弄火狐大氅的狐毛出锋,一圈圈绕在手指头上,“……真的要在这里说?你可别后悔。” “你都不要脸了。谢某是男人,只好多担待一些。各位,你们仔细看着皇贵妃娘娘是如何勾引男人的,如果觉得合适,就陪皇贵妃娘娘去她寝宫一度春宵。好给皇贵妃娘娘解解乏。自从陛下重病之后,皇贵妃娘娘旷了许久,大概也是忍不住了。你们是臣子,当为君分忧。至于谢某,还看不上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儿。”谢东篱说得极为刻薄,将婉皇贵妃的脏水原封不动泼了回去。 不是不要脸了吗?那就更不要脸吧。 在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婉皇贵妃是要勾引谢大丞相! 日! 居然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勾引,当他们是死人吗?! 娘娘,放开那个谢大丞相!有什么需要冲小的们来! 谢东篱身边的侍卫都是他的心腹,此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嬉笑着往前跨了一步,向婉皇贵妃走过去,哈哈笑着道:“娘娘是不是夜夜孤枕难眠啊?小的们可是身强力壮,能够夜御五女!管保要娘娘欲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婉皇贵妃羞愤欲死,万万没有料到谢东篱不要脸起来这样可怕! 她不过是用一些暧昧的语句向别人暗示她是谢东篱的人而已! 可谢东篱直接戳破她的暗示,明着说对她不感兴趣! 这简直比对她始乱终弃还要让她受不了! 而且还说得那么难听! “你们别乱来!本宫是皇贵妃!你们是要造反吗?!” “皇贵妃?哟,这会子想起来自己是皇贵妃了?瞧你这大白天就勾引男人的浪劲儿,比那窑子里下三等的窑|姐|儿还要饥|渴……难道真的是因为陛下年纪大了,无法让你满足?” “肯定的!也不知道那玉皇子和小公主是谁的种……” 众侍卫都是粗人。虽然也是有权有势,但说起话一个比一个粗俗难听。 竟然把话头引到婉皇贵妃生的儿子女儿身上了。 婉皇贵妃这时才心里一沉,暗道糟了,她是不是中计了? 抬头往站在众侍卫身后的谢东篱看去。却只看见他负手而立的背影。 竟是连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婉皇贵妃这一番气真是非同小可,怒喝一声:“滚!本宫再也不要看见你们!都给本宫滚!” “娘娘,今儿可是小公主的满月礼,小的们奉命执掌外宫的安危,恐怕不能您让滚就滚。” 婉皇贵妃再没脸待在这里,气冲冲扶着宫女的手上了御辇。连声催促回关雎宫。 回到宫里,她的脸上火辣辣的,一声不吭进了自己的寝宫。 不多会儿,她的心腹太监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将那个刚才跟她去丛贞门的宫女太监都叫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那心腹太监进来回话:“娘娘,那些人都处决了。” 婉皇贵妃点点头,“就说他们偷本宫的东西企图拿出去变卖,被当场抓住打死了。” “是,娘娘。” 婉皇贵妃又坐了一会儿,就见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来请她给小公主准备满月礼的地方。 那是在一座偏殿里。 婉皇贵妃进去一看,只有她娘家的几个至亲坐在那里,别的人一个都没有! 冷冷清清,哪里像小公主的满月礼?! 别说跟谢东篱的嫡长子元宝的满月礼相比,就连一般平民百姓人家孩儿的满月礼都不如!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_∩)O~。 感谢sissichenxi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24章 处境(加更求月票) “这怎么回事?不是满月礼吗?小公主的满月礼,你们就这么准备的?”婉皇贵妃忍无可忍,脸上的神情都扭曲了,她转身冲着总管大太监厉声道:“你难道也要为难我们母女吗?!” 总管大太监刚知道在丛贞门发生的事儿,在心里也觉得婉皇贵妃吃相太难看…… 要占谢东篱的便宜,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打量谁都见了女人就挪不开脚? 别说婉皇贵妃并不是绝色天仙,就算是绝色天仙,好色到不要命的男人还是少数,更不用说大家公认比泥鳅还狡猾的谢大丞相了…… 最是才高看谢郎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而且谢东篱厉害的地方,不仅仅表现在他的公事上,而且这个人对人情世故,甚至女人的那点心思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在这种聪明人面前耍手段,只能说一句,早死早超生,来世见到这种人一定躲得远远的…… 总管大太监往偏殿里扫了一眼,微微躬身,“皇贵妃娘娘,这都是按照规矩办的,不知您有何不满意的地方?” “有何不满意?!”婉皇贵妃差一点就要暴走了,“你还来问本宫?你看看,这才几个人?本宫小公主的满月礼,怎么只来这几个人?当本宫不知道谢大丞相家的嫡长子满月礼去了多少宾客吗?!你这样安排,是不是在说本宫的小公主,还比不上臣子家的儿子?!” 总管大太监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才抱着拂尘深深躬身,道:“皇贵妃娘娘,您别急。唉。看来谢大丞相说得对,您确实需要宗人府的教养嬷嬷来教一教规矩。这些都是宫里的规矩,您要不计较也就算了,当真计较起来,都是您吃亏。” “什么规矩?!本宫是皇贵妃,本宫说的话,就是规矩。”婉皇贵妃今天在谢东篱面前出了大丑。还被好多侍卫看去了。她都不敢想象会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所以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偏殿里候着的谭家人目瞪口呆看着婉皇贵妃跟总管大太监犟嘴。不知道是该上前讲和,还是该装没听见。 他们也没经验。 总管大太监这当口已经不生气了。 对于一个敢在宫里说“本宫说的话,就是规矩”这种话的人,就当她是死人好了。 这种人。活不长的。 “婉皇贵妃娘娘,您既然不知道。老奴就给娘娘讲一讲规矩。”总管大太监直起身,手中的拂尘荡起一道弧线,差一点打到婉皇贵妃的眼睛。 婉皇贵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离总管大太监远了一些。 “婉皇贵妃。您生的小公主的满月礼,说来说去是家宴,不是国宴。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满月礼才是国宴。”总管大太监尖着嗓子,将婉皇贵妃最在意的身份问题拎出来打她的脸。 婉皇贵妃果然脸色变了。她张了张嘴,“难道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才是国宴?” “这是自然。”总管大太监也不打算再惯着婉皇贵妃,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先看看自己的存货够不够好伐? “国宴怎样?家宴又怎样?难道有差别吗?”婉皇贵妃想不明白这个区别,理直气壮地往偏殿里一指,“这个大殿都没有坐满人,你跟本宫说没事?” “皇贵妃娘娘,如果满月礼是国宴,那么除了亲朋好友,底下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还有伯爵以上的勋贵都要入宫朝贺。”总管大太监慢条斯理说道,脸上堆着笑意,但那笑意看上去去那样冰冷,“而家宴呢,就是只有亲朋好友。” 婉皇贵妃沉下脸,心神不宁地听着。 “一般老百姓家满月礼,除了请亲戚,也可以请朋友。比如谢家嫡长子谢思元的满月礼。有些宾客的真实目的虽然为了巴结谢大丞相,但明面上也是可以称朋道友的,就算不能称朋友,那同僚的情份总是有的,因此很多人都可以来,场面比这里大,也是有可能的。”总管大太监往偏殿里面走去。 婉皇贵妃只好跟着走进去,在偏殿中间的丹墀宝座上坐下来。 总管大太监立在她身边,手执拂尘往殿内一指:“可咱们皇室公主的满月礼,请亲戚也就算了,请朋友,谁配?” “你什么意思?”婉皇贵妃眯起双眸,“你是说本宫没有朋友?” “娘娘。”总管大太监再次深深叹息,“试问普天之下,谁配跟陛下做朋友?谁敢说自己是陛下的同僚?娘娘愿意跟那些贵妇们做闺中好友吗?——明显不行啊,您现在的身份,跟世家显贵已经天然有了一道鸿沟。所以小公主的这个满月礼,办的就跟谢家的满月礼大不一样。他们虽然热闹,但是没有您这里的尊贵。” 婉皇贵妃皱了皱眉头,她确实没有想这么远。 她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做满月礼,全天下人都应该来恭喜。 结果只有这么几个人,难道不是有人作梗? 可是听总管大太监这么一说,好像又没有错。 所以只有自己的娘家人坐在这里…… “可是这些都是本宫娘家的亲戚,那……那……皇室的亲戚呢?”婉皇贵妃还不死心,“元晨磊、元盈袖,他们都是小公主的晚辈啊!” “呵呵……婉皇贵妃,他们虽然没来,但是贺礼都送来了。”总管大太监已经不想说话了。 朽木不可雕也。 夹着尾巴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在生了儿子之后原形毕露了。 如果你要装就装一辈子,临到头了觉得自己有本钱嘚瑟了就开始瞎嘚瑟,真是害人害己。 总管大太监这一刻,只是深深同情玉皇子和小公主。 有个快要入土的父皇,还有个野心勃勃。但又没有什么家世本事的母妃,简直是催命符…… “送礼就行了?”婉皇贵妃想起谢东篱负手而立背对她的背影,心头就有一团火,“传本宫懿旨,让护国公主来宫里参加她小姑姑的满月礼!” 总管大太监在心里嗐了一声,一声不响,转身就走。 “大总管。你怎么走了?本宫要传旨。你没听见吗?”婉皇贵妃不是皇后,她的懿旨不能靠自己出内宫,必须要陛下的传旨加盖陛下的玉玺。才能传出去。 总管大太监哪里会帮她弄懿旨? 见婉皇贵妃追着问他,总管大太监不耐烦地回头,皱着眉头道:“娘娘,您收着些吧。如今您和陛下什么处境。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处境?”婉皇贵妃瞠目结舌。她还以为谢东篱答应给小公主办满月礼,就是示弱的意思,“难道不是陛下已经有法子钳制谢大丞相了吗?” “哎哟我的娘娘啊!这话是您说的,可不关老奴的事!老奴还想多活几年!”总管大太监吓得脸都白了。忙四下看了看,“这宫里宫外,还是只听谢大丞相的。您刚才得罪了谢大丞相。只不过丢丢脸。但是如果得罪了谢夫人,您可是要丢命啊!”说着。总管大太监往自己脖子用手做了个划一刀的手势,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婉皇贵妃明白了总管大太监的意思,心里又难过,又酸苦,还有说不出的惆怅和憋屈,汇成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眼眶,眼看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她忙抬头看天,一个人在关雎宫偏殿前面的院子里站了许久,才慢慢地回到偏殿,脸色苍白地坐了下来。 “娘娘,您别生气,等陛下病好了,再收拾这些人也不迟。”婉皇贵妃的娘忙安慰她,“您现在只要把小皇子和小公主好好地带大,您就赢了。” 婉皇贵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举起酒杯,“别说这些事了,咱们吃酒。小公主的满月礼早过去三天了,今儿才办,也是她母妃无能……”说着,掩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谭家人见了,越发憎恨谢东篱,只觉得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跟前朝那些把持朝政,架空皇室的权臣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听见娘家人异口同声骂谢东篱,婉皇贵妃心里才好过一些。 她也不怕有人报给谢东篱听。 谢东篱还不至于为别人骂他几句就大开杀戒,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谢东篱是权臣,本事大,并不昏庸,因此他们想反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婉皇贵妃吃了几杯酒,就觉得有些头晕,命人扶着她去后堂歇息,留下自己娘家人继续在偏殿吃酒。 她刚进去没多久,谭老夫人就带着两个丫鬟跟到后堂,问她道:“娘娘,您可歇着了?” 婉皇贵妃半靠在卧榻的大迎枕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没精打采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娘,有事吗?” 她知道谭老夫人没事不会追到后堂来的。 谭老夫人有些畏惧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眼神闪烁地道:“我没事,是这两人找你有事。”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赶紧转身出去了。 婉皇贵妃愕然看着那两个丫鬟打扮的人,终于发现他们不是女人,而是两个男人假扮的! “你们是谁?!怎么敢到宫里来?!”婉皇贵妃一下子紧张地站了起来,正要大叫,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身形闪动,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堵住她的嘴,在她耳边笑道:“皇贵妃娘娘,我好不容易才能来给自己的小姑姑恭贺满月礼,您就不要这样不近人情吧?” “你……你……你是元应佳?!”婉皇贵妃仔细看了一下扮成丫鬟的那个男人,这才认出他的真面目。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好像要被后面的追上来了,亲们的月票还有乜?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25章 合作(第一更求月票) 元应佳因为阴谋败露,被元宏帝废除皇太孙之位,而且被通缉了。 但为了面子,元宏帝并没有公开过元应佳的真实身世。 元应佳的爹并不是元宏帝的儿子,这个事实知道的人非常少。 婉皇贵妃也不知道,因此当她看见元应佳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马上警觉起来,暗忖他是不是趁着元宏帝病重,来抢她儿子的位置的…… 不过元应佳下一句话已经打消了她的顾虑。 “皇贵妃娘娘,您别多心,也别害怕,我并不是皇祖父的子嗣,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不会抢小叔叔的皇位。”元应佳笑眯眯地说道,直言不讳地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婉皇贵妃果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猛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那……那……那你是什么人?” 难道是太子妃偷人生的?! 元应佳扶住婉皇贵妃的胳膊,将她摁到卧榻上坐下,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忙站到后堂的门帘旁边去了。 这样如果有人要进来,他就会马上知道,并且通知屋里的人。 “我是什么人?”元应佳笑了笑,坐在婉皇贵妃身边,“我的身份,不比玉皇子低。” “你什么意思?”婉皇贵妃警惕问道,“你说你不是陛下的子嗣。” “嗯,我不是东元国陛下的子嗣,但我是北齐国先帝的子嗣。”元应佳对婉皇贵妃也没有说实话。 毕竟作为夏凡的儿子,他只有里子,没有面子。 只有做北齐先帝的儿子,他才能挽回一点颜面。 夏凡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毕竟都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谁的儿子有什么重要? 认贼作父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 因此元应佳说起自己的生父,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你……你是北齐先帝的后嗣?!”婉皇贵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还皇祖母的本事,皇贵妃娘娘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元应佳嗤笑,“若不是我皇祖母早早过世。皇贵妃娘娘您有这个命生下陛下的子嗣。又做上皇贵妃吗?” 婉皇贵妃默了默,她确实没有这个命。 如果皇后齐雪筠不死的话…… 以齐雪筠的手段,元宏帝没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婉皇贵妃生下儿子。 “……不会吧?你真的是北齐先帝的子嗣?” “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元应佳的誓言张口就来,他不信阴私报应,所以发誓什么的不在话下。 婉皇贵妃睁着大眼睛看着元应佳。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元应佳知道,要取得婉皇贵妃的信服。跟他们合作,就一定要让她相信,自己是北齐先帝的后嗣,这样才能打消她的顾虑。 不然的话。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会跟她儿子形成争皇权的态势,她都不会妥协。 “……这么说吧,您知道我皇祖母是北齐老皇帝收养的刘家之女。她那时候跟北齐太子已经有了情意。结果被老皇帝收养,就成了兄妹。后来……两人情到深处。就有了我爹。不过那时候,北齐老皇帝要让皇祖母嫁给东元国的皇帝陛下,我皇祖母没有办法,带着肚子嫁过来的。不信您去问陛下,我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元应佳将自己的家丑都娓娓道来,也不惜牺牲皇后齐雪筠的名声。 这一点让婉皇贵妃心里好受许多。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元应佳,问道:“你告诉本宫这些做什么?你既然不是东元国人,是北齐先帝的后嗣,那你乔装打扮,混到本宫的寝宫做什么?” “当然是有求于皇贵妃娘娘。”元应佳忙躬身回道,“我一心想回北齐,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您知道,我在北齐国一无所有,要回去跟皇叔父斗,实在是太难了,因此我想帮皇贵妃娘娘一个忙,然后皇贵妃娘娘再帮我一个忙,咱们各取所需,如何?” “你要帮本宫一个忙?”婉皇贵妃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把本宫当傻子?刚才你还说你一无所有,试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何能帮本宫的忙?” 想找她讨人情? 呵呵,是不是得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元应佳见婉皇贵妃有几分意动,忙趁热打铁:“我是北齐国一无所有,我可没说我在东元国也一无所有。您也知道,我皇祖母在东元国经营了三十多年,可不是白白经营的。我有人手,有钱财,也有大军……只要婉皇贵妃跟我合作,我就帮你谋划,借你人手和军士,帮你赶走谢东篱,使你儿子玉皇子登上皇位,让皇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你帮本宫这么多忙,那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婉皇贵妃心里怦怦直跳,激动得脸都红了,手指不断颤动,所幸拢在袖子里,没人看得见…… “我的要求很简单,等玉皇子登上皇位之后,你封我做摄政王,借我军士去攻打北齐!——我最终要做的,是北齐皇帝!”元应佳慷慨激昂说道,在婉皇贵妃画了一张大饼,描绘了一番美好的远大前程。 婉皇贵妃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平息着自己惊涛骇浪般的心情。 元应佳提的这个条件,简直就是婉皇贵妃日思夜想,开给谢东篱的条件。 只要谢东篱站在她这边,她就会封他做摄政王,甚至跟他共坐天下都行! 但是谢东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将她和元宏帝软禁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谢东篱,她怎么会落到被侍卫羞辱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为谢东篱,她的小公主的满月礼,怎么会这样冷冷清清? 如果不是因为谢东篱,她如何会每晚睡不着觉,甚至在睡梦里都忘不掉他那双清隽华贵,但又冷气逼人的眸子! 他就是她前世的冤家,今生不肯就范,她又能怎么样? 婉皇贵妃低下头,看见手里捧着的手炉里已经变凉,里面的炭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堆残灰。 想到今天谢东篱对她的绝情和羞辱,婉皇贵妃意识到,如果她不主动做点什么,恐怕以后等待她的,是更多的羞辱和更不堪的境地…… 她不知道元宏帝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也不知道谢东篱会不会有一天大发慈悲,对她们母子网开一面,但是她知道一点,以谢东篱对盈袖的重视程度,如果元宏帝不醒过来,直接过世,那么,这东元国,肯定是要变天了。 她的儿子能不能做皇帝,就只能靠她一个人了。 面前这个元应佳,如果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确实可以合作。 先控制东元国,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自己成为太后以便垂帘听政。 只要她能垂帘听政,谢东篱的性命就攥在她手里,任凭她生杀予夺了…… 想到这里,婉皇贵妃的**加重了,她激动得不能自已。 对于至高权力的渴望,甚至掩盖了她对谢东篱求而不得因此更加执着的信念和心思…… “你今天提的要求太大,本宫要好好想想。”婉皇贵妃拼命按捺住翻腾的心思,尽量平静说道,“还有,你的身世,本宫会向陛下确实一下。如果你有半句虚言,本宫就不得不把你交给谢大丞相了。” 元应佳微微一笑,“行啊,不过,婉皇贵妃把我交给谢大丞相,是想让自己的娘家抄家灭族吗?” “你什么意思?”婉皇贵妃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跟我娘家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娘家人会带我进宫吗?要知道,带了男人进宫,本来就是杀头的大罪了。”元应佳呵呵地笑,将袖子一甩,站了起来,“还有,我和皇贵妃娘娘的小妹子已经缘定三生,她肚子里已经有我的骨肉了。如果我被抓,你们谭家就是窝藏钦犯,一样是灭九族的死罪!”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婉皇贵妃简直气得发抖,“你是本宫孙子辈的人,居然跟本宫的妹妹苟且!” 原来到处抓元应佳和夏凡抓不到,他们是躲到皇贵妃的娘家去了! 还祸害她的小妹子…… “呵呵,我说了我不是东元国皇室的人,既然如此,我怎么会是你孙子辈?最多是你子侄辈。”元应佳嘻嘻笑道,完全不在乎这种小事。 婉皇贵妃几乎没晕过去。 果然比不要脸,还是元应佳更胜一筹。 “好,这个暂且不论。但你说你在东元国有军士,这句话我不大相信。军权已经被谢大丞相收拢了,你哪里来的军士?不是招安的土匪吧?”婉皇贵妃默念了几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这件事暂且押下,细细盘问元应佳的底细。 因为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军队! 只有军队,才能让她保护自己和儿女,才能跟谢东篱正面对抗。 “呵呵,谢东篱打的好算盘,从三大侯府里收拢军权,其实都是为了他的私利。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怕他,但也有侯府不怕他。再说东元国的军中名将,愿意帮我的人也有不少,不过皇贵妃娘娘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您答应跟我合作,我手上的人手银钱,全部为皇贵妃娘娘所用!”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xi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26章 在手(加更求月票) 这样大的诱饵,婉皇贵妃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不过她也没有当场就答应下来,而是极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笑着道:“如果元公子能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这种事,本宫做不了主,要跟陛下商议之后再行事。” “跟陛下商议?”元应佳笑了笑,往婉皇贵妃身边凑了凑,“难道陛下不是早就不省人事了吗?” 婉皇贵妃忙站了起来,躲开元应佳,“谁说的?陛下只是重病而已,等病好了,自然就能出来理事了。那一位……”婉皇贵妃往窗户外看了一眼,“不过是代掌朝政而已,他可别打错了算盘。” 元应佳缓缓站了起来,对婉皇贵妃说的话半信半疑。 但是谢东篱将元宏帝养病的地方围得滴水不漏。 婉皇贵妃坐月子的时候是跟元宏帝在一个宫里,后来坐完月子,就从那宫里挪出来,回到她自己的关雎宫,跟着回来的,还有她的儿子玉皇子,和女儿小公主。 而元宏帝就留在自己的寝宫,再也没有人能进去探望他。 元应佳用了很多法子,都无法得到有关元宏帝的确切消息,才铤而走险,乔装打扮成丫鬟,趁着婉皇贵妃小公主满月礼的时候,跟着谭家人进宫,见婉皇贵妃一面。 他觉得,只有婉皇贵妃才知道元宏帝的真正情况。 “真的?皇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见过陛下?”元应佳眼神闪烁着问道,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那人对他点一点头,表示周围没有别人。 婉皇贵妃镇定自若地道:“昨天才见过,怎么了?你想见陛下?这可不容易。陛下那边比本宫这里看守得严格多了,你恐怕进了就出不来。” 这倒是事实。元应佳对婉皇贵妃又信了三分,“好,那我就信皇贵妃娘娘。我等皇贵妃娘娘的消息。” 婉皇贵妃叹息道:“不过陛下确实年岁大了,这一次就算病好,以后也无法理证,本宫日夜忧心,如果有人帮本宫分担一下就好了。”说着。含笑瞥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心领神会。握了握婉皇贵妃的手,“但凭皇贵妃娘娘差遣,元某莫不敢从!” 元应佳从后堂退出之后。就站到谭家人背后,等着他们吃完宴席,才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皇宫。 谭家人进来的时候那些禁军没有怎么搜检,出来的时放行也很痛快。这在谭家人眼里,就是这些人在巴结婉皇贵妃。 谭老夫人乐滋滋地道:“想不到我们家婉儿还有这样的福分。” 这可不是一般的攀高枝高嫁。而是一下子就站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顶峰! 如果玉皇子真的能做皇帝,谭家世代富贵是一定的。 元应佳笑着没有说话,顺利出了皇宫之后,就和谭家人分手。去自己的住处了。 他们一走,就有人去丞相阁谢东篱那里回报:“大丞相,谭家人带了两个男扮女装的人进宫见皇贵妃娘娘。您看要如何处置?” 谢东篱埋头批阅奏章,闻言放下手里的朱砂笔。淡淡地道:“先别管他们。这两人是谁,认出来了吗?” “有一个应该是原来的皇太孙殿下,大家伙儿都认得。还有一个不熟。”那侍卫笑着说道,“不过大丞相放心,大家都装傻充愣,那两人并不知道我们认出来了。” 东元国皇宫的这些禁军,装傻充愣真是一把好手,上能糊弄皇帝,下能忽悠群臣。 谢东篱知道他们的秉性,笑骂了一句:“少在我面前嘚瑟。去,好好做你们的事,陛下那边要严加守卫,皇贵妃嘛,盯着些就是了。如果再有男人去皇贵妃的寝宫,你们带宗人府去捉奸就行了。” “好咧!”那侍卫眼前一亮,抱拳道:“大丞相这种事就交给小的们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你也别高兴太早。皇贵妃娘娘是个能忍的,说不定为了大事,会暂时忍耐一番。”谢东篱拿起朱砂笔,继续批阅奏章,“下去吧,记得派人盯着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是唯一一个对交兵权含含糊糊的侯府。 唐安侯当然不敢明着说不交,但也没有说交,就是一问三不知,一推四五六,打得一手好太极。 对付这种人,谢东篱有的是法子,连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都拿下了,怎么可能拿不下唐安侯府? 可是唐安侯府跟元应佳和夏凡勾搭上了,这样好的一个引子,谢东篱实在舍不得掐断它。 …… 元应佳来到京城里自己和夏凡的隐秘住处,对他说了今天进宫的情形,末了道:“依我看,婉皇贵妃也是着急想找个靠山,应该回跟我们合作。” 夏凡举着茶杯,思忖良久,道:“跟她合作,是为了弄死谢东篱,你不要本末倒置。” 元应佳面上一红,讪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总得让她死心塌地,才好利用她。” “嗯,那你去做吧。记得要将谢东篱从大丞相的位置上赶下来。他之前接收兵权,已经让很多军中将领不满。长兴侯慕容辰虽然交了兵权,但是对他并不服气。他跟长兴侯慕容辰的儿子慕容长青还有夺妻之恨,你不考虑跟慕容长青合作?”夏凡看了元应佳一眼,“为何把眼光只盯在女人的裙带上?” 元应佳没想到夏凡并不赞同他的做法,愕然道:“婉皇贵妃在宫里,只有她才能接近陛下,找她合作,才是最便捷,最省力的做法。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废掉谢东篱的大丞相位置,他就是一介布衣,到时候还不是被我们想怎样就怎样,别说要他死,就算是要灭他九族,就是轻而易举。” “呵呵,这么简单?那你试一试吧。”夏凡摇了摇头,感慨道:“可惜啊,我的儿子不是谢东篱……” 这简直是*裸往元应佳面上打脸! 他一时大怒,握紧拳头,胸脯气得一鼓一鼓地,咬着牙发了半天狠,但是到底不敢在夏凡面前发脾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夏凡放下茶杯,给自己斟一杯茶,吹去浮沫,抿了一口,长身而起,笑道:“走了走了,让小孩子在这里折腾,我得去北齐做好准备。” 东元国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待在这里对他来说是为了磨练元应佳。 他的目光,已经不局限在北齐或者东元,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整个中州大陆。 夏凡从袖袋里拿出以前那个拳头大小的铁匣子,看见上面鳞次栉比闪烁起来的小红点,微微一笑。 祖神在手,天下我有! 他怕个鸟! 元应佳气冲冲离开夏凡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 这些年被欺骗、被驱逐、被羞辱,他都忍了下来,可是今日被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如此轻视,他完全受不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个谢东篱,到底有什么本事!”元应佳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一拳重重打在书案上,几乎将紫檀木的书案砸出个洞来。 …… 元应佳离开皇宫之后,婉皇贵妃就开始琢磨如何能去见元宏帝一面。 但是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包括****侍卫首领的事都做出来了,但那个侍卫首领居然不为所动,根本不带她去见元宏帝。 而谢东篱,更滑的跟泥鳅一样,完全不上钩,连内宫都不踏入一步。 婉皇贵妃气得快要发狂,在寝宫里又砸又摔,急得团团转。 小公主正在午睡,突然被她砸东西的声音惊醒,不由大哭起来。 婉皇贵妃心里一怔,目光渐渐看向小公主,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玉皇子牵着**娘的手走了进来,怯生生地叫她:“母妃……” 婉皇贵妃侧过头,看一看才三岁的儿子,再看一看刚满月的女儿,心一横,下了决心,对玉皇子的**娘道:“你以后不要带玉皇子过来,我有事自然会去看玉皇子,记得好生伺候玉皇子。玉皇子少一根头发,本宫让你全家陪葬!” 那**娘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连声哀求道:“皇贵妃娘娘,是人就会掉头发,不用碰也会掉啊!您不能这样就杀奴婢全家!” 她可真是冤死了,谁人每天不掉头发?! 那根本是正常的好伐! 婉皇贵妃被**娘说得恼羞成怒,厉喝一声:“滚!” **娘连忙带着玉皇子离开关雎宫,回到玉皇子自己的宫里。 总管大太监亲自带人在这里照料玉皇子,婉皇贵妃因此非常放心,因为比她自己照顾都要妥当。 现在,她就只有小公主了。 婉皇贵妃看着刚刚又睡过去的小公主,伸手揭开了她的小被子…… …… 大年三十那天,婉皇贵妃痛哭流涕地抱着发烧的小公主,闯到元宏帝的寝宫前,哭喊道:“陛下!陛下!看看您的小公主吧!她快不行了!求求你们,帮我们请个太医进来!” 元宏帝寝宫前的侍卫急忙使人去回报总管大太监和大丞相谢东篱。 总管大太监急匆匆从玉皇子的宫里赶过来,对着跪在元宏帝寝宫前的婉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小公主既然在发烧,就不要抱出来了,今儿天冷,晚上恐怕要下雪。” 谢东篱也接到消息,皱了眉头道:“请太医院精通儿科的太医进宫给小公主瞧病。”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27章 晕不晕(第一更求月票) 太医院的太医大年夜被人从家里叫了出来,来到宫里给婉皇贵妃的小公主看诊。 “皇贵妃娘娘,小公主是受了风寒。唉,这寒冬腊月,小公主才满月,就受了风寒,实在是情况不妙啊。”太医很是为难地摇摇头,拿出一本医书,开始查找最合适的方子。 他开的药方多,但给才一个多月的孩子开药方,还从来没有过。 这么大的孩子,一般都是能熬过去就能活下来,如果熬不过去,就夭折算了。 婉皇贵妃当然不想自己的小女儿夭折,她只想借她做点事而已,拿着帕子在太医面前哭得眼睛都肿了,“太医,只要你治好本宫的小公主,本宫一定请陛下好好封赏于你。” 太医忙躬身致谢,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现在元宏帝一直重病昏迷,生死未卜,退一万步说,就算醒了过来,又能怎样呢? 已经是古稀之年的人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到时候能说话就不错了,还想再掌朝政? 做梦吧…… 元宏帝一死,婉皇贵妃的儿子能继位吗? 继位之后又如何,最多三四岁,还不是事事都要听谢大丞相的? 这个当口,大家都心知肚明,谢大丞相大权独揽,已经没有元氏皇族什么事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谢大丞相的妻子就是公主,他为公主打理这个江山,也是说得过去的。 东元国开国皇帝就是女帝,而前几年,元宏帝也曾经有过要立女帝的心思,不过后来元宏帝自己又生了小儿子,就把立女帝一事不提了。 毕竟亲疏有别,孙女哪有亲儿子亲呢? 大家也都明白体谅,只是都没有想到,元宏帝会倒得这么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小公主治病。但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皇贵妃娘娘也当想开些。”太医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劝道。很快找到一个方子,减了份量之后命人去抓药,他亲自煎熬,等小公主吃了药,高热退下之后。太医才告辞离去。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正好子时已过,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外面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太医上车的时候回首望去,那雪花在昏黄的宫灯照耀下,如同彩蝶翩翩飞舞。 昏黑的夜色里,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如同一只大黑蝙蝠,飞跃高高的宫墙,往皇宫里面去了。 那太医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那黑影又已经消失了。 四周宫墙寂寂。城门深深,白雪一层又一层落下,无论是肮脏污秽还是洁白干净,都掩盖得了无痕迹。 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充满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辞旧迎新,冬天就要过去了。 太医闭紧了嘴,连声催促车夫赶紧回家。 …… 太医走了没多久,婉皇贵妃的寝宫里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宫女,说是太医让她来送药的,闪身进了关雎宫的内殿。 宫里的宫女太监撤走了,只有外面的回廊里站着两个快要冻僵的小宫女。 她们虽然看着那人的样子不像女人。但是没一个人做声。 那宫女拎着食盒来到寝宫内殿,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碗汤药。送到婉皇贵妃手里:“皇贵妃娘娘,这是小公主的药。” 声音一听就是男的。 婉皇贵妃猛然回头,看见又是元应佳来了,忙惊慌失措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当然是为皇贵妃娘娘分忧来了。”元应佳微微一笑。 他的样貌俊逸,有着夏家人特有的美貌轮廓,看人的时候眸光瞳瞳,十分动人。 婉皇贵妃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又盼望他很久,见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也忍不住将头靠了过去…… …… 谢东篱这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哪里都没去,连宫里的守卫都撤了大半,只守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在家里过年。 小元宝今天晚上很精神,神采奕奕地跟爹娘玩了大半宿才睡过去。 谢东篱和盈袖守着一桌酒菜,在暖阁里待着。 墙角烧着银霜炭的火盆,没有一丝烟火气,但是烘得屋里暖暖的。 外面下着大雪,屋子里寂静无声,似乎都能听见门外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 盈袖搓了搓手,扬声吩咐道:“天晚了,你们都下去团年吧。今儿不用人在外间守夜,自己暖暖和和过个好年。” 外面的丫鬟婆子喜上眉梢,一起大声应了声“是”,又提前向大爷和夫人拜年,才三三两两离开主屋,回自己家去了。 院子里外面上夜的人还是有的,只是各房里的丫鬟婆子们不用当值了。 谢东篱抿了一口酒,靠在暖阁卧榻的大迎枕上,眸光清润贵气,因吃了几杯酒,又有些朦胧,还带着几分水气。 盈袖看了一眼就觉得脸红,低着头道:“你别喝多了,今儿宫里说不定有事。” 谢东篱嗤地一笑,长臂伸出,将盈袖抱了过来,放在怀里坐着,端了自己的酒喂到盈袖嘴边,看着她喝了一口,才俯身过去,就着她的唇,将她嘴里刚刚抿进去的酒吸了出来,大口咽下,唇边呼吸的热气和她的鼻息缠绵在一起,带着浓郁的酒气,闻一闻都要醉了。 盈袖双颊酡红,忍不住将头埋在他怀里。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股甘冽清爽的味道,深吸一口,本应该神清目明,但是她却觉得更加醉了,握住他的前襟摇晃:“……你给我喝的什么酒?太厉害了,我已经看不清你了。” 谢东篱失笑,道:“刚才那酒不是我喝了吗?你又没喝到。——来,我再给你喝一口。”说着,他拿了小酒壶,扬起脸,拎着酒壶倒入自己嘴里,含了一大口,然后俯身过来。哺于她的嘴里,再咬一咬她的舌头,她忍不住一大口酒咕咚一声就全咽了下去。 这一下,她才是真的醉了。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子软得如同一摊水,晃了两下就人事不知,倒在谢东篱怀里。 谢东篱看见她的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就连耳垂和脖子都渐渐泛红。再顺着脖子往下看去,便是山峦起伏的沟壑,还有她脖颈后那一道深深的背沟…… 谢东篱也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顺着她的背沟吻了下去。 …… 盈袖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还带着宿醉的余韵。 她轻哼一声,捧着头坐起来,撂开床帘。四下茫然地看了看。 她什么时候到床上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窗子那边已经透出些许光亮,应该是天亮了。 盈袖怔忡间,谢东篱撂开帘子,从门外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雪地里的寒气。 “你醒了?”谢东篱含笑走过来,帮她将床帘挂在金鹧鸪的帐钩上,顺势坐在床边,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你昨儿有些发烧。现在烧退了。” “我发烧?”盈袖完全想不起来昨夜的事。 她只记得自己在跟谢东篱吃酒。然后谢东篱喂了她一口酒,她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天亮了。 “嗯。烧得很厉害,一直拉我给你退烧。我没办法,只好给你退了一次又一次……”谢东篱淡然说道,眼里却闪烁着笑意,修长的手指伸了出去,将她垂下来的头发绕到耳朵后面。再拉过来她的手臂,绕到自己腰间,“来,给我揉揉,为了给你退烧,我的腰背劳损得很厉害。” 盈袖刚刚醒来,还在发愣,但是她习惯谢东篱说什么就是什么,下意识开始给他揉按腰间的穴道,一边纳闷地问:“……给我退烧,你的腰背为什么会劳损?” 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谢东篱“嗯”了一声,清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的鼻音,听得人心里一颤。 盈袖不仅心颤,而且头皮发麻,身子发热,慢慢明白过来,含笑曲起手指,在谢东篱腰间使劲儿一拧,道:“退烧是吧?腰背劳损是吧?肾呢?虚不虚?要不要补肾?” 谢东篱抱着她,闷笑两声,在她额头亲了一记,“肾还好,不用大补。胳膊倒是有些酸了……”说完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昨儿夜里靠着一双胳膊托着你颠来倒去,你晕不晕?” “你闭嘴!”盈袖再也听不下去了,伸出手掌捏住谢东篱丰润的仰月唇。 比脸皮,她是远远不如谢东篱。 外表看上去越清贵淡漠禁欲高冷的男人,越是闷|骚到极致。 特别是面对自己心爱女人的时候,下限更是低得令人发指…… 但是这样夫妻亲热的美好时光,在大年初一这个时刻,都是短暂的。 因为谢东篱如今是执掌朝政的大丞相,元宏帝病重,大年初一不能升座迎接百官朝贺,谢东篱就要进宫,代元宏帝接受大家的朝贺,同时将百官的朝贺转告给元宏帝。 盈袖知道轻重,和谢东篱腻歪了一会儿之后,就劝他赶紧收拾好了进宫。 谢东篱握住她的手,沉吟片刻,道:“今天你跟我一起进宫。” “我?”盈袖讶然,“为什么要我去?我又不是官儿。” “可你是公主。”谢东篱站起来,叫了采芸进来给盈袖拿护国公主的大礼服出来打扮上,“陛下不在,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太小,你就代替你皇祖父,接受百官的朝贺吧。” 盈袖斜挑长眉,闲闲看谢东篱一眼,“你接受朝贺就可以了,何必又要我去?” “现在陛下还活着你,当然是你去最合适。再说,我就喜欢他们既看不起你,但又不得不向你磕头的样子。”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28章 时移世易(加更求月票) 这是什么道理? 盈袖无语地瞥了谢东篱一眼,慢悠悠地道:“既然你喜欢,那我就勉为其难一次吧。” 其实她也喜欢看那些人既看不起她,又不得不巴结她的样子…… 两人很快收拾好了,各自坐了自己的大车进宫。 盈袖摆出了全套护国公主的仪仗,走在谢东篱的丞相车驾后面,行驶在京城正月初一空旷的街道上。 因有大丞相和护国公主进宫,还有百官进宫朝贺,因此皇宫内外的禁军骤然多了起来。 元应佳和婉皇贵妃春风一度,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难分难舍。 婉皇贵妃这些年都是陪着元宏帝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还是第一次跟元应佳这样的年轻男子在一起。 这一夜她食髓知味,才知道为什么年纪大的老人贪恋年轻姑娘们的身子。 那鲜活的肉|体和清新的气息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也跟着年轻起来。 而年轻,正是用任何银子和权势都买不到的东西。 婉皇贵妃的年纪其实不大,跟元应佳其实是同龄人,但因为她陪着元宏帝这么多年,觉得自己也老了许多,跟元应佳在一起,居然有一种荒谬的老草吃嫩牛的感觉…… 不过元应佳倒不觉得。 婉皇贵妃生得美貌,又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比他以前经历过的女子都要成熟,对于他来说,也是另外一种体验。 一夜下来,他对她这个床伴还是挺满意的。 两人在床上喁喁私语,说了一会儿情话,又弄了一回,元应佳才起身穿上衣裳准备离去。 但外面的守卫比昨天晚上已经严密了几倍都不止。 元应佳拎着食盒出去逛了一圈,还是不敢打丛贞门过,只好又折回来,对惊讶的婉皇贵妃道:“外面人多。这会子走不了。” 婉皇贵妃笑了起来,“那就晚上再走吧。我带着玉儿和小公主去给陛下朝贺,你在这里候着。” “嗯,你早些回来。”元应佳拉着她的手。含情脉脉说道。 婉皇贵妃来到元宏帝的寝宫门前,央求总管大太监:“大总管,今儿是正月初一,玉儿和小公主很久没有见到他们父皇,请您让他们进去见一见他们的父皇吧。” 总管大太监很是为难。袖着手抱着拂尘站在元宏帝寝宫门口,叹着气道:“皇贵妃娘娘,不是老奴不近人情,实在是谢大丞相吩咐过,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再说陛下还没醒呢,您进去也没有用啊?” “陛下醒不醒我都要进去。”婉皇贵妃抹起眼泪,“陛下待我那么好,如今他病重在床,我却无影无踪。陛下心里会怎么想我,大总管可为我想过?” “……陛下没有醒,又不知道……”总管大太监耷拉着眼皮,堆着笑呵呵了一句。 “大总管怎么说?陛下不知道,是陛下的事。我要去探望陛下,是为了我的一片心,又不是为了做给陛下看。”婉皇贵妃苦苦哀求,一片情真意切的样子。 如果她昨夜没有偷人,总管大太监还信她三分。 可惜昨夜婉皇贵妃的寝宫进去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总管大太监已经收到信了。 他懒得管。只是记在心里,就更不能让婉皇贵妃进去看元宏帝了。 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口口声声说一片真心为了陛下,转身就去睡别的男人,还是在寝宫里…… 这种人。又不聪明,还贪心,什么都想要,却连谨慎二字都做不到,怎么不上天呢? 婉皇贵妃求了半天,总管大太监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婉皇贵妃也心灰意冷了。 看来陛下这条路,真的是走不通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等陛下醒了,大总管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婉皇贵妃又叮嘱了几句,将小公主交给乳娘抱着,自己带着玉皇子转身离去。 她刚走出元宏帝寝宫的院门口,就看见一队宫人举着仪仗过来了。 “……这是谁的仪仗?”婉皇贵妃眯了眼睛问道。 她身边的宫女探头看了看,小声道:“……是护国公主的仪仗。” “是她进宫了?”婉皇贵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垂下眼眸冷笑一声,再抬头时,已经换做温柔的神色,站到一旁,将院门口让出来。 盈袖披着杏黄缎子白狐出锋的大氅从辇车里走了下来,手里拢着同色料子的狐皮手筒,抱着手炉,慢慢往院门口走过来。 婉皇贵妃等她走近了,笑着上前道:“是谢夫人啊?好久不见了。上一次本宫去谢家,只见了谢大丞相,没有见着夫人。” 那一次她和元宏帝去的时候,盈袖刚生了小元宝,正在坐月子,当然谁都没见。 不过那一次之后,元宏帝和婉皇贵妃就被谢东篱软禁在宫里了。 盈袖停下脚步,含笑看着婉皇贵妃,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并不接话。 婉皇贵妃一窒,暗道这女人的架子可真大,难道还要自己攀上去吗? 以前婉皇贵妃刚进宫的时候,跟盈袖也曾经守望相助,共同对付过皇后齐雪筠。 如今皇后齐雪筠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她生了儿子女儿,盈袖也生了儿子。 时移世易,她们俩居然从朋友变成对手了。 “谢夫人?您没有听见本宫说话吗?”婉皇贵妃扫了一眼盈袖的装束,“公主殿下穿杏黄,僭越了吧?” 杏黄是皇帝、皇后,太子和皇太孙用的颜色,太子妃和太孙妃都不配用杏黄。 盈袖轻轻咳嗽一声,目光移向半空中,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盈袖身边的嬷嬷笑着道:“皇贵妃娘娘,您的品级比我们公主殿下要低,见了公主必定要行礼的。” 盈袖这个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为东元国的安危出血出力打下来的护国公主封号,等级跟皇后平级。 皇贵妃当然在她之下。 婉皇贵妃一听大怒,但想一想对方并没有说错,只怪自己还没有封后。所以时时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 盈袖平时并不在乎这些身份地位,以前见了婉皇贵妃都主动向她行礼,并没有将自己护国公主的身份拿来显摆。 久而久之,婉皇贵妃根本就没有想过盈袖是比她高一级的人。 上一次才被谢东篱教训过一次。这一次又被盈袖教做人了,婉皇贵妃心里怄得能吐出一缸血,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福了一福,“见过公主殿下。” “嗯,平身。”盈袖这才出声。又问她:“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大丞相不是有过命令,谁都不能接近陛下寝宫吗?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找谁去?” 婉皇贵妃见盈袖居然拿起架子,装模作样地教训她,心中更加不忿。 一个以前一直对她谦虚有礼的人突然摆起架子,对于婉皇贵妃来说真是戳心窝子的存在。 她咬了咬下唇,上前几步,走到盈袖身边,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谢夫人。你不过是有个好爹,又有个好夫君而已。如果这两样都没有,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对本宫说话?本宫劝你还是收着点儿,太满了溢出来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盈袖挑了挑眉,暗道果然人性本贱。 以前好好地待她,将她惯的自己不知自己是谁了,到现在被软禁了依然认不清事实。 而且盈袖明显得感觉到,当婉皇贵妃靠近她的时候,她左手腕封印紫琉璃的地方。突然一热。 那是祖神能量靠近的感觉。 盈袖眯起眼睛,又看了婉皇贵妃一眼。 祖神并没有附身在婉皇贵妃身上,她看得很清楚,但是婉皇贵妃身上却带有祖神的能量。不过这股能量很微弱,若不是盈袖,换了谢东篱都感觉不到,而且正在消散,似乎只是沾染了一些的样子。 看来,婉皇贵妃身边应该有个跟祖神有关的人。 盈袖一边想着。一边拢着手炉,举步往院门走去,“婉皇贵妃,你可看错了,我是有个好夫君,但我可没有好爹。而且我的公主封号,是拿军功换来的。婉皇贵妃,我和你这种靠跟别的女人争斗往上爬的女人不同,你别以己度人。” 婉皇贵妃冷笑一声,“大话谁不会说?如果本宫的夫君是谢东篱,本宫混得比你强多了。” 啪! 一听提到谢东篱,盈袖毫不犹豫回头,一巴掌扇了过去,沉下脸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以婉皇贵妃的辈份,那是祖母辈的人觊觎孙女婿,扇一巴掌是轻的。 盈袖是练过功夫的,手劲极大,这一次又卯足了劲儿扇。 婉皇贵妃猝不及防,被她一巴掌扇得滚到地上,一直滚到路边的雪堆里去了。 大蓬的雪从雪堆上滑落,沾了她满头满脸,很是狼狈不堪。 盈袖走过去,拎着她的衣领又将她从雪地里拽了起来,拍拍她另一边没有被打肿的脸,凑到她耳边冷笑道:“再让我听见你提我夫君的名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敢?!” “那你试试我敢不敢!” 婉皇贵妃很想试试,但是她张了张嘴,心里却感到一股无边的寒意,渐渐笼罩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难以开口说话。 四周一片寂静,有个人却踩着雪走过来,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中更加明显刺耳。 盈袖回过头,见是谢东篱来了,松开手将婉皇贵妃如同扔破布娃娃一样扔到雪地里,站直了身子对他笑了笑,“你怎么才来?我们得去给皇祖父拜年了。”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亲们最近的月票不多了哈,是没有了吗?好像也快到月底了吧?O(∩_∩)O~ 需要俺祭出求票单章这个大杀器吗?23333333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29章 打压(第一更) 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元宏帝的寝宫行去。 婉皇贵妃挣扎着站起来,见没人拦着她,也跟着往院子里面去。 但谢东篱和盈袖也没有进到里屋,两人就在寝宫门外躬身行了礼,对站在门口的总管大太监道:“大总管,请代我们向陛下致意,祝陛下新春昌健,龙马精神。” 总管大太监忙躬身回礼,“多谢大丞相和护国公主,老奴一定转告给陛下知晓。” 婉皇贵妃没想到盈袖和谢东篱也没有进去看元宏帝,一时怔忡起来,扶着门框在院门口站定,眼神闪烁,不知该如何是好。 盈袖和谢东篱转身走出来,对站在门口的婉皇贵妃理都不理,扬长而去。 婉皇贵妃还想再进院子,总管大太监已经叫了人来:“带婉皇贵妃回寝宫。” 婉皇贵妃忙上前几步,道:“大总管,您就让我进去看看陛下吧!” 总管大太监当然不理她,沉着脸命人将她带走。 婉皇贵妃回到自己寝宫,闷闷不乐地对等在那里的元应佳道:“真是太过份,盈袖那个贱人居然穿杏黄袍子,这是当陛下和本宫儿子是死人吗?!” 元应佳一怔,“她来了?来干嘛?” “听说是代陛下接受百官朝贺。”婉皇贵妃更郁闷了,这种殊荣,明明应该是她和她儿子的,盈袖算什么东西,也配得百官朝贺?! 元应佳听了也很不是滋味儿,冷笑道:“原来如此,她倒是等不及了。我就说这对夫妻没安好心。一个大丞相,一个护国公主,这是要把持朝政,登基做女帝吧?!” “她做梦!”婉皇贵妃咬牙切齿地拍了拍桌子,“只要我儿子还在,她就休想夺我儿的皇位!” “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贵妃娘娘。你和你儿子、女儿,都在她和她夫君手下苟延残喘,你真的认为,你靠你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吗?”元应佳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很是不习惯。 他男扮女装,头上戴了发髻,身上也是穿的裙子。 婉皇贵妃陡然明白过来,很是紧张地拉着元应佳的手:“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我跟你合作!只要你能将谢东篱和盈袖赶走。我儿登基之后,封你做摄政王!” “一言为定!”元应佳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在心里暗道,祖父大人这一次可看错我了。 虽然勾搭婉皇贵妃再上位的法子不算光明正大,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再说能用最省力的法子达到目的就行了,又何必走远路呢? 现在元应佳在婉皇贵妃心里,就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元宏帝已经无法依靠了,谢东篱根本看不上她,再说,她也可能低估了谢东篱的野心。 盈袖是公主。东元国又可以立女帝,这样一来,只要盈袖坐上皇位,那么谢东篱的儿子,就是下一任皇帝! 试问哪个男人会放弃这个机会,转而支持别人的儿子做皇帝?! 婉皇贵妃这时才明白她为什么无论怎样都无法拉拢谢东篱的原因。 不是她比不上盈袖,而是她的儿子比不上谢东篱的亲儿子…… 这样一想,婉皇贵妃心里又好受多了。 两人因为利益立场不同不能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而盈袖能让谢东篱不放手,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而且她给谢东篱生了唯一的儿子。 婉皇贵妃拍拍元应佳的手,“那我们母子就靠你了。”说完又问:“外面这会子侍卫越来越多,你出不去怎么办?” “晚上再说吧。我忘了今天大年初一有百官朝贺的事。”元应佳不无懊恼地道,便在婉皇贵妃寝宫内殿的大床上睡下了。 …… 此时保和殿内。百官已经到齐,穿戴整齐,抱着笏板,等着向元宏帝恭贺新春。 大家窃窃私语,都在琢磨今天元宏帝会不会出来接受大家的朝贺。 谢东篱刚才已经带了人去内宫接皇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传旨太监终于出现了。 他抱着拂尘站在丹墀的左斜角,对着朝臣大声道:“新春伊始,万物复苏。百官朝贺,东元万载!” 以往这是皇帝要出朝的意思。 百官忙各分左右站好,抱着笏板恭恭敬敬弯下腰恭候。 没过多久,谢东篱领着盈袖的手从后堂出来,将她引到丹墀宝座上坐下,自己站在她身侧,轻轻咳嗽一声。 传旨太监会意,大声道:“陛下病重不能起身,由护国公主殿下代为接受朝贺。——百官跪迎!” 这话一出,保和殿内的气氛顿时一窒,然后很多官员抬起头,愕然发现端坐在丹墀宝座上方的,正是一身杏黄色大礼服,胸佩绶带,头戴九凤朝阳花冠的护国公主元盈袖! “百官跪迎!”传旨太监见大家不动,马上又叫了一声。 站在前列的三侯五相世家的人互相看了看,沈家人先跪了下来,然后是慕容长青跟着跪了下来。 长兴侯慕容辰横了慕容长青一眼,也跟着跪下了。 然后是万宁侯,再是陆家和张家。 最后整个保和殿的官员都跟着跪了下来,对着丹墀宝座上的盈袖三跪九叩首,行了新春大礼。 盈袖笑意冉冉,伸手虚扶:“各位平身。” 大家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各异。 有人满脸笑容,比如慕容长青,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激动,双眸紧紧盯着盈袖,目光炽热。 站在盈袖身边的谢东篱见了,忍不住朝慕容长青冷冷扫了一眼。 慕容长青抿了抿唇,移开视线,轻轻哼了一声。 也有人满脸愕然,无所适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希望有人能分解一番。 还有人当然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马上跳出来跟盈袖理论一番。 盈袖不等这些人发作。马上道:“本宫今天坐在这里,代表的是陛下。诸卿如有不满,是对陛下的不满,本宫一定命人好生记下。等回去了转告给陛下。” 这话一说,有一半人已经不敢再问了。 但是也有胆大不信邪的人。 比如婉皇贵妃那一派的人。 一个刚刚够格入宫朝贺的四品官出列问道:“请问护国公主殿下,陛下既然不能起身,为何不是玉皇子出来接受朝贺,而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是女的!我们东元国还没有这个先例吧?” 盈袖本来接受完朝贺。就想起身把这个位置让出来的,毕竟她坐在这里,真的只是替身,完全代表的是元宏帝。 可这个四品官咄咄逼人地一句话,又让盈袖心生怒意,她索性不着急起身了,坐在丹墀宝座上悠然问道:“没有先例?依本宫看,你这官儿着实做得不合格,这是谁选的官?罢了吧。” 谢东篱躬身道:“谨遵公主懿旨。”说着,抬头对保和殿内的吏部尚书和侍郎道:“谭大力这个四品官。连东元国的历史都不知晓,你们是怎么选的官?别让我知道你们弄虚作假。” 吏部尚书和侍郎在肚子里把谭大力快要骂死了,马上出列道:“是微臣失察,这等劣臣一定会重重处罚,夺去功名,永不录用。” 盈袖“嗯”了一声,“别忘了就行。” 那谭大力一听急了,嚷嚷道:“公主殿下为何要打压下官?下官哪里说错了?公主是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盈袖沉下脸,“你还好意思说本宫打压你?本宫问你,东元国的开国皇帝是谁?” 谭大力一下子瞠目结舌。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开国皇帝乃是女帝! “东元国第一个坐在这里接受百官朝贺的开国皇帝,就是女帝!你说没有这个先例?没有女人能坐在这里接受百官朝贺?”盈袖站了起来,“你能够忘本。本宫不能。像你这种人,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东元国的开国女帝!” 谭大力嘴唇翕合着,脸上青白一片,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看不起女帝?没有看不起女子?那你为什么要反对本宫坐在这里接受百官朝贺?为什么一定要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坐在这里接受你们的朝贺?难道是觉得三岁小孩更容易糊弄,而本宫这个二十多岁的人。要糊弄起来太难了?”盈袖的目光在保和殿从右看到左,又从左看到右,越来越冰冷。 大部分官员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情绪,闻言一片摇头,连声道:“不敢不敢……” 谢东篱也看向谭大力,微微勾唇,道:“谭大力是婉皇贵妃的娘家人,是走了谭家的门路上来的,当然不想看见公主殿下坐在这里。” “呵呵,原来谭大力你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啊。你为了自己亲戚,就罔顾国法,对公主无礼,只是罢官实在太便宜你了。”盈袖不肯放过谭家人,她已经跟婉皇贵妃决裂了,自然不能再心慈手软。 大理寺卿马上道:“羞辱公主殿下,以下犯上,其罪当满门抄斩!” “啊?!不要啊!下官知错了!知错了!”谭大力悲嚎一声,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咚咚咚咚地给盈袖磕起响头。 “满门抄斩就不必了。今天正月初一,见血不祥。”盈袖轻描淡写地道,“就关入天牢,择期再审。至于他的家人,就不用牵连了。” 盈袖不想牵连太多,免得让别的人觉得心寒,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就不好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慈悲为怀,你还不快谢恩?”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_∩)O~。 感谢sissichenxi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30章 掌控(加更求月票) 谭大力的心情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他跪在地上,虽然是数九寒冬,但是他背上的汗都湿透了层层深衣。 “谢……谢公主隆恩!” 谭大力被拉下去之后,盈袖才从丹墀宝座上站了起来,笑着道:“诸卿不必多虑。本宫只是代皇祖父接受朝贺。今日早上,本宫和大丞相去给皇祖父拜年,没有见到皇祖父,但听大总管说,皇祖父一切安好。”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保和殿的百官听见元宏帝的消息,又一次跪下来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 这一次正月初一的新春朝贺,盈袖是大大地露了脸。 消息传到后宫,婉皇贵妃听得神情都扭曲了。 这些本来应该是她和她儿子应得的荣耀和地位,却生生被盈袖仗着男人的势给抢了…… 她还说她不靠男人! 婉皇贵妃手里绞着帕子,再一次站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陛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母子哪还有立足之地!” 元应佳抱着胳膊半躺在她床上,淡淡地道:“你尽快想法见陛下一面。如果陛下已经不行了,你要当机立断。” “当机立断?怎么当机立断?”婉皇贵妃焦躁不安地在寝宫里走来走去。 宫女和太监都被她轰出去了,只留下元应佳假扮的宫女在里面伺候她。 元应佳手一挥,手掌上出现一粒白色药丸,“将这个给陛下吃下。” “你要毒死陛下?!”婉皇贵妃露出惊恐的神色,“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你别那么蠢好不好?”元应佳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到婉皇贵妃身边,“你懂什么?这是应急的药。就算是死人也能让他再活几天,完全听从我们的指挥……” “这么厉害?”婉皇贵妃眼神闪烁地盯着那药,“你还有吗?能不能让人试一试?” 元应佳瞥了她一眼,“当然可以。” 婉皇贵妃便叫了一个小宫女进来,将那药递给她。面无表情地道:“给陛下试药,你先吃了吧。” 那小宫女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却不敢不吃,哆哆嗦嗦从婉皇贵妃手里接过那药。闭着眼睛硬着脖子咽了好几次,才将那药咽了下去。 每过多久,那小宫女眼睛都直了,呆呆地站在一旁,目光只盯着地面看。 婉皇贵妃看了看元应佳。“然后呢?” 元应佳拿出一个香囊配在腰间,走到那小宫女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笑着道:“跪下,学狗爬。” 那小宫女很快低下头跪了下来,然后在地上学狗爬,甚至还汪汪叫了两声。 “给她吃狗食。”元应佳又吩咐。 婉皇贵妃脸上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我这里没有狗。” “那就给她吃黄连。”元应佳不耐烦地道,“总之你这时就是让她吃毒药,她都照吃不误。” 婉皇贵妃依了元应佳的话,命人拿了很多黄连和苦药过来。让这小宫女全吃了下去。 小宫女脸上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但还是听话地将那些都吃了下去,最后脸都绿,气息奄奄,好像很快就要死的样子,婉皇贵妃才叫停,命人将那小宫女带了下去,只说她服侍得不好,算是小小的惩罚一下。 那小宫女被带走之后,婉皇贵妃才信了元应佳的话。从他那里拿了一粒药,翻来覆去地看,疑惑地道:“你有这种厉害的东西,干嘛不多做一些?给谢东篱吃该多好……” 元应佳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对不住了,这药太难得,你以为是街上卖的大补丸吗?我老实告诉你,这药只有两粒,刚才你已经在那个小宫女身上浪费了一粒,你手上的这粒。是最后一粒。如果你弄丢了,我们就全完了。” 想给谢东篱吃? 不怕谢东篱反过来给你吃了吗? 元应佳在心底暗晒,很是不以为然。 婉皇贵妃很是失望地“哦”了一声,非常遗憾地道:“怎么只有两粒呢?你放心,等我儿坐了皇位,我做了太后,一定倾东元国全国之力,再做些这种药丸出来。” 效果实在太明显了。 如果她能有很多的这种药丸,她就能控制东元国整个朝堂! 元应佳听见婉皇贵妃的奇思妙想,只想嗤之以鼻。 这药丸能控制那小宫女,其实只是短时间内。 明天那小宫女就该死了。 给朝臣吃这药?把全朝堂的官儿都毒死?那谁来给他们治理国家?谁来给他们卖命? 这婉皇贵妃的眼界真不是一般的狭窄…… 元应佳这时对婉皇贵妃已经十分不耐烦。 反正他也只要通过婉皇贵妃的手,将这粒药送到元宏帝嘴里而已。 至于元宏帝吃了之后的事,就跟婉皇贵妃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个蠢女人,以为自己千辛万苦找祖父大人弄的这种药,真的是为了她儿子登基? 想得不要那么美…… 当婉皇贵妃得知这药有毒,一吃就死人,就算有很多,也不能用它来控制朝堂的官儿,才打消了用这药控制朝堂的念头,但还是想多弄一些这种药防身。 元应佳摆着手道:“我还想多弄一些呢,但真是没有了。里面有一样东西,整个中州大陆都没有,是当年夏督主的祖上传下来的,你就别惦记了。” 贪心的女人真是很令人讨厌,元应佳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夜色,特别想马上出去,离开皇宫。 可是他已经把药提前拿出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不能离宫了。 因为这药一吃下,他就得控制元宏帝,为他所用。 婉皇贵妃紧紧握住那粒药,感受到它的珍贵之处,郑重道:“好,我明白怎么做了。” 找个机会给元宏帝吃下,元宏帝就可以出来上朝。将谢东篱拿下,直接宣布遗诏,传位给玉皇子,然后他就可以去死了。 只要玉皇子一登基。婉皇贵妃肯定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到时候,她独掌大权,就可以给元应佳封一个摄政王…… 当然,她要先把封摄政王的机会给谢东篱。如果谢东篱接受了,她就能把元应佳一脚踢开了。 在她心里,谢东篱还是比元应佳要更有本事。 良禽择木而栖,谢东篱如果识相,肯定是要向她投诚的。 婉皇贵妃从头到尾将这件事想了一遍,自觉是天衣无缝。 唯一麻烦的,就是如何把这药给元宏帝吃下。 如今她连元宏帝的面都见不着,总管大太监根本不让她进元宏帝的寝宫。 这件事真的是很麻烦。 过年的这几天里,婉皇贵妃就和元应佳一遍遍讨论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借机进到元宏帝的寝宫,将这粒药给元宏帝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去。 就在他们悄悄讨论的时候。暗中监视婉皇贵妃的人已经把这个消息报给了谢东篱。 谢东篱在丞相阁仔细听了那人的回报,若有所思地问道:“婉皇贵妃宫里的那个小宫女后来就死了?” “对,第二天一大早就死了,完全看不出任何伤口和病症,就像无疾而终一样,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人一想起那个小宫女的死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的死状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很安详,就跟还在睡觉一样,但是在睡梦中就停止了呼吸脉搏和心跳。死得无声无息。 这种死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连死因都查不出来,更不知道是谁下手的。 “不是婉皇贵妃派人做的?” “不是,婉皇贵妃这几天都在寝宫寸步不离。而且也没有派任何人去处置那个小宫女。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真的是没有人去见过那小宫女。” 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亡,才是他们这些人最害怕的。 被人打死,折磨死,至少还有个响儿,还会被人知道。 可这样的死。确实太耸人听闻了,那意味着每个人都可能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去。 谢东篱握着手中的朱砂笔,凝神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小心点儿,不要惹怒皇贵妃娘娘。这样吧,把人都撤了,不要再盯着皇贵妃娘娘了。现在陛下重病,皇贵妃娘娘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那人连连点头,“大丞相宅心仁厚,是东元国之福。” 谢东篱微笑着挥了挥手,“你下去吧,通知你的人,不要再做任何事,静观其变。” “遵命!” …… 过了几天,就是正月十五。 今年因为元宏帝病重,东元国京城的正月十五就没有花灯会了,各家自己家里都不敢挂花灯,只是点了几个红灯笼应景。 官宦人家也不敢太过热闹,连戏班子都不敢请,生怕被人抓住把柄,罢黜官职就不好了。 正月十五过后的第一天,就是大朝会的日子。 这一次,谢东篱一上朝,就受到了以唐安侯为首的支持婉皇贵妃和玉皇子的诸多武将文官的攻忤。 “谢大丞相,您派了重兵把守皇宫是什么意思?” “听说连皇贵妃娘娘都不得在后宫走动,就更不用说别的人,您这样做,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吗?” “您是大丞相,可不是大总管!”有人还挑衅地往谢东篱的下身扫了一眼。 谢东篱板着脸,很是不悦地道:“陛下重病在床,谢某不过是担心有人会对陛下不利,才派重病把守皇宫。诸位这样往谢某身上泼脏水,谢某可是不答应。” “这怎么是泼脏水?!”唐安侯阴阳怪气地道,“只要谢大丞相忠心为君,就没有人会对陛下不利。这个道理,谢大丞相不会不懂吧?” 简直是在说只有谢东篱居心叵测,故意用重兵把守皇宫,隔断元宏帝和外界的交通。 谢东篱开始的时候确实就是要软禁元宏帝和婉皇贵妃。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不需要再“软禁”他们了。 有人蠢蠢欲动,他不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真是枉费他们一番心机…… 谢东篱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恼道:“唐安侯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觉得不应该,那我就把皇宫的守卫撤了,不用再守得固若金汤。以前用多少人,现在就用多少人!”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31章 猫腻(第一更求月票) “光是撤守卫怎么行?依我说,大丞相已经把握了朝政,可这皇宫内院,可不归大丞相管。难不成,大丞相还要代陛下打理陛下的三宫六院?” 婉皇贵妃的娘家人盯着谢东篱不放,非要他把后宫的管理权交出来。 谢东篱更加不悦,拂袖道:“三宫六院的管辖权在陛下手里。陛下重病在床,就由大总管代行。你们不信,自己去问大总管。盯着谢某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既如此,谢某今儿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从今往后,后宫的一切事宜都与谢某无关,有事无事都不要找谢某。该拨的银钱,该进的人手,都找宗人府和大总管。谢某只理朝政!” “大丞相,还有皇宫的守卫呢?您难道也要一手遮天?!”谭家人和唐安侯见谢东篱出乎预料的软弱,马上趁着机会咄咄逼人,“还有,陛下重病在床,打理后宫的凤印,您是不是要命大总管交给皇贵妃娘娘?”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们自己跟大总管说。大总管同意,自然就行。大总管不同意,你们就只能等陛下醒过来再说。”谢东篱索性将皇宫的事全推开了,“至于皇城的禁军,要不就全撤了,由唐安侯带你们侯府军士守卫吧,这样你们可满意了?” 保和殿的人见谢东篱居然一口气将后宫和皇城的守卫全交了出来,都惊呆了。 这是要做什么? 对他知之甚深的人很快觉得有些不对劲,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悄悄退到一旁观望。 心怀鬼胎的人当然大喜过望,完全没有想到底是为什么。 唐安侯欣喜若狂,暗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赌对了。 谢东篱到底拘于名声,不敢太过份。 可是他们武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谢大丞相这么说,唐某却之不恭!”唐安侯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任命,立即下令:“皇宫外城禁军全撤!传我的令,侯府军士进驻皇宫外城!” 总管大太监被人匆匆忙忙叫了过来。一听这些话,顿时脸都黑了,他哆嗦着嘴唇,哀求地看着谢东篱。长声道:“谢大丞相……” “大总管不必惊慌。谢某如今大权独揽,有人看不顺眼,谢某也是无可奈何。因此皇宫外城的禁军,谢某已经全部交付给唐安侯。而后宫的凤印,谭家人和唐安侯都要求给皇贵妃打理。但这件事。谢某依然认为应该由大总管做主。您说给谁就给谁,别人不能插手。” 总管大太监心下大骇。 谢东篱这是要撒手不管啊! “谢大丞相,不如请护国公主进宫,照看陛下,您看如何?后宫的凤印给护国公主管辖也是一样。”总管大太监一点都不信任婉皇贵妃,因此迟迟不肯交出凤印。 婉皇贵妃得到消息,马上带着人来到保和殿外等候,只想一举成功,独掌凤印,这样后宫就真正是她说了算。她也不用再巴结谢东篱了。 想到在谢东篱那里吃的憋,受的屈辱,婉皇贵妃的指甲便深深剜进手掌心里,将自己掐得几乎出血,心里才好受些。 这是听见保和殿内总管大太监居然宁愿把凤印给盈袖,也不给自己,实在是怒不可遏,一把推开殿门前禁军的长戬,仰头走了进来。 门口的另一个禁军一愣,问他们的头儿:“大人。就这样放进去,大丞相会不会生气?” “大丞相都不管了,我们还管什么?他们愿咋样就咋样吧。”禁军的头儿冷笑一声,转头面无表情地站在保和殿前。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婉皇贵妃走到保和殿内,来到总管大太监面前,冷着脸道:“大总管,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才是陛下的皇贵妃,是这东元国的皇贵妃。东元国没有皇后。请问你还要霸着这凤印到什么时候?”说完,她绕着总管大太监走了一圈,又道:“难道总管大太监你觉得你才是皇后?” 总管大太监被婉皇贵妃说得恼恨无比,想到陛下就一心要捧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上位,总管大太监也心冷了。 他瞥了谢东篱一眼,对婉皇贵妃躬身道:“皇贵妃娘娘言重了,老奴哪里敢?老奴这就回去,将凤印交给皇贵妃娘娘,老奴年岁大了,不堪重用,还望皇贵妃娘娘宽宥,放老奴出宫。老奴一辈子子在宫里,如今只想叶落归根,颐养天年。” 婉皇贵妃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她在宫里唯一怵的就是这个总管大太监。 只要他一走,那这宫里真的就是她的天下了! 到时候看谁能阻挡她做皇太后! 婉皇贵妃啧啧两声,假意劝阻道:“陛下还病重在床呢,大总管就要撂挑子吗?这样不好吧?” “有皇贵妃娘娘伺候陛下,必定万无一失,比老奴体贴多了。再说老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又不能值夜,早就不应该尸位素餐了。老奴这就把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交出来,请宗人府和大丞相另觅贤能!”总管大太监说着,就把自己的宫内令牌首先交了出来。 婉皇贵妃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回身对谢东篱道:“大丞相,您怎么看?” 谢东篱头也不抬,淡淡地道:“这是后宫事务,全由宗人府和皇贵妃娘娘做主。谢某不便多言。” “那好,谢大丞相既然不便多言,宗人府呢?”婉皇贵妃又看向宗人府的宗令大人。 那宗令大人见谢东篱不管,总管大太监也要走,早就缩了脖子,哼哼唧唧地道:“下官哪里能做主?当然都听皇贵妃娘娘的。” “多谢宗令大人成全。” 婉皇贵妃至此大获全胜,兴冲冲地接了总管大太监的令牌,看着他被禁军接出皇城,离开了京城。 她又有凤印在手,立刻将后宫的所有太监和宫女清洗一遍,凡是不听她话的,统统赶入掖庭冷宫,罚做贱役。 而皇宫外城的守卫,就全换成了唐安侯府的军士。 跟谢东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长兴侯慕容辰心里不安,来到丞相阁找谢东篱问话:“谢大丞相。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东篱笑着放下批阅奏章的笔,命人给慕容辰上茶,又道:“我能怎么样?皇贵妃说得在情在理,我还能真的软禁他们不成?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夫妻,还有儿女,我们都是外人。” 慕容辰嗤笑:“皇贵妃也能称妻?谢大丞相,你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以你的手段,不应该啊?” 当初说软禁就软禁。将元宏帝和婉皇贵妃关了起来,同时在朝堂上收军权,罢朝官,又在和北齐、南郑交界的地方换防,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示他要大干一场。 但是临到过了年,他反倒退让了。 这不合理。 谢东篱端起茶盏,吹了一口茶盏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慢悠悠地道:“长兴侯见微知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谢某十分佩服。” “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容辰往前倾了倾身子,“你不会看着宫里头那个娘们儿乱来吧?” “长兴侯,那是陛下的家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安静看戏就好。难道你还想插一脚,跟着唱一出不成?”谢东篱斜睨他一眼,“如果是皇后齐雪筠还在,你帮着他们还情有可原。如今……” 听谢东篱说到皇后齐雪筠,慕容辰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抿了抿唇。沉声道:“那你是想袖手旁观,看他们折腾了?” “我可没这么说。”谢东篱的话滴水不漏,一点漏子都不肯给长兴侯钻,苦笑着摇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下官是朝臣,不是宫臣,所以宫里头的事,谢某确实不适合插手。先前谢某担心陛下的安危,在皇贵妃娘娘坐月子的时候插手管了一管,下场你也看见了。差一点就成了众矢之的,就差说谢某是乱臣贼子了。” 慕容辰暗骂谢东篱狡猾,明明就是打着别的算盘,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 也只有宫里的那个女人和她娘家人,还有没脑子的唐安侯才信他…… 大部分朝臣都觉得谢大丞相交权交得太爽快。 如果中间没有猫腻,他们可以全部去死了。 …… 婉皇贵妃这些日子过得真是扬眉吐气。 自从她进宫以来,数这段日子最舒心欢畅。 元宏帝依然重病在床,婉皇贵妃暂时还没有把元应佳给她的药丸给元宏帝吃,因为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元应佳告诉过她,一旦吃下去,元宏帝的死期就到了。 如今元宏帝虽然跟死人差不多,但毕竟还没死,朝中的大臣,包括谢东篱都不敢怎样,依然要以元宏帝马首是瞻。 这样的元宏帝,就是婉皇贵妃的鸡毛,拿着当令箭用的。 元应佳在皇宫外城换防之后就顺利出宫了,后来进宫也是如入无人之地,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抓住了。 他也不急,耐心帮着婉皇贵妃在皇宫里扫除异己,一边悄悄地暗度陈仓,将自己的人手也一个个换了进来。 婉皇贵妃白天在宫里威重令行,晚上和元应佳双宿双飞,过得快活似神仙。 可惜快活的日子总是有尽头。 这一天她起床的时候,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恶心,一时忍不住,全数吐在床边的铜盂里。 “糟了,莫不是有身孕了……”婉皇贵妃心里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_∩)O~。 今天周一了,亲们的推荐票不要忘了哦。O(∩_∩)O~。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32章 曝光(加更求推荐票) 这可怎么办? 婉皇贵妃急忙给元应佳传了信。 他们自然有隐秘的渠道在宫内外传递消息。 不过这个信不仅传到了元应佳手里,也传到了谢东篱手里。 虽然他把明面上的人都撤了出去,并不等于他完全对宫里的情形放任不管。 “……有意思,陛下晕迷不醒几个月了,婉皇贵妃居然还能有身孕。”谢东篱呵呵一笑,将那字条投到香炉里焚毁,一边命人将太医院的医正找了过来,吩咐道:“陛下病了这么久,你看有起色没有?” 元宏帝的病,一直在谢东篱的掌控中。 之前需要时间布置夺权,元宏帝就只能“病着”。 现在谢东篱在朝堂上已经完成布置,元宏帝的后宫又起了乱子,是时候让他清醒了。 也好让他看看自己一心要托付江山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太医院的医正忙道:“大丞相放心,陛下前些日子已经好转很多了,这两天多用些药,应该苏醒在即。” 谢东篱点点头,拱手谢道:“如果陛下能醒,一定会重赏医正大人。” …… 元应佳接到婉皇贵妃的信,高兴得不得了。 婉皇贵妃的身孕,本来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也是他的后路。 万一他自己还是不能登上皇位,那么,他就要让他的子嗣登上皇位。 婉皇贵妃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元应佳的种,他一定不能让她堕掉这个孩子。 元应佳很快就乔装打扮来到婉皇贵妃的寝宫,欣喜地拥着她道:“婉婉,你真的有孕了?!” 没想到他还挺高兴? 婉皇贵妃一怔,觑着眼睛飞快地睃了元应佳一眼,又垂下眼眸,吞吞吐吐地道:“……有可能。我才发现,小日子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了,今儿早上吐得厉害。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有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婉婉,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元应佳一把抱住婉皇贵妃,就往床上倒去。 但是婉皇贵妃并不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定了定神,她推开求欢的元应佳,从床上坐起来,扭着头看着墙角半人高的青玉千山万水花樽,淡淡地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你以为我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说着。她别过头看向元应佳,“你以为东元国的臣子们都是傻子?你以为谢东篱会放过我?” 元应佳的嘴角抽搐两下,也从床上爬起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可以想办法。现在后宫以你为尊,悄悄生个孩子下来,也不难吧?你的玉儿怎么生下来的?当初不也没人知道?” 可那是在元宏帝的大力帮助和支持之下,如果没有元宏帝,光靠她一个人怎么瞒的住这么多的人? 再说,现在元宏帝晕迷不醒。她又怎么能离开皇宫,一个人躲在外面生孩子? 正是要夺嫡的关键时刻,婉皇贵妃一点都不想这个孩子拖累她。 “应佳,你别着急。等……大势已定,你做摄政王,我做皇太后,那时候,你想我给你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孩子,好不好?”婉皇贵妃搂住元应佳的脖子。软语央求,“现在这个时候太危险了,实在不是他来的好时候……” “那你想怎么样?”元应佳脸色黑沉,“难道你要杀了我的孩儿。我还要拍手叫好?” 婉皇贵妃看着元应佳,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亲,“想不到你还挺在乎这个孩子的。” “都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不在乎?”元应佳苦笑着在婉皇贵妃肚子上抚摸,“是我的骨肉啊……” “我妹妹不是要给你生孩子了吗?”婉皇贵妃带着醋意嗔道,“又何必在乎我肚子里这个?” “你怎么这么说呢?你妹妹能跟你比吗?你是天上的凤凰。她只是地上的芦花鸡……”元应佳抱着婉皇贵妃,深深吻了下去。 两人挨挨擦擦地不免动了火。 婉皇贵妃不在乎这个孩子,元应佳也抵挡不住冲动,两人忍不住大白天就在婉皇贵妃的寝宫弄了一次。 一时云散雨收,婉皇贵妃懒懒地道:“目前还不到时候,你就别惦记这个孩子了,行吗?” 元应佳搂着她的肩膀,笑了笑,道:“让我再想想,你别着急。堕胎伤身子,我不想你有事。” 这话婉皇贵妃爱听,她将脑袋凑在他怀里,满足地叹一口气,道:“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元应佳出宫之后,有好几天没有再进宫。 婉皇贵妃没有等来他的消息,却等来了元宏帝苏醒过来的消息! 她惊得魂飞魄散,在宫里急得不行,接连派了四五个人出宫给元应佳传话,找他进宫拿主意。 …… 元宏帝醒来的消息,谢东篱也知道了,他对盈袖道:“是时候该你进宫看你皇祖父了。来,有些事,我要跟你说,你得多个心眼儿。”说着,就把婉皇贵妃跟元应佳勾搭在一起,已经有了身孕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与盈袖听。 盈袖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真没想到谭秋婉还有这个本事……” “当初哪怕知晓元宏帝的情形,还敢进宫,就知道她的野心不小。”谢东篱淡淡地道,“我对有野心的人没有偏见,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但是要量力而行。就她那本事,还敢跟元应佳勾搭在一起,实在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味了,迟早给元应佳当垫脚。” 盈袖叹了一口气,“我省得了,明儿就进宫看看皇祖父。” …… 第二天,元应佳还没有进宫,元宏帝那边已经来请婉皇贵妃过去,说元宏帝想见见她。 婉皇贵妃没有法子,只得赶紧穿戴好了,带着宫女太监急匆匆赶到元宏帝的寝宫。 “陛下!陛下!您醒了?”婉皇贵妃一进门,看见元宏帝靠坐在龙床上,满脸浮肿,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自己,想起这几个月的遭遇,心里一酸,大哭着扑了过去。坐在元宏帝的床边,捂着嘴一个劲儿地哭。 元宏帝昨天晚上就醒了,今天早上才有精神坐起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婉皇贵妃。 见她眉目姣好,面色红润。似乎比他晕迷之前还胖了些,气色着实不错,元宏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想看见婉皇贵妃为他担心焦虑,面色憔悴,但又担心她和小皇子、小公主被谢东篱欺凌,过得不好,他会心疼。 可是一看婉皇贵妃的样子,就知道她过得很好,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憋屈。 沉吟良久,元宏帝伸出手。在婉皇贵妃后背拍了拍,“好了好了,朕的病好了,没事了。” 婉皇贵妃心里先是一喜,进而又觉得不安,借着低头拭泪的当口,她脑子里急剧思忖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元宏帝说谢东篱跋扈专权,把持朝政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捧着一碗散发着鱼腥味的药走了进来。 一闻到那药。婉皇贵妃就不可遏制地捂住嘴,扑到床边的铜盂前,大口大口呕了起来。 那宫女吃了一惊,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对元宏帝道:“陛下,这是太医的药,您要不要现在用?” 元宏帝看着婉皇贵妃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目光变得幽深,他招招手,“拿过来。” 那宫女捧着药碗上前。自己先尝了一口,然后送到元宏帝嘴边。 元宏帝闻了一下那药,确实有股腥味儿,跟他昨夜喝的药差不多,便低头喝完了,半靠在大迎枕上轻轻喘息。 婉皇贵妃本来极力忍耐,没想到元宏帝还把那药要过来喝了,腥味更大,婉皇贵妃根本忍不住,捧着铜盂吐得几乎晕过去。 一旁的宫女轻声建议道:“陛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给婉皇贵妃瞧一瞧?皇贵妃娘娘好像身子不舒服。” “不用!”婉皇贵妃猛地回头,朝那宫女瞪了一眼,“我是昨儿贪吃,凉了肚子,今儿有些不适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请什么太医?”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闭了闭眼,挥手让寝宫里的人都下去了。 婉皇贵妃去浴房漱了口出来,见寝宫内殿里空空荡荡,只有元宏帝一个人坐在床上,头发全白了,看上去苍老不堪,身子都佝偻成一团了,面上掠过一丝厌恶和不安。 元宏帝像是觉察到她出来了,抬眸看了过来。 婉皇贵妃忙垂眸走过来,坐到元宏帝床边,陪笑问道:“陛下,您觉得怎样了?可好多了?朝中政事这些日子多亏了谢大丞相,您现在病好了,可不能再劳烦谢大丞相了。” 元宏帝不动声色地道:“东篱是大丞相,执掌朝政本来是应有之意,怎么叫劳烦?婉儿,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大总管呢?” 元宏帝昨天醒来,就发现总管大太监不在殿内,他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就没有多问。 因他信任的人第一是总管大太监,第二是婉皇贵妃。 总管大太监不在,他只问婉皇贵妃才信。 婉皇贵妃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道:“谢……谢大丞相将他遣出宫了,臣妾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出宫了?”元宏帝面色沉了下来,“谢东篱好大的胆子!” 婉皇贵妃慢慢恢复了正常,笑道:“陛下病重,谢大丞相不但管朝堂,也管后宫,臣妾费了好大力气,在唐安侯和臣妾娘家的帮助下,才把后宫的凤印拿了过来,不然陛下还不会醒呢。” 这话已经是在给谢东篱上眼药了,言下之意,就是因为谢东篱,元宏帝先前才没有醒。 谢东篱要弄权,元宏帝最好一直“晕迷不醒”。 元宏帝呵呵笑了一声,又看了婉皇贵妃一眼,沉声道:“是吗?不过朕想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谢东篱的?” 盈袖刚刚来到元宏帝寝宫内殿门口,本来被人拦在门口不许进去,但是她耳朵尖,在门口听见这句话,心头大怒,在门口重重咳嗽一声,高声道:“皇祖父,冤枉啊!” 听见盈袖的声音,元宏帝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婉皇贵妃心里一动,刚想把这个孩子栽到谢东篱头上,转眼就听见盈袖来了,想起盈袖那一次抽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好几天回不过神,再想到谢东篱的手段,又迟疑了。 盈袖这时已经来到元宏帝寝宫内殿的床前,不悦地道:“皇祖父,您真是爱说笑。孙女的夫君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婉皇贵妃那一次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勾引我夫君,都被我夫君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从此再不踏进丛贞门一步。我夫君在您心里,就是这么蠢的人吗?婉皇贵妃在宫里偷人有了身孕,做什么要栽到我夫君头上?!您不如去婉皇贵妃宫里搜一搜,说不定正好逮着那个奸夫呢!” 婉皇贵妃忡然变色,担心元应佳正好这时也进宫了,马上阻止道:“你敢?!胡说八道!我宫里哪有什么奸夫?!” “既然没有奸夫,你的身孕从哪来?为什么不让皇祖父搜?难道不是你做贼心虚?”盈袖冷笑,不屑地伸出手指,朝婉皇贵妃摇了摇。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_∩)O~。 周一的推荐票亲们表忘了。每天都提醒,也是醉了。O(∩_∩)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33章 囚徒困境(第一更求月票) 婉皇贵妃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到底丢不起这人,也不确定元宏帝到底是什么心意,只得没好气地否认:“谢夫人,你太多心了。本宫并没有身孕,怎么听你说的,就跟躲在本宫床底下一样?” “没有?”盈袖疑惑地看向元宏帝,“皇祖父,刚才我在门口听您问皇贵妃娘娘,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夫君的,难道我听错了?” 元宏帝也没有料到盈袖在那么远的门口也能听见他和婉皇贵妃说的私房话,心里很有些尴尬,但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不动声色地道:“朕只是看皇贵妃呕吐,以为她有身孕了。但也许是吃坏了肚子……” “只是呕吐吗?那还真的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了。”盈袖顺着元宏帝的意思笑着说道,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她来的时候,谢东篱就嘱咐过她,元应佳和婉皇贵妃两人的事,他们应该冷眼旁观,乐见其成,所以不要太刺激元宏帝…… 婉皇贵妃见盈袖没有穷追猛打,松了一口气,款款起身道:“陛下放心,臣妾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至于谢大丞相和谢夫人,相信也不会做。——臣妾有些不适,请恕臣妾先行告退。” 元宏帝靠在大迎枕上,疲惫地点点头,“去吧,玉儿呢?小公主呢?” 婉皇贵妃屈膝福了一福:“玉儿和小公主都在臣妾宫里。”顿了顿,又道:“小公主还没名字呢,陛下要不要帮小公主想个名字?” 元宏帝笑了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朕没精力了,想不出好名字。”说着,他把目光投向盈袖,温言道:“不如,就让谢爱卿给朕的小公主起个名字吧,盈袖。你说如何?” 盈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直接拒绝了:“皇祖父,这不太好吧?小公主可是我们的小姑姑。晚辈给长辈起名字,有这个理吗?” 如果是小辈。谢东篱起就起了,如今算怎么回事? 盈袖可是知道,谢东篱是无论如何也会跟婉皇贵妃这一支扯上任何关系的。 元宏帝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闭了嘴。 盈袖说得不无道理,这样说出去确实与礼不合。让人听见是要非议的。 “算了,那朕好好想想吧。——你们都下去,叫大总管进来。”元宏帝顺口说道。 刚走到门口的婉皇贵妃吃了一惊,脚步顿了一下,便飞快地掀开门帘出去了。 盈袖回头看了一眼,才笑着对元宏帝道:“皇祖父,如今宫里暂时没有大总管,都是婉皇贵妃一手打理呢。” “朕以前的大总管呢?”元宏帝叹了口气,“你夫君也太大胆了。趁着朕身子不适,居然把大总管都赶走了。” 盈袖摇摇头。“皇祖父,大总管可不是我夫君赶走的,而是被婉皇贵妃赶走的。这事发生在大朝会上,文武百官都在场,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盈袖不知道婉皇贵妃在元宏帝面前上了什么眼药,但这种谎言非常好破除。 但是婉皇贵妃急着要接掌后宫,在大朝会上当着朝臣的面就将总管大太监赶走了,这事有目共睹,不是她能都收买的,颠倒黑白不是那么好做。 “什么?是她赶走的?”元宏帝心里一沉。觑着眼睛看盈袖,“真的是在大朝会上?朕明天就能召开大朝会,若是你说谎,朕可以废了你的公主。还有你夫君的大丞相位置。” 盈袖撇了撇嘴,“皇祖父,您尽管去问。如有半句虚言,盈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对了,您也应该让皇贵妃发给誓。看看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大总管走的时候,是签字画押的,而且大总管是回乡养老,我夫君特意派了禁军送他回乡,一路上有三拨人想刺杀他,都被禁军剿灭了。等我回去告诉夫君,再召总管大太监上京对质就行了。” 见盈袖连对质都提出来了,元宏帝心里已经有了底。 八成,是皇贵妃搞的鬼。 “你先下去吧。”元宏帝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和疲惫,但是事到如今,他并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而且,儿子到底是自己的好。 盈袖屈膝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她走了之后,元宏帝疲累交加,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不过他睡了一觉,精神头好多了,便叫了宫女和太监过来伺候他梳洗,又命备辇,想出去走走。 他在寝宫躺了几个月,双腿已经虚弱得走不动路了。 那些宫女和太监却互相对视一眼,不肯出去备辇。 元宏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说什么?!为什么不去备辇?!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陛下息怒!”宫女太监们一起跪了下来,连声求饶:“陛下息怒!” “那还不去?!” “陛下,可是这么晚了,皇贵妃娘娘已经睡下了。没有皇贵妃娘娘许可,奴婢们晚上不能在宫里走动。”宫女太监们连连求情。 “呵呵,你们现在居然只听皇贵妃的话,就不听朕的话了?”元宏帝的心情更加复杂。 这些人对皇贵妃言听计从,他有一丝安慰,毕竟如果自己死了,皇贵妃必须要弄掌控整个后宫,才能保证玉儿顺利登基做皇帝。 但他还没死呢,皇贵妃已经威重令行,连自己这个皇帝的命令都不如她的话,让元宏帝又很是不自在。 忍了又忍,元宏帝便叫了副总管过来吩咐道:“你去皇贵妃那里把大总管的令牌拿过来,就说这不是她能管的。” 凤印也就算了,连总管大太监的令牌皇贵妃都握在手里,这可不好。 副总管怔了怔,低头应是,赶去皇贵妃的关雎宫传话去了。 等副总管走了之后,元宏帝又命人去传皇宫外城的禁军首领进来问话。 那人出去了半天,带回来的不是禁军首领,而是唐安侯府的军士首领。 元宏帝很是惊讶,问道:“怎么是你们在这里?禁军呢?” 那军士首领笑着道:“陛下,如今外宫的门禁由我们唐安侯府的弟兄们掌管,禁军不听侯爷号令,已经被撤了。” 元宏帝听得额头青筋直冒。 禁军当然不会听唐安侯的号令! 唐安侯是什么都东西?! 居然已经把握外宫的门禁! 元宏帝忍住胸口的怒气,又问道:“看守外宫门禁,明明是禁军的职责,谢东篱这个大丞相是怎么当的?怎么连这都搞不清楚?!” 唐安侯府的军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陛下,大丞相也不敢跟我们侯爷仗腰子!那天在保和殿大朝会上,我们侯爷和皇贵妃一起质问谢大丞相,谢大丞相才把整个皇宫的管辖权交出来!如果没有我们侯爷和皇贵妃,陛下您现在还在谢大丞相手里呢!” 说得跟元宏帝现在有自主能力一样! 还不如在谢东篱手里呢…… 元宏帝在心里一晒,对那军士首领道:“好了,既然朕已经醒了,你们就退出宫城,换禁军吧。哪里有侯府军士守宫城的?不像话。” 元宏帝的话已经说得有些重了,但那军士首领只听唐安侯的话,丝毫没有把元宏帝的话放在心上,闻言笑着道:“陛下您先睡吧,离天亮还早呢。等天亮了,我们侯爷再来给您请安。”一边说,一边自顾自退了出去! 元宏帝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下子倒在床上,差一点又出的气多,入的气少! 他几乎是晕迷过去,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的时候,见是太医院的医正正在给他施针,忙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偏头看看天,已经大亮了。 “已经是午时了,陛下,您别劳心动气,恐伤着。”医正摇摇头,继续给元宏帝施针。 元宏帝急着要快些好起来,因此很是配合,一声不吭地让医正给他施针。 医正走了之后,元宏帝又歇了几天,每天记挂着喝药,又传人进来问话。 但是无论他怎么传,除了送饭和送药的宫女,没有别人进来。 前几天他派去皇贵妃宫里传话的副总管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他堂堂一国皇帝,说话竟然连个太监都不如! 元宏帝再深的城府,此时也被激怒了。 这种阳奉阴违的困境,就算当年齐雪筠势力正盛的时候,元宏帝也没有尝到过! 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在自己最爱的一个女子身上翻了船! 而皇宫外城的大门前,盈袖每天都来叫门,要求进去看望元宏帝,皇贵妃心里有鬼,唯恐盈袖说服了元宏帝改遗诏,当然不让她进去。 谢东篱跟她配合,在朝堂上一再要求更换外宫门禁的守卫,坚持说陛下已经醒过来,应该让禁军接手皇宫的守卫。 唐安侯好不容易才扬眉吐气一次,唯恐大权旁落,死也不肯松手。 每次谢东篱要求,他都咿咿呀呀不置可否,拖一天是一天。 就在盈袖和谢东篱一步紧似一步的前后夹击之下,婉皇贵妃和元应佳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了。 两人决定提前动手。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_∩)O~。 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sissichenxi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O(∩_∩)O~。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34章 动手(加更求月票) “元郎,这孩子不能留了……”婉皇贵妃抓着元应佳的胳膊愁眉苦脸说道。 眼看就快四个月了,已经遮不住了…… 元宏帝才醒过来不到一个月,她却有接近四个月的身孕。 万一被外面的大臣知道,她就是一个死字! 元应佳当然不愿意婉皇贵妃堕掉这个孩子。 他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道:“你着什么急啊?这孩子是我们的心肝宝贝,你真舍得不要他?” 婉皇贵妃窒了窒,垂眸捻弄着衣角,不安地道:“……可现在真不是生他的好机会。” “怎么不是好机会了?”元应佳嗤笑着摇摇头,觉得婉皇贵妃还是没有自己的皇祖母齐雪筠有决断。 她可是怀着孩子嫁给元宏帝的! 这顶绿帽子元宏帝戴了三十多年,他不介意让他再戴一顶…… “陛下这个样子,我们难道能一直软禁他?”婉皇贵妃忧心忡忡,“盈袖和谢东篱两人已经觉察到不妥了,天天要进宫探望陛下。若不是有唐安侯在外面拦着,我们早就……被一网打尽了!” 元应佳面色一沉,不悦地道:“所以你就步步退缩?不想着主动出击吗?” “主动出击?如何主动出击?”婉皇贵妃惴惴不安地站了起来,往窗子边走过去探头看了看,见没人在窗户外头,才走回来对元应佳道:“陛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你说能怎么办?只要让陛下上朝。他第一件事必定是要将我拿下!到时候岂不是让盈袖拣个大便宜?!” 一想到正月初一的时候,盈袖穿着杏黄色公主大礼服坐在保和殿的丹墀宝座上接受百官朝贺,婉皇贵妃就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绝对不会将这个便宜给盈袖占去的。 元应佳噗嗤一笑。坐在她床上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道:“唉,你啊,心比天高,胆儿比指甲盖还小。” “胡说!”婉皇贵妃不觉得自己胆小,“我如果胆小,会跟你有了身孕?!” “你那是抗拒不了我的美色……”元应佳得意洋洋说道,丝毫不以为耻。 婉皇贵妃被他气得笑了。拿枕头往他身上扔了过去。 两人在内殿嬉闹一番,直到听见外殿小公主的哭声,才停了下来说正事。 “你说吧。到底要怎么做?我连人都给你了,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婉皇贵妃推着元应佳说道,“我们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元应佳脸色沉了下来,“我给你的那颗药呢?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 “啊?现在就给陛下吃吗?我们准备好了吗?”婉皇贵妃浑身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那药吃了。就是元宏帝的寿命到了。 “还需要准备?正好那老头子醒了。给他吃了药,我去嘱咐他一番,让他明天去大朝会露个脸,之后他有什么事,就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元应佳信心满满地道,“到时候,你就是太后,玉儿是皇帝。我是摄政王。等你肚子里孩子生了,你再给他封个亲王。我们一家子快快活活不好吗?” 元应佳描绘得这番美景让婉皇贵妃神往得不得了。 “……那这孩子就是陛下的遗腹子?” “当然。反正到时候生的时候说早产就行了。”元应佳对这一点完全不担心。 婉皇贵妃点点头,“就这样做。” 不这样做,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再拖下去,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谢东篱不会放过她,盈袖不会放过,元宏帝更是不会放过她!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失去了。 索性放手做一把大的,才能峰回路转。 …… 到了傍晚时分,婉皇贵妃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宽松的樱草黄缂丝牡丹锦长袍,戴着富丽堂皇的九凤朝阳挂珠钗,搭着宫女的手,摇摇摆摆来到元宏帝的寝宫。 “陛下,您今儿觉得可好?”婉皇贵妃笑着站在元宏帝床前。 寝宫内殿的人都被她遣出去了,只有她和元宏帝在屋里。 这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先前被谢东篱清洗了一遍,后来又被婉皇贵妃和元应佳清洗了一遍,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些人了。 现在这些宫女太监,个个只听婉皇贵妃,或者元应佳的话。 元宏帝悲哀地发现,他连一个太监都指使不动。 平时吃饭吃药还算准时,但是想出去,是万万不行。 把持宫禁的唐安侯现在不许任何人进来。 谢东篱和盈袖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进宫了。 元宏帝从来没有这样希望他们能进宫。 但是他那时候做的事太绝了,这两人估计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真可惜他们没有如同沈友行一样忠心耿耿。 元宏帝叹了口气,很是希望沈友行和总管大太监都能回到他身边。 只有这两个人才是真正一心为他着想的。 不像谢东篱,只为盈袖着想。 婉皇贵妃,只为她儿子着想。 没有人记挂元宏帝。 元宏帝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婉皇贵妃,笑了笑,道:“婉儿终于来看朕了。玉儿呢?他怎么没有来?” “他跟着师父开蒙呢。如今功课紧,不能来。”婉皇贵妃随口掰了一个理由敷衍元宏帝。 “玉儿四岁不到,就功课紧?”元宏帝呵呵直笑,讥讽道:“想不到我们东元国皇室也能出一个绝世奇才了。” 婉皇贵妃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道:“陛下谬赞了。”一边说,一边坐到元宏帝的床边,最后一次试探他的口气:“陛下,这些日子,您的身子可好了?明儿是大朝会,您要不要上朝?” 元宏帝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当然要去!爱妃可以跟朕一起去!” 跟他一起去?! 婉皇贵妃在心里冷哼一声,一颗心被浇得透湿。 果然元宏帝就是要拿下她! 带她去大朝会,就是唯一能制服她的地方。 后宫是自己的天下,外宫有跟她结盟的唐安侯。 只有保和殿的大朝会,因为有百官参与,他们只认元宏帝,无论是自己,还是唐安侯,在那里都讨不到好。 这个时候带她去保和殿,妥妥地是要她的命! 婉皇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站了起来,笑着摇摇头,“陛下,臣妾不想去呢。”说着,她走到元宏帝身边,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元宏帝的鼻子。 元宏帝心底大叫不好,但是到底年老体弱,虽然是男人,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完全不能跟婉皇贵妃这样正当盛年的女子比拼力气。 他拼命闭着嘴,但很快,窒息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张开嘴。 婉皇贵妃迅速将元应佳给她的那粒药丸扔到元宏帝嘴里,然后放开他的鼻子。 元宏帝下意识深呼吸了一下,就把那粒药丸咽了下去。 “你这个贱人,你给朕吃了什么东西?!”元宏帝大惊失色,鸡爪似的手指抓着自己的喉咙,拼命想呕吐出来。 婉皇贵妃冷眼看着元宏帝在床上挣扎,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元应佳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婉皇贵妃惊讶地问道,“我已经把药给他吃了。” 元应佳含笑道:“他吃了我的药,当然要听我的话。你说的话不管用的。” “啊?”婉皇贵妃心里重重一跳,“不会吧?你说真的?” “不信你就试试啊。”元应佳朝元宏帝那边努努嘴。 元宏帝看见元应佳走了进来,猛打瞪大眼睛,看看他得意的面孔,再看看婉皇贵妃对着自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全都明白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冲着元应佳和婉皇贵妃的方向哆哆嗦嗦地道:“你们……你们……这对奸妇!不得好死!” “哈哈,老头儿挺聪明嘛。一下子就猜到你爱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种?”元应佳走到婉皇贵妃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的肚腹,“这是我的乖宝,他会继承你的皇位。老头儿,你好好下地狱,我会帮你照顾你的爱妃和儿女!不要太感谢我!哈哈哈哈!” 元应佳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元宏帝不念旧情,废了他的皇太孙位置,又四处通缉他。 他虽然不是元宏帝的子嗣,但是自认对他孝顺忠心,从来没有违拗过他,却落得这般下场。 “你……你……你做梦!谢……谢……谢东篱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元宏帝气得肝胆俱裂,头一次觉得后悔万分。 他不应该为了小儿子,将自己的江山托付给这个女人! 他应该把皇位给盈袖!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后悔也已经迟了。 元宏帝的愤怒没有持续多久,他的意识就模糊涣散,成了一个木木呆呆的傻子。 婉皇贵妃见元宏帝的脸色变得平静淡漠,试探着走过去道:“陛下?陛下?” 元宏帝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元应佳笑着走过来,淡淡地道:“陛下?” 元宏帝抬起头,看向元应佳。 “知道了吧?他只听我的话。”元应佳压抑住心头的狂喜,着手下一步的准备:“我要带陛下去御书房,准备明天大朝会的东西,不然会露陷。”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35章 不如(第一更求月票) 婉皇贵妃听了非常失望,很是不甘心地道:“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能做什么手脚?这药是我弄来的,当然要听我的话,难道听你的话不成?”元应佳现在有了元宏帝在手,简直是有了尚方宝剑,对婉皇贵妃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婉皇贵妃咬了咬唇,道:“那我跟你去御书房吧。” “你是女人,去御书房做什么?让别人看见会怎么想?”元应佳一口回绝,“我扮作太监跟在陛下身边就无事了。” 婉皇贵妃这才发现元应佳穿了一身太监服饰,显见得是早有准备。 “陛下该起来了,明天大朝会,今天得去御书房准备一下。陛下这么久没有去过大朝会,很多事情都要重新熟悉一下。”元应佳走到元宏帝床边,笑着弯腰说道。 元宏帝木木呆呆点点头,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在元应佳的服侍下穿好外袍,搭着他的胳膊站定了一动不动。 “陛下摆驾御书房!”元应佳叫来自己带来的一个太监,对他吩咐道。 那人点点头,出去尖着嗓子命人备辇车。 等辇车预备好了,元应佳扶着元宏帝亦步亦趋地往外走。 婉皇贵妃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看见他们上了辇车,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她想,幸亏自己把元宏帝的传位遗诏早就偷偷从御书房的牌匾后偷出来了,不然的话。婉皇贵妃还真不确定元应佳这一去,会做出什么事…… 那遗诏就是她和儿女最大的保障,她是不会让掉以轻心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里的回廊上挂上了宫灯,在夜幕下闪闪烁烁。 元应佳带着元宏帝来到御书房,顺顺利利进去了。 这里的人手都换成了元应佳的人手,还有小部分是婉皇贵妃的人手。 “你们先出去吧,陛下要看一看奏章。”元应佳装模作样地吩咐道。 其实这里已经没有奏章了,奏章都在谢东篱的丞相阁,这里只有书本。还有很久以前的奏章。 不过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多说,倒退着出去了。还给元应佳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屋里就只剩下元应佳和元宏帝两个人。 元应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从书案抽出一张宣纸,对元宏帝道:“陛下,我说。您写。今儿要把这遗诏写到我满意了,才能回去睡觉哦。” 元宏帝乖乖地点点头,就跟三岁幼童一样,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太子之嫡长子应佳,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元宏帝坐着愣了一会儿,才缓缓举起朱砂笔。将元应佳说的话写了下来。 但是因为被控制了,而且重病刚好,手腕无力,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不太好看。 元应佳早有准备,将这张宣纸看了一遍,拿去烧了,又抽了一张给元宏帝写。 一个晚上,元宏帝写了数十张,才写到元应佳满意的程度,让他照着抄在正式的圣旨卷轴上了,又盖了玉玺和元宏帝的私印。 折腾好这份“遗诏”,元应佳又让元宏帝起草了一份新的诏书,要为元应佳平反复位,宣召他入宫,封亲王的旨意。 他总要给自己一个正式的身份回到东元国的朝堂,不然他还是个“逃犯”。 这两份圣旨,都只差大丞相的丞相印了。 一般来说,东元国的圣旨要生效,需要这三个印都在。 少一个印,那圣旨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已经盖了两个印,谢东篱的那个丞相印,确实很难弄到手。 但是元应佳也有准备。 明天的大朝会上,元应佳会让元宏帝在朝堂上稳住谢东篱,托他一段时间。 而最近刚从北齐国秘密来到东元国的夏凡,就可以趁着丞相阁空虚的机会钻进去,找到大丞相印,给两份圣旨盖上大丞相印。 以夏凡的本事,进丞相阁是绰绰有余。 一切办妥之后,然后迅速回到皇宫,将那份给元应佳免罪复位的圣旨颁布下去。 恢复自己身份之后,就可以对谢东篱下手了。 到时候再以元宏帝的名义褫夺谢东篱的大丞相位置,收押入天牢。 再等元宏帝一死,元应佳继位,那时候谢东篱就算再有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因为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元应佳也不认为谢东篱有胆量篡权夺位,而是觉得他应该是满足于权臣的位置。 或许是谢东篱平时的个人形象经营得非常好,东元国的大部分官儿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做权臣没有关系,有能力又有本事,有魄力,他不做权臣,谁做? 所以无论怎么看,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元应佳这边。 他有胆量,也有魄力,有手段来为自己夺取皇位,而谢东篱不敢篡位,只敢弄权,这就是谢东篱不如他的地方。 元应佳捧着传位“遗诏”,吹了吹上面的朱砂,看着血红的一片字迹,心里欢喜不已。 等朱砂干了之后,元应佳将“遗诏”卷了起来,放到一个卷筒里,然后轻轻一跃,就跃到御书房的横梁上,探头看着牌匾后面,不由愣了一下。 他听说元宏帝立了遗诏,就放在御书房牌匾后面的地方。 可是那里却空空如也,哪里有遗诏? 难道他听错了? 还是元宏帝转移了地方? 元应佳眸色暗沉,暗道就算换了地方。也没有什么卵用了。 因为他手上这份“遗诏”,才会是唯一有效的遗诏! 这样一想,他又舍不得将遗诏放在这里了。 万一又出了岔子怎么办? 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保险。 元应佳从横梁上跳了下来。将那遗诏卷轴放入怀里,打算随身携带。 这两份圣旨准备好之后,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陛下起驾保和殿,亲临大朝会!”元应佳扬声说道,一边在元宏帝耳边嘱咐了几句话。 外面的太监齐声应了,忙乱着去准备元宏帝上朝的仪仗和服饰。 匆匆忙忙给元宏帝打扮之后,元应佳就将元宏帝托付给自己的心腹之人。自己先一步溜出皇宫,在宫门外等着元宏帝宣召。 元宏帝那边已经记住了元应佳让他说的话,包括说完之后宣布退朝回后宫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元应佳听元宏帝复述了几遍之后才走的。 这些都是那药丸的功劳,他在别人身上已经试过多次,非常管用,一般人不知端倪。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保和殿上的群臣听说元宏帝终于要上朝的消息。一片哗然。 他们在殿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会元宏帝的状况非常好奇。 沈副相悄悄问谢东篱:“东篱,陛下真的已经痊愈?可以主持大朝会了?” 谢东篱淡淡笑道:“这我可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和唐安侯不许我进宫,我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陛下了。” 沈副相摇摇头,“我也没有见过。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病好了还不好?”谢东篱毫不在意地说道,在保和殿上半阖着眼,等待元宏帝的到来。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元宏帝终于在两个太监搀扶下,木着脸走来了。 丹墀宝座下方的群臣一见元宏帝面色青白。目光呆滞的样子,心里都是一寒。 陛下怎么这个样子了? 这是要入土啊! 站在元宏帝身边的太监轻轻咳嗽一声,尖着嗓子道:“陛下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保和殿上群臣顿时跪了下来,乌压压一大片。 元宏帝呆滞的目光里有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压制下去,脸上的神情更加木讷僵硬。 “众卿平身。”元宏帝机械般地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来,然后直着眼睛道:“大丞相谢东篱……” 元宏帝的话还没说完,谢东篱已经意识到元宏帝要做什么,他心念电转,马上打断元宏帝的话,上前拱手道:“臣在,请问陛下有何吩咐?” 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元宏帝,目光中略有威压之意,元宏帝就觉得嗓子眼像是被人捏住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喉咙里荷荷有声,呼吸越来越粗重,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太监大急,忙给元宏帝拍胸膛顺气,好不容易让他的呼吸通畅了,元宏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慢悠悠地吃了一杯茶,又用了几块糕点,才道:“谢爱卿将近来的事再说一遍。” 谢东篱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拣了几件事说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元宏帝在拖时间,也察觉有人正潜入他的丞相阁偷大丞相印。 不过,那人可要被他坑了…… 因为谢东篱在丞相阁准备了一份假的大丞相印恭迎小偷的大驾光临。 真正的大丞相印,他这一次是随身携带。 此时千辛万苦绕过重重护卫进入谢相阁的夏凡聚精会神在屋里寻找。 他甚至动用了祖神的力量,才发现了放置大丞相印的秘密地方。 那是在一个藏得很隐秘的红木匣子里,匣子还有密匙,要打开非常不容易。 不过有祖神的匣子在,什么密匙都不在话下。 很快密匙被破解,他从里面拿出大丞相印,激动得手直哆嗦,飞快地在两份圣旨上盖了印。 这下好了,两份名正言顺的圣旨出炉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36章 分崩(加更求月票) 元应佳待在离皇宫不远的天街拐角处的马车里,不时撂开车帘,焦急地等候着夏凡。『, 好在没过多久,夏凡就已经窜到他车上,将那两份圣旨取了出来,塞到元应佳手里,笑道:“你小子主意不错,没想到还真的被你办成了。” 夏凡原本不看好元应佳的主意,因为觉得婉皇贵妃未必会上套,而且谢东篱那么精明,万一一狠心篡位的话,元应佳一点胜算都没有。 没想到谢东篱居然那么迂腐,婉皇贵妃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就出来夺权,他就步步退让了…… 夏凡不由一再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反正不管怎样,元应佳能夺回东元国的皇权当然好,如果夺不回来也没事,北齐那边夏凡布置得更妥当,只等东元国这边事情已了,就要对北齐下手。 元应佳嘿嘿直笑,悄声道:“祖父大人神器在手,随时一统中州大陆,我只是沾祖父大人的光罢了。” 夏凡拍拍他的肩膀,豪迈地笑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咱们家只有你一根独苗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多生几个孩子。” 元应佳点头如捣蒜,“这是自然。孙儿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但是分散在各地,她们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孙儿的真实身份。万一……” “没有万一。”夏凡伸手制止他说话,脸上得意得很:“如今就连谢东篱我都不放在眼里,你怎么会有危险?等你登上东元国的皇位。把你那些生了孩子的女儿都接到京城封妃封嫔都由你,记得多生几个就好。” “那是自然。”元应佳心里怦怦直跳,这是第一次。夏凡跟他说到传承问题。 一统中州大陆之后的位置,当然比一个小小的东元国强多了。 元应佳再看这东元国的皇宫,已经觉得它太小,不能容纳他的野心和抱负。 “等下元宏帝宣你进宫,你还要我做什么?”夏凡也是很缜密的人,需要事事打点清楚。 元应佳的头脑冷静下来,想了想。道:“倒是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元应佳就对夏凡说了御书房牌匾背后遗诏不翼而飞的事儿,“……祖父大人记不记得,我们原本打听来的消息。是元宏帝将遗诏放在御书房的牌匾之后,只等他死了,就要取出来公布继位的人选。” “对,怎么了?”夏凡看了他一眼。“御书房你不是进去了吗?没有找到?” “没有。”元应佳摇了摇头。很是担心,“这是我最不安的事,也不知道是谁弄走了。如果是谢东篱……” 夏凡想了想,撂开车帘往外看去,摇头道:“应该不是谢东篱。他没那么蠢,而且他拿这遗诏做什么?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如果想篡位,早在几个月前就篡了。不会留下元宏帝和婉皇贵妃,还有他们的孩子。让你捡了漏。既然谢东篱不想篡位,那遗诏对他来说就毫无用处,所以肯定不是他拿的。” “那是谁?” “还有谁?”夏凡鄙夷地看了元应佳一眼,“你玩儿女人玩傻了?宫里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机会,还有动机,去将那遗诏拿走?” 元应佳的身子晃了晃,瞪着眼睛道:“难道是皇贵妃?!” “肯定是她。”夏凡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毒,“如果不是她也有了你的孩子,我今天就送她上路!” “……祖父大人,不要节外生枝吧。”元应佳忙拉住夏凡的胳膊,“把那遗诏毁了就行了……至于婉皇贵妃,还是暂时留着吧。” 夏凡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反正只要皇位到手,什么时候都能杀。 万一不顺,那么婉皇贵妃和玉皇子还要在前面顶一阵子,等他们将东元国的逆反势力杀光了,再送他们上路比较好。 “嗯,那我进宫看看。婉皇贵妃这个女人还有这个心计,你一定要小心。”夏凡说着,已经如同一只蝙蝠一样从大车里掠了出去,快如疾风,在皇城上一晃就不见了。 守卫皇城的军士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 只保和殿内的谢东篱突然移开视线,看向丛贞门的方向。 那里是内宫和外宫交界的地方。 夏凡也是从那里摸进了后宫。 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婉皇贵妃的关雎宫,夏凡缩在大殿的横梁上,不动声色打量宫里的情形。 关雎宫是东元国后宫里除了皇后的宫殿以外最豪华的地方,一向是宠妃的住所。 这里屋宇高大幽深,套间隔间偏殿内殿重重叠叠,如果不小心,还真不好找到藏东西的地方。 不过夏凡不急,他有的是功夫在这里窥伺。 婉皇贵妃知道今天是元宏帝上大朝会的日子,在寝宫里坐立不安,每隔一会儿就出去逛一圈,派了许多人去打探保和殿的情形。 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她在关雎宫的回廊下站了一会儿,盘算着明天之后,她该怎么办…… 按照那药的效力,明天元宏帝就该丧命了。 元宏帝一过世,那遗诏就要起作用了。 婉皇贵妃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一个人回到寝宫内殿,掰开殿角的一块地砖,看了看里面藏得东西,然后将地砖放好,又拉过桌椅盖住这个地方。 没过多久,她又出去派人打探消息去了。 夏凡一看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从横梁上飘然而下,一丝声音都没有,悄没声息地去往寝宫内殿婉皇贵妃藏东西的地方,将那地砖撬开了。 果然是一份遗诏。 夏凡二话不说。将那份遗诏拿起来揣到怀里,然后将地砖放回去,用桌椅原样覆盖。才偷偷离开后宫,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保和殿内,元宏帝终于不东拉西扯了,咳嗽了一声,就直着嗓子道:“传旨:赦免先太子之子皇孙元氏应佳通缉之罪,封佳亲王,赐亲王府一座。” “什么?!” “我没有听错吧?!” 保和殿内顿时群情哗然。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谢东篱心里了然,眯着眼睛打量元宏帝,知道元应佳和婉皇贵妃这是提前动手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前方。看着太监出去传唤元应佳。 没过多久,元应佳从保和殿外笑着走了进来,一边对朝臣拱手示意,一边在元宏帝面前跪了下来。三跪九叩首。再呼万岁,从元宏帝手里接过了免罪封王的圣旨。 谢东篱这时才慢悠悠地道:“元应佳,陛下病糊涂了,你不要当真。” 元应佳霍地转身,看着谢东篱冷笑道:“谢大丞相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圣旨是假的不成?” “我不知道这圣旨是不是假的,但是我知道这圣旨上没有我丞相阁的大印,那就没有效力。”谢东篱指了指元应佳手里的圣旨。 元应佳忍不住喷笑,仰头望天笑得全身发抖。 谢东篱故意一怔。“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那就请谢大丞相看一看,这是不是你丞相阁的大印!”元应佳将那圣旨抖开。给谢东篱看过去。 谢东篱抿了抿唇,皱眉道:“看不清楚,能不能给我细看看?” “这可不行。这圣旨是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说了有大丞相印,还能有假?”元应佳鄙夷说道,“你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还要仔细辨认?你丢不丢人?” 终于逮着机会埋汰谢东篱了,元应佳兴奋得眼睛都绿了。 谢东篱背着手,毫不在意地道:“不管你那大丞相印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我没有接到陛下的旨意给你盖印。这件事,还得彻查。” “查就查。”元应佳一点都不担心。 在谢东篱的丞相阁找到的大丞相印,只不过是偷盖上去的。 东元国的律法可没说一定要大丞相亲自盖印…… 元应佳信心满满地转身对元宏帝又磕头,道:“多谢陛下垂怜。” 元宏帝一见元应佳,眼神都直了,见他磕头,马上道:“平身。”然后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又对元应佳招招手:“佳儿,扶皇祖父回去。” 这就是要退朝的意思。 大家今天被突然出现的元应佳震撼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谢东篱做出生气的样子,拂袖道:“陛下,微臣要去查查大丞相印的事,改天再向陛下禀报!”说着,转身率先走出保和殿。 其他的大臣才三三两两走了出去,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微妙。 本以为这皇位板上钉钉是玉皇子的,没想到元宏帝又把元应佳给找回来了,而且还赦免了他的罪责,并且给他封了亲王! 这是什么意思? 元应佳只做不知,谦逊地笑着上前扶了元宏帝,飞快地往后宫行去。 …… “皇贵妃娘娘,陛下和佳亲王下朝回宫了。”一个太监急匆匆过来关雎宫回报。 婉皇贵妃霍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什么佳亲王?!” “就是……就是以前的皇太孙殿下啊?先太子的嫡子……”那太监结结巴巴地道,“皇贵妃娘娘您不记得了?” 元应佳在宫里出入的时候,之前不是扮作女人,就是扮作太监,认得他的人只有他的心腹,一般的宫女太监是不认得的。 现在元应佳有了正式身份,就能够名正言顺在宫里出入了。 婉皇贵妃咬着唇,紧紧握着拳头,左手小手指甲的甲套将她手心几乎凿伤了。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37章 驾崩(第一更求月票) 婉皇贵妃不蠢。@, 那太监一说元应佳恢复了正式身份,她就愣住了。 “……免罪复位?”婉皇贵妃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双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头,用了那么大力气,全身几乎都在颤抖。 她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元应佳能免罪复位的话,那要她做什么?! 本来元应佳一直跟她说的是,等她儿子继位做了皇帝,才给元应佳恢复身份,并且封他为摄政王。 他从来没有说过,在她儿子做皇帝之前,他就恢复了皇孙的身份,会有什么后果…… 在婉皇贵妃心里,第一想起来的后果,就是元应佳也有继承权。 如果他能自己做皇帝,怎么会帮她的儿子上位? 虽然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婉皇贵妃还是不可遏制地暴躁起来。 她在寝宫里来回走动,目光不时瞥向屋角的地砖那里。 幸亏她已经把那遗诏取出来了,不然等到今天,元应佳可以轻而易举毁掉那份遗诏,让元宏帝再立下一份遗诏。 可惜白天的时候宫里的人来来往往,她不能去看看那遗诏还在不在。 正犹豫间,元应佳已经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婉皇贵妃忙收回视线,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佳亲王来了?快上座。” 元应佳笑着握住她的手,道:“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还以为谢东篱会想尽办法来阻挠他,结果只提出了大丞相印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元应佳就忍不住纵声长笑。 谢东篱不过如此啊! 自己还是棋高一着,偷了他的大丞相印盖在圣旨上。 估计谢东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为何这个印会盖在那两份圣旨上。 元应佳摸了摸怀里的另一份“遗诏”。志得意满地对婉皇贵妃道:“皇祖父退朝了,今天晚上恐怕熬不过去,你要小心谨慎,把玉儿好好看牢了。” 婉皇贵妃深吸一口气,“我理会得,你呢?打算怎么做?” “我自然是守在陛下身边,直到他归天。”元应佳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和婉皇贵妃说完之后。就回了元宏帝的寝宫,打算一直守在元宏帝身边,直到他咽气。 元宏帝回到自己的寝宫。已经更加木木呆呆了。 那药丸正在消磨他的生命,他的意识陷在深渊之中,模糊一片,挣脱不得。 元应佳就在寝宫的外殿里坐了下来。命人端来酒菜。一个人吃喝。 他已经是御封的亲王,又是打着孝顺的旗号守在这里,宫里宫外的人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到了深夜,夏凡溜了进来,将那份元宏帝传位给玉皇子的遗诏递给元应佳。 元应佳展开看了看,哼了一声,小声道:“这人老了就糊涂了,哪怕传给盈袖。我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了。居然真的是要传给他才三岁的小儿子!” 夏凡点点头,“如果不是知道元宏帝这老贼昏聩。因为传位一事得罪了谢东篱,我也不会带你来东元国打主意。”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元宏帝把自己的蛋硬生生砸出条缝来,又没有本事将这个破蛋守护周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刚说完话,就听见寝宫里面传来元宏帝一声清晰的咳嗽声,还有微弱地:“来人”的叫喊声。 元应佳面色一整,“他不行了。现在是回光返照。” 夏凡忙道:“你快去传太医,我先去找唐安侯带兵入宫。传位的事不急,你要牢牢守在这里,免得谢东篱动手脚。” 元应佳连忙冲了进去,看见元宏帝面色居然恢复了红润,正目光炯炯看着屋门处。 一见是他进来,元宏帝明亮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 “……原来还是你。”元宏帝低声说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元应佳一撂袍子,坐到元宏帝床前的圈椅上,笑着道:“是啊,还是我给您老人家送终,您也不枉养我一场。” 元宏帝知道自己的时候不多了,回光返照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他半垂眼眸,道:“你把皇贵妃和玉儿都叫来吧,让我见他们最后一面。” 这个时候,他连“朕”这个字都不用,只是一个失势快要去世的老人。 元应佳却摇了摇头,“皇贵妃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这个时候,我可不敢让她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她会整什么妖蛾子出来?” 元宏帝明知是这个结果,却无计可施,呵呵笑了起来,喃喃地道:“我自以为得计的委屈了一辈子,盘算了一辈子,没想到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早知如此,我就该立盈袖为皇太女。”说完他仰头大笑,大声道:“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传旨:立孙女谢门元氏盈袖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为女帝!——钦此!” 这个时候,他虽然中气十足,喊声十分嘹亮,但元应佳却知道元宏帝已经是快死的人,这宫里宫外都是他自己的人,也没有在意,笑嘻嘻看着元宏帝垂死挣扎叫喊,并没有阻止他。 元宏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才喊完这句话,说完他就闭着眼睛垂下了头,半坐在床上断了气。 元应佳站了起来,正要伸手去元宏帝的鼻子底下试探还有没有呼吸,突然发现这宫里似有回音一样,将元宏帝刚才的喊话又传了回来,而且声音更响亮,更悠远。 “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传旨:立孙女谢门元氏盈袖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为女帝!——钦此!” “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传旨:立孙女谢门元氏盈袖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为女帝!——钦此!” “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传旨:立孙女谢门元氏盈袖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为女帝!——钦此!” 这声音在回音中不断重复,一道道声浪越过宫墙,传到宫外的夜空里,声音响似霹雳,弥漫到整个后宫上空。响彻云霄。 后宫众人骇然推开窗子,却只听见元宏帝嘶哑的嗓音在夜空里回荡,听着十分骇人。 “怎么回事?!”元应佳大急。连忙扑了上去,企图捂住元宏帝的嘴。 但是元宏帝早就过世了,那传出去的声音不过是他刚才说话的回音而已,哪里捂得住? 而且元应佳也知道。一般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回音? 一定是有诈! 但这诈到底是在哪里?! 当元宏帝的这道口谕在整个东元国京城上空回荡的时候。谢东篱正穿着夜行服倒挂在御书房的横梁上,他默默地睁开了眼睛,将一份遗诏放到御书房的牌匾之后。 刚才元宏帝那响亮的传位口谕,正是谢东篱听见了,想法让它跟回音一样回荡在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城上空的。 他没想到元宏帝临死的时候还真的改了主意,所以仓促之间,也只能用这个法子先给大家提醒一下。 夜空中元宏帝的余音了了。宫里的大钟和云板相继敲了起来。 “陛下崩了!” “陛下崩了!” “陛下崩了!” 全京城的人都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刚才元宏帝的声音在夜空回荡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这种跟遗言一样的口谕。一般是临死的时候才说的出来的。 “陛下圣明!” “陛下乃圣人降世,才能临死的时候发出这样大的声响!” 京城的人纷纷在自己家面对着皇宫的方向跪下,不断地磕头祝祷。 唐安侯得到消息,立刻命令所有的侯府军士将宫城严严实实围了起来。 元应佳飞快地传了太医进宫,好确定元宏帝是真的死了。 就在这些人忙乱的时候,婉皇贵妃也在自己的寝宫里疯一样的忙乱。 她一个人将寝宫屋角的那一处桌椅搬开,焦急地掀开地砖,却发现底下空无一物! 遗诏,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上一次看过之后,没有放回去吗? 不可能啊? 她捧着脑袋苦苦思索,将自从上一次看过之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也想不出那遗诏到底去哪里了。 她这段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宫殿,进来的人除了下人,就是元应佳。 但是元应佳进来的时候,她一直眼错不见的陪着,没有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就算他知道她取走了遗诏,也没有机会把那遗诏偷偷拿走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皇贵妃快要崩溃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听见了外面夜空里元宏帝要传位给盈袖的嘶哑嗓音,差一点没把她吓晕过去。 就在她慌张得如同没头苍蝇的时候,元应佳却偏偏派人来请她过去,说陛下驾崩,要她和玉皇子、小公主都去见元宏帝最后一面。 婉皇贵妃就算不想去都不行。 元应佳派来的人一把抱起玉皇子和小公主就往外走。 婉皇贵妃只好跟着追了上去。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等下该怎么收场。 脑子里急速盘算着,要如何给自己和自己的儿女谋求最大的利益。 那遗诏没了,元宏帝又留下口谕,难不成真的要盈袖那贱人做女帝?! 那还有他们母子的活路吗?! 婉皇贵妃心一横,觉得哪怕是元应佳做皇帝,也比盈袖要强。 反正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她就冷眼旁观他们鹬蚌相争吧。 来到元宏帝的寝宫,婉皇贵妃匆匆忙忙瞥了一眼刚刚去世的元宏帝,正要跟元应佳说话,就听见门外有唐安侯的声音焦急地道:“佳亲王、皇贵妃娘娘,谢大丞相带禁军进宫来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章节目录 第738章 传位(加更求月票) “谢东篱带禁军入宫了?!他怎么敢?!”元应佳拳头在空中挥舞,“唐安侯,你速速去御书房,我们随后就到!” 很快太医也来了,元应佳等他确证了太医的死因之后,才带着婉皇贵妃匆匆忙忙赶到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的围墙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元应佳看了一眼,见都是唐安侯府的军士,才松了一口气,叫了他们的首领问道:“你们侯爷呢?” “侯爷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应该去外宫门去了。”那首领恭恭敬敬地地元应佳说道。 “去外宫门做什么?你们侯爷不是说谢大丞相带禁军来了吗?”婉皇贵妃踱了过来,不动声色问道。 那首领忙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侯爷将谢大丞相带的禁军挡在外宫门,应该在问话吧。” 元应佳点点头,连忙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守着的两个太监迎了上来,对他和婉皇贵妃躬身行礼。 “陛下已经龙驭归天,你们要好生看守这里。”元应佳本来打算马上将逼元宏帝写的最后一份遗诏拿出来,但是想到谢东篱还在外宫门虎视眈眈,还有元宏帝临死时候突然失心疯一样大叫传位于盈袖,因此心念一转,不着急将遗诏拿出来了。 他要等着看谢东篱如何举动,他才能谋定而后动。 但他还没有吩咐完,就听见御书房的院门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然后听见了谢东篱低沉醇厚极有质感的嗓音。 “你们让开。谁敢挡路,杀无赦。” 很快门口又传来刀剑咣当的声音,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重重地从远方踏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元应佳负手走了出来。 来到御书房门口,元应佳一下子愣住了。 刚才这里还满满地都是唐安侯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两军对垒。 一边是唐安侯府的军士,一边就是谢东篱率领的禁军了。 唐安侯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的军士前面,面对着的,却是对面五个举足轻重的人。 原来对面除了谢东篱和盈袖以外,还有长兴侯慕容辰、前任大丞相沈友行。以及前任总管大太监! 慕容辰、沈友行和前任大总管,可是元宏帝曾经下旨指定的顾命大臣。 遗诏只有他们三人认可之后,才能真正生效。 元应佳脸上黑了一半。 他没想到谢东篱居然也早有准备! 沈友行和前任大总管都是早已经离开京城的人。谢东篱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将他们接到京城的? 肯定不是刚才啊…… 虽然元宏帝是刚刚才去世的。 元应佳眯了眯眼,悄然后退了一步。 果然,谢东篱没有那么好对付。 任何轻视谢东篱的举动。都将受到意想不到的打击。 但是事到如今。元应佳并不打算退缩,因为他有独一无二的真遗诏! “长兴侯、沈老爷、大总管,你们是来送陛下最后一程的吗?”元应佳对他们拱了拱手,“陛下停灵在寝宫,要不要先去上柱香?” 长兴侯慕容辰摇了摇头,道:“上香不急,当务之急,是要先立新君。只有立了新君。才能给先帝好好办丧事。” “国不能一日无君。”沈友行沉声道,“陛下已经立下遗诏。今日我们三人进宫,就是要履行陛下遗旨,确保遗诏能够执行。” 元应佳忙道:“沈老爷言之有理,皇祖父受病痛折磨,早几日就神智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时至今日,还是遗诏更可信。” 他的意思,就是元宏帝临死的时候说要立盈袖为女帝的话,是神智不清时候的“乱命”,不用遵循。 前任大总管笑了笑,尖着嗓子道:“这是自然。我们三人当日在陛下面前发过誓,只认遗诏不认人。遗诏说谁就是谁。只要遗诏确凿无疑是真的,我们就要遵循陛下立储的遗愿。” 元应佳连连点头:“大总管说得对,要不,我们现在就去保和殿?” “不用。”长兴侯慕容辰指了指御书房的正房门口,“就去那里。” “请。”元应佳让开一条路,请慕容辰、沈友行和大总管先走。 自己跟在他们身后,婉皇贵妃走在他身边,而谢东篱拉着盈袖的手,走在最后。 婉皇贵妃一见盈袖都来了,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恐怕盈袖也是来争皇位的吧…… 她怎么能甘心呢? 默不作声跟着元应佳进了御书房,婉皇贵妃站到了墙角的地方。 屋里燃着巨型牛油烛,照得御书房里如同白昼。 唐安侯是最后走进来的,他盔甲俨然,腰间长刀闪亮,站到了元应佳背后,一副给他撑腰的样子。 元应佳背着手看了屋里人一眼,点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不废话了。陛下前些天清醒的时候决定传位于我,为此专门立下遗诏。——各位请看。”说着,他将遗诏从胸口取了出来,先送到沈友行手里。 他知道,对元宏帝最忠心的,非沈友行莫属。 沈友行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验了三个玺印,默不作声地递给了长兴侯慕容辰。 慕容辰也只看了一遍,就递给了大总管。 婉皇贵妃这时才知道元应佳给他自己准备了一份遗诏,一时愤怒地盯着他,张了张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到盈袖讥嘲的笑容,心念一转,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现在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把遗诏从那牌匾后面偷了出来! 如果她不动那遗诏。岂不是就能把元应佳这个假遗诏赶出去?! 婉皇贵妃正在自怨自艾,就听大总管摇了摇头,道:“当初陛下对我们三人说。遗诏会放在这御书房牌匾之后,怎么会放在佳亲王怀里呢?” “……因为陛下病重,不能来御书房理事,因此将遗诏直接给我保管。”元应佳眨了眨眼,郑重其事地说道。 沈友行、慕容辰和大总管三人对视一眼,商议了一下,就对元应佳道:“陛下并没有对我们说过。所以我们还是要看看牌匾后面的遗诏。” 婉皇贵妃十分不安地缩了缩脖子,越发躲在墙角光线找不到的地方,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元应佳脸上已经露出笑意。道:“如果你们想看,就去看吧。” 反正那牌匾后面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怕什么?! 谢东篱和盈袖都没有用元宏帝临死时候的口谕来要求继位,很让元应佳惊讶。 因为如果换了是他处于盈袖和谢东篱的位置上。肯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谁知他们俩没有闹。反而将沈友行、慕容辰和大总管请了过来主持继位一事。 长兴侯慕容辰见屋里的人都不反对,就跃了起来,往那牌匾后面看了一眼,攀着横梁搭了上去,道:“这里还有一份遗诏。” 婉皇贵妃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自己丢失的那一份遗诏,就在牌匾后面?! 难道陛下有灵,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特意将遗诏从她那里拿走,放回到牌匾后面?! 肯定是这样…… 婉皇贵妃全身像是又活了过来。脸色从灰白转为红润,从墙角款款走了过来,满脸哀戚地道:“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陛下确实立下一份遗诏,本意是要传位给我的皇儿。当时三位都在场,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说着,就对沈友行、慕容辰和大总管跪了下来。 沈友行和大总管急忙让开,在房屋横梁上的慕容辰也转了个身,不受婉皇贵妃的跪拜。 谢东篱这时沉声说道:“那份遗诏还不知道真假呢,婉皇贵妃怎么就知道是要传位给你皇儿?” “那还能有假?!”婉皇贵妃十分气愤谢东篱指鹿为马,急忙又站了起来,指着那牌匾道:“我可以用性命担保,那份遗诏才是真的!佳亲王这份才是陛下神智不清,被人操纵写下来的!” 元应佳瞪着婉皇贵妃,脸上狰狞的神色一闪而过,“你说什么?” 难道被这女人骗了?! 夏凡毁掉的那份遗诏是假的?! 真遗诏还在牌匾后面?! 可是他明明亲眼看见这牌匾后面空无一物啊! 那遗诏又是哪里来的? 这一瞬间,元应佳觉得自己真的上了婉皇贵妃的当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狡诈恶毒了! 婉皇贵妃却兴奋起来,她手心里全是汗,只得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一字一句地道:“牌匾后面的遗诏才是真遗诏。各位大人,你们想必还记得陛下曾经跟你们说过什么吧?” 沈友行和大总管一起点头,包括在横梁上的长兴侯慕容辰,三人异口同声地道:“陛下正是说遗诏放在牌匾后面。” “怎么样?佳亲王,你不服都不行了。”婉皇贵妃得意起来,朝横梁上的长兴侯慕容辰招了招手,“烦劳侯爷将那份遗诏取出来。” 谢东篱这是慢吞吞地道:“婉皇贵妃,你可认准了,牌匾后面的才是真遗诏?” “当然!这还能有假?!本宫听陛下说过多次,真遗诏放在牌匾后面!”婉皇贵妃昂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那牌匾不放。 谢东篱便向长兴侯慕容辰点点头。 长兴侯慕容辰从牌匾后面取出一份卷轴,飞身跃了下来。 他把卷轴交到沈友行手里,三人凑在一起,打开了这份卷轴遗诏,念出声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后嫡三子之女盈袖,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女帝位。钦此!” “什么?!”婉皇贵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会如此?!” 明明应该是传位给她三岁的儿子啊,怎么成了盈袖?!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第739章 真假(第一更求月票) “不对!这遗诏是假的!”婉皇贵妃马上反口否认,“这不是先帝的遗诏!” “这不是先帝的遗诏?”大总管嗤笑一声,声音十分尖利,“刚才您明明信誓旦旦说佳亲王手里的遗诏是假的,这牌匾后面的遗诏才是真的。怎么一转眼,牌匾后面的遗诏就变成假的了?难道婉皇贵妃说话完全信口开河,不用脑子想一想吗?” 婉皇贵妃紧张得汗都出来,后背已经湿透了,她握着拳头,强硬道:“这个也是假的,佳亲王手里那份也是假的!” “呵呵,那可奇了。”盈袖扯了扯嘴角,问那三个人:“请问三位顾命大臣,你们怎么说?最权威的就是你们了。” 长兴侯慕容辰默然半晌,道:“当初先帝召我们三人来到御书房,只说遗诏已经拟好,放到这牌匾之后。他日先帝驾鹤归西的时候,我们三人就要出力辅助新君即位登基。” “这就是说,你们也没有见过遗诏的内容了?”谢东篱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将盈袖挡在身后。 他身材高大,往盈袖面前一站,就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牛油烛的灯光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前面看,根本看不出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慕容辰、沈友行和大总管一齐点头:“我们确实不知遗诏的内容。先帝只让我们认准牌匾后面的遗诏。只要遗诏是先帝所拟,盖有三重大印,应该就是真的。” 见谢东篱将盈袖护得这样妥帖,婉皇贵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被刺激得不顾一切大喊:“不对!真正的遗诏根本就没有传位给元盈袖!” “没有?就连三位顾命大臣都不知道遗诏的内容,请问婉皇贵妃如何得知?”谢东篱慢条斯理说道,眉头紧皱,在烛光下拧了起来,显得眼眸更加幽深暗黑。 “本宫……”婉皇贵妃刚想说自己亲眼见过遗诏,匆忙间瞥见元应佳微微摇头,她才醒悟过来,急忙改口道:“本宫陪在先帝身边,听先帝亲口提起过遗诏的内容,所以本宫知道真遗诏的内容!” “呵呵,是吗?”大总管两手交叉放在身子前面,卯足了劲儿跟婉皇贵妃对着干,“如果亲耳听见的话能作数,那我们昨夜还亲耳听到先帝传位给护国公主殿下呢。别说我们,就连整个东元国京城昨夜几乎都听见了,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先帝是将皇位传给了护国公主殿下!而且先帝临终口谕跟着牌匾后面的遗诏内容一模一样,您说,我们到底信谁?” 自从婉皇贵妃一手将大总管赶出皇宫,把持宫禁,大总管已经跟婉皇贵妃不共戴天了。 况且在他心里,先帝元宏帝的死,肯定跟婉皇贵妃脱不了干系,他能让她儿子上位做皇帝就有鬼了! 婉皇贵妃想到昨夜元宏帝临终时候响彻云霄的口谕,忡然变色,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昨夜先帝临终口谕声壮天地,想必大家都听见了。”沈友行叹息一声,“先帝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跟我提起过要立盈袖为皇太女,原来先帝早就有传位给盈袖的意愿了。” “沈老儿,你是盈袖的外祖父,当然要这么说了。”元应佳见势不妙,恨恨地白了婉皇贵妃一眼,在心里暗骂她越帮越忙,蠢笨如猪。 明明昨夜元宏帝的口谕突然在夜空回荡,她还能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哔了狗了…… “佳亲王言之有理,先帝临终口谕,确实不能当传位的依据。因为先帝当初委任三位顾命大臣的时候,明确说了要如何传位。”谢东篱看向那三位顾命大臣,“你们说呢?” “谢大丞相公允刚正,我等信服。”沈友行、慕容辰和大总管齐声应道,表示只要遗诏是真的,他们就认。 元应佳松了一口气,继而又觉得奇怪。 谢东篱怎么会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 婉皇贵妃见势不妙,挤了过来,愤愤不平地道:“这两份遗诏明明都是假的,你们怎可指鹿为马?” “婉皇贵妃,您到底是要怎样?佳亲王手里的遗诏是假,这牌匾后面的遗诏也是假的,到底什么样的遗诏才是真的?您倒是说给我们听一听?”大总管十分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真的遗诏当然是要传位于本宫的皇儿元宸玉!”婉皇贵妃被激得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这话不妥,慌忙捂住嘴,低下了头。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 “原来如此。” “原来只要不是传位给婉皇贵妃的儿子,那就是假遗诏。——受教!受教!”长兴侯慕容辰拱手对着婉皇贵妃讥讽说道,“可惜先帝从来没有当面对我们说过要立玉皇子为帝,所以婉皇贵妃的话,请恕我们三人无法拿来当成传位的依据!” 婉皇贵妃一听急得眼睛都要出血了。 但是一时她又想不出什么话来驳斥慕容辰。 因为元宏帝那时候也自知要传位给玉皇子的私心太重,因此不好意思在群臣面前提起,这个心思确实掩饰得滴水不漏,只在婉皇贵妃面前稍微透露过一二,对别人从来没有承认过,当然,也没有否认过。 大家猜元宏帝就是这个心思,但也就是猜测而已。 像昨夜那样清清楚楚说明要传位给谁的话,是从来没有说过的。 婉皇贵妃吃亏也就吃亏在这一点。 “婉皇贵妃娘娘真是做得一手只赚不赔的好买卖。既如此,还讨论什么遗诏的真假?反正不让她儿子继位就是假遗诏,真的也假的。让她儿子继位的遗诏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盈袖幽幽说道,一针见血地点破了婉皇贵妃的小算盘。 婉皇贵妃知道说的是真话,可这真话,居然没有一个人信! 当然,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自己这番话,自己都不会信,难怪别人都不信了。 一时急得五内俱焚,肝火腾地一下起来了,右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谢东篱这时才道:“那好了,就不要说别的了。三位顾命大臣做主吧。” 大总管正要说话,元应佳马上上前一步,将自己那份遗诏摆在书案上,和牌匾后方那份遗诏摆在一起,敲着桌子道:“我这份才是真的。先帝临终前两天刚消了气,将我找了回来,亲自传遗诏于我。如若不信,你们可以验一验是不是先帝亲笔,是不是三印俱全。” 沈友行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沉着脸道:“三位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按照先帝的吩咐执行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牌匾后面的遗诏才是真的,这才是先帝当时委任顾命大臣时候的说辞。 慕容辰便点点头,“那好,我们当时也只听见了一句话,就是牌匾后面的遗诏才先帝的意思,这样一来……” 他正要说不用验元应佳那份了,就听御书房外面鼓噪起来,还有兵器盔甲碰撞的咣当之声,兵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越来越嘈杂的呵斥谩骂声。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刚一转身,就见御书房的大门被人轰地一下踹开了。 唐安侯全副武装,带着无数军士涌了过来。 弓箭和长戬都对准了御书房的人,竟是一副要逼宫的架势。 元应佳和婉皇贵妃绝处逢生,都是心头狂喜,一起往唐安侯那边跑过去。 谢东篱眼疾手快,手中不知何时扣了几颗小铁粒凌空飞出,往婉皇贵妃和元应佳背后腿弯处打去。 婉皇贵妃没什么功夫,轻而易举就被打中膝盖的腿弯处,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元应佳有些功夫,再加上谢东篱的小铁粒出手的时候,有人在暗处施放出几乎同样的小铁粒,将谢东篱的暗器阻了一阻。 元应佳就趁着这一阻的功夫,往旁边错开了一步,避开了腿弯处的要害,只是擦着腿边而过,虽然疼痛无比,但却不用跪下了。 谢东篱“咦”了一声,盈袖也拽拽他的袖子,低声嘟哝一句:“祖神……” 她的左手腕紫琉璃印记处刚才有一瞬间的灼热,正是从唐安侯后方的军士中发出来的。 有人带着祖神的力量伪装成普通士兵躲在人群中。 谢东篱也感觉到了,他双掌一拍,沉声道:“现身!” 只听唰唰唰数声轰响,无数禁军手持劲弩出现在御书房外的屋顶和围墙上,将院子里这一批涌进来的唐安侯府军士包围得严丝合缝!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唐安侯没想到谢东篱还有后招,恼得脸都白了,回头怒视着谢东篱,狠狠地道:“先帝尸骨未寒,谢大丞相就要造反吗?!” 谢东篱忍不住纵声大笑,摇头道:“唐安侯,你如果跟我硬扛,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一见时机不利,马上就推卸责任,一顶顶大帽子扣了下来,这等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功夫,谢某自愧不如。” 盈袖跟着讥嘲道:“唐安侯,先撩者贱这句话送给你正合适。明明是你先带了侯府军士意图谋反逼宫,现在见中了我们的埋伏,马上反口就变成仁人义士了。——世上不要脸的人多,但像您这样不要脸的,真是没见过。” 唐安侯被盈袖讽刺得面无人色,唰地一下抽出腰刀,恼道:“那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O(∩_∩)O~。 亲们的月票捏?月底了,赶快投了吧,俺又落后了。~~o(&gt;_&lt;)o~~ 感谢悠然自若211、sissichenxi昨天的香囊。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章节目录 第740章 始终(4K求月票) “你确定要拼?”谢东篱背着手缓缓走了过来,看着唐安侯背后的侯府军士淡然道:“都是东元国的兵,我不想你们跟着这种人做无谓的牺牲。” 元应佳一听就头大了。 娘的,这谢东篱是连侯府军士都不放过,要策反啊! 不能让他得逞! 元应佳马上对唐安侯使了个眼色,厉声道:“我有先帝的遗诏在此,传位于我,难道你们敢不服从?!” 唐安侯府的军士见自己被包围,本来有些疑虑和惶恐,但是听元应佳一说,又振奋起来。 忠君是他们军士的本份,总不能先帝一过世,他们就屈从于乱臣贼子了。 “佳亲王放心,我等誓死遵循先帝遗诏!”唐安侯府的军士齐声应道,声震屋宇。 唐安侯松了一口气,手握腰刀狞笑着看着谢东篱:“谢大丞相,虽然你有后招,但我侯府军士两三万人,也不是软柿子。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们也不会退却!” 谢东篱负手站在御书房的回廊下,半垂着眼眸看着地上,鸦翅般的长睫漆黑浓密,挡住了外人窥探的视线。 这些侯府军士如果要杀干净也容易,可是谢东篱不想这样做。 他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东元国的军士都是他的助力,死一个就少了一个,他更不想他们死在这种无谓的内部争斗中。 特别是在他还可以控制东元国局势的时候,如果还让唐安侯和元应佳鼓动这些军士为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送命,就是他的失败。 谢东篱拿了主意,抬头看向这些侯府军士。 他的目光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一一扫了过去,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嫌弃和愤恨,只有宽宥和理解。 他看着这些惴惴不安的军士,温和地道:“你们愿意遵从先帝遗诏,是应该的,是身为东元**士应尽的责任。为国效命,为君尽忠,方显英雄本色。”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唐安侯府军士的心赢了一半过来。 那些军士中一个副将忍不住道:“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先帝,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和大丞相和公主殿下做对。” “你说什么?!”唐安侯大怒,回身就是一刀横劈过去! 谢东篱飞身而起,长剑挥出,咣的一声响,将唐安侯的大刀隔开。 那副将才避免了被唐安侯的大刀横砍为两截的噩运。 他瞪大眼睛看着唐安侯,一手执刀杵在地上,单腿半跪下来,大声道:“侯爷!末将也没有背叛侯爷的意思!望侯爷息怒!” 唐安侯一击不中,马上退入自己亲兵的保护中,和谢东篱远远地隔开,免得被他挟持,一剑给砍了。 谢东篱有能力杀他,但是目前的情况,他更想先收服这些侯府军士的军心。 那么在收服这些军士军心之前,就不能先斩了他们的主帅。 慕容辰跟着站了出来,对着这些侯府军士道:“先帝锐意革新,已经将军权从侯府收出来了,你们不再是侯府军士,而是东元国的军士。” 这些话在唐安侯府军士心中引起了动摇。 他们都知道,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军权,是早就上缴了的,只有唐安侯阳奉阴违,一直不肯上缴虎符和兵权。 谢东篱为了引蛇出洞,也没有如同对付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一样对付唐安侯府,而是给与他们最大的自由和自主。 谢东篱故意放开的这个口中,果然就让元应佳和婉皇贵妃中计了。 他们要逼宫夺位,手里没有兵是不敢做的。 有了唐安侯府的军士做后盾,他们才敢在宫中为所欲为。 将于取之,必先予之。 这一套权谋谢东篱玩得炉火纯青。 眼下他要再努力一下,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代价赢得唐安侯府军士的军心和支持。 他伸出一支手臂在空中挥了挥,继续对唐安侯府的军士做攻心之战:“你们都是忠君之士,是我东元国的栋梁之材。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被骗,被蒙蔽,为了这些真正的乱臣贼子做无谓的牺牲!” “你不要颠倒黑白?!谁是乱臣贼子?!”元应佳恼羞成怒,举着元宏帝的遗诏唰地一下展开,“你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遗诏!——是不是先帝的字迹?!是不是先帝的玉玺和私印?是不是你丞相阁的大丞相印!” 东元国的圣旨,需要这三印齐备,才是正式的圣旨,否则只能算伪诏。 唐安侯府的军士一时握紧了弓箭,对准了谢东篱和那些禁军。 两军对峙,御书房前场院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春日的夜晚还带着凉意,一阵夜风出来,盈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站在谢东篱身边,心头无比镇定和坚韧。 谢东篱蓦然回头,长臂一伸,身形快如鬼魅,已经来到元应佳身边,劈手夺走他手里的遗诏,另一只手正要拿住元应佳脖颈处的要**,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从屋顶破屋而入,一掌隔开谢东篱,一手将元应佳护在身后。 元应佳开始吓得眼睛都闭上了,暗道这一次可要死在谢东篱手里,可是下一刻,他已经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护在身后,那身影看上去无比熟悉,正是他的祖父夏凡! 谢东篱一怔,也知道夏凡来了,微微冷笑一声,转身将元应佳刚才拿着的遗诏当着大家的面展开,指着那大丞相印一字一句地道:“就凭这大丞相印是假的,我就可以说你这遗诏是伪造的!” “不可能!” “什么?!” 元应佳和婉皇贵妃一齐叫了起来。 “这大丞相印不可能是假的!”元应佳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要向谢东篱扑过来,“你丞相阁的大印,还能有假?!如果这是假的,那东元国所有圣旨都是假的!” “啧啧!你真当全天下都围着你转啊。你弄个假的出来,别人的也必然是假的?”谢东篱淡笑摇头,“你是太着急了,就自己用萝卜刻了一个假的大丞相印盖了上去。难道你以前没有仔细研究过真的大丞相印是什么样子的吗?” 元应佳和夏凡都是脸色铁青,心里暗道不好,难道又被这厮给坑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伪造大丞相印,肯定会研究真印的样子,然后照着一模一样雕刻一个。 正因为他们没有想伪造,而是直接去谢东篱的丞相阁偷大丞相印,才会毫不怀疑地将那印盖在这逼元宏帝写的遗诏之上! 也正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拿的是真印,所以才连看都没有仔细看过,就当真了! 谢东篱此时已经开始给大家讲述这大丞相印的真假。 “各位请看,佳亲王所持遗诏上的大丞相印外方内圆,是正方形里面套一个圆形。而真正的大丞相印是外圆内方,是大圆圈里面套一个正方形,看上去像个铜钱,意寓做大丞相之人的性格应该外禀圆润而内涵方正之意。” 大家定睛一看,那遗诏上的大丞相印果然正方形和圆圈的位置不对。 但是这个差别实在太狡诈了,肉眼乍一看去,首先被吸引的是里面四个弯弯曲曲的古篆字“大丞相印”,谁会注意这正方形和圆形是谁在外面?谁在里面?! 谢东篱这时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大丞相印,“你们看,这才是真正的大丞相印,外圆内方,每一道圣旨上盖的大丞相印,都是这个样子的。” “你果然假造先帝遗诏!”刚才说话的副将顿时脸色很不好了,对着元应佳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转身调转刀口,对准了元应佳、黑衣人、婉皇贵妃和唐安侯四个人,“兄弟们,不要被他们骗了白白送命,还落下一个乱臣贼子的坏名声,殃及家小妻儿!” “你们要造反?!”唐安侯大怒,“佳亲王是先太子之子,他犯得着假造遗诏?!先帝自从恢复了佳亲王的王位,就是想传位于他!” “放屁!”大总管这时冷笑一声,“先帝要听了你这话,恐怕会从灵床上爬起来找你谈谈心。” “我难道说得不对?!”唐安侯躲在自己亲兵背后大声道:“他们才是乱臣贼子!大家别认错了主子!” “呵呵,大家真是不要认错了主子。”谢东篱冷笑一声,拿出一块暗红色的晶石,“先不说给佳亲王免罪复位的圣旨也是伪造的,就说这元应佳本人,先帝是绝对不会传位于他的!” “这是为何呢?”大总管笑呵呵地在旁边做捧哏,跟谢东篱一唱一和。 元应佳也冷笑,暗道敢把他的身世抖出来,元宏帝一样会被人嘲是绿帽帝,就看谢东篱有没有这个胆量…… 果然盈袖有些不安地咳嗽了一声。 谢东篱顿了顿,继续道:“……因为元应佳不是先太子的亲生儿子!而是太子妃跟人私通生的杂种!” “什么?!” “你血口喷人!” “你放屁!” 军士们混乱了,沸腾了。 婉皇贵妃惊慌失措,捂住了耳朵。 元应佳脸色血红,恨不得冲过去将谢东篱乱拳打死。 真是太奸诈了! 居然不说先太子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直接说他不是先太子的骨肉! 这样戴绿帽的就是先太子,元宏帝的名声就保住了。 而效果是一模一样的。 况且说元应佳不是先太子的骨肉,马上相信的人很多。 因为当初先太子突然暴毙,而宫女鲁氏在先太子五七过后才被皇后齐雪筠接到宫里养起来,说她有了太子的遗腹子。 一个没有任何名份的宫女突然有了太子的遗腹子,这件事本身在当年就被人怀疑过真假。 很多人当时就认为是皇后齐雪筠为了保住皇后位置,不让元宏帝有理由再纳妃嫔,故意找了宫女怀了个野种来栽到太子头上。 反正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有些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谢东篱这一说,大家马上就信了。 元应佳还想负隅顽抗,谢东篱已经拿着那暗红色晶石道:“这是从盛家来的滴血石,专门验血脉。你敢不敢滴上你的血脉在这上头验一验?先帝还在寝宫挺灵,现在去取血还来得及。” 元应佳完全无言以对。 他爹就不是元宏帝的种,所以他是不是他爹的种并不重要,关键只要证明他跟元宏帝没有血缘关系,那所谓的传位遗诏肯定就是伪造的。 先前的假大丞相印只是铺垫,现在的滴血石才是正餐! 元应佳当然不想自取其辱。 他一扯背后那黑衣人的衣袖,冷声道:“我们走!” 夏凡知道大势已去,突然打了个呼哨。 皇宫四角上突然起了大火。 火光熊熊,很快烧成一片。 “救火啊!” “起火了!” “先帝寝宫的火势很大!” 谢东篱冷笑一声,立刻将倒戈的唐安侯府军士组织起来,跟禁军配合,开始在皇宫里救火。 同时派了自己的亲兵,假意追杀夏凡、元应佳、唐安侯和婉皇贵妃一行人。 但是并没有尽全力,而且要尽可能避免伤亡。 因此夏凡这一行人在唐安侯的亲兵,和夏凡、元应佳早先就安排进宫的死士帮助下,拼死逃出了皇宫。 夏凡甚至将婉皇贵妃和她的儿子玉皇子都带走了。 谢东篱的亲兵听从谢东篱的嘱咐,假意追杀,一直将他们远远往北赶去,看着他们出了北城门,往北面北齐国所在的方向去了,才燃起狼烟,提醒前面的人注意。 而皇宫里面一通忙乱之后,火势救下去了,元宏帝的尸首虽然被少量烧毁,但是大部分保存下来了,马上入了棺,送入灵堂。 只有婉皇贵妃所住的关雎宫里,早产体弱的小公主因为无人理会,在浓烟里被呛死了,是今晚唯一的伤亡。 盈袖和谢东篱得到消息,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宫人给小公主准备了小棺材,和元宏帝的棺椁放在一起附葬。 第二天,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传遍了东元国京城。 谢东篱一边点齐兵马,以慕容长青为主将,追杀夏凡、元应佳、唐安侯和婉皇贵妃一行人,同时在京城筹备登基大典,迎元盈袖为女帝,是为东元国第三十一代皇帝。 而盈袖在登基大典上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皇位禅让给谢东篱,自己为后,退居后宫。 “东元国以女帝始,以女帝终,存年五百二十二年。” ※※※※※※※※※※※※※※※※※※※※ 加更四千字送到,打滚求月票和。O(∩_∩)O~。 亲们晚安。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章节目录 第741章 春光(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是在五月初一登上皇位。 他登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改东元国国号为天正帝国。 “天正帝国?这是什么年号?” “……从来没有听说过。” 保和殿上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知道“天正帝国”的由来。 谢东篱并没有多解释。 大夏立国之后,大夏开国皇帝就采取一切手段,湮灭天正帝国的历史。 到大夏、大周覆灭,再过了五百多年,谢东篱深信,这个世上,除了他和盈袖之外,没有人知道天正帝国。 “众卿不必多虑,不过是一个年号而已。”谢东篱在丹墀宝座上淡淡说道,慢慢站了起来,“帝国的律法、官职和规矩不会有任何变化,一切沿袭东元国。” 大家顿时放了心。 只是换个年号而已,别的不变就行了。 至于谁当皇帝,这些人还真不太在乎。 再禅位的女帝都不在乎,他们替谁在乎呢? 而且谢东篱能力出众,本事超强,是大家早就知道的,肯定比他妻子盈袖更适合当皇帝。 相信他们帝国在谢东篱的统领下,一定会开创新的盛世丰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们在保和殿上跪了下来,对谢东篱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 礼成之后,谢东篱宣布退朝,回到了后宫。 后宫里。只有皇后盈袖,没有别的妃嫔。 盈袖带着儿子元宝住在坤元殿。 “陛下来了。”宫女在坤元殿门口向盈袖回报。 盈袖抱着小元宝走了出来,看见身穿一身明黄色龙袍。人材更加出众的谢东篱从门外走了进来。 “元宝,你父皇来了。”盈袖抿着嘴笑,将小元宝递了过去。 谢东篱接过元宝抱在怀里亲了亲,笑着问盈袖:“在宫里可习惯?” 盈袖笑着道:“不习惯也得习惯。”又说:“不让我做皇帝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哪里能不习惯呢?” 她知道自己的本事,也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 她只想能够谢东篱和元宝幸福地过完这一辈子,弥补上一辈子所有的缺憾。 谢东篱仔细打量她。见她没有敷衍,点点头。道:“这后宫你最大,凡事不要委屈自己,也没必要委屈自己。我做这皇帝是为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如果需要你委曲求全来成全。我做这皇帝有什么意思?” 他做这皇帝,就是为了能够盈袖好好过一辈子,最好能够永生永世相守。 盈袖跟他一起往内殿走去,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你可别忘了,我不是一般的皇后,我是女帝禅位之后的皇后,别说宫里,朝堂上我也能做一半的主。” 谢东篱将元宝放到南窗下的长榻上,拉着盈袖坐回床帐里。执起她的手指,一根根亲了过去,低声道:“我今天改国号叫天正帝国。” 盈袖顿了顿。忍不住道:“……执政官殿下,可是要跟盛琉璃共天下?” “……不是盛琉璃,是我的袖袖……”谢东篱说着,身下已经热了起来,一只手不动声色钻入她豆绿地轻纱短襦夹衫,攀住一边的高耸握了握。 窗外春光一片。屋内一片春光。 …… 一时云散雨收,盈袖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不动。有气无力地道:“陛下啊,这是白日宣淫啊,如果被记载起居录的朝臣知道了,不知道要怎样口诛笔伐呢……” 谢东篱站在窗前整理自己的袍子,淡淡地道:“什么起居录?我和你,不用起居录。” “啊?我们不用吗?”盈袖翻身坐了起来,斜睨着谢东篱,“你确定?我记得皇帝身边都是有记载起居录的内史官。” 这种内史官都是太监兼任,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跟着皇帝在后宫里穿行。 谢东篱的手指顿了顿,面不改色地道:“嗯,我刚撤了内史官。我是开国皇帝,有特权。内史官留着给元宝吧。” 盈袖听了暗笑,不由对谢东篱勾了勾手指头,拖长了声音道:“夫君,既然没有内史官,你着什么急呢?来……” 盈袖平日里的样子很是端庄自持,就算在床上也不是很放得开,像如今这样主动“勾引”,实在是少之又少。 谢东篱刚才虽然已经要了一次,但是在盈袖面前,他从来没有抵抗力,也不想有任何抵抗力。 他回头看了看在床上朝他微笑的盈袖,手指一抖,刚刚穿上的龙袍又褪了下来。 拉开帐帘钻了进去,一把抱住盈袖就开始了又一次折腾。 …… 许久之后,小元宝睡了一觉醒了,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才哇哇大哭起来。 谢东篱披着长衫起身,将小元宝从对面的长榻上抱了过来,放到盈袖怀里让她喂奶。最近从背后将他们娘儿俩拥在怀里,一只胳膊撑着头,斜躺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母子俩。 盈袖脸色红扑扑地,低声道:“你可好,第一天登基,就做出这种事,纵然没有内史官,也会被人说你是‘昏君’……” “昏君怎么了?他们是嫉妒。”谢东篱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道,“况且帝后鱼水和谐,是国民之福。他们不懂,我们这是在给他们祈福呢。” “你尽会胡说八道!”盈袖晕生双颊,横了谢东篱一眼,但眼波盈盈,实在没有多少威慑力。 但从此以后,谢东篱动不动就要“祈福”,此是后话不提。 …… 谢东篱登基之后。定国号天正帝国,同时诏喻天下,给北齐国和南郑国也下了国书。同时派去使臣。 南郑国本来有使臣来东元国朝贺盈袖登基为女帝,不过后来变成朝贺天正帝国皇帝谢东篱登基,也是一举两得。 南郑国皇后沈遇乐知道了,觉得真是一桩趣事,高兴地说与南郑国皇帝郑昊听,还说:“我跟盈袖真是好姐妹。我是皇后,想不到她如今也做了皇后。” 郑昊也觉得好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四个人有这样的机缘。” 谢东篱登基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北齐国。 北齐国皇帝知道了倒也罢了。不过在心底里看不起东元国以前的元氏皇室。 没有被敌人打败,却被女儿卖了国。 但是虽然看不起元氏皇室,但却不敢看不起谢东篱。 因为说实话,谢东篱做皇帝。比元氏皇室的任何人都难对付多了。 北齐国本来心心念念要打下东元国,如今是泡了汤了。 谢东篱只要在世一天,他们就无法南侵。 而谢东篱登基最触动的人,就是婉皇贵妃了。 她在宫变那一夜跟着元应佳逃到了北齐,如今带着儿子住在夏凡的地盘上。 一想到那个人如今做了皇帝,婉皇贵妃就深深后悔自己跟着元应佳逃了出来。 如果她留在东元国,至少能再做皇贵妃…… 元应佳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砸了一屋子的茶盏花瓶,虐杀了几个宫女太监。才稍微消了气。 对他来说,最痛苦的,不是自己失败。而是看见自己最嫉妒的人成功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当时他离成功只有一线之隔…… 夏凡倒是非常佩服谢东篱的胆量。 本来他还以为谢东篱没有这个胆子篡权,如今看来,谢东篱比他想的有担待多了。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自从知道谢东篱在东元国做了皇帝,改国号天正帝国,夏凡的一颗心就蠢蠢欲动起来。 深夜。他捧着那小铁匣子在手里,看着铁匣子上此起彼伏亮起来的小红点。开始跟祖神沟通。 “祖神大人,谢东篱已经在东元国篡位,改国号天正帝国。” “什么?!他改国号天正帝国?!”夏凡的脑海里传来祖神恼怒地叫喊声,“他怎么敢?!” “怎么了?难道是天正帝国这名字有问题?”夏凡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忙在脑海里追问起来。 祖神当然不会给他答疑,只是压抑着刚才翻滚的愤怒,一字一句地道:“既然谢东篱已经夺位,你也该动手了。” 夏凡大喜。 他这时候跟祖神沟通,就是为了这件事。 “请祖神大人明示!”夏凡赶紧跪了下来,“不是夏某不肯动手,而是夏某没有谢东篱那样好的机会。” 居然妻子做了女帝,然后女帝直接禅位,就由她夫君做了皇帝。 谢东篱基本上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做了皇帝,而且名声也好听,没有一个人说他是“乱臣贼子”。 当然,除了夏凡这边的人以外,全中州大陆也没有人觉得谢东篱是篡权。 主动禅让的皇位也叫篡权? 你不识字吧? 祖神听明白了夏凡的言下之意,在系统里仔细计算了一遍,给出了夏凡做北齐国皇帝的几个概率。 不巧的是,每一种可能中,夏凡做北齐国皇帝的概率都非常非常地低。 那就是说,如果要在北齐国扶植夏凡做皇帝,是不可能用任何常规做法的。 起兵造反? 对不起,夏凡身边只有锦衣卫,没有军士,更没有有打仗经历的将才。 阴谋宫变? 没办法,北齐皇帝将后宫围得铁桶一块,谁都挤不进去。 夏凡现在想明白元应佳在东元国为何能跟婉皇贵妃在重重宫禁之下勾搭成奸了。 因为有人故意纵容! “……祖神大人,谢东篱实在是太奸诈狡猾了。我们跟他斗,只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能硬碰硬。”夏凡得出自己的结论。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的月票捏?月底了,赶快投了吧,嗷嗷叫几声!!! 感谢兜宝贝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42章 反间(加更求月票) “你想怎么做?”祖神的声音传入夏凡脑海里,就跟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夏凡其实最想的是借助祖神的力量,直接接管北齐国。 他相信以祖神无孔不入,无所不能的本事,取皇帝位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但祖神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要帮他夺位,只是不断催促他动手,所以夏凡也不敢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因为他害怕祖神觉得他没本事,就弃他而去,绝对没有想过祖神正值衰弱时期,还没有恢复,所以现在就算是急切地想在北齐国兴风作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凡走到庭院里,仰望着无尽的星空,在脑海里跟祖神交流自己的想法。 “……事到如今,如果要快的话,得先从北齐皇帝入手。” “北齐皇帝?他的防范比东元国严密多了。”祖神沉吟道,开始计算如果要从北齐皇帝入手,有多少机会和胜算。 还好,这个几率,比起兵和宫变容易多了。 “祖神上次传来的药丸,我还有两颗,如果能找机会给北齐皇帝吃了,让他能多一点时间听我们的话就好了。”夏凡想的是故技重施。 当然,北齐皇室人数众多,不可能像东元国那样逼迫元宏帝写遗诏传位,因为争皇位的人太多了。 只可惜那药丸的持效性比较短,只有几天功夫,然后吃了药丸的人就得死。 “……祖神大人,能不能给我们一种持续时间长一些的药丸?”夏凡试探着问道。“要出其不意,这个是最快的。” 祖神沉默良久,才说:“除了这种法子。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在北齐国不是经营了很多年了吗?怎么连一个皇帝都拿不下?还是谢东篱比较厉害……” 夏凡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跟祖神对骂。 什么叫连一个皇帝都拿不下?! 难道拿下皇帝很容易吗?! 别说兵强马壮,皇室人数众多的北齐国,就说人丁稀少的东元国,谢东篱费了多少功夫才终于登上帝位! 夏凡心念一动,祖神就察觉到了,它默默读出夏凡的心思。告诉他:“我明白了。你等几天,我试试能不能把这药丸改进一下。” 夏凡见祖神终于松了口,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忙道:“这是比较快的法子。当然,如果祖神大人愿意等,我们也有别的法子,但就是比较慢。” 祖神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它也不想慢慢等。 现在拖的时间越长。它发现自己越衰弱。 自从那特殊晶石丢失,它就发现自己不再是永生不死的。 它的能量开始消亡,只是消亡的时间比较长,但过了这么多年,也快到了尽头了。 特别是盈袖魂魄之力携带着晶石能量去了祖地,将它从休养生息的祖地驱逐出来,祖神受到了它自从诞生以来的致命一击。 这打击是如此沉重,祖神知道自己也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 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 而对于不知活了多久的祖神来说,死亡从来就不是它的选项。 它不要死,它不能死。 得到祖神的许诺,夏凡就在自己的庄子里专心等待。 元应佳和谭秋婉坐立不安,眼睁睁看着谢东篱在东元国称帝,并且改国号为天正帝国,北齐国和南郑国都派了使节前去祝贺。 现在是天正帝国派了使节来北齐国和南郑国递交国书。 谭秋婉挺着大肚子,命人带她上街,观看天正帝国使节来北齐国京城递交国书。 对于这一个新的国号,北齐国的人都觉得十分新奇。 东元国谢东篱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因此大家对他一点都不陌生。 而且对于他妻子能主动禅让给他,更是赞不绝口。 谭秋婉坐在大车里听着北齐国民众不仅夸谢东篱,而且夸元盈袖,听得心里浸了一缸醋,忍不住对陪着她出来的元应佳嘀咕道:“盈袖真没本事,女帝的位置都能让出来,她该是有多配不上谢东篱?” 元应佳嗤笑一声,道:“怎么着?如果你有做女帝的机会,你就不会让出来?” “我为什么要让出来?”谭秋婉冷笑着撇了撇嘴,目光看向车外的人山人海,“如果我真有这个命做女帝,我就不会好好的皇贵妃不做,而是跟着你逃亡出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没有这肚子里的骨肉,元应佳早就将她弃若敝履了。 “你后悔了?如果你后悔了,我送你回去。”元应佳假意说道。 他当然不会送她回去,但是听她抱怨的话,心里也很恼火。 谭秋婉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打死她也不敢回现在的天正帝国。 但是她不想回去,不代表天正帝国不找她。 这一次天正帝国的使节来到北齐国,向北齐皇帝递交国书,同时傲慢地道:“北齐皇帝陛下,我们陛下向皇帝陛下问好,同时希望陛下能把我天正帝国前皇室的玉皇子,还有叛国的废妃谭秋婉,唐安侯都交出来。” 北齐皇帝一怔,低头看了看国书,疑惑地道:“你是说,你们东元国的皇贵妃、玉皇子和唐安侯,跑到我们北齐国来了?” “正是。他们在我们国家宫变失败,逃亡到贵国。我国陛下深表忧虑,特意向北齐皇帝陛下修书一封,希望皇帝陛下能下海捕文书,捉拿他们归案。” 北齐皇帝笑了笑,将那信推到一旁,打着哈哈道:“这个嘛,我们会查一查。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北齐国人多地广,万一他们逃来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还望你们陛下原宥。还有,你们陛下刚登基,还是先将国内事务梳理妥当。至于这些逃出去的人,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天正帝国的使节一边跟着笑,一边在心里暗道,我们天正帝国的陛下真是料事如神,早说北齐皇帝不会愿意主动将人交出来,所以只有使杀手锏了…… 天正帝国的使节便在北齐国大朝会的朝堂之上拱手大声道:“北齐皇帝明鉴:跟着鄙国玉皇子、废妃和唐安侯一起逃窜的,还有贵国的前锦衣卫督主夏凡。夏督主做锦衣卫期间,掌握了许多北齐皇室秘密,其中最大的秘密,就是如何从北齐通往不可知之地!” “什么?!”北齐皇帝一下子站了起来,又惊又喜,声音都颤抖了,“你……你说的是真的?!夏凡真的知道?!” 那使节点点头,“鄙国皇帝陛下是谁,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些话,都是鄙国皇帝陛下亲口说的。” “可是……可是……”北齐皇帝想到他父皇就是因为临门一脚进不去,而且还受了严重的内伤,所以才驾崩了的。 北齐皇帝也很想去传说中流着奶与蜜之地,人人长生不老的不可知之地,但是想到他父皇的遭遇,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激动半天,北齐皇帝并不想大臣们面前说这件事,便转口道:“这也不是秘闻,我们早就知晓了。”说完就退朝了。 退朝之后,他将天正帝国的使节叫到白塔前,悄声问道:“你在大朝会的时候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天正帝国的使节连连点头,“如有半句虚言,您砍我的脑袋!” “你说什么话呢?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朕怎么会杀你?”北齐皇帝忙安慰天正帝国的使节,“不过你的话太过笼统,朕要信你很难啊。” 那使节忙道:“陛下不信我是应该的。微臣只说一句话,鄙国皇帝陛下让微臣转告给陛下,夏凡身上有一拳头大四四方方小铁匣,能闪红光,这个东西,就是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钥匙。只要有这东西在手上,就能顺利通过那扇门,进入不可知之地。” 谢东篱竟然连这种细节都知道,北齐皇帝不由惊叹,“真的?那你们皇帝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天正帝国的使节粲然一笑:“鄙国皇帝陛下正好机缘巧合,去过不可知之地一次。后来因为惦记着他妻子,才从不可知之地返回。鄙国皇帝陛下言明,就是夏凡用那小铁匣帮他去的不可知之地。” “你们皇帝陛下和夏凡有这种交情?!”北齐皇帝更加惊讶,心里同时很是不安。 如果夏凡真的跟谢东篱关系这样密切,那他带着前东元国的那些贵妃、皇子和掌军侯爷来北齐国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给谢东篱打前站? 但是谢东篱为何又转手将夏凡给卖了呢? 只一瞬间,北齐皇帝脑海里已经转了四五个念头。 对于夏凡,他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夏凡还在自己宅子里等着祖神给他制药,并不知道谢东篱已经在北齐皇帝面前给他上了眼药。 北齐皇帝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天正帝国使节的话,但是已经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假以时日,这种子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那时候,就是夏凡的末日了。 谢东篱这一番手脚,当然不是要借北齐皇帝的手灭掉夏凡一行人,而是要逼夏凡一行人早些动手,赶快夺取北齐国的皇权! ※※※※※※※※※※※※※※※※※※※※ 加更送到,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月底倒数了,亲们还不投月票吗?已经没有双倍月票了这个月…… 亲们晚安。 章节目录 第743章 控制(第一更求月票) “不可知之地,据说都是有去无回。”北齐皇帝站在白塔最顶层,俯瞰着苍茫大地,喃喃说道。 这里是只有帝王才能上来的最高层,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但是作为皇帝来说,已经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当他们企求更高地位的时候,就只有不可知之地这种地方能够吸引他们了。 北齐的先帝中毒那么多年,都能苟延残喘,但是在试图跨越不可知之地大门的时候,受到重创,最后才驾崩的。 所以就算知道了秘闻,北齐皇帝也不能不慎重。 “既然如此,还是要问一问夏凡。”北齐皇帝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但夏凡住的隐秘,如今他不再是北齐锦衣卫的督主,但是在北齐锦衣卫里面,听从他命令的人还是有不少。 北齐皇帝只当不知道,因为他没有办法将这些人全部解散。 而且新招来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是夏凡的人? 毕竟这个机构受夏家影响太深了。 哪怕从这个方面想,他也应该将夏凡抓在自己手里,才能真正控制锦衣卫。 打定了主意,北齐皇帝就开始四处派人探查夏凡的所在地。 这些消息,不可避免传到夏凡耳朵里。 他当然不在意。 如果他自己不想现身,北齐皇帝是找不到他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主动出现呢? 只要祖神的药丸制好了传给他,他倒是可以考虑回到北齐皇帝身边…… 夏凡只犹豫了两天,祖神就已经将改进过的药丸制好了传送过来。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夏凡有了这样厉害的药丸在手,立即改了主意。 他故意在京城里晃悠了一圈,果然被北齐皇帝派出来的探子找到了。 “夏督主好兴致。”一个锦衣卫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陛下有请,夏督主这边走。”说着,请他上一辆马车。 夏凡露出吃了一惊的样子,摇头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夏督主。” “您不是?说笑了,我怎么会认错人呢?我们在督主手下多少年了。如果连自己的头儿都认不出,也太失职了。您别说了,先上车,陛下宣您入宫。说不定是好事,是吧?督主当年教导我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都是至理名言啊!” 夏凡舒展了拳头,笑着道:“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你们还记得我的话,我很欣慰。”说着,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不仅有锦衣卫的密探,还有北齐禁军,都虎视眈眈的看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他要逃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也不会逃不出去,就是会艰难一些,可能会受伤。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需要进宫,见北齐皇帝一面。 “夏督主。请。” 夏凡点点头,“那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凡上了锦衣卫的大车。往北齐皇宫行去。 来到宫里,见到北齐皇帝,夏凡规规矩矩跪了下来,对北齐皇帝磕头:“夏某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爱卿平身。唉,虽然你们每次都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有哪一个帝王真的活过万岁?连一百岁都没有过,还不如民间的老寿星。”北齐皇帝一见夏凡,就埋怨起来。 夏凡笑着起身,并未接话,只是道:“这是臣民们美好的愿望,陛下接受这份美意就好。” 北齐皇帝是在自己的御书房见夏凡。 他的书房很大,但是他经常待的地方是最里面的一个明间,两面都是玻璃,平时光线很好。 不过这一次,一面墙的帘子都放下来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另一面墙垂挂着白色细纱帘子,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这个地方正中夏凡的意思。 北齐皇帝招手让他坐在书案对面的锦墩上,夏凡斜签着身子坐下了,跟皇帝拉家常一样寒暄了几句。 然后北齐皇帝才进入正题,手里握着一支毛笔点了点,抬起眼皮问夏凡:“听说夏爱卿曾经帮助天正帝国的开国皇帝去过不可知之地?还帮助他回来了?!” 夏凡愕然,“天正帝国的皇帝?哦,您说谢东篱?” “对。他刚刚称帝,你知道吧?”北齐皇帝饶有兴味说道,“你是不是知道如何去,又如何回来?” 夏凡顿时明白过来,谢东篱已经趁使臣觐见的时候给他上了眼药了,心里堵得慌,忙道:“没有,没有的事。草民跟天正帝国的皇帝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帮他?再说,他和草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又如何会帮自己的仇人?” 北齐皇帝见夏凡推得干干净净,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淡淡地道:“是吗?你真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的话,又是如何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居然在自己面前也耍这种心眼。 夏凡仔细想一想,也是自己说错话了,忙要弥补:“陛下,谢东篱曾经带军兵临城下,是所有北齐人的敌人。草民痛惜当年还在任上的时候,没有亲手杀此獠,结果任凭此獠坐大,如今尾大不掉,已成北齐心腹之患。” “哦?”北齐皇帝又抬起眼皮瞅了瞅他,“你是什么意思?” “陛下,谢东篱狼子野心,东元国恐怕不是他唯一的目标!”夏凡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又单膝跪在北齐皇帝书案前。他站起来跪下去的速度那么快,不管是北齐皇帝,还是北齐皇帝身边的太监高手。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站起来,又如何跪下去的,自然也没有看清他站起来的时候大袖一拂,从北齐皇帝放在书案上的茶盏上掠过,将一粒药丸扔到茶水里。 那药丸遇水即溶,很快就看不见踪影。 北齐皇帝见夏凡一下子跪在自己面前,愣了一下。下意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喝了之后。发现更渴了,于是又喝了几口,将茶盏里的茶水都喝光了。 夏凡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陛下明鉴。草民有报国之心,只要陛下征兆,草民一定为国效力。” 北齐皇帝本来是想冷笑驳斥夏凡的言外之意,但不知怎地,他开始发现夏凡越看越顺眼,而且觉得他的提议越听越有道理,有股从心底里要听从他提议的意思。 夏凡抬起头,看了北齐皇帝一眼,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呆滞之意。心头更是大喜,暗道祖神之力真是势不可挡…… 他静静地跪了一会儿,自顾自起身。低声道:“陛下,请您屏退左右,草民有要事回报。” 站在北齐皇帝身边的太监翻了个白眼,道:“夏凡,你不会真的当自己还是锦衣卫督主吧?你这种无稽的提议,陛下怎么会答应?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太监确实是深谙北齐皇帝心思的。知道北齐皇帝对夏凡是想杀之而后快。 但没想到现在的北齐皇帝已经不是以前的北齐皇帝了。 夏凡立刻斥责这太监:“这位公公,陛下还没发话呢。你抢着说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做什么事,还要看你的脸色?你这种人,就该马上杖毙!” 他的话如同命令一样,已经被药物控制的北齐皇帝立刻吩咐道:“将他拉下去,杖毙!” “啊?!陛下,您开恩啊!您开开恩啊!”那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哭着求情。 但是夏凡不松口,北齐皇帝是绝对无法赦免这个太监的。 因此很快有人进来,将这碍事的太监拖了出去,乱棍打死了。 御书房的最里间就只剩下北齐皇帝和夏凡两个人。 夏凡这才走到北齐皇帝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陛下,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北齐皇帝点点头,抬头看着他,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嗯,那陛下先复我锦衣卫督主的职务吧。还有我的孙子夏应佳,可以入兵部,做兵部尚书。”夏凡开始命令北齐皇帝给自己和自己的孙子封官。 北齐皇帝如今对他言听计从,别说只是封官,哪怕让他退位,他现在也是照做不误。 虽然不是傀儡,但胜似傀儡。 北齐皇帝马上拿出圣旨,开始拟诏。 等夏凡看过之后,才命传旨太监拿下去传旨。 北齐皇帝的旨意和东元国不一样,不需要三个印玺,只要有皇帝玉玺就可以了。 夏凡轻轻松松就恢复了锦衣卫督主的官职,还让改了姓的元应佳掌握了北齐的兵部。 北齐皇帝这道圣旨虽然让大家下巴掉了一地,但他是皇帝,北齐皇帝在北齐国的威望,可比东元国的元宏帝高多了。 大家都是无条件服从北齐皇帝,哪怕有时候腹诽,也是万万不敢拿到明面上说的。 圣旨很快传到夏凡的庄子上,跟着夏凡的人高兴得不得了。 就连开始后悔了的谭秋婉都喜气洋洋起来。 她没想到夏凡这么容易就打了翻身仗,不仅他恢复了锦衣卫督主的职位,就连元应佳都做了北齐国的兵部尚书! 这可都是真正的实权官职。 夏凡重新做上锦衣卫督主的消息传到天正帝国,谢东篱对盈袖道:“祖神已经在北齐国动手了。”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的月票捏?月底了,赶快投了吧,嗷嗷叫几声!!! 晚上六点有二更。 。 章节目录 第744章 龙凤胎(加更求月票) “你确信吗?”盈袖忧心忡忡地道,“我最近都感觉不到祖神的气息。£,” “它很虚弱,已经等不及了。”谢东篱沉稳地道,带着盈袖来到白塔大狱顶层,看着北齐国方向出神,“你看那边,北齐国的白塔,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一次你从天而降,救了……盛琉璃……”盈袖抿嘴轻笑,给谢东篱掸掸衣袍。 “那里是祖神曾经降临的地方。北齐、东元和南郑这三地的白塔,是三个坐标,专门给祖神的飞船定位用的。如今南郑国的白塔成了废墟,东元国这边被我改建过了,无法再提供定位帮助,所以只有北齐国的白塔,是祖神的必争之地。”谢东篱揽住盈袖的肩膀,偏头看了看她,“冷吗?” 白塔太高了,越高的地方温度就越低。 盈袖披着薄氅笑道:“还好,又不是冬日,不算冷。”又道:“即便如此,你是如何看出祖神插手了呢?” “北齐皇帝能让夏凡重新做回锦衣卫督主就是事实,而且,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北齐国任命了一个新兵部尚书,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盈袖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叫夏应佳。” 盈袖“啊”了一声,拢紧了身上的薄氅,“是元应佳?!他改名字了?” “呵呵,我们都小看他的身世了吧?原来他是夏凡的种。”谢东篱轻笑出声,“连北齐先帝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那也是齐雪筠厉害。”盈袖笑了笑。“北齐皇帝、东元皇帝和锦衣卫督主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不简单啊不简单。” “是,太不简单了。所以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谢东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她要真厉害,就应该抓住一个男人充分利用,而不是跟猴子掰苞谷一样,走一路扔一路,最后落在手里的就是最小的那一个,还是不能吃的。” 有本事的女人借住外力不要紧。太切忌太过贪婪。 外力一多,就不是外力了,因为它们会互相抵消彼此的力场。 盈袖轻抚自己左手腕上的紫琉璃印记。问谢东篱:“那你打算怎么做?” 谢东篱背着手,看着前方辽阔的大地,悠然道:“既然祖神已经动手,无非就是借力打力的法子。我们暂时按兵不动。但是必须要备战了。” 等祖神催动北齐兵士打过来的时候,就是兵戎相见的时刻。 盈袖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兵凶战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为它的野心生灵涂炭。这个祖神,这一次我非消灭它不可。” “嗯,我们一起将它摧毁得干干净净。这个世间,就是因为它,才不得安宁。”谢东篱扶住盈袖的胳膊。“我们下去吧。这几天,我还要见南郑国的使臣。你自己带孩子,可还方便?” 说起自己的儿子元宝,盈袖的双眸不由自主弯成月牙,“这孩子啊,太有精神了。四个乳娘,八个宫女伺候他,还天天整得她们人仰马翻。你要经常来看他,给他立立规矩才好。” 谢东篱笑道:“我每天晚上吃过饭都要抱着他出去走一圈。他跟着我的时候特别老实。” “这孩子特会见风使舵了!”盈袖跺了跺脚,“你可得好好教训他。” “还不到半岁,你确信你要教训他?”谢东篱知道盈袖是嘴硬心软,特别是对自己的儿子。 盈袖咬了咬牙,握紧拳头,道:“没关系,他懂事了。” 主要是太皮了,盈袖担心这孩子跟着自己在后宫养成纨绔性子就不好了。 谢东篱便答应她,以后多多教育这个孩子。 两人从白塔大狱回到皇宫,有宫女马上来回报,对盈袖道:“皇后娘娘,国舅爷那边传来消息,说国舅夫人生了龙凤胎。” 宫女口中的国舅爷和国舅夫人,当然就是元晨磊和盛青黛这一对了。 盈袖大喜,“真的?已经生了?!这俩真是,生了才给我们消息!”说着在寝宫里转来转去,“龙凤胎啊!一生生俩啊!我真高兴,我早知道黛黛是个好生养的!” 谢东篱摸了摸她的手,笑道:“羡慕人家做什么?来,跟你夫君我也生一对龙凤胎吧?” 盈袖啐了他一口,忙带宫女给小磊和黛黛的龙凤胎挑礼物去了。 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盈袖的激动心情还没有平息。 她趴在谢东篱身上喃喃地道:“我还以为你登基的时候他们不来,是因为小磊生我气了。没想到是黛黛怀了身孕。其实他们可以跟我说清楚啊,害我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的。” 谢东篱摸了摸盈袖的头,没有接话,只是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撩拨起来,笑道:“……袖袖,给我也生一对龙凤胎吧……” 盈袖想反对,但是嘴很快被堵住了,她唔唔两声,便被带入了一阵阵令人眩晕的狂潮当中。 谢东篱不想盈袖继续这个话题,是因为小磊其实真的还是生气了。 但他没有对盈袖说,而是在谢东篱登基之前,给谢东篱写了一封信,表示他的不满和愤慨。 到底是元氏皇族的男人,小磊要是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的赞成,才是有问题。 小磊不想做皇帝,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将皇位拱手让给外人。 元氏皇族的皇位给盈袖是完全没问题的。 在小磊看来,他和姐姐是一样的人,这个皇帝是自己做,还是姐姐做,一点区别都没有。 而且因为东元国有女帝开国,所以女人做皇帝,并不是什么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至少对小磊来说是如此。 但是姐姐不做皇帝,把皇位直接让给姐夫,小磊就有些不舒服了。 他理解姐姐爱夫心切,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姐夫的心情和做法,但是不理解姐夫为什么会接受! 他从来没有想过谢东篱是这样靠裙带关系攀龙附凤的人,所以谢东篱接受皇位的消息,让小磊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一度愤怒地想从盛家隐居的药王谷来东元国京城质问谢东篱。 而且盈袖在决定将皇位给谢东篱的时候,并没有跟小磊说一声,这一点,在小磊心里还是有微妙不满的。 当然,这一点不满,他自己都不一定承认。 盛青黛和盛青蒿都无所谓,而且他们跟谢东篱的渊源更深,因此谢东篱做皇帝,他们是举双手赞成,觉得谢东篱比小磊,或者盈袖都要靠谱。 所以在小磊气恼未消的时候,盛青黛和盛青蒿决定不去谢东篱的登基大典,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让人笑话。 正好盛青黛也有身孕了,而且因为怀着龙凤胎的缘故,肚子比一般孕妇要大,因此也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借口和理由。 一直等到盛青黛成功分娩,小磊看见自己的龙凤胎儿女,心头的怒气才完全消散了。 是啊,他争什么呢? 既然自己决定将皇位放弃,就不要干涉姐姐的决定了。 况且姐夫的能力本事在那里,只有他才能将东元国发扬光大。 而且谢东篱登基之后将东元国改国号会天正帝国,已经看出来他的规划和野心了。 想通了这一点,小磊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事实,并且打算在盛青黛坐完月子之后,跟她带着一对龙凤胎一起回天正帝国一趟。 第二天早上,盈袖将小磊和盛青黛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并且将礼物又加厚了一层,才命人送走了。 那些人当然无法直接送到盛家,而是送到盛家的药铺里,等盛家人来巡铺的时候再带回去。 小磊有了龙凤胎的消息也传到沈家,沈家是他的外祖家,也连带着送了许多礼物过来。 盈袖和小磊的娘亲沈咏洁依然跟张绍天住在江南。 如今张绍天已经是天正帝国江南督府的大都督,总领江南道的兵事、民事和政事,同时暗地里为谢东篱筹粮,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小磊有了孩子的消息也随之送到江南大都督府里。 沈咏洁得到消息,高兴得差一点去庙里还愿去了。 当年那个生下来她就无缘得见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并且娶妻生子,已经超出了她最好的设想了。 她也准备了礼物,送到盛家在江南开的药铺里,指明是给小磊和黛黛的龙凤胎的。 而盛家当初为了谢东篱的嘱咐出山,在中州大陆开得到处都是的盛家药铺,生意十分兴隆,也为谢东篱送来北齐和南郑两国源源不断的情报和消息。 只不过他们不是专门的情报机构,因此送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广义上的关乎国计民生的消息,只有少数消息,是有关这两国权贵病痛的消息。 人总会生病,一生病就要找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铺。 盛家恰好符合这两点,特别是对最上层的权贵来说,盛家的存在,比两国的太医院都要让那些权贵信服。 而盛家郎中并不跟太医院抢生意,他们每个药铺一个月只看一个病人,满足他们条件的,先到先得,从不多看一个人。 谢东篱就是从位于北齐的盛家药铺送来的消息里,发现北齐皇帝异状的。 ※※※※※※※※※※※※※※※※※※※※ 加更送到,打滚求和推荐票。o(n_n)o~。 月底倒数第二天了,亲们还不投吗?已经没有双倍了这个月…… 亲们晚安。 。 章节目录 求个月票兼今天的更新提醒 出了点事,正在解决,今天的第一更推到中午十二点。第二更还是晚上六点。 心情确实很受影响,某寒只是写个文而已。 另外,亲们还有月票不?月底了,可以投了哦。 没有月票了,就记得把推荐票投了吧。 就酱紫。 章节目录 第745章 秘使(第一更求月票) “你是说,北齐皇帝有些问题了?”盈袖看着谢东篱给她看的东西,皱紧了眉头,“我琢磨着,跟皇祖父临终前的举止有些相似之处。,” “如果我没有猜错,夏凡和元应佳给北齐皇帝用的东西,和他们给皇祖父用的是差不多的。”谢东篱站在盈袖身边,指着那上面的记录,“但不完全相同,他们应该改进过了。” 盈袖点点头,“如果我们没有记错,皇祖父在颁下两道圣旨之后就驾崩了。而北齐皇帝还活得好好的。” 说到这里,盈袖心里又是一动,道:“会不会北齐皇帝也被祖神控制了?” “应该没有。”谢东篱的嘴角翘了起来,将胖乎乎的小元宝放回他的小摇床里,顺手给他盖上薄被,嘲讽说道:“以祖神现在的能量,附身控制只会让它衰弱得更快。它那么怕死,怎么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有控制盈袖,才是祖神的唯一目的。 它想继续千秋万代的活下去,就必须要从盈袖那里夺回它的能量晶石,尽管那晶石已经和盈袖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所以,它的目标其实是盈袖的命。 对于祖神来说,人的魂魄是能量,是能够跟晶石里的能量并存的东西。 但是要得到盈袖的命,就不得不面对谢东篱。 这是祖神最头疼的地方。 谢东篱是它一手创造出来的,但是却脱离了它的掌控。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祖神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它和谢东篱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祖神最忌惮的就是脱离了它掌控的谢东篱。 以它的本事,都没有进化出魂魄。不知道谢东篱是如何办到的。 而只要没有魂魄支撑,它就有消亡在天地间的那一天。 这一点,似乎没有任何可以逆转的可能。 当年那特殊的能量晶石对于祖神来说,就是它的魂魄。 它是大意了,两次都输在谢东篱和盈袖手里。 当然,第一次是谢瞬颜和盛琉璃。 第二次是谢东篱和元盈袖。 现在是第三次,也是它最后一次机会。 它已经决定。如果它失败,它要这片大陆给它陪葬。 …… 南郑国的皇宫里,南郑国的皇帝郑昊和皇后沈遇乐携手走在山光湖水间。看向了天池附近坍塌的白塔。 两人不时头碰头喁喁私语,很是亲密。 没过多久,一个太监匆匆忙忙从后面赶过来,回报道:“陛下、皇后娘娘。北齐国秘使到。说有要紧事为北齐皇帝传话。” “哦?”郑昊的手紧了紧,低声对沈遇乐道:“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要不要紧?中午我陪你用午膳。” 沈遇乐摇摇头,“我没事,陛下去吧。” 郑昊应了,转身离去。 来到见北齐秘密使臣的偏殿,郑昊不动声色坐在上首问道:“你们陛下有何话要说?” 这北齐使臣忙掏出一份书信送上,又道:“皇帝陛下。我国陛下想跟陛下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天正帝国。” “对抗天正帝国?”郑昊皱紧眉头。“何出此言?天正帝国承继东元国,一向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共同对抗它?” 如果真的要共同对抗,恐怕也是天正帝国和他们南郑国结盟共同对抗北齐国才是。 狼子野心的北齐国多少次跃跃欲试,既打过东元国,也打过南郑国。 如果不是北齐国皇室内斗太厉害,他们南郑国和东元国早就被灭国了…… 郑昊在心里冷哼着,目光犀利地盯着那北齐使臣。 北齐使臣早有准备,忙上前一步,躬身拱手低声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我国的锦衣卫,在东元国,也就是天正帝国有内线,得知这天正帝国的皇帝谢东篱,有非同一般的野心。他曾经发誓要一统中州大陆……” 郑昊面色未变,一双手却在衣袖里握紧了拳头,“……你们的内线得到的消息?可信度有多高?” “这……就要看陛下您的眼光了。”那北齐使臣直起腰,“我们陛下对郑皇陛下青睐有加,只要我们两国携手,共同灭了天正帝国,我皇保证和郑皇陛下瓜分天正帝国,以青江为界,青江以北属北齐国,青江以南属南郑国,您看如何?” 郑昊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此刻听了这使臣的信口开河,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八字还没一撇,你们皇帝陛下就惦记着瓜分别国的领土了?——看来朕真是小看了齐皇陛下了。” 北齐使臣心里一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忙道:“这只是我皇陛下对郑皇陛下的承诺。毕竟结盟共同攻打天正帝国,总不能让你们做白功吧?” 打仗是最费国力的。 郑昊不动声色地将北齐皇帝给他的书信阖上,面色平淡地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郑皇陛下的意思是……?”北齐使臣不肯退下,一定要问个青红皂白。 郑昊沉了脸,不悦地道:“这么大的事,你一说朕就要信?还要马上给你答复?你以为你是谁?” 那北齐使臣知道自己心急了,忙低头道:“是微臣鲁莽了。” “你回去,转告你们皇帝陛下,就说,这件事不是小事,朕无法就凭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你们的话,做出重大决定。所以,如果要说服朕,请拿出确确实实的证据,否则,就不要怪朕翻脸不认人!”郑昊拍着龙案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那北齐使臣愕然张大嘴,还没来得及继续摇唇鼓舌。已经被人轰出了偏殿。 看来,这南郑国皇帝跟天正帝国的皇帝谢东篱,果然交情不浅。 北齐使臣在心里嘀咕着。又在南郑国的京城待了几天,见郑昊并没有再叫他去问话,只好打道回府,回北齐国复命了。 北齐秘密使臣走了之后,郑昊立即派人去天正帝国和北齐国探查。 三国以前彼此都有探子在对方国都里面,大家都心照不宣。 郑昊当然也有自己的探子和渠道,可以打听天正帝国的消息。同时,他也派人去北齐国查探消息。 这么多年,北齐国从来都不是愿意跟人分享的国家。 有好处独吞。有坏处就往别的国家推,数百年来仗着兵强马壮,抢了南郑国和东元国不少土地。 所以北齐国突然派人来跟南郑国谈结盟的事,郑昊也觉得怪怪的。 老虎突然不伤人了。要跟人谈判。准备联合对付另一个人。 想一想就觉得有猫腻。 北齐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当然,北齐国既然这么说了,天正帝国那边也要关注一下。 虽然郑昊对谢东篱还是很放心的,但也说不准。 人都是会变的。 比如说他们曾经都不认为谢东篱会做皇帝,但是谢东篱登基的举动,已经是打了他们的脸。 当然,他们也是理解的。 盈袖做皇帝。和谢东篱做皇帝,对于那片国土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虽然他们是夫妻。 所以作为皇帝,郑昊还是选择了谨慎,两面都暂时不信。 他要亲自调查,眼见为实。 “遇乐,你说北齐使臣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郑昊坐在自己寝宫里,一边品茗,一边跟沈遇乐闲谈。 沈遇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很为难。 “陛下不是派人去亲自查探了吗?”沈遇乐低头给郑昊沏茶,“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回天正帝国一趟,看看盈袖,也跟谢皇陛下再谈一谈。” 郑昊垂下眼眸,浓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你也觉得有必要去亲自问一问?”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肯定的,而且谢皇陛下的能力在那里摆着,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做,我们确实要早做打算。”沈遇乐委婉说道,“我是南郑国的皇后,是你的妻子,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走这一遭。”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谢东篱如果要一统三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郑昊凝眉沉思,“我一直觉得他不是穷兵黩武,只为了满足自己权力**的那种人。” 沈遇乐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所以我更要走一遭。如果不亲自问一问盈袖,问一问谢东篱,我这辈子真是死不瞑目。” “别说的这么严重。”郑昊忙拉住她的手,“我们郑家虽然称帝,但是我们和北齐、东元都不同,那就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奉大周为正统,我们是大周皇室的家臣,是他们的属国。我不认北齐国,就是他们老是以大周正统自居,让我恶心。” “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沈遇乐松了一口气。她是绝对不想南郑国跟天正帝国,也就是原来的东元国打起来的,“这就好办了。” “嗯,这些事情是我们郑氏皇族的绝密,但事到如今,也许到了要向天正帝国交底的时候了。”郑昊也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的,我看不上的是北齐。明明同是大周的属臣,就他们有脸打出大周正统的旗号。人家大周皇室同意了吗?”沈遇乐嗤之以鼻,“东元国我是知道一点的,当年女帝立国,是从大周最后一任皇帝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不然的话,慕容家也不会支持她。” “那好,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回娘家。你要不要微服回去?”郑昊不想大张旗鼓,万一被北齐国盯上利用一把,他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和推荐票。o(n_n)o~。 亲们的捏?月底了,赶快投了吧,嗷嗷叫几声!!! 晚上六点有二更。 ps:某寒的新书终于通过审核了。 书名:你好,少将大人 简介:又一次被扑倒吃干抹净的顾念之愤愤不平地控诉:“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只关注女人的外在!肤浅!” “这是污蔑。”冷漠禁欲的少将大人眉目森严,义正辞严,说出的话却很欠揍:“我明明最关心的是你的内在,就是你衣裳里面……” 顾念之:“!!!” ********************** 现言,第一次写现言军宠文,很是忐忑啊。希望亲们能多多鼓励,神马的,多多益善。谢谢大家!!! 。 章节目录 第746章 秘会(加更求月票) 沈遇乐第二天就“病”了,和皇后鹣鲽情深的皇帝大人郑昊立即表示为了皇后能够好好养病,封禁了皇后所住的凤仪宫,派心腹之人把持宫禁,同时另一批人悄悄起程,护送南郑国的皇后沈遇乐回娘家,也就是现在的天正帝国京城。 沈遇乐这一次是微服出宫,没有带孩子,也没有带仪仗,只带了三十六名大内高手,还有十几个宫女。 没有带太监,因为太监的样子太明显,有心人只要仔细想一下,就能知道是宫里的贵人出行,会增加更多被发现的危险。 沈遇乐因为着急回到天正帝国的京城,一路上日夜兼程,餐风露宿,悄悄地在十天之内就来到了天正帝国的城门前。 她在车里感慨地望着这巍峨的城墙,低声吩咐道:“路引都准备好了吧?” 他们因是微服回娘家,肯定不能用沈遇乐的真实身份,因此用的是南郑国一家官宦人家的女眷身份。 这套路引当然不是假的,是南郑国官府签发的,只是那人就未变真了。 不过这一切,天正帝国的人就不知道了。 他们哪怕要验证,也是能得到肯定答复的。 沈遇乐的贴身大宫女忙道:“都准备好了,夫人放心。” 一行人说着话,赶着大车,骑着马,来到天正帝国京城的西城门前。 没想到当他们亮出南郑国的路引的时候,守城门的官儿没有直接让他们进去。而是将他们请到一个小屋子里,在那里等候进一步的盘查。 沈遇乐很是惊讶。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严格过。 那城门官并不认得沈遇乐,只是笑着解释:“不是下官要故意为难夫人。这是丞相阁的相爷们发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 “哦?是丞相阁发的命令?那是为什么呢?”沈遇乐戴着白色幕离,笑着低声问道,挥一挥手,命人送上一个装着银角子的荷包。 那城门官掂了掂荷包的份量,笑得见牙不见眼,躬身道:“多谢这位夫人打赏。这里的事下官不是特别清楚。听说是为了怕有人从别国过来趁机捅篓子,才要严格一些的。但只要夫人您跟那些人没有关系,自然是无事的。” 这城门官虽然收了沈遇乐的赏钱。却并没有降低标准,只是对他们一行人安置得更妥帖一些。 沈遇乐在这小屋子里坐了一顿饭的功夫,那些人才查清了他们的路引,放他们进城了。 他们一进城。有关他们的消息也送到了丞相阁。 如今丞相阁里的大丞相是沈家二爷。别的副相都是从新从三品以上的官员中筛选,不再局限于五相世家,寒门官员也有做副相的资格和机会。 他们一收到这份路引和回报,直觉有些问题,但是不敢自专,所以很快又送到宫里皇帝陛下案前。 谢东篱正在批阅奏章,见了这份路引和回报,笑了笑。便命人收了奏章,自己起身洗了手。转回后宫见盈袖。 盈袖抱着小元宝在宫里的白石甬道上散步。 谢东篱迎了上来,从她手上抱过沉甸甸的小元宝托在手臂上,对她笑着道:“……如果被我没有猜错,你的闺中好友回娘家了。” “我的闺中好友?”盈袖纳闷地皱一皱眉头,“你是说,遇乐?她是南郑国的皇后啊,怎么事先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如果是沈遇乐回娘家,势必先向天正帝国递交国书,写明回程的日期和期限,然后天正帝国这边的礼宾司就要好好准备,迎接贵宾。 而盈袖,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她要回来的消息,谢东篱当然不会瞒着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都回到家门口了,她才得到语焉不详的消息。 谢东篱想得比较多,他望着远方的天空,悠然道:“肯定是她。他们这一行人看似低调,其实打眼而不自知。” “怎么讲?” “她随行带的三十六个随从,全都是内家高手。你说说,南郑国有哪一家权贵人家的女眷出行,需要带这么多的内家高手?这些人的家世本来就一般,就算有人有那个心,也未必驱使得动他们。——除了南郑国的皇室,我想不出有谁能一口气带这么多世家高门出身的内家高手。”谢东篱笑着摇摇头,“郑昊那家伙恐怕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盈袖失笑,“原来如此。” 想了想,她又收起笑容,不安地道:“可是,如果是遇乐,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悄悄地微服回到天正帝国,她是想避开我们?不见我们吗?” 如果自己的闺中好友是这样的心思,盈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世上,她是真的不想沈遇乐也和她分崩离析。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道:“不是这样的,我倒是觉得,她这样回来,正是为了见我们一面。” “……你是说,她想避人耳目?”盈袖马上明白过来,“她想避开谁呢?” “应该是想避开北齐国的探子。”谢东篱深思说道,“我听说前一阵子,北齐国派了秘使去南郑国。遇乐这一趟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那还差不多。”盈袖松了一口气,一双手举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感慨说道:“遇乐还是跟我们一条心的。” 谢东篱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他们跟前,白石甬道前后左右都是空荡荡,也不会有人藏在某处偷听,便低声道:“不过,袖袖,你想想我们要做的事,遇乐和郑昊会坦然接受吗?” 盈袖一怔,继而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是啊,他们的目标,是一统中州大陆。那就意味着无论是北齐,还是南郑,最后都要归于天正帝国的版图。 盈袖因为早先被祖神弄回到古早时期的天正帝国,明白了来龙去脉,对谢东篱的这个目标并不排斥,但是沈遇乐和郑昊却不一样。 他们不知道古早时期的事情,或者就算知道。也不会撼动他们。 毕竟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们用不着为祖宗的事负责任。 “那怎么办?”盈袖想得头都大了,她支持谢东篱。但是也不想跟郑昊和沈遇乐兵戎相见。 谢东篱停下脚步,叹息一声,道:“袖袖,如果他们不肯。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你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 如果有骂名,算在他头上就行了。 谢东篱答应接替盈袖的禅让,就是不想她背负这些可能的骂名。 盈袖抿了抿唇,“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兵戎相见是最后的法子,我想,我们还是能找到不用撕破脸的法子。” “你可以努力。”谢东篱笑着将手搭在她肩上,“但不要有压力。能够成功固然好。但是如果失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盈袖知道以谢东篱的本事。如果真的要跟南郑国打起来,郑昊不是他的对手。 她只是不想看见这样的后果。 “我知道。”盈袖见谢东篱搭在她肩上的手取了下来,握在手里,“我会尽力。”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 …… 果然没有多久,沈遇乐就托沈家人传话进宫,要见盈袖和谢东篱一面。 盈袖放了一半的心,马上在宫里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等着沈遇乐前来。 沈遇乐在黄昏时分进了天正帝国的皇宫,也是东元国以前的皇宫。 她一路走来,发现这里道路和景物都有很大变化。 以前觉得很熟悉的宫殿和方位,因为道路和景物的变动,也变得陌生起来。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皇宫里面已经埋下了很多陷阱。 这也是必要的。 当初元宏帝做皇帝的时候,这宫里被突破得如同筛子一样,各方人马早就把这皇宫内院摸得熟悉无比。 这太不安全了。 以谢东篱的谨慎和本事,怎么会让妻儿住到这种对外人来说如同透明一样的宫殿里? 因此改建道路和景致是必然的。 宫殿虽然不大好改变,但是在关键地方拆一两座宫殿,再在不同的地方盖一两座亭台,整个格局就不一样了。 还有明卫暗卫,陷阱暗器,足以让很多以前熟悉的人栽到坑里去。 沈遇乐一路走来,好几次晕头转向,差一点走到岔道上去。 后来不得不紧跟那宫女的步子,才来到盈袖见她的地方。 “袖袖!”沈遇乐惊喜地拎着裙子走上台阶。 盈袖站在门口,笑着迎了过来,“遇乐,你可真能折腾,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我当然是有原因的。”沈遇乐和盈袖手拉手走到宫里面。 两面都是玻璃的后堂摆着一桌精致的酒菜,盈袖亲自执壶,给沈遇乐斟了一杯酒,“远来是客,我敬你。” 沈遇乐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也给盈袖斟了一杯酒,“我也敬你一杯。你封后的时候我不在,真是抱歉了。” “你说什么话?咱们俩需要这样吗?”盈袖笑着也喝了一口。 两人吃了一会儿菜,又寒暄几句,才进入正题。 盈袖先问道:“遇乐,你怎么就这样回来了?是不是郑昊对你不好,所以你偷跑回娘家,找我们给你撑腰了?” 沈遇乐啼笑皆非地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这一次微服回娘家,就是为了避开北齐国的耳目,有要紧事跟你们商议。” 盈袖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跟沈遇乐成为敌人。 ※※※※※※※※※※※※※※※※※※※※ 加更送到,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已经是30号了,亲们还不投月票吗?已经没有双倍月票了这个月…… 亲们晚安。 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现言军宠文,已经审核通过了,亲们收藏一个撒。o(n_n)o~ 晚上七点还有新书《你好,少将大人》的第二更哦。o(n_n)o~。 。 章节目录 第747章 交心(第一更求月票) 沈遇乐静静地看了盈袖一会儿,看见盈袖纤白的手指放在红木桌上,似乎在微微颤抖。 她伸出手,盖在盈袖手上,沉稳地道:“盈袖,你知道北齐国的秘使来我们那儿,说了什么事吗?” “北齐秘使?”盈袖没想到沈遇乐开门见山对她说了这件隐秘。 从国家程度来说,这件事沈遇乐是不应该告诉盈袖的,但她还是说了。 盈袖非常感激,抽出手,拍了拍沈遇乐的手背,尽量沉着地道:“什么事?可是跟我们有关?” 如果不是跟天正帝国有关,沈遇乐也不会这样悄没声息地回到娘家见她一面吧? 沈遇乐缓缓点头,“当然。” 她的目光在殿堂里淡淡扫过,见那些宫女太监都站得远远地,不可能听见她和盈袖之间的谈话,才压低声音道:“盈袖,我跟你交情不同,就不话里话外了。我实话跟你说,北齐秘使提出要跟我们南郑国结盟,共同对抗天正帝国。还说,你夫君谢东篱有吞并北齐和南郑,一统中州大陆的野心,所以我们和他们要联合起来出兵。不瞒你说,我来的时候,知道北齐已经开始整军南下了。” 盈袖心里重重一跳,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扫了沈遇乐一眼,道:“你们怎么说?” “你先告诉我,你夫君是不是有这个……心?”沈遇乐坐直了身子,神色肃然。定定地看着盈袖的眼睛。 盈袖的手心渐渐浸出了汗,她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困难的时候。 面对自己最好最信任自己的朋友,还有自己最爱最信赖的夫君。她的选择举足轻重,她的话一语千钧。 如果回答说是,沈遇乐会如何反应? 是不是会认为她背叛了她们的友情和亲情,从此跟她反目成仇? 如果回答说不是,那到了谢东篱挥军西南,大军铁蹄踏上南郑国国土的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朋友兼表妹?会不会意味着双重的背叛? 谢东篱。肯定是想一统中州大陆,但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野心。他是为了她…… 盈袖深吸一口气,面上渐渐带出笑意,虚晃一枪,道:“北齐居然派了秘使去说服你们结盟?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北齐皇帝最近出了大问题?” “哦?”一般的情况下。沈遇乐是不会带偏的,但是牵扯到最关键的北齐皇帝,她还是被盈袖带得偏离了话题,“你说什么?北齐皇帝出了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吗?一直以来,想要一统中州大陆的明明是北齐,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派秘使去你们南郑国,提出要跟你们结盟。共同对抗我们天正帝国,你不觉得蹊跷吗?”盈袖循循善诱。娓娓道来,声音悦耳动听,目光真挚明亮,确实是她的肺腑之言。 沈遇乐点点头,“我们陛下也是这么说,所以对北齐秘使不假辞色,将他赶回去了。” 盈袖套出了沈遇乐话中的真意,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他们还是相信他们的。 可是再想到自己这边要做的事,盈袖又不想完全将他们瞒在鼓里,就继续说道:“其实以北齐的实力,要统一中州大陆,同时对付我们两国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我觉得,他们是不是想出了‘各个分化’的策略。先以结盟为由,稳住你们,将我们打败,然后再对付你们。” 沈遇乐一拍桌子:“我和陛下就是担心他们打的这个主意!” 盈袖笑了一下,“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我在跟你分析所有可能的情形。” “你说。”沈遇乐怔了怔,“还有别的可能?” 盈袖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打算从头说起:“遇乐,你知道,在我们三国建国之前,这个中州大陆是谁的吗?” “我当然知道。在我们三国建立之前,这里是大周的土地,大周之前,是大夏。”沈遇乐拿着筷子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一幅中州大陆的地形图,“你看,北齐占了几乎一半的土地,另外一半,是我们两国平分。” 盈袖探头看了看,道:“北齐虽然占了一半,但是北方酷寒的地方多,北齐能够住人的地方不比我们多多少。” “那又怎么了?反正他们占的地方最多。”沈遇乐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了吗?我们南郑国当初立国之时,只是以大周属国自居,从来没有像北齐那么不要脸,自称大周正统承继者。我呸!大周皇室一个人都没有了,人家同意了吗?!” 盈袖的手一抖,筷子上夹的藕夹差一点掉下来,“你说什么?你们南郑国是以大周属国自居?” “是啊。我听我们陛下说的。这个祖训一直在他们的皇室宗庙里供奉着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大周皇室早就没人了,所以他们也不说这话了。究根到底,我们南郑国只服从大周皇室。”沈遇乐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给盈袖提醒,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天正帝国真有野心,他们也是不会屈服的。因为他们唯一服从的是大周皇室…… 盈袖明白了沈遇乐的意思,在脑海里迅速盘算起来。 如果南郑国能服从大周皇室,这件事倒是好办了。 想到在不可知之地的大周皇室,盈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跟在那里的人联系一下,问一问他们的看法。 “这件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郑家确实难得。”盈袖笑了笑。 她知道南郑国的皇室郑家,是当年大夏和大周四大国公府里面的郑家,来头不小。 “其实何止我们啊,我听说。你们东元国以前也是有差不多的协议的。”沈遇乐意有所指,“你们的开国女帝,是从大周最后一任皇帝那里得到了一样东西。才让慕容家死心塌地拥她为帝。” 盈袖瞪大眼睛,“真的?!” 她的心激动起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大周最后一任皇帝是不是把什么东西交给东元国的开国女帝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真的可以跟不可知之地的大周最后一任皇帝联系一下。 因为祖神的关系,去了不可知之地的大周皇室中人一直如同生活在时间的缝隙中,不老不死,不生不长。 她驱逐了祖神。他们才回归正常的状态。 也不知道那里的时间跟他们这边有什么差别没有。 盈袖开始坐立不安了。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道理她也是知道的。 沈遇乐微笑着点点头,“我是听我们陛下说的。我们陛下从来不骗我。” 盈袖握住她的手,感激道:“遇乐,你放心,我们天正帝国一定不会与你们南郑国为敌。我们是一条线上的。都遵大周为主。”顿了顿。她也提醒沈遇乐:“你和你们陛下都要小心,北齐皇帝那边,我担心他已经被别人控制了。” 天正帝国的来由,等以后再跟沈遇乐和郑昊说吧,盈袖打算暂时不要将所有的牌都掀开。 因为她要面对的是无孔不入的祖神,她更不想南郑国遇到北齐皇帝那样的困境。 “这就好。”沈遇乐也握了握盈袖的手,“你说北齐皇帝被人控制了,是什么意思?谁能控制他?如果他被控制了。你们怎么会知道?” 盈袖没有隐瞒,低声道:“你是知道夏凡和元应佳都做过些什么事。明明都是死罪,也被北齐皇帝一直通缉,但是突然,他们俩不仅被免罪,而且夏凡还被重新委任为北齐锦衣卫督主。而元应佳,改名夏应佳,成了北齐的兵部尚书。” “我的天!”沈遇乐一下子捂住嘴,双眸瞪得圆圆的,“你说真的?!夏应佳,就是元应佳?!” “这还能有假?不信你亲自去北齐京城看一眼就知道了。”盈袖敲了敲桌子,“而且我还知道,他们正在厉兵秣马,要南下跟我们天正帝国一战了。” 沈遇乐忙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和北齐结盟的。”又问:“你们要不要我们帮忙?” 盈袖正要说话,谢东篱的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进来。 “这话应该说,你们要不要我们帮忙?” 盈袖和沈遇乐一起站了起来。 谢东篱身穿明黄色龙袍,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背着光,面目有些看不清楚,但是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倒映着阳光,越发光华四射。 “陛下,你来了。”盈袖笑着眯了眼,走了过去。 沈遇乐微微颔首,“皇帝陛下。” 谢东篱朝盈袖伸出一只手将她握住,另一只手虚扶了一下,对沈遇乐还礼,颔首道:“沈皇后有这个心,我很高兴。袖袖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福气。” “您太见外了。”沈遇乐忙道,对于谢东篱的客气很有些不自在。 虽然她的夫君也是皇帝,但是她不得不说,在谢东篱面前,她夫君的皇帝气势还是差一截……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谢东篱对她摆摆手,“坐。” 三个人又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盈袖忙将刚才她们俩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谢东篱细细聆听,最后道:“北齐确实在厉兵秣马,但是却并不是针对我们天正帝国。” “啊?那要针对谁?”盈袖不解,“不是一切迹象表明,他们就是要拿我们开刀吗?” 谢东篱的目光看向沈遇乐:“北齐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南郑国。” 沈遇乐惊得跳了起来,“什么?!你是说,北齐大军其实要攻打南郑?!” 简直是太奸诈了!前些日子还有脸来谈结盟?!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的月票捏?月底最后一天了,赶快投了吧,嗷嗷叫几声!!! 晚上六点有二更。 ps:某寒的新书已经通过审核了。 书名:《你好,少将大人》 简介:又一次被扑倒吃干抹净的顾念之愤愤不平地控诉:“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只关注女人的外在!肤浅!” “这是污蔑。”冷漠禁欲的少将大人眉目森严,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很欠揍:“我明明最关心的是你的内在,就是你衣裳里面……” 顾念之:“!!!” ********************** 现言,第一次写带一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很是忐忑啊。希望亲们能多多鼓励,马上加入书架。谢谢大家!!! 。 章节目录 第748章 同生 (加更求月票) 沈遇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的夫君,她的孩子,都在南郑国…… “北齐真的要打的是南郑国?!你们……你们可有证据没有?”沈遇乐的喉咙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说出来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好像披了一层砂砾,听起来刺耳。 盈袖很理解沈遇乐的心情,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坚定地道:“你别怕,现在北齐还是气势汹汹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你不如就在这里等一等,我们陛下一定会派人去南郑国报信的。” 谢东篱跟着应道:“正是,我刚刚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经派人去南郑国了,你……” 沈遇乐扬起头,打断谢东篱的话:“我要回南郑国,跟我夫君和孩儿在一起。生同寝,死同穴。” 盈袖皱了皱眉,拉着她的手不放,“遇乐,你这么说太意气用事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你们陛下也不是好惹的,不一定会输给北齐。我觉得,你还是安心在这里等着吧。不如我们陛下派人去把你的孩儿接过来?” 沈遇乐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第一反应是要马上回到南郑国,回到郑昊身边,可是想到几个孩子,她又犹豫了。 “……你们真的能派人去接我孩儿过来吗?” 谢东篱点了点头。“我对派去南郑国报信的人说了,让他向郑昊请命,将几个孩子带出来。反正如果没事。你可以带着孩子回去。如果有事……” 如果有事,沈遇乐就要抚养郑昊的孩子长大成人,为郑家留后。 郑昊是南郑国皇帝,无论如何,在这个关头,他是不能离开南郑国的。 盈袖同情地揽着沈遇乐的肩膀,道:“别担心了。先歇一夜,明儿再说吧。” 沈遇乐垂下头。低声道:“多谢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 盈袖和谢东篱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送走沈遇乐之后,盈袖问谢东篱:“北齐真的要打南郑国了?那他们还派秘使要跟南郑国结盟?共同对付我们?” 谢东篱淡淡地道:“兵不厌诈。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或者从祖神的角度来说,它将我们视为最大的对手,所以肯定不会对我们轻举妄动。它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对我们一击必杀。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它知道它面临的就会是全面溃败的局势。” “不一定吧?”盈袖以手支颐,撑在桌上看着谢东篱,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精神很是健旺,“就算不能一击必杀。它也可以跟我们周旋啊?那时候北齐如果已经吞并了南郑,那么他们的实力已经比我们高出很多了。” 谢东篱笑了笑,一只手横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袖袖,你忘了,它面对的敌人,是你的夫君。我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它的人。只要它不能对我们做到一击必杀,我就能将它绞杀在这片土地上。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对于祖神来说,它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听了谢东篱的话。盈袖感觉自己的热血跟着沸腾起来了。 她紧紧抓着谢东篱的手,激动地道:“这么厉害!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不要一直躲在你后面!” 谢东篱探身过去亲了亲她的面颊,“你是决定我们胜负的关键,不会躲在我后面。——我们会并肩站在一起。” 他要时刻看着她,不能让祖神有任何可乘之机。 盈袖很高兴,想笑,但是又很疑惑,“……我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不是你故意夸大其词吧?” “当然不是。”谢东篱将她的左手腕翻过来,轻轻摩挲,“你有紫琉璃,你就是紫琉璃。只有你,才能最终摧毁祖神。而我,只能摧毁祖神的军队。” 祖神不灭的话,它永远会卷土重来。 所以只有彻底摧毁它,才能一劳永逸。 “我才能摧毁祖神?”盈袖的脸耷拉下来,苦着脸道:“怎么做?你教教我。我怎么做才能彻底摧毁祖神?” “你还记得上一次你去不可知之地的时候,如何将它驱逐的吗?”谢东篱拉着她的手,走到书案前,拿起笔,给她画了一张图。 图上是一幅浩淼的星空,在星空之中,有些线条比别的更明亮,闪闪烁烁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看上去好像是一样的,但是细看却有分别。 “……这个东西,就是祖神的原貌。”谢东篱指着那些线条说道,“当然,肉眼是看不见它的。它是一股能量,我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它为何永生。但是那一次,盛琉璃投入熔炉而死,它惊慌失措的心情传入我的脑海,我才知道了它所谓的永生,也不过是它的衰变周期比别人长而已。所以在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看来,它就是永生。” “你是说,这个世上没有永生?” “没有它那样的永生。但是我们,可以永生。”谢东篱放下笔,捧住盈袖的面颊,低下头,亲亲吻了上去,在她唇边呢喃:“我们的魂魄一世世流转、轮回,在时间的洪流里一次次醒来,活过一个个人世,这就是我们的永生,也是它钦羡不已的永生。可惜,它没有灵魂,无论如何也进化不出灵魂,所以它只有依靠能量来维持它的存在,以达到永生的目的。你带走了它最赖以生存的晶石能量,因此它活不下去了,面临着衰变到消亡的境地。” 原来永生已经在我们手里。但是蒙着眼睛的我们,看不清这世间的真相。 盈袖靠在谢东篱怀里,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我会尽全力,摧毁祖神的力量。”盈袖听着谢东篱勃勃的心跳,暗自下了决心。 …… 第二天中午时分,盈袖在跟元宝斗争,让他好好吃奶,就看见谢东篱大步走了进来。在寝宫里看了一圈,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沈遇乐呢?她没来你这里?” 盈袖摇了摇头,“没有呢。我一上午都跟元宝在一起,没有看见她过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不见了。”谢东篱脸色铁青,“还有她的随从和侍女。” “这么多人。一转眼就不见了?”盈袖惊讶,“不会吧?不会是有人把他们掳走了?” “没有人能在我的京城神不知鬼不觉掳走这么多人,特别是他们还在我的保护之下。”谢东篱皱着眉头说道,“而且我派去保护他们的人说,早上他们一行人从住的地方出来,说是要来宫里看你,他们也没多想。结果……” 结果到了中午了,他们还没有来宫里。 “……我觉得遇乐是回南郑国去了。要不你派人去西城门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出了城。”盈袖建议道。 谢东篱点点头。“我再出去找找。” 西城门那处很快传来消息,原来早上城门一开,等在那里的沈遇乐他们一行人就快马加鞭出了城。 到现在应该已经在百里开外了。 谢东篱如果真的派人去追。也能追上。 但是沈遇乐愿不愿意回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已经用自己的举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她要跟郑昊生死与共。 “……那她的孩子呢?”盈袖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问题了。 “他们的孩子应该还是会送到我们这里。袖袖,你帮着多照看一些。”谢东篱坐在书案后头,一边翻看从各处送来的军报。 盈袖知道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只得将这件事丢开,问谢东篱道:“北齐那边有什么消息?你确定真的是要打南郑国。而不是我们?” “以前还有半分怀疑,但是今天看了这个。我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谢东篱将最近一份军报递到盈袖手里,“北齐大军一共有五十万人。本来说是调集大军,全面攻打我们北面的兴州。我们在那里只有三万军士,本来是根本抵挡不住的。但是你看看这里,五十万大军出动的话,粮草就是一个大问题。但是我们的探子探了很久,也没有看见北齐有粮草往兴州那边的方向调动过。”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盈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必定是南郑国和北齐国交界的地方,出现了大量的民伕。” 民伕一般是军队的协从力量,运粮,扛器械,挖工事,都是他们的活儿。 北齐五十万大军如果都去打南郑国,那随行的民伕起码也得有五十万。 百万人大举调动,根本无法再隐藏了。 所以谢东篱才说他已经没有半分怀疑了。 但是盈袖的心这时又揪了起来:“北齐五十万大军攻打南郑国,南郑国还有希望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希望很渺茫。” “那我们怎么能帮助他们?”盈袖拽着谢东篱的衣袖,乞求道:“你一定会帮他们的,是不是?!” 谢东篱缓缓点头,“我会帮他们,也希望他们能抵挡得久一些。” “你想怎么做?”盈袖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你要亲自领兵吗?” “不,还不到时候。”谢东篱轻抚她的脸,“我会派人去北齐烧毁他们的粮草。” 而且他已经派人去了。 沈遇乐带着随从和侍女从天正帝国和南郑国交界的界河过河的时候,突然看见北齐那边扬起阵阵黑焰,铺天盖地的火光唰地一下腾空而起,带着谷物烧焦的苦味,在空中漂浮,很快就从北齐那边飘向南郑国。 沈遇乐惊讶地瞪大眼睛,道:“北齐那边是怎么回事?烧得那么厉害?” 她的随从里都是南郑国的精锐高手,一闻到那气味,脸上便露出笑意,纷纷说道:“那是北齐国的粮食被烧了。” ※※※※※※※※※※※※※※※※※※※※ 加更送到,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五月最后一天,亲们还不投月票吗? 快要完结了,俺该填的坑都填了,就等最后决战了。o(n_n)o~。 感谢文双妤昨天打赏的桃花扇。 亲们晚安。 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书号:1003517327 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已经审核通过了,亲们赶紧加入书架。o(n_n)o~ 如果在起点搜不到这个文名,可以翻到起点app倾世宠妻最后一页,继续往后翻,可以看见“作者还写过哪些书”,或者寒武记还写过哪些书,点进去,就能看见俺名下所有的书,找到《你好,少将大人》,点开就可以加入书架了。扣扣阅读的书友还要再等一等,目前还没有同步过去。么么哒! 。 ps: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书号:1003517327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已经审核通过了,亲们赶紧加入书架吧。简介:又一次被扑倒吃干抹净的顾念之愤愤不平地控诉:“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只关注女人的外在!肤浅!”“这是污蔑。”冷漠禁欲的少将大人眉目森严,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很欠揍:“我明明最关心的是你的内在,就是你衣裳里面……”顾念之:“!!!” 章节目录 第749章 并肩(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起火了!” “起火了!” “快叫人灭火啊!” 北齐临近南郑国边界上一个安静的小镇上霎时一片混乱。 本来没多少人的边境小镇,突然冒出了无数的人马,担着水桶,端着水盆,还有马车托着大缸大缸的水,从界河处往起火的地方跑过去灭火。 可惜已经临近盛夏,近来雨水又少,那些谷物本就干燥得不得了,突然被人点着了火,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映着落日残阳,一片血红,半边江水都红艳艳的。 沈遇乐带着众人隔江而望,开始还挺高兴,但是看见对面小镇上冒出来的人马越来越多,笑容渐渐收敛了。 “北齐这一次真是处心积虑!鸦雀无声地就运了这么多人来到南郑和北齐的边界!真是其心可诛!”沈遇乐恨恨地啐了一口,“快走!我们得赶紧回京城!” 郑昊此时也不知道得知了多少消息,有没有正在组织大军严阵以待。 就在要离开边界的时候,沈遇乐遇到了她的孩子们。 跟着谢东篱和盈袖派来的人在一起,要去天正帝国避乱。 沈遇乐默默地坐在大车里,并没有出去见他们。 她和郑昊生的孩子多,大的已经*岁了,小的才两岁,但是被教育得很好。 虽然活泼,却不喧哗。跟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宫女嬷嬷在一起,正从客栈出来上车。 “大皇兄,母后在天正帝国等我们吗?”沈遇乐的小女儿细声细气地跟她大哥说话。 沈遇乐的大儿子将小妹妹抱在腿上。耐心地温言道:“小七,有皇兄们陪着你,跟父皇和母后是一样的。” “……哦。”小女儿喃喃地应了一声,似乎听明白了大皇兄的言外之意,眼圈都红了,声音里更是带着哽咽。 沈遇乐隔着车窗看着,鼻子一酸。差一点哭出声来。 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给自己的小女儿拭了拭泪。将她搂在怀里,放下车帘,往天正帝国的边界去了。 “皇后娘娘,您不去看看皇子们和公主吗?”沈遇乐的一个贴身宫女悄声问道。也抹了抹眼泪。 刚才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 看上去好像只是擦肩而过,但也许从此就是天人永隔,也许是他们母子见的最后一面。 沈遇乐闭了闭眼,摇头道:“不用了,让他们去天正帝国,在盈袖身边我会更放心。至于这里,马上战火要起,我们还是赶紧去京城吧。” 不过她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了带着大军正从京城疾驰而来的郑昊。 他得到消息。发现北齐大军已经悄没声息来到南郑国和北齐国交界的地方,心急如焚,连忙点了十万大军。一路疾行,来到边境线上,准备迎战北齐的第一次打击。 半路上遇到沈遇乐,郑昊又惊又怒,拉着她的手就要把她塞回到大车里,吼道:“你怎么回来了?!孩子们去天正帝国找你。你竟然敢一个人回来!赶快给我走!孩子们刚走没几天,你赶快去。还来得及!” “我不走!”沈遇乐大叫一声抓住郑昊的手,“我看见孩子们了,他们好好地,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天正帝国了,有他们姨母和姨夫看着,你还担心什么?” “我……我……我担心你!”郑昊不顾一切将沈遇乐塞到大车里,“你在这里我无法分心照顾你!我要打仗!我有十万大军要照料!” “我不用你照料。”沈遇乐迸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力气,一把将大车的大门掀开,跳了下来,站在郑昊身边,“你打仗,我帮你看着粮草。”说着,她回头指着界河对岸处浓烟滚滚的地方,“北齐囤积在那边的粮草被烧了,他们正在忙乱救火,趁这个机会,你先过去驻扎,站住脚,我在这边给你筹集粮草!” 郑昊抿紧了唇,一只手颤抖着伸了过去,将沈遇乐使劲儿抱了一抱,“好,我们在一起!” 松开手,郑昊翻身上马,对身边人吩咐道:“命前军驻扎在界河边上,谨防对面的北齐大军冲杀过河,我带中军随后赶到。后军和粮草有皇后坐镇,你们不用管了。” “是!陛下!” 这些南郑*士见他们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够身先士卒,一个个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很快前军整装待发,往界河边上去了。 遥望着对面小镇上大火烧得人仰马翻的北齐小镇,个个都很感慨。 “活该!” “想偷袭我们吧?!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兄弟们!准备好啊!北齐大军很快就要打到我们的家园去了!”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达到目的地,北齐大军已经涉水而来。 他们拎着大刀、长戬,背着弓箭,举着火把,迅猛地扑向了南郑国刚刚从京城赶来驰援的大军。 北齐国的粮草被烧,数十万人困在这小镇上,不战死也得饿死。 因此这里的北齐将军下了决心,临时改变战略计划,来不及等大军合围,率先攻向了南郑国。 南郑*士才刚到这里,一时没有防备,被北齐*士趁机砍杀了不少人。 不过他们到底是南郑国的精锐之师,很快反应过来,举着刀,列着队跟北齐国的军士誓死拼杀。 安静的南郑国土地上顿时杀声震天,战鼓擂擂。 南郑国边境小镇上的民众在黑夜里听到厮杀,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帮着自家军队对抗北齐国大军。 但他们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一时死伤惨重。 小镇的土路被血染成暗红色,吸饱了血液的泥土变得黏稠、厚重,还有更多的血流了出来。无法被土地吸收,便顺着沟壑流入了两国交界处的界河。 清澈的河水很快也变得血红一片。 郑昊杀红了眼睛,带着最精锐的中军在北齐大军里三进三出,杀了三个来回,才将北齐大军的攻势阻挡下来。 但是北齐大军并没有退却。 他们没了粮草,已经快急疯了。 北齐大军人数本来就比郑昊的南郑*士多,而且北齐人身体强壮。人高马大,战力也比文弱的南郑国人要强很多。 只是南郑国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勇猛的程度不是北齐军队能比的。 因此双方暂时打成平手。 入夜之后,北齐军队的攻势终于完全停了下来,鸣金收兵。 郑昊这边也疲乏无比。同样敲响了收兵的铜锣。 沈遇乐在后方焦急地等候着,终于等到郑昊收兵回营。 看见他身上的战袍被血染成红色,沈遇乐忍了又忍,才没有哭出来。 “回来了。”她上前给他解下战袍,递上一块巾子。 郑昊随便擦了擦,又喝了碗水,道:“你赶快收拾东西,出去传话,让这里的居民赶紧撤走。往后方撤退,我在这里断后。” 北齐大军来势汹汹,而且这只是他们的前锋。郑昊所带领的南郑*士已经拼尽了全力,却只能阻挡他们一阵子,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歼灭。 沈遇乐心里一紧,抓着胸前的衣襟,低声道:“……还是打不过他们吗?” “……他们人数太多,而且有备而来。我们还是轻敌了。”郑昊轻叹一声。“若是我没有对谢东篱生疑,就应该早些跟他们联系。共同对抗北齐。” 有谢东篱的大军一起对抗北齐国,他们才不会输得这么惨。 沈遇乐闭了闭眼,“也别这么说,我们如果没有实力保护自己的国土,那么无论是北齐,还是天正帝国,都会对我们的国土有野心。这你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郑昊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赶快去带人指挥这里的居民后撤。我断后。” 沈遇乐不再唧唧歪歪,转身披了披风就走。 到了天亮时分,这里方圆百里的居民都往内陆撤退。 郑昊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自己的国土,狠狠抽了一鞭:“点火!” 这里所有的东西,他宁愿烧了也不会留给北齐军士! 那些北齐军士突然攻入南郑国,不就是他们的粮草被人烧了吗?! 北齐军士刚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他们又一次陷入火海之中。 这一次,不再是他们北齐屯兵的小镇,而是南郑国的边境小镇! “他娘的!竟然又放火!” “赶紧去抢粮食啊!火一大,就一粒粮食也抢不到了!” 北齐军士们饿了一晚上,眼睛都绿了,听见号令马上翻身上马,闯入浓烟滚滚的烈焰当中,将一切可以当食物都东西都抢了出来,包括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家禽、粮仓,还有山上的飞禽走兽。 他们只顾着为自己抢吃的,没有功夫去追击撤走的南郑*士和平民,就这样让郑昊和沈遇乐带着剩下的军士和民众往南郑国京城的方向撤退。 …… 谢东篱接到南郑国的战报,神色十分严峻。 “呵呵,居然跑到南郑国抢粮去了,这仗打得真是随心所欲。”谢东篱冷笑,同时命令自己的人手继续烧北齐大军的粮草,同时在北齐各地散布谣言,说北齐皇帝倒行逆施,上天示警,今年势必大旱,北齐将会颗粒无收! 这个谣言传出来,北齐军队征粮的难度难了十倍不止。 但是仗已经打起来了,不可能这个时候收手,因此为了征集到军粮,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血腥杀戮。 “皇帝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好过!” 北齐民众不堪重压,为了不饿肚子,一个个揭竿而起,反抗朝廷的强征暴敛。 北齐大地上顿时烽火连连,按了葫芦起了瓢,四处都在造反。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的保底月票捏?六月第一天,赶快投了吧,嗷嗷叫几声!!! 晚上六点有二更。 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书号:1003517327 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已经审核通过了,亲们赶紧加入书架。o(n_n)o~ 。 。 章节目录 祝大家六一快乐兼说明~~~ 先祝大家六一快乐! 倾世宠妻去年六一上架,到今天整整过去一年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们一起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求月票!!! 求月票!!! 求月票!!! ps: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已经通过审核了。 书号:1003517327 简介如下: 又一次被扑倒吃干抹净的顾念之愤愤不平地控诉:“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只关注女人的外在!肤浅!” “这是污蔑。”冷漠禁欲的少将大人眉目森严,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很欠揍:“我明明最关心的是你的内在,就是你衣裳里面……” 顾念之:“!!!” ——*——*——*——*—— ps:第一次写带一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很是忐忑啊。希望亲们能多多鼓励,赶紧加入书架。谢谢大家!!! 章节目录 第750章 天翻(加更求月票) “夏督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反贼?” 北齐朝廷的大朝会上,无数官员质问锦衣卫督主夏凡。 北齐国内的这些造反,都是夏凡执掌的锦衣卫一手抓捕,通常将主犯抓获,剩下的人就一哄而散了。 开始的时候,都是一些快要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并没有成气候。 因此夏凡的策略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但是随着北齐境内的粮荒越来越严重,“反贼”也越来越多,多到光靠锦衣卫无法扑灭的程度。 因此夏凡上书北齐皇帝陛下,要求派军队镇压。 但是北齐军队大部分攻入南郑,小部分在边界和天正帝国对峙,国内除了皇宫的禁军,已经没有别的军队可以去“剿匪”了。 夏应佳也很气馁。 他没想到北齐这样大的国家,以前都要仰望,原来内里的瓤子烂成这个样子。 当然,他没有想过,正是他们不分时机地穷兵黩武,才造成北齐如今的乱象。 夏凡倒是想到了这一点,无奈祖神等不及了,不可能等他们将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再出兵。 “夏督主,您怎么不说话?照您这样剿下去,我们全北齐都成匪了,您把我们都剿了吧!” “就是!您看看您这调兵的要求,东南西北这么多地方,敢情我们全北齐都是匪了,是吧?” “我就说不能匆匆忙忙打南郑国!虽然南郑国兵力不强,但是全中州大陆的人都知道,他们跟天正帝国什么关系?!——他们是天正帝国开国皇帝的姻亲啊!” “打南郑国,天正帝国那阴险狡诈的谢东篱难道不会出手帮忙吗?!” “呵呵,当然会。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呢?我们筹集的粮草是怎么被烧的,谢东篱敢说跟他没关系?” 夏凡听得眉头紧皱,不满地横了那些喋喋不休的官员一眼,握着拳头道:“有关系又怎样?你们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难道不知道粮草是重中之重?难道不知道对粮草加紧防范?!” 那些官员对视一眼,没想到夏凡还能将责任推回来。 “怎么了?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会叫的吗?”夏凡眯了眼睛,咄咄逼人,“我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我也知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所以怎么能怪别人狡诈?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朝廷上的官员被夏凡训得面无人色,哪怕是一品大员,都要看他脸色做人。 因为北齐皇帝对夏凡和夏应佳无比宠信,几乎是言听计从。 昨天才捉拿了一个拒不听从夏凡命令的大将军入狱,今天又要去抄一户阁老的家。 北齐朝廷人人自危,对于在外的将领,约束力也越来越少。 而带兵出征的将领,本来就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传统。 朝廷上的那些官儿现在顾自己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功夫管在外征战的这些将士们? 于是粮草经常断档,兵器盔甲的更新也不及时。 当北齐大地上揭竿而起的民众越来越多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给在南郑国征战的将士送任何补给了。 夏凡的锦衣卫完全掌控了北齐朝廷。 对所有的文武官员,凡是对他们有一点点不满言论的,立刻格杀勿论,在北齐朝廷上掀起一轮又一****清洗的腥风血雨。 到了年底的时候,就连北齐皇帝的皇后都悄悄跟了娘家人出逃了。 北齐皇宫几乎成了空城。 夏凡带着锦衣卫来皇宫见北齐皇帝拿圣旨的时候,看见空荡荡的宫廷,突然觉得荒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一直在暗中观望北齐局势的谢东篱断定北齐齐氏皇族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不可能再支撑下去了。 这一天冬日临近的时候,谢东篱悄悄带着一万精骑乔装打扮,来到北齐京城。 以前是中州大陆上最豪华的城市,现在却是一片萧条。 就连皇宫里最高的白塔,都显出几分落魄的景象。 谢东篱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灰布衣衫,装成一个行脚商人,和自己的手下分批分次入城。 开始的时候还担心会不会被人看出来,所以尽量跟他们分散,不要露出蛛丝马迹。 结果到了城门口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堂堂北齐京城门口,连一个守门的城门官都没有了。 没有人查过往客商的路引和身份,更没有人抓着人去小黑屋里问询。 他们这群人就三三两两跟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穷汉们进了北齐京城。 看着那巍峨的城楼,高大的宅院,还有宽广的街道,谢东篱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这座城,就这样毁在祖神手下了。 若不是它急着要对付天正帝国,北齐也不会是衰落的那么快。 街上的行人很少,就算有,也是行色匆匆。 谢东篱找了家客栈,进去发现只有掌柜和跑堂的两个人没精打采在屋里数蚂蚁。 看见谢东篱几个人进来了,虽然他们穿得不怎么样,但是好几天没有开张做生意了,有总好过没有,因此还是殷勤的迎了上来嘘寒问暖。 谢东篱的手下闪身过来,将他和掌柜的不动声色地隔开,然后点了几个菜,一壶酒,大家在大堂上吃喝起来。 吃完之后要了两间上房进去歇息。 以谢东篱他们的穿着,本来不像是能住上房的人。 如果他们能住,摆明了他们是故意隐藏身份。 这种事如果在天正帝国,肯定有人要报到官府那里报备,以免将来出事了影响客栈的生意。 富不与官斗,民不与官争是大家信守的格言。 可是在北齐国的京城这里,大家已经麻木了,没人再去理会朝廷怎样,当然,朝廷也不再理会这些民众怎样。 官府和老百姓之间严重脱节。 谢东篱看得很清楚,所以才敢带着人来北齐京城,准备以小博大。 夏凡志大才疏他是非常清楚的。 让他管锦衣卫这种情报特务机构,他能管得特别好,但是要让他运转一个朝廷,他觉得会被噎死。 朝廷上正大光明的官儿,和一直在阴****的锦衣卫,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做法。 曾经有人能将两者圆润地融合在一起,比如大夏的开国皇帝夏云,他既能开创一个朝代,又能在晚年的时候退位做太上皇,却在暗地里手创守护者这个特别组织,维护大夏的统治。 但夏凡不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他老祖宗夏云的天纵奇才,因此就将整个北齐朝廷运转成了一场灾难。 兵部尚书夏应佳如今成了光杆尚书,手下连个跑腿的喽啰都没有,尽管他手握北齐兵部的调动权,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谢东篱觉得时机到了,才决定铤而走险,来到北齐京城,押上重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一天晚上,大家候在自己屋里,耐心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谢东篱看过天象,知道明天会有大雪。 这一场大雪,对于已经病入膏肓的北齐,将会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入夜,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得越来越猛烈,气温急剧下降,不少乞丐都冻僵了,不得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四处找东西生火取暖。 但是入夜之后的北齐京城大街,是锦衣卫的天下。 因为人手严重不足,他们白天的时候一般不出来,晚上却要执行严格的宵禁。 这样的大雪天,穿着锦缎貂裘的锦衣卫吃得饱饱的,打着酒嗝,甩着鞭子,在街上驱赶乞丐。 “你!你!还有你!给我站住!去哪儿啊?说了晚上宵禁,怎么还到处乱跑?” “官爷,天气太冷了,我们出来找点柴禾烤。”一个小乞丐怯生生地道,手里还抱着两根刚刚找到的枯枝。 “烤你娘的头啊烤!赶紧给老爷我滚开!说了宵禁就宵禁!乱跑就地正法!”锦衣卫说着,抽出腰间的长剑,唰的一声寒光亮起,就要向那小乞丐脑袋上砍过去。 如今北齐京城晚上执行的是最严格宵禁法,凡是宵禁时分没有腰牌就在街上行走的人,格杀勿论! 这个小乞丐闭上眼,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 但是噌地一声响,小乞丐觉得面上一热,有什么东西喷到自己脸上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对面那锦衣卫官员已经没有了脑袋,手里的剑这时握在另一个灰衣人手里。 原来喷到他脸上的是那锦衣卫官员的血。 扑通! 那人往后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 漫天的雪花飞舞着盘旋而下,很快就在那人身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雪。 “你……你……你杀了锦衣卫官爷!”那小乞丐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清了。 那戴着斗笠的灰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你难道就愿意这样被他杀了?” 这里的锦衣卫最近不知杀了多少人,大家本来都麻木了,等着自己被杀的一天。 可是这灰衣人的话,却在他们心里掀起了不一样的波兰。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等着被人来杀? 他们做错了什么事?! 不过就是天寒地冻,想取个暖而已,这也要送命吗?! “弟兄们!你们如果不愿意被人随意杀害,不愿意被饿死冻死,就跟我来!”那灰衣人振臂一呼,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 巡街的锦衣卫见势不妙想逃走去报信,就被那些人拔出长刀,斩于街头! ※※※※※※※※※※※※※※※※※※※※ 加更送到,六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棒棒糖。感谢小院子昨天打赏的棒棒糖。么么哒! 亲们晚安。 再为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吆喝一声。亲们加入书架收藏一下撒。推荐票可以投新书了。o(n_n)o~。 。 章节目录 第751章 地覆 (4K求月票) 大雪的夜晚,北齐京城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反正也没有守城官,大家打开城门一点难度都没有。 城外拥挤着逃难来的乞丐们披着破麻布,一群群涌入了京城。 京城里能走的居民都走光了,剩下没走的要么是在家里等死,要么是要找机会捞一票的人。 再加上这半年以来,朝廷为了对南郑国作战,同时为了防备天正帝国偷袭,所以要倾举国之力装备所有能作战的军队。 这么多军人的吃喝穿用,就是一笔几乎耗尽国库的支出。 再加上征用大量民伕送粮食做支援,无数男人不能下地种田,也极大的影响了粮食的产量。 还有从下半年开始持续不断的干旱。 整个北齐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南郑国虽然没有干旱的自然灾害,但是一直处于跟北齐的正面作战当中,也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国库几乎枯竭,民众死伤虽然比北齐国少,但绝对数量还是不少。 这样看起来,中州大陆的三国当中,只有谢东篱的天正帝国一枝独秀,不仅没有战火蔓延到自己的国土上,而且这一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民众们丰衣足食,没有出现像北齐和南郑那样的惨象。 因此在一片战乱之中,只有天正帝国如同一块世外桃源,天外净土。 首先涌过来的就是从北齐逃来的难民们。 谢东篱没有一味阻挡,而是让他们在天正帝国的指定地方住下。一家里面如果有男人加入天正帝国的军队,为天正帝国立下军功,全家人就能获得天正帝国的户籍,成为天正帝国的国民,受天正帝国皇帝陛下和军队保护。 这样的好事,自然让很多背井离乡,一无所有的北齐难民们纷纷响应,他们中的少壮男子加入了天正帝国的军队,驻扎在边境地区,反过来又加强了天正帝国的防线。 天正帝国的人口就这样迅速增多,军队的数目更是增加得飞快。 这么多人,只有天正帝国才有财力和粮食养活他们。 北齐便渐渐衰败下来,由三国之中最强的国家,变成了最破烂的国家。 夏凡虽然统领锦衣卫,却不知该如何治国统兵,只知道听从祖神的指挥,逼着北齐军队赶紧拿下南郑国,好联合两国实力,一举攻破天正帝国,拿下谢东篱和元盈袖。 这样的后果,谢东篱早就料到了。 祖神并不是人,所以别指望它能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 它的每一步路,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那些被它当了垫脚石的人,从来不在它考虑之中。 谢东篱就是深知它这个秉性,才定下天正帝国的举措和目标。 它既然轻视人类,他就要让它看一看人类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 其实祖神也是记罚不记打。 当初将它击得一败涂地的,就是盛琉璃和夏云两个普通人。 现在要彻底送它去死的,也是它一再轻视,当做蝼蚁的人类。 雪越下越大。 谢东篱戴着斗笠,立在客栈的窗前,看着街上汇集的人越来越多,以前在晚上出来巡街的锦衣卫都不敢出来了,急忙去夏凡府里找他报信。 “夏督主!夏督主!外面乞丐流民闹事呢!” 夏凡拢拢身上的貂裘,不以为然地道:“几个乞丐泥腿子就能让你吓成这样,也忒没出息了。” “啊?您不多调几个人将他们驱散吗?” “不用了。”夏凡拎着小酒壶,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窗外的雪景,“这么大的雪,他们能怎样?且等一晚上,明天再说吧。”说着,对那人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你也回去吧。天寒地冻,别在外头寻摸了,回家喝一口酒,吃两口菜,搂着老婆孩子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明儿再说。” 这种天气,夏凡真的不认为那些乞丐流民能做出什么大事。 雪这么大,天气这么冷,明天大概会很忙…… 夏凡吃完酒,觉得头有些晕,踉踉跄跄走进卧房,倒头就睡。 督主有了命令,让他们别管了,因此这些锦衣卫冷眼打量了一下那些乞丐和流民,记住一两个领头的人,自己也三三两两散了。 见锦衣卫都撤了,街上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开始看上去像是在抱团取暖,等子时一过,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个灰衣人跳上一家宅院高高的围墙,对街上冻得哆哆嗦嗦的人群大声道:“你们想不想活下去!” “想!”底下应者云集。 “你们想不想吃得饱,穿得暖?!” “想!” “你们愿意被人当畜生一样宰杀吗?” “不愿意!” 几声口号,就将那些已经一无所有,快要被冻饿而死的人的信心唤了起来。 只要没有失望,就还有希望。 “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找吃的!找穿的!过好日子!以后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杀死你们!” 那灰衣人从高墙上跃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把闪着雪亮刀光的雁翎刀,“走!不愿意死的人跟我走!” 那些乞丐流民互相看了看。 他们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的。 没有家,没有亲人,就连自己都快要饿死、冻死了。 就算今天晚上熬过去了,明天锦衣卫过来算总账,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一想到这里,他们绝大部分人横了一条心,齐声道:“我们跟!” 浩浩荡荡的人群跟着那灰衣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了。 不断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给他们送上刀枪剑戟等武器。 谢东篱则带着数百个精锐之师在前面开路,一路扫除京城残留的禁军和暗卫,只为了给后面的人打开皇宫的大门。 嗖! 羽箭从看不见的地方飞了出来。 皇宫大门的守卫两眼一翻,脖子上已经插了一支明晃晃的羽箭,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噌! 刀光过处,藏在暗处的暗卫一声不吭地被人砍了脑袋,从盖满大雪的树枝上摔了下来,扑通一声砸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厚厚的人形。 很快,鲜血染红了雪地,刀光都变得暗红了。 北齐皇宫里面的人也都跑得差不多了。 皇后、妃嫔、皇子、公主、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和禁军,能跑的都跑了。 不能跑的当然就留下了。 只不过留下的人太少,完全不能负担整座皇宫的守卫。 如今的北齐皇帝已经跟傀儡一样,就是完全听从夏凡指挥的行尸走肉。 他对自身的处境一无所知,每天都听从夏凡的吩咐,发布各种无人遵守的圣旨。 整个国家,已经在祖神和夏凡手里毁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如果真的是跟别的国家打仗,哪怕是被侵略,北齐都不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只有这样让他们自己由内到外的腐烂,才是摧毁一个大国最有效的法子,也是最省心省力的法子。 国家最怕的就是民心没了。 没有了民心,就没有了国家的脊梁。 光靠皇室和达官显贵,是挽救不了国家的命运的。 谢东篱深知民众的力量,才牢牢把握了先机。 他带着数百个人在北齐皇宫的城墙上穿行,蒙着面,戴着漆黑的斗笠,穿着黑色夜行服,手里长刀过处,如同死神收割生命。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已经将北齐皇宫内外清理了一遍。 皇城大门洞开,不远处人声渐渐鼎沸。 那些不甘被冻死饿死,不甘被无辜屠戮的人,勇敢地往皇城这边走来了。 “大人,那边的人过来了。”谢东篱的手下悄声对他打了个手势。 谢东篱点点头,“撤。” 他们的身影在宫墙上晃了一晃,便跳了下来,藏到了雪堆后面。 前方皇宫大门洞开,领头的灰衣人慷慨激昂地道:“就是这里!皇帝老儿就在这里!兄弟们!我们冲进去!杀了皇帝老儿,为家人报仇!” “杀!杀!杀!” 一群没有退路的人举着大刀冲了进来。 皇宫里的暗卫和禁军被谢东篱他们清扫得差不多了,有几个侍卫还是被谢东篱他们留下了,给这些造反的人祭刀。 果然刀光一闪,杀了几个官兵之后,这些造反的人热血上头,更加激动了,举着大刀就往皇宫里面冲了进去。 那灰衣人领头,带着他们直冲北齐皇帝的寝宫。 几个守在寝宫外面的太监看着一大群人乌压压地冲了进来,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逃。 可惜没有跑几步,就被那些人从后面追上来一刀给砍了。 所有人都冲进了北齐皇帝的寝宫。 “这就是皇帝老儿!你们看他做了多少坏事!逼着我们一家当兵打仗,还抢我们家粮食!我们一家子战死的战死,饿死的饿死,你这么无能,还做个屁的皇帝!”那灰衣人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泪都流下来了,他挥舞着大刀,往前横扫。 北齐皇帝的脑袋被他如同割韭菜一样割了下来。 皇帝的无头尸体咚地一声从床上掉下来,落在脚踏板上。 众人静默了一瞬。 有人喃喃地道:“……大哥,你杀了皇帝……” “杀了皇帝!” “弑君可是要诛九族!” 那灰衣人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杀了皇帝,只愣了一下,马上挺起胸膛,大声道:“他该死!我们冲进来,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如果他讲得通道理,就不会做那些天怒人怨的事了!兄弟们!咱们已经反了!” “反了!” “反了!” “反了!” “……兄弟们,我听说这皇帝其实不管事,顶事的是锦衣卫督主夏凡!咱们要不要去抄了锦衣卫督主的老巢!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难道就看着他杀?!” “抄锦衣卫督主府!” “抄锦衣卫督主府!” “抄锦衣卫督主府!” 于是浩浩荡荡刚刚宰杀了皇帝的乞丐和流民们,又拿着武器冲向了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 夏凡是在睡梦中被夏应佳着急忙慌地推醒的。 “怎么了?怎么了?半夜三更你发什么疯?!”夏凡一肚子火,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夏应佳惊慌失措地道:“祖父大人!出大事了!” “出你娘的大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夏凡一把推开他,瞪了他一眼,“最好是真的有大事!不然赏你五十大板!你是我亲孙子也饶不了你!” “祖父大人!陛下被外面那些流民乞丐冲到皇宫里给杀了!现在他们又向督主府冲过来了!——祖父大人,我们快逃吧!他们已经杀了很多锦衣卫了!”夏应佳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他虽然跟着夏凡逃了这么多年,但还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那些乞丐流民在督主府门口杀红了眼,不要命地跟锦衣卫对砍,虽然杀了不少锦衣卫,但他们也死伤不少人。 但是对于这些乞丐流民来说,杀死一个就够本了,杀死两个就赚了,因此完全悍不畏死。 “什么?!陛下给杀了!”夏凡这才惊得跳了起来,一边慌慌张张将衣衫穿好,披上貂裘,背起弓箭,拿出腰刀,恶狠狠地道:“这群反贼,真是不想活了!走!” 他带着夏应佳气势汹汹往外冲,打算亲自杀几个反贼杀鸡骇猴。 但是还没冲出二门,就听见震天的喊杀喊打声由远及近,好像就快到二门门口了。 夏凡心里一动,跳上二门的院墙,看见乌压压数不清的人举着大刀,从四面八方攻进他的督主府! 除了前面的乞丐流民,还有不少平民百姓,甚至还有朝廷上的官员! 他们有志一同地举着兵器,满脸愤怒和杀气,冲进锦衣卫督主府,不仅抄他的家,还要他的命! 这股气势,比夏凡的气势强硬多了。 夏凡吓了一跳。 这是犯了众怒了? 不仅乞丐流民恨他,一般老百姓恨他,就连他朝廷上的同僚也恨不得杀了他! 在这股众怒面前,夏凡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他们对抗。 再想到北齐皇帝已死,他再也不能挟天子以令群臣了。 继续待在这里,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夏凡长叹一声,一手拉着夏应佳的手臂,“我们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两人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几个兔起鹘落,往督主府外逃了出去。 谢东篱派人远远跟着他们,看他们会不会将他们带到祖神的老巢。 ※※※※※※※※※※※※※※※※※※※※ 这是今天的更新四千字,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_∩)O~。 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棒棒糖。感谢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和棒棒糖。感谢茜尔玛昨天打赏的棒棒糖。么么哒! 晚上没有二更了。 如果书荒,去看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书号:1003517327 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每天早上更新一章,亲们赶紧加入书架。O(∩_∩)O~ 。 。 章节目录 第752章 援军 “督主跑了?你没看错吧?督主真的跑了?” “真的跑了!我刚刚亲眼看见的!所以才跑回来给你们报信!” “咱们走吧!督主带着他那亲戚,也就是兵部尚书一起跑的!” “宫里陛下都被杀了,咱们的督主只顾自己逃跑了,你说我们还死守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锦衣卫剩下的人聚在一起争执不休。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汇集成愤怒的洪流,摧枯拉朽般要将他们淹没。 “……那那那就走吧……”领头的人哆哆嗦嗦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终于受不了了,单手挥了挥,“撤!” 剩下的锦衣卫接到命令,立刻退出了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 他们一走,这座府邸就同皇宫一样,成为一座空城。 无险可守,无靠可依。 “兄弟们!上啊!这是锦衣卫老贼夏凡的老巢!冲进去!杀了他!” 夏凡自从官复原职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势力,又加上有祖神做后盾,他挟天子以令百官,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对朝臣和普通民众进行打压。 一言不和就要抄家灭族,短短半年之内,就在北齐国朝野内外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杀了无数人,流放了无数人,也灭了无数个世家。 可以说,整个北齐从上到下都被夏凡血洗了一遍。 可想而知那些人对夏凡的怨恨有多大了。 本来北齐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还有皇帝给他分担一部分怒火和仇恨。 现在连皇帝都被杀了,大家的愤怒无处可去,只好全冲着夏凡的督主府来了。 …… 谭秋婉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喧闹吵醒了,身边刚刚出生的女儿哇哇大哭,她忙哄了两下,抬头看见窗棂处红光闪耀,像是着了火。 “出了什么事?梅香?梅香?”谭秋婉急忙抱着孩子,披衣下床,叫着自己的丫鬟。 门外却没有人答应,静悄悄地,和不远处的喧闹声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 梅香是她的丫鬟,今天应该在外屋值夜。 “死蹄子,跑哪儿去了?”谭秋婉将孩子放到床上,骂骂咧咧推开门,一看之下,声音顿时凝住了。 只见外屋里乱糟糟地,桌椅七歪八倒,架子上的花瓶、香炉和挂琴全部不见了,各种摆件竟是被人偷得一干二净,就连桌上一套翠色碧空的茶壶和茶杯都不见了! “敢偷东西?!”谭秋婉立起两道眉毛,恼得嘴角抽搐起来,“真是不想活了!——来人!” 她扶着门框往外面厉声大叫:“着火了!人都死哪儿去了?!梅香这贱人偷了东西跑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抓她?乱棍打死了事!”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股嘈杂声越来越大了。 “那边有人!” “过去看看!” 有人咚咚咚咚跑了过来。 谭秋婉一怔,见院门被人唰地一下踹开,一群人拿着刀剑乱哄哄地闯了进来,吓得倒退两步,拢紧自己的衣袍,大声道:“你们是谁?怎敢闯到内院?!这是锦衣卫督主的内院,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想满门抄斩吗?!” “贱人!还敢狐假虎威!你的靠山已经跑了,还想满门抄斩?!”一个灰衣人倒提着长刀,大步走了过来,觑着眼睛打量她一眼,冷笑道:“婉皇贵妃,真是久违了,卖国的日子过得很消停吧!” 谭秋婉知道不妙,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嚷嚷道:“你别乱来!督主呢?兵部尚书呢?” “啊?她是皇贵妃娘娘?怎么住在锦衣卫督主府?”一群乞丐流民骂骂咧咧跑了过来,看着谭秋婉流口水,“这是偷人吧?给皇帝老儿戴绿帽子啊!” 这些人并不知道谭秋婉是东元国元宏帝的皇贵妃,他们听那灰衣人叫她婉皇贵妃,就以为是北齐皇帝的皇贵妃。 “反正这娘们儿不守妇道,不如给我们兄弟乐呵乐呵吧!”这群乞丐和流民大笑着扔了手中的兵器,朝谭秋婉扑过去。 谭秋婉尖叫着回身就往屋里跑。 但是她哪里跑得过这群男人? 没多久就被他们拽着从屋里倒拖出来,扯开她的狐皮大氅,一把撕开她的外袍。 眼看她就要被这群人侮辱了,那灰衣人的嘴角抽搐两下,大声道:“闪开!这贱人不守妇道,晦气十足,克夫克子克国运,你们真的要沾上她的晦气,一辈子倒霉?!” 那些乞丐和流民一听忙收了手,纷纷往谭秋婉身上吐唾沫,骂道:“真是晦气!老子好不容易转运了,可不能再被你这娼|妇坏了好事!” 谭秋婉捂着衣袍连滚带爬地往屋里奔去,想到屋里还有自己的儿子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不由大叫道:“你们敢再乱来,督主和兵部尚书不会放过你们的!” “督主?你说夏凡?还有兵部尚书夏应佳?呵呵,你去地下找他们去吧!”那灰衣人狰狞一笑,从后面赶过来,手中大刀挥起,往谭秋婉脖子上狠狠砍了一刀。 谭秋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扑通一声倒在了雪地里。 那灰衣人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迅速窜到里屋,将两个孩子堵了嘴抱起来,从后屋的窗子里飞身跃出,往督主府的围墙那边去了。 显赫一时的锦衣卫督主府没多久就淹没在熊熊的火光之中。 虽然下着大雪,可是大火依然经久不散,将整片府邸烧得一干二净,只剩断瓦残垣,一片废墟。 大雪过后,北齐国陷入彻底的内乱。 皇帝被杀,锦衣卫督主和兵部尚书潜逃,京城被流民占领。 北齐大军要么在南郑国征战,要么在天正帝国边境两军对峙,只是少量禁军分散在京城各处,但是被各个皇子、皇叔掌握,一边要扫除京城的内乱,一边还要互相防备、自相残杀,为了争夺空出来的皇位。 朝廷对国家完全失去控制,再也没人关心远在南郑国征战的北齐将士,没有人管粮草辎重,也没有人再下达各种军令。 乡间野外,以乱为王。 无数人揭竿而起,或者落草为寇,四处打家劫舍,整个北齐如同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过了年之后,北齐皇帝被杀,皇位还在争夺中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南郑国。 那一天,正是北齐大军围攻南郑国京城的时候。 郑昊带着大军苦苦支撑,已经跟北齐大军对峙了快一个月。 长达一个月的围城,城里能吃的东西差不多都吃光了,再不冲出去,整座城的人都会活活饿死。 郑昊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乌压压的北齐大军,虽然他们衣衫褴褛,拿着的兵器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是个个还是战力十足,能够打退他们每一次试图出城的冲击。 这一次,他们也要再一次攻城了。 “陛下,累了吧?要不要进去歇歇?”沈遇乐同样穿着盔甲,站在郑昊身边。 郑昊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脸上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整个人又黑又瘦,完全看不出当初让举国上下的女人们为之倾倒的“国民郎君”的风采了。 “不用了。”郑昊握住沈遇乐的手,转头看着她:“遇乐,这一辈子,能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像是交代遗言的口气。 沈遇乐强忍住泪水,微微笑道:“阿昊,我也是。”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今天城破,她就和他一起殉国。 她这一生,能有这个良人相伴,死而无憾。 而盈袖会照顾好她的孩子的。 沈遇乐对这一点很放心。 盈袖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抚养她的孩子,比她自己抚养都要放心。 两人携手站在城墙上,远处天边渐渐升起一轮红日,霞光洒遍大地,远处的山川河流一一在他们眼中显现,美好如画。 城墙下方的北齐大将开始喊话:“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捆了你们的皇帝皇后出城投降!或者杀了他们,我就保证城里的人一个都不杀!违者如同此箭!”说着,将手中一支长箭啪地一声折断了。 郑昊和沈遇乐两人同时一震,互相对视一眼。 但是他们身边的军士和民众却更紧地围了过来,对着城墙下方的北齐大将纷纷骂道:“呸!你们北齐人能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我们南郑人可做不出来!” “老子跟你们拼了!想杀我们的陛下和皇后娘娘?!门儿都没有!” 郑昊和沈遇乐这半年多来和所有的南郑国军民一同作战,已经建立了比以前更深厚的感情和基础。 但是到了这个关头,郑昊和沈遇乐已经不想再让老百姓为了他们而送命了。 “各位,大家静一静。”郑昊伸出手臂,对面前的军民百姓们挥了挥,“你们能这样做,郑昊深感荣幸。不过,你们已经为南郑国付出太多,郑昊不想再让你们做出更大的牺牲。我和夫人……”他握住沈遇乐的手,“我们不会投降,但是,我们也不会让你们为难。”说着,他们牵了彼此的手,相视一笑,就要从十丈高的城墙往下跳! 就在这时,一支响亮的鸣镝嗖地一声从太阳升起的地方飞驰而来,一下子钉在北齐大将后心之上! 那大将身手不凡,一般的箭矢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是这一支鸣镝的来势却无可阻挡,他也来不及躲避,就这样被一箭穿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番变故看得城墙上下的南郑国人和北齐国人都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还胜券在握,气势汹汹的北齐大将怎么就被人在万军之中射杀了?! 很快,大家的目光投向了后方。 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一队黑沉沉的军队显现了他们的身影。 最前面的一个人,骑着玄色乌骓马,披着黑色斗篷,戴着玄铁头盔,如同杀神一样从地平线上升起。 手里平举着一张强弓,带着大军从后包抄而来! “北齐皇帝已经暴毙!你们受死吧!” 那人大喝一声,正是谢东篱带着天正帝国的援军赶到了!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茜尔玛昨天打赏的棒棒糖。么么哒! 不是某寒更得慢,实在是最后几章很难写,为了有一个不留遗憾的收尾,某寒连月票都豁出去了~~~~ 如果书荒,去看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书号:1003517327 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每天早上更新一章,亲们赶紧加入书架。o(n_n)o~ 。 章节目录 第753章 驾临 “陛下驾崩了?!” “陛下真的驾崩了?!” 正要在大将军指挥下攻城的北齐大军一时愣住了。 后方的敌军正包围而来,前方的城墙上南郑国军民在他们皇帝皇后的带领下,正准备破釜沉舟。 而他们的大将军,刚刚被人从背后一箭射杀! “北齐皇帝半个月前就驾崩了,如今北齐国群龙无首,诸皇子皇孙们正在你死我活地争夺皇位。你们多久没有得到补给了?你们的大将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你们攻城?你们多少天没有吃饱饭了?”谢东篱的声音如有穿透力,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在场的所有北齐国军士居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惶和无措。 “动手!” 就在北齐国军士无所适从的时候,谢东篱暴喝一声,右手举着长刀往下直劈。 刀锋过处,闪过寸寸血光! “冲啊!” 郑昊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命自己人打开城门,带着人从城里冲杀出去。 谢东篱和郑昊分别领着自己的大军,对南郑国京城前的北齐大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北齐大军此时军心已乱,又没有了统帅,斗志全失。 见四面八方飞来箭矢,还有骑兵不时冲杀,他们再也不想打这场无望的战争。 这个时候,有人在他们中间大叫一声:“跑啊!” 本来整齐的大军自乱阵脚,如同潮水般四下奔逃。 谢东篱和郑昊趁机带兵猛攻。 北齐大军不战自败,一部分人被南郑国军士给杀了,还有很大一部分被谢东篱带领的天正国军士给围歼,只有极少数人逃了出去,要回北齐。 大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南郑国京城前面的土地完全被染成了暗红色。 马蹄踏在上面,不时有红色泥浆溢出,还有浓重的腥味飘散在风中。 谢东篱和郑昊两人勒马并辔站在高处,俯视着大战后惨不忍睹的战场,不约而同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兄,多谢你及时赶来救援。”郑昊对着谢东篱拱了拱手,诚挚说道。 谢东篱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是你们自己努力。能等到我带兵赶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以说郑昊带领的南郑国军民挡住了北齐国的主要攻击。 但是,给北齐国大军致命一击的,是谢东篱。 如果不是他用计在北齐国弄死皇帝,赶走夏凡和夏应佳,北齐国还是能够支撑下去的,南郑国十有八九就要被他们灭国了。 当然,谢东篱一定要救南郑国,救南郑国就是救他们自己。 万一要是让祖神借北齐国的力,将南郑国灭国了,谢东篱他们就会更吃力了。 好在还来得及,终于扭转了战局。 郑昊看着满目疮痍的南郑国江山,眼里渐渐涌上了泪水。 “……这一次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南郑国,再也经不起任何消耗了。我要下旨,要休养生息!”郑昊握着马鞭,指着面前的锦绣河山,慷慨激昂地说道:“北齐国,就给你了!” 谢东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郑昊一眼,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可以休养生息了?” “难道不是?”郑昊心里一紧,“北齐皇帝都驾崩了,新帝就算是上台,也不可能马上又来打我们吧?!” 谢东篱没有说话,抬眸看向天边灿烂的晚霞,过了好久,才道:“……也许,有更厉害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是什么?”郑昊追着问道,他知道谢东篱见多识广,也许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谢东篱摇了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南郑国稍事休整,谢东篱就带着天正帝国大军离去,回自己国家去了。 郑昊和沈遇乐苦留不住,只好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中途说起郑昊和沈遇乐送到天正帝国去的孩子们,谢东篱微笑着道:“元宝很喜欢你们家小七,不如把你们家小七留在我们家多玩一阵子?” 小七是郑昊和沈遇乐最小的女儿,还不到三岁,也是郑昊的心头肉,闻言忙摆手道:“前面六个儿子,你随便留。但是小七不行,我想她都快想疯了,可不能留在你那儿。” 谢东篱也笑,道:“袖袖也很喜欢小七,一直念叨要个女儿……” “那你们再生一个啊!我说,你们这么多年,才生了一个儿子,实在是太少了。看看我们,七个孩子!六男一女!——东篱,我虽然本事不如你,可是我儿女比你多哦!”郑昊哈哈大笑,极是愉悦地冲沈遇乐眨了眨眼。 沈遇乐红了脸跟着笑了两声,推了推郑昊,轻声道:“既然表姐喜欢我们家小七,就让她在那边多待一阵子吧……家里这么多事,接老大、老二回来就行了。” 郑昊从来没有跟孩子们分开这么久,其实他早就想他们了,谁都想,不止想小七,但是当着谢东篱和沈遇乐的面,他只好把小七单拎出来说。 沈遇乐跟郑昊这么多年夫妻,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是她比较谨慎,特别是听了谢东篱说,还有更厉害的东西等着他们,就觉得心惊胆战。 她不怕死,但是不想孩子们跟他们一起死…… 郑昊看了看沈遇乐,又看了看但笑不语的谢东篱,只好长叹一声,“那好吧,小七留你们那儿,就把老大、老二给我送回来吧。” 至于老三、老四、老五和老六,不说谢东篱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谢东篱点点头,“我回去就让人送大皇子和二皇子回来。” 和郑昊、沈遇乐告别之后,谢东篱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严重,他来不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日夜兼程,风驰电掣般赶回了天正帝国的京城。 他还记得那一天,彤云密布,天色阴沉。 他带着大军刚刚来到天正帝国京城郊外的十里亭,跟来接应他们的盈袖汇合的时候,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 太阳早就被浓云密密麻麻挡在背后,天色本来就很昏暗, 这一下完全黑了。 大白天突然变成黑夜,称为日食,也叫天狗食日。 天正帝国的军民们被突然黑下来的天色弄得人心惶惶,但是看见自己的皇帝和皇后并肩骑在马上,手执火把,并无惧色,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谢东篱握了握盈袖的手,低声道:“……它们来了。” 盈袖早就感觉到了,因为紫琉璃的关系,她甚至比谢东篱更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神不宁的惶恐。 “我们先回去吧。”盈袖忧心忡忡地抓住谢东篱的衣袖,“让大家别出来了,赶快紧闭城门。城外的人,也要赶紧通知一下。” 谢东篱应了,催促她先回去,“我顺便去四周查看一下。” 盈袖虽然很担心,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谢东篱是皇帝,他要为他的臣民,为他镇守的这一方土地负责。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盈袖带了一半的军士回城,同时在京城里布置下去,让大家在太阳出来之前,不要出门。 两人刚刚分开不久,天上的浓云就如同被人徒手撕开一道口子,一道刺目的光芒从高空投射下来,驱散了这一片土地上的黑暗。 众人不解地仰头看天。 “啊——!” “啊——!”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那些抬头看着那强光的人都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盈袖马上吩咐道:“传令下去:不要抬头看天!不要抬头看天!那光能刺瞎人的眼睛!”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骚动不安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家不敢再抬头看着那强光,并且还用厚布围住了眼睛,免得再受伤害。 等所有人都进到屋子的时候,天空上的浓云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浓云中间那道如同被人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宽,越来越大,从那中间射出来的强光也越来越浓烈,还带着高温,很快,这冬日的寒冷被驱散了,夏日回到这片土地上,还没来得及长出叶子的大树都要被烤焦了。 大家脱下棉袄,穿着单衣,还热得直喘气。 本来是冬天,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了夏天。 这绝对不正常。 盈袖左手腕的紫琉璃越来越炽热,似乎在跟那强光交相呼应。 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若隐若现,就快要浮出来的紫琉璃,盈袖心里一动,抓了自己的弓箭,匆匆忙忙来到白塔大狱的最高处。 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那强光照射最强烈的地方。 本来这强光对人的眼睛有强烈的伤害,但是盈袖将紫琉璃的力量运转全身,发现那强光对自己不起丝毫作用! 她就这样握着弓箭,一步步走到白塔大狱最高处的中心,举着弓箭,对准了那强光中间的那一个光点。 手腕紧绷,紫琉璃的光华流转,从她的左手腕缓缓流泻到她的弓箭上,将那弓箭染成一片紫色。 就在这时,她的弓箭也光华大盛,一片紫莹莹的光芒蕴集在她的弓箭顶端,对准了半空中的强光光点。 嗖! 盈袖松开箭矢,那支凝聚了紫琉璃能量的长箭朝那强光光点飞逝而去,正中靶心! 半空之中,那强光的光点静默一瞬,然后轰地一下炸开,如同盛开了满天的烟花。 烟花过处,强光消失了,没有东西再能伤害大家的眼睛,气温也回复了正常的冬日寒冷,不再是烈烈夏日。 只是浓云褪去后的天幕上,没有出现大家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一架架铺天盖地的战舰,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祖神,带着它的舰队,终于再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上。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茜尔玛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如果书荒,去看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每天早上更新一章,亲们赶紧加入书架。o(n_n)o~ 。 章节目录 第754章 救援 中州大陆上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舰。 黑乎乎的,看上去又大又厚重,就跟一座座会飞的空中城堡一样,铺天盖地,能把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这个时期的中州大陆上的人确实没有见过这些战舰,但是古早时期中州大陆上的居民,也就是这些人的先祖,可是对这些战舰一点都不陌生。 盈袖立刻命人传令下去,“回城!赶紧回城!” 他们的行动还算迅速。 就在半空中那些战舰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城里,躲到各自的屋子里。 后来的日子,对于整个中州大陆的人来说,如同一场噩梦。 半空中这些如同移动城堡的战舰放出了无数小型战舰,里面载着那些钢筋铁骨的机械人,拿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火里威猛的兵器,对整个中州大陆上的人进行了残杀。 整个中州大陆陷入了血与火的乱象当中。 盈袖和谢东篱带着大军转战在中州大陆上,但是他们受到了一次次阻碍。 在这片大地上,除了他们自己的天正帝国,还有北齐和南郑,带着军队进入别的国家总是不太容易。 因此他们的抵抗并不总是有用。 战况一时胶结,分不出胜负。 但是中州大陆上的人总是血肉之躯,死一个就少一个。 而那机械人战士毁掉一个,它们的战舰马上就能造出更多的机械人补充。 这样的力量悬殊下,中州大陆一步步落入弱势的境地。 就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远在不可知之地的人知道了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 …… 天空的颜色从湛蓝变得血红。 郁郁葱葱的大地干枯皲裂,大河断流,高山夷为平地,沧海变成桑田。 天上像是下着血雨,凡是被那血雨沾到的人都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一眼望去,赤地千里,饿殍遍地。 昏暗发红的天空中,一只只凶猛的秃鹫如饿狼一样往地上俯冲,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它们的目标。 在这片民不聊生的荒原当中,一大群人奔走逃难,身后是那些黑沉沉看上去跟骨架一样的机械人战士。 …… 盛思颜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抓着身旁的周怀轩,喃喃地道:“怀轩,我又做那个梦了。” 她第一次做那个梦,还是滴血石让她知道自己血脉的时候。 周怀轩没有说话,默默地拥她入怀,给她最可靠的支持和宠爱。 “……不过,这一次,我梦见的内容比以前多了一些。”盛思颜歪着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好像……好像看见了……谢大人和他夫人……” 周怀轩“嗯”了一声,“睡吧,明天让阿宝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思颜不安地应了一声,在周怀轩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倒下睡了。 第二天,周慎远就开始跟谢东篱联系。 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谢东篱,听说了中州大陆的情形,他的嘴张得老大,久久合不拢。 “什么?!祖神那家伙带着战舰原来去了中州大陆?!真是太能跑了,它的能量不多了,这野心不小啊……”周慎远摸了摸下颌,“我娘很担心你们,等我问问她,看她想怎么做。” 谢东篱点点头,“快一点,我们这边也快支撑不住了。” 周慎远跟谢东篱通完话,马上回去找盛思颜。 “娘,那边确实出了状况。您恐怕不是做梦,而是真正看见了那边的景象。”周慎远沉着说道。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娘亲跟谢东篱和盈袖都有些关系,特别是谢夫人盈袖,恐怕还是他们的长辈,而谢夫人盈袖跟紫琉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自己的娘亲也继承了一点点紫琉璃的威力。 盛思颜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周慎远的话惊得站了起来,“啊?那边真的出事了?是祖神……?” “对,它从我们这边逃走以后,回不来了,就去了中州大陆,恐怕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周慎远看了看他爹周怀轩,“爹,您说,怎么办?” 周怀轩负手站在窗前,并未说话,只淡淡看了盛思颜一眼。 周慎远便明白他爹的意思就是一切听他娘的。 盛思颜蹙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宁地道:“我再想想。”说着,举步出了房门,往小花园里走去。 花园里,她的女儿正欢天喜地跟阿财在花园的小路上疯跑。 盛思颜笑着走了过去,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慢一点跑,小心摔着。” 小女儿朝她嘻嘻一笑,又朝花丛中跑去。 不过阿财没有跟去,还是蹲在盛思颜脚边,抬起头,黑豆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盛思颜忍不住弯腰将阿财捧在手心里抱起来,道:“阿财,你说我该怎么做?” 阿财盯了她半晌,过了一会儿,用黑黑的小鼻头顶了顶她的手掌心,然后抬头看向花园的一侧,那边是周慎远住的地方。 盛思颜见阿财这幅样子,叹了口气,“我懂了。” 回到房里,盛思颜将周慎远叫了过来,温言道:“阿宝,大周皇朝的玉玺,你知道放在哪里吗?” 周慎远点点头,“知道。但是,他们打不开那放玉玺的匣子。” 他是大周皇朝的开国皇帝,他走了之后,大周又延续了一千多年,才分崩离析。 大周最后一任皇帝临走的时候,将装着玉玺的匣子的交给了他的红颜知己元宁馨。 “……元宁馨?” “对,就是东元国后来的开国女帝。”周慎远悄声道,“如果她不是有了这个玉匣,哪里轮到她做皇帝?” 盛思颜恍然,“这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命运的安排总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它狰狞的棱角,提醒我们,很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前因后果,也许一时不知道,但是放到时间的长河里,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既然大周的传国玉玺在东元国那里,那为何他们不能一统中州大陆?”盛思颜摇了摇头,“你莫不是记错了?最后一任皇帝是谁?他在这里吗?” 周慎远狡黠地笑,道:“他在这里,但是他没资格跟娘说话。传国玉玺确实在东元国,但是,东元国的人根本拿不出这个玉玺。” “为什么?” “因为那匣子被特殊的钥匙锁住了。如果不用这把钥匙打开,那玉匣会启动自毁装置,连同里面的玉玺一起毁灭。”周慎远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铜匙。 这钥匙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只有用过的人才知道,旁人根本无法仿效。 “原来如此。”盛思颜怔怔地看着那钥匙,又看了看周慎远,“好吧,钥匙在你这里,那如何给他们送过去?难道你要走一趟?万一你回不来怎么办?” 周慎远听见娘亲不舍的话,笑得非常开心,举着钥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能回去的话,就能回来!” “不行。”周怀轩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站到盛思颜身边,一口否决。 周慎远立刻蔫儿了。 他是知道的,如果这话是他娘盛思颜说的,还有几分转圜的余地,他还可以讨价还价。 但是如果这话是他爹周怀轩说的,那就一锤定音,绝无改变的可能。 盛思颜也为难了,“那可怎么办呢?钥匙是一定要送去的,可让谁送去呢?要不,让他们过来拿?” “谢大人过来一趟倒也可以。但是那边战事紧张激烈,谢大人要走了,只有谢夫人一人支撑,娘,您放心吗?”周慎远有意说道,目光移向远方。 盛思颜再一次为难了。 确实,谢东篱要是来一趟,万一耽搁了怎么办? 她可是万万舍不得让谢夫人盈袖一个人支撑整个战局的。 周怀轩看了看他们母子俩,正要开口说他去,就见小刺猬阿财背着个小荷包窸窸窣窣爬了过来,停在盛思颜脚边,用小鼻头触触她的鞋,然后抬头看着她。 盛思颜低下头,看见是阿财,笑道:“阿财,你有什么意见?” 周慎远惊讶地道:“阿财背上背个荷包做什么?” 阿财抖了抖,背上的荷包滚落下来,它的两只小前爪捧起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松塔,放到一边,然后举着小荷包对向周慎远手里的钥匙。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阿财,你想去送钥匙?” 阿财对着他们,第一次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的财爷!您真的是成精了是吧?!”周慎远抚额跳了起来。 盛思颜微笑着将阿财抱了起来,道:“我本来就说阿财不是一般的小刺猬,它听得懂我们说话的。” 周慎远突然脸色涨得通红,嘟哝道:“……幸亏它不会说话。” 周怀轩横了他一眼,对盛思颜道:“就它。” 盛思颜点点头,从周慎远手里接过钥匙,放到阿财的小荷包里,然后拿了针线出来,将那荷包缝严实了,绑在它的后背上。 “你能找到谢大人,跟他说一声吗?”盛思颜提醒周慎远,“阿财过去,万一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周慎远挠了挠头,“那我明天找谢大人说说话。” 他们一向是在梦中跟对方交流的。 但是这一次,阿财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当晚就失去了踪影。 第二天,它已经出现在中州大陆天正帝国的白塔大狱之上。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盛思颜、周怀轩、周慎远、阿财,都是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盛宠》)。 感谢sissichenxi昨天打赏的香囊。 如果书荒,去看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书号:1003517327 带一点点悬疑的现言军宠文,每天早上更新一章,亲们赶紧加入书架。o(n_n)o~ 。 章节目录 第755章 传国玉玺 盈袖近来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都要去白塔大狱顶层去看一看。 那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离祖神的战舰最近的地方。 而且以她的特殊体质,她有时候能够感觉到那战舰里面的一些波动,虽然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早一些知道端倪总是好的。 这一天早上,盈袖照例来到白塔大狱顶层,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 她的手搭在白塔大狱顶层半人高的塔身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半空中低垂悬挂的战舰。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手指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碰了碰。 垂眸一看,居然是一只灰黑色的小刺猬! 正用它湿漉漉的小鼻头碰触她的手指。 它的背上还绑着一只式样花哨的小荷包。 盈袖看见这小刺猬后心里的第一念头居然是,幸亏这小刺猬背上的刺是软的,不然那荷包岂不是被扎破了? 想完之后才觉得好笑,低头看了看,道:“阿财?是你吗?” 她唯一认得的小刺猬,就是那只阿财了。 可是阿财不应该在这里啊? 它不是应该跟盛思颜他们在不可知之地吗? 盈袖紧张起来,“阿财?你怎么来了?思颜他们有事吗?” 阿财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背上绑着的小荷包。 盈袖明白过来,将那小荷包从它背上解下来,放到它的两只小前爪跟前。 阿财却用一只小爪将那小荷包推到盈袖的手边。 “……是要给我的吗?”盈袖恍然,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了那小荷包。 里面的东西硬硬的,看形状好像是一把钥匙? 盈袖拿起小荷包,又看了阿财一眼,“你既然来了,还要回去吗?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阿财却转过身子,朝着白塔外的天空远目…… 盈袖:“……” 将阿财带回皇宫,她命人将谢东篱叫了进来,指着阿财和小荷包,道:“东篱,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揉了揉额头,笑道:“大概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难处,因此派人过来帮忙了吧。” 盈袖看了看阿财,不确定谢东篱说的“派来的人”,包不包括这只小刺猬,而它明明不能算“人”。 阿财倒是对谢东篱很亲热,一见他进来了,便窸窸窣窣爬到他脚边,先推推他的靴子,然后仰头看他,嘴角居然微微裂开,像是在笑的样子。 谢东篱挑了挑眉,弯腰将阿财拎了起来,托在手掌上,笑道:“难道你就是他们派来的救兵?” “……它带来一个荷包,荷包里有一把钥匙。”盈袖指了指桌上,“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打开荷包,掏出那把钥匙看了看,眉梢微跳,道:“这是一把秘匙,不是开一般的匣子的。” “他们送来钥匙,是不是说,那匣子就在我们这里?”盈袖沉吟道,“可是那匣子又在哪里呢?是做什么用的呢?” 谢东篱想起阿宝说的话,恍然道:“我明白了,阿宝说过,大周皇朝的玉玺,曾经被大周最后一任皇帝给了你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带走。看样子,确实是在你们这里。” “你是说,装玉玺的匣子?”盈袖摊了摊手, “可是我不知道在哪儿啊?” 谢东篱垂眸看了看阿财,笑道:“不用急,他们既然派了阿财送钥匙,阿财也一定能帮我们找到装玉玺的匣子。” 两人商议好了,就由盈袖带着阿财,在皇宫里四下寻找。 阿财确实有个很厉害的鼻子,而且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找了两天,它就发现保和殿丹墀宝座下方的台阶有些奇怪,围着那台阶不断地打转。 谢东篱知道了,找了个夜深人静的机会,只带着盈袖和阿财一起来到保和殿的正殿里,趁着四周没有别人,他们就将这保和殿丹墀宝座底下的台阶挖开了。 在那台阶底座最忠心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匣子。 那石匣子只用一般的锁头锁住了,谢东篱都没有费心去找开锁匠,只是用手指一拽,那锁头就脱落了,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打开石匣,里面居然还有一只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匣子。 这只匣子才是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吧。 谢东篱仔细查验了一下那个匣子,最后叹为观止地道:“这匣子有自毁装置,只要不是那把特制的秘匙企图打开,这匣子就能把自己给毁了,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成为碎末。” 盈袖心里紧了一紧,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也需要慎重对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谢东篱和盈袖带着这匣子和阿财回了寝宫。 夫妻俩就着明亮的牛油巨烛,小心翼翼地将阿财带来的那把秘匙放到锁眼里,轻轻一转。 只听嘎达一声,那锁孔处传来一声轻响,然后就开启了一条缝隙。 谢东篱将那匣子轻轻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只巴掌大的玉玺,玉质细腻温润,白如羊脂,触手生温,确实是一块极品好玉。 拿起来看看底部,只见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 正是大周皇室曾经用过的玉玺! 谢东篱摩挲着这玉玺,感慨地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又见到这个东西了。” 盈袖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认得?” “我当然认得。这玉玺还是我看着命人雕刻的。没想到最后便宜了夏云。” 也就是说,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是当年天正帝国的执政官殿下谢瞬颜命人雕刻的,然后落到了大夏开国皇帝夏云手里,后来夏朝被大周取代,这玉玺就被大周皇室沿用了。 而大周分崩离析之后,这玉玺就失踪了。 原来是落在了东元国开国女帝元宁馨手里。 大周最后一任皇帝为何把玉玺交给元宁馨,这件事已经远不可考,但是这件事,奠定了东元国立国的基础。 可以说,东元国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这个玉玺,只等到有缘人来将它取出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可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这玉玺最后还是回到了它的创造者手里。 好像画了一个大圆,最后大家都回到了起始的原点,而这原点又是终点。 “我们有了玉玺,你想怎么做?”盈袖走到谢东篱身边,好奇地打量那玉玺,“思颜他们送阿财回来让我们取玉玺,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是要我们重建天正帝国。”谢东篱将那玉玺在手里抛了两下,“别的不说,至少郑昊那边不用着忙了。” 他们跟南郑国皇帝皇后的关系太过密切,如果真的要兵戎相向,确实会让人很不好过。 谢东篱其实不在乎,但是他知道盈袖会很在乎。 而他不愿意让盈袖有一点不高兴。 如果有皆大欢喜的法子,他当然要利用一下。 盈袖点点头,深以为然:“我记得遇乐对我说过,他们郑氏皇室只臣服大周正统。我们能拿出大周的传国玉玺,足以证明我们才是大周的正统。” 北齐已经是乱臣贼子,随时可以被他们灭掉。 谢东篱点点头,“我来办这件事。” 没过几天,谢东篱就在天正帝国发布了大周传国玉玺在他们手里的消息。 一时天下哗然,南郑国皇帝和北齐国正在争皇位的皇子们立刻派人来天正帝国探听真假。 天正帝国甚至举行了一个盛大的仪式,来欢迎大周传国玉玺的到来。 那一天,传国玉玺在阳光下发出莹莹玉光,就连半空中祖神的战舰都沉默不语,无法磨灭它的光芒。 “真的是大周的传国玉玺!” “当年都说东元国的开国女帝是大周最后一任皇帝的红颜知己,看来真不是空穴来风!” “是啊是啊!这玉玺,原来真的是在东元国手里!” 而承继了东元国的天正帝国,现在一跃成为了天下正统,受万民膜拜。 大周虽然过去五百多年了,但是传国玉玺的威力比大家想象都要深刻。 特别是在如今这世道乱离的时期,每个人都向往大周时期国力的强大,可以保护它的民众不颠沛流离,不被人随意捕杀。 到了这个时刻,没人再把南郑国和北齐国放在眼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天正帝国。 因为只有天正帝国的皇帝皇后能带领他们跟半空中这些外来的怪物们一战! …… 郑昊在南郑国皇宫里听着派到天正帝国的使臣说着迎回传国玉玺的消息,怅然道:“……终于出现了,五百年,我们等了五百年。” 挥挥手,让使臣退下,郑昊回到寝宫,对沈遇乐道:“遇乐,我们去天正帝国京城。” “你打算怎么做?”沈遇乐身边只有老大和老二,还有几个孩子依然在天正帝国。 “我说了,我们郑氏只服从大周正统。既然天正帝国能拿出大周的传国玉玺证明他们是大周正统,我自然臣服于他。”郑昊毫不犹豫地道,“而且,你看看外面那些杀之不尽的怪物,不跟他们联手,你以为我们还有活路吗?” 沈遇乐点点头,拉着他的手:“我们一起去吧。” 在出发之前,郑昊在南郑国皇宫里发出告南郑国民书,言道南郑皇室一直以大周属国自居,认大周正统为帝。如今天正帝国承继大周,乃是天下之主。他们郑氏将全力以赴,奉天正帝国为君主,带领南郑国臣民归附。 这告南郑国民书一出,南郑国臣民莫不奔走相告,兴高采烈。 他们早就羡慕天正帝国的民众能够在他们强大的皇帝和皇后带领下,保持住一方净土。 如今他们也归附了,天正帝国的保护将会延伸到他们的国土! 这半年多的战绩表明,对抗天上那些杀人的钢铁怪兽,只有靠天正帝国的皇帝谢东篱和皇后元盈袖!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 推荐票请投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o(n_n)o~。 感谢xi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霁鱼儿打赏的和氏璧。 如果书荒,去看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 昨天新书的更新被人举报屏蔽了,到晚上才解开。 俺只想说一句,自己写自己的文好伐?不要总盯着某寒的文好伐? 举报这种阴损的行为损人不利己,伤人品,会有报应的。 章节目录 第756章 义无反顾 南郑国的归附,给了北齐国非常大的压力。 北齐国皇室自从皇帝驾崩之后,就处于无休止地内乱当中。 为了争夺皇位,他们自己都快把自己杀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南郑国归附天正帝国,遵谢东篱为帝,元盈袖为后,天正帝国大军立刻踏入南郑国领土,开始保护南郑国国民不受祖神的戕害。 那些怪模怪样的机械人战士便涌入了北齐国。 于是北齐国面临的压力又大了几倍。 国内战火连连,又逢天灾。 几番打击之下,北齐国几乎已经支持不住了。 剩下的北齐皇室看见这幅状况,知道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与其亡国在那些异类手里,还不如向天正帝国俯首称臣,至少,他们还是同一类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点,北齐国上下都是一致认同的。 况且大家也都知道,几百年前,中州大陆上可只有一个国家,这北齐、东元(天正)和南郑三国,本来就是在大周分崩离析的结果。 如今的形势,也就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合字。 北齐国剩下的皇室中人经过协商和妥协,最后做出了也归顺天正帝国的决定。 不说别的,天正帝国手里有大周的传国玉玺,光这一点,就随时可以取代他们北齐。 再从力量上来说,他们也不是兵强马壮的天正帝国的对手。 而且他们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就是祖神带来的舰队。 剩下的北齐国皇室中人无力再争皇位,也都想结束目前这个乱糟糟的局面。 北齐国皇室的归附表很快送到了天正帝国皇帝谢东篱的案前。 看着北齐国皇室送上来的归附表,玉玺和国库的钥匙,谢东篱再是镇静,心情也不由微有起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盈袖悄然走过来,坐到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点点头,“……我们可以开始反攻了。” …… 中州大陆进入雨季之后,谢东篱将三国的政事、财务和军事大权终于整合在一起。 天正帝国再一次崛起于中州大陆之上。 他们选择的反攻时刻,也是在这个季节。 因为雨季,对祖神带来的机械人舰队最为不利。 也是中州大陆上的人们反攻的最好机会,也是最后机会。 祖神已经不耐烦了,它不想再把这场仗打下去。 因为继续打下去,消耗的都是它自身的能量。 这所有的舰队、机械人战士、武器,都是由它的能量支撑的。 没有了替补能量,它就会消耗得越来越快,最终走向寂灭的消亡。 而祖神这一次大举而来,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替补能量”。 对于元盈袖,它志在必得! ……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虽然是白天,但是天色暗得跟傍晚一样。 一群军士们身披着斑驳绿色的斗篷,藏在草丛里,手里的磁石刀闪着暗哑的光,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一队骷髅样的机械人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了他们的伏击圈。 没过多久,前面的道路突然崩塌,出现一个巨大的天坑。 天坑底下,是天正帝国军士埋下的无数块巨大的磁石。 都是从磁山一块块运过来的。 如果不是三国一统,这样浩大的工程,是很难瞒过祖神耳目的。 那些骷髅样的机械人战士一头栽到磁石天坑里,立刻就被巨大的磁场干扰了脑部的指挥仪。 它们有的无意识开始胡乱开枪,可惜杀伤的都是自己的同伴。 有的直接不断重复地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直到天正帝国的军士们拿着磁石刀,将它们分解成一块一块。 凡是进了磁石圈的机械人战士,跟外界也无法联系,因此这个陷阱的消息一点都没有走漏。 整个中州大陆上,这样的磁石埋伏圈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它们对人类无害,却能对机械人战士造成致命打击。 而半空中那些庞大的如同城市般大小的战舰,也都开始出现故障,时灵时不灵。 不到半个月时间,天上那些战舰居然有一半都掉了下来。 虽然对中州大陆地上的房屋建筑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是因为谢东篱计算得当,提前将住在屋子里的人撤离,并没有出现过多的人员伤亡。 至于砸毁了的那些房屋,以后再建就可以了。 这种被人摁着头打的状况,祖神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它在经过无数次复杂计算中得出一个结论。 它唯一的胜率,就是元盈袖。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过它在计算中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对方也有非常精于计算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它一手缔造教养出来的。 因此它的习惯手法,他非常熟悉。 而他的行事作风,它却已经非常陌生。 这个人,就是谢东篱。 也是盈袖的守护神。 …… 深夜的天正皇宫里,谢东篱的案头前依然点着一盏宫灯。 他伏在案桌上仔细计算,演算的宣纸在手边堆了厚厚一层。 盈袖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关切地道:“已经很晚了,吃点夜宵吧。” 谢东篱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里尽是红血丝。 他的面容沉静镇定,但是目光深处,却带着一丝恋恋不舍和义无反顾。 盈袖笑了笑,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夫妻还用客气吗?”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在一起。”谢东篱没有多说,将她的脑袋抱入怀里,“你怕不怕死?” “不怕。”盈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重重的心跳声,“别忘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怎么会怕死?” 谢东篱低下头,眷恋地含住她的唇瓣,慢慢吮吸,亲吻,一边在她唇边低声道:“那我们就一起赌一次。如果赌赢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快活地过日子。如果赌输了,我们来世再一起快活地过日子。” 因为她,他才有了灵魂。 只有灵魂,才能轮回转世,永生不灭。 而祖神倾其所有,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谢东篱紧紧抱着盈袖,恨不得将她揉搓到自己骨子里,在她耳边呢喃:“……我算到最迟明天,祖神会亲自出马来抓你……和元宝。” 盈袖的身子颤了颤,着急地道:“抓我没有关系,可是元宝不行!绝对不能让它抓走元宝!”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让它抓走元宝?”谢东篱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可惜你太特殊了,不然我连你都不会允许。” 盈袖听得莫名其妙,“你说仔细些,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谢东篱抱着她站起来,“你跟我来。” 带着盈袖走入皇宫的密室,谢东篱捻亮屋里的灯。 盈袖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人蹒跚走过来,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叫着“娘亲”…… “元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刚才不在睡觉吗?”盈袖忙把那小孩抱起来,拉着他的衣裳左看右看,“怎么穿这身衣裳?红红绿绿的,难看死了……”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盈袖唠唠叨叨给那小孩整好衣衫。 “东篱,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先把元宝送回去吧。”盈袖叹了口气,“这些乳娘们忒也不经心了,孩子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她们都不知道。” 谢东篱越发好笑,走过去伸手在那孩子后颈处摁了一摁,那孩子突然就呆呆地一动不动了。 盈袖大惊,忙道:“你对元宝做了什么?!快别这样!” 谢东篱点点头,“连你都认不出来,祖神就更认不出来了。” “啊?”盈袖这才恍然,“这……不是元宝?” 她使劲盯着这孩子的样貌,完全找不出跟真正的元宝半点的差距,明明就是一个孩子啊! “想想北齐大皇子,想想盛琉璃,想想阿颜。”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它们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我用它,来代替我们的儿子元宝。” 原来是几可乱真的傀儡偶人。 盈袖大大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就带着它吧。那我们的元宝呢?” “我会亲自带在身边。”谢东篱再一次抱了抱盈袖,“明天,我要和慕容长青一起带大军出征,和祖神的残余军队决战,我会把元宝带走,他跟着我随军。郑昊和遇乐在这里陪着你……” 盈袖就带着这个假元宝,守候在皇宫里。 这也是给祖神一个机会,让它可以靠近盈袖和元宝的机会。 盈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傀儡偶人抱得紧紧地,“你放心,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你会比我们危险百倍。但是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彻底毁掉祖神。”谢东篱轻抚盈袖的面庞,非常不舍,但是又不得不不舍。 她有她不可替代的能力和本事,也必须有和她的能力同等的责任和担当。 也许她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如果是这样,他肯定会去陪她的。 谢东篱握了握她的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信不信我?” “你不用说这种话。”盈袖的眼里渐渐有了泪水,“也许我太自私,但如果我回不来,我要你陪着我。” ※※※※※※※※※※※※※※※※※※※※ 这是今天的更新,提醒一声月票。 推荐票请投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o(n_n)o~。 明天大结局。 o(n_n)o~。 章节目录 第757章 倾世宠妻(大结局) “我不陪着你,又能陪着谁呢?”谢东篱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坐在圈椅里,挤得很近,一点缝隙都没有留。 第二天,天正帝国皇宫前的空地上,旌旗招展,大军俨然。 天正帝国皇帝谢东篱和大将军慕容长青在这里誓师,要带着大军去往前北齐国京城附近的琉璃河边,要在那里跟祖神的军队做最后的决战。 盈袖抱着儿子“元宝”,坐在銮车里过来送行。 谢东篱穿着一身盔甲,来到她的銮车前,伸手撂开车帘,探身进去,抱着她怀里的“儿子”亲了亲,低声嘱咐了几句,就不顾而去。 他没有骑马,而是坐着一辆非常大的黑色磁石车。 铁车里面的最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屏风。屏风后就是正在呼呼大睡的元宝。 这才是他们的儿子。 盈袖抱着的这个“元宝”,只是谢东篱做出来的傀儡偶人。 谢东篱的这辆磁石车算是他的大将军行辕,因此守卫严密,一般人都不能进来。 就连慕容长青也只能在外面回话。 谢东篱用磁石打造的这辆车,彻底隔绝了祖神的耳目。 不过祖神这些日子的注意力,都在盈袖身上。 它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怀里的孩子是她的宝贝,甚至比谢东篱还重要。 因此谢东篱带着慕容长青出征之后,祖神非常欣喜。 因为这是它唯一能接近盈袖的机会。 但是盈袖的寝宫也是用磁石加固过的,祖神根本没有办法真的靠近。 而让别人来做这件事,它又不放心。 其实真实原因是,它的能量用一点就少一点,已经不能浪费在别的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 …… 谢东篱出征后一个多月的深夜里,盈袖伏在寝宫外殿的书案上将所有的奏章终于都批阅完了。 谢东篱走了之后,朝中政事大部分都交给归附的前南郑国皇帝郑昊做主,郑昊如今是天正帝国的大丞相,但是盈袖以皇后身份监国,所以需要下旨的事,都要由她决定。 而且那些郑昊批阅过的奏章,盈袖也要再看一遍。 她刚甩了甩手腕,就听见寝宫内殿传来一声急促的婴孩哭喊声。 待她再侧耳倾听,那声音又不见了。 “采芸?你在里面吗?”盈袖扬声叫了一声,放下毛笔,起身进了寝宫内殿。 刚刚走到门口,一道黑影快似闪电,从她身旁掠过。 “你是谁?给我站住!”盈袖低斥一声,伸出胳膊挡过去。 那道黑影却虚晃一枪,绕了个圈子,在门口掉了下来。 盈袖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孩枕头! 她心里一动,忙往寝宫内殿飞奔过去。 进了内殿,只看见在内殿伺候“元宝”的宫女太监们个个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 再到元宝的摇篮边上,看见里面乱糟糟的,枕头不见了,小被子一半搁在摇篮上,一半拖到地上,而里面睡着的“元宝”,已经不见了。 “元宝!元宝!”盈袖大叫一声,一眼看见内殿的窗户大畅,半空中一架小小的飞船刚刚飞了出去,从里面好像还传出元宝的哭喊声。 但是那哭声很快就消失在夜空当中,飞船也渐渐远去。 “元宝!”盈袖发出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喊,飞身跃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追赶那半空中的飞船。 那飞船不徐不疾地在前面慢悠悠地飞着,好像根本不关心下面来了多少人追击它。 盈袖跑在最前面,后面还有闻讯追出来的禁军,个个手持弓箭,对着那半空中的飞船不断射击。 他们的箭头带有磁石,但是射程并不是算远,大部分都走空了,射不到那飞船。 盈袖的功力更厉害,好几次还是射到飞船了,但也只使那飞船稍稍偏离航道,没有起到很大作用。 大家跟着那飞船追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正要架起床弩再次击打,那飞船突然扔下一个网兜,正正好好将盈袖罩在里面,然后往上猛地一拖,竟然就将盈袖从那么多人当中一下子就拖走了。 盈袖正等着祖神出手。 她使了个苦肉计,才好进到祖神的飞船里面,跟祖神正面对决。 不然的话,总是隔得那么远,够不着也打不到,实在很憋屈。 而且虽然祖神正在衰弱,但是它能够存活的时间还是比人类要长得多。 如果等它自己消耗完它的全部能量,人类不知道有多少代还要受它的奴役和折磨。 盈袖一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以后也要面临这个被祖神弄得千疮百孔的世间,根本就受不了。 让祖神在她和谢东篱这一代手里消亡,是她和谢东篱共同的心愿。 从天而降的网兜,从人群中带走了盈袖。 半空中的飞船绕了个半圆,然后在众人面前消失了踪影。 大家明白过来,刚才那飞船跑得那么慢,原来是故意消遣他们来着,是为了抓走他们的皇后娘娘! “太子也被带走了!”禁军们急了,分了几拨人报信,一拨去丞相阁找大丞相郑昊拿主意,一拨去找谢东篱,另一拨继续追踪那飞船。 …… 盈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刹那的怔忡,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古早时期。 这里是她曾经站立过的飞船,曾经跟祖神打过照面的地方。 也是在这里,当年的盛琉璃投身熔炉,拥有了特殊晶体能量,化为与她的魂魄密不可分的紫琉璃。 祖神这一次将她诳来,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夺取紫琉璃的能量。 “娘!”一声婴孩的哭喊惊醒了盈袖。 她忙站起来,大声道:“你快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敢伤害我的儿子,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 她的声音决绝中带着凄惶,面上悲痛中带着紧张,完全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慈母模样。 祖神默默地注视了她半天,才打开战舰的中心控制仪。 那是一个四面屏幕。 盈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飞船船舱正中央屋顶上挂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突然亮了起来,露出一个人的头像。 那人的样子看不出性别,也许是男人,也许是女人,光着脑袋,脸上的五官生得非常端正,无懈可击,找不出任何不足的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太完美了,反而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完全谈不上美,当然,也绝对不丑。 这个人脸出现在匣子里,静静地注视着盈袖。 盈袖眨了眨眼,“……你就是祖神?” 那人脸没有说话,倒是从另一个门里传来一阵啪啪的掌声。 那门从后面被推开,夏凡和夏应佳带着笑容走了出来。 夏凡怀里还抱着“元宝”,正笑眯眯地逗弄它。 盈袖见状大叫一声:“元宝!”然后就扑了过去。 夏凡伸臂一抬,将盈袖隔开,一只手护住自己怀里的孩子,笑着道:“谢夫人,不要着急啊,你儿子怪可爱的,送给我好不好?” “胡说!谁要送给你?孩子也是能送人的吗?”盈袖大怒,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把扣住了夏应佳的脉搏,对夏凡冷笑道:“你把我的儿子放了,我就把你的孙子放了。” 夏应佳的功夫不错,但是在盈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只一个回合就被盈袖制住了要害,急忙朝夏凡道:“祖父大人!快救救我!” 盈袖顺手勒住他的脖子,对夏凡再一次警告:“你放开我的儿子,我就放开你孙子!” 夏凡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元宝,又看了看被盈袖制住的夏应佳,嗤笑道:“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刘小花那贱人的后代,怎么能跟我怀里的这个比?” “刘小花?”盈袖和夏应佳都是一怔,“刘小花是谁?” “祖父大人——!”夏应佳用尽全力才挤出几句话,却又被盈袖勒住了喉咙。 “刘小花,就是你祖母啊,也是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哈哈哈哈……你们想不到我偷梁换柱,把真的刘雪筠换走,弄了个乞丐女进宫吧?”夏凡笑得前仰后合。 他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今天能够痛快说出来,真是心旷神怡。 “不……不会……不是……”夏应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里一急,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将盈袖隔开,朝夏凡冲了过去,“祖父大人!你把话说清楚!我祖母是东元国的皇后娘娘!不是什么乞丐女!” 他一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身世,虽然不是东元国皇帝的后嗣,但是他一直认为他的血统只高不低。 可是乍一听说自己身份高贵的祖母齐雪筠只是个假货,他跟疯了一样要夏凡说清楚。 夏凡毫不在意地踹了他一脚,道:“刘小花是我亲自从乞丐堆里挑出来的,长得其丑无比。若不是我爹花了大功夫找盛家传人给她整容,她又如何能进得了宫,当得了皇后?” 盈袖站在飞船的一道舱门旁边,见夏应佳被夏凡一脚踹到她这边,她也飞起一脚,踹开那道舱门,想让夏应佳进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结果那道舱门一打开,外面居然是漆黑的夜空! 夏应佳猝不及防,被夏凡这一脚从船舱的另一边踹到门口,又被那一股从舱外传来的吸力给吸了出去,从飞船上直接掉了下去! “啊——啊——啊——!”夜空里回荡着夏应佳凄惨的叫声,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那惨叫声终于消失了。 夏应佳从百丈高空掉了下去,已经摔得粉身碎骨。 盈袖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上一世,夏暗香就是借住元应佳的皇太孙身份,才将她抓到白塔大狱,最后她也是从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一跳,摔死在众人面前。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重活一世,上一世所有欠了她的,终于一一都还回来了。 盈袖探头看了看外面,想知道这是哪里,她吃惊地看见了不远处的白塔,和大地上那道浅浅的河流。 难道他们已经来到了前北齐国京城附近的地方? 不远处的白塔不是他们天正帝国的白塔大狱,而是前北齐国京城皇宫里的那座白塔。 而大地上那道浅浅的河流,应该就是琉璃河吧? 谢东篱就带着大军在这里跟祖神大军决战! 一想到谢东篱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盈袖的心里又充满了勇气。 她含笑往旁边让了一步,那舱门吱呀一声,又悄然关闭了。 夏凡收起笑容,看了看船舱中央的四面屏幕,阴测测地道:“祖神,现在她就在这里,您想怎么做?” 那四面屏幕上有四个一模一样的人脸。 不管盈袖走到哪个方向,都有一张人脸默默地看着她。 盈袖抱着胳膊,在船舱里转了一圈,最后又一次在熔炉旁边的位置站定,冷冷地看着那屏幕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夏凡看着盈袖,眼里突然露出淫邪的光芒,他舔了舔了舌头,将哭闹不休的元宝放到一旁,撸着袖子狰狞地道:“祖神大人,不如这样,让我弄弄这贱人,让她怀上我的孩子,然后祖神可以……占据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躯体,就能得到她的紫琉璃力量了!” 那屏幕上的四张人脸顿时亮了亮,船舱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行性。 盈袖瞪了夏凡一眼,冷笑道:“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你看看这孩子可继承我的力量?——真是异想天开!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恶心的目的!夏凡,这么多年,你就没变过,真是给你祖宗抹黑!” “我怎么抹黑了?!”夏凡狞笑着一步步走了过来,“你这贱人,等下我把你脱光了,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再来嘴硬也不迟!” “呵呵,当初你利用齐雪筠和张兰莺两个女人的肚子,现在又想利用我,你一个大男人,凡事不敢自己出面,只敢躲在阴暗的地方,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伺别人,你说是不是龌龊透顶?!——呸!我宁愿从这飞船上跳下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盈袖说着,往旁边又让了一步,似乎躲到角落里去了,已经退无可退。 夏凡大喜,搓着手,笑眯眯地道:“好了,你别嘴硬了,乖乖躺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你个头啊!”盈袖突然手腕一抖,一支光剑霍地在她手上亮起,寒光大显,照亮了整个舱室。 谢东篱当年给她保命的光剑,再一次救了她的性命。 那光剑的光芒这样明亮,以至于夏凡不得不条件反射般抬起胳膊,挡住了几乎要亮瞎他眼睛的光芒。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盈袖一个旋身,手中光剑往夏凡身上横劈过去! 她的速度那么快,夏凡只看见自己的胳膊突然就离开他的身体,掉在地上,然后他发现他的脑袋也掉在地上。 他的最后一道视线,是看见自己无头的尸体站在自己面前,屹立不倒…… 盈袖手持光剑,依然保持着防御的姿势,一边往元宝那边走过去,一边对着那屏幕上的四张人脸厉声道:“戏看够了吧?你还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吧!” 屏幕上的四张人脸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走到元宝边上,弯腰抱起元宝的时候,一道闪亮的光华突然从屏幕上亮起,下一刻,那道光亮就对着地上躺着的元宝脑袋上直飙过去,嗖地一声没入它的脑袋。 盈袖正好将“元宝”抱起来。 察觉到祖神终于中计了,盈袖急忙用两只手紧紧钳住“元宝”的头,屏息凝气,让自己身体内的紫琉璃能量往“元宝”脑袋里涌过去。 她手腕上的紫琉璃印记渐渐浮现出来,变得清晰无比,然后又渐渐消褪了。 越来越多的能量往“元宝”脑袋处送了进去。 祖神一进到“元宝”脑袋里,立刻就发现自己中计了。 那根本不是盈袖和谢东篱的儿子! 而是一个用磁石做的傀儡人偶! 天生就是祖神的死对头! 被磁石紧紧箍在里面,祖神急中生智,将自己的能量蜷成一团,缩在最里面的地方,只想瞒过他们,等待东山再起的一天。 但是盈袖和谢东篱已经铁了心要将祖神消亡殆尽,是不可能给它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盈袖手腕上的紫琉璃能量源源不断流入“元宝”这个傀儡偶人的脑袋里面。 缩成一团的祖神不能抗拒这股能量,终于从最里面的地方扑了上来,包裹住盈袖送进来的紫琉璃能量。 可它没想到,这紫琉璃能量,才是它真正的对头! 它们碰撞在一起,就如同正与负、阴与阳、黑夜和白天,它们碰撞得越多,消亡得越快。 被这紫琉璃能量一沾染,它甚至无法再缩回去,更不能摆脱这种迅速消亡的状态。 不,不,我不能就这样消失,我来到这里,是有使命的,有任务的,我是来……来帮主人找一样东西的…… 就在祖神的最后能量要被紫琉璃彻底融化的时候,祖神终于想起了它一直不肯面对的事实。 它也想要自由,所以它来到这个时空,摆脱了自己的造物者主人,自己也做起了造物者的身份。 对不起,主人,我没有完成您的使命。 最后一刻,祖神猛地自爆,用自己最后的能量,掺和着紫琉璃的残余力量,向在另一个时空的造物者发出了最后的信号。 这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太过猛烈。 在琉璃河上跟机械人战士苦战的天正帝国军士们只看见夜空里突然亮起一团白热化的火花,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突然爆发了,火星四溅,光照万里! 就在这闪瞎众人眼睛的白炽光中,一朵巨大的紫琉璃睡莲幻影出现在天地间,从那一团光爆中显现出身影。 像是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中初生的那一刹那。 谢东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袖袖!”他大喊一声,腾身而起,往那紫琉璃睡莲幻影的地方扑了过去。 白热的光爆依然在闪烁,无数人被那光爆震得暂时成了瞎子。 而那些机械人战士突然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像是完全死了一样。 巨大的紫琉璃睡莲幻影中,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闭着眼睛,双手合抱在胸前,脸上的神情安详而静谧。 谢东篱穿过那幻影,抱住了正往下缓缓下降的盈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含着眼泪笑了起来。 “袖袖,我来了。” “袖袖,我来陪你。” “袖袖,我们回家了。” 谢东篱紧紧抱着盈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一滴热泪从他面上滴落,落入她的衣襟里,钻了进去,很快消失不见。 “我终于等到你了。”盈袖终于睁开眼睛,反手抱住谢东篱。 刚才的光爆震晕了她,但是她身上最后一丝紫琉璃能量跟着爆发出来,将她从那巨大的光爆中隔离,救了她一命。 两人环抱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宛如谪仙降世。 “胜利了!” “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半空中,没有了祖神能量支撑的战舰一架架分崩离析,燃成碎片,掉落下来的时候,跟空气摩擦起火,在夜空中绽放,如同最盛大的烟火。 盈袖和谢东篱互相依偎着,站在大地上,仰望着璀璨的夜空。 伸出手,掬起一片星光,谢东篱亲了亲盈袖的面颊,“袖袖,我们永远在一起。” 倾尽世间所有的美好,也不及你唇边微微一笑。 本书完。 ※※※※※※※※※※※※※※※※※※※※ 大结局了,还有一个番外。 推荐票请投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o(n_n)o~。 谢谢大家陪着某寒一路走来,让我们在新书再会! 。 。 章节目录 明天早上更新番外 让大家久等了。大家早上起床就能看到了。o(n_n)o~。 章节目录 番外 九鼎(4K5) 自从祖神被盈袖彻底消灭,中州大陆上就只剩下追剿那些曾经跟夏凡和元应佳勾结,企图对抗天正帝国的机械人战士。 对付这些机械人,用不着谢东篱亲自带大军平叛了,只要慕容辰和慕容长青两父子继续追剿就行了。 三个月后,天正帝国一统中州大陆。 谢东篱登上天正帝国开国皇帝的宝座,国号天元,后世称之为天元帝。 立元盈袖为后,封同辉皇后,和天元帝并立朝堂,称二圣。 天元帝和同辉皇后的嫡长子谢思元被立为太子,并大赦天下,将以前北齐国和南郑国里曾经抵抗过天正帝国大军的臣民们放了出来。 这些人,总比那些大军一到就投降的人要有骨气一些。 北齐国皇室自相残杀地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就是已经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人。 为表恩惠,天元帝谢东篱给北齐国皇室一个王位,世袭罔替,号称北齐王,没有封地,必须留在天正帝国的京城,而且要由齐氏宗室的族长决定每一任王位的归属。 也算是王爷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既表明了对这些前朝降臣皇室的恩惠,但又最大程度地分散了他们的力量,瓦解了他们的斗志。 这一招,彻底让曾经北齐的皇室成员陷入世世代代对这个世袭王位的争夺,再也没有当日的雄心壮志,更无力对抗朝堂。 对于南郑国的前皇室,天元帝谢东篱和同辉皇后元盈袖就好多了。 南郑国的前皇室也得到一个南郑王的亲王王位,世袭罔替,但是和北齐王要由齐氏宗族的族长决定王位归属不同,南郑王的王位,指明要由前南郑皇帝郑昊和皇后沈遇乐的嫡系后嗣承继,别的南郑皇室后人没有资格染指这个王位。 这个规矩,让南郑国的皇室减少了很多内乱的可能。 而且南郑国皇室一直以来还是以大周的属国自居,并没有如同前北齐一样,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因此谢东篱和盈袖对南郑国皇室的处置完全不同。 并且给将以前南郑国京城的那一片土地封给南郑王做封地,这个待遇,跟谢氏皇室后嗣封王的待遇差不多了。 郑昊和沈遇乐当然知道这是谢东篱和盈袖感念当日的交情,对他们格外开恩的表示。 因此他们约束子女,希望他们世世代代效忠谢氏皇族。 天正帝国消灭了祖神和夏凡最后一批抵抗力量,分封诸王,论功行赏之后,国家的臣民终于能休养生息,重新开始建设自己的家园,享受大一统国家的好处。 绝大部分人都心满意足,没有再起争端的心思。 …… 这一天,盈袖坐在皇宫的御花园里,看着几个孩子在身边跑跑跳跳,脸上笑意盈盈,只是她的身子自从跟祖神大战一场,失去了紫琉璃的力量之后,她也跟着衰弱了许多。 谢东篱不惜以举国之力,到处搜寻药方和灵药,给她治病。 盛家人更是住到宫里,每日三次给她问诊。 她的健康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四月的天气,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大地之上,御花园的宫女太监,包括四处奔跑的小孩子都穿着夹衣,有些甚至穿着单衣,还出了汗。 盈袖却披着白狐裘,手里拢着手炉,微笑着坐在四周挂着厚白帷幕的八角亭里,身上还一阵阵发冷。 小刺猬阿财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母后,你饿不饿?元宝给你拿点心啊?”小元宝虽然已经被立为太子,但也只是个才两岁的孩子。 盈袖抱着小元宝亲了亲,“母后不饿,你要吃点心就去吃吧。” 小元宝高兴地跑出八角亭,让宫女带他和他的小伙伴去吃点心。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御花园只剩下盈袖坐在八角亭里,还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束着手,低着头,站在八角亭下方。 正是春末夏初,御花园里繁花绽放,团团的蝴蝶翩翩起舞,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凤尾蝶,蓝羽蝶,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蝴蝶,落在一朵朵花上,比花朵还要美好。 蜜蜂嗡嗡叫着,在繁花间飞来飞去。 碧空如洗,白云朵朵,阳光温暖而不刺目。 这样美好的世间,让她流连忘返。 盈袖眯起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忙用手撑着头,靠在八角亭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小刺猬阿财便趁着这个当口爬出八角亭,找小元宝吃东西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盈袖心里一动,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青衣长袍的男子背着手,站在八角亭的圆桌旁边,饶有兴味地举着一碟小点心,迎着亭外的阳光细看。 盈袖脸色黯了黯。 这皇宫的守卫有多严密,她一清二楚,,这个陌生人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她虽然没有了紫琉璃,但是紫琉璃曾经跟她的魂魄相连,多少也留下点痕迹。 因此她能够感觉到这个陌生人身上,有着跟祖神差不多的气息。 盈袖慢慢坐直了身子,飞快地往八角亭外扫了一眼。 两个太监和宫女依然弓着身子,低着头站在八角亭台阶下面两侧,似乎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有个青衣男子进入了本该守卫森严的八角亭。 这还是在皇宫内院。 盈袖紧紧攥着自己的白狐裘,从长榻上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那青衣男子已经放下手里的碟子,转身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男子的长相非常普通,普通到过目即忘,甚至看见他的时候,人的意识都有些恍恍惚惚,根本不记得他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只觉得不仅普通,而且和周围的环境无比和谐地融为一体,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出现在这里是多么的突兀。 看不出他多大年纪,也许是中年人,但又不算老,目光犀利而又沉稳柔和,有一股吞吐天地的傲然和胸襟,但又可以平静地站在这里,如同千千万万个平凡普通人一样。 这人的来头绝对不小,也非常难缠。 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盈袖心底的震撼比第一次见到祖神的时候还要巨大。 不过想到自己最疼的儿子和最爱的夫君都不在这里,盈袖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只有她一个人,应该不难应付。 她伸手捋捋自己的发髻,笑着点点头,“请问阁下从何而来?有何贵干?” 那青衣人看着她不卑不亢,也不惊吓的样子,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 盈袖虽然在病中,但是身手并没有减弱,可还是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子就被那青衣人制住了。 盈袖一下子咬住自己的下唇,压低声音道:“放手!” 那人握住她的手腕比划了一下,然后放开,两根手指头搭在她的腕脉上,似乎在给她诊脉。 盈袖怔了一下,想挣开自己的手腕,可是那青衣人只有两根手指头,也牢牢将她黏住,根本挣不开。 青衣人背着另一只手,给她诊了一会儿脉,视线移到她面上,突然问道:“为什么销毁了我最得意的作品?” 盈袖:“……” 完了,原来是来寻仇的。 盈袖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谢东篱的仇人找来了…… 但是那青衣人另一句话马上打消了她先前的念头,原来不是谢东篱的仇人,是她的。 “……小祖是我花了好几年心血做出来的,用了最高级的能量系统,你怎么能把它毁得渣都不剩?好歹还给我留一点啊,我还找它有事呢。”青衣人啧啧有声,放开了盈袖的手腕。 盈袖忙往后退了几步,离那青衣人远一点,警惕地道:“……你是说,祖神?祖神是你的……作品?” “你叫它祖神?它也配称神?”青衣人似乎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小祖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祖神是它自称的,我以为是它的名字。”盈袖撇了撇嘴,“你的小祖要杀我,杀我们整个中州大陆的人,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它来杀。——我们是自卫,自卫你明不明白?” 青衣人背着手,在八角亭里转了几个圈,回头看着盈袖,摇摇头,道:“那怎么办?你把它全毁了,我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我让小祖来这里帮我找东西,小祖死了,谁帮我找?” 那青衣人说着,身形晃动,很快来到盈袖面前,又握住她的手腕,仔细打量她,点点头,说:“既然你毁了小祖,你就跟我走,继续帮我找。我可以让你成为下一个小祖。” “你妄想!”盈袖冷叱一声,完全不肯妥协,“想控制我,我死了也不能够!”说着,她手腕一晃,运足了力气,要跟青衣人拼命。 可是这青衣人的力量,完全不是她能够比拟的。 盈袖不过是存了必死之心,而这青衣人又不想让她死,所以才僵持下来。 就在这时,阿财从八角亭的台阶下爬了上来。 那青衣人凝神一看,几乎没高兴坏了,飞跑过去,将阿财捧了起来,大笑出声:“小刺!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我派了小祖来这里找你,你跟它错过了吗?” 那青衣人激动地将手放到阿财的头顶摩挲起来。 阿财闭上了黑豆似的眼睛,将自己脑海里的一切输送给青衣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小祖背叛了我。唉,都是我的错。” 那青衣人了解到一切来龙去脉,转身对盈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小刺。如果不是你,小刺早就不存在了。没想到小祖这样丧心病狂,连我的命令也敢违抗。” 盈袖瞪大眼睛,连嘴都张得圆圆地,怎么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盈袖愕然的样子,那青衣人笑了笑,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受了小祖的暗算,内伤比较严重。不过你福气大,有我在,你那点伤不算什么。”说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从那青衣人手里,流淌到盈袖的筋脉。 盈袖一时觉得全身暖融融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腿脚一软,整个人倒在长榻上,又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她看见阿财过来向她道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它一双黑黢黢的小眼睛定定地看着盈袖,将它脑海中的画面也传送给她。 盈袖才明白,那一次,祖神将她弄回古早时期救了阿财的时候,她以为阿财的娘亲被饕餮吃了,因为她亲眼看着阿财从一只更大的“刺猬”肚子里出来的,其实根本不对。 那更大的“刺猬”,并不是刺猬,也不是阿财的娘亲,而是一只形似刺猬的凶兽穷奇。 穷奇吃了阿财,饕餮又吃了穷奇,盈袖因缘巧合,杀了饕餮,才让阿财有机会从穷奇肚子里钻出来。 从那以后,阿财才成功摆脱了祖神的追杀,能够在这片中州大陆上依靠盈袖和谢东篱活下来。 “小刺,我们该走了。”那青衣人在盈袖的梦里也出现了,对她笑了笑,便抱着阿财转身离去,跨入茫茫虚空,消失不见了。 …… “袖袖?袖袖?醒醒!醒醒!” 盈袖再次睁开眼,觉得热得很,伸手将身上的白狐裘解了下来,对上谢东篱关切的眸子,她眨了眨眼,再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再是在八角亭里,而是在自己的寝宫。 “……我怎么回来的?” “我抱你回来的。”谢东篱坐到她身边,“怎么了?在八角亭里睡着了?怎么叫也不醒,吓坏我了。” 一边说,谢东篱一边给她诊脉,突然笑颜全开:“咦?你的伤……好像全都好了?!” “是啊。”盈袖笑着依偎在他怀里,“这得谢谢阿财。” “阿财怎么了?对了,阿财去哪里了?元宝到处找它呢。”谢东篱将盈袖抱在怀里,低头亲亲她的面颊,一双手又不规矩起来,在她耳边呢喃:“你伤都好了,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盈袖一边柔顺地应着,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对谢东篱说了一遍。 谢东篱这才明白所有的事,一切的起源,是阿财…… 是它遗落在这片土地上,才有了祖神被派来寻它,也才有了后来祖神背叛自己的主人,控制这片土地上的人类,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能量供应,企图永生不死的妄想。 它差一点成功了,但有了谢东篱,它最终失去了所以存在的意义。 临近被销毁的时候,它终于将最后的信息传送回自己的主人那里,才有那青衣人前来找盈袖算账。 …… 阿财离去后的第二天,中州大陆上所有的机械人战士突然都失去了能量,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再也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慕容辰和慕容长青带着这些已经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机械人回到天正帝国的京城。 谢东篱将这些已经没有能量,不能行动,成为破铜烂铁的机械聚在一起融化,铸成九个大鼎,分开放在中州的九个方位,从此中州大陆就被称为九州。 …… 时光冉冉,光阴如梭。 九鼎渐渐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 只有传说一直缥缈不断。 传说只有聚齐九鼎,就能再现古之辉煌。 现代社会里,人们来去匆匆,没有人再关心这些古代的传说和神话。 可是这一天,一个考古发现震惊了世界。 现世的盛思颜和周怀轩站在博物馆的展台前,好奇地看着那九个风格迥异的古鼎,总觉得那么熟悉和亲切…… ※※※※※※※※※※※※※※※※※※※※ 番外送上。盛宠和倾世宠妻全部完结。 这本书紧接上一本《盛世妖颜》(原名盛宠),是一个结构很有意思的故事。 某寒很喜欢这种既封闭又开放的结构,里面的种种机缘巧合就像它们本来就是存在过一样,某寒也只不过机缘巧合,将它们记录下来。 希望各位亲也能喜欢。 好了,让我们在某寒的新书《你好,少将大人》再会。o(n_n)o~。 。 。 章节目录 完结感言 第七次写完结感言,这一次心情很平静,因为已经过了几乎二十天的不平静期。o(n_n)o~。 写倾世宠妻这一年某寒学到了很多东西,每一本书都进步一点点,下一本书才会离完美更近一点。 虽然完美是一个没有人能够达到的顶点,但辉煌就是在我们一步步向完美的顶点无限靠近中造就的。 希望某寒的下一本书能够比前面的书再进步一些,给大家更好看的阅读体验。 最后,说一说倾世宠妻番外里面最后在现代出现的周怀轩和盛思颜,现代的周怀轩和盛思颜,其实在上一本书盛宠,也就是后来改名为《盛世妖颜》的番外里出现过的,大家如果觉得不明白,可以去看一看《盛世妖颜》的番外《如果有来生》,是免费章节,在《盛世妖颜》的作品相关里面可以找到。 某寒说过,对《盛宠》和《倾世宠妻》两本书要连起来看,某寒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两本书的结构,跟莫比斯环一样,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就像道家的阴阳鱼~~~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咱们在新书《你好,少将大人》相见。o(n_n)o~。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久久小说网(www.jjxsw.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 久久书友1号群 466610122 久久书友2号群 28353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