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哭包》 作者:皓月如妖   文案:   【1】   十六岁那年,夏以才知道她不是孤儿。   从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到大得令人害怕的北麓山庄园,夏以有了数不清的漂亮小裙子,五三也能买全一整套,就连那两个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的男人,她也可以肖想一下。   只是,她的年级第一好像被觊觎了。   月考后,夏以看着身边眉眼如画的少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人占了她身份十六年,现在还要抢她年级第一。   【2】   陆行从小就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哭包被爷爷领进家门。   小哭包才是正牌豪门千金,他是冒牌的。   陆行默默回房间收拾行礼打算离开,小哭包突然来敲门,抽抽搭搭告诉他,只要他不抢她的年级第一,她所有漂亮小裙子都给他。   陆行:脏话!这年级第一他抢定了!   【3】   生日宴上,小哭包的身份被公之于众,陆行被人嘲笑鸠占鹊巢,不要脸。   陆行正欲离去,小哭包揪了他袖子,忽而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侧脸上,高调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陆行红着眼,把小哭包拉进房间里,托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食用指南:   1、夏以一心学习,回家前是真的穷,读高中买不起五三那种   2、夏以自卑且哭包,偷偷摸摸蹲角落抱膝盖那种哭,不喜勿入   3、治愈向,夏以后期会变坚强,但哭包属性贯彻终身(小声逼逼)   4、别杠我男女怎么掉包,身份掉包另有隐情,文中解释   作者君小声BB:我高中的时候遇见了两个男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他们一个叫王后雄,一个叫薛金星。深夜想到高中疯狂刷题又相互调侃的日子,有此一文。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校园   主角:夏以,陆行 ┃ 配角:靳晓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所有漂亮小裙子都给他 ============== 第1章 回家   “夏以,你爷爷找来了,他是H市首富!”   乍然在耳边出现的同伴惊呼声,夏以敛下的眼睫颤了颤,她有点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H市……首富……她的爷爷……   隔着车窗,女孩注视着车窗外的世界,小小呼出一口热气。   是雪天。   皑皑白雪洋洋洒洒从天空落下,铺满一地银装。   街边的商店大多已经关门,路上也只有稀稀拉拉行色匆匆的几个人。   车子启动,她垂下眼睑。   她翘长的眼睫毛耷拉下来,安安静静,像是收拢了羽翅要入眠的墨蝶,很是乖巧。   车窗外时不时忽闪而过的路灯,照亮她瓷白安静的面孔。   “以以,在想什么?”   略微苍老的声音打破车中的寂静,女孩受惊般抬起头,茫然看向身边的老人,却又在触及他手中的龙头拐杖时,飞快敛了眉眼。   她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手小弧度蜷缩着,乖巧道:“在想……家。”   是,在想家,想爷爷。   老人听出她话中含着的丝丝忐忑,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感觉到她轻微的僵硬,叹了口气。   “别怕,家中除了爷爷,就只有爷爷跟你提过的陆行哥哥,他……”   “嗯。”她乖巧应一声,软软挡了老人接下来的话。   车中再次陷入寂静。   司机小王偷瞄一眼后视镜,只见女孩低着头,厚重的刘海在她脸上打了一层阴翳,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她乖巧的靠在后座上,从上车到现在,始终是这个姿势。   局促,约束,不安。   许久之后,宾利停下,窗外的景色也被定格。   “以以,到了,穿好衣服下车。”   随着老人一声叮嘱,女孩茫然抬起头,又窘迫发现自己出神过了头。   她蜷起手指,将盖在膝上的外套拉起,脸颊上已飘起些许红晕。   许是着急,女孩动作凌乱,努力两次也没能把手套进袖子。   察觉老人看过来,她面颊发热,耳根子也泛起了红泽。   她原就紧张,如今被老人看着,心头一阵又一阵窘迫往上涌,眼角忽然多了点滴湿意。   车灯开着,透亮得让她无所遁形。   “对……对不起……”   “别急,慢慢来,爷爷等你。”   老人放缓声音,算不上好听,也没有年轻人的圆润,却像一股暖流,安抚了女孩窘迫自卑的心。   “嗯。”她轻轻应一声,手臂顺势滑进了袖子。   拉上拉链,她小声道:“爷……爷爷,我好了。”   车外,保镖拉开车门,一把大伞挡住漫天飞雪。   夏以扶着车门下来,立刻也有一个稍矮的保镖上来为她撑伞,伞的高度与她的身高合适。   从未被人如此体贴照顾,夏以连忙道:“谢谢。”   保镖道:“本职工作,大小姐不必说谢谢。”   大小姐?   夏以愣了愣。   这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称呼。   “大小姐,小心台阶。”保镖尽职尽责提醒。   夏以抽神回来,脚下已经踢到石板。   她向前趔趄,保镖手疾眼快,拉住她的臂弯,免了一场意外。   前方听到动静的陆老爷子看过来,“以以,怎么了?”   夏以涨红了脸,讷讷道:“对……对不起,我、我没看路……”   陆老爷子看着她。   夏以面颊滚烫。   短短十分钟,她干了两件蠢事。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需要向我道歉的事,下次要小心。”   夏以茫然抬起头,陆老爷子已经转身进屋。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上。   扬扬飞雪飘洒而下,一扇门,隔绝内外,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夏以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仿西的建筑与设计,透亮的水晶灯将偌大的大厅照亮,墙上挂着名画,墙边摆着古瓷花瓶,一把笔直的楼梯直直往上。   楼梯的尽头。   少年侧倚在墙边,双手半插在裤兜里。   他微微抬着下颚,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扫过来,眼睫扑棱,带着不羁的弧度,又染了桀骜的轻狂。   真好看。   夏以一时愣住,直到那双桃花眼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她才猛然回神。   再看去,少年已经收了刚刚的姿态,消失在楼梯尽头。   “以以,在看什么?”   陆老爷子顺着夏以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楼梯。   夏以低头摇了摇,“没,这里真漂亮,我不小心看呆了。”   刚刚那个人是……陆行……哥哥?   “饿了吗?”   陆老爷子见她埋着头,只露出个发窝窝,悄悄叹了口气。   她这是在外头待久了,又没有安全感,才养成怯生生的性子。   夏以摇了摇头,正想说不饿,肚子已经不听话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耳根发红,只好点点头,小声道:“有一点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她来之前因为紧张偷偷吃过一个小面包。   陆老爷子将手中脱下的大衣交给迎上来的陆管家,又对他说道:“晚饭准备好了吗?”   陆管家应了一声,“准备好了老爷,就等您和大小姐回来。”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忽而皱起眉头,“去叫陆行下来,以以都已经回来了,他还呆在房间里像什么话?”   陆老爷子威严的语气让夏以本能的有点惧怕,她忍不住攥紧有些短了的袖子,想到刚刚倚在楼梯尽头的少年。   他……好像不太欢迎她。   夏以小小吸了口气,一个女人走到她身边,说道:“大小姐,我帮您把外套脱下。”   夏以仓皇抬眼,傻愣愣看着面前三十出头的女人,身体有些紧绷。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对她温柔一笑。   “欢迎大小姐回来,以后这就是您的家了,我叫王玫,大小姐可以叫我王姨,日后大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有我来照看。”   也许是王姨的笑容极具亲和力,夏以缓缓放松身体,小声道:“谢谢!”   爷爷对她很包容,家里的其他人对她也很好。   夏以渐渐没了忐忑。   她洗完手出来,刚刚眉宇间都染着桀骜轻狂的少年已经坐在了桌边。   亮堂的吊灯照亮了他整张脸,对着她的侧脸好像沾染了月华的美玉,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移了眼角,余光恰恰对着她,潋滟的桃花眼也勾起了蔼蔼朝雾,仿佛朦胧初晨中带来朝华的第一缕阳光。   耀眼又迷人。   夏以又看呆了。   偏在这时,一缕锐利的光芒在他眼角迸溅开,化作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她。   夏以呼吸一滞,近乎仓皇的低下头,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攥紧了衣摆。   这次她可以确定了,陆行……哥哥……不喜欢她,厌恶或许更恰当一些。   夏以眼角微微泛红,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好了!   “以以,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   陆老爷子不知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锋。   他见夏以低着头,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要把她叫过来。   夏以立刻应了一声,敛去萦绕在眼眶中的丝丝委屈,在王姨的引导下坐到陆行旁边。   “以以,他就是爷爷和你提过的陆行哥哥。阿行,日后你要好好照顾以以,她刚回家,很多事都不知道,你多一点耐心。”   陆老爷子叮嘱着,夏以神不思蜀点点头,陆行也抬了下颚。   夏以悄悄看过去,只觉得他抬下颚的弧度有点憋屈,有点不情愿。   远远看着,只觉这人好看的不像话。   坐到他身边,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堪比初冬第一场雪飘零的冰寒。   孤冷中又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桀骜。   恍惚之中,薄荷味的清冽气息飘散在夏以鼻尖。   直到她从未吃过的美味食物摆到面前,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才将那一股无孔不入的冷香盖过。   夏以稍稍松了口气,却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嗤。   她茫然看过去,视线所及唯有少年优雅自然的动作,仿佛刚刚那一声轻嗤只是她紧张之下的错觉。   没把人逮个正着,她抿了抿嘴,将一道她叫不上名字来的菜送进嘴里。   鲜美的滋味让夏以浑身一震,她脸去心头那一丝丝委屈,一丝丝愤然,全心全意投入到美味的食物中。   有个当首富的爷爷真好,她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晚餐安安静静,不管是坐在主位的陆老爷子,还是夏以身边的陆行,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夏以也不禁小心翼翼,一直到晚餐结束,她才如释重负的放下勺子。   陆老爷子擦了擦手,看向局促的孙女,冷然的孙子,说道:“阿行,你明天带着以以去看看你们妈妈。”   夏以立刻抬头,眼中茫然。   妈妈?   她的……亲生母亲?   夏以忍不住攥紧手。   “以以,你妈妈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她找你很久了。”   陆老爷子说完,伴随一声叹气。   夏以又茫然了。   妈妈既然找了她很久,为什么不来见她?   夏以疑惑着,目光下移,忽而看到陆行放在膝上的手也收紧了。   只一眼,那只手就松开抬起来。   随后,一个冷然的声音在夏以头顶响起,“爷爷,我先回房了。”   如同山间幽泉叮咚,沉沉密密,好听极了。   一股冷香掠过,夏以低头看着自己葱白的手指。   他不是她哥哥吗?为什么不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文了,每晚九点准时更新!!!新文求收藏~   喜欢作者君的文文就专栏收藏我鸭~   围脖@皓皓月如妖 第2章 不安   晚饭过后,夏以被王姨带着来到别墅里早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宽大得堪比普通商品房的房间一应俱全,粉嫩嫩的,充满梦幻的气息。   夏以坐在粉色大床上,入手丝滑细腻的床单让她心里悄悄感叹。   她在孤儿院时和好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用久了的被子又硬又冷,常常要两个人躺在一起才能取暖。   读了高中,夏以申请减免学费和住宿费。   学校没有配备日常用品,她唯一的一床小被子,是用她周末到街上发传单赚的钱买的。   如今,坐在这么宽大这么好看的房间里,夏以从心底里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姨从浴室出来就见她坐在床上发呆,心知她不太适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   “大小姐,王姨帮您把热水放好,您洗个澡早点休息,想要穿什么衣服直接从衣帽间里取。”   夏以被她唤回神来,下意识点点头。   王姨悄悄出去,夏以这才多了几分自在,她左右看了看梦幻般的公主房,走进浴室。   浴室比她想象的还要宽,还要大,还要好看。   浴缸已经放好了水,热腾腾的正在往上冒着气。   夏以试探性摸了摸。   水温刚刚好。   她脱了衣服,滑进浴缸。   等温热的水将她淹没,她心头那股不真实的感觉才消退了些。   别墅里装了恒温系统,即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夏以也不会感到冷。   如今泡在浴缸里,温水暖浓浓的,催起夏以的瞌睡虫。   夏以作息一向规律,早睡早起,绝不会错过早晨背单词的最佳时间。   她飞快把自己洗干净,抬头就看到置物架上放着一套干净的睡衣。   粉色的,毛茸茸的,看起来极为可爱。   夏以把两只手缩进袖子,又把袖子掩在脸上轻轻嗅了嗅,果真香喷喷的。   她笑弯了眉眼,忽然注意到浴室另一侧还有一扇门。   她踌躇着将门打开,入目的场景将她震撼得说不出话。   偌大的衣帽间里放着一排又一排的衣服,柜子里也几乎装满了一副,外头放着的衣服是柜子装不下的。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有个公主梦,夏以也不例外。   她捏了大腿,传来的疼痛让她小小倒吸一口凉气,又像做贼似的捂住嘴巴。   她……好像真的要变成小公主了。   爬上床,枕着软绵绵的被子,晕乎乎的感觉都没退。   次日醒来,夏以看见雪白的天花板,看见富丽堂皇的装修,她才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夏以在琳琅满目的衣服中挑了一件看起来保暖又含蓄的衣服穿上。   打开房门,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夏以缩了脖子。   女孩怯生生缩在白色羽绒服里,圆滚滚的藕节设计把瘦瘦小小的她衬托得圆了一圈,偏偏她脸小,缩起来后更像是被羽绒服束缚的小可怜。   这是哪来的小蠢蛋,搭个衣服都不会搭?   陆行只打量了夏以一眼,就把她的审美和品位碾在地上。   夏以发现对面美得像画一样的少年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合上房门走了,仿佛对他来说,刚刚看见的不过是个木头人。   他的背影清冷又孤傲,透露着这个年龄少年该有的桀骜不驯。   夏以抿了抿唇,小步跟上去。   她记得昨天晚上陆老爷子交代的话。   跟了一小段,夏以怯怯问道:“陆……陆行……哥哥……妈……妈妈她在哪?”   一句话夏以说的磕磕巴巴。   对于话中两个人的称呼,她有局促也有不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往外说。   夏以一边说一边纠结着,没有注意前边走着的少年停下步伐。   ‘嘭’的一声,夏以直直撞在陆行背上,硬挺的蝴蝶骨撞得她鼻子疼,夏以眼中瞬间飙起泪花。   陆行立刻往前一步,转身。   入目,夏以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眼角已经染上点滴泪渍,活像是摔疼了的笨蛋小企鹅。   陆行扯了嘴角轻嗤一声,压着清冷的声线道:“在医院。”   丢下三个字,陆行转身走了。   夏以捂着鼻子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好在,陆行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把陆老爷子的话当成耳边风。   尴尴尬尬的早餐过后,夏以和陆行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密闭的空间里,后座上两人一左一右。   夏以缩在窗边,陆行也不知在想什么,手拄着车门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可以再挤下三个人。   夏以以为妈妈在医院,是生病住院。   可没想到,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只能躺在加护病房里。   隔着玻璃窗,夏以注视着病床上躺着不太看得清容貌的女人,有些茫然。   她对妈妈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六岁那年。   那年,妈妈生病去世,她被舅舅带去孤儿院,从此成了孤儿。   她从没想过,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妈妈和她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而今,躺在面前的加护病房之中。   “想进去看看吗?”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以下意识抬头看向身旁的陆行。   “可以吗?”   “可以。”   换上无菌服,夏以坐在病床旁边,也看清了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女人。   她成了植物人,每天只能依靠输液维持生命,苍白的皮肤中透露出虚弱。   “她很想你。”   “她在去找你的路上发生车祸。”   “她失去意识前,一心念着要找到你。”   陆行一连说了三句话,凛冽不带感情。   夏以忍不住缩起了手,刚刚她就曾有无数个念头猜测她躺在这里的原因,却没想到会是因为自己。   “她……妈妈出事多久了……”   “半年。”   夏以红了眼眶,她握住女人瘦削的手臂,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快到中午俩人才出了医院,夏以眼眶微红,陆行一贯清冷。   再次回到车上,两人总算没像来时那样,恨不得跟对方相距十万八千里,只是沉默依旧装满车厢。   夏以看到窗外掠过的商店,忽然出声道:“那个……”   陆行偏头看她。   夏以捏捏衣角,小声道:“可以停一下吗?我想买个东西。”   心绪渐渐平复,她的眼角也只染了些许红痕。   她怯生生抬头的模样仿佛在狐狸面前祈求生路的兔子,明知有可能会被拒绝,却还要不死心试一试。   渴望,不安,小心翼翼。   陆行移开眼,“去哪?”   同意了。   夏以眼中瞬间散出一层浅淡的光泽,她连忙道:“去书店。”   迫切说完,她又怕陆行疑惑,补充道:“我想去买书。”   陆行晲她,去书店不买书想干嘛?   “王叔,掉头。”   司机小王早注意着后头的动静,听到这话连忙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回去。   夏以开心下车,陆行的手机忽然响了。   夏以见状,只好指了指一边的书店,表示自己过去。   陆行冷淡颔首,随后全部注意力都被电话那一头的大呼小叫吸引过去。   夏以摸摸口袋里的全部家当,飞快钻进书店,瞄准了书架上各色各样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并且锁定高二下学期。   夏以读高中,最羡慕同班同学能够毫无顾忌买教辅,《年高考三年模拟》《小题狂做》《高考必刷题》等等等等。   她不是次次都能够找到发传单这么轻松的工作,一个学期下来,除了平日里的花费,就只能买一套五三。   本来她昨天就要出门买五三,却被突如其来的爷爷打乱了计划,每天紧密而简单的生活也在短短一天之内发生了梦幻般的变化。   夏以喜滋滋抱着五三出了书店,看到陆行一个人站在路边,司机小王和车都不见了。   陆行看到她过来,挂了电话,蹙眉道:“王叔的老婆要生孩子了,我让他先回去。”   说完,他伸手拦了一辆车,一边开门一边说:“我有急事,先走了,你自己叫车回去,或者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   夏以抬了抬手,“可是我——”   话音刚起,嘭的一声,车门关上。   她的话还没出口,车已经开走了。   出租车汇入车流,寒冷的冬日里,行人来去匆匆。   夏以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崭新的五三,缩起了手指。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也不知道家里任何一个人的电话……   寒风刮过,忽而带起一片雪花。   顷刻间,飞雪飘落,洋洋洒洒给大地穿上了一层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1 11:07:03~2020-04-16 19:0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凤倾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角落   “行哥,你说你这几天窝在家里做什么?兄弟几个叫你好几次也不出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翘着二郎腿,一边说一边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他这副作态和纨绔子弟没有区别。   “是啊是啊,行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无聊死了,叫你三四次了,你还推三阻四,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在外头有狗子。”   娃娃脸的小少年附和着。   他两只手捧着手机,手指被快的在屏幕上滑动,话音落下,便传来一声‘First Blood’。   “菜鸡,你又送一血!”   这道声音略显沉稳,可里头的嘲讽怎么掩都掩不住。   万锦气愤的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愤恨道:“你可闭嘴吧,对面打野住中路了,你在哪!”   “在你心里。”霍成燕头也不抬道。   万锦:“………………霍成燕,我求你做个人!”   岑右铭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又往嘴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含糊不清道:“菜鸡啊菜鸡,老子带你飞你不要,老霍一人带崩你。”   万锦立刻把身边的薯片朝岑右铭砸过去,“上一把谁演的老子?怎么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岑右铭单手接住薯片,顺手把包装撕开,嚼着薯片道:“再不动,队友举报你挂机了。”   万锦撇撇嘴,正想把手机拿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他一步把手机拿走。   五分钟后——   “Victory!”   陆行身侧的沙发上,三个脑袋凑在一起。   万锦:“你们说行哥今天是怎么了?”   岑右铭:“不知道,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过。”   霍成燕:“我国服野王都挂机了,他还能拿放个大都分叉的妲己虐泉,谁惹他了?”   有人提出疑问——   岑右铭:“不会是被人甩了吧?”   万锦:“得了吧你,天底下有人敢甩行哥?”   岑右铭:“那是表白被人拒绝了?”   霍成燕:“能不能来个靠谱点的猜测?”   岑右铭:“这还不靠谱?男人郁郁寡欢无非就这两个理由。”   万锦:“你以为行哥是你啊,海王!”   岑右铭:“你这么说我就不服了,我怎么就海王了?”   霍成燕:“你就说说你列表里有几个小姐姐?”   万锦:“百八十个吧,你不是海王是什么?”   岑右铭:“………………喂喂喂歪楼了!”   ‘哐当’包厢的门被关上。   三人面面相觑。   万锦:“行哥……”   霍成燕:“是真遇着事了……吧?”   三人继续面面相觑。   霍成燕:“看什么?快去追啊,要是他想不开怎么办?”   万锦:“这好像是海王上个女朋友哭着跑开的时候我跟他讲的话。”   岑右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还有个忙要行哥帮,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   宽大的包厢里,两人霸着麦克风,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   沙发上的人笑作一团,时不时叫好。   “冉冉,听说今天你还请了陆行来?”小姐妹挽着方冉的手臂,好奇道。   “那可不,今天可是冉冉生日,陆行他不来像话吗?”另一个小姐妹也挽着方冉,得意道。   方冉享受着两个小姐妹一左一右的吹捧,心情十分不错。   她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也只是问了一句,没想到他会答应。”   “要不是心里有你,哪里会答应的这么快?”小姐妹嘻哈道。   “你可快别说了,冉冉脸都红了,要是被陆行知道你欺负冉冉,没准和你没完!”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唉,冉冉这么好看,怎么就便宜了那家伙?”   她才有模有样说完,包厢的门开了。   两个少年站在门外,一个嘻嘻哈哈,另外一个冷着一张脸。   包厢里十分嘈杂。   除了两个鬼哭狼嚎的麦霸之外,桌边还围了几个人在摇骰子罚酒。   突然打开的门,让包厢为之一静。   所有女孩都忍不住坐直了,企图展露出最美好的一面。   男孩也没了刚刚的肆无忌惮。   所有人都因为陆行的到来收敛自己。   陆行飞快看向岑右铭。   岑右铭讨好的笑了笑,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行哥,兄弟欠的人情可就靠你了。”   陆行睨着岑右铭,还没动作,方冉已经迎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温婉的淑女裙,头发也找了造型师专门打理过。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刻意留在两颊的发丝垂在锁骨上,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摇摆,无端惹人心痒。   陆行瞥了一眼试图装死的岑右铭,淡淡问道:“有事吗?”   方冉羞怯道:“行哥,今天是我生日,这才拜托右铭请你过来,你别生气。”   她说完,渴盼的看着陆行。   陆行眉头拧起,没说话。   方冉没得到回应,有点失落,很快又扬起笑容道:“行哥,你快进来,大家都玩了好一会儿,就差你了。”   陆行依旧没说话。   岑右铭扯了扯陆行的袖子。   陆行隆着的眉头又高了些,这才道:“生日快乐,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行撂下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方冉瞬间失语,包厢里的人也面面相觑。   岑右铭头疼的看着陆行的背影,捧起手,拜佛似的拜了拜。   “抱歉抱歉,行哥今天比较忙,我也还有事,就先走了!”   岑右铭也不等方冉什么反应,说完就连忙追了上去。   方冉咬着唇瓣,尝到了水蜜桃味的唇膏,也感觉到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丢脸,丢脸极了。   她前一秒还享受着小姐妹的吹捧,后一秒陆行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某些目光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嘲笑。   方冉不甘心就这么让陆行走了,紧着拳头,同样追上去。   ………………   “还有什么事吗?”陆行压着心头的暴躁,语气里却不可抑制带出几分烦躁。   方冉听着,有点难过,却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陆行,我——”   恰巧这时,陆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陆行看着来电显示,道:“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方冉深吸一口气,压下泛到脸上的红晕,体贴的点点头。   陆行转身接通电话,“闻爷爷,怎么了?”   陆管家:“少爷,已经晚上九点了,您和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陆行:“我?我可能——等等,你说夏以还没有回去?”   陆管家:“少爷,您的意思是大小姐已经回来了?我刚刚问过小玫,她说……”   剩下的话陆行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随手把手机抄进口袋,想也没想就往外跑。   方冉看着他跑开的背影,大叫了一声陆行的名字,陆行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外跑。   偷偷躲在暗处试图吃瓜的三人也忍不住冒了出来。   万锦:“行哥刚刚是怎么了?看起来很急。”   高又铭:“我刚刚好像听他提到一个名字,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霍成燕:“去看看?如果不是急事,阿行不至于一句话不说就走。”   三人打成共识,又尴尬的看一眼墙边红了眼眶的方冉。   万锦和霍成燕悄悄走开。   岑右铭尬笑一声,试图安慰。   “那个,方冉,行哥是真的有急事,你的事要是不急,另外找个时间跟行哥说吧……”   方冉忍住要掉出眼眶的眼泪,胡乱点点头,一下跑开了。   她为了在自己生日这天和陆行告白,整整准备了一个月!   她想过被接受,也想过被拒绝,怎么也没想到表白还没出口,就被个电话破坏了。   到了外头,冷冷的雪花打在陆行脸上,他才停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夏以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这时候能去哪里找她。   朦胧大雪之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中午离开时,夏以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把人带出来,人却在他手里丢了。   陆行红了眼。   妈妈失去意识前,还惦记着夏以。   她要是知道爷爷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夏以被他弄丢了,会不会后悔当初养了他?   恰巧这时,他身边停下一辆悍马。   车窗摇下,露出霍成燕的脸,他道:“阿行,这个点这个天气,一时间你怕是拦不到车,要去哪,我们送你。”   心头紧绷的弦稍稍松开,陆行抹了一把雪花落到他脸上化开的水渍,拉门上车,报了中午最后见到夏以的地点。   刚刚还极为跳脱的万锦和岑右铭一个比一个安静,也没试图探究什么。   车很快到了书店外的街上。   晚上九点,雪又下得极大,街上早没了人。   环视而过,四处空落落。   没有夏以。   陆行捏着拳头,任由风雪刮在脸上。   他不死心走到书店边上,环顾一圈,依旧没人。   真的不在。   他把人丢了。   陆行喉咙发紧,一股颓然从他心底升起。   这么大的雪,她不在原地待着等人来找,能去哪?   霍成燕三人见他这模样,基本也猜到他在找人,正想说话,忽然看到陆行盯着书店边角的花坛,一动不动。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隔着大雪,依稀能看到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人影缩在花坛角落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6 19:03:47~2020-04-17 19:2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凤倾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要忘记我. 6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缄默   昏黄的灯光下,小小的人影。   她像是窝在芦苇丛中的丑小鸭,小心翼翼蜷缩着自己,生怕惊扰了谁,又怕被冻死在寒风里。   陆行五指屈了屈,眉宇渐松,却又飞快拢得更高。   他大步走到花坛边上,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遮住了那一抹根本不带温暖的光。   蜷缩在角落里的夏以仿佛察觉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   将灯光遮去了一半的高大身影像一座大山伫立在夏以面前。   也许是冻得太久,也或许是雪天的朦胧,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看清少年的脸。   也就在那一瞬间,少年低下头,光洁孤傲的下颚也跟着贴向锁骨,本来朦胧的脸庞清晰地展现在夏以面前。   真好看。   她心头迷迷糊糊感叹着,已经快要眯上的双眼也忍不住睁大了些。   微醺的暖黄色光芒下,女孩翘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她张开嘴,干涩的唇瓣轻轻碰撞了一下,吐出短短两个字,“陆行……”   浅浅的声音,有气无力。   夏以抱着手里的几本书,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双腿麻木失去知觉,踉跄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   陆行手疾眼快把人扶住,她手里的书却哗啦啦掉了一地。   一下趴伏在宽阔微冷的胸膛,夏以心头渐渐松下。   她抬起手,突兀握住了那只放在她肩头上将她托住的手。   冷如冰块的触觉让陆行不自觉颤抖。   把额头磕在他胸膛上的女孩似乎有点儿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小小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不要……不要丢下我……”   陆行心头狠狠一颤,双手忍不住缩紧,片刻后,他无情地吐出一句,“你是猪吗?”   也许是这个问题太过深刻,夏以迷迷糊糊从他胸膛上抬起头,迷茫的双眼也晶亮了些。   一时之间,她没说话,只是仰着脑袋,望着面前冷着一张脸恨不得把她丢出去的少年。   飞雪飘零,仰着脑袋的女孩忽然偏了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纠结,随后看向陆行,以十二万分的严肃态度道:“不是,我不是。”   她努力重复了一遍,试图告诉陆行,她不是猪。   陆行冷睨着她,一言不发。   夏以却好像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缓缓蜷缩起手指,把那暖暖修长的手握在手中,想说什么,眼中又掠过一抹迷茫,缓缓道:“你好暖和呀……”   她浅浅感叹完,双手一张,一把将面前的人抱住,把脑袋埋进他暖烘烘的胸膛,有模有样蹭了蹭,还一本正经评价道:“暖和,我喜欢。”   陆行:“……你怎么了?”   她这模样明显不太对劲,像是喝了三斤白酒。   “嗯?”她发出一个浅浅的疑问,又很快收回了搂在陆行腰上的手,一起送进他敞开的外套里,张嘴便道:“好暖和。”   陆行蹙着眉头抬手,放到夏以额头上,隔着刘海都能摸到她额头的滚烫。   陆行飞快撇开她的刘海,等手指触碰到额头的炽热时,他立刻把人抱了起来。   高烧!   “老霍,去医院!”   一声高呼,陆行完全没了刚才的冷漠无情。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夏以小小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了陆行的肩膀。   恍惚间,她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书,立刻道:“我的……我的五三……五三掉了……”   夏以一边叫着一边挣扎着要下地。   陆行见她高烧得已经脑子都不大清楚了还惦记着地上几本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要命还是要书?”   他恶狠狠的,试图恐吓她。   夏以瘪了下嘴,眼角泛起红痕。   陆行以为她老实了,抱着她就要走,哪知她忽然蹦出一句,“要书!”   这声音比刚才大,想来是下了决心。   陆行气得发顶都竖直了些,恨不得立刻把人丢下转身就走。   可现在,夏以原本苍白的脸也因为高烧渐渐爬上了红晕。   陆行一想到这是自己的疏忽,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人丢下。   他一把箍住她乱动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一边安静如鸡的三人见了这阵仗,立刻殷勤起来,开车门的开车门,开车的开车。   幽闭狭小的空间里,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唯独坐在陆行腿上的人在闹腾。   “我的五三……”夏以小声囔囔着。   她动了动手,发觉自己完全被身边的大魔王禁锢着,委屈得红了眼眶,眼角也跟着染上点滴泪意。   陆行轻嗤一声,对她如此看重几本书的行为表示不屑。   ……………………   到了医院,夏以发烧到39.8度,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后,她很快就窝在陆行怀里睡着了。   陆行给她办理了住院,又给陆管家去了电话,这才把帮着他忙了半个晚上三个小伙伴赶回家。   八卦三人组离开医院却没急着回去,而是在车上展开了疯狂的讨论。   万锦:“那个小姑娘是谁?”   岑右铭:“我就说今天行哥不大对劲是和女人有关吧?行哥果然是背着我们在外头有了狗子。”   霍成燕:“那么好奇的话,过两天找阿行问问不就成了,他又不会不说。”   万锦:“说得这么轻巧,我就不相信老霍你不好奇那小姑娘是谁?”   霍成燕睨了万锦一眼。   “好奇你就能猜出那小姑娘的身份了?阿行什么事我们不知道,要他真有了狗子,怎么可能瞒到今天?”   岑右铭:“这要不是狗子,我直播吃键盘!你没看刚刚那小姑娘的模样吗?天底下有谁敢在行哥面前那么闹腾,行哥都快被她气死了。”   陆行暂且不知道八卦三人组的讨论行为,他看着睡在病床上比昨天第一眼见到还要乖巧万分的夏以,整个人往墙壁一靠,颓然叹了口气。   他从出生,别人就告诉他,他是天之骄子。   他注定拥有着别人奋斗一辈子或许都得不到的东西。   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属于他身份的一切,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个冒牌货。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另外一个人身上偷来的。   不知道怎么面对,别扭的想要离开,偏偏又不知道该往哪去。   陆行自嘲一笑,伸手将房间的灯光掉。   他隐于黑暗中,缄默无言。 第5章 行哥   暖暖的光芒之下,少年低了眉眼。   融融的雪花落在他眉宇,打上了一层冷霜,偏他眉目刚劲,仿佛崖边傲雪苍松,无端带来一股矜贵傲然。   夏以看呆了,她沉浸在对方俊美的容颜中,少年却缓缓蹲了下来,与她面对面。   近在咫尺的容颜,如画般的眉目让夏以屏住呼吸。   他靠近了,翘挺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夏以不用认真看,都可以一根根细数。   他浅浅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心,夏以不知所措的低头,正茫然该怎么应对时,一个矜傲冷持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你是猪吗?”   夏以呼吸一窒,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没有少年完美无瑕的脸,也没有莫名营造气氛的暖暖光芒,有的只是粉·嫩嫩的公主房,绵软的大床。   夏以忍不住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揪紧了被角。   她……怎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   脸颊滚烫起来,少年清晰可闻的四字在她脑中不断打转。   夏以抿了抿唇,这才想起来,前天她在风雪里待了大半天,晚上陆行去找她时,她已经烧糊涂了。   昨天在医院醒来,烧退了,爷爷还亲自去医院接她回家,又迷迷糊糊过了一天。   至于那天,陆行找到她时发生了什么,夏以完全没有印象,她只记得自己买的五三好像被她落下了。   夏以忍住心头的失落感,捏着被子侧躺着,却忽然看到床头一小叠书。   夏以眼睛一亮,飞快从床上坐起,摸向了崭新的书封。   新得透亮,新得发光,新得让夏以爱不释手。   ……………………   陆行从楼上下来,恰看到陆管家拿着一支粉色的手机往楼上走,视线不由在上头多停留了两秒。   陆管家见状,解释道:“少爷,大小姐没有手机,这是老爷让我给她准备的,家里人的号码都存了,少爷,您要不要也存一个?”   陆行目光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双手兜在口袋里继续往下走。   恰巧这时候,陆管家身上的通讯器响了,是陆老爷子叫他。   陆管家拿着手机就要送进口袋,想等下回来再给夏以送去,却在此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把他手里的手机拿走了。   陆管家疑惑的看向陆行,陆行清了清嗓子道:“闻爷爷,爷爷找你有事你先去,我帮你把手机给夏以送去。”   陆行说完,朝陆管家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陆管家见着他的背影,缓缓笑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   停在夏以门前,陆行望着手里粉·嫩嫩的手机,五指缓缓收紧。   他怎么也没想到夏以会没有手机,难怪那天她会傻乎乎的待在风雪里,冻得身子都僵了也不离开。   如果她走了,或许爷爷还要再找她一次,而这次她未必有那么幸运,会有个遮风挡雨的场所。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夏以做贼似的把五三飞快推回床头柜,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等敲门声又响起,夏以捏着被子,扬声道:“请进。”   才出声,她又飞快把脑袋缩了回去,像是做了坏事的小仓鼠。   陆行开门进来,就见到窝在被中的一小团。   她转动着晶亮的眼睛,发现进来的人是他之后,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好像对他有着生理性惧怕。   “今天好点了吗?”他干巴巴问道,半点听不出是在关心人。   夏以立刻点点头,又紧跟着说道:“好多了……”   刚刚那四个字对她的影响还未消退,现在见到陆行,本能觉得他张嘴就是要嘲讽她。   短暂一句交锋,两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夏以也有点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小心翼翼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小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以不认为陆行是那种没事还会找她唠磕的人。   鉴于梦中你是猪吗四个字过于深刻,夏以至今耿耿于怀,不太想见到明明白白把她嘲讽的透彻的陆行。   陆行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巴巴待在这房间里做什么,只好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送到夏以面前。   “这是爷爷特意让陆管家给你准备的,以后不要傻乎乎的待在外头受冻,随便找家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待着,都不至于把你冻到发烧。”   夏以默了一下,她抱着被陆行塞到她怀里的手机,用力点了点头。   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却又在同一时间响起两道声音。   “谢谢——”   “对不起——”   女孩小小的声音和少年霭沉沉的声音相碰撞,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又瞬间挪开目光。   莫名的气氛在屋中流淌着,陆行清了清嗓子,率先说道:“那天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他不是有错不敢承认的人,而今的道歉让他有些许别扭,说出来之后,却觉得沉颠颠的心忽然轻快了不少。   陆行说的认真,夏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事……也是我太笨了……”   话才出口,夏以就猛地闭上了嘴巴,她这话好像明明白白承认了自己是猪。   夏以立刻摇了摇头,连忙补充道:“我下次不会了!”   陆行不知她前后心情的变化,只觉得她神情变来变去,有点奇奇怪怪。   他干巴巴的点头,又道:“我先走了,你等下记得起来吃饭,药也要按时吃。”   夏以用力颠着下巴,那神情恨不得陆行现在就消失在她面前。   和陆行相处总是无端端的尴尬,第一次见面,对方的态度便不太友好。   再有刚刚让她刻骨铭心的四个字,夏以直觉有点儿难以面对陆行。   如果非要她做选择,她宁愿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陆老爷子。   爷爷虽然严肃严谨了些,也有属于大家长的威严,但从第一次见到爷爷,夏以就能感到他对自己的善意,也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包容。   她有点怕,却从心底里敬重爷爷。   夏以抽出思绪,房门却咔嚓一声关上了。   她探了探脑袋,收回视线,摸摸脸颊,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手机上。   夏以读高中时,同班同学几乎都有了手机,宿舍里,有同学拿着手机天天刷视频,有同学整日整日的看小说,总之,手机在别人手中有无法想象的乐趣。   她曾经也羡慕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手机。   她也听宿舍一个女同学吹嘘过,她的手机是最新款的水果机。   夏以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难得在那一次讨论中模模糊糊的了解到水果机在手机中的地位。   她拿着面前粉色的手机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水果机的标志,却看到了一个LU的标志。   夏以对手机没有概念,当然不知道陆氏集团旗下最新上市的一款智能手机,限量一百万台,短短一分钟就被LU粉们抢光。   而她手中的这款,更是整个集团限量一百台的高端品牌,LU奢华的象征。   夏以抚摸着手机表面,有些爱不释手,她慢慢划开屏幕,还是粉色调的公主风。   夏以抿嘴笑了笑,也不知道房间是谁装修的,粉·嫩嫩的公主风已经让她颇为羞涩,如今连手机也弄得粉粉的,好像真要把她当成小公主宠。   夏以笑着,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通讯录,联系人的界面便弹了出来。   夏以看到最上方的联系人,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a行哥。   简单直白的备注,夏以立刻想到陆行。   她忍不住缩了下手指,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端方正楷的备注。   即便这个备注的字体和其他备注的字体没有区别,但也无端扑来一股傲然不羁。   夏以想到了陆行冷睨自己的模样,舌尖点着牙槽,往外推了推,小声又试探地重复了一遍备注,“阿行哥?”   是这个意思吗?   是陆行自己备注的?   夏以一瞬间兴奋起来,小声的,再次试探道:“阿行哥?”   这一次,回答她的不是丁点反应没有的空气,而是实实在在慵懒的声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以以要翻车了   等下下还有一更(严肃脸)   感谢在2020-04-18 20:37:35~2020-04-19 19:4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吃山楂、凤倾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女婿   原本紧闭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清俊冷傲的少年倚在门边,抱着手臂,懒懒移过眼来。   陆行原本已经走了,只是忽然想到待会儿家庭医生会过来给她做检查,返回来想要和她说一声。   没想到刚开门,就听她小小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阿行哥。   爷爷和妈妈叫他阿行,在外头,别人不是叫他陆少便是叫他行哥,还从来没有人软着声音,悄悄的叫他阿行哥。   陆行挑了挑眉,想瞧瞧屋里的小蠢猪在做什么。   开了门进来,只见夏以抱着手机,笑得开心,嘴里还稍稍提高了点声音,又叫了一声阿行哥。   他也不知自己存了什么心思,总之下意识觉得有点儿好笑,便顺着她应了一声。   他果然在夏以乖巧的脸上看到了崩裂的表情,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情忽然变好。   夏以现在是真恨不得床上有条缝,让她马上钻进去。   床上没有缝隙却有被窝,夏以把自己整个人往被窝里缩,试图借此抹去心中不断往上冒的尴尬。   她……她刚刚真的只是顺着通讯录叫,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如今被人逮了个正着。   夏以尴尬的蜷缩起脚趾,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往脸颊上冒,完全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再看门边的少年一眼。   不管装死装得再什么像,那都是装的。   陆行把双手兜进口袋,瞥了一眼床上的蚕茧,煞有介事建议道:“我觉得叫行哥好听一点。”   建议完,床上的蚕茧好像又缩的更紧了点。   陆行嘴边带起一抹笑,又迅速压下,“已经八点多了,九点会有医生来给你检查身体。”   这一句话说完,门便被带上,咔嚓一声,十足的响亮,绝对能让床上裹得紧紧的女孩听得一清二楚。   热气把被窝氤氲的像是个小火炉,夏以听到了关门声,却依旧不敢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以忽然想起陆行临走前留下的话,连忙抓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夏以也顾不得心头那点儿别扭,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拍拍自己发热的脸颊,洗漱穿衣。   昨天一天她迷迷糊糊都在床上度过,想来现在一定蓬头垢面,没法见人。   夏以洗漱完出来,吃了王姨端上来的早餐,又把药吃了。   家庭医生恰巧过来,给她量了体温,又检查了身体,还给王姨交代了些事,才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夏以都被王姨抓着一天到晚的补充营养,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原本瘦瘦小小的仿佛剩下一把骨头的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满了些。   这几天,夏以都窝在自己房间里,鲜少和陆行碰面,也免去了那日之后的尴尬。   陆行在家里待了几天,八卦三人组总算是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再次对陆行实行了夺命连环call,把他call出去。   这次,包间里没一个人玩手机。   陆行一开门就迎上了三双晶亮的眼睛,那眼中如出一辙的八卦,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自家兄弟什么德性,陆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万锦最先按捺不住,他露出二哈的招牌式微笑,急不可耐道:“行哥!快说快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在外头有狗子了?”   万锦说完又露出了一个“我们都知道”的眼神,警告陆行别想蒙混过关。   陆行拉了拉衣领,把厚厚的外套脱下,又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指了指桌上的热茶。   万锦又立刻露出二哈式殷勤,飞快给他倒了杯茶。   岑右铭飞快掏出自己刚刚储存好的零食,撕开包装,递到陆行面前。   霍成燕给陆行递了张纸,要帮陆行擦去脸上化开的点点雪水,陆行赶忙一把将纸巾抽了过去。   献殷勤完毕的三人,不约而同且目不转睛盯着陆行,等待着他的巨大爆料。   陆行慢悠悠喝完茶,这才看了一眼三个从里到外都透露出“等投喂”三个字的二哈。   他嗤笑一声:“脑子不清楚可以去医院看看。”   万锦:“……”   岑右铭:“…………”   霍成燕:“………………”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老子献殷勤献了半天,就等来一句脑子不清楚?   岑右铭一把拿回自己的小零食,逼问道:“装!你继续装!那天晚上的事,你都当兄弟几个眼瞎不成?那绝对就是你狗子!”   赶回去找人时,急得都失了分寸,傻乎乎的站在雪地里。   要不是兄弟三个接济他,他现在指不定蹲在哪个角落里哭。   岑右铭说的义愤填膺,陆行却又气死人来了一句,“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岑右铭:“……………………艹!行哥我求你做个人!”   陆行:“不然学你当二哈?”   三人整整严刑逼供一个小时,才逼得陆行开始说实话。   “真想知道?”陆行认真问了一句。   三人立刻点点头,仿佛迟一秒,陆行就会又开始遛二哈似的遛他们。   陆行:“那我说了,你们今天可别哭着从这跑出去。”   岑右铭率先嗤笑一声,“行了,你又不是抢了我狗子,我至于从这哭着跑出去吗?”   万锦也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霍成燕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陆行一眼。   陆行点点头,既然有人不怕遭受社会的毒打,那他不介意让这顿毒打来得更猛烈些。   只是……陆行看了一眼几乎作为了三人第二个家的包厢。   也不知道今天之后,他们三人还有没有机会聚在这儿?   也许是他的态度过于认真,又或许是他眼底流露出的感伤过于真实,刚刚还开着玩笑的三人不由沉默下来。   霍成燕憋出一句:“阿行……你不会真遇着大事了吧?”   陆行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万锦瞬间慌了。   “不就是个小姑娘吗?能有什么大事?”   三人脑中一时略过无数个猜测,绝症论,女朋友被抢论,女朋友凉凉论……   陆行叹了口气,嘴边扯出一个微笑,丢出一个炸·弹:“其实……我不是陆行……”   他自嘲着,眼角也流露出屑屑迷茫。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什么迷惑发言?   陆行当然知道小伙伴心头的疑惑,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末了还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去哪。”   他才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夏以才是陆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   他在陆家……是多余的。   万锦沉默了。   岑右铭沉默了。   霍成燕也沉默了。   沉默在包厢里蔓延开,一股无名的情绪在空中飘荡着。   陆行为什么会说三人会哭着离开?   因为他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而霍成燕三人则是家族安排到他身边,企图从年少培养兄弟情义,好日后为家族谋取利益的……棋子?   陆氏集团不仅在H市是首富,在世界中同样赫赫有名。   陆氏集团旗下子公司无数,涉及各大产业,稍稍从指缝里流出点东西,便足够让人争破脑袋。   现在,陆行突然告诉三人,他和陆氏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无疑是告诉他们,他们的家族试图走的捷径被斩断了。   “行哥!”万锦忽然大叫一声站起来,站在陆行面前,笔直看着他。   万锦立刻开始惊悚发言:“我看你的脑子才坏掉了,需要去医院看一看!”   陆行眯眼看他。   万锦被他看得一抖,瞬间又理直气壮道:“你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老子跟你当兄弟就图你那几块钱是吧?”   陆行盯着他。   万锦泄气,委屈巴巴道:“虽然一开始的确有图钱的意思……”此处无比小声。   瞬间大声:“但咱们兄弟都处这么久了,你还看不清我们的为人?”   “再说了,以行哥你的本事,到哪不能功成名就?老爷子要真有更换继承人的意思,你大不了出去单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岑右铭也枕着沙发往后一靠:“行哥,大不了兄弟以后跟你一起干了,反正我家有我堂哥,家业再大也轮不到我来继承,指不定跟你混还能混出一番名堂来。”   霍成燕瞅着莫名自信的两人,冷静道:“老爷子这还没说什么,你们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阿行,老爷子把你当继承人培养了这么多年,什么东西都倾囊相授,就算你不是他亲孙子,如今也算他半个孙子了。”   “与其在这儿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站稳脚跟,别让老爷子失望。”   “再说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当上门女婿,照样是人家老爷子的孙子。”   霍成燕半开玩笑一句话,瞬间让陆行黑了脸。   万锦:“上门女婿!哈哈哈老霍啊老霍,要说我们几个里最狗的还是你!亏你想得出来还敢说出来。”   岑右铭同样笑的飚出了泪花,不怕死道:“那行哥以后要叫什么?陆陆氏?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陆行黑着一张脸,提起外套,哐当一声摔门而走,单方面实行绝交。   真是日了狗了,他才会和这三个逗比在这里玩催人泪下的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是真兄弟,狗也是真的狗(试图解释!!!)   二更~我说到做到!!!嘻嘻嘻~ 第7章 白纸   “以以,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开学那天你就和阿行一起去上课。”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乖巧的孙女,将自己的安排告知她。   转学?   夏以诧异的抬起头来,又听到陆老爷子说:“风扬高中离北麓山很远,到时候你和阿行一起住到临江公馆去。”   “阿行,以以刚回来有很多事都不懂,突然转学也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你作为哥哥多教教她。”   对,要开学了。   夏以被陆老爷子接回家时,刚刚过完年。   如今十几天过去,寒假也要结束了。   夏以没想到自己要转学,还和陆行一个学校。   倒不是说排斥,只是觉得突然。   她听了陆老爷子对陆行的交代,下意识看向他。   自从那天她悄悄喊了陆行阿行哥被他听见,夏以都没怎么敢出门,生怕打开房门出现第一天两人四目相对,对方却把自己当空气的场景。   刚好这些天她又生病,理所当然的窝在自己房间里,两人也几乎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今天还是两人从那天之后第一次坐在饭桌上一起吃饭。   陆行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表情,他淡淡的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夏以偷偷松了口气。   她发烧后的那几天,两人的关系就不像第一天她回来时那么尴尬   可这么多天没见,夏以怕陆行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开始讨厌她。   夏以想着,眼睫毛耷拉下来,瞳孔中也带了些许疑惑。   为什么会有哥哥不喜欢亲妹妹   目前,没人为她解答疑惑。   饭后,陆老爷子先回了书房,客厅里只有陆行和夏以。   陆行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握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夏以一步一挪,挪到他旁边的沙发。   她悄悄看了一眼陆行,动动嘴巴想说什么,又见他一脸认真,没敢出声打扰。   她在沙发边上杵了半个小时,一字没问出来。   陆行好像总算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枕在脑袋后头的手放在沙发上,一个借力便坐了起来,随后睨着她。   “有事?”   这么大一个人蹲在这儿半个小时不说,陆行就算眼瞎也不可能没注意到。   只是夏以既然不说话,他也就当她没事。   可是现在,她一双手揪着衣角,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活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要是被爷爷看到了,挨训的还是他。   别怪他现在冷酷的两个字和那天冷冰冰询问方冉还有没有事的态度如出一辙。   实在是他最近只要看到夏以,就会想到那天神经病三人组疯狂的陆陆氏三个字。   神他妈陆陆氏!   夏以忽然被“宠幸”,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   见陆行一眼不眨盯着自己,眉宇间带了些许烦躁,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也有点儿不善,夏以用力捏住了衣摆。   夏以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你……你可以跟我说一说新学校的事吗?”   自从知道转学的事,她脑子里全都是风扬高中。   这所H市极其出名的私立高中夏以听说过一些,因为宿舍同学总是时常谈论风扬高中的各种八卦。   例如风扬高中校草的追求者可绕学校几百圈,风扬高中有个很出名的公主团,能进去的都是H市各个领域富豪的女儿……   夏以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陆行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整个人极为闲适的靠在沙发上。   夏以捏捏手指头,看向陆行,问道:“风扬高中的年级第一厉不厉害?”   夏以自从高中入学,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从来没有从这宝座上掉下来过。   她各科成绩稳得厉害,偏科对她来说仿佛是不能理解的词汇。   陆行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惊讶的同时挑了挑眉,“你指的是哪方面?”   这个方面,夏以本能的想到了各科,鼓着腮帮子迫切道:“当然是各个方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夏以想要了解风扬高中的年级第一是不是个偏科的人。   如果不是,那她就要小心了,她极有可能没办法坐稳年级第一的位置。   陆行看着夏以忽然变得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摸了一把下巴,嘴边忽然勾起了个浅浅的弧度。   夏以见他只是笑着却不说话,白皙的脸上立刻带出疑惑。   她纯洁的像是一张白纸,让人恶劣的想要在上面涂抹些色彩。   陆行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下凑到了她耳边,分外认真道:“每个方面……都很厉害。”   耳边热气点点挥洒,夏以一时间有些发愣,却又自动将陆行的话理解为风扬高中的年级第一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夏以白嫩嫩的小脸瞬间垮下,她有些难过的揪着衣摆,又忽然在陆行莫名的眼神中挺起胸脯。   “我先走了!谢谢!”   既然风扬高中的年级第一那么厉害,那她要更努力学习才行,可别到时候年级第一没有,年级第二也争不到。   夏以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蹭蹭蹭跑回房间。   道谢来得莫名其妙,陆行眼睁睁的看着夏以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而他料想中的反应压根儿没来。   莫名的,陆行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很低劣的事。   他低咒一声,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寒假就过去了,在这几天里,夏以也住到了陆老爷子口中的临江公馆。   临江公馆本来只是陆行一个人的住所,就为了方便他在风扬高中读书。   夏以转学之后,陆管家安排人把她的东西挪了不少过来,王姨也一起跟到了临江公馆照顾夏以的起居生活。   夏以印象中爷爷总是很忙,在他回家的这十几天里,只有少数几次,两人同桌吃饭,其余时间陆老爷子都不在北麓山庄园。   夏以悄悄问了王姨才知道,陆氏集团很大一部分产业在国外,陆老爷子时常要飞到各个国家洽谈集团业务。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始。   夏以有点期待又有点忐忑。   开学第一天,夏以起了个大早,整理好学习用品。   自从她回了家,她本来破旧的小书包也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约风格的书包。   陆行打着哈欠下楼,就见夏以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   听到他下来的动静后,她立刻转过头来,欢快道:“你总算醒了,我们去学校吧。”   陆行飞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才七点,这么早去学校干嘛?”   陆行向来是踩点小分队最忠实的一员,迟到早退小分队他也时常会光顾。   夏以莫名看他一眼,“八点上课,七点半还有早读课,如果现在不出发的话,就要迟到了。”   “那就迟到呗。”陆行理所当然道。   夏以:“!”   夏以高中读了一年半,从来都是班级里第一个到教室的,别说是迟到了,踩点在她的字典中都不可能存在。   她现在听着陆行式迷惑发言,且见他慢吞吞走到桌边,有模有样喝一口王姨大清早起来为他俩熬好的粥,完全没有要加快速度的架势,不由急了。   “你……你快点……”她想要催促,可看着少年清冷的侧脸,急急催促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唯唯诺诺的小声逼逼。   陆行听到了她的话,转过头来正色道:“不能快。”   夏以条件反射反问,“为什么?”   “男人——”陆行下意识要说骚话,却又见到她茫然中带了点小单纯的疑惑,飞快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有些话和那三个剧毒无比的逗逼说一说还行。   如果要荼毒面前这朵小白花,陆行只觉得心头别扭。   “男人?”夏以捕捉了关键字眼。   陆行飞快否认:“不是,我想说那我快点。”   迟到并且踩点了整整十年半的陆行头一次在七点十分从家出门,并且在七点二十五分抵达学校。   踩点有踩点的风光,早到也有找到的景色。   陆行下了车才突然想起来开学第一天没有早读。   至于开学典礼,昨天就举办完毕。   陆行嫌麻烦干脆没来,也没跟夏以说。   八点上课,校门空荡荡,只停了几辆私家车,陆续有人车里下来。   陆行懊恼自己刚刚被身边的小蠢猪拉低了智商,连早餐都吃得急匆匆。   夏以却欢快的背着小书包下了车。   见到比她之前的学校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又大了多少倍的风扬高中,夏以眼中的惊艳仿佛要溢满出来,心头也不由染上喜悦。   夏以左右看了看,完全看不到学校围栏的尽头。   陆行见她这副傻样,嗤笑一声,把书包砸到肩后,自顾自往前走。   夏以见状,顾不得仔细打量新学校,连忙跟在陆行身后,小声的询问他,等下要怎么去找班主任报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陆行有一搭没一搭的理她一下,夏以则乖乖巧巧听着,生怕一溜神就错过了重要的事。   早早进了学校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刚刚停在两人身边的私家车里走下来一个女孩。   女孩留着俏皮的刘海,耳边垂下两条常常微卷的头发,一直垂到锁骨,衬得她白皙的脖颈又长又美。   女孩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扶着车门的手缓缓收紧。   作者有话要说:  行哥:开了超跑   以以:超跑是什么   行哥:是一种车   以以:?   今天太忙了,双更不得,明天双更!!! 第8章 秘密   班主任姓王,是个中年微胖的男人,看起来和蔼可亲。   她见到夏以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人好感顿生。   陆行把她送过来,就拎着包走了。   夏以跟着班主任去领书,班主任也时不时问她几句关于学习上的事,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 课自然是班主任的课,上课的时候,班主任给全班同学介绍夏以。   被班上四十几个人一起看着,还有人起哄似的吹起口哨,夏以颇为局促。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乱飘,一不小心就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杏眼。   杏眼的主人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皮肤白皙的好像透着光。   她此刻正托着下巴好奇的看着夏以,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班主任介绍完夏以,那女孩便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来:“王老师,刚好我的同桌转学了,我觉得我可以和新同学当同桌。”   她的声音也很清脆,泠泠叮咚像山泉。   有人自告奋勇,班主任自然乐得开心,他点点头道:“那夏以你就坐到方冉身边吧,方冉也是我们班的班长,你有不懂的事,可以问她。”   夏以点点头,来学校第一天她就感受到了别人对她散发的善意,不免带上几分喜悦。   她坐到位置上,还能感觉周遭的人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夏以一向低调。   在以前的高中,她是年级第一,不管竞争什么职位都比较有竞争力,可她就是老老实实一心读书,也没少被人叫书呆子。   夏以刚刚坐下,她的新同桌就迫不及待戳了戳她的手肘。   方冉偏着头,两缕发丝垂落在她的锁骨上,也跟着歪了歪,卷卷的,处处透露出一股俏皮的气息。   “我叫方冉,天圆地方的方,冉冉升起的冉,你可以叫我冉冉。”   随着她的介绍,一起过来的还有对方白皙细嫩的手。   夏以捏了捏自己带着小茧的手,缓缓握了上去,“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叫夏以,老王刚刚介绍过。”她声音轻快,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夏以被她话中的称呼吸引,也没怎么注意,只是疑惑道:“老王?”   “对啊,我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他。”   方冉收回手,掌心留下略微粗糙的感觉让她目光一闪。   她望着夏以柔美的侧脸,这个角度恰恰可以看到她侧后方坐在最后一排的陆行。   方冉悄悄凑到耳边,好奇道:“你和陆行是什么关系?”   夏以瞬间诧异的看向她。   方冉对她眨眨眼,“早上·你们一起来学校的,我都看到了。”   “陆行平时可没怎么和女生接触,所以我有点好奇你们的关系,可以告诉我吗?”   夏以回想早晨到学校的场景,没在记忆中找到方冉,也没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说,毫无防备心道:“陆行是我哥哥。”   两人有同一个妈妈,同一个爷爷,区别只在于一个在家中长大,一个不小心流落到外头在孤儿院长大。   两人的关系,不是兄妹是什么?   方冉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又飞快说道:“可你不是姓夏吗?”   陆行的母亲方冉也知道,她不姓夏,难不成是表妹?   夏以想解释,恰巧班主任拍着手让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只好匆匆忙忙说了一句:“我们先上课吧。”   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夏以飞快取出英语书,工工整整写上名字。   方冉看着她的样子,眼中又多了几分打量。   夏以听课从来都是全心全意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老师身上,完全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只听了一节课,夏以就感觉到风扬高中的老师和她原来的高中老师教学水平的差距。   先不说发音标不标准,就是讲课与学生互动的有趣程度,王老师都甩了她之前的英语老师几条街,没有褒贬,只是个比喻。   夏以一节课听得神采奕奕,还想往下听,却突兀听到了下课铃声。   意犹未尽收了书,夏以就听到方冉对她小小笑了一下:“以以,老王肯定很喜欢你。”   夏以眼中掠过几分茫然,显然不知道方冉为什么这么说。   方冉解释道:“你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听老王的课,听的这么认真的。”   方冉说完又抬起手指了指身后,夏以不知所以然看过去,就见后面倒了一排,大半的人都趴在桌上。   而其中,有个人最夸张。   他带着耳机,手放在桌上,还极为有节奏的敲打着。   看这姿态,好像在听音乐。   是陆行。   夏以见他那副“上课就是在浪费我时间”的表情,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有种想过去告诉他要好好学习的冲·动。   夏以觉得自己这股冲·动来得莫名其妙,方冉又忽然凑到她耳边道:“陆行是不是很好看?”   陆行好看吗?这几乎是个不用思考的问题。   夏以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喜不喜欢他?”耳边又紧跟着来了一句。   夏以想也没想摇摇头,随后又奇怪的看着方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风扬里喜欢陆行的女孩子可以让学校好几圈。”   方冉说着还放低了声音,仿佛两人真的在说着小秘密。   夏以突然想起了之前宿舍茶话会时,同学口中风扬高中的校草。   “陆行是风扬高中的校草吗?”按颜值来算的话,好像校草两个字并不屈就他。   方冉无可置疑的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其实想说,你和他走太近的话,说不定会被其他女孩子针对。”   “听说我的上一个同桌,就是因为和陆行表白,才被喜欢他的女孩子逼得转学了。”   夏以立刻瞪大了眼睛,她可从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   “那……我——”   “只要你平时离他远一点就好啦,我可是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才把这秘密告诉你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夏以毫无灵魂的点点头,之后方冉又明里暗里暗示她和陆行走在一起没好下场。   中午,夏以跟方冉一起在食堂吃了午餐,又被她热情地带着去了学校安排给她们午休的宿舍楼。   风扬高中的住宿费两种,一种是晚宿,一种是午宿。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只有两个小时,很多人都会选择在学校午宿。   夏以办理入学时,宿舍的事也一起办了。   风扬高中是出了名的土豪高中,办理入住之后,学生不需要自带日用品,直接入住就行,所有的花费都从学费里出。   午休之前,方冉把夏以介绍给了班级上的其他女孩子,说起了她同桌转学的小八卦。   夏以被迫加入八卦讨论,被灌输了一脑子有些喜欢陆行的女孩丧心病狂见不得有女孩子和陆行走在一起,如果有人做了什么,一定会被针对的论断。   夏以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院长爷爷对她很好,可孩子多的地方总是免不了吵闹,也容易形成小群体。   夏以瘦瘦小小,自然被欺负。   孤儿院有个好心人资助,他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小裙子,可夏以从来没能把小裙子穿上身,因为都被别人抢去了。   夏以安静又胆小,从没想过要把事闹开。   因为闹到最后,做坏事的人未必会得到多大的惩罚,告状的人却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下午放学前,夏以百般纠结拿了手机,给陆行发了条短信。   陆行正无聊的转笔,忽然感觉有人戳了他一下。   陆行转头过去,就看到万锦正对他露出一副姨母笑。   陆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好气道:“你干嘛?”   万锦指了指被他随手放在抽屉的手机,“快看,小笨猪给你发短信了!”   尽管压低了声音,陆行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雀跃,听出了看好戏的迫不及待。   陆行转笔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避开旁边凑过来的脑袋,看了一眼短信。   【放学你先回去,我让王叔来接我】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陆行抬头看向侧前方,只看到了个圆溜溜的后脑勺,还有一只白嫩嫩的小耳朵。   陆行扔下笔,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你要干嘛】   正等着回复的夏以看到手机短信弹出来,干巴巴的四个字,眉头揪到了一起。   她总不能说她不想跟他走在一起吧?   方冉恰巧看过来,不期然看到了她手机里关于陆行的备注。   她目光一闪,随后瞥见了两人交谈的内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夏以没有注意到新同桌的动作,纠结了半天,回了条不怎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放学有事】   手机短信马上又过来。   【什么事】   自从经历过那天雪地里夏以的愚蠢,陆行只要想到把她一个人丢在外头,就有点后怕。   现在见她含糊其辞不说清楚,只好耐着性子问。   这边,在万锦的“大肆宣传”之下,霍成燕和岑右铭也飞快凑过来吃瓜,只是瓜还没吃上,陆行已经哐当一声把手机丢进抽屉里。   陆行拒绝了夏以的无理要求,并且抬出了陆老爷子,还直言了她某天在雪地里蹲了一整个下午半个晚上的愚蠢行为。   “哟,行哥,这还没上门,爱称都取上了?”   岑右铭歪过脑袋来,笑出一口大白牙,生怕死得不够快。   “啧啧啧,小笨猪,我的天哪,太宠了吧!”   岑右铭一边说一边夸张的笑起来,用花枝乱颤来形容绝不为过。   “想死直说。”陆行冷冷看向岑右铭。   岑右铭缩了一下脑袋,飞快说道:“是男人就敢做,别不敢承认!”   霍成燕也不怕死加了一句:“我想知道你们聊的什么?”   陆行生怕自己继续待在这儿会被三只猪气到窒息,拉开椅子就往外走。   万锦见他跑了,连忙叫一声:“哎,行哥,要上课了,你去哪儿?”   陆行头也不回往外走,这架势分明要翘课。   夏以委屈巴巴结束了隔空对话,方冉又凑过来,“怎么啦?”   夏以摇摇头,被加了“触陆行必死”debuff的她,本能的不想把她和陆行的所有交集告诉别人。   尽管这个人是曾经给她加debuff的人。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的避开陆行(麻烦)时,又一条短信从她手机里弹了出来。   【我有事先走了,放学你自己跟王叔回去】   夏以连忙转头,果然看到陆行位子上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她捏捏手机,很想告诉陆行翘课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以:陆行=麻烦,远离陆行=远离麻烦   陆行:……………………脏话!   我今天愚蠢的把稿子删了orz…… 第9章 罚跪   不管翘课对不对,反正陆行到放学了都没出现,夏以只好一个人和王叔回家。   王叔好像也不诧异陆行怎么没有一起?   也不知道陆行之前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信誓旦旦的拒绝她一个人回家的想法,现在又理所当然的放她鸽子。   不用和麻烦(划掉)陆行一起回家,夏以心情轻快不少。   今天认识的同学都很好相处,完全没有她想象中曾经宿舍同学讨论过所谓富家子弟的无礼傲慢。   新同桌也十分友好,凡是她有的疑惑都会认真为她解答。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回到家里,王姨好像还没来给两人做饭。   陆行不怎么喜欢家里有别人,所以特意挪了旁边的一栋别墅给照料他生活起居的人住。   夏以曾经暗搓.搓想过,她是不是也在陆行不喜欢住到临江公馆的名单之内。   不过因为爷爷发话了,所以陆行没拒绝。   夏以还曾经幻想过,有一个哥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现在看来,也没有没好到哪去,传说中的妹控可能真的是只存在于传说。   夏以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袋里摇出去。   刚好这时门铃响了,夏以以为是王姨来了,小跑着过去开门。   门才刚打开,外头三人勾肩搭背,头也不抬问道:“行哥,你今天怎么开门这么快?”   夏以呆呆立在门口。   对这三人她当然有印象,是她的同班同学,好像和陆行关系十分不错。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避开了放学和陆行一起离开的危险,转头就被三个同班同学给撞破。   那她今后是不是要迎来数不尽的麻烦了?   夏以怕麻烦,非常怕,怕到就算是好心人给她买的小裙子被人抢了,她也只会独自失落,而不会闹开。   霍成燕三人也看清了给他们开门的人,正要进门的动作停住。   万锦无比惊悚的退出去看了一眼门口,又飞快看向有些尴尬的夏以:“那个……行哥在吗?”   夏以是陆氏集团的正牌千金,她回来之后,陆行在陆氏集团的地位必然受到影响。   只是三人没想到这么快,夏以就住到了曾经陆行住的临江公馆来。   难不成老爷子还真有想撮合两人的打算?   夏以不知三人想入非非,踌躇了一下,小声道:“请问你们是要找陆行吗?他现在——”   “他住隔壁!”夏以飞快把不在家三个字吞了回去。   夏以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迅速道:“你们要找他的话可以去隔壁。”   所以,她和陆行真的没有关系。   逻辑完美。   陆行的三个小伙伴飞快进行了短暂的对视,纷纷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万锦率先说道:“是我们走错地方了,不好意思。”   岑右铭立刻在一边点点头,三人重新勾肩搭背跑开。   夏以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想到刚刚三人的反应,总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三人略显猥琐的步伐,又让她心头的不自然往上叠加。   很快她看到三人没往隔壁别墅去,而是飞快溜出了临江公馆。   夏以思衬着自己应该是糊弄过去了,拎起书包回房间预习功课。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老底早在那天晚上就被人给掀了个干净。   陆行的三个小伙伴那儿,继之前的猜测之后,又升起了另外一波好奇。   陆行才从陆氏集团总公司出来,就被霍成燕那辆骚包的悍马拦下,并且被人以光速拖上车。   “你们三个最近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大正常?”老是一惊一乍。   就他们刚刚把他拖上车的那个速度,陆氏集团门口的保安都快冲过来了,生怕他在自家门口被人绑架。   岑右铭嘿嘿嘿笑了一声,猥琐又变态。   陆行搓了搓胳膊,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一个一个摁回去,蹙眉道:“吃错药了?”   谁都没说话,万锦跟着在另一边嘿嘿笑了两声,这一左一右的,画面还挺惊悚。   霍成燕看到陆行不知所以然的表情,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陆行:忽然觉得这三只狗背着我有了秘密。   “行哥,你就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真要当老爷子的上门女婿了?”   岑右铭盯着陆行,眨巴眨巴眼,脸上的表情又猥琐了点。   陆行:“………………这坎还能不能过去了?都这么多天了,还纠结着,有意思没意思?”   万锦当即不满点:“行哥,没意思的明明是你,现在有事都学会瞒着兄弟几个了。”   陆行听的一头雾水,睨他一眼:“几个意思?”   “人家小妹妹都住你家里去了,你还问几个意思?啧啧啧,没羞没躁的同居生活。”   万锦猥琐的笑声配上猥琐的笑容,整个人又猥琐了十个度。   “没想到啊没想到,行哥竟然比海王还要先一步——”   “你可闭嘴吧!”岑右铭怒道:“现在说行哥的事,扯我干嘛?”   万锦:“哟,您老人家总算是承认自己是海王了,可真不容易。”   眼看着要歪楼,霍成燕连忙把话题揪回来:“别歪楼,马上严刑逼供,这次不下狠手,阿行是不会说真话的。”   “哈哈哈哈哈哈行哥,我可告诉你,刚刚我们几个去临江公馆,人家小妹妹极力撇清跟你的关系,说你住在隔壁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妹妹好可爱!”   陆行道:“小妹妹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麻烦,叫姐。”   万锦:“………………至于吗?至于吗?你这还没进门就护上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哎哟,我在心口可真是拔凉拔凉的。”   一个戏精作完了,另外一个戏精连忙跟上。   陆行应付完戏精们的车轮站   战,精疲力竭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客厅里黑漆漆一片,厨房却有微弱的灯光。   陆行把客厅的灯打开,以为厨房里王姨还在收拾东西没有走,瘫在沙发上扬声叫了一句:“王姨,给我煮碗面。”   厨房里的动静停了一下,陆行没怎么在意,随后一个瘦小的人影悄咪咪暗搓搓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夏以刚刚在切葱,这会儿身上带了一股淡淡的葱香味。   少年歪躺在沙发上,一只手盖着额头,半合着眼,看起来很是疲惫。   夏以蹭到陆行身边,踌躇道:“王姨已经回去休息了,你还没吃饭吗?”   陆行骤然听到夏以软软的嗓音,一时之间有点儿没分清楚这是梦见还是现实?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扶着脑袋,想了一下才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夏以晚上十点就上.床睡觉的作息,在陆行第N次熬夜时,陆管家曾经拿出来作为正面例子叮嘱过他。   陆行抬眼。   亮堂的灯光之下,女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围裙,围裙裹着她的腰身,露出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忽然想起三人的玩笑话,陆行不自然的移开眼。   他果然是跟那三个逗逼待久了,脑子也跟着不清楚。   夏以见他答非所问,只好回答:“晚饭吃的不多,现在有点饿,我刚好在煮面,我帮你煮一碗。”   陆行诧异看她:“你还会煮面?”   在陆行的认知中,女孩子会煮面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岑右铭平时没在他耳边嚎,他交了那么多个女朋友,却连个会做饭的都没有,各个娇滴滴的,嘤嘤嘤人家不会。   夏以对他的诧异更诧异。   “我以前在孤儿院,经常到食堂帮忙,食堂的阿姨教了我很多东西,你放心煮出来的面条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大厨,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陆行抿了抿嘴,不太敢看夏以。   夏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快说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煮好了。”   陆行回来之前她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下锅煮面。   夏以又从冰箱拿了一团面,进了厨房。   陆行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忽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每当他觉得自己可以用理所当然的态度面对夏以时,又总会在不经意之间得知自己抢了她十六年的幸福生活。   陆行自嘲笑了笑,如果夏以对他的态度恶劣些,他或许还会好受一点。   可偏偏对方坦然又单纯,没有对过去的怨怼,反倒无意透露出几分轻快,让他连自我嘲解的赎罪都无法得到。   夏以动作娴熟,很快香喷喷的两碗面出锅,她闻着葱香味,扬声叫道:“面好啦!”   自从那天不小心叫了阿行哥翻车后,夏以能避开对陆行的称呼就避开,只是每每划到了舌尖,她总能想到手机通讯录里最上面的备注。   陆行坐到桌边,煎得极为漂亮的荷包蛋盖在面条上,又点缀着些许翠色的葱,一碗简简单单的葱花面让人胃口大开。   本来只有一点饿,看了这碗面后陆行突然觉得肚子空空,快要咕噜咕噜叫了。   他看着一大一小两碗面,接过夏以递过来的筷子,问道:“你不多吃点?”   夏以摇了摇头:“我吃一点就好,我晚上吃太多了睡不着。”   简单的对话后,饭桌上便陷入了沉默。   吃完面,夏以拿了碗筷要去洗,陆行喊住她:“放着就好,明天王姨回来收拾。”   陆行平时叫了外卖吃完就这么干,如今也理所当然这么干。   夏以却摇了摇头:“放到明天多不好,会长蟑螂的。”   陆行看她进了厨房,摸摸饱足的肚子,跟着走了进去。   他扯住夏以的胳膊:“已经十点半了,你去睡觉,我来。”   夏以是乖乖女,很乖很乖的那种。   陆行知道。   让她别洗了估计不可能,可要他吃饱喝足了看着她可怜巴巴在厨房里洗碗,他心头的别扭就一股一股往上涌。   夏以看着手里被抢过去的碗,露出今日份疑惑。   陆行身高体长,一下把她挤开,“去睡觉,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冷冰冰的语气无端端带上些许凶巴巴,夏以眨巴了下眼睛,老实巴交哦了一声。   她一步一回头走出厨房,看着厨房透出的光线,还有些迟疑。   里头水声哗啦啦,夏以费脑子想了想,觉得陆行也不是那种连洗个碗都不行的人,这才迟疑地回到房间。   陆行长这么大第一次洗碗。   洗到最后两个碗是干净了,他的手却油腻腻的。   陆行挤了洗手液把自己的手洗了好几遍,那种被油层包裹的感觉才消失。   回到房间看一眼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当然是逗逼三人组的。   陆行手指划过屏幕,恰巧一个电话拨了进来,他还没说话,对面的大嗓门已经传了过来。   “行哥,你干嘛呢?说好的上风,你人呢?是不是回家太晚被罚跪搓衣板了?”   陆行额前青筋突了突,一字没说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头。   上个鬼风,早睡早起他不香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行哥:早睡早起香不香?   以以:香~(此处乖乖巧巧拉长音调)   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4-21 21:52:57~2020-04-22 14:2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呀呀呀呀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住手   第二天,夏以吃完早餐,突然对王姨道:“王姨,陆行起来之后麻烦你帮我告诉他,我先去学校了。”   王姨显然也熟悉陆行的作息时间,体贴的点点头。   夏以拎起包正要走,突然就看到陆行双手都在口袋里,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夏以脚步一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飞快松开。   陆行见她这架势,诧异道:“怎么?要去学校了?”   今天,他比昨天还早起了十分钟,现在是六点五十分,人也比昨天精神。   早睡早起果然香。   夏以没敢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她哼哼唧唧含糊道:“我以为你今天会想睡久一点,你要和我一起去学校吗?”   陆行见着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排斥的夏以,轻嗤一声:“你先走吧。”   虽然不知道他哪里碍着她眼了,但是很明显人家并不欢迎他。   夏以悄悄松了口气,随后神采飞扬道:“那你快点去吃早餐吧,我先走了。”   还好临江公馆不止一个司机。   不然她现在就要干巴巴的坐在沙发上等陆行吃完早餐,然后磨蹭着去学校。   解决完了一起去学校的问题,接下来半个月,夏以都没有和陆行一起去过学校。   就连放学,陆行也经常翘课,又或者是被他的三个小伙伴拖走,夏以也没有和他一起回过家。   跟地下党似的避了半个月,果真没人觉得两人之间有交集。   而在这半个月时间里,夏以也见识到了路行作为风扬高中校草的魅力。   短短两周时间,就有五个女孩前来表白。   虽然她们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拒绝,但夏以还是听到班级里的女孩在悄悄议论那些来表白的女孩。   夏以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可奈何她有一个对八卦十分热衷的同桌。   方冉天天拉着她听这些,夏以也不好拒绝热情的同桌,之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越听越觉得,还是读书更适合她。   这天中午,方冉还想拉着夏以去其他宿舍开茶话会。   夏以以马上要月考了,她新的知识点还没有掌握,旧的知识点需要复习为理由婉拒了同桌。   方冉干脆也不去开茶话会了,反倒是跟她讨论起月考的事,以及月考之后的事情。   夏以还从方冉嘴里知道另外一件事。   “月考之后再过两周就是风扬高中六十周年校庆,到时候很多校友都会回来,学生会从开学就开始准备校庆的事。”   “每个班都至少要在校庆上出一个节目,以以你有没有什么想表演的?”   “表演?”夏以也知道学校时常会有一些文艺汇演,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这次是风扬高中六十周年校庆,到时候一定很盛.大很热闹。   方冉点点头说道:“比如唱歌跳舞又或是乐器,都可以参加的。”   夏以飞快摇了摇头,有点尴尬道:“这些我都不会,就不参加了。”   夏以曾经听班上的其他女同学讨论过对方的乐器过了几级,又练到了什么程度,也知道班上的女同学都多才多艺。   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夏以不由垂下眼睑,有些失落,也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方冉听了她的话之后若有所思的神色。   方冉很快扬起笑容道:“没关系,不会就不会,大不了不参加了,不过你想学什么乐器可以跟我说,周末的时候你来我家我教你。”   夏以本来就不善于交朋友,如果不是方冉热情又十分好相处,两人的好朋友关系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   夏以又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去别人家里,下意识觉得会给别人添麻烦。   她连忙摇了摇头:“现在学习十分紧迫,我还是不分心学这些了,谢谢你。”   “好好好,知道你是一心学习的好学生,等什么时候你想学了就跟我说,我每周都有上乐器课。”   夏以点点头,表示接受了方冉的好意。   方冉的话的确在她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过夏以还是一心读书,她始终记得小时候院长爷爷跟她说的,读书改变命运。   即便是她的生活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份更是有了天差地别的反转,这个观念依旧在她脑中根深蒂固。   而夏以自身对陆氏集团究竟是怎么样大的一个集团也没有多大概念。   在她过去的十几年生活中,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读书,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觉,偶尔零碎的时间在孤儿院里帮忙,剩下的时间则用来赚一些钱,以此维持自己的学习生活。   夏以放学前又收到了陆行让她一个人先回去的短信。   夏以习以为常,刚好她有些知识点没弄懂,给王叔发了短信让他晚些来,又抓着数学老师给她讲了半个小时的题目,这才心满意足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她抱着练习册往外走,却在楼梯的转角意外看见方冉正仰着头和陆行说话。   方冉背对着她,陆行却恰巧抬起头。   夏以一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睛,浅浅淡淡又带了点冷漠的视线让她有种偷窥了别人的秘密被人抓包的窘迫。   夏以飞快低下头,掩耳盗铃似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噌噌噌往楼下跑去。   到了楼下,初春料峭的寒风吹来,冷了夏以有些发烫的面颊,却没怎么吹散她心头的窘迫。   夏以想着自己在陆行面前几次丢脸,毫无灵魂上了车。   王叔见她“失魂落魄”,忍不住道:“大小姐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陆管家知道夏以性格内向,曾经特意交代过王姨和王叔时常留意她的情绪变化,免得她到新环境不适应。   夏以瞬间回神,立刻摇了摇头,就在她小糊涂摆头的时候,忽然看见车窗外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年匆匆跑过。   紧接着,跟过来一群拿着棍棒的年轻人。   两张熟悉的面孔让夏以微微一愣,忽然大叫道:“王叔!快停车停车!”   司机小王不知所以然,还以为夏以是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忙在路边的停车位上停了下来,“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夏以顾不得回答司机小王的问题,咔嚓一声推门下车,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刚刚狼狈跑着的人好像是岑右铭,而追着他的……则像是之前和她同在一个孤儿院的人……   夏以想也没想追过去,司机小王见状连忙下车,想了想一边追一边打电话给陆行。   风扬高中教学楼的天台上,方冉红着脸对着陆行。   她说了好半天才勉强让陆行同意到没有监控器的天台上说话。   方冉低着头踌躇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陆行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子,“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天知道,陆行最烦的就是应付女孩子。   方冉好像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面色红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微微抬起头,局促道:“就……就是上次在风华我想跟你说的事。”   陆行仔细回想了一下哪次在风华,好一会儿了才从记忆中翻出当晚发生的事情。   想到那天夏以险些被他冻死在雪地里,陆行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   方冉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踌躇着继续往下说:“我……陆行……这件事我想和你说很久了,我——”   清脆的手机铃声瞬间打断方冉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这次她迫切道:“陆行,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接电话?”   “很快的!一分钟!你就给我一分钟。”   陆行拿着手机看下来电显示,眉头皱了起来。   急促铃声在料峭的春风里一遍又一遍响着,方冉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连带着一双眼睛都成了兔子眼。   她只是想表个白,为什么没人尊重她一下?   陆行刚要挂断电话,脑中忽然浮现起下以乖巧的脸庞,瞬间想起这个时候王叔该接到夏以回家,怎么会突然给他来电话?   陆行想也没想把手机接了起来,方冉见他转过身接电话,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随后,她再次听到了上次她表白时,陆行接到的电话里出现的那个名字。   “你说夏以她怎么了?突然就下车跑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陆行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跑下天台,完全把天台上的方冉抛之脑后。   方冉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啪嗒啪嗒往下掉。   又是夏以!又是夏以!   为什么她要三番四次破坏她的表白?!   她一定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   “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不跑?给老子跑啊!”   手上纹着刺青的青年手里拿了根铁棒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往小巷里逼去。   岑右铭被迫靠着冰冷的墙,而他侧脸上还有嘴边已经淤青一片,显然是被打过。   他怒瞪着不断朝他逼来的青年,“有本事你跟老子单挑,带人上是什么男人?!”   “单挑?你可别忘了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单挑你就能赢?敢搞老子的女人,今天老子就要留下你一只手!”   青年狞笑着朝小巷里逼去,岑右铭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如今这么多人围着他,后头又没有退路,他跑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岑右铭握紧了拳头靠在墙壁上,试图寻找突破的机会。   青年却朝着身边的小弟吆喝了一句:“把他给老子抓紧了!老子今天绝对叫他这只手丢的心服口服!”   左右小弟应和一声,立刻朝岑右铭逼去。   岑右铭试图反抗,却一下被压住了肩膀跪在地上。   青年嘴里啧啧啧,走到岑右铭面前,一边走一边拍着手里的铁棒:“你说,你这只手能撑几棒.子?”   青年掂量着手中的铁棒,笑着蹲了下来,又拿铁棒轻轻拍了拍岑右铭的侧脸:“老子的女人也敢搞,谁给你的胆子?”   青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凶戾,他一下拿开的铁棒,眼看着就要朝岑右铭被按在地上的时候砸去。   恰巧这个时候,一个又脆又软,还带了点喘气的声音插了进来:“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第11章 求情   夏以一边扶着墙,一边喘气。   她软软的声音好像有力到一般,成功阻止了青年的动作。   青年可好不容易把人堵在这儿,听到有人出声阻止,眉头一挑,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狰狞。   他慢悠悠转身,只看到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扶着墙,气还没匀好,嘴角不由带出一丝轻蔑。   “哟,这是哪来的妹子?怎么?想救人?”   青年话音刚落,他身边跟着的小弟纷纷哈哈笑出声。   恶意的笑声贯.穿整个小巷,像魔音一样穿透夏以的耳膜。   夏以扶着墙的手忍不住缩了一下,怯生生抬起头来,看着张狂笑出声来的青年,鼓足勇气道:““阿温哥哥,是我,夏以。”   突如其来的揭示身份让青年愣了一下。   他眯起眼来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穿着风扬高中校服,柔柔软软像个小公主的女孩。   “夏以?”   仔细辨别,的确是孤儿院里那个瘦瘦小小却又漂亮的像朵花儿似的女孩。   风扬高中的校服是暖白色,穿在软软白白的夏以身上,带出几分透亮。   现在的她,和之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的她好像有着天壤之别。   他有段日子没回孤儿院了,夏以这是……   夏以用力点点头:“阿温哥哥,是我!”   能被认出来,夏以狠狠松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兄妹”相认,让阿温的小弟们都愣住,看看阿温又看看夏以。   阿温却一下隆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儿?跟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不太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有几分凶巴巴。   夏以不自觉抖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我……我看见你在追人,就……就跟过来了。”   小小声一句解释后,夏以用力握紧了手,抬头道:“阿温哥哥,岑……他是做错什么了吗?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   “如果……如果他有哪里做的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阿温和夏以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   阿温是孤儿院里的孩子王,很多孩子都喜欢跟在他身后,还有不少小女孩偷偷喜欢他。   夏以和他其实不太熟,但——   “你和他关系很好?”阿温拧着眉头,问了一句话后又飞快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也让你当他女朋友了?”   话题跳跃性太快,夏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没说话。   阿温却以为自己猜中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握着铁棒的时候也隐隐收紧。   夏以本能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飞快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没人要让我当他女朋友?”   “那你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为他说话?这小子可不干净。”   不干净三个字狠狠砸在岑右铭身上,瞬间让他气红了眼:“到底谁不干净?夏以,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在社会上就是个小混混,他啊——”   岑右铭话还没说完,阿温已经狠狠一脚踩在他手背上:“老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岑右铭凄惨的叫声回荡在狭窄的巷子里。   夏以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又立刻往前走:“阿温哥哥,你不要这样,打人是不对的,他是我哥哥的朋友,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夏以脸上的恳求让阿温碾着岑右铭的手一顿,而他话里的哥哥让他眉头拢得更紧。   夏以和他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哪来的哥哥?   心头虽然疑惑,阿温还是移开了脚。   他看了一眼地上疼的直冒冷汗的岑右铭,狠厉道:“既然夏以给你说情,这次老子就放过你,再让老子知道你去勾搭老子的女人,下次废你一双手!”   废一双手的言论让夏以抖了抖。   她一直都知道阿温哥哥不是她想象中的好孩子,可听到这么凶残的言论从他嘴里出来,还是忍不住害怕。   阿温不知道她的心思,几步朝她走过去,问道:“夏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风扬高中的校服?”   他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想要像小时候揉夏以的头一样揉揉她。   一道身影忽然从向外窜了进来,随后一个拳头狠狠砸在了阿温的侧脸上。   这一拳头可是用了狠力,阿温毫无防备被打得踉跄了几步,一下坐倒在地上。   夏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还没来得及说话,闯进巷子里的陆行已经和阿温的小弟们打到了一起。   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堆人,而陆行擦了擦嘴角,冷眼睥睨地上被打的站不起来的阿温。   刚刚仿佛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夏以在满地呻.吟声中慢慢回过神。   她看着陆行,再看看倒了一地的人,张嘴道:“陆……”   话还没出口,训斥已经劈天盖地扑过来:“你是猪吗?敢一个人追过来,你知不知道地上这些人有多危险?”   夏以被陆行冷眼一看,瞬间吓得红了眼眶,而后他冷冷的话就刮在了她脸上。   夏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陆行却又先一步对她发起了制裁:“自己想死,别连累我!”   夏以浑身僵住,就连解释也说不出口。   陆行已经转身把地上疼的快要昏过去的岑右铭扶了起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往外走去。   夏以鼻尖涌上一股又一股的酸楚,红着的眼眶再也蓄不住眼泪,泪珠从她眼角滑下,眨眼间便布满了她的侧脸。   陆行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有跟上来的动静,冷冷道:“不走,想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走?”   他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扶着岑右铭离开。   刚好这时,司机小王赶到了巷子外。   他看到面色黑沉的陆行,还有哭花了脸却不敢出声的夏以,大气不敢出一声,连忙过去拉着夏以出了小巷。   夏以被司机小王拉着离开,很快警笛声响起。   只是当警察赶到的时候巷子里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陆行送了岑右铭去医院,夏以则被司机小王载着回了临江公馆。   ……………………   岑右铭被陆行按着包扎好了伤口,看他脸色阴沉的像是夏天倾盆大雨来临之前黑沉沉的天空,惴惴道:“行哥……”   他这两个字叫的毫无底气。   如果不是他,今天这事也不会牵连夏以。   他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他被绷带裹着的手,小声道:“行哥……今天我没事还多亏了夏以……”   陆行瞬间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岑右铭被他看得一僵,踌躇了一下,费力道:“如果不是夏以及时出现,我这只手现在可能没了。”   陆行的目光越来越冷,岑右铭硬着头皮往下说:“你刚刚好像误会夏以了,她好像认识温旭,是她向温旭求情……我的手……”   陆行瞬间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向温旭求情——”   “前面一句。”   “她……她好像认识温旭……我听她叫温旭阿温哥哥……”   岑右铭越说声音越小,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之后也不敢再吱声。   陆行却一下收紧了拳头:“那刚刚是怎么回事?温旭不是要动她?”   岑右铭本能的理解了动的意思,尴尬道:“温旭不像是要伤害她,和她说话的语气也挺温和……”   也难怪陆行会误会,温旭的确是个小混混,可动起手来又凶又狠,又因为跟了……圈子里没人愿意跟他起冲突。   而温旭平时又是个荤素不忌的,没少做出格的事。   夏以又刚好长得弱弱软软,完全就是温旭喜欢的那一款,也难怪刚刚行哥会气得那么厉害。   陆行听了他的话,冰冷的脸色没有半分缓解,反而更难看了。   他哗一下拉开门,岑右铭连忙叫道:“行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处理……”   回应他的是哐当的关门声。   察觉了陆行身上毫无收敛的怒火,一向不着调的岑右铭也不由抿了抿嘴。   他好像……一不小心连累了夏以。   再说陆行,走出医院,来了辆车回家。   开门进来,夏以正魂不守舍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她眼眶红红的,眼角还衔着泪水,显然哭过一场。   陆行突然回家,夏以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擦了擦眼睛。   察觉陆行进来,她又把头往胸口埋了埋,飞快从沙发上站起来,经过陆行时,她还刻意往旁边挪了挪。   轻轻的脚步声回荡在客厅里,瘦小的背影也消失在陆行视线中。   他皱了一晚上的眉头又隆出了个新高度。   恰恰此时,岑右铭磕磕巴巴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你刚刚好像误会夏以了。”   “如果不是夏以及时出现,我这只手现在可能没了。”   岑右铭的声音就像一道魔音,不断在路行脑中回放。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脚上楼。   临江公馆里,两人的房间相邻。   陆行上楼后就一直站在夏以门前,不敲门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陆行抬起手,正要敲门。   也刚巧此时,紧闭的房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了。   四目相对时,夏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显然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陆行吓到。 第12章 上药   “你……你要干嘛?”   夏以看着一脚踏进她房间里,脸色跟锅底没什么区别的陆行,慢慢往后挪。   “你要出去?”陆行答非所问。   夏以挪动着身子僵硬了一下,视线慢慢偏开,落到陆行被打了一拳却没及时处理已经变得微青的嘴角上。   “我……”夏以小小声吐出一个字,又道:“我想去找王姨。”   “找她做什么?”他以为她是害怕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逃离了。   夏以小弧度摸了一下肚子,面颊微微泛红,磕磕巴巴道:“我……饿了……”   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晚上什么也没吃,其实她没想找王姨,因为是她让王姨离开的。   她就想去看厨房有没有面包,填填肚子,哪里知道陆行就站在门外。   刚好这时候,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来。   夏以窘迫的低下头捂住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却没消失。   她夏以然的抬起头,莫名看向站在她不远处一派不羁冷傲的陆行。   不是她的肚子在叫,而是——   陆行唰一下拉开门,黑着一张脸凶巴巴道:“我打电话叫王姨来做饭!”   陆行走的又急又快,背影也无端带出几分狼狈。   夏以颤巍巍的心好像被什么安抚了一样,想到陆行刚刚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   笑容刚要从她嘴角溢出,又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   夏以瞬间抿起嘴,抱紧肚子。   她好饿。   夏以磨磨蹭蹭下楼,王姨已经从隔壁别墅过来。   之前她就把晚餐准备的差不多了,如今动手下厨不到半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就被端上桌。   王姨也在司机小王那知道了陆行和夏以好像吵架了,之前夏以红着眼睛回家时,可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不了解傍晚发生的事的具体经过,见着陆行冷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不由担忧的看了几眼夏以。   陆行生起气来,可没几个人敢触他眉头。   经过不久之前的尴尬,夏以心情放松不少,她对王姨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餐桌上静悄悄的,经过这么久的熟悉,好不容易消解了的尴尬好像又回来了。   夏以没那么怕陆行,也没真敢放开胆子。   她小口小口吃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陆行却已经飞快解决了碗里的饭菜,看一眼埋头苦吃的夏以,原本想说的话,如今也提不起勇气。   他放下筷子,干巴巴回了房间。   夏以抱着碗的手缓缓松开,吃饭的动作也轻快不少。   夏以对过来收拾碗碟的王姨道谢,还悄悄问道:“王姨,家里有医药箱吗?”   ……………………   陆行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随意丢进衣篓里。   他在浴室对着镜子看到嘴边的淤青,提了提嘴角。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温热的水从花洒流下,缓缓淌过他的胸膛,又汇作细流渐渐往下。   高挺的身影倒映在磨砂玻璃门上,隐隐的雾气缭绕而起,无端带出几分若隐若现的诱惑。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却被浴室里淌过的流水盖住。   夏以拎着医药箱,站在门外。   她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人给她开门,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么点宽泛一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缓缓收紧的委屈。   她慢慢蹲在门外,脑中划过无数个念头。   从小到大,别人都跟她说阿温哥哥是个坏孩子,他在外逗猫遛狗,读初中就学会跟别人打架,跟他玩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   夏以也怕阿温哥哥,被孤儿院里的朋友带着渐渐远离他。   只是她一直都记得小时候有人抢她面包时,阿温哥哥挡在她面前,还把她的面包抢了回来。   陆行……陆行也一定以为阿温哥哥是个大坏蛋,她和阿温哥哥站在一起,也变成了坏人。   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让阿温哥哥做错事,也不能因此伤害岑右铭。   夏以抱紧了膝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陆行傍晚那么紧张,一定被她吓坏了。   她刚刚还嘲笑他,他一定很生她的气。   夏以越想越难过,泪珠扑通扑通从她眼角溢出,哗啦哗啦往下掉。   她捂住自己快要哭出声来的嘴,怕被陆行听见,站起来想回房间,身后的门却咔嚓一声打开了。   陆行穿着棉质睡衣,居高临下的看着背对着他蹲在他门口的“一坨”。   第二次了。   她第二次可怜巴巴的团成一团,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干嘛?”陆行提了提眉头。   他才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   微翘的发丝水滴聚拢,一下滑到他短短的刘海上,把他的刘海压低了几分,随后啪嗒一声落在他肩头,渗入他的睡衣中。   夏以被吓了一跳,匆匆忙忙站起来,也顾不得脚边的医药箱,往前两步就要开门进房间。   她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让陆行看到自己偷偷哭的模样。   她的手才握到了门把手,另一只手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稍稍用力就把她拉了回去。   十六岁的少女顶着一双兔子眼,受惊似的看了他一下之后,匆匆低下头,仿佛要把脑袋埋到胸口。   “你哭什么?”陆行凶巴巴的。   哭就算了,还特意跑到他门口来哭,摆明了是要让他看见。   夏以被他不太好的语气吓得抖了抖肩膀,双手揪在一起,仿佛能打成死死结。   她忍了又忍,含着哭腔道:“我……我今天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软软的小小的声音含着浅浅的哭腔,没让人心生愧疚,反倒让人想狠狠欺负过去。   陆行蜷起手指,随后又飞快松开。   “你认识温旭?”陆行冷冰冰道。   夏以垂着脑袋点点头。   陆行看着面前的发窝窝,又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夏以搅着手道:“阿温哥哥……”   称呼刚出口,夏以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冷。   她不知所以然揉揉手臂,小声道:“阿温哥哥和我在一个孤儿院长大,今天我看到他和岑……岑右铭起冲突了,就——”   “就觉得自己格外有面子,冲上去逞能?”陆行截了她的话往下补充。   夏以被他哽住,吸了吸鼻子没敢说话。   她当时……她当时好像还真想着借着她和阿温哥哥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情分,想让他放过岑右铭……   夏以说不出反驳的话,陆行当即嗤笑一声:“你以为温旭是和你声音一样柔柔弱弱的阿温哥哥?”   他这一声嗤笑极为无情,夏以原本就被他说的窘迫不已,再听这么一句话,原本消退了点红红的眼睛再次染上红晕。   陆行才不会纵容她动不动就哭的脾气。   他没好气踢了一下脚边的医药箱,“提着,进来。”   夏以忍住要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眼泪,委屈巴巴蹲下来把医药箱提了起来,一步一挪走进陆行的房间。   不同于她粉色系的公主房,陆行的房间是冷色调的蓝,而且十分简单整洁。   夏以小步挪着,也不敢左右打量,她也没心情打量。   她小小的抬了一下脑袋,想要捕捉陆行的位置。   头才刚抬起来,陆行大爷似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不是来给我伤口上药的吗?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夏以拎着医药箱的动作一顿,抿了下唇,认命朝已经坐在小沙发上的陆行走去。   陆行眼睛也不抬一下,抄起遥控开电视。   电视正播着无聊的财经栏目,陆行没调开。   他把手搭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可见平日闲适。   夏以鼓了一下嘴,慢吞吞把医药箱放在陆行面前,随后在他面前站定,跟木桩似的杵在那儿。   陆行视线从电视移开,挪到她身上,一站一坐的姿势让他不必再看着那黑乎乎的发窝窝。   夏以接到他投来疑惑的眼神,不由咽了一口唾沫,随后鼓足了勇气道:“我……我不是来给你上药的。”   陆行:“…………?”那拎着医药箱来干嘛?   他眼中的意思过于明显,不用认真想都能猜到。   夏以捏紧了拳头:“我是来给你送医药箱的。”   “浴室的镜子很大,你可以照着镜子给自己处理伤口。”   陆行看着她好像鼓起了偌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夏以被他这模样吓得抖了抖,稍稍大了点的声音又低下去:“我……我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就先走了。”   她飞快说完,也不想知道陆行的反应,一下转身,朝门口冲去。   捏住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夏以小小呼出一口气,开门进去,她刚想关门,外头一只脚已经先一步卡在了门缝里。   嘴角挂了淤青的少年毫不费力把门推开,他手边还拎着医药箱。   面对面容错愕的夏以,陆行冷酷无情道:“我受伤都是你的错,拎个医药箱来就完事了?”   等抹了药水的棉签冷冰冰的贴在嘴角上,陆行嘴角慢慢往上勾。   夏以又气又憋屈挂着泪珠子,心里恶狠狠控诉。   明明是他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上前和人打架,现在脸上挂了彩,却还要把错怪到她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行哥:成功把道歉变成享受福利   以以:………………[委屈.jpg] 第13章 喜欢   傍晚的大呼小叫就在一根沾了药水的棉签中结束。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夏以抛弃陆行独自去学校的早晨。   风平浪静的上了一节课,方冉忽然凑到夏以耳边问道:“以以,你知道陆行怎么了吗?怎么嘴角有淤青?”   她脸上全是好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   夏以听得一阵心虚,眼神飘忽不知道该不该说。   方冉忽然捏紧了拳头,她精心保养的圆润饱满的指甲陷入手心。   她脸上还是那副好相处的模样,见夏以踌躇不由催促道:“你肯定知道,告诉我嘛!”   她略带撒娇的语气让夏以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时的好朋友。   夏以有些愣神,方冉却又道:“我们可是好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以向来招架不住别人过分的热情,实在没办法,只好含糊其辞说自己遇到了麻烦事,陆行帮她解决的。   夏以觉得自己说了之后,方冉好像有点不开心,但她脸上很快又挂起笑容,夏以只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方冉不再纠缠要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夏以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方冉把她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中,本就扭曲的心头此刻涌上一股又一股的愤怒。   夏以真是伪善!   表面露出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背地里却趁着她找陆行告白的时候,把他叫走!   方冉忍了又忍,才忍着脾气没有当场发作。   今天的课程有点难,班主任还宣布十天后将迎来月考。   夏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月考这件事上,也没注意到方冉一上午都魂不守舍。   一直到中午午休,方冉像往常一样拉着夏以的手一起回宿舍。   她突然说道:“以以,这周六是我生日,我在风华订了一间包厢,还叫了莉莉她们,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夏以有些诧异抬起头:“这周六是你生日?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方冉顿时笑笑:“不过就是个生日,有什么好说的?你来嘛!你来嘛!”   夏以有些犹豫,她听方冉几个说过风华,是一个高档会所,她们经常会在那聚会,有谁生日了也会去订个包间唱歌。   “怎么了以以,你是不是不想来?”   方冉见她神色犹豫,眉宇间也带上了几分失落。   夏以连忙摇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下周就要月考,我还没有复习好,我怕——”   “哎呀,这有什么可怕的?不是还有一周时间吗?再说了,以你平时的用功,轻轻松松考年级前十。”   夏以就不是个受得起恭维的人,方冉这么说,她立刻摆手。   方冉却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而是挽着她的手用力摆了摆:“以以!以以!你就来嘛!我这一年可就只过一次生日,你要是不来,我干脆不过好了。”   夏以瞬间骑虎难下,方冉立刻再接再厉道:“不会影响你学习的,我们下午三点开始,就玩两个小时。”   夏以也意识到自己再拒绝怕是要伤了好朋友的心,只好点点头。   方冉见她答应,顿时神采飞扬。   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这可是我们小姐妹之间的聚会,你不要告诉陆行,不然他要是不放心你一起跟来了,那我们还怎么玩?”   被方冉晶亮的眼睛注视着,夏以不由点了点头。   她告诉陆行做什么?陆行又不是那种妹控哥哥,连妹妹交个朋友都要左敲右打,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代都挖个清楚。   方冉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回宿舍。   晚上回家后,夏以在自己房间里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一直到了吃晚饭也魂不守舍。   王姨见了不由问她:“大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今天陆行又不知道跑哪去野了,没回来吃晚餐。   夏以想了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王姨:“王姨,我班上有个同学生日,邀请我去玩,我想送她生日礼物,却不知道要送什么。”   她回家之后,想要什么都不缺,而且爷爷还给了她一张卡。   银.行.卡里庞大的数额让夏以瞠目结舌,但她震惊归震惊,到现在都还没花过一分钱。   现在,方冉生日,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送她什么。   方冉和以前她认识的那些朋友不一样,她家很富有,当然不会缺饰品店里的小玩意儿。   偏偏夏以在好朋友生日的时候,都是挑一些小礼物,如今犯了难。   “大小姐的朋友喜欢什么?”王姨问道。   夏以仔细想了想,说道:“她好像小提琴很厉害,钢琴也十分不错,对,她会好多种乐器。”   方冉身边的小姐妹经常吹捧她有多么的厉害,夏以虽然不太喜欢参与那些浮夸的话题,但多少都听进去一点。   王姨了然的笑了笑:“大小姐放心,明天王姨就让人送了合适的礼物来。”   夏以不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王姨道:“天籁琴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些乐器过来,少爷挺喜欢,大小姐想要的话,王姨让他们送了合适的来。”   “陆行喜欢——”   “喜欢什么?”夏以话才说到一半,一个清冷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是陆行。   夏以瞬间闭麦。   王姨见她这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不由悄悄发笑,又见她对自己摇摇头,只好道:“大小姐问我少爷喜欢吃什么?”   夏以:“!”我没有!   陆行洗了手过来,见夏以埋着头一个劲儿吃饭,提了一下眉头,忽然道:“猪。”   夏以:“?”你又骂人!   陆行优雅拿起筷子,缓缓补充道:“我喜欢吃猪肉。”   夏以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她憋屈的抬起头,没想到陆行正巧看过来,她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戏谑。   他真的在骂她!   刚刚的话题一下被忘到脑后,夏以飞快把碗里剩了几口的饭吃完,头也不回回了房间。   王姨见两人不像昨天,悄悄松了口:“少爷,大小姐胆子小,您可别老是欺负她。”   欺负?   陆行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不置可否。   人太蠢,要多些教训才会长记性。   ……………………   第二天回家,夏以看到摆放在客厅里的乐器,不由张大了嘴巴。   她没想到王姨口中让天籁琴行送来合适的礼物,会是摆了十来种种乐器让她挑选。   “大小姐,这是天籁琴行这个月出的新品,如果是给您的女性朋友送礼,我建议可以选择这款小提琴。”   “这款小提琴是天籁特意为女性打造的,不仅……”   天籁琴行来送乐器的人口若悬河,一把小提琴仿佛能被他说出千百种花样来。   夏以晕乎乎的顺着他的推荐挑了了这款小提琴,对方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喜悦。   夏以心头顿时警惕,这款小提琴不会很贵吧?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懵懂无知进了一家专卖店,店员把自己的产品夸得天花乱坠,一问价钱,高得上天。   夏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可以问一下它多少钱吗?”   对方明显一呆,随后飞快解释道:“大小姐,这是天籁送给您的,不需要钱,大小姐选择天籁的产品送给友人,就是对天籁最好的鼓励。”   天籁的确不做亏本的生意!但这生意怎么也不能做到自家大小姐头上!那像什么话?   不行!绝对不能让大小姐误会!   来人又开始了新一轮叭叭叭,夏以听的云里雾里,最后只总结出一句话。   这些乐器她可以随便挑,而且不要钱。   夏以对这些完全没概念,求助的看向王姨,在对方安抚鼓励的眼神中收下了小提琴。   准备好了礼物,眨眼间就到了周六下午。   休息日,陆行经常不在家,今天也不例外。   夏以拿着小提琴出门,刚好遇到手上还绑着绷带岑右铭。   见对方直直朝自己走来,夏以局促的抿了抿嘴。   她之前还跟岑右铭三人撇清和陆行的关系来着。   想到那天傍晚,夏以也知道想要在他面前跟陆行撇清关系是不可能了。   “你是来找陆行的吗?他——”   “他不在家,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岑右铭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天傍晚被打,他偷偷摸摸回家就被他那大家长一样的堂哥逮了个正着,被训斥了一顿之后,又被关到今天才找到机会溜出来。   夏以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岑右铭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那天要不是你,我这只手可能没了,还连累你被行哥骂,正不好意思。”   之前,他在行哥面前提起要来谢谢夏以,立刻就被送了个刀子眼,还被冷冷嘲讽:你是要助长她没什么本事又要逞英雄的歪风邪气?   岑右铭瞬间不敢吱声,但他怎么说也受了夏以好处,这才悄悄跑过来。   他觉得行哥压根就不是担心他助长了下已没什么本事又要逞英雄的歪风邪气,而是想把自个儿小媳妇捂着。   别以为他那天没看出来,行哥打架那股狠劲,平时哪里有?   三两下就把那么一帮人给撂倒了,这要不是真长了火气,哪能那么拼命?   夏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被他谢得不好意思,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方冉。   夏以歉意的看着岑右铭,岑右铭飞快道:“我看你像是要出门,我也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和行哥吃饭!”   夏以点点头,这才把手机接起来,“冉冉,我已经出门了,你放心,你的生日我肯定不会迟到的。”   岑右铭还没走远,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一下。   冉冉?是方冉吗?她怎么又生日? 第14章 礼物   岑右铭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听错了,刚想追上去问一问,夏以已经坐车离开了。   刚巧这时候,他塞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岑右铭手忙脚乱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才接听,对面的大嗓门就吼了过来。   “海王!你去哪里了?你跑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和老霍去你家找你,险些被你堂哥吓死!”   万锦小喘气着,想到刚刚岑左臣盯着自己的模样,小腿肚又是一阵发抖。   海王那堂哥是真的一本正经严肃到骨子里的人。   就连大夏天,衬衫扣子也绝对扣到最上面一颗,一丝不苟的像个老学究。   “你跑我家去不吱一声,遇到我堂哥了,怪得了谁?”   岑右铭不难想象小伙伴现在的模样。   别说是万锦了,他从小和他堂哥一起长大,从来就没敢在他面前放肆,哦不会,是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人嘞?伤还没好就瞎跑,再遇到温旭可没人救你命。”   岑右铭被人追着打的始末万锦上次去他家探望他的时候就逼着他说了。   “在行哥家里,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这一次的事,岑右铭阴沟里翻船,被损友笑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谁让他连人家底细都没探听清楚,就大摇大摆把那女人带出去,宣扬那是自己女朋友,这次被打实在不冤枉。   被万锦这通电话一打岔,岑右铭完全把刚才的那点儿不对劲抛到脑后。   “以以,你可总算是来了,怎么这么慢?”   夏以一进门,方冉就迫不及待挽着她的手,把她往沙发拉去。   包间里果然像方冉说的,只有平日班上的几个小姐妹。   夏以从来没出入过这种高端会所,一路进来时,整个人都显得紧绷。   这会儿包间里已两个女孩正握着话筒唱着歌,爆炸般的dj音乐让夏以有些不太适应。   方冉敏锐地察觉了她的情绪,把手边的水递过来。   “来,以以,喝杯水,别这么紧张,这里都是班上的同学。”   夏以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水,紧绷的情绪才稍稍缓解了些。   她把水杯放下,身边一个女孩呀的叫了一声:“夏以,你这带的是什么?好像是个琴盒。”   夏以闻言,把琴盒拿了起来递给方冉:“这是我给冉冉的生日礼物,冉冉,生日快乐!”   方冉露出惊讶的表情,从夏以手中接过琴盒。   “不过是个小小的聚会,还带什么礼物?”   夏以还没说话,莉莉已经飞快说道:“冉冉,快打开看看,应该是小提琴。”   方冉道:“别这样,哪有当面才礼物的道理?”   莉莉撅了一下嘴看向夏以:“夏以,不能拆吗?我还想看看你送给冉冉的是什么牌子的小提琴。”   “冉冉最喜欢小提琴了,她的小提琴可是特意找天籁琴行定制的,如果你送的不是天籁琴行的小提琴,冉冉怕是用不习惯。”   夏以听着莉莉话里的挖苦之意,抿了抿唇,正要说话,方冉又道:“莉莉,别这样,以以也是一番好意。”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我现在是个外人了。”莉莉摆摆手,看着有点小生气。   夏以一向知道方冉的几个小姐妹其实不太喜欢自己,她看向方冉道:“冉冉,你打开看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夏以没有向丽丽想象中那样露出难堪的神色,而是叫方冉把礼物打开,这让两人都有些诧异。   方冉也不想把气氛弄僵,她笑着点点头,打开了琴盒。   深棕色的小提琴带着一层透亮的光芒,随着琴盒被打开,一缕流光从琴弦划过,眨眼消失在几人眼中。   与此同时,夏以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这不是天籁最新出品的那款小提琴吗?上周我和我姐姐去天籁琴行时,还想买这把小提琴来着,不过天籁琴行说这是非卖品。”   “你确定这是你看到的那款?”有人提出质疑。   被质疑的人立刻不高兴:“我的小提琴虽然没有冉冉拉得好,但怎么说也学了十年,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再说了小提琴上还有天籁琴行的logo,天籁最注重品牌版权,我还没听说过哪个琴行敢假冒天籁的名头卖假货的。”   经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认真的盯着小提琴打量。   这把小提琴做工精美,处处都透露出精致,很符合少女的气质,而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把小提琴不是假的。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   天籁琴行出品的乐器如果被打上非卖品的标签,那肯定不会拿出来卖。   那夏以是怎么拿到这把小提琴又拿来送人的?   在这个包厢里,也就只有方冉知道夏以和陆行有关系。   这时候,其他人看着夏以的目光也不由充满了打量。   还是方冉先反应过来,把小提琴收了起来道:“行了,行了,以以送的礼物我很喜欢,现在人来齐了,我们切蛋糕吧。”   ……………………   “行哥,不是我说,怎么你最近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老爷子有了亲孙女就把你饿成这样?”   万锦看着从进门就端着外卖吃的欢快的陆行,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伸了个懒腰。   岑右铭立刻道:“你可得了吧,这段时间行哥一直都在接触陆氏集团的事务,估计老爷子真有打算把他培养成孙女婿。”   陆行飞快斜了眼越说越离谱的两人:“这个坎是真过不去的是吧?觉得太闲就去买两套五三来刷刷,也不至于次次考年级倒数。”   万锦:“………………卧槽!行哥你现在都会人身攻击了!”   霍成燕立刻举手:“这题我会,夏以天天抱着本五三再刷题!”   这才刚吃了口饭的陆行瞬间迎来两张猥琐的脸。   陆行:“………………闭嘴!”   万锦继续不怕死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唉呀妈呀,行哥你也有今天。”   霍成燕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岑右铭,用手肘顶了顶他没受伤的胳膊:“想什么呢?突然安静如鸡。”   岑右铭下意识说道:“想夏以。”   万锦:“………………!”   霍成燕:“………………!!”   万锦:“卧槽海王,你不会是因为人家英雄救美丢失了一颗芳心吧,那个是行嫂,行嫂啊!”   霍成燕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岑右铭的肩膀:“别祸害人家好姑娘。”   岑右铭:“……………………?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想到刚刚我去行哥家跟夏以道谢,听到她讲电话,好像说是方冉今天生日,我觉得很奇怪而已。”   万锦:“别解释了,看行哥,如果目光能够施展冰封三千里的技能,你现在已经是块冰雕了。”   岑右铭试图解释:“………………不是,真的,我听到她讲电话,本来还想问她,结果你电话一来我把什么都忘了。”   见岑右铭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万锦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   陆行蹙了眉头:“你真听她这么说。”   “是啊,她叫对方冉冉,最近夏以在班里也就和方冉关系近一点,应该是她没错。”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来着,方冉生日还特地拜托了我请你去,这事我记得清楚,怎么这才过了一个月,她又生日了?”   刚好在这时候,霍成燕忽然来了一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方冉是喜欢阿行的吧……之前夏可转学好像和她还有点关系……”   他才说完,陆行立刻扔开腿上的衣服站了起来,低咒一声:“蠢!”   ……………………   “以以,就喝一杯,喝一杯而已,不会怎么的,你看大家,大家都喝了。”   “是啊,夏以,冉冉生日,我们给她庆祝,不喝酒叫什么庆祝?再说了就喝一杯,就算你喝醉了,我们也可以送你回家。”   周围的人都端着高脚杯,夏以捏着高脚杯不知怎么办,她从来没喝过酒,在她的认知里喝酒的都是坏孩子。   如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她喝一杯。   夏以完全不适应这样的氛围,想要离开又怕落了方冉面子。   再看周围人,已经有不少人不太高兴了,夏以没办法,只好把高脚杯拿到面前。   方冉见她这样立刻笑了起来:“就是嘛,只是喝一杯红酒而已,度数又不高。”   夏以被迫把红酒送进嘴里。   微涩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口腔,夏以不适应的皱起眉来。   方冉几个人立刻笑开了,而她喝了一杯之后,也果然没有人再劝她继续喝。   夏以一杯红酒下肚,觉得脑子都晕乎乎的。   没人理她,她就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渐渐地连视线也变得模糊。   不知道什么时候喧闹的包间突然变得极为安静,夏以晕乎乎摇了摇头,忽然觉得一个高大的身影靠了过来。   对方给她的感觉太过压迫,夏以本能向后缩了缩。   一只手突然朝她伸了过来,覆在她的侧脸上,冰冷的手指让夏以打了个哆嗦,等她想要逃离时,那只手却骤然离去。   恍惚间,夏以听见了一个低沉温雅的声音:“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随着低低的笑声响起,夏以陷入一个暖香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章我想写很久了,啦啦啦 第15章 欺负   暖香消失,包间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喘气。   莉莉最先受不了这氛围,小声道:“冉冉,我们几个随便教训一下那个蠢丫头不就好了,你怎么还……还把——”   “那又怎样?谁让她三番四次坏我好事,如果不是她,陆行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方冉冷笑着,看向桌上唯一一个空了的高脚杯,嘴角划过一丝残忍。   “再说了,像她这种孤儿院出来的人能跟靳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要谢谢我才是。”   灯光昏暗的包间内,方冉白皙的侧脸在闪动的彩色光芒下若隐若现。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忽然打了个寒颤。   方冉立刻看过去:“怎么?你觉得我让她跟了靳哥是亏待她了?”   莉莉瞬间摇头:“怎么会!靳北集团又不比陆氏集团差!”   “靳哥又是靳北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夏以跟了他,吃饭的时候还能扣扣搜搜只点两个菜?”   夏以转学而来,方冉和她的关系突然变得极为亲近,平时和方冉玩的好的小姐妹不是没有意见。   只是得知方冉不过是逗对方玩玩,也就跟着她一起看着从破烂高中转来的夏以笑话。   “是啊是啊,夏以要是知道了冉冉姐对她那么好,指不定要对冉冉姐面前感恩戴德!”   一个人奉承,总会凸显的其他人格外沉默,一旦人心被事不关己四字蚕食,所有恶念都会跑出来。   “对,夏以就是个不安分的,我还经常看她老是看向陆行的位置,她明知道冉冉喜欢陆行,还做这种事,实在让人恶心。”   嘭!用力的踹门声响起,紧随而来的还有少年满含怒火的质问。   “恶心什么——”   陆行身上还穿着白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   而在他旁边,是冷汗涔涔的风华经理。   陆行站在门外,目光落在屋里面容错愕的女孩身上。   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怒火瞬间将他淹没。   “夏以呢!”陆行低吼一声走进包间,好几个女孩被他吓得缩在一起。   方冉也被他吓得哆嗦了一下,却又很快站起来,露出疑惑的表情:“陆行,你怎么来了?你在说什么?什么夏以?”   她微微抬着头,努力压抑着心头的害怕,懵懂单纯模样与夏以像了七八成。   陆行瞳孔猛地一缩,怒喝道:“夏以在哪?!”   方冉捏着拳头,死死站在陆行面前:“夏以刚刚说要好好读书,先回去了,你要找她的话,可以去她家。”   方冉自认为自己这番说辞毫无错漏,陆行却不吃这套。   “不说是吗?万锦,把她们全部记下来,明天一起滚出H市!”   陆行满腹怒火,完全失了平日里一贯的矜贵高冷,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女孩们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   陆行口中的滚当然不是让她们离开H市这么简单,陆行是要让她们连同整个家族滚出H市!   不过短暂一秒的衡量,莉莉毫不犹豫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道:“是靳晓!夏以被靳晓带走了,他突然看到夏以……我们也没办法,跟我们没关——”   莉莉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陆行瞬间变了脸色,夺门而出。   随着陆行的消失,包厢里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莉莉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方冉却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莉莉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她看着陷在阴影里的方冉,局促道:“冉冉,我——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安静的包厢内,莉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方冉却又反手再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没有证据!陆行他能怎么样?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给我滚!”   突如其来的谩骂,骂傻了莉莉,也骂懵了包厢里惊魂未定的其他女孩。   莉莉傻在原地,方冉见她不动作,冷笑一声,拎起包往外走。   一个无权无势的蠢货而已,陆行还真能为了她动这么多人的公司?   就算他想冲冠一怒为红颜,陆老爷子也不可能会纵容他!   ……………………   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夏以耳边回响,她有些烦闷的缩起脑袋。   随着咔嚓一声,浴室的门打开,男人简简单单的披了浴袍,发丝上的流水渐渐汇作水滴,啪嗒往下滴。   暖色调装潢的包间内,男人颇有闲情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他摇晃着高脚杯,透亮的玻璃将他温雅俊朗的面孔倒映。   猩红的液体轻轻晃动,屋中暖色的灯光营造出些许暧昧。   他注视着红酒倒映下床上缩起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动静扰着床上的女孩了,她小声嘟囔着,偏偏别人又听不清她嘟囔些什么。   软软的音调,翘起的尾音,像是林间黄鹂受惊掉下的尾羽,缓缓扫在旁人心头上,撩得人心尖儿发痒。   男人嘴角缓缓往上勾,放下高脚杯,拿了桌上盛着清水的玻璃杯,慢慢朝大床走去。   窝在床上的女孩乖巧极了。   也许是喝了红酒,她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红晕,娇嫩得像是刚成熟的苹果,让人想要一口咬下,感受果汁与果肉弥散在嘴中透过味蕾舒展而起的清脆。   浅淡的阴影笼罩而下,男人有力的臂膀拢住女孩,把她扶了起来。   柔软的发丝扫在男人手心,痒痒得又叫人打心底里怜爱。   他扶着她靠在胸膛上,扫去她侧颜上贴着的一缕发丝,温雅低沉的声音在夏以耳边聚拢:“以以,喝一杯水再睡。”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夏以努力想睁开眼。   她觉得耳边的声音有点儿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水杯送到了嘴边,她本能的张嘴衔住杯沿,小口小口汲取着清水。   脸颊上的燥热稍微缓解了些,夏以迷迷糊糊趴在男人胸膛上,勾着手指想说什么,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男人见了她这模样,低低沉笑从他喉咙溢出,他随手把水杯放在一边,缓缓低头。   刚巧在这时候,哐当一声砸门声响起,关着的房门就被踢开了。   房间里,男人穿着睡袍,把女孩抱在怀里。   他微微俯身,眼看着就要亲到女孩额头上,陆行周身的怒火顿时飙起三丈高。   他一下冲到床边,用力把女孩往自己身边拽,随后五指成拳,狠狠朝男人挥过去:“混蛋!”   靳晓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被陆行推开的夏以傻乎乎侧趴在床上。   也许是刚刚喝下去的清水起了点作用,她摇摇脑袋,蠢萌蠢萌坐起来,迷梦着眼看看捂着嘴的靳晓,又看看怒气值飚到顶峰的陆行,悄悄往后缩了缩。   陆行见她迷蒙着一双眼,却还本能的离自己远些,真是恨不得把她揪过来一把捏死。   哪知道这还不是最气人的。   夏以摇摇晃晃挪下床,看了看抹了一把唇角拭去些许血渍的靳晓。   她忽然踮起脚尖,努力睁着眼睛打量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晓晓哥哥……”   万锦:“……!”   岑右铭:“…………!!”   霍成燕:“………………!!!”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感觉要出事……   果不其然,听到这称呼的陆行气的发丝都竖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宣泄自己的怒气,夏以又伸出手指,轻轻在靳晓嘴边戳了戳,小声道:“晓晓哥哥,你怎么流血了?”   靳晓闷笑一声,紧接着一连串低沉的笑声在他喉咙里溢出。   他掀起翘挺的眼睫,指了指夏以身后的陆行,轻哄道:“他打的,好痛。”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靳晓鬼上身了吧!   夏以可不知道吐槽三人组心中所想,慢吞吞挪过身子,疑惑的看着被靳晓指着,却露出一副要吃了她的神情陆行。   夏以不着痕迹往后挪了一步,靳晓喉间溢出的笑声又放肆了些。   他缓缓道:“以以,他欺负我。”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靳晓真疯了!   听到欺负两个字,也不知触到了她心头哪个位置,夏以本能挺起胸脯,害怕也被她往下压。   她瘪瘪嘴同手同脚挪到陆行面前,不期然对上他被细碎刘海打了一半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好看。   浅浅的像是溢散着流光,可眼角狭长的弧度又总带起妖冶的昳丽。   此时,这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淡漠冷嘲仿佛随时能溢满出来。   夏以浑身一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浅淡的迷蒙罩上她的双目。   陆行嗤笑一声。   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火急火燎赶来,这不,晓晓哥哥都叫上了,想必靳少对她足够温柔。   陆行扯了扯挂在他脖子上的领带,毫不留情转身。   他抬腿要走,一只微热暖软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小的试探性的声音在陆行身后响起:“阿行哥?”   跟着声音一起过来的,还有小小的软软的身体。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卧槽! 第16章 针对   突然靠过来的小小软软的身子让陆行浑身一僵。   偏偏抓着他的手腕靠在他背上的女孩好像点儿不舒服,她小声抽气,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嘟囔完了,她还靠在他背上蹭了蹭,小声道:“凉凉的,好舒服哦……”   浅浅的感叹让陆行瞬间回想起不久前那个冰冷的雪夜,女孩被冻的神志不清,却又蠢呼呼的把两只手伸进他怀里取暖,满心满意都依靠着他的模样。   陆行额前青筋突了突,僵硬转过身来,女孩却顺着他转身的动作一下倒在了他怀里。   陆行把她揽住,站在一旁的靳晓却没了笑意。   他冷然站着,面色沉沉。   他此刻被打了一拳嘴角渗血,穿着睡衣也因为干干的冲突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可那股子沁入冰寒的冷意,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势,完全压过了他此刻的狼狈。   “你和她什么关系?”他质问。   夏以胆子很小,从来不会和不熟悉的人走在一起,更不可能无缘无故那么亲密的叫陆行阿行哥。   想到某个可能,靳晓眼中迸发出寒光,危险的气息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陆行却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不知是得意还是什么,伸手把女孩往怀里拢了拢。   他忽而抬头,扯起嘴角,把身前把自己卖了还能给别人数钱的夏以拦腰抱起来,丢下一句:“关你屁事!”   他的态度狂傲不羁,靳晓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陆行把人带走,屋中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玻璃桌上的高脚杯中猩红的液体倒映着床边男人不甚明朗的面孔。   ………………   陆行才刚带了夏以出来,夏以又出幺蛾子。   “难受……难受……”被拦腰抱起的女孩两只手臂乱舞着,还时不时揪一下衣襟。   吃瓜三人组在一边看着,见状连忙移开眼,却又和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确保能够稳稳吃上瓜又不会遭受池鱼之殃。   “闭嘴!”陆行冷冰冰道。   怀里的女孩被他这么一喝果然老实了。   可她安静了没几秒钟,忽然瘪了瘪嘴,眨眼间就红了眼眶,还委屈巴巴道:“你好凶……”   陆行被她这副蠢样气的头顶冒烟,如她所说凶巴巴道:“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地上!”   也许这句话真有威慑力,女孩瘪着嘴不敢说话了。   可陆行才走了没两步,女孩忽然凑到他面前,用那双迷蒙的眼睛瞅着他,还像要分享什么小秘密一样凑到他耳边。   暖暖小小的气吹在耳边,陆行没头颤了颤。   女孩道:“陆行……你为什么要让我叫你阿行哥呀?”   她语气浅浅,还带上了语气词,白皙瓷嫩的面孔在会所走廊不甚明朗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撩人。   陆行不自在的移开眼,心不在焉反问两字:“什么?”   问完了,他才意识到夏以说了什么,忽然蹙起眉头。   什么叫他让她叫他阿行哥,不是这小蠢猪自己偷偷摸摸抱着手机在房间里这么叫他的吗?   都被他逮了个现行,如今还敢倒打一耙,果然是喝了酒壮了胆子。   他冷冰冰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叫了?”   夏以见他敢做不敢承认,瞬间撅起了嘴巴:“就是你让的!就是你让的!”   平日乖巧的女孩若是撒起泼来,一时之间还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陆行嗤笑一声,不待见她这娇气蛮横的模样,双手一松,砰的一声,夏以径直被摔在地上。   该操作过于无情,两人身后跟着的吃瓜三人组此起彼伏一阵惊呼。   万锦:“……行哥好无情。”   岑右铭:“…………他这样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霍成燕:“………………要找孙女婿,靳晓不香吗?老爷子可能会把阿行一脚踹出门。”   会所里的走廊都铺了柔软的毛毯,即便是这样,夏以被毫不留情扔到地上,也疼得她眼角飚出泪花。   陆行居高临下抱着胸,对她冷眼睥睨,过分无情。   夏以吸吸鼻子,心头的委屈一股一股往上冒。   她揉着屁股费力从地上挣扎起来,随后在身上摸来摸去,很快就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她迷迷糊糊按了好几次密码都没按对,最后才傻乎乎用指纹解锁。   陆行见着她这副蠢样,轻哂。   夏以压着眼角的红痕,愤愤然把手机盖到陆行脸上。   陆行没有防备之下还真被她摁了个正着。   陆行:“……皮痒了是吧?还想再摔一次?”   也许是摔这个字太过具有威胁性,夏以动了动还发疼的屁股,飞快往后挪了一步。   偏她觉得自己还没讨回公道,学着他的模样凶巴巴道:“你看!明明是你给的备注!”   绵绵的小兔子,就算努力凶巴巴,凶得力度也不足以让人害怕。   陆行更是不把她这点儿小火气放在眼里。   他嫌弃的看向夏以伸到他面前的手机,看到备注一栏的a行哥,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没说话,夏以就当他无言以对,像兔子龇牙,凶巴巴道:“就是你!就是你!”   陆行嗤笑一声,无情的吐出一个字:“蠢!”   一个蠢字重重压在夏以脑袋上,她呆愣了一秒钟,摇头晃脑着重复着蠢的读音,仿佛想要努力了解这个字的意思。   可她这模样,像极了个小傻子。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陆行也被折腾出一身汗,他扯开衣领道:“既然你这么有精力,那应该能自己回去。”   说完,他不想搭理面前胡乱蹦跶的蠢兔子,抬起长腿往前走。   他真是疯了才会陪她在这浪费时间。   陆行走了没两步,身后就没了动静。   他步伐一顿,干巴巴转过身。   而刚刚还闹腾着的女孩,把手机丢在一旁,正抱着膝盖蹲在墙边,歪着脑袋一呼一吸,像是睡着了。   陆行:“……”   刚刚还一脸嫌弃冷笑着要离开的少年,认命走到女孩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将一切收入眼中的吃瓜三人组——   万锦&岑右铭&霍成燕:“真香!”   话音才落,陆行横眉冷眼直直看了过来。   吃瓜三人组瞬间一抖,闭嘴的闭嘴,摸头发的摸头发,偷手机的掏手机,不约而同散发出一种“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的求生信息素。   陆行冷笑一声,缓缓移开视线。   吃瓜三人组顿时松了口气,万锦连忙扯了扯身边两个小伙伴的袖子,三人飞快从另外一个通道离开。   人家小两口热闹的开心,他们瓜也吃了,还是别杵在这儿给人添堵了。   ………………   夏以一觉睡到晚上十二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摇摇晃晃从床上坐起来,肚子叽里咕噜也叫得厉害。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努力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家,又是怎么在床上睡到现在的?   夏以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捂着咕噜咕噜叫的厉害的肚子,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   好在她跟王姨说了她偶尔有晚上吃面的习惯,王姨一直都在冰箱里备着面条。   想到吃面,夏以难免想到上次和陆行一起吃面。   她小小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   哪想到她一转头就看到了打着哈欠,同样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的陆行。   做贼心虚的夏以险险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刚刚的话被陆行给听去了。   好在陆行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只是……她觉得陆行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夏以捏着衣角,努力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不喜欢的事。   想了一下没想到,夏以尴尬着问道:“我要吃面,你要吃吗?”   陆行的目光在她脸上驻留了一秒钟,懒懒点头。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符合他一贯的气质,夏以干巴巴哦了一声,拿着面条进厨房。   煮面时,夏以全程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偏偏又什么都想不起了。   她把面端上桌,把自己纠结了十来分钟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我今天怎么回家的?”   不问还好,一问夏以就发现陆行的脸上多了几分嫌弃。   半晌没得到回应,夏以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指,局促道:“我们——”   “以后离方冉远一点。”   夏以喉咙里“先吃面”三个字被陆行突如其来的话卡住。   茫然了一秒钟,她看向陆行,不太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陆行却没解释的打算,而是埋头夹起面条送进嘴里。   气氛又尴尬了些,夏以屈着手指也捏起筷子。   她总觉得今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她思来想去,也没办法找到今天完整的记忆。   突然,夏以无意识吐出四个字:“晓晓哥哥?”   无意识的话才刚出口,夏以就茫然的眨眨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晓晓哥哥。   她的疑惑还没完,才将一口面夹进嘴里的陆行忽然啪嗒一声放下了筷子,冷冷道:“闭嘴!”   夏以被他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只好缩着脑袋,再不敢吱一声。   周日,陆行一整天都没在家,夏以惆怅了一早上,最后决定不再纠结昨天晚上陆行的反常行为,转头徜徉在刷题的快乐之中。   眨眼到了周一。   不知道怎么了,夏以觉得今天的方冉有点奇怪。   她上课有个笔记没抄全,下课时想借方冉的笔记过来抄,方冉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径直离开了。   一整节课方冉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对她的态度更是不像之前热烈,还隐隐约约透露出不耐烦。   夏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先是惹得陆行不高兴,如今方冉好像也开始讨厌她。   夏以拉开椅子。   以往都是方冉拉着她,要她陪她去上厕所。   今天,方冉一个人走了,还和班上的其他女同学说说笑笑。   夏以忍住心头的失落,心不在焉往厕所走去。   她还没进门,忽然听到厕所里头传来一阵肆意的嘲笑。   “你们说夏以刚刚的模样是不是像个蠢货?竟然还找冉冉借笔记?”   “她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明知道冉冉喜欢陆行,却还在私底下勾搭陆行,真是太恶心了。”   “就是,昨天陆行发那么大火,甚至扬言要让我们都滚出H市,我就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   “当了女表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呗!亏她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奥斯卡影后都没她能演。”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说,指不定人家是真的蠢,现在的圣母白莲花可是一大把,人家指不定想当那朵伤害了别人还想让别人原谅她的莲中莲。”   “唉,也不知道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你看她那模样,靳少应该没来得及下手。”   “下手?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上杆子当靳少女朋友的人能从这儿能排到巴黎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仰慕靳少,唉靳少要是光看外表还真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就那么多情?”   肆意的笑声从厕所里弥散出来,不断包裹着夏以。   她整个人都傻住了,她就算再怎么单纯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听不懂里面两人话中蕴含的意思。   突然,昨晚陆行凶巴巴警告她的话忽然在她耳边乍现。   “以后离方冉远点!”   夏以突兀睁大眼睛,而此时厕所里说话的人也走了出来。   说人坏话转头就被人听见,这理堪比真香定律。   刚才还张狂着大声说话的两人,瞬间尴尬的面面相觑。   背后肆无忌惮的说人坏话是一回事,转头就被人家撞见又是一回事。   陆行昨天的怒火两人还历历在目,可没胆子触夏以霉头。   两人拉了拉对方,飞快低着头走开。   夏以魂不守舍回到教室。   方冉也果真撕开了对她的最后一层伪装。   上课对她不理不睬,中午放学也径直离开。   夏以正愁着中午回宿舍一起午睡面对方冉会怎样尴尬,却发现她一个中午都没有回来。   还是同寝室一个其他班的女生告诉她,方冉虽然办理了住宿,但是在这个学期之前从来都没有来学校住过。   开学她来寝室住,同寝室里的另外两个女孩私下议论过。   一直到了下午,班会课。   周一下午,班主任例行开班会,先是给班上同学强调周三就是月考,说了些鼓励的话,又公布了考场和座位号。   随后又含沙射影内涵了某些翘课的同学,语重心长的进行教诲,奈何后排睡觉的还是睡觉,玩手机的还是玩手机?   班会课一般都开不了多久,如果像以往,开到一半班主任就会让大家自习。   只是这次,班主任准备结束班会的时候,班长方冉突然举起手:“王老师,我有件事想提出来。”   方冉身为班长,负责班级内大小事务,平时她还挺受班上同学喜欢。   某些时候她配合班主任工作,班上同学也乐意接受。   而她除了组织一些活动之外,嫌少在班会上发言。   现在突然说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班主任也挺喜欢长袖善舞的方冉,毕竟这个班一个班都是大爷。   方冉也是千金小姐,却从来没让他头疼过。   “班长有问题可以提出。”   方冉立刻站了起来。   她道:“王老师,我想换同桌。”   “自从跟夏以成为同桌之后,她时常偷偷玩手机影响我学习,上课还经常找我说话让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夏以脸色煞白。   方冉不想跟她当同桌,她可以理解,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方冉竟会说出这些污蔑人的话。   方冉却还没说完,她继续道:“这些日子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学习效率有所下滑,我不想再跟她当同桌了。”   夏以是个怎么样的人,班主任这些日子也多少有些了解,可方冉也不是会无缘无故诋毁别人的人。   班主任皱起眉头,而现在全班都因方冉那句铿锵有力的我不想再跟她当同桌了精神起来。   正如班主任刚刚所想,高二一班的学生全都是大爷,轻易可不会服从他的安排。   如今方冉把和夏以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来,偏偏方冉在班上又极有影响力,她的小团体肯定会针对夏以。   夏以一个刚刚转学过来的新生,怎么面对这样的针对?   班主任不悦的看向方冉,他头一次对自己这个能干的班长生出不满。   不管两人私底下有什么矛盾,这样纠集班上同学针对新同学的手段既恶劣又卑鄙。   班主任张口道:“方冉——”   “正巧我缺个同桌,夏以,收拾东西过来。”   慵懒的声音打断了班主任的话,陆行结束补眠,此刻正一手拄着下巴,半合着眼偏头看夏以。 第17章 狠狠   陆行突然出声, 瞬间惊了全班同学。   大家看看他又看看同样也惊到了的夏以,揣测他这是怎么了?   成为同班同学一年半,高二一班谁不知道陆行的脾气?   班主任不是没想给他安排同桌, 只是陆行隔天就自己去搬了张桌子,一个人坐角落里了。   他这刺头格外刺手, 偏偏又次次考年级第一, 班主任拿他没办法,只好由他去了。   陆行在风扬高中极其受欢迎,在班上的存在感却不高。   他每天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反正能跟他找到共同话题的, 只有家世比他稍稍逊色又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霍成燕三人。   久而久之, 高二一班的人都默认了陆行不好接近。   方冉不是第一次针对他们公主团外的女孩, 只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闹到班主任面前了。   想来方冉这次是想要夏以丢大脸,最好让他在这个班上待不下去,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陆行会出来多管闲事。   班上可不少人都知道方冉喜欢陆行, 现在陆行要夏以当同桌,怕是鼻子都要气歪。   果然,夏以脸上的仓惶渐渐消退, 转头看了看陆行,又没什么主见的看了看班主任。   有人出来解围自然好。   班主任多少也知道点陆行和夏以的关系, 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刻对夏以道:“夏以,你先坐陆行旁边, 如果有不适应再跟我提。”   夏以抱着书包坐到陆行边上,他才收了大爷似的坐姿。   她小心翼翼坐下,前排的万锦已经迫不及待凑过来,笑出一口大白牙:“以以,一起开黑不?”   夏以一脸懵圈:“开?黑?开黑是什么?”   万锦瞬间嗷的叫了一声:“你竟然不知道开黑?开黑就是——”   “是你个头啊!别带坏人家小姑娘。”万锦话没说完就被霍成燕突袭了脑袋。   岑右铭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是矜持又是扭捏,人模狗样的拍了拍胸脯道:“夏以,你别理他们两个,以后坐在这儿,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万锦突破高压探出脑袋:“海王,你才是别祸害人家好姑娘,有行哥在,还轮得到你出来献殷勤?”   万锦的态度过于自来熟,夏以抿着嘴笑了笑,又疑惑道:“海王又是什么?”   这副严重与社会脱节的模样,天真又单纯。   如果是别人露出这模样,万锦怕是要一口tui那人脸上,忒得装蒜,要脸不要脸。   可夏以是真的不知道,她脸上的单纯无知含着真诚,一下沁入他人心头,反倒是让万锦有些不太好意思跟她解释这些词的意思。   “问那么多做什么?有那个心思不如多关心关心月考。”   夏以瞬间闭麦,就连好奇的眼神也收了起来。   这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让霍成燕忍俊不禁。   他道:“阿行,你不要这么凶,会吓到夏以的。”   岑右铭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行哥你平时凶凶我们几个也就算了,凶人家小姑娘算什么话?”   陆行轻嗤一声,对三个马屁精如此行为十分看不上。   感觉到陆行的三个小伙伴释放出来的善意,夏以心头暖暖的,刚才因为方冉污蔑她而升起的惊慌和失落也慢慢消失。   ………………   即便坐在最后一排,夏以却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种从开学就没有的舒适感。   只是夏以明显能够感觉到方冉看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不善。   夏以对此只能保持沉默,她不知道哪里得罪过方冉,也不知道对方对她的敌意从哪里来。   周二下午距离月考还有一天,夏以抱着五三,跟一道题卯上了。   她愁眉苦脸了一整节课,偏偏下午还没有数学老师的课,而明天就开始考试了。   夏以纠结了好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去问学委。   万锦见她愁眉苦脸,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当即大笑。   “以以,舍近求远也不带这样的,行哥不要面子的吗?”   夏以傻乎乎抬头,万锦指了指坐在她旁边戴着耳机的陆行。   “行哥,年级第一,考虑下?”   本来正常的一句话,被他挤眉弄眼的说出来,无端带上了几分古怪。   夏以没听出万锦语气里的揶揄,陆行却是抬起头来斜了万锦一眼。   “皮痒?”   这股老爸教训儿子的态度无端让人憋屈。   万锦磨了磨牙:“以以,你还是去问学委吧。”就让行哥听个寂寞。   万锦:老子帮你创造机会,你就这样对老子?   夏以沉浸在陆行就是年级第一的震惊之中。   她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偷偷视作对手的年级第一竟然会是陆行。   再想到她之前询问陆行年级第一厉不厉害的事,陆行露出的奇怪眼神。   当时她没多想,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像个小傻瓜。   夏以气鼓鼓,她觉得陆行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她,他就是年级第一,还一本正经变相的夸自己各个方面都很厉害。   陆行既然她这小模样,一声轻哂,摘下耳机,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哪一题?”   他刚把话说出口,万锦已经夸张道:“啧啧啧,行哥,我还真当你耳机一塞,就算有人在你耳边敲锣打鼓你也听不见。”   “没想到啊没想到……”   万锦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露出“剩下的话我就不说了,你都懂”这样的表情。   没出意外,被陆行甩了个刀子眼。   夏以看看左边这个,又看看右边那个,没看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又见陆行看向自己,意图很明显,连忙把自己不会的题目指给陆行。   “这题,第二小题我算了好几次都不对。”   高二下学期的题目,已经往高考靠拢,夏以解的这题正是压轴题。   陆行把题目摆到面前看完之后,就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从认识到现在,夏以印象中的陆行总是慵懒的抬着眼皮,偶尔压着瞳孔看人。   再不就是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身上总有股遗世独·立的矜贵气质。   如今他沉下心思,认真解题,夏以觉得跟他关系全无的稳重成熟全在此刻爬到他眉宇上。   万锦见状,十分有眼色坐回位子上,只是不免发出些许猥琐的笑声。   霍成燕和岑右铭刚巧从外头进来,见万锦一脸贱笑,又看到脑袋凑在一起相处得格外和谐的陆行和夏以,不约而同挑了挑眉。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万锦身边,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   “你干了什么猥琐的事?”   “猥琐?”万锦瞬间炸毛。   天底下像他这么好的兄弟上哪去找?时时刻刻都想着给自家兄弟创造机会。   岑右铭把手机掏出来,拿着屏幕对着他:“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什么表情,根本就像个猥琐大叔。”   万锦瞬间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   他简单的渲染了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吃瓜三人组再次同步上线。   夏以一道题听下来,困扰了她一整节课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看着写了满满一页的草稿,夏以有种恍然大悟,又有种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陆行告诉他的这种解题方法,比她原来尝试的解题方法简单,她听起来完全没有阻碍。   夏以原本茫然的小眼神顿时变成了星星眼,眼睛里的崇拜也快溢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的陆行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假装淡定转过头,开始行言行语:“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蠢!”   一个蠢字,成功打散了夏以崇拜的小眼神。   夏以眉头拢成川字,气鼓鼓对陆行轻哼一声,抱着解题步骤,准备消化这种解题方法。   看在他刚刚跟她讲了题的份上,她不跟他一般见识。   陆行见她还敢哼自己,顿时挑了挑眉。   神色转变之间,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中含了浅浅的笑意。   刚刚开学,各科题目都难不到哪去,但随着月考接近,各科的知识点也渐渐深入。   风扬高中是贵族学校,也极其重视对学生们的培养。   夏以做老师发下来的模拟题的时候就发现,模拟卷的难度比她原来的学校的模拟卷的难度要高很多。   因为明天就是月考,老师也没有急着讲新的知识点,而是让学生们在课堂上自习。   夏以哼哧哼哧做着模拟题。   岑右铭见她一门心思钻在试卷上,好不容易等她做完试卷了,忍不住问道:“做题那么痛苦,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听听这典型的学渣发言,霍成燕已经在旁边翻出个白眼来。   夏以疑惑的看着岑右铭,想了想,把自己从开学就定下的目标说了出来:“我想当年级第一。”   同样被模拟题折磨的焉巴巴的万锦瞬间抬起头来,凑热闹道:“妹子!有想法,想把行哥踩脚底下,哥支持你。”   万锦发出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论,在陆行刀子眼甩过来之前,又话锋一转说道:“哥支持你,不代表哥看好你。”   “行哥这人吧,傲是傲了点,也挺目中无人,不过要真说起来,想把他踩脚底下不容易。”   万锦沉浸在让妹子认清现实的快乐中,尚且还没有注意到陆行的死亡视线。   他指了指前边同样埋头苦干的学委:“瞧见了没,你之前还想问他题的那个,他被行哥摁在年级第二的冷板凳上已经整整一年半了,从来没有翻过身。”   万锦一边说着还一边露出了个同情的眼神。   末了,又道:“不是哥打击你,哥只是想教你一个更容易通往成功的办法。”   万锦说的头头是道,岑右铭和霍成燕都忍不住被他吸引了,想听听她嘴里那个更容易通往成功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   就连陆行,也来了点兴致。   万锦却看了看身边三个竖直耳朵的狗男人,不满道:“哥教以以的好办法,你们耳朵竖这么长干嘛?”   岑右铭:“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   霍成燕:“加一。”   陆行:“你能有什么垃圾办法?”   直直受到了来自正主的蔑视,万锦瞬间用力哼道:“等下课了我再和以以一个人说,行哥你就等着月考坐在年级第二的破板凳上吧。”   还真别说,有点气势。   陆行一声轻嗤,表示了十足的不屑。   “老子要能只是年级第二,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这狠话可是放的满满的,万锦瞬间哦豁了一声:“那哥可就等着行哥牌新款足球。”   说的如此血腥,位于正中央的夏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声道:“还是不要了吧。”   “闭嘴!”   “要的!”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夏以悄悄捏了捏手指,又慢慢缩起了脑袋。   总觉得……她手里好像握着陆行的头。   这想法有点恐怖,夏以连忙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想都摇出去。   可她又忍不住纠结了,在年级第一和陆行的头之间,她好像必然要做个选择。   好舍不得年级第一啊,可是陆行的头怎么办?   陆行看她一脸纠结,不用细想都能猜到她脑袋瓜子里这会儿上演着什么,顿时满头黑线。   这小傻子还真当她能从他手中夺走年级第一?   陆行对这个想法表示强烈的不屑。   放学后,万锦果然拉着夏以走到角落里给她传授锦囊妙计,传授之前还特意警告了三个无聊的小伙伴,不许他们偷听。   陆行拎起校服外套当即走了,岑右铭和霍成燕两人纠结了好半天,想了想还是没跟过去。   大不了等夏以走后,把某人暴打一顿,总能得到问题的答案。   岑右铭和霍成燕抓心挠肺的等了半天。   夏以抱着书出来时面色通,而跟在她身后的万锦则一脸猥琐。   两人瞬间想歪,眼看着夏以红着脸跑开,立刻对某个猥琐男实行了锁喉。   “那是行嫂!行嫂!菜鸡,你对行嫂做了什么?当心行哥现在就冲回来把你摁死在地板上。”   岑右铭夸张大叫着。   万锦被锁的都翻白眼了,连忙扒拉开霍成燕:“我能做什么?你们真是思想龌龊,走走走,一边走一边跟你们说。”   ……………………   夏以红着脸回到家里。   她刚进门,就发现一向到晚上才回来的陆行已经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嘴里叼着个苹果,正咔嚓咔嚓吃的开心。   夏以连忙抱进了怀里的书,埋下脑袋,噌噌噌往房间跑去。   陆行疑惑的瞅了一眼她的背影,又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苹果。   晚上吃饭,夏以也埋着脑袋,完全没有了之前小声哼他的胆量,怂怂的像只松鼠。   夏·怂怂·以的怂怂状态一直维持晚上九点。   她又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了。   夏以复习完明天上午要考的语文,开始解数学题。   因为是老师模拟卷上出的题目,她怕没有弄懂,老师会刚好出类型题。   和这题较劲了整整半个小时,夏以才认命的接受自己解不出来的事实。   明天就要考试了,明天中午她也未必找得到老师来给她讲这题,夏以托着下巴趴在桌上,陷入纠结。   毫无疑问现在有一个人可以很完美的解决他此刻的困境,但是……   夏以捧住脸颊,觉得刚刚消停下去的热度又一点点冒了上来。   都怪万锦,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害她现在看都不敢看陆行一眼。   夏以拍拍脸颊,又喝了一大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磨磨蹭蹭的抱着书站在陆行房门前。   踌躇了好几分钟,夏以才终于鼓起勇气敲门。   她敲了门没几秒钟,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她没看到来给她开门的陆行,反而听到了一串流利的英语。   夏以疑惑探头,就看到陆行坐在沙发上,带着蓝牙耳机,而他对面的则是好几个虚拟投屏。   暖黄色的灯光之下,陆行一脸认真的和虚拟投屏中呈现出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们说着什么,一边对夏以指了指床。   陆行的语速极快,夏以费力听了许久,也只能听懂零碎几个单词。   她脑子有点儿蒙圈,局促的顺着陆行的意思小心挪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   坐下去了才发现,陆行的床不像她的床那么柔软。   夏以心不在焉想着,又时不时看一眼一脸冷然上半身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满脸禁欲的陆行。   他这模样,活像是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集团总裁。   夏以视线慢慢下移,又落在了陆行穿着睡裤的下半身上。   也不知为何,她的嘴角被一股无名的力道往上牵,忍不住一下笑得出来。   突如其来的笑声,无端插·入会议,正说着话的一个声音突然停住,会议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却又很快继续。   意识到刚刚干了什么,夏以恨不得一把捏死自己。   她怎么能笑出来?她怎么能在这看着就无比严肃的场合笑出来。   一瞬间,夏以被懊恼掩埋。   她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书,随着视频中传来严肃正经的说话声,她胸口的窘迫越积越多,突如其来一股夺门而逃的冲·动。   夺门而逃是不行了。   陆行掐掉视频会议,穿着他衣冠楚楚的白衬衫还有滑稽可笑的睡裤,居高临下的站在夏以面前。   笼罩下来的阴影像是一座大山,夏以垂着头没敢抬起来。   她已经可以预见,陆行最终吐出一个蠢字狠狠摁在她脑门上的场景。   可想象中的制裁并没有到来,陆行扯了领带扔到床上,一下倒在床上:“有事?”   他说话总是这样言简意赅,能用两个字表达的意思绝对不会用三个字。   夏以还是没敢抬头,她抱着书的手收紧,揪着心头的窘迫道:“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陆行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居家舒服的模样实在太好笑,她才会忍不住。   夏以没敢解释太多,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   她缓缓挪过目光,一不小心触碰到了陆行的睡裤,受惊似的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她这辈子怕是都无法正视陆行的睡裤了。   陆行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哪道题不会?”陆行看她手里抱着的书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一个烧得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惦记着书的人,能指望她除了刷题之外,还有其他事吗?   夏以这才想起正事。   提到做题,她能把所有的窘迫都抛之脑后。   她手忙脚乱把夹在手里的卷子送到面前,连忙道:“这题……这题我又不会了。”   陆行从她手中接过卷子和笔,无意间也碰到了她细嫩白皙的手。   不过短暂的接触,一股细小的电流不知从哪里冒起来,钻入陆行的手心,带来轻缓的酥麻,又很快消失。   他忽然攥紧了笔,从床上站起来,一言不发走到书桌边上。   夏以不知所以然,连忙跟在他身后。   到了桌边,她就看到桌上摆放着许多文件夹,许多都是全英文的,她只能勉强看懂几个简单的单词。   她高二学历的英语水平,在这些文件夹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夏以忽然又想到了刚刚陆行流畅的像是在说母语的场面,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侧脸上。   陆行……他真厉害!   陆行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在夏以面前装了把X。   他只觉得落在他侧脸上的目光炽热的像是夏天的太阳,一下就把他的脸烤热了。   他假咳一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冷冰冰道:“过来。”   夏以瞬间回神,连忙走到桌边。   一坐一站讲什么都不好讲,陆行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长椅:“坐下。”   夏以又毫无灵魂的坐下,视线落在被做了些许标记的试卷上。   女孩一个小时前才洗完澡,现在穿着软软粉·嫩嫩的睡衣,沐浴露的清香随着她的靠近渐渐弥散出来,漫溢在陆行鼻间。   她的手轻轻搭在桌沿上,睡衣滑下了一小截,露出她白皙光滑的手腕。   台灯照着,明朗的灯光落在她手腕上,无端端折射出一股令人心醉的光芒。   陆行不自在的移开眼,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摁在试卷上,开始讲题:“这里,你看,要先求导,然后……”   陆行的声音里充满了之前没有的耐心,也不像之前冷冰冰的骂她蠢。   夏以听着听着就陷入了陆行带着她走的思绪中。   一道题讲到后面,夏以有点儿魂不守舍。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陆行三天两头翘课,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带着耳机,这么难的题他还信手捏来。   还有刚刚毫无阻碍的英文交流,夏以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认识了一个全新的陆行。   新的陆行把她震撼的突然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夏以在以前的高中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就算她再怎么能够认清自己,偶尔心头也会升起自己比别人厉害的愉悦。   可是现在,她这点偶尔会冒出心头的愉悦在一点一点消失。   陆行用前所未有的耐心把一整题讲完,抬起头来正想问夏以听懂了没有,却见她眼中不知道何时蕴上了一层水汽,眼眶也变得红红的。   陆行:“……………………你怎么了?”   干巴巴的吐出四个,陆行揪了一把额前的刘海,眉头堆成一座小山峰。   难道刚刚他在讲题的时候不小心骂了她?   夏以的视线被眼中的水汽模糊,思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轴到了哪去。   她抽抽搭搭道:“陆行,你不要跟我抢年级第一,我把所有的小裙子都给你好不好?”   陆行额前青筋突了突,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夏以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眶又红了一圈。   她以前在孤儿院,瘦瘦小小的总是被欺负。   虽然有阿温哥哥帮着她,但是阿温哥哥不可能时时刻刻照看着她。   有些人就见缝插针,找了阿温哥哥不在的时候来抢晓晓哥哥送给她的小裙子。   夏以从小就知道,只要她把小小哥哥送给她的小裙子让给那些人,她们就不会在暗地里针对她,顶多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有时候她们心头上的慈悲感上来了,还会给她送些小东西。   从她进门,陆行就没对她掩饰过他对她的不喜欢,经常会冷冰冰骂她。   在某种程度上,陆行在夏以的认知中和曾经在孤儿院里欺负她的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现在,她和陆行稍稍熟悉了点,觉得他也没有孤儿院的那些人那么可恶,所以决定主动求和。   陆行被夏以的迷惑发言弄得闷逼了好一会儿,又见她可怜巴巴瞅着自己。   她眼角夹着水泽的模样活像是万锦家那只被岑右铭欺负狠了的布偶。   真是该死的想让人狠狠欺负!   无视夏以今日份迷惑发言,陆行把笔扣在桌上,面不改色道:“想要年级第一就自己来拿,求人算什么本事?”   说到这,陆行忽然想起了今天放学万锦的鬼祟行为。   他看向夏以,这副哭唧唧让人止不住心软的模样不会是万锦那个乌龟王八蛋教的吧!   陆行屈了屈五指,手有点痒。   夏以被陆行凶巴巴的语气一吓,睫毛衔着的颤巍巍的泪珠一下从她眼角滑了下来。   她单纯无知的模样再配上红红的双眼,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陆行低咒一声,不想理她,扯过衣架上的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夏以这才傻兮兮的回过神来,她看了眼试卷,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下意识挪过眼去,却在磨砂玻璃门上看到了个模糊的声音。   夏以兀地睁大了眼睛,想也没想站起来,匆匆忙忙拿起桌上的试卷和笔,一下冲出陆行的房间。   手忙脚乱把房门关上,夏以脸颊红得像是落日余晖照映着的天空带起的火烧云。   陆行……陆行他怎么可以这样?!   夏以面颊红得厉害,随手把纸笔往床上一丢,把脸陷入软软的棉被中。   微凉的感觉给她带来些许清醒。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夏以才有点儿退下去的热度忽然又涌了起来。   夏以懊恼地叫了一声,把自己整个人埋入棉被中。   她刚刚竟然要陆行把年级第一让给她,她什么时候学会如此无耻的不劳而获了?   在床上瘫了整整半个小时,夏以才平复下心绪。   她拍拍脸,用力呼出一口气,把被她随手丢在床上的东西拿起来,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看试卷。   明天就要考试了,她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别说是年级第一了,就是年级第二都拿不到。   ………………   第二天,夏以有点紧张。   她反复检查了考试用品,确定没有遗漏,才向赶赴疆场一般,郑重其事的进入考场。   语文这一科的题目,绕来绕去都不会有多大变化,除了扎实的基本功之外,比较能够在分数上拉开距离的就是作文。   自从有了手机,夏以每天都认真关注时事,比以前只看素材本积累的知识明显要鲜活贴近现实很多。   安稳的考完了语文,下午就是数学。   看到数学试卷最后一题是,夏以开心的不得了。   老师果然出了和模拟卷上一样的类型题,如果昨天她没有鼓起勇气去请教陆行,今天一定不会做。   考试持续两天,周五刚好遇上清明放假。   考完试后,夏以就和陆行一起回了北麓山庄园。   清明要去扫墓,听陆行说,要一起去墓园祭拜奶奶,夏以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俩人穿着素淡的衣服坐在车上,夏以把自己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陆行……爸爸呢?”   从她回家,只去医院见过躺在病房里的妈妈,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害怕冒犯了些什么。   不过比起之前她缩在车上压根不敢对他吭声的模样,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本来就安静的车厢内在他的疑惑声中陷入寂静。   夏以以为自己心头的猜测被证实,忍不住揪住了双手。   回家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爸爸的事,昨天晚上才来猜去猜了半天,只以为是和奶奶一样离开了人世。   夏以心头乱糟糟的,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话,陆行却突然开口了:“他有别的家。”   夏以懵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陆行却扯起嘴角残忍道:“他有了别的女人,别的孩子。”   夏以微微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她从来没见过的亲生父亲,自然对他没有感情,可陆行不一样,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爸爸于他而言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夏以抿着唇,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行瞥了她一眼:“把你那小可怜的模样收起来,你该同情的不是我,而是他。”   “爷爷把他逐出家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以觉得自己好像从陆行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   陆行却忽然打开了车窗,头也转向窗外。   一阵风吹来,夏以听到他四散开来的声音:“如果你没回来,陆氏集团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夏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握紧了手,忍不住把身子向前倾,试图听清陆行已经被风吹散了的话。   陆行却突然转过头来,轻嗤一声:“脖子伸那么长做什么?想当长颈鹿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联系个生物学家。”   夏以瞬间被他这开玩笑的话气鼓了眼:“就算你联系了生物学家,我也没办法变成长颈鹿!”   当她生物白学的吗?   陆行见她极为认真的跟自己辩驳,忽然大笑开了。   他清冷甘冽声音在车中里回荡,像是春风漫过山岗,透露着生机,又带来冬日的微凉。   夏以傻愣愣的看着他笑着的模样。   两人认识也一个半月了,她从来没见过陆行这副模样。   他张扬肆意的笑着,不像之前一样眼中含着讥诮和嘲弄,又偶尔口吐冷言给她贴上愚蠢的标签。   他笑开了的模样,带起狭长的凤眼,眉宇间都透露出狂傲不羁,仿佛把那股子束缚着他的矜贵雍雅全都抛诸脑后。   夏以傻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她的话像是遥控器上的停止按钮。   陆行突然收敛了全部表情,微抬起下颚,冷冷吐出两个字:“废话!”   一秒钟变成讨人厌的陆行,夏以瞬间往旁边靠了靠,离他远些。   陆行就不经夸,哪个人会像他这样面不改色说别人对他的夸奖是废话?   被陆行这么一搅弄,刚刚车中诡异奇怪的气氛消失的一干二净。   夏以气哼哼用后脑勺对着他。   随着车里重新归于寂静,夏以的心却忍不住沉了下来。   陆行的话风轻云淡,态度也处处透露出不在意,可有些潜藏在心底里的东西是无法被忽视的。   夏以捏着衣角,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衣领。   夏以正胡思乱想着,眼角有些涩涩,没敢转过头。   陆行见着那乌七八黑的后脑勺,提了提嘴角,一针见血道:“你不会是在偷偷同情我吧?眼眶红了没有?泪珠子是不是要掉下来了?”   夏以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努力控制住的情绪,突然晚上涌。   她委屈巴巴抹着眼睛,对陆行的讨厌又更上一层楼。   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喜欢给她贴各种各样的负面标签,还喜欢一语戳破她心底所想。   她继续背对着他,不想理他。   陆行却轻轻叹了口气:“瞎同情什么?他是你亲生父亲,又不是我亲生父亲。”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蕴含了满满的信息量。   夏以傻愣愣衔着泪珠,忽而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本章掉落红包鸭宝贝们,再推一推我的预收文《小甜包》专栏求收藏!   【1】   一中来了个小甜包,逢人就笑,唇红齿白,弯眼如月,漂亮得像是会发光。   小甜包成了校草顾陌的同桌,顾陌每每见着她对自己笑,总觉得听到了花开声音,于是一整节课盯着小甜包。   有一天,顾陌发现小甜包不对着自己笑了,她对着学委笑,因为学委会给小甜包讲题。   顾陌很暴躁很暴躁,他拽住小甜包的手腕,恶狠狠道:“不许问他!问我!”   小甜包委委屈屈道:“可你是年级倒一啊……”   顾陌:……………………脏话!   #为了帮媳妇考清北,我从年级倒一成了年级第一#   【2】   天天听小甜包洗·脑式的‘学习是未来唯一的出路’,顾陌一直认为小甜包家境一般。   某天在校外,顾陌看见小甜包对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笑成一朵花,男人还摸摸她的脸。   顾陌炸了!   他以为小甜包误入歧途,二话不说上前先跟男人干了一架,结果……没打过。   看着小甜包捧着男人嘴角的淤青,红着眼吹吹,顾陌颓了,他擦擦嘴角正要走,忽然听到小甜包一句:“爸爸,你痛不痛?”   顾陌:“……………………脏话!”   #脑补之后,我把媳妇爸爸打了# 第18章 成绩   “爸!”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从墓地的另一头跑过来。   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夏以瞬间抬起头来, 盯着中年男人。   说他是中年男人未免把他说老了。   急匆匆走过来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   他的头发打理得很精致,一身西装笔挺,可以看得出是个讲究的人。   陆老爷子对他的称呼恍若未闻, 而是带着陆行和夏以继续往前走。   不过走了几步,男人便先一步拦在三人面前。   他小喘着气道:“爸。”   他只叫着陆老爷子, 却又不说别的话。   陆老爷子双手交叠着放在龙头拐杖上, 威严的视线落到远处。   “我没你这个儿子。”   陆老爷子的话带着雷霆之迅疾,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夏以浑身一震,茫然的看向疑似她父亲的男人。   男人沉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随后露出一抹沉痛。   “爸, 今天是妈的祭日, 我——”   “你妈也没你这个儿子。”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陆老爷子已经先一步打断。   “阿行,以以,我们走吧。”   男人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陆老爷子身后的陆行和夏以。   夏以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陆行身上稍稍停顿之后,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而眼中也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   那种情绪让夏以很不喜欢。   男人却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沉痛,直直看向陆老爷子。   “爸!当年你把盛染带回家,说是让我把她当成妹妹照看, 后来却逼着我娶她。”   “现在你又弄了个女的在陆行身边,是想和当年对待我一样对待陆行吗?”   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质问, 还带起浓郁的不满。   陆老爷子淡淡的看他一眼。   “陆家的事和陆先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管我怎么管教阿行,都不关你的事。”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往前走, 完全不管男人变得煞白的脸色。   夏以傻呆呆地站在原地,陆行却一把捉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一直走出了老远,夏以才回过神来。   她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敢说。   她脑中充满了疑惑。   陆行说她的亲生父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偏偏又不把话说清楚。   而今出现了个叫爷爷爸爸的男人,爷爷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回家这么久,夏以和陆老爷子接触的次数其实不多。   但她能够感觉的出来,爷爷是真心疼爱她,不管她做什么丢脸的事都十分有耐心。   他不会训斥她做事粗鄙,而是会耐心的告诉她那些事该怎么做。   夏以抬头看着陆老爷子的背影,鼓了鼓勇气,几步走过去,扶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前走。   陆行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陆老爷子也没想到夏以会站到自己身边来。   他看向身边的小孙女,夏以腼腆的笑了笑:“爷爷,我扶着你走。”   陆老爷子的脚因为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如今年老了,老·毛病袭来,雨天潮湿时,他甚至无法下地走路。   陆老爷子看着夏以纯净的眼神,对她笑了笑,摸着她的脑袋缓缓点头:“好,以以扶着爷爷。”   陆老爷子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如今年迈,腿脚又不方便,可没人敢把他当成一般老者。   就算是在他身边长大的陆行,也不敢直愣愣跑过来扶他。   因为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并不需要别人给予的同情,又或者没什么分量的关心。   “以以这些日子在学校怎么样?听陆管家说你们昨天刚刚月考完。”   夏以慢慢放下心中的紧张,和陆老爷子像普通的祖孙一样聊着天。   见着一老一小如此相处,陆行慢慢跟在身后,一股名为失落的情绪占据他的心口。   夏以却恰恰转过头来,扬声道:“阿行哥,你怎么走那么慢?”   听这称呼,陆行霎时挑了挑眉。   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坦荡的这么喊他。   他提起嘴角,把刚刚升起的那点儿失落一扫而空。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东西也好斤斤计较。   实在是某人太蠢,又玻璃心,不然爷爷哪里需要这么细心照看着鸭?   夏·蠢·玻璃心·以觉得鼻尖发痒,察觉要打喷嚏,她连忙伸手揉了揉鼻子。   陆行三步并作两步跟过来,见了她这蠢样,嘴角一个劲儿往上提。   墓地照片上的陆老夫人看起来很年轻。   夏以认真和她介绍自己,又给她献上花,小声和她保证,她以后会好好照顾爷爷。   她放好了花,被落在后面的男子刚好追过来。   他看着夏以对着墓碑笑,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可陆老爷子在这儿,他就算想做什么都有所顾忌。   而现在赶来的他,身边多了个女人。   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昂贵的皮草,双手挽着男人的臂弯。   她没有贵妇人的端庄大气,倒是有几分烟视媚行的上不得台面。   陆老爷子注意到两人的到来,面色一变。   “你竟敢把这个女人带到这里来!是想让你母亲走了也不安宁吗?”   女人见到陆老爷子时脸色就不大好,如今被明着针对,不自觉往男人身后缩了缩,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委屈的气息。   陆老爷子越发不待见对方,他握着拐杖用力在石板上敲了敲:“你给我滚!滚出这里!”   男人硬着头皮顶着喝骂,却还说道:“爸,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燕燕当年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揪着当年的事不放?”   男人此话一出,陆老爷子更是被他气得直咳嗽。   夏以被陆老爷子这模样吓坏了,连忙道:“爷爷!爷爷,您怎么了?别生气,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您不喜欢他我们就不看他。”   夏以的话被男人听见,他原本因着气到了陆老爷子而升起的那么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你是哪来的野丫头?我们陆家的事与你——”   “闭嘴!”陆行冷冷呵斥。   他接过陆管家递过来的药,连忙喂给陆老爷子。   男人被陆行呵得一呆,回神之后胸口的怒火成倍增长。   “陆行,我可是你爸,你现在什么态度?”   陆行一边帮陆老爷子顺着气,一边懒懒道:“我爸十几年前就跟女人跑了,请问您哪位?”   陆行看也不看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男人,道:“爷爷,我们先回去吧。”   陆老爷子缓过气来,扶着夏以,几人把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当成空气,慢慢往墓地外走去。   陆管家却没急着离开,而是微笑着走到男人面前。   “陆先生,老先生在十五年前就和您断绝了关系,而且当年您对此也是没有意义的。”   “如今,老先生并不希望您和您的夫人出现在老夫人面前,还希望您能离开。”   陆管家虽然笑,但从眉宇到嘴角处处都透露出冷意。   男人也就只敢在小辈面前耍横。   陆管家跟陆老爷干了一辈子,两人风里来雨里去,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现在他虽然在北麓山庄园当管家,但却是陆氏集团不折不扣的元老。   他年轻时太拼,老了也没个孩子。   陆汵小时候,陆管家曾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而现在,陆管家对他也只有失望。   陆汵动了动唇瓣,终是没再说什么。   陆老爷子在墓园被陆汵气着了,回家,夏以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陆老爷子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却又觉得,孙女在外头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却还保持着如此纯真的性格,实在不容易,由着她去了。   清明假期过的很快,一晃神就要上课。   夏以回临江公馆之前,还反复叮嘱陆管家要好好照看陆老爷子。   陆管家自然再三保证。   陆行只觉得她小题大作,嗤她一声,反而被她翻的小白眼。   陆行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夏以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以前靠近他都不太敢,现在都敢对他翻白眼了。   依旧是抛弃陆行独自去上课的一天。   夏以起了个大早,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今天就能知道月考成绩了,她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久没睡着。   夏以一大早到了教室,开始背单词。   陆行却是踩着铃进教室的,见着他那副懒懒打哈欠的模样,夏以小小噘嘴。   陆行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月考成绩,像极了传说中的胜券在握。   预备铃响后,班主任进教室。   班里不少同学都精神起来,就等着班主任下发成绩条。   班主任也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让学习委员把成绩条发到每个同学手上。   风扬高中和夏以以前读的高中不一样。   夏以以前的高中每次考试之后,都直接把成绩排·名贴在墙上,让同学们自己去看。   美其名曰鼓励与鞭策。   风扬高中却比较注重隐私,只让学生们知道自己的排·名,除此之外,在年段只会公布年级前十的名次。   夏以紧张的看着学委手中不断减少的成绩条,知道学委慢慢朝她走了,把属于她的成绩条放在她手上。   夏以捏着成绩条,有点儿不大敢看。   陆行却嗤她:“至于吗?”   夏以哼他,天天翘课的人,怎么会知道努力学习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更   感谢在2020-04-28 22:32:49~2020-04-30 00:0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倾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送你   夏以紧张的像只畏畏缩缩的小松鼠。   陆行趁她不注意把她手里的成绩条抽过来, 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直直放到桌上。   夏以可没想到他会这么蛮不讲理,还抢她的成绩条。   她气愤的瞪了一眼陆行, 抛去刚刚的视死如归,看向直挺挺躺在桌上的成绩条。   看之前她内心忐忑, 看之后却兀得睁大了。   排名:1   夏以伸手揉了揉眼睛, 有些不太敢相信。   第二次认真看过去,排名第一切切实实的呈现在她眼中。   夏以小嘴张成O型,看看一脸淡定的陆行,再看看自己的成绩条, 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   她真的成了年级第一!   刚好这时候, 一直凑那热闹不嫌事大的万锦把脑袋伸了过来。   他把陆行的成绩条拍在桌上, 瞬间就笑开了去。   “行哥,行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来来来, 我们尊贵无比的年级第二,快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给我当球踢踢!”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哥你也有今天啊!以以妹妹真是我的福星!”   万锦笑的像是个疯子, 岑右铭和霍成燕都看了过来。   俩人扒拉着陆行和夏以的成绩条,嘴巴同样张成了O型。   “不是, 行哥,你是不是放水了?”   岑右铭本能怀疑,话才说完, 后脑勺就惨遭暴击。   “会不会说话呢?人家夏以每天用功读书你没看见?”   霍成燕对着岑右铭真是恨铁不成钢。   经过几天接触,三人都看出夏以比较胆怯,他这么说,是想让人心里存疙瘩不成?   岑右铭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忙把双手合在一起对着夏以拜了拜。   “以以妹妹,不好意思,我没那个意思。”   岑右铭说着也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拳。   他们三人平时说话毫无顾忌,夏以一个小姑娘心思难免和他们这几个大大咧咧的不一样。   要是因此伤着她,他可就罪过了。   夏以也知道岑右铭不是故意的,笑着对他摇摇头:“没关系。”   她忍不住去瞄陆行的成绩条。   只看到了个排名,她还没看到分数,成绩条就被陆行拿走了。   万锦却又嘻嘻哈哈道:“行哥,我们放学去踢球吧,我想试试我的新球怎么样?”   陆行淡淡瞥了一眼万锦,懒得理这个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的蠢货。   夏以却紧张起来:“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暴力恶劣。   万锦被她这模样弄得愣住,岑右铭和霍成燕却此起彼伏一阵轻笑。   万锦也反应过来夏以似乎把他的话当真了,不由扶了扶额。   “夏以妹妹,你怎么这么可爱?”   如果是别的女孩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模样,万锦定然一拳过去,装什么绿茶白莲?   可偏偏夏以是真的疑惑,天真单纯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万锦摸摸下巴,突然嘿嘿嘿笑几声。   这可爱的小女孩换他也喜欢,难怪行哥栽了。   几人被他笑出一层鸡皮疙瘩,夏以还一脸懵不知所以然。   陆行见她这蠢样,实在受不了,拿笔敲了敲她额头:“认真听课吧!被这三人带跑了,下次你可就是年级倒一。”   年级倒一四个字太具有杀伤力。   夏以浑身一震,也顾不得陆行的头到底会不会被拧下来当球踢,连忙把注意力都放到班主任身上。   刚巧这时候,所有人都拿到了成绩条,班主任笑容满面看过来。   “这次我要重点表扬我们班的夏以同学,夏以才转学来一个月,就取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大家要向她学习,不能取得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课也上得随随便便。”   陆行这桌才刚刚消停,万锦听了这话,连忙扣了扣陆行的桌子,飞快道:“行哥,我觉得老王他在内涵你。”   陆行抬起头,没什么精神道:“那又怎么样?”   万锦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一噎,原本的嘲笑也说不出口。   “不是,你什么时候被内涵过?”   “的确没有你有经验。”   万锦:“………………艹!求求你做个人!”   陆·被班主任内涵·行:“睡了,别吵我。”   班主任内涵完了,想看看自己的内涵成果。   结果他一转头就看到陆行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嘴里顺溜的话成功卡在喉咙里。   高二一班,大半个班都是富家子弟,但真正不服管教的还是后排的几个刺头。   其他人顶多是性子傲气了点,陆行……简直是我行我素到了极致的典范。   班主任试图联系陆行家长。   每次都会有个自称是陆行管家的人十分认真听他经过润色的告状。   听完了还有模有样的点头,每次回去都说会告诉陆行爷爷陆行在学校的表现,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久而久之,班主任也歇了那股当老妈子的心思。   陆行上课睡觉迟到早退样样精通,却还次次都是年级第一。   班主任再想告状也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秉承着过去一年半的眼不见为净,心塞的挪开目光。   可之后他又开始担心。   夏以那么乖巧的一个小女孩,和陆行当了同桌,不会也被他带跑了吧?   班主任在班上逡巡了一圈,没找到空位来安放他心目中刚刚上位的小乖乖,却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下午上课前,陆行和他的三个小伙伴都还不见踪影。   夏以一开始坐到他们身边,还紧张的觉得他们翘课不对,现在已经佛系了。   正巧,下午第一节 数学课。   夏以数学拿了满分,美滋滋抱着自己的卷子欣赏了一遍。   而她身边陆行的答题卡被窗外的风吹到地上。   她弯腰捡起陆行的答题卡,却意外看到了一片空白。   夏以微微一愣,把卷子抄在手上,这才看清空白那题是最后一题。   夏以想到了什么,认真把答题卡翻看了一遍。   整张卷子做题思路清晰,字迹工整漂亮,所有的答案都和她一样,只有最后一题空着。   夏以咬着下唇,忽然有些难过。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陆行才教她解过这道题的类型题,他怎么可能不会做这题?   陆行迟到而来,就发现身边的小傻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完全不像上午知道成绩时的神采飞扬,她情绪低落,上课还走神。   陆行不自觉拢起眉头,他对小傻子还算了解,一旦上课,就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学习,从来没走过神。   她才考了年级第一,就魂不守舍,谁又欺负她了?   一直到了放学,夏以的情况都没怎么好转。   陆行今天难得没翘课,和她一起回家。   夏以平时总会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拒绝和他一起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吃完晚饭之后,夏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连房间也不回。   陆行忍了又忍,可算是忍不下去了。   他把夏以今日份牛奶哐当一声重重压在玻璃桌上,把夏以的注意力从异时空的黑洞里扯了回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宇间带的几分不耐。   即便是这样,他也好看得像幅画,看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夏以傻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往下掉,一下就把她整张脸染湿了。   陆行扶了扶额,要是现在在他面前作的是万锦,他绝对一脚过去,让他知道这世界为何这样精彩。   可偏偏是夏以这个小哭包。   没事都要哭一哭,现在明显有事,不哭的天昏地暗怎么会放过他?   陆行扯开衣领,烦躁的靠在沙发上:“说吧,你今天怎么了?从下午到现在就没正常过。”   陆行真觉得爷爷把这小哭包弄到他这儿来,不是让他当哥哥,是让他当爹。   夏以望着他,忽然哭得更厉害了。   陆行:“………………”他是魔鬼吗?一看他就哭。   既然好声好气说话没用,陆行屈起手指,冷冰冰道:“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   这话果真有用。   夏以被他吓住,不断往下滚的泪珠也没有再流的趋势。   陆行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毫无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好好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夏以捏着衣袖,头往下低,再陆行眉头隆起更高的弧度之前,小声道:“年级第一……是不是你故意让给我?”   夏以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头就难过得厉害。   她怎么这么没用,考个年级第一还要别人来让。   陆行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她哪来的这想法?   他直起腰来,抬手扼着夏以的下巴,把她低着的头抬起来。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不做?那一题你明明会!你也别说你时间不够,我不相信!”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   说到了愤怒之处,她还把抬着他下巴的手指给拨拉开,狠狠地甩到一边去。   陆行在这气势汹汹的质问中,一时失语。   他烦躁的揪了揪头发。   谁让她那天晚上哭哭啼啼跑到他房间里来,还说什么要送小裙子。   那是人干事?   而且,他也没有——   夏以见了他这模样,越发肯定他在月考上让了自己。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考了年级第一的喜悦早成了泡影。   夏以忽然站了起来,捂着嘴跑出去。   陆行被她吓了一跳,低咒一声,想也没想追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陆汵(cen)第二声!!! 第20章 抽泣   夏以被陆行一把拉住, 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只哭不出声的模样,让人心头一阵又一阵发堵。   陆行被她一双汪汪泪眼盯着,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被她气死。   夏以这模样分明就是认定了他考试让着她,还给他判了死刑。   陆行用力把她往回拉, 把人摁在沙发上, 一句话不说,开始从他的背包里找着什么。   夏以被他这一系列行为弄得发愣,却还没忘记泪珠子要继续掉。   捣腾了好一会儿,陆行总算是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他把被他揉成了一团的成绩条送到夏以面前。   “你自己看看。”   夏以不知所以然, 看了成绩条半天, 也只注意着年级第二的排名。   陆行不是第一天觉得她蠢。   现在更是觉得她蠢到了极致。   他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甘愿的给她提示:“你自己看看我的分数是几分?再想想你的分数是几分?”   提示的如此明显,夏以总算反应过来。   她捏着成绩条,小声道:“你……”   陆行见她的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认命道:“我的分数和你的分数相差了25分, 就算加上了那道题的分数又怎么样?我和你不是还相差一分?”   说着说着,他眼角翘起讥诮的弧度。   “再说了,你是天仙下凡, 还是祸乱天下的绝世美人?一句话就让我把年级第一让给你,你是瞧不起你自己还是瞧不起我?”   陆行这一番话说的极不客气, 刚才的暴躁形象也被他丢到了一边,重新立好了他高冷矜贵的人设。   夏以面色突然苍白。   对,陆行说的没错, 她这次的成绩完全是超常发挥,甚至还考出了在她之前的学校完全比不上的成绩。   她没有对比过别人的分数,也不知道年级前十分别考了几分。   下午上课前她看到陆行的试卷,脑袋里想的全都是自己这个第一名来的不真实。   “可……可是那道题你为什么没做?明明考试前一天晚上·你才和我讲解过解题步骤和过程,两题完全是类型题,只不过改变了数据!”   夏以试图拔下陆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皮。   陆行却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那道题我来不及做。”   他说得理所当然。   夏以噎住,竟然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过她还是鼓着气重复之前的话:“我不相信。”   “要听真话?”陆行斜着眼看她。   夏以瞬间精神起来,连忙抹了抹泛红的眼眶,把脸上的眼泪一并擦干净,用力点点头。   “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告诉你。”   陆行说完,见夏以一副竖起耳朵认真听的模样,屈起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弹了一下,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怪你。”   夏以茫然看向他。   陆行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跑到我房间来,还莫名其妙笑出来,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会议,我也不会第二天试还没考完,就急匆匆跑到公司开会。”   夏以慢慢消化陆行的话,又稍稍狐疑看向他:“为什么你要开会?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那天晚上她意外撞到了陆行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开着视频会议,她心里就犯嘀咕。   陆行见她单蠢单蠢的质疑自己,无可奈何解释道:“那天在墓园你也见到那个男人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   “十几年前他被爷爷逐出家门,我从小就被爷爷当成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培养,十岁开始跟着爷爷在公司里学习,一直到现在六年多了。”   “十岁?”夏以小小发出一声惊呼。   她虽然不了解什么集团,但是十岁她还是有概念的。   她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接受义务教育读小学。   她每天都鼓励自己要努力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夏以被陆行突然甩一下的炸·弹,炸得晕乎乎的。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清醒过来。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在谈论的明明是你为什么最后一道题没有做?”   就算他要去公司开会也没理由考试提前离场。   陆行挑眉。   小傻子脑袋灵光了点。   他道:“都怪你,前一天让我提前结束了视频会议,我只好把剩下的会议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四点,会议说什么都不能迟到。”   “会议不能迟到?上课读书就可以吗?”夏以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陆行瞬间被她噎住,屈起的手指也一下松开摁住沙发扶手,仿佛手底下摁的是某个小傻瓜。   “会议爷爷会参加。”陆行无力道。   “爷爷会参加所以不可以迟到吗?那爷爷知不知道你上课天天迟到?”   夏以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杠精附体。   “爷爷如果知道你翘了考试去开会,他会不会生气?”   夏以现在像极了个好奇宝宝,揪着陆行提前离开考场的是围绕着爷爷这个话题疯狂进行拓展。   陆行额前突了突,终于在听到第n个疑惑的时候,冷冷道:“闭嘴!”   夏以瞬间在这两个极具陆行气息的字中回过神来。   她不自觉缩了缩脑袋,又可怜巴巴蜷成一小团。   陆行嘴角狠狠抽了抽:“你今天是不用预习新课文,也不用去复习知识了是吧?”   “等你叭叭叭叭成一个小叭婆,我看你下次哪来的本事考年级第一?”   掉线许久的陆氏嘲讽再次上线。   夏以瞬间瘪了嘴,眼睁睁看着陆行拿过还被她捏在手指上的成绩条,头也不回上楼。   客厅里恢复安静,夏以捧着自己的下巴,觉得心情完全不像之前那么沉重。   轻松的感觉让她还有稍稍的愉悦。   她果真是凭本事考到年级第一的。   可是……   夏以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楼梯。   陆行他……真的十岁就开始在爷爷身边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了吗?   原本被她视为对手的人好不容易被她打倒。   可转身却发现,她打倒的不过是对手的一个影子,真正的对手比她想象的要厉害的非常非常多。   夏以把书包抱进怀里,跟着上楼。   她也是爷爷的孙女,没道理陆行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她却不行。   其中考的年级第一,陆行就别想了,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   夏以接下来的日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害怕陆行了,遇到不会的题目就抓着他给自己讲。   两人的这点变化都被人看在眼里,霍成燕三人对着陆行的调侃自然变本加厉。   某天下午,夏以不小心撞上方冉,对方还给她丢下一句走着瞧。   夏以没懂她的意思,却本能地知道方冉似乎又更讨厌自己了些。   她至今还不懂方冉突然疏远她的理由,心头有些难过。   而班上的女同学也因为方冉的关系基本上不与她来往。   夏以如今在高二一班,也就和陆行还有她的三个小伙伴关系比较亲近。   而且她立志要在期中考把陆行摁在年级第二的板凳上,更是没有心思去发展友情。   月考完的第二周星期一,陆行下午又翘课了。   夏以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兮兮变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下课时,夏以正在查看上课的笔记有没有缺漏,突然有人从她身后拍了她的肩膀。   夏以吓了一跳,转过身就发现是莉莉拍了自己。   她看过去,莉莉就指了班级外头道:“学生会的人找你。”   莉莉也没说理由就走了。   夏以茫然放下笔,走到班级外面。   找她是个戴着眼镜一副学究模样的人。   夏以刚过去,对方就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学生会主席陈辉。”   夏以也连忙道:“你好,我是夏以,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   陆行晚上九点准时推开家门,这次回来,可没人刚好在厨房里煮夜宵。   好在他今天在外头吃过了,这时候也不觉得肚子饿。   一路回到房间,陆行拿了睡衣进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惫,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有些许昏昏欲睡。   爷爷前几天把一个很重要的提案交给他,他这几天都在忙那个提案,没怎么好好休息。   今天的月色也不错,明朗得仿佛能够照亮暗夜。   陆行晃荡着藤椅。   这些日子他的确有些累,不关是那个提案,还有方——   陆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想着,一阵细细小小的哭声突然传进了他耳中。   陆行烦躁的眯了下眼,想把发出这哭声的人捏死。   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一下靠到了阳台边上。   细细碎碎的哭声正是从紧贴着他的阳台的另一侧传过来的,而那里刚好是夏以房间。   陆行眉头瞬间堆成小山高,他又仔细听了一小会儿,确定了发出这哭声的人是夏以。   这小傻子又在哭什么?   早上见她的时候还挺有精神。   陆行想了想,轻易跃上阳台。   两间房间的阳台本就连在一起,陆行一个抬脚就踩到了另外一个阳台上。   轻轻一跃,平稳落地。   阳台藤椅边上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人影缩在里头。   她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正一下又一下小小抽泣着。 第21章 滚出   “你蹲在这干嘛?”陆行蹙起眉头。   这小哭包平时动不动就喜欢哭, 这大晚上的蹲在阳台上哭,也不怕把别人吓着。   小哭包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小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却又很快打起哭嗝。   陆行蹲下·身来,踩着脚掌立在她面前, 见她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眉头不由蹙得更高。   这是哭了多久?   “陆……陆行?”夏以迟疑喊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我。”陆行道。   他忽然抬手,接到一滴从她下颚滴下的眼泪。   微凉的泪珠触感有些新奇。   陆行将泪珠捻去,又问道:“你怎么了?”   夏以傻愣愣看着他, 没回话, 而是蠢兮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行跟她一起蹲着:“被你的哭声吓过来的。”   夏以:“……对不起……”   “哭都哭了,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他瞌睡虫全被她哭跑了。   “我……”夏以别开眼去。   陆行轻嗤:“你哪次出幺蛾子不是我去把你弄回来?这次就吞吞·吐吐不敢说了?”   当爹就当爹吧,认栽。   夏以缩缩手指,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把这让她难受了一晚上的事说出来。   “是校庆, 我要在校庆上表演节目……”   陆行挑眉,多看了她两眼:“这不是好事吗?”   夏以飞快摇摇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也没有报名参加。”   “今天……今天学生会的人来找我, 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参加第一次彩排……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夏以小小声把下午的事情说出来,说着说着, 她眼中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我……我跟他说我根本没有报名参加,他却说名单已经递到校长那里了,让我自己想办法。”   陆行听她断断续续把事情说完, 面色阴沉得厉害。   他看着抱着膝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知所措的夏以,忽然拉着她的手,一起站了起来。   夏以被他拉的猝不及防,加之在地上蹲久了,双腿一阵麻木,直直向前倒去。   陆行被她吓了一跳,伸手她去搂她,女孩立刻顺着他的力道往前倒,一下扑在了他怀中。   绵绵软软的感觉让陆行有一瞬间脑袋死机,下意识松了手。   夏以双腿无力,膝盖一软向下滑去,脑袋磕在一个微软带硬的东西上。   近乎尴尬的姿势让陆行触电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夏以半跪在地上,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抬起头就看见陆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夏以瘪瘪嘴,委屈巴巴揉着自己酸麻的腿。   “你起来没有?”揉了一小会儿,前方传来陆行微哑还略带别扭的声音。   夏以眉头皱成一个小八,“陆行,你声音怎么怪怪的?像生病了……”   陆行好像被戳中了心中隐秘,整个人僵直了一下,丢下一句:“等我几分钟。”一下翻上阳台,眨眼间消失夏以面前。   夏以见他跳上阳台,吓了一跳,还想出声阻止他。   话还没出口,人就不见了。   夏以揉着腿,扶着藤椅站起来,这才发现两人房间的阳台几乎连在一起。   夏以泛红的眼眶微微睁大了一些,心头涌上些许别扭。   她……是不是吵到陆行了。   陆行要是知道她现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能把她揪过去打一顿。   冰冰凉凉的冷水打在肌肤上,光滑的镜面倒映出少年劲瘦的身影。   他闭着眼,面色似羞恼又是难堪还有些许无法自持的红晕。   湿冷的气息带起,陆行只觉心头的燥热被一点一点压下,他关掉花洒,低头。   被冷水压下的红晕又再次爬上他的面颊。   偏偏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时间会来敲门的人是谁?   陆行匆匆忙忙穿了厚实的睡衣,还特意裹了件外套,面色清冷打开门。   他头发上还带了湿气,汇作小小的细流漫入睡衣里。   夏以小声道:“半个小时了……”   她在提醒他,他刚刚让她等的几分钟已经超时很久了。   她还在隐晦的表示,如果不是这样,她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陆行脑补出了她的言外之语,轻轻扯了嘴角,一步越过她走在了前面:“过来。”   这态度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夏以连忙哦了一声跟上。   陆行带着夏以来到三楼。   夏以住在临江公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三楼。   三楼的装修风格与二楼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整层楼只有一扇门。   陆行推门而入,夏以连忙跟上。   灯光骤然亮起,照亮屋中的一切。   夏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之前就从王姨口中知道了陆行有琴房,而且在三楼,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大这么好看,墙上的格子里还摆着许多乐器。   这些乐器,像是收·藏品一般,好好摆放着。   陆行领着晕乎乎的夏以来到一个被黑布遮着的巨大物体前。   陆行把照着钢琴的黑布扯下,一抹流光从钢琴远处骤然滑来,晃了夏以的眼。   “你……你要干嘛?”夏以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是要去校庆表演吗?我教你。”   陆行面色沉静,他拉着夏以坐在钢琴边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黑白色的钢琴键上,瞬间带起一阵清脆的琴音。   他试了几个音,屈起五指,清浅的旋律从琴键上漫出,缓缓飘荡在整个琴房里。   夏以不由睁大了眼睛,见着那双仿佛镀上了一层玉质光芒的手在琴键上跳跃。   转清脆的音调,很熟悉。   是天空之城。   夏以听过,并且很喜欢。   夏以着迷似的看着那双流连在琴键上的手,直到一曲终了,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险险回过神来。   “学不学?”陆行问她。   他没有让她想办法拒绝了这次突如其来的表演,也没有要为她出头似的去找算计了她的人算账,而是问她要不要学。   夏以睁着微肿的眼睛,迟疑道:“可以吗?”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钢琴,甚至一点儿基础也没有。   能学吗?学的会吗?   “下周六才校庆表演,你还有十几天时间,有这个时间迟疑,你还不如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让想让你出丑的人吃瘪。”   “哭,有什么用?”   陆行轻轻反问。   不再是以前那种清冷的语气,而是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   夏以傻呆呆看着他,心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行再问:“学不学?”   这次夏以没有迟疑,她用力点了点:“你教我,我学。”   她这模样总算是让陆行稍微满意了些。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她还选择哭哭啼啼,那他……那他……   好像只能去摁死让她哭哭啼啼的人。   陆行认命的抿了抿嘴。   夏以好像天生在音乐这方面就有天赋。   陆行教她看谱,她一个毫无音乐基础的人,竟然很快把谱子记了下来。   陆行被她拉着又给她弹了一次,这次在谈到某个调的时候,夏以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行看过去,夏以踌躇道:“这个音……是不是不大对?”   陆行微微睁大了眼。   是,天空之城这首曲子虽然很简单,但是他很久没有弹了,刚刚的确不小心摁错了一个调。   “你听出来的?”陆行问她。   夏以疑惑道:“真的弹错了?”   陆行点点头,又道:“再听。”   他接连弹了两小段夏以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的曲调,再问她:“听出什么来没有?”   夏以认真想了想,凭着记忆,把手指放到琴键上,慢慢按出两个音调。   “好像是这里和这里。”   她说完,立刻看向陆行。   “我有没有说错?”   陆行却忽然笑了:“没错。”   笑开了的陆行像是突然鲜活了的画作,好看的让人一眼陷进去。   夏以傻乎乎看着他,舍不得挪开。   陆行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收拢的表情,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语气:“以后每天晚饭过后,来这里弹琴。”   谁能想到,一心只想着读书,动不动就泪眼汪汪哭哭啼啼的夏以竟然会有绝对音感。   摆弄乐器的陆行好像有一种平时没有的鲜活。   弹钢琴时,他享受其中,不管怎样的曲调,他都能营造出让旁人深陷其中的意境。   在夏以的强烈要求之下,陆行被迫拉了一次小提琴。   他握着琴弓,奏出美妙的曲调时,优雅的像是坠落凡尘的温柔王子。   这是夏以从来没有见过的陆行。   她甚至忍不住悄悄猜测,如果陆行一心发展音乐,以后定然是个极为出色的音乐家。   解决了“心头大患”,夏以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到教室,她突然听到教室里传来方冉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可是给了她在全校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她不是年级第一吗?这么轻松就拿到了考试的第一名,一个表演对她来说肯定也不在话下。”   “如果某人实在不行,她愿意来我面前祈求我,我说不定会同意顶替他上场。”   得意洋洋的声音飘荡在教室里,一点都没有遮掩。   夏以捏紧了校服的袖口。   之前她不是没有猜测过是不是方冉这么对待她。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夏以难过之余,又有些释然。   难过是因为她来风扬高中,第一个让她感受到安心的人其实不是让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   释然是因为她以后也不必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那样针对自己。   夏以的突然出现,站教室里肆无忌惮的笑声收敛了些。   她不生气,也不去看被人簇拥着的方冉。   夏以软软的应付态度让方冉忽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   她可是特意看好了夏以从外面来,这才故意说了那么一番话。   可夏以听了她的话之后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该是这样的。   方冉不甘心自己的重拳出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她叉着腰走到夏以面前,嘴边提起轻蔑的微笑:“哟,这一大清早的是谁呢?”   夏以紧了紧手指,正想说话,一个懒懒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是我,有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方冉一跳,也吓到了夏以。   陆行把包扔在桌上,极为强势的挡在了夏以面前。   “陆行……”方冉咬着唇,刚才的盛气凌人瞬间消失殆尽。   陆行眉眼冷漠:“一大清早的,堵在我座位边上想干嘛?”   方冉被他这一句完全暴露目的的护短弄得面色苍白。   自从那天换座位风波让她丢脸丢到了极致,她一直都躲着陆行,出现在他视线里也不敢。   今天她敢明晃晃的讥讽夏以,不过是知道陆行不可能这么早来学校。   现在一拳没打在夏以身上,反倒是被陆行给接了下来。   陆行原本只是对她无感,自从风华那件事后,他对方冉极度厌恶。   “挡着光线了,麻烦,让开。”   刚刚还聚在一起的几个小女孩见了这阵仗,早就一哄而散。   这时候一个个都坐在自己位置上,能装成看不见就装成看不见。   方冉面色苍白走开,夏以偷偷看了一眼陆行,小声问道:“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自从开学第一天,陆行被她抓着一大早来到学校,从那以后都是踩点进校门,十次里还有八次迟到。   陆行瞥了她一眼,倒头趴在桌上:“我睡觉,别吵我。”   夏以:“………………”   在家里的床上睡不香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迟到了,还一大清早的跑到学校来趴着睡?   夏以刚刚这么想完立刻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迟到不对,因为睡懒觉迟到更不对。   方冉一直都小心注意着两人,看了他们之间的互动,更是气的险些一口咬碎银牙。   她看着夏以明显狠狠哭过一场肿起来还没消的眼睛,心头稍稍安稳了些。   夏以什么都不会,还想在校庆上表演,表演怎么预习课文吗?   方冉嘲笑着,把心头的嫉妒压下。   她能弄走一个,就能弄走第二个。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方冉像往常一样等着司机来接,然后回家。   上车后,从学校里出来两个人。   一高一矮,少年说着什么,漫不经心的,嫌弃的瞥了一眼女孩。   女孩好像被气着了,一张脸都鼓了起来,嘴里反驳着。   少年却没把她的反驳放在眼里,我行我素。   而在两人身后,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勾肩搭背,嘴角还带着猥琐的笑容。   方冉心头一堵,恨不得把手中的手机丢出去,打破两人若无旁人的氛围。   可她不敢,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一起上车,一起并排坐在后座上。   方冉阴沉着一张脸回家。   方冉算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公司业绩蒸蒸日上,父母双方的感情还十分不错。   可今天,方冉才推开门,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她的到来让争吵声戛然而止,父亲却点着烟坐在沙发上,一口又一口吸着。   烟雾缭绕,方冉看见父亲鬓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丝白发。   而每次她回家都十分热情迎过来的母亲,则面色不佳坐在沙发另一边。   方冉心头的压抑又添一层。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方父却先一步捻灭了手中的烟,道:“冉冉啊,最近你和陆行的关系怎么样?”   方冉喜欢陆行的事没有瞒着家里人,方父方母都知道,并且十分支持女儿。   两人平时也会旁敲侧击问问方冉和陆行相处的怎么样。   只是这一次,方父才刚开口,方母就迫不及待道:“你问冉冉这个做什么?她一个小孩子——”   “你当我能有什么办法?原本要和陆氏集团的合作案突然吹了,现在资金链断裂,公司就要撑不下去了。”   “我打听过,陆氏集团和我们公司的合作案被陆行拿走了,如果不是他,合作案怎么可能突然被按下。”   方母听丈夫这么一说,动了动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方父又道:“冉冉,最近陆行——”   “我不知道!”方冉大声道,眼泪忽然往下掉,一下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方父和方母都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父母更是觉得以为她怎么了,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过去。   方父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再点起一支烟,而这时候令他头疼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方冉趴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   那天陆行很累的话在她耳边环绕。   “滚出H市!”   方冉瞳孔睁大,那天的场景也跟着来。   她死死咬着被单,不敢想象父亲公司出了问题是不是因为她……   早上陆行慵懒眉眼一晃而过,他挡在夏以面前的模样在她眼前变得清晰。   方冉呜咽一声,眼泪拼命往下掉。   接下来的几天方华集团资金问题越来越严重。   方父一天到晚不着家,方母也没了豪门贵妇的雍容。   方冉眼睁睁看着父母憔悴,班级里的小姐妹们疏远,终于忍不下去,放学后拦下陆行。   挡在面前的女孩早没了当初精致的眉眼。   也许是这几天她根本睡不好,眼下留了重重的黑眼圈。   一向注重妆容的她,连唇膏也没涂。   干巴巴的唇瓣,像是没了水分的浇花,只能等枯萎。   夏以见方冉红着眼睛盯着陆行,也不由跟着看过去。   方冉把两人拦下后,咬着唇瓣一直没说话。   夏以小声道:“我去车上等你……”   自打跟着陆行练琴,陆行就再也没有在下午翘过课,每天傍晚都和夏以一起回家。   夏以一开始还受那危言耸听的影响,不太敢跟他走在一起。   实在没办法一起回家了几天之后,才发现,虽然有人偷偷看她,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   而且还有人主动找她攀谈问她和陆行的关系。   夏以发现自己告诉别人自己是陆行的妹妹之后,敌意好像没有变多,反倒不少人都对她示范友善的信号。   夏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陆行妹妹的身份跟陆行一样受欢迎。   有时候她在食堂吃饭,还会有漂亮的小姐姐过来,和她搭话,分享一些美食。   夏以往前走了两步,臂弯一紧,整个人就被陆行拉了回来。   夏以被他摁到身边,陆行道:“她可能更想跟你说话。”   夏以傻乎乎抬头,她不觉得方冉如今这模样会是想跟她说。   她咬着下唇,她看过去的时候,她脸上还带了屈辱的表情。   很显然,方冉依旧不待见她。   方冉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泪眼朦胧的看向陆行:“陆行,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你不要打压爸爸的公司好不好?”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夏以兀的睁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神色淡淡的陆行。   她又惊讶又茫然。   惊讶于陆行为何会打压方冉爸爸的公司,茫然于方冉做了什么错事?   柔弱的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陆行却没有半分同情。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做都做了,还不敢承担责任?”   他轻飘飘的访问像是一座大山瞬间压得方冉喘不过气来。   夏以持续茫然中。   方冉却突兀瞪向她:“她不是没事吗?她一点事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斤斤计较?”   “她不过是孤儿院出来的土包子,你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宝?我是没有她好看,还是没有她优秀?你为什么处处向着她?”   一连串的反问让夏以面色苍白,她把方冉当成好朋友,才告诉她自己的过去。   她没觉得自己以前住在孤儿院有什么好丢脸的,可对方却把这单纯了一种瞧不起她的黑历史,公然宣之于口。   陆行见夏以这模样就知道方冉的话刺激到她了。   他把夏以晚上后拉,嘴角的弧度又无情了些:“你还真就说对了,她比你好看,还比你优秀。”   “再说了,你是谁?我不向着她,难道要向着你?”   “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陆行说完,不搭理脸色煞白的方冉,拉着夏以就往外走。   坐到车上,夏以缩成一小只。   陆行十分不待见她这把自己当成可怜虫的模样。   “想什么?她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了?”   陆行扯了扯衣领。   他还以为方冉是来认错的,没想到死性不改,反倒又刺激了这小傻子一次。   夏以抿着唇没说话,却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行看过去。   夏以抬起眉眼:“那天下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陆行怔住,他没想到夏以会突然问这事。   “能有什么事?”陆行漫不经心道。   不管她认不认识靳晓,如果她知道曾经被她视为好朋友的方冉那么对待她,依着这小哭包的性子,估计又要哭得死去活来。   “一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夏以揪着这事不放。   方冉如果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把她当成好朋友,那为什么要在她面前伪装。   那天她的态度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不是陆行开口让她过去,她一定会在班上同学们的目光中无地自容。   “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以试图刨根问底。   陆行被她问的没办法。   他沉眸,缓缓道:“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就是你被她欺负了,一个劲儿的揪着我的衣领要我帮你欺负回去。”   夏以本来还挺难过,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抬起头来。   她怎么可能揪着陆行的衣领?这话一听就知道不靠谱。   陆行却一本正经道:“那天你不仅揪着我的衣领,还拿着手机摁到我脸上,我的脸都被你摁红了。”   夏以心头极其狐疑,可陆行神色认真,完全不像在说谎。   陆行见她不相信,立刻加一把火:“你还一声用一声叫我阿行哥,说吧,你在心里偷偷叫几次了?”   夏以面颊瞬间爆红。   陆行忽然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可爱,又道:“喝了酒就开始发酒疯,亏你平时还露出一副乖乖的模样,原来本性如此。”   “没有!”夏以试图反驳。   “没有的话,你怎么解释自己喝了酒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事?都喝断片了,你老实说自己喝了多少?”   陆行倒打一耙的本事非同一般,三两句话让夏以开始怀疑自己。   见她游移着双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陆行再接再厉:“小坏蛋!”   带了点哼笑,又带了点调侃,夏以发热的面颊顿时像是火烧,哪里还敢再看陆行?   人都要缩成小乌龟了,陆行手指放在膝盖上,轻巧的打着节拍。   总算是不问了。   “我不是……”她小声嗡嗡,反驳得一点力道也无。   陆行翘着嘴角,心情越发愉悦。   夏以被糊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绞尽脑汁回想着那天她究竟有没有做那些丢人的事。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还真想起来些什么。   隐隐约约,夏以好像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家里醒来时,屁股有点疼。   夏以脸颊的温度又上升了一个度,随后想着,她难道还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   当时没注意,只以为是喝酒留下的后遗症。   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偏巧夏以悄悄抬眸,一下看到了陆行嘴角翘起的弧度。   坏坏的,带了些许得逞,完全是阴谋诡计成功之后的模样。   夏以瞬间炸开,高声道:“你那天是不是摔了我?把我摔在地上,屁股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摔媳妇被发现了,陆夏夫妇从此恩断义绝,全文完(狗头)   还有一章鸭 第22章 特意   陆行一不小心翻车, 一直到下车前,夏以都没搭理他。   并且连他之前说的一切都不相信。   夏以越想越真实,这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屁股又一阵一阵抽疼起来。   混蛋陆行,摔了她还敢骗她!   陆行伸了伸手, 想解释什么, 最后只能一把扶额,认命背着包往里走。   要不是她闹腾着,还喊晓晓哥哥,他能摔她?   该!作的。   陆行才进门, 手机就响了。   “小陆总, 就在十分钟前, 靳北集团注资方华集团。”   手机另一头,秘书声音发沉。   陆行捏紧了手机:“靳晓想做什么?”   “嗯?你说什么?”夏以隐隐听到靳晓儿子,连忙回过头。   陆行瞬间闭嘴,电话也挂了。   “我饿了。”   陆行一边说一边把包扔在沙发上, 还有模有样往厨房里看了看:“王姨呢?”   夏以狐疑的瞄他一眼,道:“现在才五点,王姨没那么早来做饭。”   他不会不知道, 想什么呢?   陆行回神般哦了一声:“那我先上楼。”   说完,他也不等夏以回应, 重新拎起包回房。   “你不是饿吗?不吃点东西?”夏以小声喊着。   陆行头也不回道:“不饿了。”   夏以瞬间鼓起嘴巴,这不是骗她,那什么才是骗她?!   ………………   有靳北集团注资方华集团, 方华集团顿时缓过气来,方冉在班上又重新变回了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之前的落魄恳求不存在过。   那些疏远她的小姐妹们也重新在她身边聚拢。   夏以好像天生在音乐上就有天赋,还有着绝对音感。   陆行最初想着,如果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掌握钢琴的基础知识,那就让她死记硬背键位,再练个百八十遍。   一个再蠢的人,不断重复某个行为,身体也能下意识的做出应激动作。   只是夏以比陆行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死记硬背对她来说好像比理解性的弹奏要更困难。   陆行难得没有发动自己的毒舌技能,这彩排的前一天,还夸了他一句弹得不错。   从陆行嘴巴里出来夸奖,对夏以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这段时间更近距离的接触后,夏以更是进一步认识到了陆行那张嘴巴究竟有多讨厌。   ………………   因为周六就是校庆,风扬高中从周四就开始放假。   夏以下午到达彩排现场,学校的大会堂里已经张灯结彩,处处都透露出喜庆的气息。   风扬高中十分重视这次校庆,除了校领导会观看校庆节目之外,许多不少从风扬高中毕业的优秀校友也会参加。   学生会的人从开学到现在都忙得团团转,学校更是专门聘请了老师,来负责这次校庆的安排。   夏以的节目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通过了老师们的审核,被安排在了节目表上。   现在彩排表出来,她直接按着彩排表的安排上场彩排就好。   她之前就把自己要表演的节目告诉了学生会长,也就是那天来找她的陈辉。   整张彩排表单上只有夏以一个乐器节目。   学生会找了天籁琴行的人赞助,特意借了一台三角钢琴。   这台钢琴和陆行琴房里的差别不大,夏以一上手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底下不少人都看着她窃窃私语。   夏以作为新来的转学生,又在月考力压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陆行成了年级第二,不少人都对她十分好奇,也期待她的表现。   大家对学霸总有滤镜,总觉得学霸无所不能。   当清爽流畅的钢琴声从夏以指尖倾泻而出时,大家都闭上了眼睛认真欣赏。   夏以虽然初学钢琴,对钢琴的了解也不多,但现在她有一个出色的老师,又仿佛将这只钢琴曲练了无数遍。   夏以学到了陆行弹琴时营造出来的意境,流泻而出的琴音不像是刻板的弹奏,反而让认真听曲的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回响在安静的礼堂中,有人听到了,也下意识的跟着鼓起掌来。   陆行倚在会堂里粗壮的圆柱上,嘴角缓缓勾起。   总算是没让他白费心思。   不怯场,挺好。   弹的曲子没有半分错处,不错。   看来这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掉泪珠子的小哭包还是有点儿可取之处的。   陆行按了按鸭舌帽,在夏以看过来之前,转身离开。   要是让那小傻子知道他在这儿,还悄悄给她鼓掌,指不定要得意忘形。   陆行飞快出了礼堂。   谁也没注意到,在舞台的一侧,方冉看着台上台下两个人,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什么根本不会乐器,全都是骗她的。   夏以就是个心机女表!   装出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让全班人都以为是她欺负了她,背地里却勾搭陆行,还因此顺利当了陆行的同桌!   陆行一出来就被八卦三人组来了个正着。   “啧啧啧,行哥,你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兄弟几个叫你也不出来,一放学就跟夏以妹妹一起回家。”   “这都还没嫁过去,怎么就妻管严了?”   听这语气,万锦无疑。   岑右铭也在一边附和道:“顾家的男人好啊!行哥也终于变得跟我一样了。”   话音才落,霍成燕立刻推他一把:“要点脸好吗?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了?怎么了?自从夏以妹妹救了我之后,我就改过自新了,这么久了,你看我什么时候还交过新女朋友?”   上次不小心带了温旭的女人,绝对是他阴沟里翻船。   那女人存心陷害他!   “话说,上次的事情你哥帮你解决了没?”霍成燕问道。   岑右铭听到这儿就想翻白眼:“温旭跟着靳晓你也知道,我堂哥都把人弄来了,愣是被靳晓给带走了。”   “唉,左臣堂哥还是把你当心头肉的,你看看你看看,嘴上说着不管你,这哪真有不管你?”   “你可得了吧,温旭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对我动手,分明是没把我堂哥放在眼里,他能忍?”   岑右铭一提起堂哥岑左臣,怨念就噗嘟噗嘟。   他一巴掌压在万锦肩头,沉重道:“菜鸡啊,期中考试后兄弟可就靠你接济了。”   “你说啥我没听清。”万锦把手放在耳边,装出一副用力听的模样。   岑右铭立刻一巴掌盖他脑门上:“我堂哥可给我最后通牒了,要是我这次再考班上倒一,他就要把我逐出家门。”   “那不正好,你平时不是最讨厌他了吗?”万锦立刻接话。   岑右铭被他一堵,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接道:“………………老子不要零花钱的吗?”   万锦和&霍成燕瞬间大笑出声:“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你还是赶紧努力一下,争取拿到做第二吧。”   岑右铭摸摸下巴,仿佛觉得此路可行道:“那菜鸡,你可就别怪兄弟把你踩在倒数第一的位子上。”   万锦:“………………倒数第二是我的!抢什么抢还是不是兄弟?”   陆行无奈扶额:“你们两个闭嘴吧!不想做人可以出校门左拐五百米。”   岑右铭&万锦:“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陆行瞬间啧了一声:“果真是不做人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岑右铭&万锦瞬间闭麦:“你才是狗!”   霍成燕顿时沉重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就你们俩这智商,还是一起当倒数第一吧,你们商量下,不如都交白卷。”   陆行懒得和这仨逗比凑在一起说废话,手放在衣兜里,颇为闲适的往外走。   霍成燕见他走了,连忙喊到:“阿行,不等夏以妹妹了?”   慵懒的声音立刻传来:“等什么等,她又不是没长腿?”   “那你火急火燎把会开完,专门过来看她?”霍成燕宣布正式加入揭短协会。   陆行死鸭子嘴硬:“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是来看她的了?”   话音刚落,一个软软的声音插了进来:“来看什么呀?”   陆行脚下一僵,霍成燕&万锦&岑右铭立刻回头,异口同声道:“夏以妹妹,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夏以背着轻便的小布包,点点头:“老师说我弹得十分不错,明天晚上的表演只要维持今天的状态就行。”   夏以说完,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陆行那边瞄。   霍成燕三人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嘿嘿笑了两声。   万锦道:“夏以妹妹,行哥特意来接你的,你快跟他一起回家吧,我们三人也先走了。”   话说完,陆行的三个小伙伴极有默契的往校外跑去。   陆行原本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夏以立刻小跑到他身边,她把双手背在身后,揪在一起。   陆行抬步,夏以也跟着走。   走了一小段距离,夏以总算是忍不住了,出声问道:“你……你有没有看到我刚才的表现?”   陆行忽然停下脚步,鸭舌帽挡住了他半张脸,长长的帽檐压迫着他的刘海,在他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夏以不知所措挪过视线,手指收缴在一块儿,紧张兮兮的。   好一会儿了,都没等到回应,夏以忐忑抬起头来,头顶却忽然被两个字砸中:“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满一万 第23章 谎言   学生会本来还要带夏以去赞助商那试礼服。   夏以立刻想到了北麓山庄园, 她衣帽间里的那些漂亮小裙子。   她婉拒了学生会,学生会的负责人也不做勉强。   夏以又打电话给陆管家,询问了他方不方便让人把衣服送来。   夏以本意是从里头选一套就好。   等人上门时, 看着那一架子的礼服,夏以傻在原地。   陆管家表示, 既然夏以要参加风扬高中的校庆晚会, 怎么也不能寒颤了,联系了几个牌子,将他们单季最新款的礼服送到临江公馆。   夏以想穿哪一套从里面挑就是,如果好几套都想穿, 可以都带去, 到时候换着穿。   夏以被这奢侈的想法吓了一跳。   礼服虽然漂亮, 但穿起来也麻烦,夏以果断拒绝了要换着穿的想法。   不过因为送来的礼服都十分漂亮,夏以纠结着,完全不知道该选哪一套才好。   正巧陆行从外面回来, 他看着快要把客厅占满的礼服,嘴角狠狠抽了抽。   “你这是要一套套试过去?”   万锦有个姐姐。   陆行时常听万锦吐槽她姐姐参加个宴会,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做造型, 做就做了,还要拉着他在一边等, 可没把他给无聊死。   陆行以前听听也就过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事儿。   陆行认真看着夏以,试图看清她是不是和万锦姐姐一样的人。   夏以哪里知道这些?   她听到陆行迟疑的问话, 稍稍疑惑了一下,立刻摇头:“这么多套礼服,我一套一套试过去,岂不是要把我累死?”   夏以有如此觉悟,让陆行缓缓松了口气。   “那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干嘛?”   他刚刚艰难的从客厅里一堆礼服找到小小只的她时,她一脸纠结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以托着下巴道:“这些礼服都这么好看,我不知道选哪一套?”   过去夏以生活困苦,别说是挑衣服穿了,一年到头能有件新衣服他都能开心好久。   眼前这阵仗,着实晃了她的眼。   “不都一样?”陆行一句话暴露自己的直男审美。   夏以立刻从沙发上站起:“哪里一样了?你看这套,它是一字肩设计,这一套是露背设计,这一套……”   陆行听夏以说得头头是道,瞬间头疼:“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本性。   夏以侃侃而谈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看到陆行那副“我早就看透你”的目光,她瞬间鼓起了腮帮子:“我就是知道。”   她才不会承认,是刚刚送了这些礼服来的人口若悬河在她面前介绍的,她很认真记下来。   陆行嗤她,随后在一堆礼服里随便指了一件:“我觉得这套适合你,你可以换上看看。”   陆行说完就拎着包往楼上走。   夏以见他如此敷衍,面颊又鼓了些,可却忍不住去看陆行只过的那套礼服。   那是一条天蓝色的及膝小礼裙,是一字肩设计,不过肩膀裸露出来的部分有透明的薄纱遮挡。   礼裙腰间缀着几颗蓝宝石,腰际往后有个极大的蝴蝶结。   夏以本来没觉得这条小礼裙有多么出众,可这会儿越看越觉得这条小礼裙是所有礼服中最好看的。   她取下小礼裙,抱在怀里,回到房间换上。   在落地镜面前照了好久,夏以越看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   可她又怕自己见识少,审美并不符合大众水平。   夏以忐忑的站在陆行门前,轻轻叩响了门。   陆行打开门就看见女孩羞涩的偏着头看向一边。   她穿着天蓝色的小礼裙,只到达膝盖上方的裙摆没法遮住那双白嫩笔直的双腿。   她的双肩和手臂都暴露在空气中,也许是常年都穿着长袖校服,她的皮肤白皙的不可思议。   亮堂的天蓝色把她整个人都照亮。   除了俏皮可爱,还因着她偏头的动作无端带出几分羞涩的妖娆,像是含苞待放的粉荷。   陆行下意识别开放在夏以玉润肩头的视线,假装自然地摸上喉结,轻咳一声:“干嘛?”   夏以只顾着忐忑,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闻言,小声道:“我这样穿……好不好看?”   她双手搅在一起,带了明显的不安和紧张,可偏偏就是这让人想欺负就欺负的姿态可爱到犯规。   陆行一时没缓过气来,假咳变成了真咳。   夏以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抬手要扶他:“你怎么了?”   陆行立刻后退了一步,抬起的手不小心触碰到夏以白嫩的小臂。   明明是微凉微软的肌肤,却让陆行仿佛触碰到了火堆。   陆行下意识缩回了手,想也没想摇头:“我没事,刚刚喝水呛着了。”   夏以狐疑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心思再注意自己穿着小礼裙好不好看。   她细心叮嘱道:“你喝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陆行听她老生常谈,嘴角抽了抽。   教她练琴的时候,他不小心在夏以面前喝水呛了两次。   之后只要他在她面前喝水,她都是必要这么叮嘱一番,让陆行觉得自己像是还在幼儿园。   找借口,一不小心就踢到铁板,陆行立刻转移话题:“你明天就穿这一身礼服去表演吗?”   夏以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看的。”   也许是陆行没有张嘴就嫌弃她穿着这身礼服丑,给夏以带来了极大自信。   她摸着柔软光滑的礼服面料,在陆行面前缓缓转了一圈,仰起头,弯着眉眼道:“你眼光真好。”   陆行要出口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些别扭的偏过头:“有点短了。”   夏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陆行立刻补充:“我是说明天晚上可能会很冷。”   夏以连忙兴致勃勃道:“没关系,我带了衣服去,等表演完马上就把衣服换了。”   夏以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小裙子,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压根儿没有发现某人从头到尾的别扭。   夏以拢着双膝,欢快道:“我去把衣服唤了,免得弄脏了明天不能穿。”   她说完就回了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陆行听到那清脆的关门声,无奈的扶了扶额。   最近,这小傻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一天时间眨眼而过。   周六早上,风扬高中格外热闹,以前从这儿毕业的校友重新穿上风扬高中的校服,不管年纪大还是年纪小,在校内形成了一片亮丽的风景线。   夏以一大早就被抓去做造型,一直到下午六点,她才稍稍有点自·由的时间。   校庆晚会是七点开始,夏以除了早上吃了早餐之外,就一直在学校里忙活,到现在都饿着肚子。   也因为肚子饿,她给自己灌了不少水,她拎着自己的小礼裙跑进了厕所。   舒舒服服地解决了人生大事,夏以正想从厕所出去,两道声音却从厕所外由远而近。   夏以本来没怎么在意,可忽然从那声音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要开门的手顿住。   女孩甲道:“你说夏以啊,她不过就是个孤儿院里出来,不知道靠着什么办法进了风扬的小土妹。”   “她的钢琴弹得那么难听,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脸敢站在舞台上。”   女孩乙道:“不是吧?我怎么听人说她弹得还不错?”   女孩甲道:“你也说了是听人说的,那天我就在现场,她弹的那首钢琴曲《致爱丽丝》是钢琴曲中最简单的。”   “而且那天陆行也在场,我偷偷听到他和控场的老师讲话,让老师表扬夏以,免得让她没了信心。”   “夏以弹完钢琴曲之后,陆行还带头在底下鼓掌,如果不是他,别人怎么会跟着一起鼓掌?其他人的节目那么精彩,也没见谁沉迷其中。”   女孩乙瞬间发出一声惊呼:“竟然是这样?”   女孩甲立刻道:“那当然了,我全部都看见了,也不知道那个夏以有什么本事,竟然让陆行这么帮她?我们风扬校庆这么大的日子,晚会这么重要的事,都能让他用来哄人开心。”   女孩乙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哇,这也太浪漫了吧?如果陆行能这么对我——”   女孩甲立刻打击道:“别做白日梦了,陆行现在魂都被那个叫夏以的给勾走了,看你一眼都难。”   “再说了,他这么做分明是不把别人的努力放在眼里,自以为是,又自私自利。”   女孩甲瞬间一声叹气:“你可别说了,让我心头存点幻想还不行吗?”   两人说着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安静的厕所里显得格外突兀。   与此同时,厕所里传来一声宽裆的轻响。   两个女孩从镜子里对视一眼,一前一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后,女孩乙语气焦急心虚道:“是不是厕所里有人?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听着外头两人走远了,夏以扶着厕所的门把手,面色苍白。   原本要上台的喜悦,一点一点消失,原本因为熟练弹奏出钢琴曲的自信,也慢慢褪去。   她无力的蹲下·身,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小团。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都是陆行害怕她不敢上台,给她编织的善意的谎言。   为什么要这样?   一滴眼泪从夏以眼眶中滑落,啪嗒一声滴在在她天蓝色的礼裙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以以正在自卑和自信的过渡! 第24章 喜欢   “行哥, 我刚刚路过义卖摊位的时候,听一个今天也要上场表演的学妹说,她们今天忙了一天, 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夏以妹妹吃了没?”   岑右铭手里抱着包零食, 咔嚓咔嚓吃的欢快。   万锦瞬间推他一把:“有你这么问的吗?既然猜到了夏以妹妹有可能没吃饭, 还不赶紧把你的东西贡献出来?”   岑右铭连忙哦了一声,在自己包里掏啊掏,勉强掏出一包非零食。   陆行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面包,抬起眼皮。   也许是他的视线过于冷淡, 岑右铭抖了个激灵:“行哥, 你可千万别误会, 我只是念着夏以妹妹的救命之恩,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陆行:“……………………闭嘴!”   霍成燕忽然哇的一声叫出来:“你们来看看,快来看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霍成燕手里拎了个保温盒, 保温盒还是粉色的,看起来极具少女特色。   万锦果然嗷呜叫了一声冲到霍成燕面前,抱着保温, 喊着老夫的少女心。   陆行被他这样子恶心的不行,把手伸过去, 冷冰冰道:“拿来,别被你污染了。”   万锦:“………………还是不是兄弟?”   陆行没说话,就瞥他一眼。   万锦焉了, 老实巴交把手里的保温盒递过去。   岑右铭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用手肘顶了顶万锦:“你别在这碍事,行哥急着去给夏以妹妹送饭,别让人家迟到了。”   万锦瞬间精神起来,点点头,对着陆行露出个猥琐的笑容,还对着他捏捏拳头:“行哥,兄弟看好你哟!”   霍成燕被他这副恶心巴拉的样子下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抖了抖身子。   见三个逗逼又闹腾上了,陆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一溜烟地消失在三人面前。   他才刚转身逗逼三人组瞬间化身八卦三人组。   万锦:“你们说,行哥这是栽了吧?”   岑右铭:“栽了。”   霍成燕:“没有别的可能。”   万锦长长叹了口气:“以前我可觉得行哥绝对是我们几个里头,最晚拥有女朋友的人。”   岑右铭立刻附和:“就他那狗脾气,也就我们几个受的了。”   霍成燕幽幽道:“人家方冉正盯着你们呢。”   万锦&岑右铭瞬间抖了个激灵,不约而同左顾右盼。   这左右一看还真看到方冉了,她正仰着头,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   她脸上的表情很温柔,甚至还带了些许不好意思。   霍成燕三人可从没见她对除了陆行之外的男人这么笑过,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万锦率先道:“连行哥最忠实的头号粉丝都叛变了,你们说那个男人是谁,竟然撬得动行哥的墙角?”   他说完,脑袋瓜子就挨了一巴掌:“会不会说话?人家行哥的墙角明明是夏以妹妹。”   万锦:“………………行行行,我口误好了吧?你现在是彻底变身成为夏以妹妹的迷弟了。”   霍成燕道:“你们俩少在这耍宝,我总觉得那个男人背影有点熟悉。”   此话一出,八卦三人组迎来一阵静默,紧接着异口同声道:“靳晓!!!”   陆行给夏以出气,按下了方华集团的合作案的事,三人多少都知道点,还曾经嘲笑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后来,方华集团眼看着要垮了,靳北集团突然注资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就说靳北集团怎么会突然注资方华集团,原来是方冉勾搭上了靳晓。   万锦忽然嗡嗡声道:“之前,夏以妹妹还叫靳晓晓晓哥哥来着……”   此话一出,岑右铭又给了他脑门一巴掌:“夏以妹妹那是被害的,没看见那天行哥都要被气死了吗?”   “可是……夏以好像真的认识靳晓。”霍成燕补充道。   靳晓是什么样的人,三人跟他在一个圈子里多少也知道点。   靳北集团的太子爷,长得一副陌上公子的温文尔雅模样,却偏偏是个花心大萝卜。   要真比起来,岑右铭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得一提。   有人无聊统计过靳晓换女朋友的频率,最快一天换了三个。   岑右铭当时还自愧不如来着。   靳晓在圈子里风评可不怎么样,不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可真正的名媛千金,都不太想嫁他这么一个人。   霍成燕的话让吃瓜三人组又陷入了一阵更深的沉默。   三人眼巴巴的盯着前方说话的方冉和靳晓,像极了三个猥琐的偷窥狂。   好在双方的距离隔得足够远,三人的死亡视线尚且没有对远方的两人产生影响。   陆行打电话给夏以,夏以没接。   他以为夏以还在忙,没有注意手机,直接找到礼堂后面的休息室。   凡是在风扬高中里读书的就没有不认识陆行的。   他的到来,让原本嘈杂的休息室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陆行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夏以的身影,眉头忽然拢了起来。   刚巧这时候,一个女孩摸着头站到陆行面前,细声细语问道:“陆学长,请问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女孩穿着精致的晚礼服,踩着华美的高跟鞋,她是晚会的主持人。   陆行不死心的在屋子里又找了一圈,确定夏以的确没在这屋子里,才问道:“你见过夏以吗?”   夏以彩排时,一手引人鼓掌的钢琴曲成功在一众表演着中留下印象。   女孩听到她的名字就有了反应,她道:“她刚刚还和我在一起化妆的,她化好妆后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女孩说着在身后找了一圈,还轻咦一声:“奇怪,她这出去都快有半个多小时了吧?怎么还没回来?晚会都快要开始了。”   陆行心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急忙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女孩摇摇头:“她只说要出去。”   女孩身为校庆晚会主持人本来就紧张,夏以也只是在化妆的时候和她说过几句话,她着实没认真去注意她。   眼看着这里问不出什么,陆行拎着保温盒离开休息室,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夏以的手机。   电话另一头的彩铃一直响着,可就是没人接电话。   就在这时,转角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女孩乙道:“这个办法是不是不太保险?我们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能让她参加不了晚会?”   女孩甲道:“冉冉是这么说,夏以有心机是有心机,可也自卑。”   “昨天下午夏以彩排离开,冉冉原本想去找她却没想到意外听见她和陆行说话,原来她之前根本不会弹钢琴,现在会了完全是陆行教的。”   女孩乙继续担心:“要是她没把我们的话听进去突然跑出来了怎么办?”   女孩甲道:“你可就放心吧,我们不是把她的门给扣上,还在门口放了清洁的字样吗?除非她从厕所上面爬出来,不然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晚会现场。”   女孩乙道:“我就是有点害怕,要是她出来之后认出了我们的声音怎么办?”   女孩甲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好怕的,又没有证据,再说了,我们不过是说几句小八卦,谁知道她一个人窝在厕所里,要真说起来还是她偷听了我们说话。”   女孩甲似乎安抚了女孩乙,两人又笑着说起夏以的愚蠢。   说着说着,两人忽然觉得背后窜起一股阴寒的气息。   “在哪?”冰冰冷冷的两个字,像是尘封于万年冰雪之下被挖出来的坚冰。   两个女孩瞬间打了个激灵,不约而同转过身来。   看到面色阴沉的陆行时,女孩乙腿一软瞬间跌倒在地上,女孩甲也没好到哪儿去,面色煞白煞白的,像是恐惧到了极致。   陆行微微抬起头,他压着的瞳仁,透露出极致的冷漠无情。   那双幽幽深邃的双眸像宛若生不可见底的寒渊,仿佛随时有可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镇压在渊底,永世不得超生。   “陆……陆行……你怎么会……会在这儿?”女孩甲吓得语无伦次。   陆行嘴角扯起讥讽的弧度,向前迈进一步。   女孩甲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脚下踉跄着向后倒去,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额前汗水大滴大滴往下流。   “人在哪?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从头到脚都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他冷冰冰不带一丝情绪说这话的时候,但是让人打心底里钻出一股寒凉。   “在离休息室最近的那个厕所!就在那里!”   女孩乙瞬间扑过来,大声叫道,仿佛说晚了一步,陆行就会要了她性命一样。   女孩乙一边说一边用力摇头:“不关我们的事,都是方冉,都是她指使我们的,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她的话,就不再让她们家的公司和我们家的公司合作。”   “这个工程是我爸爸——”   女孩乙语无伦次解释着,语速越来越快,害怕说晚了一步,自己就会一无所有跌入深渊。   陆行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扑过来的女孩乙,想也没想朝着女孩乙说的地方跑去。   那个小傻子!被人关在了厕所里,为什么不打他电话?反倒是他打了他几十通电话她却一通都没接。   想到某个危险的可能,陆行瞬间握紧了拳头,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   笨蛋!   ……………………   厕所外头果然摆放了清洗勿入的标志。   周围静悄悄的。   陆行手里还抓着那个保温盒,他站在女厕所外头,想也没想走了进去。   和外头静悄悄不同的是,厕所里有小小的呜咽声。   在厕所这样充满各种各样谣传的地方出现呜咽声,如果被不知情的人听去了,明天风扬高中铁定会传出闹鬼的消息。   陆行听着这熟悉的呜咽声,又气又笑。   气她就是个小哭包,遇到什么事都要哭一哭。   笑她还好没出事,蠢兮兮的哭一哭就算了。   陆行稍稍放心,手指扣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他这一敲,里面的呜咽声果然戛然而止。   陆行懒得声音道:“快开门!还想哭到什么时候?”   熟悉的腔调带着意料之中的漫不经心。   夏以停止了呜咽,可刚刚两个女孩的话又再一次在她脑中晃过。   不想哭,可泪意却一个劲儿的涌上她的心头,眼中蓄着的泪珠,也啪嗒啪嗒往下掉。   陆行等了一会儿都没等来里面的动静,刚刚松下的眉头顿时又拢了起来。   他屈起手指又敲了敲门:“是我,还想不想去晚会上表演了?继续哭下去,是想让眼睛肿成灯泡,让所有人都嘲笑你吗?”   夏以听了这话顿时哭的更凶了,再也抑制不住小声抽泣,呜呜呜哭起来。   夏以不开门,陆行根本没办法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   听她哭的这么离开,陆行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着,他烦躁她想踹门,可到底还顾及她在门里。   粉嫩嫩的保温盒被放在地上,陆行长腿一伸,眨眼就翻上门,轻轻一跃就落在夏以面前。   突兀出现在眼前的一双长腿让夏以微微一愣,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凝聚在下颚上,啪嗒一声往下掉。   “哭什么?”少年半蹲下来,狭窄的空间,他几乎与她面对面。   夏以傻傻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嫌弃的用手指勾起他下巴的少年,也顾不得伤心难过,蠢兮兮道:“你……”   陆行嫌弃的把划到手指上的泪珠甩掉。   末了,他有模有样地打量着她的脸:“我什么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得像是大街上的乞丐,还哭?怎么不哭大声点让全部人都知道你躲在厕所里哭?”   陆行说话向来不客气,嫌弃的语气配上嫌弃的表情,熟悉的陆氏嘲讽再次上线。   夏以瘪了瘪嘴,正要掉眼泪,陆行先一步伸手撑住她的眼皮:“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现在的丑样子。”   “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哭?”   要是单纯的被人关在厕所里出不去,她也不至于连他的电话不接,他赶过来给她开门,她却还抱着膝盖在里头委屈。   他就是给她当爹的命!   夏以眼皮被陆行撑的难受,委屈着拍开这双毫不怜香惜玉的手。   她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陆行等了半天就等来她继续抱着膝盖,差点被她气死。   “你之前哪次哭不是老……我哄好的?怎么,我哄了几次,你就开始摆架子了是吧?”   钢琴也学了,礼服也换了,妆也画好了,明明都成了个漂亮的小仙女,差临门一脚就能够在晚会上给想要陷害她的人狠狠一巴掌。   结果呢?在关键时刻躲在厕所里哭,要是他今天没来给她送饭,她是不是就要在这哭一晚上?   陆行真能被她气死。   “如果不想上台表演了,就说一声。不过,我明确告诉你,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教你什么了。”   “我不会教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会教一个不把自己的责任当回事的人。”   “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事情过后,你想怎么委屈怎么哭都可以。”   陆行忽然松开了夏以,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带上了她一贯的冷漠:“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纵容你,如果你真的想就此放弃,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陆行说完,也不等夏以作何反应,拉开门就往外走。   他往外走了一步,身侧的手忽然被抓住。   陆行低头看去。   夏以眼眶似乎又更红了些,可抬起来抓着他的手却用力的连青筋都呈现在皮肤表面。   她好瘦。   陆行第一次注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哭包是这么的瘦弱。   他移开视线,淡淡道:“抓着我做什么?”   夏以蜷缩着手指,心里有害怕有茫然,却不愿意放开面前的那只手。   很温暖,很舒心,也很真实。   夏以敛下眼眸,轻声道:“陆行……我是不是很差劲?”   陆行眉毛微挑:“谁又对你说了什么?”   见他轻易就猜到了接近真相的事实,夏以鼻尖发酸。   “我……我怕我弹得不好,我怕给学校丢脸。”   “所以你就想翘了晚会上那么多人?那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劝说我不要翘课的?”   陆行的话又狠又致命,瞬间让夏以白了脸色。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得解释。   茫然与真实瞬间占据夏以的心神。   是啊,她一个人在这哭的委屈,可安排节目的工作人员怎么办?   她其实自私又愚蠢,满腹委屈却从没考虑过别人。   夏以紧紧抓着陆行的手缓缓松开,不过一瞬,那只大手就反过来把她的手抓了回去。   “很好。”他轻声道。   夏以惊讶又茫然的抬起头。   陆行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认真道:“我说你弹得很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能用一周时间就把钢琴学的这么好的人,你很优秀,不需要理会别人的质疑。”   突如其来的夸赞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霎时间把砸晕了。   夏以看着陆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行抬起手,将她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把自己做到最好。”   他的声音又沉又稳,像是厚重的大提琴,慢慢奏响时,缓缓将夏以起伏的心绪抚平。   见她看着自己又要哭,陆行眉头隆起一个新高度,眨眼间收起刚才的温情,冷漠无情道:“行了,哭也哭过了,夸奖也听了,该把自己收拾一下去后台准备了吧?”   再多说几句,陆行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学公司管理,改行去学心理学当心灵导师。   夏以破涕而笑,听着他这般不中听的话,心头没有觉得难受,反倒释然不少。   至于刚刚纠结的,有与没有都不重要。   又哭又笑的,可是一点都不好看,陆行嫌弃的扯扯嘴角。   夏以却忽然扑过来,一把抱着陆行。   陆行扯起的嘴角顿时僵住,脑子也一片空白。   夏以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感受他片刻的僵硬,缓缓说道:“谢谢你,阿行哥。”   不过一瞬间的接触,都属于女孩的馨香消失,柔软的触觉也跟着离去。   陆行一眼而过女孩微红的面颊,还有匆匆往外跑的背影,脑子仿佛电脑死机,卡在原地。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陆行才缓缓回过神来。   陆行忽而伸手,把掌心贴在胸膛上。   刚刚她靠着这里,而现在,他的心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跳动着,比平时快了些。   陆行瞬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他跟着也要走,忽然一脚踢到被他放在地上的保温盒。   陆行认命的把保温盒拎起来,魂不守舍出了厕所。   哪知道一出来,他就迎着一阵惊呼。   “卧槽行哥!你在女厕所里干嘛?!”   万锦的大嗓门瞬间让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霍成燕看过来。   霍成燕嘴巴张成O型,极其夸张的盯着陆行,并且视线中缓缓透露出三个字——猥琐男!   陆行额前突了突。   他这辈子的清白怕是要毁在夏以那小傻子身上!   万锦一声惊呼后,飞快凑了过来:“行哥,我们几个刚刚看到夏以妹妹红着眼睛跑开,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海王追她去了,老霍正要给你打电话,结果呢!结果对她做了什么的人竟然是你!”   “陆行啊陆行,兄弟我可算是看错你了,女厕所你都进!你说你究竟怎么欺负夏以妹妹了?”   三番四次提及女厕所,陆行真想把万锦拖过来打一顿,狠狠的那种,打得他亲姐姐都不认识他的那种!   陆行懒得解释,把保温盒往万锦怀里一塞:“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万锦:“………………不是!我的眼睛却早看见了你从——”   “闭嘴!”   陆·猥琐男·行恼羞成怒离开,留下万锦和霍成燕面面相觑。   万锦手里抱着粉嫩嫩的保温盒,小声逼逼:“他敢做还不让人说。”   霍成燕憋着笑:“你头一天认识阿行?”   万锦愤怒道:“……………………真不是人!”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估计夏以妹妹是真出了点事,不过被阿行哄好了。”   刚刚夏以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时候,还跟他们三个打了招呼。   如果不是她眼睛肿肿的,一副哭过了的模样,岑右铭也不至于怕她发生了什么跟过去。   这边,岑右铭弄清楚了确实没发生什么,应该说发生了什么但已经解决了,不由松口气。   “夏以妹妹,你有事就和行哥说。”   “行哥他这个人吧,嘴巴毒了些,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不过,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把你当自己人,谁要是敢欺负你,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陆行温柔,如果之前夏以听到这话,一定觉得岑右铭这是带了好基友滤镜。   现在嘛……   她认真点了点头。   夏以告别了岑右铭,连忙回去把她哭花了的妆补好。   在休息室中看到盛装打扮的方冉,夏以面色平静。   而方冉看到她,明显大惊失色。   夏以什么也没说,她的节目安排在第五个,很快就轮到她了。   漆黑的舞台上,一缕灯光跟着她。   夏以紧张的绷直了神经,像曾经她在房间里无数次演示过那样一字不错的自我介绍。   她笔直的看着前方,在漆黑的观众席上,她准确无误的看到了坐在中间,一脸不高兴托着下巴的陆行。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紧绷的心情缓缓松懈下来。   坐在三角钢琴边,悠扬的旋律从黑白琴键中流泻而出。   《致爱丽丝》对专业的钢琴手来说是一首十分简单的曲子,没有华丽的炫技。   温柔的钢琴曲谱写出一位单纯善良的姑娘,转调之间偶尔带起的活泼又让人莫名轻快。   一曲完毕,掌声自四面八方而来,夏以屈了屈手指,一如之前彩排,站起鞠躬,离开。   在她转眸的一瞬间,VIP席上一张意外的脸让她微微睁大了眼。   夏以很想转头确认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可她不能。   夏以蜷着手指,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冬日,见到了那个教会她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的人。   “夏以妹妹!你刚刚实在太棒了!太优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才学钢琴一个多星期!”   这咋咋呼呼的只会是万锦。   三人在夏以表演完立刻就以光速冲了过来。   岑右铭连忙递上自己的面包:“夏以妹妹,吃个面包,你肯定饿了。”   霍成燕见夏以目光游移连忙道:“阿行刚刚遇见个认识的人被拖住了,让我们三个过来盯着你先吃晚饭。”   夏以立刻点点头,结过岑右铭送过来的面包,眉眼都渲染开笑意:“谢谢你们。”   万锦立刻接话:“不用谢,不用谢!大家都是一家人。”   ………………   “至于特意堵在这儿吗?”靳晓见着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冷漠的少年,脸上挂起他的招牌是温雅笑。   “对你这种人来说,还是有必要的。”陆行冷冷道。   “我这种人?”靳晓一下笑开,潋滟的狐狸眼也好像突然会说话。   明明该是个妖邪一样的人,却偏偏一生温雅的气质,实在太会装模作样了。   “以以今天很棒,你教的?”   提及夏以,陆行脸上冷寒又增一层:“别打她的主意!”   靳晓被这么恶狠狠的警告,没有半点生气,而是含笑问道:“你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7000+我是无敌的,今天还是万更!   累die的作者君小声求某种无色无味的液体(眼神暗示) 第25章 分开   喜欢她?   简短的三个字在陆行脑袋里不断转圈圈。   夏以捏着面包咬了一口, 狐疑的是现在陆行脸上扫来扫去。   陆行从刚才进来到现在就一直不大对劲,魂不守舍的十分明显。   “陆行,你在想什么?”不会是还在生他的气吧?还是刚才他钢琴弹得不好?   夏以面包也不吃了, 就盯着陆行,心头开始胡乱忐忑。   陆行茫然回过神来, 就对上明亮的灯光下夏以精致的容颜, 瞬间呼吸一窒,想也没想转过头去。   夏以瞬间更忐忑。   是不是她刚刚真的表现的太差,陆行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夏以又想到了自己在台上表演时,陆行臭着一张脸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   莫名陷入怪圈的夏以完全忘记陆行黑着脸是在她弹钢琴之前。   而她下台的时候, 压根儿就没见到陆行。   陆行好不容易把脑袋里弗乱飘飞的思绪全都拍开, 一转头就看见夏以哭丧着一张脸, 随时有可能掉下泪来的模样。   陆行:……………………这小傻子又怎么了?   “陆行……我是不是弹得不好?”夏以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自己一个人把事憋在心里。   陆行瞬间挑眉:“我什么时候说你弹得不好了?”   就不能多点自信,厕所里那股扑到他怀里的勇气哪儿去了?   胡思乱想一起来就止不住。   夏以披了他的外套,手里抱着个啃了几口的面包, 焉巴巴坐着。   本该被她愁容满面拖累了几分的颜值,却因着她那双白的好像会发光的笔直双腿生生拉了回来。   陆行好像突然明白了点儿岑右铭之前交到一个女朋友时,在他们三人面前疯狂炫耀他的女朋友的腿又长又白的话。   原来, 是真的那么好看。   陆行不自在别开目光,一把将夏以拉了起来:“走了回家, 王姨在家里给你准备了夜宵。”   握上夏以手腕的那一刻,陆行就后悔了。   在他掌心之下细腻光滑的皮肤像是上等的美玉,让人想要细细伸出手指感受她的温润。   陆行动了动手指, 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猥琐的想法。   他想放开手,可又怕觉得太过刻意让这小傻子察觉了什么,只好一路沉默挣扎着。   夏以本能的察觉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乖乖任由他拉着。   知道陆行不是因为自己钢琴弹得不好才变得奇奇怪怪,夏以的心顿时松下不少。   她一只手被陆行拉着,并不妨碍她另一种手拿着面包啃。   陆行拉着她停在车边,就看她把手里的面包啃的差不多。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她还抬起那双水盈盈的双眸,回视他。   陆行瞬间低咒一声,一把将夏以塞进车里,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座。   夏以捏着手里的面包包装袋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单纯。   她傻乎乎问道:“陆行,你干嘛坐前面?”   司机小王也多看了他一眼。   陆行坐上副驾驶坐时,小王还以为两人又吵架了。   可听着夏以问话,明显他的猜测是多余的。   陆行被问得一僵,呼啦呼啦把车窗降了下来,凶巴巴道:“我很热!”   夏以眨眨眼睛,哦了一声,摸上了披在她肩上的外套。   车子启动,车内变得昏暗。   夏以忽然捏紧了外套,嘴角小小翘起。   原来……陆行是不想坐在后排开窗,怕她冷到。   小哭包嘴角越翘越高,到家时,嘴边的笑意更是止也止不住。   …………………………   风扬高中漆黑的花园里,一抹月光从天空洒下,给花园里开着的花镀上了一层鲜亮的月华。   方冉还是那服盛装打扮,可现在的她完全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志得意满。   她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整个人摇摇欲坠。   而站在他身前倚在树干上的男人却颇为闲适的点起一支烟。   他把烟夹在手指间,任由火星一点一点燃烧,烟蒂落在地上。   忽然,他笑了。   “怎么突然露出这副委屈的模样?”   他声音慵懒,又不知哪来一股雅致,不认识他的人若是听见了,定然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   方冉擦着眼角溢出的眼泪,万分委屈道:“今天上场表演的人本该是我,我——”   “可我在节目表上看到的名字是夏以。”他漫不经心的,缓缓打断了她。   他这话没有多少力度,却像能够制裁吸血鬼的大蒜,轻易让方冉哑口无言。   “我——”   “之前你求我的事我办了,可我好像没有得到应得的好处。”   方冉想要出口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靳晓将手中燃尽的香烟扔在地上,昂贵的高定皮鞋踩了上去,缓缓碾了几下。   他又掏出帕子,将自己捏着香烟的手擦拭一遍,这才将手连同帕子一起兜进口袋。   银灰色的月华之下,男人一生黑色西装,他侧身而立,余光缓缓移动,落在面色苍白的女孩身上。   “听说你今天把以以关在厕所里?”   他带着疑惑的语气,却又在话里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扬起了音调。   过于亲密的称呼让方冉瞬间抬头:“不过只见过一次,你也被她迷住了?”   方冉的话里处处都透露着难以置信,最后几个字更是歇斯底里的让人厌烦。   “你欺负了她。”   他语气冷淡,再也没有此前永远带着的温雅。   一股冷风吹来,方冉忽然打了个寒颤。   “既然这样,方——”   方冉突兀睁大了眼睛,仿佛知道靳晓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拔高的音调:“不!不可以”   她慌张的四下看了看,突然一步凑近了身长玉立的男人。   “靳少!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给你!都给你!只要你不要撤资,我都给你!”   她不可以失去如此优渥的生活,她从出生就是千金大小姐,她怎么能够脱离现在的圈子?   方冉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去扯身后的腰带。   靳晓忽然转过身来,他居高临下看着在他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孩,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托起女孩的下巴,看着她快要滴出泪来的眼角,靳晓温柔的笑了笑。   “别怕,我不会撤资的……”   他声音清缓,在这微凉的夜里,无端端抚平了方冉焦躁不安的心。   可在下一刻,他又狠狠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冷酷无情的抚了抚手腕上的袖扣。   他面无表情,彻底将她打入深渊:“这么肮脏的一颗心,我可无福消受。”   冷冷的背影渐渐远去。   方冉像是被晴天霹雳打中,瘫倒在地上,就连手心被地上的石子刺破流了血也没有任何反应。   ……………………   “行哥!方华集团易主了!!!我屮!靳晓果真是个阴险小人!”   “我就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注资方华集团,原来是在这等着。”   岑右铭作为八卦小能手之一,一大清早就在他堂哥和秘书的谈话中知道了这事,早上一来就迫不及待和人分享。   周日早上,方华集团信任股东靳晓紧急召开董事会,更换方华集团董事长人选,方父当场下台。   岑右铭早上听他哥的说的时候还听见,靳晓之前就在私底下收购方华集团的股份,这次注资估计也是早有预谋。   方父还以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没想到一转头就被救命恩人踢出了董事会。   陆行好像不怎么提得起兴致,十分敷衍的点点头。   陆行的三个小伙伴陆续对视一眼,开始进行脑电波交流。   万锦:行哥这是怎么了?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霍成燕:会不会形容?应该只是没睡好才有黑眼圈。   岑右铭:他之前打压方华集团,这会儿方华集团易主……   三人又飞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做出判断:靳晓把他要做的事做了,简直就是抢他功劳,以后两个人在夏怡妹妹面前争长短,行哥怎么比得过人家?   陆行的三个小伙伴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纷纷对他投去同情的眼神。   靳晓那个人除了花了点,其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逊色于他。   而且靳晓一张嘴巴可会哄人了,陆行那张毒嘴,要是跟他争夏以妹妹,那是分分钟死个干净。   陆行的三个小伙伴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充满同情。   陆行一人送去了一个刀子眼,却不免想起校庆晚会那天晚上,靳晓离开前最后的话。   “听说你手上有风华集团5%的股份,卖给我怎么样?”   那个轻佻的男人笑着,在他面前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   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的购买请求,并且转头离开。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见一句。   “既然你这么久了还没办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结果第二天,靳晓入主方华集团董事会,方华集团管理层大换血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陆行转头就把刚签好字的文件扔进垃圾桶。   靳晓果真对那小哭包有所图谋。   意识到这一点,陆行的心情更加糟糕。   刚好这时候,夏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推推他的手肘,塞过来一个小面包。   她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你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没吃早餐,给你。”   她刚刚跑去食堂买的。   才说完,上课铃就响。   小哭包连忙把面包塞进他手里,还叮嘱道:“等一下下课记得吃。”   班主任抱着课本进来,他威严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了一圈之后,最后定格在夏以身上。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方冉同学因为个人原因已经转学离开。”   夏以还真不知道此事,突然听班主任这么说,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把视线放到方冉座位上。   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夏以正疑惑着方冉怎么突然转学了,班主任突然点了她的名字。   “夏以,你就先坐到前面来。” 第26章 滋味   “老师, 做最后一桌导致我考试成绩下滑严重,我也想坐前面好好学习。”   如此不要脸的话从陆行口中说出,霍成燕三人顿时目瞪口呆。   当事人可不觉得这话不要脸, 他看着班主任,脸上露出些许诚恳, 又露出些许烦恼, 仿佛真的在为自己下滑的成绩担心。   全班人都惊悚的看着陆行,班主任也是一脸无语。   陆行迟到翘课样样精通,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稳稳坐了一年半,之前他怎么就没听他说坐最后一桌影响他考试成绩了?   班主任瞬间看向乖巧的夏以。   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十分严肃道:“陆行, 你太高了, 坐在前面会挡着其他同学的视线。”   理由说的冠冕堂皇,陆行的三个小伙伴连忙跟着点头。   陆行却有懒懒道:“老师,你之前怎么没担心夏以个子太矮,坐最后一桌看不见?”   这句话过于一针见血, 让班主任好半天没说出理由来。   可不管陆行有多么正当的理由,他还是被班主任死死摁在最后一桌。   短暂的同桌生活结束,夏以对此倒是没觉得有多大问题。   她一个人坐一桌简直欢快极了, 快乐不是加倍,而是超级加倍。   陆行见她乐不思蜀, 时常黑脸。   夏以见他黑脸黑习惯了,也就不当回事了,时常无视。   陆行见她日子过得如此滋润, 冷笑一声,难得做了老师发下来的那些无聊的模拟题。   其中考的时候,陆行再次稳居年级第一,狠狠把小哭包摁在了年级第二的板凳上。   夏以苦哈哈看着自己跟陆行差了十来分的试卷,开始投入疯狂的刷题中。   陆行每天除了处理必要的公司事务之外,还多了一项额外的任务——给厚着脸皮跑到他房间里来的小哭包讲题。   陆行心头舒坦了些,可讲题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发挥他的陆氏嘲讽。   夏以又最新Get到了一项技能,让陆行教她说英语。   陆行的外语发音极其标准,夏以头一次在他面前朗读课文的时候,险些羞得无地自容。   好在他这些日子被陆行训的脸皮不子增厚一层,硬着头皮把课文朗读完了,还露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陆行嗤她,可该教的一点没落下。   第二次月考,夏以和陆行的分数差距从十几分缩小到了五分。   又一次没有拿到年级第一,夏以虽然还是沮丧,但分数差距的缩小,也给了她极大的鼓舞。   舒适的春天过去,眨眼就迎来了炎热的夏天。   六月尾,就是期末考试。   夏以这次抱着要把路行死死摁在年级第二的板凳上的决心进了考场。   期末考的成绩没这么快出来,这次考试的难度也不是之前的,其中考月考可以比的。   夏以做题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压力,考完试后也没有之前那么信誓旦旦,觉得自己能把陆行摁在年级第二的板凳上。   小小的失望过后,她小跑出考场,就见到陆行站在教学楼底下,而教学楼下又围了许多人。   夏以才刚下楼,万锦就一把冲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往人群里挤去。   他还跟她小声告状:“夏以妹妹,有人要来挖你墙角了,我们赶紧过去。”   夏以茫然着挤进人群,很快就看到空地上用玫瑰花摆了个爱心,爱心中央还用蓝色妖姬摆了Love。   夏以用膝盖想也知道面前就是在做什么。   夏以惊讶的看向一脸娇羞站在玫瑰花边上的女孩,很快就发现了同样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的陆行。   而陆行的旁边,岑右铭正在幸灾乐祸,完全无视他一张黑脸。   女孩好像没有发现陆行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她娇羞着站到陆行面前,把手里的递到陆行面前。   “陆行,祝你生日快乐!”   夏以脑门上瞬间冒出一个问号。   今天是陆行生日吗?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很快,她的疑惑得到解答。   陆行没有接过蛋糕,而是冷冰冰道:“抱歉,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他的话过于无情,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见着陆行要走,女孩连忙道:“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只是你的生日在暑假,我……我怕到时候约不到你,所以想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女孩说着,稍稍苍白的脸色又重新红润起来:“刚好今天考试完了,我还想跟你说,我——”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孩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无情打断,陆行也没打算让她继续说下去,冰冰冷冷的话出口,立刻大步离开。   这气氛太尴尬,周围看热闹的人下意识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表白的对象走了,表白也不可能继续下去。   被这么多人看着,其中夹杂的一些同样喜欢露型的女孩的恶意的目光。   女孩只觉得自己这时候又丢脸又狼狈,她的手无力垂下,蛋糕也滚落在地上。   夏以还没来得及产生感想,万锦连忙拉着她追出去。   “夏以妹妹,你的墙角果然没这么好翘,看来行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走走走,快到行哥面前,让他洗洗眼睛。”   陆行刚从考场出来就被学妹拦下,还弄了这么一出,心情铁定好不到哪去。   岑右铭那个没心没肺的,还敢光明正大在一边调侃他,估计是嫌命太长。   夏以被他拉着一路小跑,跑到校门口,就看见陆行倚在车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锦总算是不拉着她跑了,体育从来都是及格压线的夏以小小喘着气。   她忽然问道:“陆行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万锦被她这一问有点诧异,理所当然说道:“不是跟你同一天吗?”   夏以现在只知道陆行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亲哥。   她听了万锦的话会有些许诧异:“跟我同一天。”   万锦没心没肺的抓了抓头发:“你们两个不是小时候抱错了吗?不是同一天生日还会是什么时候生日?”   陆行之前和他们说自己身世的时候,万锦可都认真听了。   夏以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说,陆行凶巴巴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走的那么慢,是中午没吃饭吗?”   万锦瞬间对着他呲了龇牙:“夏以妹妹细胳膊细腿的,跑太快一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   陆行毫无灵魂的哦了一声,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夏以对万锦道别,在他笑眯眯的眼神中坐上车。   车里充满了陆行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处安放的冷气。   被考试折磨了两天,又被炎热的天气带的有点儿心浮气躁的夏以忽然觉得一阵舒适。   车里一阵静默,夏以抱着书包,忽然就想到了万锦刚刚对自己说的话。   她和陆行……抱错了?   男孩和女孩之间也能抱错?   夏以偷偷看了一眼陆行,有点想问又有点不敢问。   她对自己的身世倒说不上有多在意,只是难免好奇。   陆行……突然就不是妈妈的孩子了,他是不是很伤心?   难怪她第一天回家的时候,陆行会对她露出那样的神色。   夏以抿了抿嘴。   陆行没有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欺负她,让她出丑,不仅每天跟她讲题,还教会她弹钢琴,教她许多她不知道的礼仪。   夏以又偷偷看一眼陆行,这次看就被逮了个正着。   陆行挪过视线来:“想看就看,偷偷的像是做贼。”   偷看人家被逮了个正着,夏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我……我没有偷看。”她的解释毫无可信度,而且还没有底气。   陆行嗤她。   夏以面颊飘起热度,忽然抬起头来,认真道:“陆行!谢谢你!”   她的眼中泛着晶亮的光芒,像是被打磨雕琢而出的钻石,闪耀而迷人。   陆行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道歉弄得发愣。   夏以却已经飞快低下头,一副不打算在说什么的模样。   小哭包总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胡思乱想些东西。   偶尔想的糟糕了,就泪眼汪汪对着他。   偶尔莫名其妙开心了,就笑意盈盈的对着他。   陆行觉得心头怪怪的,没深究她突如其来的谢意。   考试三天后,期末考成绩公布。   夏以看着排·名年级第一的字样,兴冲冲地敲开陆行的房间,一把将手机推到他眼前。   她得意洋洋道:“年级第一!你看!我是年级第一!”   陆行在她的得意中不为所动,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要把手机递到了夏以面前。   夏以疑惑的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行漫不经心提醒道:“看名字。”   夏以果然挪动着视线往前,看到了排名第一的各科成绩前面陆行的名字。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下看着前头的名字,一下看向后边的分数和排名。   陆行缓缓道:“很遗憾,我也是。”   他懒着声音,不管怎么听,漫不经心的气息都扑面而来。   夏以刚刚的狂喜稍稍降低了些。   她鼓着腮帮子,认真把陆行每个学科的分数都记下。   “好了,看了成绩了,你也该出去了吧?我还要洗澡。”   夏以瞬间抬头。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裸露着上半身,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看起来像是匆忙围上的。   夏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她……她刚刚敲门了没?她好像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夏以头顶一阵又一阵地冒着热气,再也不敢看陆行一眼。   夏以呲溜一声消失在陆行面前,那速度,可比她在体育课上跑步的时候快多了。   陆行听着门被带上的声音,扯起嘴角哼笑一声:“小傻子!”   夏以一下把自己摔在暖绵绵的大床上。   她脸上的热气完全没有消退,反而因为在她脑中不断循环的陆行赤·裸着上半身的画面变得更加滚烫。   呜呜呜……她真的不是故意随便推门进去的。   这些日子她动不动就跑到陆行房间去问她题目,陆行嫌她麻烦,就让她自己推门进去。   夏以每次都是敲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刚刚太激动了也完全没在意现在完全不是陆行给他规定可以随便推门而入的点。   吃午饭的时候,夏以没敢看陆行。   不过午饭才吃到一半,门铃忽然响了。   夏以连忙放下筷子去开门,顺便也稍稍缓解下同桌吃饭的尴尬。   她才把门打开,岑右铭就苦哈哈的一张脸,手里大包小包蹲在门外。   夏以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像是发生了件大事。   看那大包小包的,夏以立刻想到了离家出走。   岑右铭可怜巴巴的一张脸:“夏以妹妹,你能收留我几天吗?我被我堂哥从家里赶出来了。”   夏以:“………………不是离家出走?”   这个访问过于致命,岑右铭觉得心口受到的暴击。   岑右铭立刻道:“夏以妹妹,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会离家出走的幼稚的人吗?”   夏以听了这话,认真想了想。   她正想说话,岑右铭已经哇哇大叫了起来:“你竟然要考虑?!要考虑!我觉得我们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   岑戏精开始疯狂表现自己堪比奥斯卡影帝的演技。   这时候,一个懒懒的声音从夏邑身后传来:“既然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就赶紧拎着你的包滚蛋。”   这话说的过于无情,却成功让某位戏精闭上了干嚎的嘴巴。   岑右铭眼巴巴盯着夏以,夏以连忙道:“你先进来吧,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对了,你吃午饭了没有?”   岑右铭立刻摇了摇头。   夏以道:“我们刚好在吃饭,你也一起吧。”   “王姨,今天的午饭够吃吗?如果不够的话,给我煮碗面。”   岑右铭刚脱完鞋就听她这么说,连忙道:“夏以妹妹,你吃饭我吃面就好!”   “当然是你吃,不请自来没把你丢出去,你还想鸠占鹊巢?”   岑右铭被他这张毒嘴早毒习惯了,自动免疫。   他把包放在沙发上,大喇喇坐到桌边,飞快抄起王姨给他递过来的筷子。   见他如此不客气的行为,陆行哼笑一声。   岑右铭被他哼了也面不改色,飞快夸起王姨的厨艺,把王姨夸的眉飞色舞,很快就给他端上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   岑右铭对着王姨又是一阵猛夸。   吃完午餐后,夏以才知道岑右铭为什么说他堂哥把他赶出来,又大包小包来这求收留。   原来是这次期末考试,他的成绩又创了新低。   其中考的时候,岑右铭就说过他要是考班上倒一,他堂哥会把他从家里赶出来,还断绝所有零花钱。   岑右铭努力了一阵子,成功从班级倒一变成了班级倒三,摆脱了被赶出家门的命运。   第二次月考的时候,他从班级倒三掉到了班级倒二,不过不是年纪倒一,他堂哥也没把他赶出来。   岑右铭悠哉悠哉过了一学期,因着前面两次都险险过关,最后一次也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想到又掉回了班级倒一。   这不,成绩刚出来,堂哥岑左臣就把他赶出家门,还把他的行李打包了一起丢出来,顺便断绝了他零花钱,让他在外自生自灭。   岑右铭大包小包用着身上仅剩的钱打车来了临江公馆。   夏以听了好几次想笑,都生生憋住了。   自打和陆行还有他的几个小伙伴关系变好,她没少从岑右铭嘴里听到他和他堂哥之间的斗争。   岑右铭在沙发上躺平,认命道:“夏以妹妹,你想笑就笑吧,笑够了记得收留我。”   夏以哪里会真笑出来,她认真,有些酸痛的腮帮子认真摇了摇头:“我不想笑的。”   嘴里说着不想笑,可声音里都带着笑腔。   岑右铭生无可恋的捂住双眼,要不是这次真无家可归了,他也不会这么丢人。   陆行表面上说要把他赶出去,让他睡大街,转头就吩咐了王姨,让他在一楼收拾个房间出来给岑右铭。   以前夏以不在的时候,路行的小伙伴们就经常来临江公馆过夜,一楼一直都备着房间,一人一间。   午饭没多久,门铃又响了。   万锦和霍成燕一起赶来,听完了岑右铭被逐出家门的凄惨境遇,两人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从岑右铭嘴里听到他堂哥要把他逐出家门,只是真赶出来还是第一次。   没有了期末考试作为压力,暑假的到来让几人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万锦和岑右铭两人都是很能热气氛的活宝,你一言我一语把夏雨逗得哈哈大笑。   说着说着忽然就说到了陆行和夏以的生日。   “以以妹妹,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岑右铭飞快凑过来问道。   “礼物?”   “对啊,对啊!这可是我们成为好朋友,你的第一个生日!”   万锦也飞快凑了过来,他是来补刀的:“你这都被逐出家门了,又被断了零用钱,如今吃喝都是夏以妹妹的,能送什么?”   岑右铭气的瞪圆了眼睛:“礼轻情意重听说过没有?”   “没事,没事,不用送礼物的!”   夏以在孤儿院的时候,生日那天能够收到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院长爷爷还会把院里的孩子都聚到一起给她唱生日歌。   孤儿院里的每个孩子都是这么过生日的。   如果有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院长爷爷就会把捡到那个孩子的那一天作为那个孩子的生日。   院长爷爷说那叫新生,到了孤儿院就是新的开始。   万锦哪里知道夏以心里在想什么,他可不同意她的话:“不行不行,哪个女孩子生日不期盼收到礼物的?”   夏以实在拗不过这几个热情的小伙伴,只好认真托着下巴想了想:“我想有一个蛋糕,有人给我唱生日歌。”   “就这样?”万锦简直难以置信。   每年他姐姐生日到来前,他都会被姐姐耳提面命,说她生日要到,要他精心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万锦每年到姐姐生日的时候都头疼的厉害,当然也是几人中对送女孩子礼物最有经验的。   一个蛋糕,一首生日歌这对万锦来说跟没送没什么区别。   夏以又被他催的没办法,只好说道:“如果你们非要送的话,送我一套薛金星教材全解吧……嗯,如果有王后雄学案就更棒了。”   夏以在经历过期末考试的磋磨之后,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难度提方面还有欠缺。   一本五三,满足不了她的刷题需要。   万·学渣·锦&岑·学·右·渣·铭:夏以妹妹总是说些我们听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话。   俩学渣飞快掏出手机,终于在百度百科中知道所谓的薛金星全解和王后雄学案究竟是个什么神仙东西?   俩学渣飞快对学霸进行了顶礼膜拜。   闹腾了好半天,最后霍成燕拍板决定:“四天后,我们去风华给夏以妹妹和阿行过生日!”   说完了,他又连忙看一下两个当事人:“老爷子那天有另外的安排吗?”   陆行摇摇头。   霍成燕想了想还是说道:“提前一天吧,要是那天老爷子有其他安排就撞上了。”   有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讨论自己的生日,夏以一个下午的弯着眉眼,对这当然也没有意见。   陆老爷子这些天都不在北麓山庄园,夏以和陆行你就干脆一直住在临江公馆。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一大早就没看到万锦&岑右铭&霍成燕。   夏以问了王姨,才知道这几天在临江公馆做了窝的人,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了,美其名曰先去布置包间,到时候打电话叫他们过去。   夏以有点儿小期待,她昨天就收到了三人给她买的一整套薛金星全解和王后雄学案还有一套额外的五三,如今崭新崭新的都摆在她的书桌上。   一直到了中午,陆行和夏以坐车去往风华,才进门陆行的手机又响了。   手机的另一头,岑右铭急匆匆的声音传来:“不好了行哥,阿锦和岑晓打起来了。”   夏以只看到陆行忽然变了脸色,随后急匆匆往里走。   她想问什么,陆行忽然又停了下来,招来一个侍从。   他只交代了一句:“把她带到我的包厢去,看好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夏以想追上去,可又见陆行神色凝重,想了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后跟在侍从身后。   夏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心不在焉的跟着是从往前走,一个转眸间,她见到了个熟悉的背影。   夏以轻咦一声:“芳芳?”   刚刚从转角过去的那个女孩,背影好像她在孤儿院时的好朋友。   夏以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像,连忙追了过去。   侍从没料到她会突然跑开,吓了一跳,连忙跟在她身后。   夏以追着那女孩的背影一连过了两个弯,到最后一个拐角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左右有许多包厢,而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了。   夏以忽然有些失落。   侍从急匆匆追过来:“您好,陆少的包厢不在这边,请您跟我往那边去。”   夏以看到是从脸上的着急,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人家添了麻烦,连忙要道歉。   刚好这时候,走廊里一个包厢的门打开。   夏以下意识看过去,没看到她想象中的女孩,而是看到了一个神色略微轻佻,衣着凌乱的男人……不,少年。   对方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过比陆行稍大一些。   可他的姿态处处都透露出轻佻,本能的让夏以不喜欢。   少年没想到走廊里刚好有人,看过来,顿时被夏以的面孔惊艳。   他吹了口哨子,一边上下打量着夏以,一边走过来。   “哟,这是哪来的妞?”   他不仅作派轻佻,就连言语之中也充满怠慢。   夏以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想也没想就要离开。   少年却挑起一抹兴味的笑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挽回拉。   夏以被拉的一个踉跄,失重的往少年那边倒去。   恰巧这时,侍从向前一步,把夏以夏以扶稳了。   夏以稍稍松了口气,少年却不悦地挑起眉头,冰冷的视线落在侍从脸上。   侍从也吓得满头是汗,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礼哥,这位小姐是陆少带来的客人,您——”   “陆行?”少年听了侍从的话,不紧不紧张,反而挑起了眉头,唇边的笑意又比刚才放肆了些。   “他带来的人啊……”少年拉长了音调,营造出一种刻意的冒犯。   尾音落下,少年用力捏紧了夏以的手腕。   他眯着眼睛,缓缓道:“既然是他带来的人,那我可就更要尝尝是什么滋味了?”   少年一边说,一边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仿佛在品尝人间的绝世美味。   夏以被这话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想也没想用力挣扎起来。   侍从更是吓得肝胆俱裂,陆行刚刚那句警告还在他耳边回荡,如果夏以真在他面前出事,他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侍从连忙道:“礼哥!真的不行!真的不行!我们风华干的可是正经行当,陆少也特意叮嘱了要好好照顾这位小姐。”   “您大人有大量,别——”   “老子今天就要定她了!”少年轻蔑一笑,打断侍从的话,同时用力把夏以拽进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7000+,今天也是日万的一天! 第27章 气死   陆礼一脚将碍事的侍从踹开, 对着他就一声滚。   侍从也知道他在这根本阻止不了什么,他要这牙从地上站起来,闷声跑了。   唯一帮扶的人走了, 她惊惧的缩着瞳孔。   夏以再怎么单纯也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好人。   而且对方看着她的目光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作呕的感觉。   对方死死拽住她的手腕。   夏以的鼻尖用力磕在少年的胸膛上,烟与酒的味道一下冲进她的鼻孔, 浓烈又恶心。   恐惧窜上夏以的大脑, 她颤栗着,面色苍白得像是冬日里的雪。   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用力一脚踢在少年腿上, 趁着他不注意, 挣脱开他的钳制用力往后退了一步。   “我告诉你!你如果敢伤害我!陆——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眼前的人和陆行有仇, 她再提陆行,只会刺激他。   夏以现在也不是刚刚回家的小白了,她知道自己爷爷有多么厉害,别人崇敬又害怕他。   万锦几个还曾在他面前说过, 大家都叫他爷爷老爷子,是尊称,心照不宣。   眼前的少年知道陆行, 也绝对知道爷爷!   夏以在赌!赌爷爷的威严能震慑面前的少年。   夏以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少年听了她的话之后果然愣住。   她警惕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余光向周围看去,考虑着能不能在面前人眼皮子底下逃脱。   哪知道少年微微发愣过后,紧随而来一阵张狂的笑声。   “你爷爷?你爷爷是哪位?抬你爷爷出来, 你以为他救得了你?”   H市豪门圈子里的少爷小姐,就没有他没见过的。   眼前的这个,很抱歉,没有印象。   陆礼一边笑着,一边向前,高大的身躯压迫过来,浓烈的烟酒味也压进夏以鼻间。   夏以紧紧捏着手,大声道:“我爷爷叫陆赫,是陆氏集团执行董事长!你要是敢动我,我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   夏以见过方冉才抬出自己的父亲威胁人的模样,行迹恶劣,可不得不说十分管用。   她急病乱投医,知道就算爷爷的名号没有用也必须拖延时间。   只要……只要陆行发现……   陆礼在女孩的声嘶力竭之下,向前的脚步忽然停住。   夏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轻易就发现他一点底气也没有。   陆行抬起下巴,哈了一声。   他轻蔑道:“你爷爷?抬着着老子爷爷的名号到老子明前耀武扬威?哦,还是陆行给了你承诺要把你娶回家去?”   陆礼说完立刻张狂大笑起来。   他一把扣住夏以的下颚:“陆行那家伙有哪里好?跟他还不如跟我,跟了我,照样让你叫那老家伙爷爷。”   夏以猛然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她的下巴被死死捏住,陆礼也似乎不打算跟她废话,吐着酒气,嘴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说,陆行要是知道你成了我的人,他会不会一手把你掐死?”   他吐着酒气,恶心的味道扑在夏以脸上。   夏以吓得眼泪簌簌往下掉,可这次她挣扎也挣扎不开。   眼看着少年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夏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与此同时,一个冷到发寒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线完全不同的腔调让陆礼停住了动作。   他懒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拐角处,正冷眼盯着他的男人。   陆礼见着对方嘴角的淤青,诧异的挑挑眉。   他倒是没多嘴:“这不是靳哥吗?我和我新任女朋友亲热呢,挡着靳哥你的路了真不好意思。”   陆礼一边说,一边拉着夏以就要回包间。   靳晓却一步挡在了他面前:“你的新女朋友?”   靳晓面无表情,一双狐狸眼下垂,盯着看着他出现已经傻住的女孩。   陆礼顿时笑道:“怎么?靳哥也看上她了?”   他声音轻佻,完全没有对人该有的尊重。   “闭嘴!”冰冰冷冷的两个字几乎是陆行的翻版。   陆礼听他这不耐烦的语气,顿时蹙起了眉头。   而在这时,夏以泪眼模糊着小声道:“晓晓哥哥……”   这样的称呼,当初让陆行和陆行的三个小伙伴气愤震惊,而现在同样也让陆礼多看了她两眼。   “嗯。”靳晓轻轻应道。   旋即,他一瞬温柔下来的目光,一寸寸凝成坚冰射向陆礼。   陆礼被他看的浑身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攥着夏以的手。   在靳晓开口之前,他讪讪道:“靳哥,真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陆礼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疑惑的厉害。   刚刚那个废物张口闭口提到的都是陆行,就连面前这个小丫头,也不自量力的想拿陆老爷子来压他。   陆行和靳晓不是势同水火吗?怎么这小丫头能同时和他们两个扯上关系?   靳晓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夏以被捏的红了一圈的手腕。   他双目中掠过冷寒,在陆礼抬脚要走之前,命令道:“道歉!”   他拾起夏以被勒出指印的手腕,轻轻一碰,女孩就疼的吸了一口凉气。   靳晓移眼,看向僵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他刚刚说出的两个字的陆礼。   “我让你道歉,你聋了吗?”   陆礼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靳晓向来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又或许说不管他私底下怎么做的,他从来不会在表面上和别人撕破脸。   陆礼和他交集不少,每次见面喊靳晓一声靳哥,偶尔的调侃,对方从来不会给他没脸。   像现在,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话,是第一次。   陆礼屈辱的涨红了脸。   夏以却望着靳晓生气的模样微微发愣。   “晓晓哥哥……”   夏以印象中的晓晓哥哥从来都是一副温雅的模样,他说话温柔,举止优雅,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她从来没见他生过气,也从没见过他冷下脸来的模样。   靳晓没说话,而是摸了摸夏以的头发,又从西装口袋里扯出一条帕子,包住她的手腕:“待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俩人说着话,陆礼却觉得憋屈到了极致。   他动了动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而靳晓,他能用温柔的声音和面前的女孩说话,也能用冰冷的视线威胁陆礼。   “不打算道歉吗?”   他下着最后通牒。   陆礼愤然至极,可听那语气里的威胁,只能憋屈的低头。   “抱歉,刚刚是我冒犯了。”   不久前,还逼迫着她,让她惊恐面临绝望的少年弯下了他的腰,鞠躬成九十度。   夏以理所当然的受了这一鞠躬,却偏过头。   她不会原谅这种人。   靳晓知道她就算气到了极致,也想不出办法折磨羞辱人。   这一转头,是她最大的厌恶。   他道:“滚吧!”   一个滚字砸在陆礼头上,极尽羞辱的感觉让他死死握紧了拳头。   可最后,陆礼也只能捏着拳头狼狈走开。   陆礼离开,夏以立刻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不少。   靳晓拍拍她的肩膀:“别怕,他以后不敢来找你麻烦了。”   夏以点点头,垂着头小声问道:“晓晓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以一直到知道晓晓哥哥家很有钱,孤儿院也一直是他在资助。   她在六岁那年认识十四岁的晓晓哥哥,自让以后,晓晓哥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孤儿院。   还会给她带去好看的小裙子。   可惜,晓晓哥哥送给她的那些东西总是被别人抢去。   靳晓偏头笑了一下:“今天有个应酬在这,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很温柔,听着就让人止不住放下心防。   夏以从来就不防备他,踌躇了一下说道:“我找到我的亲人了,寒假的时候爷爷把我接回家,现在我住在家里。”   “我今天到这儿来是因为明天就是我生日,我的新同学想给我庆祝生日。”   夏以说着说着,忽然想起陆行刚刚接的那通电话。   一定是出事了。   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了,还险些成了陆行的麻烦。   夏以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正想说话,却看到了靳晓嘴边发青的於痕。   她愣了愣,道:“晓晓哥哥,你的嘴角怎么了?”   靳晓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摸了一把嘴角无奈道:“刚刚和人起了冲突,不小心被人打了一拳。”   夏以惊讶的张开了嘴。   她简直无法想象晓晓哥哥和别人打架的样子。   一定是对方蛮不讲理,欺负了晓晓哥哥。   夏以拢起眉头,本能的开始偏颇:“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随便打人?”   夏以说着说着还急上了,晓晓哥哥长得这么好看,被打了一拳,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她踮起脚尖,想看看靳晓嘴边的伤势:“究竟是谁打了你?实在太过分了!”   刚巧这时候,陆行急匆匆赶来。   他看到站在走廊里的两人。   男人靠墙站着,微微低着头,神色温柔的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女孩。   而他面前的女孩,踮着脚尖,担忧的看着男人嘴角的伤势,还伸出手来。   陆行瞬间捏紧了拳头。   更让他气到肺疼的是,女孩满心满意给男人打抱不平。   那带着小小的愤懑的声音传来:“晓晓哥哥,你痛不痛?”   作者有话要说:  行哥:从今往后我再理她,我就是狗!   以以:阿行哥,我今天穿的这条小裙子好不好看?   陆行:汪!   靳哥在我们以以心目中是亲哥哥般的存在鸭   感谢在2020-05-04 23:40:59~2020-05-05 20:5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倾弦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故意   夏以还没碰到靳晓, 一股大力就从侧方袭来,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扯远了。   夏以被拉得一个踉跄, 险些摔倒在地上。   陆行直直把她拽了回来,免了她和地面近距离接触。   夏以手腕本来就被捏伤, 这下被陆行用力拽着, 瞬间更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角也飚出了泪花。   他听说她被陆礼那个混蛋拦住了,吓得肝胆俱裂, 急急忙忙赶过来。   结果呢?结果他就看到她在这儿和靳晓亲亲我我?   他打的!怎么了!他打的!   万锦那小子打个架都能给打输, 还要他来给他找场子!他当然是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打他还真是没打冤!   陆行心口的怒火一股又一股, 又见夏以被他一拉就红着眼睛,更是气愤。   他手下用力,恶狠狠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对着夏以,完全把站在一边的靳晓当成空气。   夏以听他凶巴巴一副要把她撕碎了的语气, 吓的瑟缩了一下。   陆行见她这模样就更气愤了。   在靳晓面前,她微红着一张脸,还要抬手摸他。   到了他面前, 却露出这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陆行恶狠狠道:“你抖什么抖?”   活像他欺负她似的!   他话音刚落,夏以又抖了一下。   靳晓看不下去, 他拢着眉头道:陆行,你吓到她了。”   夏以本来胆子就小,被他这么一凶, 老鼠胆都快吓没了。   陆行瞥了一眼靳晓,扯了扯嘴角:“靳少还是管好自己吧,前脚玩女人才被女朋友逮个正着,后脚就来招惹我的人,心未免太大了些。”   陆行说完,也不管听了他的话发愣的夏以,一把将她扯走。   靳晓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嘴角缓缓勾了勾。   果真……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少年。   靳晓抬步正要离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的踢踏声成功让他停住了脚步。   女人匆匆跑过来,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道:“靳晓……”   靳晓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红肿的眼睛明显狠狠哭过一场的女人,漫不经心扯了扯领结:“有事?”   女人听着他冷淡的语气,面色白了白,捏着抱的手也忍不住收紧。   “靳晓……你有没有事?阿锦他……他不是故意的。”   女人声音忐忑,又带了明显的关心。   靳晓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是故意的能够准准一拳打在我脸上?”   他的反问明显带了嘲弄,女人的脸色又白了些。   她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靳晓却没耐心陪她在这耗时间,他冷着音调无情道:“万小姐如果没事的话,还是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他要和她撇清关系。   女人认识到了这一点,眼眶忍不住发酸,瘦弱的肩膀也塌了下来,显得可怜又无助。   靳晓别开眼,把手搭在裤兜里,转身离开。   高定皮鞋敲打着地面,男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走廊里。   女人再也忍不住心头泛起的委屈,蹲在地上呜呜呜呜呜大哭起来。   她喜欢他,他却不喜欢她。   她好不容易成了他的女朋友,到头来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心。   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万锦急匆匆赶来。   他看到女人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心疼得厉害。   想要骂她,骂人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想要安慰她,那绝无可能。   “姐!你刚刚也看见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你还背着我来找他?”   今天,他和岑右铭和霍成燕订好了蛋糕,等着陆行带着夏以过来,却意外看到他姐姐万颜和靳晓在吵架。   万锦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解决会和靳晓有所交集。   他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姐姐竟然成了靳晓的女朋友。   而靳晓公然把其他女人带到这儿来,被他姐姐当场撞到,为了那个女人要和他姐姐分手。   万锦气得毛孔都竖了起来。   万颜是骄纵任性了一点,每次挑礼服做造型都要把他这亲弟弟折腾的不成人样。   可,她是他姐姐!亲姐姐!他能见着她受委屈?   万锦没了理智,当场和靳晓打了一架。   如今看着自己姐姐哭得这么伤心,万锦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舍不得。   ………………   夏以缩在车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恢复成了之前王不见王的模样。   到底还是陆行先忍不下去。   他看到夏以手腕上包着的那条手帕,越看越觉得眼熟。   随后,他在手帕的边角处看到了一个靳字,瞬间气得头顶冒青烟。   这是交换了定情信物是吧!   陆行想也没想,把夏以的手抓了过来,一把扯下她手腕上的手帕。   扯下之后,他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痛快,反而在看到夏以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红痕时,所有的动作都僵住。   夏以被他凶狠的行为吓了一跳,又见他盯着自己手腕的伤处。   她想也没想一把抢过被陆行扎在手里的手帕,连着手帕一起把手缩到了身后。   “你干嘛?”她小声怒道,整个人又往后缩了缩,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陆行动了动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手腕上的伤痕又在他面前掠过。   想到自己刚才因为气愤她的行为,还曾重重捏过她的手腕,陆行突然觉得自己糟糕极了。   夏以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偏了偏头,把刘海抖落下来,不看他。   陆行这才哑着声音道:“你的手……怎么弄的?”   夏以不想理他,动了动身子,背对着他。   陆行自知理亏,也没敢粗暴蛮横的把她弄过来。   车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司机小王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上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吵架了的两个雇主,悄悄叹了口气。   陆行却忽然道:“王叔,去医院。”   他说完,立刻看了夏以一眼。   夏以依旧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陆行只好讪讪挪开视线,心头却被懊恼占满。   他不是故意要凶她,也没想伤了她。   只是,靳晓非善类,她单纯的像个小傻子,和靳晓在一起,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都不知道。   陆行勾弄了一下手指,车中沉默又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医院。   夏以像个木头人似的毫无灵魂的被陆行拉下车,又去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从头到尾,她一个字没说。   就连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时,她疼极了也只是轻哼一声,一点也不符合她平时动不动就哭的小哭包性子。   陆行烦躁得厉害。   想说什么,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找话题。   夏以这下彻底贯彻了自己闷葫芦的属性,一声不吭。   陆行从来没觉得不说话能憋的这么难受。   他干巴巴带着夏以回家。   夏以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完全不给陆行任何赎罪的机会。   傍晚的时候,霍成燕和岑右铭来了。   夏以生陆行的气,却和他们俩没关系。   夏以看着两人送给自己的礼物盒,诧异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岑右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今天本来是要给你和行哥庆祝生日的,结果被我们弄得一团糟……”   霍成燕立刻点头:“阿锦那小子家中有事,没法过来,就拜托我们把他的礼物一起带来。”   “你们不是送过我礼物了吗?真的不用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都没事就好。”   岑右铭见她不收礼物,连忙道:“这本来就是给你的生日礼物,那几本教辅哪能算得上是生日礼物?”   “你快看看,这是我们三个特意请教了阿锦他姐姐买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再推脱就显得生分,夏以只好把礼物盒一个个打开。   才打开了第一个礼物盒,夏以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上着细碎晶亮光芒的钻石手链晃了眼睛。   手链设计的很有少女风,夏以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惊喜的摸了摸手链表面的钻石,镶嵌在中间的那颗蓝宝石随着她抚摸的动作,略过一抹细碎的流光,漂亮极了!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看。”岑右铭迫不及待问道。   夏以用力点点头,很快,她就犹豫了。   她回家这么久,也多少从她的穿戴中养出了些许眼光。   这条钻石手链这么好看,依着岑右铭既然的脾气肯定不会拿出假货。   夏以摇摇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收着吧。”一直在沙发另一边上充当木头人的陆行忽然开口。   圈子里大家互送礼物实属正常,至于昂贵还是廉价,那可就要看送礼的人有多注重自己的脸面,又多看中被他送礼的人。   再说,岑右铭几个送她礼物,又不是为了表面功夫,而是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夏以一整个下午都没搭理陆行,可这会儿他突然发话,她也不好再拒绝。   陆行人虽然讨厌了点,但做事向来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岑右铭立刻嘻嘻嘻笑开了:“就是这样嘛!夏以妹妹都是我们几个的妹妹,还那么客气做什么?”   岑右铭进来的时候就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他嘻哈笑着,把话头往陆行身上扯:“还是行哥发话有用,夏以妹妹就是跟我们几个客气。”   夏以只是捧着礼物和笑,不对他的话作任何表示。   岑右铭眨眨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向陆行:你和夏以妹妹怎么?   陆行挪开视线,拒绝八卦三人组头号八卦小能手的刺探。   自己的关心被无视了,岑右铭转过头,刚想把话题从陆行身上转开。   忽然就听到身边的霍成燕问道:“夏以妹妹,你的手怎么了?”   岑右铭立刻看向夏以的手腕。   回家后,夏以就换上了长袖,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手腕裹着纱布。   霍成燕还是见他拿着礼物盒时,袖子不小心往下滑了一节才看见的。   岑右铭连忙道:“夏以妹妹,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下午在风华?”   岑右铭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诡异的视线滑到陆行身上。   行哥盒夏以妹妹之间诡异的气氛一定和夏以妹妹手腕上的伤有关系!   是不是俩人吵架了,行哥这钢铁直男还不小心把人家夏以妹妹弄伤了?   岑右铭直觉自己猜到的真相。   他瞥了一眼忽然绷直了身子的某人,重重咳了咳大声道:“夏以妹妹,你不要害怕,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我决定今晚就住在临江公馆,给你壮胆!”   能把赖在别人家里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也就只有无家可归的岑右铭了。   霍成燕毫不客气笑了出来,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岑右铭瞬间恼了:“你老霍!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笑你。”霍成燕直白道。   岑右铭立刻做出一副扎心的动作,瘫倒在沙发上。   夏以被他这耍宝的模样逗得笑了出来。   岑右铭瞬间满血复活:“嘿嘿,还是我比较得夏以妹妹欢心。”   岑右铭得意的扬起嘴角,却忽然觉得一阵冷寒直直朝自己冲来。   岑右铭抬头就看见陆行用死亡射线扫射自己。   岑右铭轻哼一声,无视明显犯了大错的某人。   一直到吃饭,夏以也没有和陆行说过一句话。   岑右铭和霍成燕这才觉着陆行这次是真惹人家夏以妹妹生气了,也没敢混科打浑,回家的回家回房间的回房间。   晚饭过后,夏以就接到了陆老爷子的电话。   知道爷爷明天会回北麓山庄园,夏以小小兴奋了一下。   回家的第一个生日,她还是很想和亲人一起过的。   第二天早上,夏以起了个大早,先去医院看了妈妈,再回北麓山庄园。   陆行八点起来,他也知道今天要回北麓山庄园。   在纠结失眠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在凌晨迷迷糊糊睡着后,他站在了夏以门前。   轻轻扣了扣房门,里面一点声响也没有。   陆行只以为夏以还在生自己的气,只好干巴巴站在门外。   站了一会儿,他又再次敲响了房门。   依旧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陆行认命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夏以,夏以!昨天是我态度不好,我不知道你手腕受伤了,我——”   “少爷?”陆行话才说到一半,王姨迟疑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行到了嘴边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他绷着脸,有一瞬间的窘迫。   王姨也不知发现没发现他的窘迫,说道:“少爷,大小姐一大早就去医院看夫人了 。”   “她让我告诉您,她看完夫人后会直接去北麓山庄园,您直接过去就好。”   王姨说完,朝他俯了俯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她一般很少来二楼,夏以和陆行在家的时候她基本不来。   她是看着已经八点了,陆行还没起来,这才上楼叫他。   昨天她就知道两人又闹别扭了,她打小看着陆行长大,自然知道他别扭的性子。   听他干巴巴的站在夏以门前道歉,王姨弯着嘴角想笑,却又很快控制住了嘴边的弧度。   也不知道大小姐知道少爷别扭的站在她门前给她道歉会是个什么反应?   陆行是恨不得一拳捶死自己。   他竟然连人在不在屋里都没弄清楚,就开始对着空气讲话。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时候?   不过,陆行很快就反应过来。   夏以一大清早撇下自己去看妈妈,又回北麓山庄园,明显是还没原谅他。   陆行干巴巴吃了早餐,回到北麓山庄园的时候,夏以正和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   陆行进去时,夏以的声音忽然一顿,又十分自然地继续道:“爷爷,过几天我想回孤儿院一趟。”   这事夏以想了好久。   她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很匆忙,都没来得及和她的好朋友告别。   昨天在风华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夏以有点在意。   她觉得那应该不是她的好朋友芳芳,可那个背影实在太像了。   她有点想芳芳,也想院长爷爷了。   陆老爷子当然不会不同意。   正巧这时候陆行进来,陆老爷子对着他招了招手。   “阿行,过两天以以回孤儿院,你和她一起去,以以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陆行立刻点了点头,目光又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夏以。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微微抿着嘴,却又很快对着陆老爷子点头,仿佛没有半点不情愿。   陆行忽然觉得胸口堵堵的。   她还是不待见他。   夏以又陪着陆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儿话,陆老爷子忽然叫陆管家拿了两份合同过来。   夏以诧异的看着递到她手里的合同。   陆老爷子拍拍手道:“这是爷爷给你们的生日礼物,打开签了吧。”   夏以懵懵懂懂的打开送到她手里的这份合同,很快就看到了合同最上方的几个字——股份转让协议书。   夏以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道:“这是爷爷给你的礼物,等你年满十八岁,股份就会转到你名下,这一年,股份的分红也会直接打入你的账户。”   陆行看着手里的协议书,一时间没说话。   比起以前理所当然的签字,面前的这份协议书对他来说有千斤重。   论血缘,他和爷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氏集团的原始股份就算是1%,都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陆老爷子这么轻易就给了他……   “阿行也收下,爷爷就你们这么俩孩子,还在这儿客气什么?以后,阿行要爱护以以,以以也要爱护阿行,你们两个好好的,爷爷就满足了。”   陆老爷子把笔塞进两人手里,好说歹说才让夏以和陆行签了字。   夏以本来就是个小哭包,如今更是感动的泪眼汪汪。   陆老爷子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旁人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哪个不是开心的蹦起来?哪里会像她这样不笑反哭?果真是个傻丫头。   很快到了中午。   陆管家早就准备好了蛋糕。   陆管家笑眯眯的给夏以带上寿星帽,同样也给陆行套上一个。   家里能不顾陆行的嫌弃这么对他的只有陆老爷子和陆管家了。   陆行嫌弃归嫌弃,到底没把头上的寿星帽扯下来?   夏以却惊喜的看着桌上极大的蛋糕。   陆管家帮忙点了蜡烛,还拉着庄园里的佣人们一起唱生日歌。   热热闹闹的气氛让夏以惊喜的眯起了眼睛。   夏以闭上眼睛许愿,陆管家连忙也提醒陆行。   陆行扯着扯嘴角有些不大情愿,忽然就看到了身边有模有样抱着手的夏以,鬼使神差闭上了眼睛。   陆管家连忙招呼着人拍照,陆老爷子严肃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些许笑容。   一起把蜡烛吹灭,夏以和陆行切了蛋糕的第一刀,立刻就有人帮忙着把整个蛋糕切开。   北麓上庄园里的佣人们都分到了一块蛋糕,夏以沐浴在这气氛里,一整天都带着笑。   她还以为爷爷那样严肃正经的人,不会刻意给她过生日,一家人待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这个家……真的好温暖。   夏以曾经忐忑过。   她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里,连富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却一下踏入H市最奢华的圈子。   她怕自己什么都不懂,爷爷会消磨了一开始对她的耐心,觉得她是个粗鄙的人。   可她担心过头了,不管是爷爷还是陆行,都没有嫌弃过她。   她什么都不会,就连穿搭也奇奇怪怪,王姨和陆管家也没有因此对她有一分轻慢,而是很耐心的教她。   他们会为她紧张,为她着急,会关心她。   她放下了心头的忐忑,慢慢融入这个大得让她望而生畏的家。   微凉的夜里,夏以穿着小睡裙托着下巴倚在阳台上,嘴里哼着小调。   偌大的北麓山庄园路灯不灭,依稀能够照亮花园里的花朵。   夏以也不知自己在高兴什么,她就是觉得心头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一阵轻缓的琴音从楼上飘了下来。   楼上是琴房,会在这个时间在琴房里弹琴的只有陆行。   琴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如今会传出声音来,一定是因为开着窗户。   夏以撅噘嘴。   陆行三番四次没弄清前因后果就误会她,还总是凶巴巴对她,一点都不讨喜。   现在大晚上的还开窗弹琴,肯定是故意骚扰她。   夏以阳台也不趴了,轻哼一声,重重把落地窗关上。   他喜欢弹就她去呗,她窗户一关,照样睡得舒舒服服。   夏以飞快爬上·床,陷入柔软的大床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陆行一曲终了,走到阳台边上。   刚刚从底下传来细细碎碎的哼着小调的声音已经没有了。   一阵夏风吹来,聊起陆行而前细碎微长的刘海。   他不死心的认真听了听,确定下面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儿响动,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他都故意弹琴让她听见了,不是,应该急匆匆上来质问他为什么大晚上弹琴吗?   她干嘛去了?!   陆行啪的一声重重关上窗户,突然觉得平时能够带给他快乐的乐器也多了几分索然无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6000+,今天更新9000+   以以:无视   行哥:她聋了?!!! 第29章 甜的   第二天一早, 夏以推开门,正要下楼吃早餐,脚边却忽然踢到了个东西。   是个礼物盒。   夏以好奇地蹲下来看了看, 礼物盒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很精美。   放在她门口的礼物盒, 实在不能不让夏以多想, 觉得这个礼物盒就是给她的。   她想了想,看向对面紧闭着的门。   她觉得有点儿不大可能,可是又想象不出谁会偷偷把礼物盒放在她房间门口,却不直接送给她。   夏以把礼物盒打开, 装在礼物盒里的是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她把小盒子打开, 一条项链出现在她面前。   和万锦他们送的亮晶晶的手链不一样, 这条铂金项链看起来很朴实,不花哨。   上面的小坠子呈水滴形状,里头盛着透亮的蓝,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夏以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刚想伸手摸摸那颗水滴形的坠子,对面的门突然开了。   陆行穿了一件白色t恤,双手搭在口袋里。   他似乎没想到开门会看到夏以就站在外头, 微微一愣后,高冷的挪过视线, 在她手中的项链上停顿了一秒钟之后,又很快挪开。   夏以动了动嘴,有点想问他这礼物是不是他送的。   但又想到现在她还没原谅他, 要是主动和他说话,岂不是又要助长陆行嚣张的气焰。   她果断闭上嘴,把礼物和盖的起来,转身回房。   陆行刻意停在门口没走,就是等她问起礼物的事。   可她!可她竟然什么都没说,就看了她一眼就回房了!   现在,捡东西已经捡的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陆行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难受极了。   为了不让夏以觉得他刻意停在这里,他咔嚓一声重重关上门,确保夏以在房间里也能听见。   陆行抬头挺胸,展示出陆氏高冷,下楼吃早餐。   他今天要是主动和她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早餐过程中,两人丁点交流也没有。   吃着吃着,陆行忽然冷冰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孤儿院?”   夏以把嘴里的一块烧饼吞下,说道:“今天明天都可以,如果你没空的话,可以挑个你有空的时间。”   暑假还有二十天,她不着急。   总算是和夏以说上话了,可惜夏以摆明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不见之前与他说话的忐忑。   陆行心头不爽,却也只能道:“最近五天,我都可以。”   托夏以的福,他接下来有整整五天的假期。   这五天里他不用到公司学习,只要带夏以回孤儿院一趟。   夏以听他这么说,想了想说道:“那就明天吧,今天我想准备一些礼物,到时候送给孤儿院的人。”   夏以在孤儿院有许多朋友,她基本把爷爷给他的零花钱都存了下来,庞大的数额让她有点眩晕。   夏以一开始不太敢花这些钱,可昨天爷爷连集团的股份都给了她,她在着眼这些小事,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既然和爷爷是一家人,她就不该和爷爷见外。   她好好读书,努力考上好大学,对爷爷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   “要什么礼物?我让人送来。”陆行一开口就是土豪行为。   他从小到大给人送礼物,都是想好了大致方向,再让人送过来,他挑选自己看得上的,再给别人送去。   夏以上次挑小提琴的时候,就见识过这做派。   她无语的看着陆行:“挑礼物当然要自己认真去挑才能表现出心意,你囫囵吞枣选一些还不如不送。”   说的好像真有那么点道理。   陆行还是嗤之以鼻。   对他来说,礼物不过是交际间表示友好往来的一种方式,至于送什么礼物,只要不冒犯了别人,那就是礼貌。   “那你要什么礼物?”陆行凉凉道。   夏以眼睛忽然亮起来:“我们去逛街怎么样?”   “逛街?”这对陆行来说绝对是个陌生的词汇。   他想要什么,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人把所有东西送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逛街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奢侈又浪费时间的事。   “如果你不想——”   “那好吧!”   夏以剩下的话就被这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堵在了喉咙里。   陆行已经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吃完饭就去吗?你要去哪?”   夏以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拿出手机,善用百度地图,搜索到了最近的购物广场。   “我们去这里。”   H市作为国家的经济中心之一,大的离谱。   夏以曾经待的孤儿院虽然也在H市,但是是在H边缘,要真说起来,她也只对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部分地方比较熟悉。   夏以觉得和陆行两个人逛街一定尴尴尬尬,而且极其无聊。   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叫岑右铭他们几个出来,陆行却已经先一步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淡淡说道:“阿铭昨天被他堂哥叫回去了,他今天应该没空。”   “阿锦家里昨天出了点事,今天估计也没心思陪你逛街,老霍——”   “哦。”这次轮到陆行话没说完,就被夏以淡淡一个哦字打断。   陆行放在膝上的手指缩了一下。   夏以这软软的一声哦明明没什么力度,却忽然让陆行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窘迫。   陆行假装淡定把手肘放在车门上拄着下巴,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   车中陷入寂静,一向在这气氛中显得忐忑不安的夏以这次显得格外镇定。   反观陆行,时不时动动手臂,无端端出现一股坐如针毡的感觉。   陆行烦极了。   可偏偏他又没法把火气发·泄出来,只能憋屈的抿着嘴,继续保持自己的高冷。   陆行第一次觉得做错事这么难受。   一直到了夏以导航上的购物广场,车内的诡异气氛才被司机小王打破。   陆行假装镇定问道:“你要去买什么?”   夏以摸摸下巴,也有些许纠结:“先看看,我们一层一层来。”   夏以以前和芳芳去购物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把超市逛个遍。   虽然没怎么买东西,却喜欢逛街的那种感觉。   陆行对此是新手,不发表意见。   夏以兴致勃勃走进商场,完全把身边一脸酷与她格格不入的陆行抛在身后。   也许是陆行这两日的别扭行为让夏以觉得他没那么可怕。   夏以无视起他来也理所当然,不过,陆行充当工具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有人帮忙拎东西。   大夏天的,就算商场里有空调,也止不住大家想吃冰激凌的欲·望。   夏以看着甜品店里的甜筒,拉拉身边陆行的衣袖。   陆行被她拽着袖子走进甜品店,夏以兴致勃勃的要了两只甜筒。   甜品店的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   她甜甜说道:“今天是我们老板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如果两位是情侣的话,只要在店里写下祝福便签,就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哦。”   小姐姐刻意拉长了的尾音仿佛戳中了什么东西。   陆行条件反射道:“不用。”   夏以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摆手:“我们不是……情侣,要两个甜筒就好。”   情侣两个字,夏以觉得怪怪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行拒绝的是快,可又见她如此干脆利落地顺着自己的话说,忽然别开眼。   服务员小姐姐立刻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   夏以盼着两个甜筒,一个塞给陆行,一个美滋滋吃起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时常羡慕坐在肯德基里吃甜筒的其他小朋友。   长大后,也还是羡慕。   陆行见她吃得有滋有味,也试探性的吃一口。   他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对冰淇淋甜筒之类的也敬而远之。   甜滋滋冷冰冰的滋味在嘴里散开。   陆行忽然觉得甜筒不像他以前吃的甜食那样甜腻腻的。   他又咬了一口。   夏以立刻笑开了:“很好吃对不对?”   她仰着脸,像是在寻求认同感。   陆行刚想发挥陆氏嘲讽,忽然想到自己目前还是戴罪之身,只好干巴巴点点头。   陆行就看着她吃个甜筒都能幸福的眯起眼睛,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夏以专心致志吃着甜筒,忽然觉得坐在她面前的陆行有点儿不大对劲。   她抬头,一不小心就对上了他的“死亡射线”,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上的甜筒给掉了。   “你……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陆行被她这一声带着小小害怕的反问叫回了神,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尴尬着轻咳一声:“嗯……有点甜。”   夏以狐疑地看他一眼,又见陆行咬了一口手里的甜筒,只好收回视线。   的确有点甜。   陆行表面上人模人样,心跳却一阵又一阵加速。   他觉得自己可能太累了,不然最近怎么会莫名其妙在意夏以在想什么,又无缘无故对着她发呆。   陆行开始进行陆氏自我催眠。   甜筒吃的差不多,夏以和陆行正打算离开。   一个娇软中带着疑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行哥?”女孩声音软软甜甜的,和夏以的声线有着几分相似。   夏以循声望去,就看到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个甜筒,正看着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今天更新晚了,隔壁皇叔赶榜一万四正好完结,晚上有点切换不过来,一直卡文,今天先更一章,剩下的更新这周内会补 第30章 晕倒   “行哥!真的是你!”   女孩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扬着一张脸,双眼中都是陆行。   夏以本能的有些不喜。   女孩眼中完全没有她,一心一意看着陆行道:“行哥, 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孩一边说着, 一边颇为忸怩低头, 连面颊也染上了微微的淡粉,十足的娇羞模样。   这般作态,任谁都看得出,她喜欢陆行。   夏以心头有点堵, 她看着女孩觉得面熟, 可他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   夏以抿着嘴没说话。   陆行只是淡淡的看了女孩一眼, 就对道:“我们走吧。”   他的态度太过冷淡,甚至根本无视了女孩。   女孩悄悄的神色忽然僵住,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陆行身边站着的夏以。   女孩一时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下指着夏以, 声音也变了调:“她是谁?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女孩声音中充满了质问,仿佛陆行和夏以站在一起,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夏以被女孩突然变得尖锐的声音吓到, 又见她一步逼迫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也就是这一退,离陆行更近了。   两人的手几乎挨在一块,夏以能够感觉陆行手指带来的微微的凉意。   女孩也注意到了这点, 她瞳孔放大,情绪变得激动,大声道:“她是谁?她是谁?!”   女孩一边逼问一边靠近,她死死盯着夏以,忽然抬起握着甜筒的,拿着甜筒狠狠朝夏以砸过来。   陆行早防备着她有其他动作,坚持,一把将夏以护在身后,冷冰冰湿哒哒的甜筒便直直落在了他背上。   女孩见自己一击落空,而落空的原因还是陆行奋不顾身的护住夏以,立刻失声尖叫起来:“她是谁!她是谁!你为什么护着她?!”   她的尖叫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个中年男子连忙从外头跑了进来。   他看到女孩激动失声尖叫,连忙过去把她抱住:“可可!可可你怎么了?我是爸爸,爸爸,你别激动,爸爸在这!”   男人护着的女孩,任由她一掌一掌打在自己身上。   陆行见父女俩如此,眉头高高隆起,也顾不得自己被甜筒弄脏了的衣服,拉着夏以就往外走。   夏以跌跌撞撞被陆行拉出店外,女孩见到两人离来,瞬间尖叫的更厉害了。   周遭路过的人见了这阵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立刻有人围了过来,还有人掏出手机。   陆行把夏以拉出好远,忽然发觉身后的人一点动静没有,这才转过来看她。   刚刚还兴奋着问他甜筒好不好吃的女孩,此刻煞白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血色。   陆行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陆行一连问了好几遍,夏以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像没了灵魂的木头娃娃,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陆行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陆行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如今她不哭不闹,像个哭包一样的她连眼眶也没红,陆行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行扶住她的肩膀,沉声喝道:“夏以!”   这一声冷喝稍稍起了点作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孩缓缓抬起头。   她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陆行,瞳孔微微放大,随后眼白一翻,整个人倒了下去。   陆行顿时高喝一声夏以的名字,但女孩昏厥着,已经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陆行把手中的东西全扔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急匆匆往外跑。   店内,女孩惊怒的闹着,嘴里喊着一遍又一遍的陆行。   男人被她打的头皮发麻,和自己女儿成了这样,她心头一阵一阵抽疼,最后没办法,只好强拉着她离开这里。   司机小王可被陆行抱着人来这阵仗吓了一跳,他火急火燎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心头急得冒火,也不敢问陆行两人在商场里发生了什么。   夏以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在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六岁的那个冬日。   妈妈去世了,来参加妈妈葬礼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舅舅。   妈妈生病去世前叮嘱她,以后就在舅舅家里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惹舅舅生气。   她一直都记着妈妈的话,也等着舅舅带她回家。   送了妈妈最后一程,舅舅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墓园。   那天的雪格外大,舅舅牵着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她累了走不动了。   舅舅忽然停下来说要给她去买点吃的,让她待在原地不要乱跑。   她又累又饿,一直记着舅舅的话,没有乱跑。   她等在原地,等到落在地上的皑皑白雪淹没了她一截小腿。   她等啊等啊,等到天都黑了,等到她的视线都模糊了,她都没有等回舅舅。   她一直记着,记着不能乱跑。   她傻傻的,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等到身子都冻僵,也没有等回舅舅。   她像被丢弃在芦苇丛中的丑小鸭,无家可归。   “夏以!”   一道清冷的声音像是一阵惊雷,忽然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夏以猛地睁开了眼睛,迎接她的不是无尽的寒冷,而是一双担忧的眼眸。   夏以猛地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她下意识去追寻这双眼睛的目光,她对上了他清澈的眼眸。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全都明亮起来。   洁白的房间,少年因为她猛然睁开眼睛倾身过来。   他眼中还带着些许欣喜,那一向浅淡的双眸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夏以张了张嘴,想要喊他,眼角却先一步滑下泪来。   “陆行……”   她声音小小浅浅的,若是没凑近了听完全听不见。   陆行轻轻应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医生给夏以检查了身体,她的所有生理特征都是正常的,只说她会突然晕过去,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夏以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忽然拉住了陆行的手。   陆行被她这动作弄得微微一愣,下意识去看她。   夏以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她小声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牵一下?”   他莫名出现,像是一束光照在她的世界里,驱逐了那满目黑暗,也把她从无尽寒冷之中解救出来。   她……她忽然之间就想拉拉他的手,仿佛这样,她心底的安全感能够多一些。   陆行也不知道她哪儿受刺激了,又见别开微微红着的脸,轻哂一下,没有乱七八糟的念想,默默嗯了一声。   病房中又重新陷入安静。   两只交叠的手慢慢开始发热。   陆行想要忽视手背上那股柔软的感觉,却偏偏越想越多。   夏以想要忽视掌心传来的热量,可那热气无孔不入,又哪是她想要忽视就能忽视得了的。   过了许久,一阵敲门声响起。   沉默着的两人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给夏以检查医生的身体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两只煮熟了的虾子。   年轻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了然笑的笑:“人醒了,怎么不叫我?”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听诊器走到床边。   做贼心虚的两人压根儿没敢回应他的话。   年轻的医生笑一笑,对着夏以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来,把被子掀开,我给你检查身体。”   夏以尽量让自己忽视脸颊上的滚烫,照着医生的话,把被子掀开。   也不知怎么的,在这医生笑眯眯的眼神下,她心越来越虚。   到底还是陆行脸皮厚些,他有模有样地倒了杯水,还询问道:“她还要不要做其他检查?”   年轻的医生忽然抬头看他:“阿行,你之前可是抓着我给她该检查的都检查了。”   这一句话,径直戳破了某人的厚脸皮。   陆行面色僵住。   年轻的医生闷声笑了出来,却又很快放过他:“只要身体没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可以出院。”   陆行脸色稍稍缓和一下,看着茫然朝他看过来的夏以,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就小哭包这笨蛋脑袋瓜子,估计想不到两人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交锋?   年轻的医生收起听诊,对着夏以叮嘱道:“你过去是不是有事在你心底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夏以听了医生这话,抿了抿唇点点头。   医生了然道:“你今天是遇到了那件让你难以释怀的事是吗?”   夏以又沉默着点点头。   陆行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忽然拢了起来。   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乍然握紧。   唐棠还欲继续往下问,夏以突然说道:“我今后……不会再执着那件事了。”   话说完,夏以只觉得胸口沉颠颠的发闷。   她这模样,显然不像她说的那么释然。   唐棠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只好做罢了想继续往下问的打算,他从口袋取出一块名片递给夏以。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可不行,如果你觉得这件事还让你觉得难受,你就去找这名片上的医生。”   夏以接过名片,微微点点头道:“谢谢。”   唐棠离开,陆行却忽然道:“什么事?”   他完全没有唐棠的顾忌,张嘴便想要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简单直白,单刀直入。   夏以眼睫微微一颤,握着名片的手收紧。   陆行却道:“和夏可,还是和夏禹有关?” 第31章 恶意   第二天的孤儿院自然没去成。   夏以最终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她没说却不代表陆行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两人都默契着没说什么。   缓了几天,夏以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并且兴致勃勃的期待去孤儿院。   陆行见状, 倒是什么也没说。   之前买的礼物因为夏以晕倒,全都不知道被陆行丢到哪儿去了。   陆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 让夏以列了清单, 让陆管家派人通通买回来。   自从陆老爷子把夏以从孤儿院接回家,陆氏集团旗下的基金会就一直在资助这家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人也都知道夏以找到了家人,又是羡慕又是祝福,只可惜都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这次夏以回来, 给孤儿院里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夏以也见到了他在孤儿院时最好的朋友许芳。   许芳和她同一天被院长爷爷带回来, 从那以后俩人就住在一起。   许芳性格外向, 很容易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   夏以却十分胆小,轻易不会让别人靠近自己的世界。   许芳从小到大都带着她玩,两人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上的都是同一所学校,只不过班级不同。   夏以回到了孤儿院, 就像回到水里的鱼儿,很是自在。   陆行却和这里格格不入,不过他长得好看, 他和夏以来到孤儿院见院长爷爷的时候,就有不少女孩子偷偷躲在一边看。   院长爷爷可以说是孤儿院里最清楚夏以目前状况的人。   自从陆氏集团旗下的基金会资助孤儿院后, 院长爷爷就再也没为孤儿院的经费问题发过愁。   他见到神色开朗的夏以,心头对她的担心也稍稍减少了些。   夏以是孤儿院里最乖的孩子之一,还学习成绩好, 是孤儿院里许多孩子的榜样,院长爷爷很喜欢她。   夏以简单的和院长爷爷说了些话,就迫不及待去见自己过去的小伙伴。   许芳一直等在外头,见夏以出来,她的视线在她身上稍稍停顿了之后,就落到了她身边的陆行身上,又很快移开。   她朝夏以小跑过去:“以以!我可想死你了。”   她张大了手把夏以抱在怀里,夏以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许芳一向都这么热烈,她也回抱了她一下。   快要半年不见的两个小女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一下就谈论开了。   陆行头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耳边隐隐还能听见小女孩惊诧的呼声。   “以以,你这件衣服好像是Victor的手笔!天哪!快让我看看!”   夏以茫然寻问:“Victor?”   许芳连连点头:“就是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最大的梦想可就是能有一件Victor设计的衣服。”   许芳又夏以身上的衣服,处处透露出羡慕。   夏以这才从记忆中翻找出许芳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跟她一心学习不同,许芳很擅长交际。   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却认识许多各种各样的朋友,兼职的时候也总能找到好工作。   许芳曾经还说过她以后要当一名设计师,她最喜欢的就是Victor设计的衣服。   夏以忙说道:“你喜欢,我送你一件。”   许芳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吓了一跳,眼中掠过惊喜,又连忙摇头:“别别别,这衣服很贵的,我可不能收。”   夏以笑了笑道:“没事,就当是今年你生日我送你的礼物,我车上好像就有,你等等,我去拿来给你。”   她这次来孤儿院,除了看看以前的朋友之外,爷爷还让她在这边多玩几天再回去。   许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夏以已经跑开了。   陆行见她跑那么快,蹙起眉头就想追过去。   才走了几步,许芳忽然凑到他面前,略带好奇的问道:“请问……你是陆少吗?”   陆行瞬间眯起了眼,叫他陆少的人不少,可一个孤儿院里夏以口中性格淳朴的女孩怎么会知道他?   许芳见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   她显然有些惊喜,又忐忑道:“我……我是夏以的好朋友李芳……你是夏以的哥哥吗?”   陆行没有任何反应。   许芳有些失望,很快又踌躇的捏起手:“夏以她真幸福,有你这么个哥哥,我真羡慕她。”   她话意不明,明明说的羡慕的话,无端低下来的音调又带着意味不明的感叹。   陆行抬眸,看了她一眼。   许芳好像在这一眼中受到的鼓舞,又道:“以以她性格内向,有时候遇到一点小事就喜欢掉眼泪,希望你能包容她,不要觉得她麻烦。”   这话一出,那骨子意味不明的感觉更明显了。   陆行打小就跟在陆老爷子身边,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又哪里会听不出许芳话里的小把戏。   说着恳求的话,却处处透露出贬低的意思,三言两语就把朋友性格的弱处暴露在别人眼中。   许芳又絮絮叨叨的一些其他的东西,陆行忽然道:“你真的是和她一起长大生活的十年的好朋友吗?”   陆行的一声质疑让许芳面色僵住。   她飞快恢复神色,尴尬道:“行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称呼就从陆少变成了行哥,这个女孩的确深谙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陆行会停下来听她在这里说这些,本就是看在夏以的面子上,但是对方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   陆行扯起嘴角道:“既然知道我是夏以的哥哥……”   他缓着声音一顿,忽然倾身,压迫道:“你还在我面前贬低她,你是觉得自己本事了得,还是机智过人?”   许芳在他这一句话中面色苍白,陆氏嘲讽可没就此结束。   陆行闻到对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果断直起身来,后退了一步。   他道:“夏以是很单纯,单纯到连自己的好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清。”   “我警告你,你最好没有其他心思,不然就算夏以替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说完,冷哼一声,略过面色苍白的许芳,双手都在口袋里往外走。   夏以取了衣服过来,就看到陆行冷着一张脸,眉宇间好像结了一层寒霜。   夏以不明所以。   陆行却在掠过她时,冷冰冰道:“我去车上等你。”   夏以不知所以然哦了一声。   夏以抱着衣服朝许芳小跑过去,见她背对着自己,连忙道:“芳芳,你快来看看,这件衣服你喜不喜欢?”   夏以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抖落开:“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应该可以穿,要是不行,等我回家之后给你寄一件合——”   话到这儿,夏以才看到许芳眼眶红了一圈,眼睛里还蓄着泪水。   夏以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中,许芳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   她受了委屈,从来不是像她那样偷偷找个角落躲起来哭,而是理直气壮的把这份委屈还回去。   能让她红了眼眶,那她一定受了没法还回去的大委屈。   “芳芳你怎么了?”夏以担忧道。   她就去拿个衣服的功夫,许芳怎么就哭了?   她完全想象不出许芳这时候会因为什么原因哭。   偏偏许芳红着眼眶把她抱住,不管夏以怎么问,她都不说为什么哭。   夏以可急坏了,在许芳呜呜的哭声中,眼中忽然掠过陆行眉宇间的冰冷。   夏以连忙把许芳从怀里扶出来道:“芳芳,是不是阿行哥对你说了什么?”   刚刚这可就只有许芳和陆行,思及两人前后的变化,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许芳见夏以总算是往自己期望的那个方向想,立刻抿起嘴角,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态度,分明就是坐实了陆行的罪名。   有的时候,不告状可比告状来的有用,许芳对此颇有心得。   夏以果然气愤起来。   她把许芳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在许芳以为她要安慰自己,并且会说让陆行来给她道歉之类的话时,夏以道:“芳芳,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个开头听起来就不太对,许芳愣了一下听她往下说。   “陆行就是那个坏脾气,说话不中听,实际上没有恶意的。”   “我在家里也没少被他的话气哭,现在好了,拿他的话当耳边风就好,你也不要在意他的话,他没有恶意。”   许芳可万万没料到夏以会这么说,她张了张嘴:“他说我——”   “他还骂我是猪!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才是猪,他全家——”   话到一半,夏以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讪讪收了声音。   她拉着许芳的手,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别理他了,芳芳你快看看这件衣服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回家去找一件你喜欢的给你寄来。”   许芳看着被夏以塞到手里的知名设计师Victor设计的衣服,心里没有半点儿即将要得到这件衣服的喜悦,反而心塞得不想说话。   看夏以完全没有把事情往陆行对她说了些让她伤心的话的方向想,许芳抿了抿嘴,识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抹掉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以以,这件衣服真好看,我真喜欢,谢谢你!”   夏以松了口气,又兴奋道:“你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行哥:小傻子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以以:你才是小傻子,你全家都是小傻子!   行哥摸头杀:乖,小傻子 第32章 不要   夏以又和许芳说了些自己这些日子遇到的趣事, 专捡好的说。   只是许芳一直都心不在焉,夏以感觉出来了,便渐渐熄了话头。   告别了许芳, 又和院长爷爷说了再见。   夏以缓缓叹了口气。   明明这里是她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孤儿院,明明这里曾经是她最放松的地方。   但是现在, 院长爷爷稍稍变得客气的态度, 许芳心不在焉的神色,都让夏以意识到,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发生了变化。   回到车里, 就看见陆行冷若冰霜的坐着, 耳朵里塞上了耳机, 不知道在听什么。   见到夏以魂不守舍的回来,他抬了抬眼皮,随手把开着的车窗关上,问道:“你那好朋友和你说什么了?”   瞧瞧这一副没了魂的样子, 又因为别人几句话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还是那女孩在她面前打小报告了?   听夏以这语气,夏以一下回了身,也瞬间感觉出来他对许芳有意见。   夏以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夏以之所以偏袒着陆行, 没有怀疑他,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 她也算认识了陆行这人。   他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一开始对她的敌意,大抵出自她其实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而陆行不是。   任谁在一个家里自·由自在的活了十六年,却被突然告知自己和这个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谁都没办法在一时之间接受。   夏以飞快为陆行找好借口,眨巴眨巴眼睛,充分表示了她对他的信任。   她一下褪去了刚刚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惆怅,心态好得像是一只渴求答案的小仓鼠。   陆行挑眉:“她和你说了什么?”   小哭包没有一上来就哭,也没有莫名其妙过来指责他,难不成是那女孩告状没够对?   夏以见他一步不肯退让,小小噘了下嘴:“她什么都没说,难不成你真说了什么?”   前后两句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却又自相矛盾。   陆行轻嗤一声,这小傻瓜的好朋友可比她有心机的多。   听听听听,一句话没说就叫这小傻瓜怀疑他说了什么,想来还是这方面的高手。   陆行拿着手机在夏以额前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想知道就自己去猜。”   “王叔,开车吧。”   夏以见他说完就双手抱胸靠在被以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小小哼出一声。   她相信陆行,当然也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她没怀疑陆行欺负了自己好朋友,当然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别有用心。   陆行听她这小小的一声闷哼,掀起眼皮,忽然道:“离你那个好朋友远点。”   他说完立刻又闭上了眼,夏以看过去时,只看到了他冷峻的侧脸。   若说之前陆行对许芳有敌意全都是夏以的猜测,那么这句话,可就是明晃晃的表现出他讨厌许芳。   夏以一下茫然了,她往陆行那靠了靠,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难道她也要做闺蜜和哥哥之间二选一的奇怪选择题吗?   陆行感觉到她的靠近,鼻息仿佛一下就沾染上了她身上飘出来的浅淡香味。   陆行一下睁开眼:“你觉得她是好人?”   夏以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是啊……”   这蠢兮兮一副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蠢模样真是让陆行恨不得伸手敲在她脑袋瓜子上。   他认命道:“听我的话离她远点,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行不高调,作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整整十六年,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低调。   知道他身份的多半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再不济是接触到了他那个圈子的人,进而知道了他。   夏以的好朋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那只剩下一个可能。   陆行正想和她解释此事,免得让这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被骗。   他刚想开口,夏以却忽然偏过头,还离他远了点。   这明显的排斥,分明是不接受他刚才的话。   陆行到了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本来就是个单纯到根本不像是这个社会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的人。   如果一下给她灌输那么多不属于她认知范围内的东西,并且超出了他认知范围的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夏以低着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行这句话不断在她脑中打转。   她和芳芳怎么就成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没有人比她们的世界更接近。   可在这一刻,夏以真的陷入了茫然。   这次回来,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好朋友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许芳以前也会化妆,不过都是很浅很淡,让自己稍稍变得漂亮些的妆。   但是现在,她抹这口红,还擦了眼影,身上飘出相当浓郁的香水味。   风扬高中很多女孩子都会化妆,夏以对此并不排斥什么,又觉得会因为化妆而怎么样?   可是,她想到了自己兴致勃勃的说话,许芳却一副淡淡心不在焉的模样。   许芳以前从来不这样,她说话,她都会认真听着。   夏以眼中一下又略过了许芳摸着她送给她的衣服那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   她不是没有看见,她只是……她只是……   夏以放在膝上的手收紧。   她……让芳芳觉得自己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吗?   夏以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茫然。   阿温哥哥曾经很好,总是保护她。   可是后来他走了,再回来,就变得陌生了。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和阿温哥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现在……现在她又要和芳芳分道扬镳了吗?   夏以一下缩起了肩膀。   陆行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又不知道想什么了,屈起手指,靠近她眉心,重重的弹了一下。   夏以吃痛的捂着眉心看过来。   陆行托着下巴道:“快要皱成小老太婆了。”   被陆行这么一打岔,夏以原本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跑光了。   陆行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刚好这时候,陆行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着来电显示,嘴角的弧度忽然往下压,连带着神色也冷下来。   夏以看着他接通电话,沉默着听另一头说着什么。   一会儿后,他掐断电话,目光远远看向车窗外。   路边的建筑飞快倒退,夏以忽然觉得车中稍稍轻快的气氛突然一扫而空,紧接着变得压抑。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夏以忽然道:“你要去看看我妈吗?”   陆行口中的妈自然不会是如今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的妈妈。   夏以一下睁大了眼睛,也顾不得眉心带起的丝丝痛意。   “我查到她的墓地了,来这里之前,我派人去查了。”   他的声音很淡,夏以甚至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夏以蜷起手指,有些渴望,又有些害怕。   她知道自己一直和妈妈待在同一个城市,她长大后,也曾想过要去看看妈妈。   可她始终不知道妈妈究竟在哪个墓地沉眠。   百般寻求而不得的答案来得如此突然,夏以去看陆行。   他始终对着窗外,从夏以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无法捕捉他脸上的表情。   夏以无措道:“可以吗?”   那是她妈妈,也是陆行的妈妈……   陆行点点头,又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亲生母亲,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他从没见过。   提到妈妈,夏以的无措稍稍褪去了些。   她在记忆中翻找,神色变得柔和。   “妈妈……她很温柔,她对我很好,她总说以以是她的宝贝。”   夏以对妈妈的记忆也十分模糊,但她依稀记得那个温柔的女人总是把她抱在膝盖上,亲亲她的脸颊。   陆行听着她浅但又带着些许怀念的声音,嘴角耷拉下,淡淡一句:“是吗?”   夏以本能的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这股不对劲从哪来。   她用力点点头:“妈妈她很温柔,只是身体不好。”   这一刻,陆行耷拉下去的嘴角忽然弯了起来,不是笑,而是讥诮的弧度。   夏以呼吸一窒。   陆行忽然转过头来道:“想知道我们的身份是怎么被换掉的吗?”   陆行这话半点不避讳,开着车始终无法忽略自己存在感的小王忽而握紧了方向盘的手。   夏以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和陆行在小时候被调换了身份的事,她已经在陆行几次话里拼凑出了这是。   只是她始终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为什么被调换了身份?   抱错?   男孩和女孩之间抱错的概率几乎为零,就算抱错了,男孩和女孩性别之间的差异也能让家人马上反应过来。   可是,没有。   陆行作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生活了整整十六年。   陆行忽而冷下神色,眉宇间也充满了淡漠。   他道:“我的妈妈不要我,你的妈妈也不要你。”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在密闭的车厢里飘荡着。 第33章 去玩   小雨淅沥下着。   点点细雨拍打着石板, 间或落入一边的青草地,悬在细长的草叶上,又慢慢聚拢成滴, 压弯草叶,悄悄落在泥地里。   该是灼灼的夏日, 却在这细雨飘洒下带来几分清凉。   夏以撑着伞站在墓园里, 身边陆行面无表情。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十分年轻。   她嘴边带着笑,眉宇间染着温柔,让人一看就觉得她该是个宜家宜室的女人。   很美。   和陆行有五分像。   夏以将手中的白菊放到墓碑前。   “那年,我六岁, 从我有记忆起, 妈妈的身体就一直不好, 只是她从不去医院。”   “那时候的我,只是无助的看着,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倒在我面前, 再也没有醒来。”   “大家都告诉我,妈妈走了,去了天上。”   她的声音里带了小小的哭腔。   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梦见过妈妈, 午夜梦回时,见到的不过是一片漆黑。   陆行侧眸看她。   她真的很傻很蠢。   ‘我的妈妈不要我, 你的妈妈也不要你’   很狗血的一个事实。   陆氏集团百年世家,代代皆是一脉相传。   陆老爷子只生了个儿子陆汵。   到了陆汵却不一样。   陆汵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从他有记忆起, 陆氏集团就是一个庞然大物,H圈子里的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陆少。   少年年少轻狂,见多了圈子里所谓豪门千金的优雅矜持,对此很是不屑,全部心神都被一个酒吧卖酒女吸引去了。   从一开始的欲擒故纵,到后来的情根深种,陆汵就像大多数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打脸打得飞快。   而陆老爷子却在陆汵喜欢上庄燕之后,从外头带了个世交的遗孤回家,也就是夏以的亲生母亲盛染。   陆汵和盛染自小订了娃娃亲。   盛染的父母意外去世,留下偌大的家业和一个才刚刚才上大学,还没接触集团业务的女儿。   盛染住在了北麓山庄园,和陆汵抬头不见低头见。   陆老夫人十分喜欢盛染,厌恶儿子在外头的女朋友。   盛染不喜欢陆汵,可她是个要强的人,她知道父亲留下来的公司,如果没有陆氏集团撑着,只会四分五裂。   她用自己的婚姻,换取了陆氏集团对盛夏国际的帮助,同时也拆散了陆汵和他的真爱。   陆老夫人不喜欢庄燕,私底下找过她,也正是庄燕离开,陆汵才会心灰意冷和盛染结婚。   可是没想到盛染和陆汵结婚三年,庄燕忽然带着个小男孩出现了。   那个孩子,是陆汵的孩子。   陆老夫人接受不了庄燕可不代表接受不了自己的孙子。   而盛染和陆汵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原本喜欢盛染的陆老夫人也对她颇有意见。   庄燕也是个心狠的,说着想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把孩子送到了陆家,并且还说会离开。   偏偏陆汵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当年庄燕是拿了陆老夫人的钱才离开的事,和陆老夫人·大闹了一场。   原本就和盛染没什么夫妻情的他抱着儿子离家。   陆老夫人可万万没想到陆汵会这么做。   为了孙子,她允许庄燕一起住到北麓山庄园。   陆老爷子却绝不同意此事,还为此和陆老夫人·大吵了一架。   刚巧这时候,盛染怀孕了。   陆老夫人也不好再提让庄燕搬到北麓山庄园的事。   陆老夫人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盛染的肚子上,就希望她给自己生个孙子。   就是陆老爷子也对自己为了一个女人三番五次大闹的儿子很是失望,期待她生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这天底下的事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盛染怀着孕还坚持到公司上班,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有人把她撞倒了,她千辛万苦生下了孩子,却是个女儿,而且医生还告诉她,她今后或许都不能再怀上孩子。   盛染始终记得陆老夫人在她怀孕的时候承诺过,只要她生下的是个儿子,她绝对不会允许庄燕进门,更不会允许庄燕的儿子分走她孩子的任何东西。   是啊,儿子,她要儿子!   盛夏国际一直都靠陆氏集团帮扶,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依着陆汵的态度,她和他只能离婚。   她不在乎陆汵,可她在乎父亲母亲拼了大半生留下来的盛夏国际,在乎属于自己孩子东西被私生子抢走。   盛染有个闺蜜夏嫣,她比她早怀孕三个月,也刚生下孩子,还和她在同一个医院里。   夏嫣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却怎么也不肯把这个孩子打掉。   两人换了孩子。   陆行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撤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一个舍不得打掉孩子,却舍得把亲生孩子换给别人。   一个舍不得私生子霸占自己孩子的东西,却舍得让别人养着自己的孩子。   一个个,都这么自私。   “走吧。”   陆行浅淡吐出两个字。   夏以眼睫轻轻·颤了颤:“你……不和妈妈说句话吗?”   她犹豫着浅问,抓着伞轴的手也止不住收紧。   陆行的视线落在墓碑女人扬起的笑容上。   淅沥的雨线落下,渐渐模糊了女人的照片。   他舌尖抵的牙槽,用他一贯清冷的声音道:“没什么好说的。”   他从没见过她,如今呈现在他面前的也不过是一张冷冰冰的照片,一个不会说话的墓碑。   没什么好说的。   他移开视线,放眼望去,整片墓园都在绵绵的细雨之下染上了一层朦胧。   他不像她,在孤儿院长大,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之下,还能活的如此纯真,还能在得知真相之后,依旧把剥夺了她身份的女人当成妈妈。   他是个狭隘的人,狭隘到明明自己是个冒牌货,却还能自我可怜的针对她。   说到底,他不想原谅什么,也没什么能原谅。   冰冷的细雨之中,一只微冷的手忽然握上了他的手腕。   凉凉的,软软的,轻轻的。   陆行低头。   夏以缓缓收着力道,结结实实把五指扣在他的手腕上。   “妈妈她……在后悔吧。”   浅淡的一句话,让陆行浑身一震。   微冷的雨珠在微风中飘洒,些许斜着落在了夏以的手背上。   “你之前和我说过,妈妈很想我,找了我很久,还为了找我——”出了车祸。   夏以将剩下几个字咽下,仰头说道:“妈妈一定是后悔了当年的决定,才会一直找我。”   “那妈妈呢?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如果不是她早早离开了人世,她一定也会去找你,一定会告诉你,她也后悔了当年的决定。”   她语调浅浅,带着独属于她的自我催眠般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如果天底下的人都能像她这样,总是为某些做错了的事的人找借口,那谁又会是错的?   陆行反手抓住夏以的手腕,拉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淅沥的小雨中,夏以听他一声笑骂:“小傻子!”   ……………………   被爷爷叮嘱了可以在这玩几天,可以连几天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夏以和陆行两人自然不可能出门去玩。   这几天,岑右铭拉的五人小群里格外热闹。   他听说陆行和夏以去了孤儿院,还闹着要冲过来玩一玩。   不过他是蠢蠢欲动的打算,很快就在万锦的嘲笑声中胎死腹中。   他期末考考了班级倒一,虽然没有年级第一那么惨烈,但堂哥岑左臣似乎下了决心要把混蛋堂弟叫教育成才。   一天给他请了三个家教,早上下午晚上轮流补习。   如果没有完成补习任务,就没收一切电子设备,并且禁足家中。   万锦也没好到哪去,他上头有个姐姐,但是姐姐对管理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一副豪门金丝雀只会花钱的模样。   眼看着来年就是高三,万锦成绩又不好,家中父母正筹谋着送他出国读书。   至于霍成燕,他去年就成年了,之所以还在高二,完全就是为了家族交给他的任务——和陆行打好关系。   他暑假十分自觉的给自己请了家教老师,要在大学和陆行继续打好关系。   万锦还拿这事调侃过他,让他不要当电灯泡。   将这种巴结讨好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说的,估计也就这几个人了。   眼看着你万锦和霍成燕新一轮的斗嘴即将开始,夏以关闭聊天页面,打开猿题库。   这是她最新get到的学习技能。   原来刷题用手机也可以。   夏以像是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下雨这几天里,她一直窝在酒店刷题,陆行被她这股子刷题的狠劲儿弄得啼笑皆非。   刷着刷着,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看来电显示,是许芳。   她在孤儿院和许芳告别之前,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还加了微信。   这几天,许芳没少和她发微信聊天,两人又好像回到了之前无话不说的时候。   夏以放下笔,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许方欢喜的声音:“以以,今天雨停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街?”   “之前你才说过两天就要走,这两天一直下雨,我们也没能好好玩玩,今天下午一起去玩好不好?”   “对了对了,我跟你说,垃圾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那里的奶茶特别好喝,我请你喝。” 第34章 目眦   垃圾街是学生们的天堂, 这里开着好几家奶茶店,其中夹杂着些饰品店,还有不少烧烤麻辣烫小摊。   说脏, 这里绝对不脏,顶多比较接地气。   垃圾街为什么叫垃圾街已经不可考, 夏以只知道自己知道这个地方的时候, 它就叫这个名字了。   夏以曾经也好奇询问过垃圾街的人,只是没几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夏以和许芳曾经在这里的奶茶店兼职过,对这里算得上熟悉。   不同于和陆行去大商场,垃圾街处处都充满着喧闹的气息, 夹杂着些奇装异服的少年口吐芬芳。   来到这里, 夏以忽然之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新开的奶茶店队伍排的老长, 许芳和夏以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等到自己。   碰了杯冰冰凉凉的奶茶,这奶茶的味道的确比其他家奶茶更好喝。   难怪以前火爆的奶茶店如今都门可罗雀,唯有眼前这一家门庭若市。   许芳喝一口奶茶满足叹气:“以以,自从你回家以后, 我可很少来这喝奶茶,想想还有点怀念我们之前在这里兼职的日子。”   孤儿院里的孩子能够吃饱穿暖已经很满足了,零花钱更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夏以一心想买五三, 许芳则想要买各种各样的新衣服。   两人一合计,奶茶店兼职发传单烧烤摊临时工, 可算得上什么都做过。   夏以嚼着椰果,也不由露出些许微笑:“以前虽然过得很累,但是很充足很开心。”   许芳看着她怀念的神色, 目光想了想,叹气道:“你现在可好了,家里那么有钱,随随便便穿在身上的一件衣服都是知名设计师的大牌。”   许芳略带感叹略带艳羡的语气让夏以有些许尴尬。   夏以嗯了一声,低着头吸着椰果,露出个黑乎乎的发窝窝。   对许芳来说,她还是那个孤儿院里一无所有想要一件新衣服就要拼命去打工赚钱的普通女孩。   夏以却不一样,随手握在手里的一台手机,都是许芳无法想象的价格。   夏以抱着奶茶,突然觉得有些无措。   她可以理解许芳的艳羡,也知道她想要摆脱一无所有的困境。   可她无法承诺什么,她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如果没有爷爷,她什么也不是。   夏以什么都做不了,可她又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她不想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夏以忽然道:“芳芳,你不是一直都想上大学吗?我回去和爷爷说,让陆氏集团旗下的基金会资助你上大学。”   来过院之前,夏以就得知陆氏集团的基金会一直在资助孤儿院,也稍稍了解过一些基金会的帮扶项目。   其中有一项就是资助贫困学生上大学。   夏以对这方面不了解,她打算回去问问陆行。   许芳的成绩不算差,在她以前的高中算是中上游水平,只要高三一直维持之前的成绩,考个一本没问题。   许芳听她这么说,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夏以难以察觉的情绪,却又迅速惊喜起来:“真的可以吗?太谢谢你了,以以!”   许芳开心地抓起了夏以的手,连带着脸上浓艳的妆容盖住的表情也鲜活起来。   夏以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没来得及想太多。   她不太好意思地拢了一把头发:“我们是好朋友嘛,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爷爷会同意的。”   要是爷爷不同意,她就去……就去求求陆行……   许芳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走,我们去逛逛饰品店,刚好你来之前我结算了工资,正好可以好好逛一逛。”   夏以一手抓着奶茶,一手被许芳拉进饰品店。   欢笑之间,之前话题带起的那么点隔阂又好像消失不见。   夏以就算有了钱也不是乱花钱的人。   她挺喜欢这些小饰品,只是每个月陆氏集团旗下的奢侈品店都会给她送来当月新款,她那些都带不完,买了这些就是浪费。   许芳笑她瞎节俭,挑了很多小饰品。   以前的许芳虽然也喜欢买买买,但可不会像今天这样一口气买这么多。   夏以还听她说要送自己,连忙摆摆手,结账的时候,抢着买了单。   许芳拎着好几个小袋子:“哪有你这样的?明明是我买东西却让你付钱。”   逛了这么久,夏以只买了个手机吊坠,是只玻璃小猪,肥嘟嘟的,看起来有几分憨态可掬。   听着许芳的话,夏以把玻璃小猪饭到挎包里和里头一个小礼物盒并排放在一起。   她道:“你兼职赚一些钱不容易,省着点花,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送些东西怎么了?”   见她还有模有样反问,许芳一下笑开了去:“行!你送你送!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晚上?”她可是和陆行说了要回去吃晚餐的。   许芳拎着小袋子看看她:“怎么了?你哥哥查岗啊!”   她语气带了明显的调笑,夏以微微红了面颊。   她出来时,陆行的确告诉她手机一定要保持通讯,七点之前回去。   许芳见她这样笑的更开心了:“啧啧啧,这有了哥哥的人就是不一样。”   许芳笑完了又凑过来问道:“诶?他是你亲哥哥吗?我怎么觉得他和你差不多大?”   夏以没打算把她和陆行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只摇了摇头:“事情挺复杂,对了,你要请我吃什么?能在七点之前吃完回去吗?”   夏以明显在转移话题。   夏以学习成绩的确好得让人望尘莫及,只是和人聊天实在僵硬。   许芳没揪着刚才的事不放,她眨眨眼睛:“我们去猴哥那吃烧烤!”   “以前,我可是最羡慕那些能够肆无忌惮吃烧烤的人了,今晚我也要肆无忌惮一次!”   夏以听到猴哥两个字,有点儿犹豫。   猴哥是垃圾街赫赫有名一霸,名声不太好。   许芳见她犹豫,立刻拉着她的手道:“以以,你过两天可就要走了,去吃一次嘛!我可就想和你吃。”   “唉,你还记着以前的事呢?猴哥那人其实很好的,之前我被人欺负还是他帮了我,你走之后我就是在他的店里做的兼职,他还给我开了很高的工资。”   夏以没有接触过猴哥,知道他也都是因为垃圾街一些人口耳相传的传闻。   许芳如今又这么说,她态度稍稍松动。   许芳见有戏,立刻加一把火:“走了走了,我们现在就去,不会耽误你回去的。”   夏以向来拗不过她,之后被她拉着走。   陆行刚洗去一身汗渍从浴室里出来,拿起手机就看到一条未读消息。   【小傻子】:我和芳芳去吃烧烤,晚点回来,你自己吃晚饭叭   吃烧烤?   陆行眉头拢了起来。   这小傻子是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成。   让她离那女孩远点,她没离远点就算了,现在还敢对他先斩后奏。   陆行别边擦着头上的水渍,一边拨通了夏以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下很快接通。   最先传过来的不是夏以软软的声音,而是一个轻佻的男声:“哟,芳芳,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朋友,还真是个漂亮妹子。”   陆行瞬间黑了脸。   这就是去吃烧烤?   陆行一下捏紧了手机,在夏以细若蚊吟的声音传来前,冷着音调道:“你现在在哪儿?”   夏以也有点害怕这阵仗。   猴哥眼角边有道疤,笑起来无端就带上了几分狰狞。   她听着身后许芳和猴哥说话,压着心底的不舒服,连忙道:“我在垃圾街猴哥——”   夏以这句话才刚说完,一只手很冷过来,径直拿走她的手机。   在夏以诧异又带了些许愤怒,看过来时,来人吹了声哨子:“妹妹,猴哥要跟你讲话呢,你抱着手机干嘛?”   满脸青春痘的青年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拿到耳边,随口道:“妹妹在哥几个这做客!”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还有模有样看了一眼手机:“啧,这是LU?高端奢侈品啊!妹妹你还真有钱。”   青年一边说,一边提起嘴角,在夏以又惊又怒的眼神中把手机塞进了自己口袋。   他又吹了一声哨子:“来这做客就别老抱着手机,哥帮你看着,走的时候还你。”   夏以后悔了,她就不该和许芳来这儿。   她捏着手朝许芳看过去,却见她和猴哥说着话,笑得花枝乱颤。   青年咂了下舌:“走吧妹妹,别在这傻站着,你看芳芳,和猴哥聊的多来。”   青年说着就把油腻腻的手伸向夏以,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往里推。   陆行站在酒店房间,面色黑沉沉。   他听着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滚了滚喉咙,一把将手中的毛巾丢在地上,失控道:“艹!”   陆行飞快换了衣服,打开手机独有的定位功能,瞬间锁定了夏以的位置。   自从那个雪夜,陆行就怕小傻子哪次又走丢,立刻让研发部的人给两人的手机更新了定位系统,现在看来,他当时的决定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陆行也顾不得自己没有驾驶证,从酒店车库提了车,一路飙车冲到手机定位的位置。   喧闹的声音,杂乱的环境,偶尔还有喝高了大放厥词的声音让陆行心头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   定位到了终点。   猴哥烧烤店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一身黑衣气势汹汹的年轻人,立刻有人拦了上来。   “兄弟,什么情况?砸场子?!”   瘦高的年轻眯起眼,语气也带了几分危险。   陆行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把他推到一边桌上,桌上的酒瓶立刻哗啦啦碎了一地。   “夏以呢!”近乎于从牙关里蹦出来的声音夹杂着令人胆寒的危险。   不过眨眼的功夫,烧烤店的二把手就被摁倒在桌上。   不仅瘦高的年轻人吓了一跳,邹招几个围上来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夏以?”瘦高的年轻人眯起眼,手握上了桌边的酒瓶。   在他抄起酒瓶之前,积攒了一胸口怒火的陆行已经先一步,一瓶子敲在他脑袋上。   此举像是捅了马蜂窝,周围几个犹豫着的人立刻扑了下来,旁边烧烤摊上坐着吆喝的人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陆行轻易把一群人都撂倒,嘴角扯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往店内冲去。   他一脚踹开门,门里的场景,让他目眦尽裂。 第35章 照片   屋中女孩嘴里被塞了一瓶啤酒, 满脸青春痘的青年强硬抬着她的下巴,一只手还扣在她的肩上,嘴边悬着令人作呕的笑容。   而在两人对面, 许芳放肆的拿着手机拍着什么,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那一瞬间, 陆行只觉脑袋里的弦崩开了。   他红着眼, 疯了一般冲上去,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对着满脸青春痘的青年就是狠狠一击。   酒瓶碎裂的哗啦声让充斥着污言秽语的包厢被按下暂停键。   满脸青春痘的青年才被敲了个头昏眼花,鲜血直流。   闯入屋中的少年却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一脚将他踢出去狠狠砸在墙上, 又嘭的一声重重掉在地上。   如此变故, 吓得圆桌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许芳抓着的手机更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昏黄的灯光之下,猴哥艹了一声,同样抄起桌上的酒瓶, 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全都砸了酒瓶陆行围了起来。   陆行身手矫健,他顶着陆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从小就开始练拳脚功夫, 这些流氓混混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陆行疯了似的,招招都下狠手, 而在垃圾街一向让人胆寒的猴哥连他一击都招架不了。   许芳早就吓蒙了,此刻缩在包间的角落里听着旁边一瓶又一瓶啤酒瓶碎裂的声音,还有人被打在地上发出的痛呼声。   她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夏以同样也吓得没了魂,她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啤酒,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蜷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膝盖。   陆行只觉得有人拿着刀一刀又一刀把他的心口剖开,最后把刀刃狠狠刺进去。   陆行缩着手指,在夏以面前蹲下。   夏以似乎察觉了有人靠近,整个人狠狠抖了一下,越发往边角缩去。   她不敢抬头,声音沙哑的像是十来年的老烟枪。   “不要……不要……我不喝……你们放过我,我不要喝……呜呜呜,陆行……陆行你在哪里……我不要喝……”   她语无伦次,声音充满了恐惧与抗拒,陆行觉得插·进他心口的那把刀又被狠狠拔了出来,牵动起的动脉让他浑身发疼。   他舌尖抵着牙槽,滚了滚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安稳。   “以以,是我……我是陆行……”   即便他刻意控制住了,可潜藏在他声音中那股子暴戾仿佛随时有可能像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凶兽脱困而出。   夏以压根就不相信他是陆行,狠狠摇着脑,嘴里尖叫着不要。   陆行被反复凌迟,他知道面前的女孩被吓坏了,她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充满恐惧。   陆行狠了狠心,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用力压进怀里。   “夏以,我是陆行!我来了!你看看我,我是陆行,你的阿行哥。”   陆行抬手箍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对上自己的双眼。   被吓坏了的女孩早就泪流满面,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角更是红的仿佛要滴血。   陆行掐着她的腰的手狠狠收紧,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被他关押回心底深处的那只猛兽。   他狠狠抬脚,想也没想,对着脚边那人的手狠狠碾了下去。   许芳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包间。   这一声尖叫让夏以浑身抖了抖,模糊的视线似乎清醒些。   她费力睁大了眼,试图看清面前的人。   少年冷硬的线条在她视线中渐渐变得清晰。   她张了张嘴哑着声音道:“陆……行……”   实实在在吐出少年的名字,夏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像是大开了的水龙头哗啦啦的往下流。   女孩近乎崩溃的埋首在少年胸口,声嘶力竭道:“陆、行!陆行……我、我好怕……你怎么……才来?”   她的声音已经哑到了,让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连她自己说着也极其费力。   陆行心疼得绞成一块,他用力把女孩压向自己胸口,疯了一般吻着她的前额。   “以以,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是我不好……”   他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是我不好。   夏以听着他的声音,心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开,意识也跟着抽离,身体立刻软了下去。   陆行被她吓了一跳,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疯了似的往外跑。   外头早就不知道被一群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黑衣人围着。   所有想离开的人都被拦在这里,有人还想砸瓶子踢桌,黑衣人一个危险的视线就让所有人都安静老实了。   见陆行抱着夏以出来,保镖头头眉心狠狠一跳。   夏以虽然半张脸都靠在陆行的胸口处,但是依稀可以看清她的脸红的不正常,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的,浑身散发着酒气。   “大少爷……”   “去医院!”   陆行冷冰冰的三个字让保镖神色一凛,没敢往下问,连忙跑到前面去开车。   陆行前脚刚走,后脚便呼啸而来警笛的长鸣。   ……………………   “咣当”保龄球一击全中。   女孩脸上涂了浓妆,见此,连忙鼓起掌来:“礼少就是礼少,果真厉害!”   被叫做礼少的年轻人一把将女孩搂了过来,一口亲在女孩侧脸,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女孩立刻笑开了去,连忙也学着他的模样亲回去。   两人在此若无旁人,旁边几个年轻人啧声摇摇头:“礼少,大庭广众之下,您老好歹顾忌着点。”   礼少被这么一说,扯着嘴角哼笑一声,随意把怀里的女孩推开,懒着声音道:“又不是外人,顾忌什么?”   这回不只是他身边的女孩,其他人的女伴也不禁发出细碎的娇笑。   也没人会揪着这事不放,不过是仗着关系好调侃一两句而已,说多了就无趣了。   很快有人岔开话题:“礼少,听说前段时间陆行身边一直跟着个漂亮的小姑娘,有想法不?”   这话可以说是极为放肆了。   在座的可没一个人不知道陆礼和陆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陆行是陆氏集团正儿八经的继承人,陆老爷子十岁就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着。   人家虽然不得父亲喜欢,但得爷爷喜欢,只要成年就能继承陆氏集团的股份,成为陆氏集团股东。   陆老爷子退下之后,陆氏集团也是陆行的。   H市真正的豪门圈子没几个看得上陆礼的,如今跟他混在一起的这些人,要么是在家族中不得重视,要么就是没什么底蕴的小家族继承人。   他们巴结不到真正的陆氏太子爷,只好巴结陆礼。   毕竟陆汵就算被赶出了家门,陆老爷子也没真正打压他,他自己的本事还在,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奋斗下一番家。   豪门圈子里的那些事,不是什么私不私生子几个字就能下定论。   靳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靳晓不也是私生子上位?   陆礼再怎么样也打着陆氏子孙的标签,没准老爷子晚年心头软了,还真分给他些东西。   再者,陆礼这么多年打着陆老爷子孙子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也没见陆老爷子真出来收拾他。   陆礼最大的兴趣就是和陆行抢,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如今听到身边的人提到这,陆礼难得没像以前一样露出感兴趣表情,而是无聊的拉了拉衣领,随手把手套摘下扔到一边,转身出去了。   保龄球室里的人都被他弄蒙了,不知道这大少爷突然之间发什么脾气?   陆礼才出去,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一个急匆匆焦急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陆礼只听了半句话,脸色就黑了一半。   ……………………   夏以洗胃了。   那些混蛋在她喝的酒里还掺了些不该穿的东西。   陆行只要一想到自己去晚一些,夏以会面临什么,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那只猛兽。   女孩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她的脸已经褪去了之前不正常的红晕,取而代之的是别样的苍白。   即便在睡梦中,她也皱着眉头,还会时不时动动唇瓣,紧接着身体抽搐。   她被吓狠了,连睡都睡不安。   陆行在床边坐了一整夜,好看的一双桃花眼也带上了一圈重重的黑眼圈。   下巴也冒出些许胡茬。   他的手始终和睡在床上的女孩的手交叠在一起。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整夜。   上午九点,病房的门被敲响。   一脸寒霜的靳晓几步走过来,一把揪着陆行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抓了起来。   他压着声音,歇斯底里道:“你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靳晓正好有事到这出差,早上起来就听到陆行昨晚大动干戈的事。   原本还嗤笑着这大少爷又怎么了,随后听到底下人的汇报,整张脸都僵住,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医院。   陆行掀起眼皮了一眼靳晓,难得没有对他揪着自己衣领的动作有任何反应。   他伸着手,尽量不让夏以的手难受。   靳晓被他这副模样气到,狠狠把他推在椅子上,低吼道:“就因为她才是真正的陆家大小姐,你就这样对她?你的喜欢真廉价!”   近乎于贬斥的话语刺入陆行胸口。   靳晓不傻,他能从一个私生子到掌握大半个靳北集团靠的可不是身体里流着的血。   去年陆夫人车祸的事可在H市豪门里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在猜是不是庄燕终于忍不住下手了。   当然,没证据的事也不过那些好事者私底下猜猜。   靳晓却注意到北麓山庄园在陆夫人出车祸之后住进了一个女孩,女孩叫夏可。   这个女孩在北麓山庄园住了三个月的时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离开了北麓山庄园。   靳晓本来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只是在那个女孩离开北麓山庄园三个月之后,又一个女孩住进了北麓山庄园,那个女孩就是夏以。   很巧,两人都姓夏。   靳晓稍微一查就查到了夏以和夏可竟然是表姐妹,出生前后不到一个月。   靳晓一开始猜过,陆老爷子是不是又想像当年给陆汵娶盛染一样,给陆行也安排一个未婚妻。   但是很明显这个猜测行不通。   陆老爷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一个孤儿院去领养一个女孩就是为了给陆行弄个未婚妻。   H市豪门圈子里那么多名媛千金完全可以供陆老爷子挑选,他不必如此。   靳晓又往下查了查,还真让他查到点有意思的事。   夏以的母亲是陆夫人十多年前的闺蜜,两人在同一家医院前后生了孩子。   而陆夫人在出车祸之前,一直都在找人。   靳晓是个大胆的人,也大胆猜测,而他还猜中了。   他狠狠一拳打在陆行的侧脸上,原本在他面前傲然不可一世的少年被他打的摔在床边,也依旧顾及着牵着他手的女孩。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陆家就是这么护着自家大小姐的吗?”   靳晓扯起嘴角,越发看陆行不顺眼。   他小心翼翼护了十年的女孩,不过才回家半年,就受了这样那样的委屈。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回家?   两人之间的动静似乎惊到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孩。   她原本平下去的眉头慢慢拢了起来,握着陆行的手也突然收紧了。   靳晓讥诮的话到了嘴边,又立刻咽了回去。   他冷冷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走到病床的另一边,抬手。   他还没碰到夏以,手腕就被陆行抓住了。   刚刚被他打了一拳都没有动静的少年,此刻死死握着他的手腕。   靳晓嘴边一声轻嘲:“现在知道不让我碰她,早之前干嘛去了?”   靳晓抬起左手,直直覆在了夏以额前,他把女孩散落的刘海撩开,轻轻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眉心。   陆行看的脸都黑。   他张嘴,说出了今天第一句话:“你做什么?”   “你眼瞎吗?”   陆行一句眼瞎憋的说不出话来。   偏偏他一手被夏以牵着,另一只手又抓住靳晓的手腕,根本腾不出另一只手来阻止那只碍眼的手。   靳晓的手似乎让夏以感觉到了安全感。   她无意识的朝着靳晓的时候蹭了蹭,小声呓语着:“晓晓哥哥……”   陆行听着这一声晓晓哥哥更是气得肺都疼了。   他在这儿守了她一晚上,她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可陆行再怎么气,也只能黑着脸任由睡梦中的女孩叫着靳晓晓晓哥哥。   如果叫几声晓晓哥哥能够换来她心底的安全感,能够换来她忘记昨晚的经历,那多叫几声又怎么样?   靳晓没有在病房停留太久,他很快收了手,站起来。   半天跟他说不上一句话的陆行在他打开门时忽然说道:“你别插手!”   “你做梦!”   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冷。   靳晓甩下三个字,大步出去,又轻轻把门带上。   陆行一下握紧了拳头。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陆行看着出现在病房门口冷着一张脸的陆老爷子,突兀红了眼。   他有些无措的想要抽回被夏以握着的手,可她抓的紧,他只要一动,她就不适的皱起眉头。   陆行不敢动了。   陆老爷子在一阵沉默中走到病床边上。   他坐下来,看着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夏以,向来和蔼的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夏以似乎有了意识,她动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的明亮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在明与暗的交汇中,她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以以,感觉怎么样?”陆老爷子苍老的声音让夏以一下睁大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的意识被抽离出来,眼角涩涩的,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之下,突然凝聚出泪水,泪水又一下涌出眼眶,落在了枕头上。   意识回笼,逼仄的包厢内,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好朋友,不断靠近的不良青年,浓郁的啤酒味。   她的世界在旋转,她的世界充满了灰暗。   夏以想要叫出声来,却觉得喉咙发紧,什么都说不出。   陆老爷子和陆行被她这模样吓着,立刻叫了医生过来。   好一番折腾过后,夏以被打了镇静剂,又睡着了。   陆行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冰冷的墙壁稍稍能够缓解他心头不断翻滚的滔天巨浪。   陆老爷子扶着拐杖坐在他边上。   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行压着声音言简意赅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他把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敢看陆老爷子,也不敢想象他这时候的反应。   上一次把夏以丢在雪地里,爷爷没有怪他。   这一次又因为他的大意,让夏以经历了这样的事。   他……他没有资格再抬起脸来。   走廊里陷入了沉默,陆老爷子没有说话,陆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陆行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却又在接通之后不小心按到了免提按钮。   电话那端,昨晚保镖的声音传来。   “大少爷,这件事好像和陆礼有关系。”   保镖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他在陆家干了十几年,当然知道陆礼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陆行一下收紧了手机,陆老爷子却一把从他手里拿过的手机,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接电话的突然换了个人,保镖第一时间知道现在拿着手机的人是陆老爷子。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带大小姐到那个烧烤店的女孩是陆礼的女朋友,她说她都是按照陆礼说的,把大小姐骗到那家店里,最好能够拍下……拍下……照片……”   照片二字刚出口,陆老爷子手里的手机就被他狠狠丢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一直跟在陆老爷子身边的陆管家也忍不住眉心一跳。   到了陆老爷子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已经嫌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更别提是如此愤怒。   陆老爷子失控,陆行却是脑子一片空白。   他喘着气,像是发了疯一样跑出医院。   陆管家被这一大一小两人弄得也失了分寸,连忙叫人去追陆行。   陆老爷子却忽然道:“让他去吧。”   陆管家止住了声音,忍不住道:“老爷……少爷他这么去会出事的。”   陆行和陆礼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管家作为陆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又哪里会不知道外界那些传言?   陆老爷子不出声不过是不跟一个小辈计较。   陆行没怎么把陆礼放在眼里,不过也是觉得他和跳梁小丑无异。   “让阿河跟着去吧。”   陆管家可真是被陆老爷子刚才那句话吓了一跳,现在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连忙给保镖赵河打电话。   赵河还拿着手机,没从刚刚突然挂断了的电话里回过神来。   现在接到陆管家的电话,他连忙打电话给留在医院的下属让他们跟着陆行,自己立刻赶过去。   陆行的确失去了理智。   他都顾不得自己现在还在偏远的县城,疯了一样冲到车库。   保镖接到电话,全都一拥而上。   陆行这个状态要是开车才会真的出事。   很快保镖们就吃到苦头了。   陆行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否则也没办法三两下撂下一群人。   保镖们不敢对他下狠手,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摁下来。   停车场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   陆行在车轮战里也没了力气,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是地下室忽明忽暗的灯光。   热汗从他的皮肤里一点一点冒出来,很快就覆盖了他全身。   冰冷的地板稍稍拉回了些他的理智。   如此宣泄,陆行堵在心口里的那股火气散出来不少。   在保镖们忐忑的眼神中,陆行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保镖们想也没想又要冲上来把他摁下。   陆行却忽然抬起了手:“送我回酒店。”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保镖们愣住。   陆行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吓人了些,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保镖们才确定他们家大少爷恢复正常了。   保镖们纷纷松了口气,把陆行送进后座,一左一右把他夹在里头,前头还坐了一个,生怕他又突然发疯,冲到前面抢方向盘。   一直回到酒店,眼看着陆行进了房间,保镖们松了口气,才在外面排排站桩。   一个小时之后,私人直升机降落在酒店顶楼。   陆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忍着张脸上了私人直升机。   ……………………   陆礼昨晚知道事情办砸了,脸色就没好过。   他又跑到酒吧宿醉一晚上,意识还没清醒,就被人狠狠从床上提了起来,用力砸在地上。   陆礼很小的时候跟着庄燕吃过一点苦,后来回来就一直被当成大少爷养着,平时磕着碰着庄燕都心疼的厉害,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艹!不要命了吗?敢这么对老子,哪个不长——”   陆礼话才骂到一半,一桶冰水就从他脑袋上浇了下来。   即便是大夏天,任谁被一桶冰水浇下怕是都受不住。   陆礼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才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冷着张脸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爷的少年一脚将陆礼踢倒在地,直直踩在陆礼的胸口上。   重重的压迫感从上至下,完全把陆礼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和陆行见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狼狈。   还残留在他身上的冰水完全挡不住他心头的怒火。   陆礼挣扎着又骂了一句艹,可他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反倒是踩着他胸口的那只脚越来越重。   陆行知道地上的看着躺在地上破口大骂的陆礼,他缓缓蹲了下来,身上随意套上的白色衬衣亮得像是要晃瞎人眼。   “知道被人灌醉拍视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   陆行声音很轻很缓,可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陆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向在陆行面前嚣张无度的陆礼头一次知道胆寒是什么滋味。   他顾不得浑身凉嗖嗖湿漉漉,惊恐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陆行接过旁边保镖递过来的手机,放在陆礼脸边轻轻拍了拍,又在他惊惧的眼神中打开了相机。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陆行拍了几张照,有模有样的欣赏过后,大发慈悲让陆礼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陆礼见他只是这么给自己拍几张照,心头的那股恐惧退下。   他看着手机里狼狈不堪又满脸写着惊恐的自己,只觉一股屈辱从心底里升起。   他叫嚣道:“陆行!你敢这么对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话音才落,陆行便亲嗤一声,嗤声中带着的嘲弄让陆礼有一瞬间的惊恐不安。   陆行把手机丢到保镖手里,用力踩着陆礼的胸口碾了碾,漫不经心道:“我还真想看看,你爸能对我怎么样?”   说完,他伸出手去,立刻有保镖把准备好了的酒送到他手里。   是昨天晚上在烧烤店一模一样的酒。   绿色的玻璃瓶在面前晃悠,陆礼叫嚣着:“陆行,你敢这么对——”   他叫嚣的话才到了一半,一个保镖已经拿了漏斗塞进他嘴里,陆行缓缓倒了点酒水在地上。   他道:“这酒六块钱一瓶,想来这么便宜的酒礼少还没喝过,今天就让我来教教礼少这酒该怎么喝?”   话落,陆行一下将酒倒进了漏斗,酒水很顺畅从漏斗口滑进陆礼嘴里。   这个大号漏斗完全占满了陆礼的嘴,他又被摁着,只能被迫吞咽的酒水。   咕嘟咕嘟,一瓶又一瓶,眨眼间,地上就散落了一堆酒瓶子。   陆礼早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头昏眼话花,一个人看成五个。   他狼狈的趴倒在地上,嘴里的漏斗也被拿掉。   陆行此刻坐在一把靠椅上,他看着床边甩着脑袋的陆礼,一下又一下甩弄着手机,颇为关心道:“礼少现在觉得怎么样?这酒的味道还不错吧?”   陆礼神志不清,却还记得自己被陆行羞辱。   他扯着嗓子大着舌头道:“陆……六性!巴……哼……爸!绝对——”   陆行可没兴趣再听他这些无聊的狠话,保镖在他的示意下把地上的陆礼提溜起来一下甩到了床上。   而这时候,保镖赵河领着五六个颇有风韵的女人进来。   他凑到陆行身边小声道:“大少爷,她们都是自愿的。”拿钱办事的那个自愿。   陆行颔首,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好好伺候礼少,记得到时候把照片和视频一起寄给陆总。”   陆行说完,觉得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是污秽,留了人在这看着,又上了私人直升机回去。   等他做完这些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   陆管家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给他发短信说夏以醒来了。   站在病房外面,陆行踌躇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以。   他给她报仇了吗?   那又如何?   对她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去,他就算给她报仇了又怎么样?   陆行靠在门口,忽然听到里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好像是夏以问了什么,陆管家笑着和她说道:“大小姐,少爷有急事回去了,我已经和少爷说您醒来了,现在他应该在路上。”   陆管家说话时总是含笑,推测出夏以问了什么,忐忑的心突然被一只大手握紧了,一下一下收起来,又突然松开。   他刚刚心头上的那么点纠结一下消失殆尽。   陆行抿着唇敲了敲门,缓缓推门而入。   夏以此刻就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靠着枕头,看到他进来时,脸上忽而非尚喜悦。   他一下听到了她软软的声音:“阿行哥。”   不再是昨天那种恐惧的,不知所措的音调,而是像往常一样软软的,让人心头发痒的音调。   陆行喉咙紧了紧,轻轻应了一声。   夏以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她一下伸出还打着吊瓶的手:“阿行哥,你快过来。”   她如今这副模样,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惊恐,也看不出他就在上午情绪失控过一次。   陆老爷子坐在一旁看着她,面色柔和,仿佛不觉得她有哪里奇怪。   陆行刚刚才稍稍放松的心一下又重新缩回了刚才的模样。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恐惧,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当时的无助。   事情不过就发生在昨天,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偏偏她单纯到让人心疼,如今笑在脸上,而她心里又在想什么?   陆行顺着她的意思坐到床边,她一下就把他的手握住了,紧紧的握住,一下也不松开。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他配合着她,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以很快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累,有点想睡。”   她很累,很想睡,可是睡不着。   握上他的手的这一刻,也不知怎么的,一直恐惧不安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   掌心里这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带着微微的凉。   这一点点凉慢慢沁入她的手心,又一点一滴蔓延到了她胸口,把她心头所有的焦躁不安都抚去。   陆老爷子缓缓叹了口气,摸了摸夏以的头道:“以以,爷爷累了,先回去休息,阿行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夏以立刻点了点头,又小声道:“爷爷,我没事,您好好休息。”   陆老爷子神色柔和嗯了一声,带着陆管家走出病房。   房门咔嚓被带上的那一刻,陆行发觉一只手缠上了自己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一万五了叭,我是无敌的[累die.jpg] 第36章 一起   小小的脑袋靠在他背上, 陆行有一瞬间僵直。   女孩却不知察没察觉他的僵硬,双手拢着他的腰际,侧脸靠在他背心处。   病房里静悄悄的, 没人先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行发觉后背处一片濡湿。   温热的泪沁湿他的衬衫, 一点点的湿热渐渐变得滚烫, 漫入他的肌肤,烫得他心口一阵又一阵抽疼。   他握紧拳头,却又不知该做什么。   他甚至无法抬起手,对她说什么。   “陆行……”她哑着声音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陆行偏过头。   夏以道:“我是不是很傻?”   傻乎乎的随便相信人, 明明心头有了怀疑, 却还傻傻的跟着。   她被人这么对待, 完全是咎由自取。   陆行只觉得她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口处,疼的喘不过气了。   他许久不说话,环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松开。   陆行一下抬手,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掌心, 他道:“是很傻,傻得无药可救了。”   他的音调还是一贯的清冷,可在那话尾落下之时, 带了难言的颤抖。   他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却能猜到她现在一定红着眼角, 眼眶中蓄着眼泪,随时都能滚落。   陆行深吸一口气,松开她的手, 转过身把人压进了自己怀中,恶狠狠道:“小傻子!”   被他叫成小傻子的女孩听这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放在他腰上的手虚虚勾起,又不知所措放开。   她从他怀中仰起头来。   她的确红着眼角,刚刚涌出来的泪水也还在她的眼眶中盘旋。   可她没有哭,她努力忍着那股涌上心头的泪意,认真看着他:“陆行,我好怕。”   软软没有力道的三个字像一柄重锤锤在陆行胸口处。   陆行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可被他拢在怀里仰着头的女孩却又突然道:“我又不怕了。”   为什么不怕?   她也说不准。   她软着声音道:“我好累,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落在陆行眼下的青灰上。   “你又熬夜了。”她浅浅道。   她没问缘由,放在他腰际上的手再度缩紧。   陆行下颚抵着她的前额,缓缓道:“好。”   …………………………   ‘哗啦’一声,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   庄燕看着一生酒气,浑身凌乱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痕迹的儿子,哭的稀里哗啦。   而此刻,她掉在地上的手机还播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   “汵哥!陆行他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对阿礼,阿礼可是她的亲哥哥啊!”   庄燕说完又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陆礼享受的高级待遇之后,保镖们就把他打包送回家,直接丢在家门口。   陆汵和庄燕从外头回来,看到儿子躺在门口,可狠狠吓了一跳。   陆汵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又在外面鬼混了,还混成这个模样回家,气得一脚踢过去。   庄燕一向护着儿子,儿子便是有错,她也不管不顾护着。   陆汵平时骂陆礼两句,庄燕都心疼得不像话,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脚踢中儿子?   一番争吵过后,两人把陆礼带回屋中。   庄燕和陆汵的手机同时接到一段视频。   简讯开头就是陆行对两人的问候,随即播放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到了极致。   陆汵不用她说,已经气到胸口起伏,若他有心脏病,指不定现在已经躺在了救护车上。   陆汵一直都不喜欢陆行这个儿子。   他不是在自己的期待中生下来的,更是因为他的出生,陆老爷子彻底将他逐出家门。   陆汵这个名字也成了H市豪门圈子里的笑柄。   陆汵也因为这个儿子的出生,彻底失去了陆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   若在同一场晚宴上遇上,别人巴结的永远是他儿子,而不是他。   陆行也在他母亲的教养下,跟他这个父亲完全不亲,甚至每次见面都与他针锋相对。   而现在,陆行对陆礼做了这种事情,更是完全没有怕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   陆汵气得双目通红,掏出手机就对着陆行的号码拨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机械的几个字狠狠砸在陆汵耳膜上。   就在陆汵愤怒的想要把手机砸出去之前,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陆汵看着来电显示的爸这个备注,浑身一震,手已经比脑子快一步接通了电话。   庄燕却顾不得这时候要找谁算账,谁又找他算账。   她立刻拨打了120。   陆礼现在这副模样,庄燕害怕他出事。   这么多年来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这儿子,她手里最大的筹码可就没了。   她熬了这么多年,都快熬到头了,若是在这时候陆礼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可就白熬了。   -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帘,点点挥洒在病房内。   夏以闭着的眼睛轻轻·颤了颤,很快掀起眼睫,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睡梦的迷蒙褪去,夏以一下睁大了眼睛,意识才慢慢归拢。   躺在她身边的少年面皮好得不像话,他此刻闭着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也跟着合上。   现在的他,没有了平时那股冷冰冰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夏以小小弯起眼睛,悄悄从被中探出手来,做贼似的摸了摸少年美玉一般的肌肤。   他实在长得好看,醒着时那一双桃花眼像是含了光,虽然是冷光,却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如今他睡着,没有了平日里的锋芒,多了几分与他气质不服的柔软。   夏以手指悄悄戳在陆行的侧脸上,软软凉凉的触觉让她有点儿惊喜。   她戳了一下,没敢继续放肆,老实巴交把手缩进被窝里,嘴角却止不住往上翘。   也许是她注视着他的感觉太过强烈,还睡着的少年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他,双眼中带的少见的迷蒙,竟然有股让人止不住心头发烫得软萌。   夏以被心头涌上的这个形容词吓到,不知所措的移开眼。   她这举动,颇有股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陆行意识归拢,见着小小缩成一团的女孩,脑袋有一瞬间卡壳。   他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睡了整整一晚上。   这个认知不断在他脑袋里打转,等确凿了这个事实,陆行脸上轰然涌上一股热气。   他前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又急匆匆回去收拾了陆礼赶回来,身体确实十分疲惫。   再加上身边这小东西又软着声音要他陪她一起睡,他脑子一抽就躺到床上了,再醒来就是现在。   陆行万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身边女孩依旧团成虾球,没敢抬头看他。   陆行目光在病房里上下飘忽了一下,安安静静的病房让他心头有点发慌。   他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话才问出来,陆行就看到了夏以手背上一直连到架子上的吊瓶。   在那一瞬间,他脑子空白一片。   昨天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睡着约莫是傍晚五六点,那时候夏以的手上就打折吊针。   一个吊瓶不至于一个晚上还没掉完,现在的这一瓶比昨天那瓶小了一圈,显然是换过的。   有人曾经在他俩睡着的时候在病房进出,并且还看到了他们一起睡的模样。   陆行脑子完全处于死机状态。   夏以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觉得不应不好意思,只好嗡嗡嗯了一声。   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刚巧这时候,陆管家推门进来。   他看着坐在床上明显不在状态的陆行有点儿惊讶,很快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少爷和大小姐都醒了吗?”   那被子里的一小团,也实在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陆管家的声音成功把一个神游天外一个缩脸进被窝的俩人都换回了神。   陆行几乎是条件反射从床上站起来。   他万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又小小嗯了一下,一下冲进卫生间。   陆管家看着陆行近乎狼狈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翘。   他手力还提着保温盒。   见夏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陆管家笑着问道:“大小姐今天觉得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不好?”   夏以保证自己从陆管家声音里听出了调侃的意味。   她本来就带了羞意的脸颊,腾的一下涨红了,胡乱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了什么,傻乎乎摇了摇头。   陆管家见她这模样,忍住笑意道:“王姨特意一大早变着花样给大小姐您煮了粥,待会儿让少爷陪您一起吃。”   夏以脑子完全处于卡壳状态,脸颊通红通红的,不管陆管家说什么都只顾着点头。   陆行打理好了自己从卫生间出来。   陆管家正巧帮夏以举着输液架,见状,立刻道:“少爷,大小姐要去洗漱,您来帮帮忙。”   明明陆管家这话里什么意思都没有,心思各异的两人都刻意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陆管家一把将输液架塞到陆行手里,嘴里念叨着:“少爷和大小姐记得吃早饭,我先回去瞧瞧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大了,昨晚从医院回去,气得一夜没睡。   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主动搭理过陆汵的他,头一次给他去了电话。 第37章 电影   陆汵被训的狗血淋头, 但更让他连儿子究竟怎么样了也无心关心的是他之前从靳北集团那争取来的所有合作案,全部作废。   有一些已经签了合同的合作案,靳北集团甚至宁愿赔违约金, 都不要再跟他合作下去。   陆汵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急匆匆赶去靳北集团, 只得到了靳总不在的消息。   对, 晋北集团如今大半的产业都掌握在靳晓手中,他这个和靳亦同一辈的人,也只能在这小辈面前低头。   他现在开的公司不管是对陆氏集团还是对靳北集团来说,都是个小作坊。   他争取到的那些合作案都不是什么大合作, 甚至连文件签署都不用送到靳晓的办公室里。   陆汵实在想不出来靳晓究竟是为什么要结束和他公司所有的合作。   陆汵见不到靳晓, 当初跟他谈合作的人又表示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是上头直接下的命令。   陆汵急得焦头烂额,只好打开手机,咬咬牙拨通了陆老爷子电话。   陆汵自认自己十分有骨气,被逐出家门这么多年, 也从来没有回去求过陆老爷子。   当初咬咬牙坚持下来,到今天,再面临失去时, 他反而没有了当初那骨气。   -   哗啦一声,许芳被浇了个透心凉。   冷冰冰的水彻底让她从睡梦中清醒, 手背上锥心刺骨的痛也跟着来。   陆行带着夏以离开,垃圾街就被包了,许芳和猴哥那些人全部进了警局。   许芳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饿的快要软在地上了。   而现在一股一股的锥痛从她的手背上传来,冰水渗入她伤口带来的刺痛更是让她疼得恨不得就此昏过去。   这是哪?   没有人会给她解答这个疑惑。   突然一道强光袭来,许芳双眼被强光刺痛的一下闭上,泪腺控制不住凝聚泪水。   很快她就感觉到有人捏着他的下颚,给她灌了东西。   她身边也传来其他人呼痛的呻·吟声。   其他人?什么人?   略带熟悉的声音让许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捏着她下巴的人给她灌完的东西,也没有把那盏刺目到让人完全睁不开眼睛的灯关掉。   许芳只感觉自己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很快地上就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哗啦一声,像是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许芳又痛又冷,她抱着湿冷的衣服瑟瑟发抖,却忽然感觉有一股火热的燥意从心底里升起。   曾经感受过这股燥意的她瞬间猜到了自己刚刚喝下的可能是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只极其粗糙的手就捏上了她的脚踝,将她用力往后一扯。   紧接着,几只恶心的大手摸上她的身体。   恐惧瞬间涌上许芳的心头,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经历什么。   嘶啦一声,她湿漉漉的衣服被撕开,许芳下意识的一声尖叫,用力把自己抱住。   -   靳晓走出破旧的仓库,食指与中指之间依旧夹着根烟。   火星在烟上一点一点跳跃,渐渐烧出些许烟灰掉在地上。   跟在靳晓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   靳晓不抽烟。   他却随身带着包烟,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点上一支。   沈秘书匆匆从外面走来,看到靳晓又点了烟。   他敛下眉眼:“靳总,董事长刚刚来了电话。”   董事长自然是靳亦集团的执行董事长靳亦,也是靳晓的父亲。   他没有回话,而是远远的眺望着废弃仓库那片荒草丛生的废地。   沈秘书也不敢打扰他,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边落下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珠打在泥地上,很快湿了尘土。   站在这里,隐约可以听见背后废弃仓库里传来的声音。   沈秘书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人,只是一眼,也只敢一眼。   他原本是靳亦身边的人,靳晓进入靳北集团之后,他就跟在的靳晓身边。   他知道也清楚眼前的男人在看什么?   他正眺望着那片废地,原本有一处公园。   沈秘书想到了十几年前自己跟在靳亦身边,第一次见到靳晓的场景。   十二岁大的少年冷冷的站在旋转木马边上,温柔神色和他身上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注视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开心的女孩,一眼不眨。   靳亦这个父亲的到来没有给她的心境带来任何波澜。   他面无表情的略过他,牵起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六岁女孩。   女孩和他长了四五分像,叽叽喳喳的很是活泼,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像极了个小天使,让人止不住心头发软。   那个女孩是靳晓的亲妹妹,却不是靳亦的女儿。   靳北集团的大少爷靳问死于空难,而靳亦和靳夫人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靳问的死让靳北集团的股票连跌几个点,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靳亦会来是为了接靳晓回去,靳北集团需要一个继承人。   那时候的靳晓和妹妹两个人生活在孤儿院。   他不愿意回靳家。   H市豪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靳亦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他年轻时风流多情,在外面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年过四十收心回家。   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年,靳问就空难死了。   靳晓是靳亦年轻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靳亦风流却无情。   他不在乎别人给自己生下了孩子,有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他连亲子鉴定都不做就让人赶出去。   他唯一承认的儿子只有靳问。   可惜,靳问死了。   靳亦在他那么多私生子中挑来挑去,最终看上了靳晓。   唯一没有母亲的孩子。   在靳亦的世界中只有他愿意,而没有别人不愿意。   靳晓不愿回家他就让人强行带回去。   为了让靳晓听话,靳亦一并带走的那个小女孩。   只是——   “走吧。”   冰冰凉凉的两个字,像是天边落下的细雨,一下浇在了沈秘书的心头,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沈秘书收敛了全部的思绪,跟在靳晓身后。   -   “出院?”   陆行眉头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夏以的这个提议。   “就算现在不用打吊瓶了,你也最少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在医院待着实在无聊,最后只能坐在病床上和陆行大眼瞪小眼。   这实在煎熬。   “那你把手机给我。”夏以拉着陆行的袖口扯了扯。   “手机给你,你又要开始做题是吧?”陆行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夏以心头的打算。   她人是精神了,也没像之前那样害怕的发抖,还会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可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苍白成什么样,还想玩手机?   夏以见他凶神恶煞说话半点不客气,只好把手小心翼翼挪回被窝。   她瘪了瘪嘴道:“我无聊嘛……”   “无聊就睡觉!”   “中午才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哪里睡得着?”   陆行见她委屈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无奈的叹口气。   他拿出自己手机,打开视频APP,随意挑了部电影。   “既然无聊就看部电影,不要想着刷题。”   夏以眉眼弯了起来,皱巴巴的包子脸一下就成了刚出炉的馒头,白腻腻香喷喷。   夏以接过手机,是部悬疑电影。   夏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很快就被开篇的剧情吸引了目光。   虽然是悬疑电影,但刚开始电影不怎么可怕。   夏以看得有滋有味,突然间,一个镜头忽然出现。   夏以瞬间啊的一声把手机丢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坐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份文件看起来的陆行。   陆行被砸了个正着,在看惊呼出声的夏以,眼神中还透露出茫然。   夏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收了声,指着手机,语无伦次道:“电影……是电影吓到我了,我不是故意的!”   夏以说着说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任谁看着前边喜剧一样的电影突然出现个恐怖镜头,怕是一时间都会被吓到。   陆行拿起手机,揉了揉自己被砸了个正着的脸颊,无奈道:“那不看了?还是我给你换一部?”   陆行平时也少看电影消遣,还真没注意自己挑了部会吓到人的电影。   夏以听着手机传来的对话声,又十分想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   可刚刚那个画面的确吓到她了。   她纠结着扯着扯袖子。   陆行还在那揉脸。   夏以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挪到他身边。   她拉着他的袖子,一双眼睛突然变得晶亮:“你跟我一起看好不好?”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害怕他的样子。   陆行指了指手里的文件。   夏以一下把文件拨拉开,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你都不让我刷题,自己却在这里看文件,哪有这样的?”   “你陪我看嘛!”软软的声音忽然卷起小尾音。   陆行只觉得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软软的一下就塌陷下去了。   偏偏揪着他衣袖的人还什么都没意识到,用她那双晶亮的眼睛渴盼的看着他。   陆行心头漏掉一拍,他装作转头把文件放下。   身边的人意识到他的决定,一下就笑开了。   陆老爷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靠在病床上,夏以抓住陆行的手,嘴里还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第38章 相接   夏以整整在医院住了五天, 都能活蹦乱跳了,陆行才允许她出院。   陆老爷子在这待了三天后,也先一步回了北麓山庄园。   夏以好像完全忘记了那天的事一般, 没有问起过那群人,也再也没有问起过许芳。   陆行知道她不问不是忘记了, 而是把这事埋在了心底, 也彻底把曾经那份她不愿意抛弃的友情斩断。   陆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又或许说她其实不需要他的安慰。   经历这次事情后,她反而比之前活泼了些。   回到北麓山庄园,又开始兴致勃勃的刷题。   老师布置的那些暑假作业, 没几天就被她解决了个精光。   夏以把目光转向的那些提高题, 陆行被迫跟她一起刷了半个猿题库。   在陆老师的教导下, 夏以的英语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高。   以前她读的基本是哑巴英语,会做题不代表发音标准,考得高分口语却烂得一塌糊涂。   夏以学习跟走火入魔似的。   早上,陆行起床意外跟她撞上, 夏以嘴里就蹦出一句good morning,随后还想展露一连串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英语成果。   陆行果断抬腿,大步走开。   他这段时间可被她荼毒坏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她捧到他面前的那些题目,就连在公司开会看文件, 也下意识的想做阅读理解划重点。   夏以嘴角往下耷拉一下,又很快恢复,哼着小调下楼。   就算他这段日子沉迷刷题, 陆行也没放过她,每天晚上都要抓着她在琴房弹几首曲子。   美其名曰,做事要从一而终。   夏以直觉从一而终这个词用的不对。   奈何陆老师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她把所有质疑都吞下肚子。   岑右铭几个多少也听说了夏以险些出事的事,特意选了今天这个陆老爷子不在北麓山庄园的时间过来探望。   夏以觉得他们害怕爷爷这点有点好笑。   不过,陆行在爷爷面前也是一副绷着脸的样子。   陆管家一直都跟在陆老爷子身边,他不在的时候,北麓山庄园是事都有另外一个管家王管家负责。   王管家也在北麓山庄园待了几十年,司机小王就是他小儿子,照顾夏以和陆行的王姨是他二女儿。   比起陆管家时常带着笑,王管家是个比较严肃的人。   岑右铭见到绷着一张脸来接他们的王管家,不管是他还是万锦,都老实巴交的坐在车里,一向稳重的霍成燕也有些紧绷。   等到进了北麓山庄园王管家离开,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是陆行的好朋友,但是来北麓山庄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来,还是陆老爷子六十大寿,好几年前了,他们都还是豆丁大的小学生。   陆行也知道三人那么点德性,把他们领到会客室。   没有其他人看着,三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   岑右铭一下就端着茶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喝起来。   “不是我说行哥,你们这么大个庄园住着,还真有住皇宫的架势。”   可不是嘛,他面前坐着的这一男一女,一个前太子爷,一个现皇太女,哪个都得罪不起。   北麓山庄园可以说是H市的一处圣地,财富的象征。   把整个北麓山买下,在这里建了个跟皇宫差不多大小的庄园,可没几个人有这么大的手笔。   住在北麓山庄园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还有北麓山外的风光,听说这里还生活了不少国家级保护动物。   H市人就没有不知道北麓山庄园的,H市顶级豪门圈子里,这么奢侈的也就只有陆家这个百年世家了。   在靳亦手上发展起来的靳北集团虽然没比陆氏集团差到哪去,可那底蕴,完全没法相比。   “还有刚刚的王管家,那么严肃,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万锦也是一句吐槽。   霍成燕难得跟着吐槽:“下次还是把你们约出去好了,这来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先是到山脚下,等人检查后,才会坐专车上山。   这待遇,跟古代面见皇帝没什么区别。   陆行嗤他们:“昨天我说了我们出去见你们,是谁说想要来这里目睹北麓山的风光来着?”   此话一出,没人敢吱声了。   岑右铭飞快咳了咳,转移话题。   “兄弟我可告诉你们,这次我要不说来看夏以妹妹,我哥那魔鬼绝对不会放我出来。”   用岑右铭的话总结,他哥对他的成绩已经执着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地步。   听到这货又在吐槽,万锦难得生无可恋:“我爸要送我出国!他说就我这成绩在国内待着没前途,出去读个野鸡大学回来指不定还能镀层金。”   这吐槽,绝逼亲爸了。   岑右铭立刻打击道:“你那狗啃的成绩的确难有前途。”   “年级倒二,你可给我闭嘴吧!”   “年级倒三,你敢考还不敢让人说?”   两人一人一个班级倒一,一个班级倒二,排到年级去,一个年级倒二,一个年级倒三。   亏得这俩人还敢在这儿相互叫嚣。   霍成燕见他们俩又菜鸡互啄,瞬间捂了捂脸没眼看。   陆行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再说废话就都给我回去。”   两只菜鸡瞬间闭麦。   岑右铭很快又精神道:“经过家教两周的残酷摧残,我的成绩有了显著提高,我哥给我放了两天假,明天刚好有部电影上映!去不去看?!”   岑右铭绝对是抓到点机会就使劲儿偷懒的那类人。   万锦第一个举手赞成:“听说是大制作,科幻片呢!”   霍成燕摸摸下巴打击道:“你们自己品品大制作三个字?凡是吹嘘大制作的,哪部没扑?怕是大智障吧?”   “喂喂,这话过分了哈,这部电影可是我堂哥投资的,他还亲眼过目!能扑?”   岑家在娱乐圈有产业,岑左臣在此涉猎颇多。   霍成燕可是见识过岑家那位堂哥毒辣的眼光,瞬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麦。   岑右铭立刻抬起手:“投·票!同意的举手,去的话电影票我全包了,首映礼头等座!”   夏以连忙跟着举手。   自从上次陆行放了部电影给她看之后,她就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学习放松之余,偶尔会拉着陆行看部电影。   偏偏她不喜欢看那些哭哭啼啼的爱情电影,反倒喜欢看悬疑片。   明明看的吓个半死,却还要坚持看到最后。   每次看完电影后,陆行看着自己被拽得发皱的袖子,都有点怀疑人生。   夏以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电影院。   虽然回到北麓山庄园后,这里有专门的观影室,观影体验极佳。   可夏以还是想见识见识,真正的电影院是什么模样?   见她头一个赞成,岑右铭瞬间挑起眉头:“夏以妹妹同意了!我宣布这次电影之行全票通过。”   万锦:“……不是,我还没投票,你哪来的全票?”   岑右铭嘿嘿笑了两声:“夏以妹妹去,行哥肯定要一起,你这个恨不得脱离学习苦海的菜鸡,难道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们四都去了三,老霍难道还会不去?所以全票通过。”   这解释能力无敌,万锦张了张嘴到最后只能无力反驳:“你才是菜鸡!”   岑右铭抖了抖手,露出个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眼神。   屋子里嘻嘻哈哈,到后面万锦提出五黑。   霍成燕一把摁住他的屏幕:“你可别带坏我们夏以妹妹啊!”   万锦:“………………不是,这大暑假的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打把游戏怎么了?”   万锦立刻看向夏以,道:“夏以妹妹,很简单很好玩的游戏,保证一玩就上手,上手绝不放——”   一个手字没出来,万锦脑门就挨了一巴掌。   陆行觑着他:“要打游戏回你家打去。”   王者农药这游戏简直剧毒,还真是一上手就舍不得放手的那种。   陆行放松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来上两把。   一上午就在几人嘻嘻哈哈中度过,三人吃了顿大厨的手艺,一个个直说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又玩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三人才离去。   一天时间眨眼而过,电影下午三点首映。   夏以今天穿了条淡绿色的及膝短群,束腰设计,头发还用头绳编起了小辫子,尾部打起蝴蝶结。   她窈窈走动的模样,还真像春天里的花精灵,鲜活又美丽。   陆行今天则穿了一套休闲服,有别于他平日穿着西装衬衫的正经,也不同于他穿着校服时的慵懒。   不看他那张脸时,还真觉得他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几人到了约定的地点汇合,岑右铭手里已经抱了两大桶爆米花。   夏以过去的时候,他立刻把手中的一桶爆米花塞到夏以手里。   “夏以妹妹,给你,看电影可缺不了爆米花。”   万锦见状也连忙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夏以:“奶茶也不可或缺。”   看两人这模样,可见是极有经验。   陆行接过霍成燕递给他的一杯奶茶,再看看夏以手中多的那桶爆米花,挑眉道:“现在流行区别对待?”   岑右铭立刻摆手:“这不是行哥,你不吃吗?我也就不浪费那个钱了,最近口袋精光,能省一点是一点。”   万锦这点点头:“我爸说了,这次考试我要是没过,他就断了我零花钱,还不许我姐资助我。”   霍成燕也跟着表示:“我零花钱全氪我老婆身上了。”   老婆两个字成功让夏以侧目。   瞧见她八卦好奇的小眼神,霍成燕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万锦一把揭穿:“老霍才是我们几个当中玩游戏玩的最凶的,他老婆——唔!”   万锦话才说到一半就遭到了锁喉攻击。   霍成燕对夏以笑了笑:“别听他瞎几把乱说,没有的事。”   夏以半懂不懂点点头,又见万锦拼命对她挤眉弄眼,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陆行觉得这三货是真没救了,十分自觉,从夏以手里的爆米花桶里拿了颗爆米花丢嘴里:“不是说两点半开始的吗?再不去电影就要开场了。”   他这一句话成功解救万锦。   小可怜有模有样咳了咳,连忙喝一口奶茶缓解缓解。   电影的确快开始了。   这部电影的主要投资人是岑风娱乐,听说岑风娱乐的总裁岑左臣亲自莅临,不少人都找了关系下拿首映礼的门票。   这会儿,圈子里不少大腕都到了。   几人里没一个追星,一个个坐到岑右铭口中的头等座。   这位子的确是头等座无疑了,几人占了绝佳的位置,周围还有不少人看过来猜他们身份。   岑右铭可绝逼没想到自家堂哥会来这场首映礼。   当岑左臣的面孔出现在他侧前方时,岑右铭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怎么到哪儿都逃脱不了自家堂哥。   说是两天假期,其实是从前天中午到今天中午,他的两天假期已经没了。   但是现在,他跑来看电影被他堂哥逮了个正着。   岑左臣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阳奉阴违的堂弟,转头看向陆行。   “陆少对看电影也有兴趣?”他随意问道。   “陪人来的。”比起岑右铭对自家堂哥的各种畏惧,陆行对其态度淡淡。   岑左臣立刻想到了岑右铭在他面前曾经提过的夏以妹妹。   他偏过头,看向夏以,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礼貌弧度,对她点了点头。   夏以没想到他会看上自己,胡乱对他点了点头,有点局促。   她在岑右铭嘴里可听到了不少有关他堂哥的各种恐怖,脑海里难免塑造出一个严肃正经老学究一般的形象。   但是现在,面前的人明显和她的想象有很大差距。   男人戴了副金丝眼镜,的确是正经严肃的模样,但对方那张脸,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恐怖,反倒好看的该去混娱乐圈。   “电影开始了。”   陆行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两人短暂的对视。   夏以看到送到自己面前的奶茶,傻乎乎抬头。   是陆行。   她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了,把奶茶递到她面前干嘛?   正巧她手里还捏着爆米花,顺势把脑袋凑过去,吸了一口奶茶。   陆行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微微愣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抿着吸管的粉·嫩唇瓣上。   喉咙不自觉滚了滚,陆行忽然也有点儿想尝尝奶茶的味道。   很快,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陆行不知道飞哪去的思绪立刻被拽了回来。   他近乎慌乱的移过视线,落在刚巧转过爆炸画面的巨大屏幕上。   喝了奶茶的女孩却没专心看电影,而是看了看手里的爆米花,忽然把爆米花送到陆行面前。   她小声道:“你要不要吃?”   她刚刚还看到陆行从她手里的爆米花桶里拿了爆米花丢嘴里,明显不是不吃的。   昏暗的光线下,白嫩嫩的手指捏了颗白中泛金的爆米花。   陆行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渴望,那只手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禁止把爆米花塞到他嘴边。   他还听到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给你。”   陆行失了魂一般,缓缓俯身,濡湿的舌头卷着爆米花,一下吞进嘴里。   舌尖和手指相触,像是不经意,又像是缜密的计算过距离,不远不近,不快不慢。   夏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脸颊也不自觉滚烫起来。   她刚刚只想着礼尚往来,还真没想到会……会这样……   夏以一下把手缩进了爆米花桶,想要掩藏什么,却又不自觉捏起一颗爆米花,傻乎乎送到嘴里。   等爆米花微甜的味道在味蕾上散开,夏以突然意识到陆行的舌头刚刚才碰过她的指尖。   那一瞬间,奇奇怪怪的想法把夏以的脑袋占据。   她再也没法儿集中注意力看向精彩无比的电影。   电影放映结束,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夏以晕乎乎的思绪才被找了回来。   她手里的爆米花,在她吃了那一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现在还剩下一大筒。   霍成燕三人手里的爆米花早被他们啃光了,正巧万锦就坐在她左手边。   他呲溜吸完最后一颗珍珠,有滋有味嚼着。   他见夏以爆米花还剩了一大桶,连忙道:“夏以妹妹,你和行哥一样不喜欢吃爆米花吗?诶,我来帮你——”   解决吧三个字还卡在喉咙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在万锦抬起手之前,将整桶爆米花端走。   陆行瞥了一眼万锦,慢吞吞道:“不够吃再去买一桶,这桶不是你的?”   万锦:“?”   行哥……这什么眼神?警告,威胁还是挑衅?   万锦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他不太懂的怪圈:“不是,你都吃了,我吃一个——”   霍成燕一把将人拽了过来:“走了走了,还在这瞎磨蹭什么。”   没听行哥说那爆米花不是你的吗?言外之意就是那桶是他的,哦,也可能是他们的。   霍成燕主动脑补了陆行没说出口的话,拽着老子明显慢了一大拍的万锦往外走。   别看万锦平时起哄起的最厉害,在几人中,可就他脑子缺根弦。   唉,这年头,看场科幻电影还要吃狗粮,真是太不容易了。   三人组一个拽一个走远了。   夏以和陆行还坐在位置上。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又在一瞬间移开眼。   夏以脸上慢慢爬上红晕,陆行也没忍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沉默了一小会儿,周遭的人走了不少,夏以才忍不住道:“他们都走远了,我们也快点吧。”   夏以提着自己没喝完的奶茶就要站起来,陆行却突然一下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也带着女孩没有的硬度。   这不是夏以第一次触碰陆行的手,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两人皮肤相连的地方烫的像是火烧一般。   夏以动了动,想挣脱开又没敢。   陆行抱着爆米花站起来,捏着她手腕的手忽而向下,一瞬间,掌心相交。   夏以兀得挣大了眼睛。   陆行俯身轻声道:“带你去个地方。”   夏以脑袋跟死机了一样,机械的任由陆行拉着自己往前走。   -   看着诺大的摩天轮,夏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看看身边的人,又看看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美丽的游乐园。   夏以好久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匆匆一眼过后,她没敢看陆行。   每个女孩心中都有各种各样的梦。   摩天轮的传说,夏以听过。   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世界里会出现一个白马王子。   可那已经是很小时候的幻想了。   陆行轻轻咳了一声,他一贯清冷的脸上飘上了些许红晕。   他没解释,只说道:“去坐坐怎么样?”   陆行也完全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   他曾经听岑右铭那个海王说过,他的某任女朋友闹着要和他去摩天轮。   那时候只觉得这是无聊,可今天见她视线飘忽不敢看自己的模样,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想起了当初的这番话。   明明无聊透顶的对话,根本不该被他记住。   那一刻却无比清晰的呈现在他脑海中。   他冲·动了,脑子一抽就带她来了这儿。   手心与手心依旧相贴,那股灼·热的感觉没有消退,反而变本加厉,格外烫人。   这个点,坐摩天轮的人可没多少。   两人很快买票进去。   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对门并排局促站着。   陆行望着窗外渐渐改变的场景,狭小·逼仄的空间内,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摩天轮一点一点升高,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撒进。   “以以……”他忽然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叫他,短短的两个音在他舌尖打颤。   夏以心底也跟着颤了颤,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最后只沉默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得到回应,陆行心头有短暂的失落。   恰在此时,高高悬挂着的摩天轮,在那一瞬间好像触及了天边的落日。   金灿灿的光辉将两人笼罩,陆行一把扣住夏以的肩膀。   少年清冽又生涩的吻降落唇边。   浅浅的淡淡的,相接。   短暂的触碰,不带任何侵略的气息。   夏以垂在身侧的手突兀屈了起来。   柔软的触觉,像做梦一般,出现又消失。   陆行一把将面前的女孩扣进怀中,他下颚抵着她的肩头,低叹道:“败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纯情小行哥~   今天12000+ 第39章 泪珠   夏以整个人缩在床上, 脸也全埋在枕头里。   她活了十七年,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   傍晚浅浅的吻,好像打破了她对这个世界固有的认知。   冷冽不羁如陆行, 竟然会别扭着一张脸,问她喜不喜欢他?   喜不喜欢?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 夏以把头埋得更深了。   外面那人, 敲了门,也不管屋里的人方不方便,直接大喇喇走进来。   他手里端着晚饭。   全因为某个缩头乌龟回家后就说在房间里,怎么都不敢跟他一起在餐厅吃饭。   看那缩头乌龟, 把自己的龟壳又缩的紧了点。   陆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把晚饭放在桌上, 一步一趟慢慢走向床边。   他的步子不轻不重,恰巧能难船上的缩头乌龟听个清楚。   果然,随着他越来越靠近,那只小乌龟又蜷紧了些。   把话说开后, 心头反而没了之前那种忐忑。   陆行坐到床边,大床塌陷下去的感觉让夏以心头颤了颤。   陆行坐着,缓着音调道:“吃饭了, 你没下去吃饭,王姨和王管家都担心坏了。”   让她一回家就往屋子里冲, 王管家那么淡定的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敲了门也不见她去吃饭,在他吃饭的时候, 王姨可小心翼翼看了他好几眼。   那模样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想到这儿,陆行轻哂。   他今天好像还真欺负她了。   床上的小乌龟还没个动静,陆行伸手去拉她被子。   她似乎察觉了,一双手拽的老紧,陆行拉了两下竟然没拉动。   “再不起来吃饭,王管家可就要打电话给爷爷了。”   这还是她回家头一次缩在房间里,怎么叫都不肯下去吃饭,王管家不担心才怪。   也许是爷爷两个字发挥的作用,床上的小乌龟动了动。   不过,她还是没掀开被子。   就在陆行打算采取强硬的手段时,被子里的小乌龟忽然发出了嗡嗡声。   “你出去……”   没什么力道的逐客令。   陆行提了一下嘴角,眼中笑意流出。   小乌龟似乎察觉他没动静,又重复了一遍:“你出去我就起来吃。”   陆行拿她没办法,只好无奈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还听到了关门的咔嚓声,夏以悄悄松了口气。   她在被子里又闷了会儿,这才缓缓从她的龟壳里探出头来。   哪知道,龟壳试探出来了,可守在她乌龟壳外的混蛋压根没走。   他笑意盈盈地立在床边,看着她松口气探出乌龟壳的模样。   夏以一下睁大了眼睛,想也没想就要说回自己的乌龟壳里。   陆行好不容易才把她骗出了乌龟壳,哪里能让她就这么缩回去。   修长的手指一下扯住被子,夏以用了好大力气都没能拽回来。   她鼓起了腮帮子,瞪着站在床边‘得意洋洋’的某人。   “吃饭。”他无奈道。   她是瞪着他。   好好说话不听,那可就要采取特殊手段了。   陆行一下坐在床上,顷刻间逼近夏以。   他的动作又快又猛,含笑的脸一下贴到了夏以近前。   他扣住她的腰,瞬间阻止了她要向后退的举动。   “还躲?”他语调浅浅,带了别样的诱惑。   少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侧脸上,夏以一下涨红了脸。   她想要往后退,放在她腰上的手却将她往前推。   几番动作之下,她不仅没离他远些,反倒是靠的他更近了。   “在想什么?”他逼近她,看着他泛红的脸颊,促狭道。   夏以本就被他的气息侵略的晕头转向,如今见他故意眨眼调侃自己,瞬间炸毛:“想吃饭!”   小乌龟就算炸毛也瞧不出几分可怕。   陆行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好,吃饭,起来。”   他没在戏弄她,而是松开了拢着她腰的手,扣着她的手,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夏以顺着他的力道被她拉起,却脚下不稳,径直向前跌去。   陆行还真没想到她起个床也能摔倒,好在他牵着她的手,转过身。   夏以这一摔就径直摔在了他胸膛上。   险险被人接住,夏以松了口气。   只是气还没匀,她便感觉身前的胸口一阵颤抖,随后混蛋的轻笑回荡在她耳边。   “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经过傍晚放肆的举动之后,陆氏嘲讽开始在另外一条路上越走越远。   之前的别扭害羞也全部消失不见。   夏以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匀上来。   什么叫投怀送抱?   如果不是他急急把她拉起来,她还能快摔倒不成?   明明都是他的错!   夏以用力哼了一声,强烈表示自己的不满。   她用力推了推面前的人,从他的怀抱退出来。   没想到才动了一下,脚踝处就传来痛意。   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也拢成了小山高。   她的脚,好像扭到了。   陆行在她的抽气声中发现不对,低头就看她眼角悬着泪渍,可怜巴巴道:“我的脚好像扭了……”   扭了脚的小乌龟,似乎疼极了,也顾不得这会儿趴在他怀里,只管拽着他的衣服,小口小口吸着气。   陆行顿时没了刚才调侃的心情,扶着她坐到床上,蹲下·身来捏了捏她扭到的那只脚踝。   轻轻捏捏就抽疼,夏以眼角泪珠渐渐聚拢。   陆行是在没给人处理脚上的经历。   他抬头就看她泪珠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掉下来的模样,想也没想掏出电话打给家庭医生。   “你干嘛啦?这么晚还让医生过来一趟多不方便?扭伤脚用冰敷,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夏以没有某位大少爷养尊处优,怎么处理脚伤还是颇有心得的。   陆行抬着她的脚,头也不抬道:“说是这样说,还是要医生看过了比较好。”   夏以看握着自己的脚,面颊一阵又一阵发热。   修长的五指本该在琴键上流连,此刻却将她整只脚都握在掌心。   也不知是不是扭着脚影响了血液流动,夏以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足底升起,一下涌了上来,爬上她的脸颊。   陆行握着夏以的脚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又打电话让王姨拿了冰块上来。   夏以被他认真的模样羞红了整张脸,她动动脚:“你别这样,站起来。”   陆行却一下捏住了她的小腿:“别乱动,等下扭伤更厉害了怎么办?”   她就轻轻动一下,还能加重伤势?   他拿着手机在网页上搜了搜,很快把夏以摁在床上,让她把脚放在自己大腿上。   处理扭伤,好像要把腿抬高。   家庭医生来的没那么快,王姨听说夏以扭伤了脚,很快就拿了冰袋上来。   看着房间里,陆行把夏以按着,两人时不时说一句话,王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松了下来。   她还以为两人又吵架了。   本来傍晚回来两人的神色就有点不大对,夏以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王姨担心又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见陆行主动接过的她要送来的晚饭,她松了口气。   哪知道这口气才松下去没多久,她就接到了陆行说夏以扭伤脚的电话。   好端端的怎么就扭伤脚了呢?   是不是俩人说着说着又争执起来了?   王姨又是担心又是疑惑,连忙取了冰袋上楼。   送了冰袋,王姨合上门楼下家庭的医生。   才出来,她就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心头的担心占了上风,王姨把这丝奇怪抛到脑后。   陆行将冰袋放在夏以扭伤的脚踝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明显让她缩了缩脚。   陆行立刻捏住她的小腿不让她动弹,嘴里还道:“别动!”   这两个字还真是半点不客气,自从孤儿院回来,夏以可好久没享受到他冷言冷语的待遇。   这会儿她才扭伤了脚,乍然听他训斥似的两个字,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会扭伤还不全都是因为他,他还用这种态度对她?   还说什么喜欢?   都是骗人的!   女孩子不可理喻起来,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对,别人做什么都错。   陆行捂着冰袋,忽然觉得有哪不对劲?   他后知后觉抬起头来看向夏以,就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含着泪水瞪着自己。   她现在可是越发不怕他了,瞧瞧,泪珠子一掉,就等着他来哄。   陆行可不想纵容着她这哭包脾气。   才想说话,这小哭包眼角就滑下一滴泪来。   陆行捂着冰袋的手一顿,捏着她小腿的时候也稍稍松了些:“哭什么?”   他声音再也没有之前的冷冽,浅浅关心的语气让那小哭包眼泪珠子掉的更厉害了。   她扁了嘴,委屈巴巴道:“都是你的错!”   这一声控诉,理直气壮。   陆行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道:“我的错。”   就这哭包脾气,若是不顺着她的话说,怕是水淹北麓山庄园。   就这么老实巴交认错了,夏以显然没想到。   她眼泪也不掉了,摇摇欲坠的那么一颗在她眼睑上动了动,她就顾着看他。   陆行见她这傻乎乎的小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再次说认真道:“都是我的错。”   他语调浅淡,带着之前从来没有的纵容。   夏以愣住了,好久没回过神。   直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趁她不注意,俯身吻在她眼睑上,衔走那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   作者有话要说:  王姨:日常当心俩吵架   今天15000+,我是无敌的 第40章 假的   自从那天看完电影, 夏以就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某条禁忌线。   也没敢像之前一样,拿着题就冲去问陆行。   反观陆行。   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天天关心她扭伤了的脚。   脚被人托在手上, 还试探性的捏了捏脚踝,夏以下意识缩起, 脸颊一阵又一阵发热。   偏偏那人好像什么也没发觉, 微凉的手指也跟着收紧。   夏以从没觉得哪年夏天像今年这么热。   她试图转移话题:“你最近都不用去公司了吗?”   天天在这儿盯着她……不对,是盯着她脚上的扭伤。   她自觉自己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正常走路。   偏偏他大惊小怪,一定要把她摁在床上躺好几天。   想着想着, 夏以突然别开眼。   实在没眼看某人。   陆行的确跟换了个人似的, 完全没有之前的冰冷。   他见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在害羞,嘴角的弧度一个劲儿往上翘,松开她的脚,眨眼间就坐到了夏以近前。   “你这两天怎么不刷题了?”   如果他不主动来找她, 两人这两天完全可以不见面。   陆行突然靠近,跟着飘过来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夏以屏住呼吸,胡乱说道:“刷!刷呀!就是没遇到不会的题……”   “是吗?”听到她话的少年, 缓缓拉长了音调,带了些许意味深长。   借口都出口了, 当然不可能这时候摇头。   夏以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陆行看她。   夏以心虚。   她当然有不会的题,只是猿题库里的题目都有答案,她遇到不会的题, 只好硬着头皮看答案。   看答案的效果当然没有有人引导让做出解题思路效果好。   只是……夏以只要一想到陆行靠在她身边说话的模样,脑子就有点不大清楚。   她不敢……   换个角度看小傻子,还真觉得她可爱到犯规。   陆行也不逼着她。   小傻子规规矩矩活了十七年,要她一时半会儿接受早恋这事,怕是不容易。   只是,自个儿掉进蜘蛛网里的猎物,可没那么容易跑了。   陆行在她耳边悄悄说道:“过两天就开学了。”   开学之后,又是只有两人一起住在临江公馆的日子。   他热气吐哺,一下吹在夏以侧脸上。   原本就害羞的女孩这会儿急急忙忙将他推开,嗡嗡声道:“你快出去!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又细又嫩的手得在陆行胸口,用力推了两下都没能推动。   陆行闷闷笑出声,见她要急了,这才懒懒拉长了音调道一声好。   房间门被关上,夏以脸上热气一股又一股往上冒。   自从那天之后,陆行每天都要挑一两个时间段跑到她房间里来,不撩拨得她面红耳赤绝对不离开。   哪有……哪有他这样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夏以觉得刚刚陆行捏着她脚踝的触觉好像还残留在她的皮肤上,万分不自在动了动腿。   耳边好像又冒起了他靠近时带来的那股热气,夏以小小叫了一声,转头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从房间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还有两天开学,两人今天下午就搬去临江公馆。   夏以正想着,去了只有两个人的临江公馆,陆行指不定会变本加厉。   到时候她可该怎么办才好?   夏以‘忧心忡忡’下楼,却发现客厅里好像坐了个人。   她站在楼梯上向下看去,等她看清楚客厅里坐着的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以想过,如果她再见到夏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现在真的见到了,她浑身都充满抗拒。   那天在医院醒来,她就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介意的太多,不过是让自己陷入怨怼的怪圈。   这么久以来,她也没再刻意想起夏禹。   只是没有想到在她仿佛真的要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当年的事后,舅舅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夏以屏住呼吸,夏禹也突然从沙发上抬起头来。   在这里看到个陌生的女孩,他显然有些诧异,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夏以?”   他的声音有惊诧,却没有愧疚。   既意外夏以出现在这儿,又有种本该如此的了然。   夏以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她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王管家匆匆从外头走来,他看到夏以又看到夏禹,眉头拢得高高的。   他道:“大小姐,您先回房去好吗?”   有些事,实在不该让大小姐知道。   夏以蜷起手指,她点点头,可脚却像粘在原地,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当年舅舅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雪地里!   她才六岁!六岁!   如果她没有遇上院长爷爷,她是不是就要被冻死在那个雪地里了?   夏以眼角爬上红痕,眼睛里也带了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掉下来。   王管家见着她这模样,长叹一口气。   夏禹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小姐?”王管家试探性的叫一声,夏以一把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噌噌噌往楼上跑去。   靠在楼梯冰冷的墙壁上,夏以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眼泪,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一颗又一颗往下掉。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一声。   “王管家,可可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可不可以让她回来住一段时间。”   夏以听的不真切,可这句话却一直在她脑海中旋转。   “哭什么?”陆行听到对面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就知道夏以下楼了。   他才换身衣服走过来,就看到她靠在墙壁上哭。   女孩红着眼眶,紧紧攥紧手心的模样,无助又愤怒。   陆行心口发紧,几步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拭去她脸颊上的一缕泪水。   “怎么了?”   他声音温暖又柔和,仿佛春日拂来略过山岗的春风,轻巧的这每一朵花儿都觉得舒适。   夏以难受的心口像是有刀在绞,陆行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座能让他依靠的大山。   她抽泣着,一下趴在他胸膛上,搂住他劲瘦的腰肢。   “陆行……我又看到他了,他就在客厅里。”   她不想见到夏禹。   那个曾经温和着一张脸对她说话,却无情的把她丢在雪地里的人。   她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里,总是给他找借口,总是担心她那天离开出事。   可那天商场的遇见,把她编织出来,欺骗自己的谎言全部打碎。   她被丢了,丢在冰天雪地里。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没有被对方遗忘?   夏禹不过看了她几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那他又是为什么要把她丢在雪地里?   陆行听着她绝望的呜咽,眼中温度渐渐凝结。   他扶着夏以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却在他低低的呜咽声中听到了客厅里隐隐传来的谈话声。   “王管家!可可现在的状态实在太不稳定了,医生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   “她现在每天都念叨着陆行的名字,她甚至开始伤害自己。”   “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在我妹妹照顾了夏以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帮我求求老爷子,让可可回来再住一段时间吧!”   男人说就恳求的话,却没透露出半点恳求的意思。   王管家拉的拉袖子,严肃到冰冷道:“夏先生,如果不是夏女士的确对大小姐很好,他又是少爷的亲生母亲,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坐在这儿?”   王管家的话可一点都不客气,他不像陆管家,凡是说话做事都会为人留有余地。   他向来果决,对犯错的人毫不留情。   夏禹被他冷硬的声音呛住,好一会儿了才道:“可是可可她都病成那样了,我求求你,就让可可回来住。”   “夏先生是不是求错人了?当初你让夏可冒充大小姐住到北麓山庄园,甚至还偷偷换了DNA检验报告,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夏女士,不是少爷,我今天不会和你多说一句话。”   王管家话语冰冷。   楼上的夏以也隐隐约约听清了他的话。   她小小的呜咽停住,抓着陆行衣服的手突然收紧。   陆行却忽然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孤儿院?”   夏禹给出的解释他当年办完妹妹的葬礼,带夏以回家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找她。   陆家的人找上门去,他害怕他们知道自己弄丢了夏以的事,这才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   这个解释在夏可身份被揭穿的时候,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那时候,老爷子一心都在找夏以,没在意他话里夏以走丢的事是真是假。   现在想来,还真是处处透露出疑点。   夏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抽泣道:“我……他让我呆在原地别走,他却一直都没回来,是院长爷爷把我带回去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在孤儿院里待了那么久,她多多少少都猜到自己是被人丢掉的。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妈妈的哥哥会那么对她,那是妈妈的哥哥,妈妈那么好的一个人,妈妈的哥哥也一定是好人。   是好人啊……   那一瞬间,陆行眉目冰冷,视线几乎要化成一道寒冰刺向坐在客厅里的夏禹。   夏以还哭着,陆行却一把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下楼,直直站在夏禹面前。   他扯着嘴角,冷着声音问夏禹:“知道她是谁吗?”   两人的出现让客厅陷入沉默,王管家淡漠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些。   夏禹被他这一问,问得突然,他看向夏以,再也没有刚刚那种说出她名字的坦然。   他说不出话,陆行却可以帮他说:“夏以为什么会在孤儿院?”   一句话,夏禹面色苍白。   陆行又道:“夏可明明是你的女儿,你却说她是你的外甥女?”   “陆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享受得如何?欺骗爷爷欺骗我欺骗陆家,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   陆行每问一句,夏禹的脸色就苍白一些。   陆行对他可没有半点同情,残酷道:“爷爷不跟你计较你用夏可欺骗妈妈,是因为我妈!我妈她爱护了夏以六年!”   “我妈舍不得夏以受半点委屈,你拿了她的钱,住了她的房子,你却把夏以丢在外面?!”   “要不是她命大,被人带去了孤儿院,她在十年前就死了!”   陆行的声音冷得像块坚冰,却又化作一道冰箭狠狠朝夏禹刺去。   他抬起下颚,目光寒凉:“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提起我妈?”   “王管家,请这位先生出去,北麓山庄园可不欢迎他。”   陆行为什么对刚来的夏以有敌意?   说来还要全赖夏可。   十六岁的小女孩,心思却肮脏的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恶心。   夏可表面上乖巧的像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可背地里却不知从哪弄来的药,下在陆行的食物里。   十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欲露不露的蕾丝睡衣,跑到他房间里,摆出令人作呕的姿势。   陆行大半夜被送到医院,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才恢复过来。   夏可呢。   竟然还有脸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说那根本不是她做的,说她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   陆老爷子召集了H市第一医院最权威的医生给她看病。   这个嘴里说着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的女孩,根本就是个疯子。   陆行去查,查到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是被她拿刀刺死的。   就因为说了她一句,昨天更漂亮。   这根本就是个疯子,是变态!   也是这一查,陆行才发现夏可根本就是夏禹的亲生女儿。   夏以回来,那怯生生的模样简直和夏可如出一辙。   陆行本能厌恶。   “滚吧!别逼我把你的亲生女儿送去警局。”   夏可亲手杀死亲生母亲,夏禹竟然以妻子意外过世为由办了丧事,还一个劲护着他脑子不正常的女儿。   这父女俩,都有病。   陆行这一句话果让一直僵持在这儿舍不得离开的夏禹僵住。   王管家也叫了人来,强行把他抬出去。   陆行搂着夏以的肩膀,低声道:“为这样的人哭实在不值得,眼泪擦一擦,去吃饭吧。”   他声音中的冷冽尽数收敛,食指在夏以脸颊上轻轻划过,为她扫去滚落的泪珠。   夏以泪眼模糊,却又觉得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执念,都消失不见。   是,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掉眼泪。 第41章 订婚   解了心结, 夏以整个人都精神了。   才搬回临江公馆,她手机就响了。   夏以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陌生号码,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她回家之后才有手机, 知道她手机号码的可没几个人。   怀疑可能是广告推销,夏以正想挂掉电话, 手指一划却不小心接通了。   略微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夏以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晓晓哥哥?”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声问道。   跟在她后边进来的陆行听到她这一声迟疑的晓晓哥哥瞬间黑了脸。   他这几天还真是把靳晓那个阴魂不散的忘到脑后去了。   夏以没发觉现在恨不得冲过来把她手里的手机抢走的心情。   在手机另一端的人嗯了一声之后,心情瞬间雀跃起来。   “晓晓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还给我打电话?”夏以一边说一边坐到沙发上, 脚尖翘起, 怡然自得。   陆行听着她语气里的雀跃, 心头电闪雷鸣。   靳晓闷声笑着:“陆行给我的。”   正巧这时候陆行走到夏以身边,不真不切的听了这一句。   神他妈他给的!   夏以脑袋里也冒起了小问号,她可还记得上次在风华,陆行看到她和进小站在一起时, 那张黑沉沉的脸。   两人还因此冷战了好几天。   夏以小小撅了下嘴。   陆行那狗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靳晓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陆行听去了,继续说道:“我和他关系还挺不错。”   睁着眼睛说瞎话莫过于此。   夏以对晓晓哥哥那是相当信任,心中迟疑消解, 又听她晓晓哥哥说:“听说你回家了,适不适应?家里人对你好不好?”   家里人对她当然好, 夏以笑意盈盈点头,软着声音和靳晓说这些日子以来的趣事。   聊了约莫有十分钟。   陆行站在沙发后边,脸色越来越黑, 越来越黑,最后终于忍不下去,抬手把夏以手里的手机拿走,冷冰冰说了一句:“她要去洗澡了,没空。”   夏以:“?”   她什么时候要去洗澡了?   夏以看着被陆行丢到沙发上的手机,噘嘴道:“你干嘛啦?”   陆行看他那一副你打扰我聊天了的模样,真是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几步走到夏以面前,俯下·身来,把她困在沙发和自己中间。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离靳晓远一点?”   夏以现在一点也不怕他。   陆行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是态度明显比之前和她说话的时候柔软了十倍不止。   她偏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又万分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   陆行差点被这两个字气的心肌梗塞。   这是有没有的问题吗?   他又逼近了她点,凶巴巴警告:“那我现在告诉你,离他远点。”   夏以奇怪的看他一眼,很快道:“你们关系不是很不错吗?而且晓晓哥哥人很好啊,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   这个为什么问的理所当然,陆行却又差点被她气死。   “靳晓不是好人。”陆行无力道。   夏以没有迅速质疑他,而是偏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抿嘴一笑。   陆行感受到突然搂住他腰的双手,还有靠在他胸膛上的侧脸,脑袋顿时一空。   紧随而来的是夏以软软无奈的声音:“晓晓哥哥只是哥哥啦!”   那一瞬间,陆行觉得自己脑袋死机了。   夏以在干嘛?   在哄他吗?   这一副你不要无理取闹的语气让陆行气结。   他放弃了和这小傻子讲道理的想法,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狠狠把她往怀里压。   “他是哥哥,那我是什么?”   一句话,瞬间让陆行反客为主。   夏以心头的那点小狡黠在挥洒在耳边的热气之下分崩离析。   她耳根子红的像是要滴血,偏偏扣着她肩膀的人力道很大,不会伤到她,却又刚好把她困住。   陆行明显感觉到这小脑袋往他怀里钻。   陆行哼笑一声,又压低了声音道:“说说,我是什么?”   小傻子这几天仗着自己脚扭伤了,哼哼唧唧就是不肯给他个名分。   现在被他逮着了机会,必须把名分这事给说清楚了。   夏以退了好几下都没把人推开,而临江公馆这时又只有他们两人。   她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她刚刚是不是脑子抽了,才会主动去抱他。   好了,现在逃不掉了。   见她还沉默着装死,陆行下巴往下压了些,恰恰顶在夏以额头上:“嗯?”   轻轻一个反问的音,其中蕴含了满满的逼迫。   夏以心知逃不掉,闭着眼睛道:“我才17岁!”   陆行仿佛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嗯了一声,继续问:“我是什么?”   就算只有17岁,也得给他个名分。   夏以脸颊涨红,用力推了推陆行:“快点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回答了我的问题就松开。”他今天吃了秤砣铁了心讨要名分。   小乌龟好不容易从她的龟壳里探出头来。   他要是现在放开她,她指不定又缩回她的龟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把脑袋探出来。   到底还是羞耻心占了上风。   俩人在这哼哼唧唧了半天,还是陆行按捺不住,低下头来,抬起女孩的下颚,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他靠在她滚烫的脸颊边上,小小吐了口气,认真道:“我是男朋友。”   既然她害羞,那就由他来说。   总归有一天,他要叫她亲口说出来。   夏以这会儿是真的羞的想找条缝钻下去了,可偏偏占了她便宜的人还不肯善罢甘休。   他靠在她耳边道:“刚刚我受委屈了。”   委屈?   哪来的委屈?   “我要安抚。”   短促的四个字略过夏以耳廓。   她眼睫颤了颤,少年已经将她困在沙发靠椅上。   炽热的吻落下,不再是之前的浅尝辄止。   灵活的舌头带着攻城掠池的猛烈,瞬间让她丢盔弃甲,迫使她仰着头,承受那疾风骤雨。   -   女孩红着面颊靠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吸着气,莹润玉白的手指此刻蜷缩在一起,带着别样的光泽。   陆行舌尖掠过唇瓣,甜美的新香让他回味无穷。   夏以微睁着眼见他这动作,本就通红的脸颊像是有火在烧。   她一下捂住脸,刚刚说头乌龟似的,一下趴倒在沙发上,仿佛再没脸见人。   某人得了便宜,还得寸进尺靠过来,热气吞·吐,似模似样评价道:“好甜……”   夏以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再没脸在客厅待下去,一把将人推开,手机也顾不得拿,急匆匆上楼。   陆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食指微微擦拭过唇瓣,嘴角的弧度一个劲儿往上翘。   的确很甜。   一直到傍晚王姨来敲门,夏以才磨磨蹭蹭从屋里出来。   她出来时,隔壁房间的陆行也正巧出来。   一不小心四目相对,夏以想也没想低下头。   只要一想到下午在客厅发生的事,她指尖都打着颤。   陆行实在太大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某人可不觉着自己吓着小哭包了,他眉眼都翘着,还可以走到她身边:“过两天开学,作业都做完了吗?”   她作业做完没有,他可是最清楚的,现在是想干嘛?   夏以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陆行跟着往她那靠了靠:“刚刚我帮你归纳了你暑假刷的那些题,晚上我们一起——”   “我自己也可以!”陆行还没说完,夏以已经飞快打断。   这幅老鼠见了猫的模样让陆行止不住发笑。   “两个人效率会更高。”陆行冠冕弹簧道。   “一个人的效率也不错。”夏以拼命拒绝。   陆行也没在说话,而是拿出了放在裤兜里的手,用小拇指轻轻去勾身边女孩的食指。   夏以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被他勾了个正着。   王姨就走在前面,陆行却这么放肆。   他勾走了她的手指之后,其他手指一起缠了过来,把她整只手都裹进了掌心。   夏以被他放肆的举动吓到,飞快抬起头来瞪他。   陆行低头对她勾了唇瓣,那嘴边的笑意在夏以看来就是得意。   夏以用力甩了甩,没能甩开陆行。   好在下了楼,陆行就乖乖把手松开。   夏以在他身边还能听他一声小小的轻叹,像是在遗憾什么。   遗憾什么?   没什么可遗憾的。   晚饭时一如既往的安静,可餐桌底下的那只脚却分外不老实。   夏以小腿被勾住,气的都快要喷·火了。   偏偏某人怡然自得,优雅闲适的舀了碗汤喝,间或转头看她,那眼里的意思分明是:吃完我们就上楼一起做作业。   夏以下意识放慢了动作,勾着她小腿的那只脚却变本加厉。   夏以不得已只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好在晚上做作业,陆行没再有放肆之举,而是真的很认真和她讲题。   只是讲到最后,奖励两个字让夏以恨不得把今晚做的题都砸他脑袋上。   开学的前一天,霍成燕三人本来约好了要来临江公馆玩,最后来按门铃的只有两个人。   夏以问了之后才知道,万锦的姐姐订婚了,和靳北集团的继承人靳晓。   没错,靳晓。   夏以知道的那个靳晓。 第42章 狗粮   高三比高一高二提前开学一个月, 教室里空调呼啦啦开着,从早上一直吹到晚上。   万锦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焉巴巴的,显然接受不了自己姐姐和靳晓订婚的事实。   夏以昨天也被陆行逼着科普了靳少在圈子里的荒唐。   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第二反应是不管晓晓哥哥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   陆行差点没被她气死。   以至于今天从早上到傍晚回家都没理她。   夏以也很委屈。   如果说院长爷爷把她带回孤儿院,就回了她一条命, 是她最大的恩人。   那除了院长爷爷之外, 她最感激的绝对是晓晓哥哥。   刚到孤儿院的那段时间,她分外不适应。   她每天都想着妈妈,想着舅舅最后为什么没来找她。   她每天都会跑到孤儿院门口,渴盼有一天会看到舅舅的身影。   可她盼来盼去, 最终都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   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 站在她面前,问她叫什么名字的少年。   靳晓对夏以来说不仅仅是个资助孤儿院,每次去孤儿院都会给她带小裙子的好人。   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刻,是靳晓告诉她, 要坚强要活的好好的,要让已经逝去的人看到她今后的美好。   只有这样,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才会放心。   后来, 夏以才知道,原来晓晓哥哥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他还有个妹妹。   他的妹妹在和她差不多大的时候去世了。   晓晓哥哥之所以每年都会回孤儿院,就是为了去看他的妹妹。   夏以一直都记得靳晓谈到妹妹时嘴边含着的那丝笑意,温柔真诚, 让人恨不得成为他的妹妹。   不怪她没在陆行一科普就相信他。   比起外面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感受到的那个温柔的哥哥。   陆行在车上就臭着一张脸,生怕夏以不知道他还在生气。   回家之后,他也什么都没说就匆匆上楼,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夏以,关门的声音老大。   这下,夏以可以肯定,陆行是故意的了。   一向稳重的少年忽然闹起别扭,还真有点儿好笑。   夏以没纵着他,乖乖回了房间。   一直到吃晚饭,陆行都冷着一张脸,好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夏以更是不着急了,晚饭吃完还多喝了碗汤,又夸王姨今天煮的汤特别好喝。   成功把某人夸回房间,夏以这才心情颇好上楼。   只是她才刚把门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就开了,紧接着身后一股压迫感逼仄而来。   陆行扣着女孩的手,将她推到屋里,咔嚓一声把门关上。   他还是那副臭臭的表情。   夏以一脸茫然看他。   陆行现在看她这蠢兮兮的样子就心烦。   偏偏女孩抬着脑袋,屋里的灯光打在她玉嫩纤细的脖子上,带起一层不真切的光芒。   她本就长得好看,回家半年被精心照料着,该长的地方都长了。   也许是刚刚回家洗了澡,她穿了一套轻薄的睡衣。   从陆行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看到她微松的领口之下露出的一抹白腻。   夏以发育的很好,平时被宽大的校服罩着,还真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身材。   现在,他身体紧紧贴着她,她的身体柔软的像棉花,完全能让他陷进去。   即便屋里开的空调,一股燥热还是从陆行心底缓缓升起。   他一把将人松开,低咒一声,也顾不得他在门口堵她就想听她一句软话,急匆匆开门,关门回屋。   夏以可被他弄蒙了,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了也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的陆行怎么就突然跑了?   夏以抱着自己不会的题去敲门的时候,就看到陆行一身水汽。   走近了才感觉到,他身上冷冰冰的,洗的压根儿是冷水澡。   还有他的头发,一簇又一簇的水珠往下掉,肩头的衣服都湿透了。   夏以立刻道:“就算是夏天也不能洗冷水澡,这样会生病的。”   夏以以前的室友夏天贪凉洗了冷水澡,来姨妈的时候疼的在床上打滚,夏以可是心有余悸。   他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可身体都是肉做的,生病可不管是男是女。   “快点去把头发擦干。”夏以把陆行往里推。   推了好一会儿,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都一动不动。   见她看过来,陆行才道:“手疼,擦不了?”   夏以:“?”   她下午体育课看他打篮球还打的挺猛,怎么就手疼了?   陆行睁着眼睛认真道:“下午打篮球的时候好像不小心伤到了,现在一抬手就痛。”   夏以被他这么一说立刻紧张起来。   “伤到哪了?要不要叫医生来?”   陆行见她真急了,连忙道:“就是有点痛,没办法抬起手来擦头发。”   这话一出,夏以立刻狐疑的看着他。   这几天,陆行‘作奸犯科’的事做多了,现在这么说,夏以立刻怀疑他手受伤的真实性。   陆行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拿了毛巾就放她手上。   随后大爷似的坐在夏以面前,还有模有样揽着她的腰,完全把她困住。   夏以一下被他气笑了。   他哪是受伤了?分明就是逮着机会要她帮他擦头发。   见夏以没有动作,陆行还往前坐了坐,脸贴着她的腰腹有模有样蹭了蹭。   夏以的睡衣一下就被他蹭上了水渍,这么亲密的接触让她完全没时间想别的。   夏以连忙把面前的脑袋推远了些,学着她的语气凶巴巴道:“你这样我擦不了。”   听她这话,陆行老实往后退了些,放在她腰上的手却一动不动,摆明了吃她豆腐。   夏以微红着脸,认命的给他擦着头发。   房间里静悄悄的,陆行舒服地眯起眼,突然觉得他之前的别扭实在没必要。   他只要把她看好了,还能让靳晓那混蛋把她叼走了不成?   再说,靳晓现在被他老子逼着和万颜订婚,自身难保,哪还能跑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   陆行忽然也不纠结夏以对靳晓的信任了。   关系再怎么好的哥哥,有了男朋友也总避免不了疏远。   更何况靳晓这哥哥还是半路得来的。   -   高三的学习生活紧迫的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自从陆行那天逼迫着夏以要她承认他是男朋友,一向乖巧的小姑娘也默认了这关系。   陆行读书就像在开挂,他逻辑思维能力极强,归纳总结的能力也非一般人可比。   陆老爷子在这个学期依旧给了他不少任务,陆行也接触更多集团事务。   他不仅能平衡学习和工作之间的事,还总能抽出时间逗逗他的小傻子。   万锦十分不满自己姐姐和靳晓订婚。   万颜喜欢靳晓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双方父母的同意,她欢天喜地,半分排斥的意思都没有。   万锦最后也拿姐姐没办法,只能认命。   万父要送他出国读书的事还真不是说着玩玩,这个学期万锦到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   终于在寒假到来之前,他在几人的小群里,通知了他要出国的事。   陆行和他的几个小伙伴从小学就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读书一直到高中。   既然之间的情分也不是一般的同学情,随着年龄增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该分离的,也要分离了。   -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夏以迎来了她回家的第二个冬日。   由于万锦过完年就要出国,这厮闹腾着要几人给他践行。   离别本就伤感,被他在包间里鬼哭狼嚎那么一吼,乱七八糟的伤感都不见了。   万锦:“来来来!点歌点歌!每个人都唱一首,老霍,再来一首青春再来,啊!一眨眼我都快十八了,老了老了!”   岑右铭见他就自我陶醉的模样,毫不留情打击道:“得了吧你,都唱一晚上了,也不给人家夏以妹妹唱一首。”   “快快快,夏以妹妹,你要唱什么?我来帮你点!”   万锦见他打击自己刚想反驳,又听他提到夏以,瞬间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来!”   万锦飞快点了歌,把一个话筒塞进夏以手里,另一个毫无疑问塞到陆行手中。   当因为爱情的调子想起来时,夏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这个学期,两人虽然偷偷成了男女朋友,但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北麓山庄园都极为小心,自认为没人看出什么。   岑右铭顿时笑闹开了:“行哥!夏以妹妹害羞了!哈哈哈,你们两个还搞地下党?真当兄弟几个什么都不知道不成。”   夏以刚到学校的时候,陆行和以前一样,想翘课就翘课,想早退就早退。   这学期,陆行不仅每天早上都和夏以一样早早进教室,还从来没有在傍晚早退,天天都一起回家。   品,细品,仔细品!   “你们俩也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兄弟几个又不是外人,还藏着掖着!”   万锦也跟着控诉。   当时他可是起哄最厉害的,现在看着自家兄弟和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修成正果,心头美滋滋的,就像看着自家养大的猪会拱白菜了一样。   “来来来,老霍,再来一遍,再来一遍,这歌都唱一半了,这俩人还一句没唱,不行不行!”   夏以被赶鸭子上架。   她之前从没唱过歌,但是跟着陆行学了这么久的钢琴,对于曲调的掌握远不是之前可比。   她在几人的起哄声中,跟着旋律一起唱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陆行跟着眉眼温柔,低哑的声音伴着歌词缱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缠·绵。   岑右铭几个顿时闹得更开了。   陆行和他们几个在一起,还真没唱过歌。   如今这嗓音这语调,简直要让他们三人把包厢顶都给掀了。   一曲唱罢,夏以捂着脸压根不敢抬头。   陆行却面色淡定把她搂进怀里,这么一来,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的三人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万锦当即把易拉罐往桌上一拍:“行哥!不带这样的!说好给我践行,你却在这里撒狗粮!”   陆行掀着眼皮看他:“不是你求我撒的?”   歌是他点的,话筒是他塞的,狗粮是他自己要吃的。   万锦一时被堵住,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岑右铭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菜鸡,时隔半年,我又再一次感受到了我蠢蠢欲动的心,我——”   “还想再被打一顿?”霍成燕无情接话。   岑右铭:“………………艹!”这他妈还是兄弟吗?能不能不揭短?   陆行立刻蹙眉:“文明说话。”   岑右铭:“?”   陆行又道:“不要教坏我家以以。”   岑右铭:“……………………我求你做个人!”这个狗粮能不能不撒了?   一直闹腾到了晚上九点,万锦的这场践行才算圆满结束。   既然已经暴露了,某个小姑娘也没法再逼着他装傻。   陆行光明正大把把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牵着她出门。   跟在两人身后的岑右铭三人又是一阵牙酸。   叽咕叽咕吐槽着某人泯灭人性的行为。   踩着地毯,夏以脸上的红晕也稍稍减了些。   她偏头正想跟陆行说话,就在几人经过的一个包厢内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被狠狠砸在包厢门上,摔了出来。   陆行眼疾手快把夏以护在怀里玩旁边躲去。   夏以却在在那转某之间看到了地上被丢出来的人的脸。   她惊呼一声:“阿温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又来啦   推一推我另一个预收《豪门学渣不想读书》   文案如下↓   叶欢欢穿了,穿成仗着豪门千金的身份,肆意欺压女主的恶毒女配。   书中,叶欢欢逼着未婚夫离开女主和自己结婚,叶氏集团突然破产。   叶欢欢流落街头,辗转知道让叶氏集团破产的竟然是她高中司机家的儿子!   叶欢欢看着面前刚刚被她泼了一脸水,冷得像块冰的少年,浑身哆嗦了一下。   这少年……好像就是她司机的儿子……日后让叶氏集团破产的君华国际的掌舵人……   “那个,今天天气挺热……”   叶欢欢说完,果断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泼在了自己脸上。   叶氏集团大小姐叶欢欢是出了名的学渣。   正巧司机家的儿子和自己女儿同一所学校,同个班级,还是年级第一,叶总裁出了高薪让他给女儿补习。   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都是出了名的学渣的叶欢欢咬着笔杆:“君潋,我想——”   少年冰冷的目光甩过来,叶欢欢果断道:“想……读书……”   叶欢欢:呜呜呜,明明我家有矿等我继承,我为什么要读书!!! 第43章 忍住   自从去年夏以遇到阿温带着一群人打了岑右铭之后, 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隐约知道阿温哥哥跟着晓晓哥哥,也知道他现在不好惹。   但是,如今被打得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男人, 的确是从小护着她的阿温哥哥。   夏以这一声惊呼让陆行几人看向地上的温旭,也吸引了包间里的人的注意。   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 见到包厢外陆行一行人, 诧异的挑了一下眉。   “这不是陆少吗?怎么?想管闲事?”   陆行还没说话,夏以就拉了拉他的袖子,意思很明显。   的确要管闲事了。   “靳三少这是做什么?”陆行问道。   陆行可从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靳桥刚刚不过随口一句, 没想到对方还真要管闲事。   靳桥也是靳亦的私生子, 只不过当年靳问出事, 靳亦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没看上他,而是看上靳晓。   后来靳家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靳夫人又把他带了回去,隐隐有与靳晓抗衡的架势。   这么多年来, 靳桥一直都要和靳晓争个高低,又因为他身后站着靳夫人,靳北集团不少人都支持他。   温旭在外人眼中, 就是靳晓的人,靳桥现在敢大剌剌对他动手, 难不成靳晓如今在靳北集团的地位岌岌可危?   靳桥眯眼看被陆行半护在怀里的夏以。   若是他刚刚没听错,那一声阿温哥哥可是从这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   “教训个不长眼的东西罢了,怎么, 陆少真想管这闲事?”   “与我有关的人的事又怎么会是闲事?靳三少把人打成这样怕是不好吧?”   陆行这话一出,靳桥就知道他是真要管这闲事了。   宽大的走廊一下陷入沉默,夏以看着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几乎难以动弹的温旭,用力攥紧了陆行的手。   陆行反手抓住夏以的手腕,无声给她安抚,直直看向靳桥。   “靳三少坏了风华的规矩恐怕不好吧,老霍,阿锦,把人扶起来。”   靳桥眼见陆行不肯退让半分,他还站在这儿就敢要带人走,心头极为不快。   可陆行和他不一样。   陆行一出生就是确凿的陆氏集团继承人,他的地位毋庸置疑。   而他,还只是个争夺权利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靳亦对外面的私生子都没多少感情,哪个儿子有本事往上爬就看中哪个儿子。   靳晓这么多年一直都把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死死压住,就只有靳桥借着靳夫人的势,能和他相争一二。   靳桥忽然一笑,颇有兴致地摆摆手:“既然这人陆少想要,带走便是。”   在这紧要关头,他不能得罪陆行,把他逼到靳晓那边去。   靳桥退让一步,原本紧绷的气氛松懈下来。   霍成燕和万锦一左一右把温旭扶起来,夏以急急忙忙跑到他身边,见到有血迹隐隐从他头发上流下,急得都快哭了。   靳桥眯着眼睛看夏以,陆行眉目微冷,上前一步阻绝了他的视线,带着人离开。   一行人走后,靳桥身后的人不由道:“三少,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吗?”   靳桥斜了他一眼:“不让他们把人带走,你是想把他们一起留下吗?”   说句难听的,陆行在他们圈子里掌握的资源,还有他的身份地位,都够他上前巴结了。   问话的人立刻息了声。   靳桥嘴角提了提,也没兴趣在这待下去,双手放在裤兜里就往外走。   温旭被扶上车才稍稍缓过来。   他是个狠人,打起架来凶,被人打成这样也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温旭被夏以扶着喝了几口水,这才有力气说话。   “以以,你怎么在这儿?”   温旭自从上次见到夏以,就回过一次孤儿院,知道夏以被家人带回家了。   只是,他问院长爷爷夏以去了哪里的时候,院长爷爷只说不能告诉他。   温旭也偷偷到风扬高中外面去等过夏以,只是她每天都有司机接送,陆行也经常跟她在一起。   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话,却也意识到夏以回到家怕是和陆行还有那么些关系。   风华是那些富家子弟吃喝玩乐的场所,他今天被人暗算。   靳桥的手段,温旭一清二楚。   陆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少也知道点。   能让陆行为他开口,温旭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陆行和夏以的关系。   “我来这里玩的,阿温哥哥那些人为什么打你?”还下手这么狠。   温旭听她关心的话,抿了抿嘴说道:“没什么,一些小事,你们在前面放我下车就好。”   夏以是乖孩子,乖到连上课迟到都会内疚半天的好孩子。   温旭不敢也不能把他参与的那些事告诉她。   夏以听他这么说,鼻尖的哭腔又重了些:“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走路都成问题,把你放下车,万一那些人又追上来怎么办?”   温旭默了默,忽然抬手揉了揉夏以的头发:“笨蛋,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温旭才揉了没一下,一只手就从旁边横过来把他的手推开了。   紧跟过来的还有陆行夹杂的寒冰的声音:“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温旭对上次自己被陆行横扫的事还心有余悸。   他揉着发晕发疼的脑袋多看了车上面容发冷的少年一眼。   陆行对他的态度无疑是冰冷且事不关己的,可他低头看着夏以时,目光里的那些寒凉全都消失不见。   温旭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沉声说道:“以以,放我下车吧,我没事。”   温旭的声线沉颠颠的,夏以刚想摇头,陆行已经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说道:“停车。”   靳桥敢随便动温旭,现在靳晓的处境怕是不怎么样。   温旭一瘸一拐下车,他见夏以担忧的看着他,抿了抿嘴道:“以以,以后见到我就当不认识。”   她回家了,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而他已经现在的泥沼中,和他走在一起,只会让别人耻笑她,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温旭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夏以一时之间没从他的话里回神,等她后知后觉回味过来温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没入那漆黑的小巷中。   再一次出现的距离感让夏以心头很不是滋味。   陆行把她往回拉:“走吧,回家。”   夏以闷闷点了点头。   -   去年夏以回北麓山庄园的时候,已经过完年了。   今年,距离过年还有整整一周,在这之前是靳晓和万颜的订婚典礼。   暑假开学之前,夏以就知道了靳晓和万颜订婚的事,如今订婚典礼都要举行了,想必这件事是尘埃落定了。   夏以内心祝福晓晓哥哥。   只是从几个小伙伴的反应可以看出,晓晓哥哥或许不喜欢万锦的姐姐。   很快,她内心的些许担忧全都变成了惊讶和不知所措。   陆老爷子要带她去参加晓晓哥哥和万锦姐姐的订婚典礼。   夏以回家这么久,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宴会。   陆老爷子也没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   夏以本身对此不甚在意,她如今的生活比起孤儿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公布公布身份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再说,一旦她才是妈妈亲生女儿的消息公布出去。   陆行怎么办?   夏以体会过因为住在孤儿院而被人瞧不起的感受。   一想到陆行要和经历她曾经所经历的,或许还会背上很多恶意的揣测,夏以心头便不大愿意。   有些恶意,一个人承担就好,没有必要让两个人都受到伤害。   陆行一下看出了她这笨蛋想法,简直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头又分为熨帖。   小哭包平时说她两句都要哭,现在让别人巴结奉承她了,她反倒不愿意。   不管夏以心头是什么想法,这场订婚宴她都跑不掉。   王姨对此好像比夏以本人要更热衷,早早约了造型师又让人取了礼服来。   夏以被折腾了一整天,傍晚时分,她身穿暖黄色轻纱礼服从屋中走出来,陆行一时没回神。   夏以披肩长发被挽了上去,在额边分别留出两须长刘海,刘海又轻又薄,一阵清风都能将其带起。   她身上的暖黄色轻纱礼服长及脚踝,做了抹胸的束腰设计,却又在那胸口处一折一折收缩,很好的衬托出她的胸型。   现在的她,比起那次校庆晚会还要更漂亮更耀眼。   夏以被陆行盯的不大好意思,很快又注意到他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是在一瞬间,面颊红的像是沸腾的水咕噜咕噜冒热气。   “你看哪里?!”夏以小小一声呼喝,一把将自己抱住。   陆行被她大惊小怪的模样叫回了神,抿嘴笑了笑,几步走近她,缓缓低头,杳声:“很美。”   袅袅两个字像是一缕青烟,来的快散的也快。   夏以还来不及细细品味,陆行已经扶着她的下颚,缓缓贴了过来,轻啄一下那饱满丰润的红唇。   末了,她还听到一句小小的喟叹:“忍不住了,不去好不好?”   感受到腰上不断收缩的手,夏以兀的睁大了眼睛。   刚巧在这时,两人都感觉到一缕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约而同转头。   陆老爷子在拐角处看着快要贴到一起去的孙子孙女,抬手放在嘴边,极为淡定地咳了咳。 第44章 半年   夏以都快要把自己团成一只虾了。   这半年来小心翼翼, 她可就怕爷爷知道自己和陆行早恋。   结果,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暴露两人早恋的事。   陆行亲她, 还被爷爷看见了。   夏以羞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站在书房外面,十分想知道爷爷对陆行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又一边害怕, 如果爷爷根本就不同意两人之间的事,那……   那会怎么样?   夏以几乎不敢往下想。   咔嚓一声,紧闭的书房的门打开了。   陆行一脸沉重从书房里走出来。   夏以看到他这副模样,心头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握成拳头, 刚刚扑通扑通乱跳的一颗心也像坠入冰窟里。   “陆行……”女孩内心忐忑, 连带着说话也没力气。   陆行却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夏以被他吓了一跳, 心头越发不安。   她还穿着高跟鞋,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走到拐角处,拉着她的少年狠狠把她往前一拽。   夏以裸露的后背靠在了微凉的墙壁上,身前压迫过来的身躯让她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夏以拽着他的衣服, 想要抬头看他。   陆行却先一步扶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冰冰凉凉的吻落下,却又带着疾风骤雨般的掠夺。   迅疾而让女孩无处可退。   女孩被迫仰着脑袋, 承受少年攻城掠池般的入侵。   抹了口红的唇瓣在这凌乱的亲吻之下,越发娇艳。   淡淡的水蜜·桃味弥散开, 陆行微微抬头。   夏以第一次见他时,便觉他清冷矜贵,像是雪山之巅高不可攀的苍柏。   而今, 他眼底染上肆意,清冷的气质褪去,霸道的掠夺逼得她无处可逃。   夏以抓着他的腰,又急又怕,见他压着瞳孔看自己,双眼中含着她看不懂又微微害怕的情绪,心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他——   忽然俯身,褪去了刚刚霸道的掠夺,他在她唇边轻啄一下,道:“爷爷说,等我们满十八岁就订婚。”   夏以微微睁大的眼睛。   陆行抚着她白嫩的脸颊,忽而而低头扣住她的腰肢仅仅靠向自己。   肩膀发沉,他闷声笑道:“开不开心?”   开心?   夏以想也没想,抬起脚狠狠踩在陆行的脚背上。   细窄的高跟鞋跟就算不用多大力道,踩着人也能叫人疼的发慌,更别提夏以现在用了大力气。   夏以是真被他气坏了。   这混蛋刚刚露出那副模样,吓得他以为爷爷不同意他们俩的事。   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跑到爷爷面前去陈情。   结果他呢?   竟然是戏耍她的!   实在太过分了!   夏以踩了人,又用力把他推开。   “我今天不想见到你!”   平时乖巧的像个小兔子的女孩生气了。   陆行疼的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她就这么跑了,连忙伸手去拉她。   夏以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甩开陆行的手。   夏以才拎着裙摆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小小的抽气声。   本该死皮赖脸的少年没追上来。   夏以想说服自己硬下心肠,刚想抬脚,身后又传来一声小小的呼疼声。   “以以,我的脚好像伤到了。”   少年声音沉沉,还带了些让人轻易听出的委屈。   夏以刚要抬起的脚顿住。   她不想转身的,可身后的抽气声又重了些。   夏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那一踩踩得太重了。   她犹豫着要回头,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刚刚还抽着气的人一下站到她面前,霸道的搂着她的腰,低头缓缓道:“以以,我错了。”   这身认错认的可极为迅速,完全不像陆少平时的作风。   夏以见他还有劲儿搂着自己,眨眨眼说委屈,知道自己真是又被他骗了。   她伸手狠狠戳了一下陆行的胸膛:“放开我,我说了我今天不想见到你。”   陆行才不会放开。   他缓缓低头,刚好在这时,陆管家的声音传来:“少爷,小姐,要出发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陆管家的声音成功让陆行的动作停住。   夏以刚刚褪下热气的脸,一下又染上红晕。   陆管家就站在不远处叫他们,肯定是知道他们在这儿。   夏以一想到陆管家含笑的目光,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陆行见她又害羞,飞快在她脸颊边轻啄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走出去。   夏以低头,她实在没脸见人。   偏偏在路过陆管家的时候,陆行说道:“陆爷爷,可以帮忙去以以房间取一支口红吗?她……”   接下来的话,夏以全都听不进去。   她只想捏死旁边这没皮没脸的混蛋。   骚过头的后果就是夏以拒绝和某人坐同一辆车。   她拎着裙摆,跑到陆老爷子那儿去了。   陆行摸摸鼻子,也挺想凑过去。   不过他知道,要是他真敢过去,那小傻子怕是真要好几天都不理他了。   -   靳北集团继承人的订婚典礼,H市没人不想弄到一张邀请函。   就算弄不到邀请函,也有一大堆人蹲在靳公馆面前,找机会进去。   陆老爷子的车驾到达靳公馆,订婚典礼的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认识陆老爷子的车牌号码,也认识这辆他出行必备的宾利。   陆老爷子的车一进靳公馆就有人去通知靳亦。   当宾利停在宴会厅前,靳亦已经迎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好多人,谁都想往前凑,试图在陆老爷子面前混个脸熟。   当一只穿着裸色高跟鞋的脚率先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一愣。   陆老夫人去世许多年,这么多年陆老爷子也没再娶。   不过转瞬之间,这只裸色的高跟鞋便让人遐想无数。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穿着这只裸色高跟鞋的人。   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   心思龌龊的人又多想了些,直到那个女孩口中吐出一句话:“爷爷,您慢点。”   能叫陆老爷子爷爷的,这天底下有两个人,但都没有一个是女孩。   无数的目光汇聚到夏以身上。   探究猜测迟疑不善,夏以的脊背明显紧绷起来。   陆老爷子知道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又这么快迎接万众瞩目,肯定不适应。   他轻轻拍了拍夏以的手,顺着她的力道从车上下来。   陆老爷子的出现,即便还有人好奇夏以的身份,却也没有人敢再用放肆大胆的目光揣测她。   靳亦看到夏以也是一愣。   不过,他这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可不会像别人一样,随随便便就暴露心头的想法。   他笑着迎上来。   论辈分,陆老爷子是和靳亦父亲一辈的人。   陆老爷子多年不参加这样那样的宴会,这次会来还让靳亦稍稍诧异。   不过,如果是为了小辈,或许就不那么难理解了。   短暂的几句寒暄,一行人便往里走。   夏以僵直的脊背在陆行靠过来时才稍稍松懈下来。   进了宴会厅,陆老爷子自然被请向主位,夏以和陆行也跟着过去。   除了陆老爷子之外,还有不少老爷子辈的人来。   很快就有人好奇夏以的身份。   “老陆啊,我可是头一次见你身边带着小姑娘,这是哪家后辈?”   说话的是岑右铭的爷爷,自打岑左臣接手岑家的家族事务,岑老爷子就退了下来。   岑老爷子平日里就喜欢这儿玩玩那闹闹,他会来参加靳晓的订婚典礼,一点儿也不奇怪。   陆老爷子笑着拍了拍夏以的手:“是我孙女。”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知道,陆老爷子其实有两个孙子,但被他承认的只有陆行。   面前这小姑娘,又是陆汵在哪了下来的风流债,竟然能让陆老爷子承认了她的身份?   大家都好奇这一点,可没有谁敢不开眼的问出来。   夏以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可面对这么多长辈,她还是有点怕,只能尽量保持一张笑脸,给每个长辈问好。   陆老爷子自然不会给外人解释家里的麻烦事。   夏以认了一圈人,陆老爷子就让陆行和夏以去认识认识同辈人。   很快,陆家除了陆行之外有位大小姐的事就传了出去。   上前攀谈的人可不少,而夏以身上又没有陆行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质。   来参加这场宴会,不乏有夏以班上的同学。   陆老爷子亲口承认了她的身份的事传出,那些平时和她关系一般的同学都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她,而且试图上前攀谈。   夏以可不习惯这样的应酬,刚好陆行又被一大堆人围住。   看着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夏以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拒绝了要过来陪她的陆行,和他说到沙发坐会儿。   今天夏以身边跟了个精明干练的女保镖,陆行也不怕她出事,叮嘱了她一声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夏以的确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她捧着一块小蛋糕想找个角落里的沙发坐着。   正巧靠窗的沙发没人,夏以瞄准的那个位置走过去,才刚刚坐下,一个人影便将她笼罩住。   前几天才见过的脸,还算得上熟悉,夏以吃蛋糕的动作停住,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   靳桥察觉她的动作,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暗光。   “陆小姐,上次见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今天的靳桥穿了一身银灰色的笔挺西装。   他的长相本来就偏柔,银灰色的西装衬托的他有些病弱。   夏以对他的感官还停留在狠狠地打了阿温哥哥,并且如果不是陆行开口,他还会做更过分的事情上。   夏以本能的想离他远些:“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夏以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跑到她面前来,她的抗拒表现得十分明显。   靳桥见她态度排斥,心头很是不悦,可以知道,夏以他得罪不起。   只是,陆老爷子孙女婿的身份他很中意。   夏以感觉到身边的人明显不想离开,她把手里没吃完的蛋糕递给保镖,又道:“抱歉,我的口红掉了,我需要去补一补。”   说完,她也不在意靳桥是什么样的反应,拎着裙摆问了侍者卫生间在哪,就径直离开了。   靳桥面色沉沉。   靳晓在外风流,他也不遑多论。   他还从来没遇到过他主动搭讪,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   不管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这张脸,靳桥都没在女人面前受到这般待遇。   靳桥沉下双眸,想了想又跟了上去。   夏以来参加宴会本来就紧张,被靳桥那么一搭讪,心情迅速变坏。   对着镜子照了照,刚刚吃小蛋糕还真把她的口红吃掉了点。   夏以不太熟练的为自己抹上口红,转身刚想离开,忽然见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朝卫生间走来。   她自顾自往前走,女人却径直拦在了她面前。   夏以停下,女保镖也先一步站在她身前,警惕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夏以!你竟然是陆氏集团的大小姐!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看我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你是不是很开心?”   女人一上来就质问,夏以被她吓了一跳,认真看她才发现,原来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方冉。   夏以可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方冉,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不过半年多时间没见,方冉身上穿着极为成熟的礼服,就连五官也好像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她似乎喝了些酒,说话间身体摇晃着。   “你是不是很得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打败了,你——”   方冉说着说着就朝夏以扑过来。   女保镖可不是吃素的,一下就把她按住了压在墙上。   夏以没想到方冉会变成这副模样,只是对方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夏以拎着裙摆对着女保镖摇了摇头:“我们走吧,别在订婚典礼上闹出事来,让爷爷难做。”   女保镖一下把方冉推开,跟着夏以往外走。   方冉靠在墙上,感觉冰冷一点一点渗进自己的身体,而夏以留给她的背影,却好像处处都展露着对她的嘲笑。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底的强烈不甘,方冉突然站了起来,想也没想朝夏以扑过去。   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光鲜亮丽的,站在那么多人面前?   她应该和她一样狼狈不堪!   只是,在方冉碰到夏以之前,一只手从旁边伸的过来,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推。   方冉本就穿着高跟鞋,这一推径直把她推倒在地上,摔得狠狠地。   夏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晓晓哥哥!”她音调上都飞上喜悦。   听到她这称呼的人,都不由愣住。   靳桥收回了自己刚要探出去的脚,靠在墙边。   夏以惊讶又惊喜的看着靳晓,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靳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来揉她的头发,而是淡漠的看她一眼:“陆小姐叫我靳先生会合适一些。”   夏以可从没想过靳晓会这么对自己,她一时间没从他冰冷的态度中反应过来。   靳晓已经拉了拉衣领,微凉的视线扫过夏以身边的女保镖:“陆家的保镖也不怎么样嘛。”   轻飘飘一句话,有点让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靳晓收回手,一步走在前面,连个余光都没留给夏以。   夏以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今天是带着祝福来的。   刚刚在宴会厅里,她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晓晓哥哥的身影,也没机会对他说出自己的祝福。   但是现在,她见到了人,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一副态度。   “原来二哥认识陆大小姐……”靳桥拖着长长的音调,意味深长的看着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夏以。   靳晓连眼神都没给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靳桥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郁闷的想吐血。   女保镖知道刚刚自己疏忽了,她看着魂不守舍的夏以道:“大小姐,我们先回宴会厅吧。”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回去她有的是时间检讨自己。   夏以闷闷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正常些。   她是来参加晓晓哥哥的订婚典礼的,可不能臭着一张脸。   夏以回到宴会厅时,陆行已经摆脱了包围着他的那些人,和霍成燕几个人站在一块儿。   万锦作为女方的弟弟,忙的不像话,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偷懒的时间,抱着块蛋糕拼命吃。   陆行很快察觉了夏以心情不大对,他带着人到沙发坐下,问道:“怎么了?”   刚刚他一转头就没看到夏以的影子,看了手机,才知道她去补口红了。   补口红而已,怎么还补的不开心了?   夏以不太想在这儿说靳晓的事,只好闷闷道:“我刚刚见到方冉了,她变化有点大。”   方父被靳晓架空之后,很快就卖掉了手里的股份,一家人离开H市。   陆行刚想说话,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订婚典礼要开始了。   细碎的交谈声随着灯光的消失而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宴会厅前方。   穿着酒红色西装的靳晓和一身暖白色婚纱的万颜,两人站在人前,还真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靳晓依旧是那副温雅的气质,他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夏以之前在卫生间见到他时,那副淡然的冰冷的模样相去千里。   站在他身边的万颜脸上洋溢着幸福,可以看出,她又紧张又期待。   靳亦上台宣布了两人订婚,司仪很快主持着宴会,两人交换订婚戒指之后,热烈的掌声响彻宴会厅。   夏以也顾不得之前心头那点别扭,掌声拍的啪啪响,脸上也洋溢起笑容。   陆行见她一个劲儿的盯着台上的夏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再鼓掌。   在黑暗中,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跟着挥洒:“以以,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轮到我们了。”   周围都是人,只要稍稍一转头就能看到两人此刻靠在一块儿,亲密的不像是大家眼中的“兄妹”。   夏以耳边热气一股又一股往上冒,陆行却还得寸进尺:“期不期待?”   感觉到她的耳廓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滚烫滚烫,陆行心头那么点酸意稍稍消退了点。   他捏着她的手腕,食指轻轻摩·挲一下,畅想道:“到时候你一定比她漂亮。”   这个她,自然是靳晓的姐姐。   夏以可受不住他这股撩拨劲儿,她连忙把人往旁边推了推,小声道:“会被人看见的。”   陆行满不在乎道:“看见就看见了,爷爷都同意了我们之间的事,别人看见了又怎么样?”   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还真是不断刷新夏以对他的认识。   夏以没办法,只好伸手放在某人的侧腰上,费力捏住一小块肉,来个一百八度旋转。   感觉身边传来小小的抽气声,夏以轻哼一声,警告道:“老实一点。”   眼看着今天的主角就要拥吻在一块儿,陆行站直了身子,却把手盖在夏以眼前。   夏以要去拨拉他的手,陆行却一本正经道:“未成年不要乱看。”   夏以险些要被他气笑了。   他之前亲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是未成年,典型的双标!   不看就不看,也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某人腰间又有块小肉遭殃了。   一直到了宴会结束,夏以都没有机会单独见靳晓。   夏以始终对靳晓的态度耿耿于怀,回家之后,给他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夏以心中担忧。   靳晓对她来说是个特别的人,像哥哥,又像一路牵着她长大的长辈。   夏以本能的觉得他是遇到麻烦了,可又想不通他遇到麻烦,又为什么要对她疏离?   很快,夏以就隐隐猜到了是为什么?   靳桥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她的手机号码,打电话,发短信,言语之中十分恳切,想要为在上次风华的事情给她道歉。   夏以对他无感,自然不可能被他约出去。   只是,靳桥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夏以住在北麓山庄园,靳桥不可能进来。   他用了个迂回讨好的方式,每天送玫瑰花。   当夏以收到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连同玫瑰花里的贺卡时,她看着陆行那张黑漆漆的脸,知道要糟糕了。   自打两人确定了关系,某人的醋劲就不是一般的大。   三番四次在她面前科普靳晓是个花花公子,绝对不能靠近。   夏以一开始还不太乐意听,听多了,纯粹觉得某人是为黑而黑,最后免疫。   一束玫瑰花,让夏以各种割地赔款。   这天,夏以红着脸坐在床上,只觉整只手都不是自己的时候,靳桥不死心的换了个号码继续给她打电话。   夏以眼睁睁看着刚刚才得了便宜的陆行用微哑的嗓音警告人,末了,还来一句:“我的人,靳三少还是少费点心思。”   陆行警告完人,见小姑娘把自己团成了个虾球,往被子里缩去。   他跟着靠过去,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小小喟叹一句:“还有半年。”   夏以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会儿全身都火热起来了。   她用后背拱他,却被他拢住,随后又靠到她耳边,悄悄道:“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都没写,真的!   还有几万字就完结啦~ 第45章 身份   陆老爷子同意两人订婚, 陆行在家中也不掩饰自己的放肆行为,每每让夏以面红耳赤。   好在今年寒假短的可怜,过了大年初七就开学。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 平时老喊着学习要他命的岑右铭也老老实实屈服在家教的淫·威之下。   岑左臣找的家教,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岑右铭不喜欢读书, 在这家教手底下, 成绩也是噌噌噌的往上跑,从年级倒数成了年级中上游。   万锦出国后,和几人聊天时知道的这件事,直接发了语音过来痛斥某人。   说好了一起当学渣, 你却偷偷变成了学霸。   这一句话可真是说的绘声绘色, 夏以几乎能够想象万锦说这话时的表情和姿态。   夏以经常被他们逗得哭笑不得, 气氛压抑的高三也莫名多了几分轻松。   越是临近高考,时间过得越快,夏以一开始很紧张,后面反而平静下来。   就像岑右铭所说的, 大不了考砸了,回家还有堂哥罩着。   这么一想,夏以也觉得有点好笑。   本来, 在她的生命中,读书是最重要的事, 她只能依靠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现在,她的世界不再那么狭隘。   没有把考不好一次是看得那么重,却也没有放飞自我, 把学习看得可有可无。   高考前一天,夏以和陆行两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星辰,忽然笑了起来。   在那星辰中,夏以好像看到了刚回家时怯生生的自己,也看到了她被人欺负时,像个脚踩祥云的盖世英雄降落在她面前的陆行。   夏以悄悄把脑袋靠在陆行肩膀上,只觉心口甜滋滋的。   小哭包总有莫名其妙的满足感,陆行这段日子以来习以为常。   第二天的考试,夏以很平静。   高考完回家,陆老爷子和陆管家都在。   陆管家还特意叮嘱了厨房大厨,煮了一大桌好吃的。   王姨兴致勃勃的选了几处旅游胜地,问陆行和夏以要不要一起去玩?   陆行对这些都没兴趣。   夏以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天是两人十八岁生日。   那期待的模样,夏以简直没眼看。   今年的生日,不像去年那么简单。   陆老爷子在年前把夏以带到宴会上让别人认识她,就是为了两人十八岁的成人礼做铺垫。   夏以确凿是陆氏集团大小姐,陆老爷子不会让她受委屈。   陆行也是他实实在在看重的孙子,他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成人礼要办,而且要大办。   陆管家早早就派了知名设计师设计好请帖,又安排了北麓山庄园一切事宜,在北麓山庄园为两人举办成人礼。   如果说,过年的那次宴会,陆老爷子带着夏以出现在H市豪门圈子里只是让小部分人知道原来陆氏集团还有位大小姐。   那么现在,北麓山庄园发出的请帖,让所有人知道夏以是陆氏集团的大小姐。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了一个小道消息。   陆行根本就不是陆老爷子的孙子,他是盛染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从外头抱回来的儿子。   现在陆氏集团真正的大小姐找到了,陆行这个冒牌货即将要被踢出陆氏集团。   本来是只是没根没据的消息,偏偏有人拿这个消息大肆渲染,真有不少好事者相信了这事。   只是,无论是陆老爷子还是陆行,都没出来给辟谣。   夏以就是个村网通,她一心期待自己的高考成绩,压根不知道这事。   临近成人礼,谣言愈演愈烈。   就连陆汵都理直气壮早上门来。   上次,他的公司被靳晓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靳亦,靳亦又把原本靳晓撤掉的合作案全都给了他。   靳亦和陆汵年轻时是两个狐朋狗友,一个风流多情,一个放荡不羁。   陆汵被陆老爷子逐出家门这么多年,能够在H市站稳脚跟,靳亦可没少帮忙。   陆汵找上门来的方式很特别。   守在盛染的病房外。   陆礼的那件事,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接到陆老爷子的电话,却被训斥的狗血淋头。   陆汵那时候便隐隐猜到在墓园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或许不是他猜的,陆老爷子给陆行找的未婚妻那么简单。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娇滴滴,说话也不敢大喘气的小女孩竟然会是他的亲生女儿!   陆汵无疑是讨厌陆行的,他没有期待过这个儿子的到来,也不曾盼望他长大成人。   陆行对他同样没有父亲的尊敬。   两人相看两厌。   夏以看着堵在两人面前的男人,内心无比平静。   从她记事起,她的记忆中就只有妈妈,很小的时候,她会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后来就不在意了。   而让夏以感到诧异的是,曾经在墓园里用轻蔑态度对她的陆汵此时一副笑脸,甚至还亲切的叫她以以。   夏以本能的向后躲了躲,陆汵的表情果然僵硬了些。   陆行把夏以挡在身后,冷冰冰问道:“陆先生,请问你出现在这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每个周末都会来看盛染,想要在医院堵到他们,的确很容易。   冷冰冰的陆先生三个字顿时让陆汵皱起了眉头。   他在陆行面前一向没有做父亲的威严。   可现在,陆汵只要一想到陆行根本不是他的种却在他面前摆了十来年谱的,心口就像火炉要炸开。   父亲怎么还能允许一个和陆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找以以的,和你没关系。”陆汵冷着脸,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说完,他眼中流泻出些许轻蔑:“果然是盛染那女人教出来的儿子,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把别人的儿子抱来,我早说过,她就是个贱人!”   话落,陆汵只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随后,狠狠地一拳落到他侧脸上,把他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陆行!”夏以连忙叫了一声。   她可没想到陆行会突然动手。   陆行却轻轻将她往自己身后推去,他一步走到陆汵面前,脸色冰冷仿佛要凝成坚冰。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是,妈妈当年的确做的不对。   那这个男人呢?他有做到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吗?   陆行也曾呀呀学语蹒跚学步,也曾像别的孩子一样渴望得到父亲的爱。   可是,他没有。   他没有父亲。   陆行永远都记得五岁生日那年,陆老夫人舍不得陆汵在外头吃苦,把他和他外面的女人还有俩人生的孩子都接到北麓山庄园。   陆行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有父亲。   他兴冲冲的跑到父亲面前,叫了他一声爸爸,却被冷冰冰的推开。   眼前这个男人说什么?   他说,你不是我儿子。   的确,他的确不是他的儿子了。   作为当事人,并且是受益者。   陆行没有资格评判当年发生的事。   可从小到大,盛染对他的确就像亲生儿子一样。   他生病发烧,她会不眠不休守在他身边。   他在外头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受伤了,她会心疼的给他抹药水。   盛染就是他的妈妈!   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用这么轻蔑的语气提及当年的事。   陆汵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粒火星,彻底点燃了他和陆行这么多年来名为隔阂与失望的炸·药桶。   陆汵可没想到陆行敢对自己动手。   他捂着嘴,看着一步逼近他,甚至一把拽起他衣领的陆行,羞恼与愤怒将他的脑袋占满。   陆行却忽然轻笑一声,松开了他的衣领:“为你这么个人打扰了妈妈休息,实在不值得。”   “有本事不要跑到以以面前来找存在感,我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是不是陆家的人也是爷爷说了算。”   “你要是不服,要是不满,大可以去找爷爷。”   “在这里叫嚣,您又高贵的到哪儿去?说实话,我觉得陆先生您,就不配站在以以面前。”   不配二字,极尽轻蔑。   陆行眉目带上凉薄,在陆汵看来,更是小人得志。   陆行在他扑过来之前,率先拉了夏以离开。   至于陆汵会不会在这里发疯,那会有医院的人来处理。   不过,妈妈的病房外面的确要安排几个保镖,免得那些杂的乱的吵到了妈妈。   夏以一路被陆行拉着,有些不太敢说话。   她对陆汵从没有过对父亲的期待,见着了他这副模样,根本谈不上伤心失望。   而陆汵不管是上次在墓园对她的轻蔑,还是今天口无遮拦的骂了妈妈。   都让她完全升不起一丝好感,甚至厌恶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夏以缓缓勾起手指,收紧了被陆行牵着的手,同样也把他的手心扣在她的掌心中。   “陆行,我不难过,你也不要生气。”   为这样的人难过生气都是不值得的。   她声音软软小小的,努力要安慰他,却又矛盾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说话。   陆行捏紧了她的手指,忽然停下来转身问道:“你……怨不怨妈妈……”   他迟疑着,问出了在他心头盘旋了许久,想问却不敢问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可能应该大概只有一章,卡文了,这章删删改改好多次(可能是传说中的卡结局)   行哥的爸爸会有哦,本来想放在番外写,后面觉得还是正文来叭 第46章 深吻   成人礼这天, 北麓山庄园一片热闹。   夏以坐在化妆室里小小呼了口气。   有点紧张。   造型师见了不由微微一笑:“大小姐今天很漂亮,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夏以神不思蜀的点点头,有点想知道陆行现在怎么样了?   夏以虽然是个村网通, 可岑右铭不是。   这不,一不小心说了嘴, 她才知道原来外界竟都无比恶意的揣测着陆行。   还有那天, 陆汵突然出现,用那么过分的话说陆行说妈妈。   夏以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两人身份被调换的事暴露出去,陆行受到的恶意揣测不会少。   至于那天那个问题。   她怨不怨妈妈?   夏以伸手托住下巴, 认真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长得很像妈妈, 五官上的相似, 几乎可以让人一眼看出她就是妈妈的女儿。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说怨怼又有什么好怨怼的?   她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现在的生活很好,又何必再去计较过往的事?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是陆行。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宝蓝色西装。   他嘴边衔了一抹淡笑,与往日的清冷不同。   这抹淡笑, 优雅又迷人,像极了童话中翩翩俊朗的王子。   化妆室里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离开, 把空间留给今天成年礼上的两个主角。   “在想什么?”陆行摸了摸夏以的脸颊。   上了妆的脸有种不同于她肌肤的滑腻,触感还算不错。   “有点紧张。”她偏过头,伸手搂住他的腰, 脸也靠在他胸膛上。   这动作,她做的无比自然,完全没有之前的忸怩与害羞。   陆行顺势把手放在她腰侧,听她话里那么点不安,闷声笑道:“不过是大声告诉别人你是爷爷的孙女,没什么好紧张的。”   “就是紧张嘛。”她小声撒娇。   陆行顺从的嗯了一声,喉间笑声继续溢出:“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   他话未尽,留下袅袅余音意味深长。   夏以却什么都听懂了。   一股热气从心底里窜出,一下烧到脸上,将她白嫩的脸颊烘热,一瞬间就像熟到极致挂在枝头上的柿子,晶红中带着剔透,美极。   夏以也顾不得心里那点儿紧张了,推着陆行的胸膛就要将他推开。   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行的手臂像是长在她腰上一般,狠狠将她箍住,让她动弹不得。   他俯身,颇有兴致的欣赏她绯红的脸颊,又扶着她的腰,一起往旁边侧了侧。   不远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透亮的镜子清楚的照着两人此刻的模样。   仿佛情侣装一般的宝蓝色礼裙和宝蓝色西装,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陆行缓缓低头,下巴抵在她额前,沉着声音道:“好看,想睡。”   短短两个字将他此刻的心事展露无遗。   夏以本就被他一句话撩拨得羞到没敢抬头看人。   哪知道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   如此直白的两个字,羞得她恨不得把自己团成虾,脑袋缩下去,肩膀也缩着。   陆行却已伸手抚上了她因为穿着礼裙儿露出来的后背。   细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他缓缓道:“准备好了吗?”   吹到耳边的热气,像是回味一般的询问,让夏以恨不得能马上挖个地洞钻下去。   都是假的,什么清冷矜贵,这混蛋就是个色痞!   陆行见她想要缩着,却又被自己的手臂束缚。   本就愉悦的心情顿时又上一个台阶。   他无比认真道:“以以,你长大了。”   话音才落,胸口就遭受到重击。   说是重击,其实没什么力道。   陆行却哎呀一声,往下蜷着,顺势把女孩完完全全搂进怀里。   “混蛋!”   他听她一句愤怒又无可奈何的骂声,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我是混蛋,那是不是要做点混蛋该做的事?”   夏以似乎没料到有人可以没皮没脸到这地步,惊愕抬头,却被狠狠压下来的唇瓣封住了声音。   唇齿相依间,她听他一声喟叹:“好甜。”   -   夏以挽着陆老爷子,她拒绝和某人走在一起。   陆老爷子见两个小辈闹别扭,难得笑了笑道:“以以,去和阿行跳开场舞,爷爷老了,可跳不动。”   连爷爷都向着陆行,夏以那还有其他办法。   偏偏这平日一直都臭着张脸的人,今天笑的跟朵花似的,十分优雅的俯身,把手放到她面前。   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盯着,夏以当然不会把小脾气带到这儿来。   夏以脸颊一阵又一阵发热,不太自在的把手放进陆行掌心。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轻缓的舞步也不知踩在了谁的心口上,柔软绵绵。   整个宴会厅里,好像就剩下两人。   夏以慢慢褪去了心口的那股燥热,甜滋滋的味道飘了上来。   这是她男朋友呢,长得这样好看,大家都羡慕她。   一舞终了,安静的宴会厅中音乐再次奏响,舞池里男男女·女翩翩起舞。   作为成人礼上的主角,陆氏集团新鲜出炉的大小姐,凡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名媛千金,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多多少少要过来和她打招呼。   陆老爷子之前就特意找了这方面的老师过来给夏以上课。   她虽然还不太适应,但多少都能应付,不会在宴会上闹出笑话来。   这边一堆女孩子围着,陆行当然不好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   比起夏以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以前才是享受这个待遇的陆行今天身边空落落的。   大家都在暗地里观察。   凡是大家族,就越重视血缘关系。   陆行不是盛染和陆汵亲生儿子的事早传了个遍。   就算他今日依旧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宴会上,也改变不了他已经失去陆氏集团继承人身份的事实。   H市豪门圈子培养出来的名媛千金,一个个可都十分有眼色。   夏以明显不太喜欢这样应酬的场合,多数人打招呼混个脸熟之后都会自觉离开。   倒是万锦的姐姐,她今天也来了,还主动和夏以攀谈。   和万锦的跳脱不同,万颜精致又柔美,款款站着,别人便轻易知道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   “以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万颜比夏以大了六岁,如今笑着莞尔的模样,充满了大姐姐的和善。   万颜是靳晓的未婚妻,夏以对她有着天然的好感,一来二去两人就聊上了,还时不时发出笑声。   和万颜聊天,夏以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却又在和对方聊天中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万颜问她今天口红的色号,夏以当然一脸懵。   她的妆容打扮都是造型师设计好的,她平时也只是抹抹唇膏,鲜亮唇色,对口红和化妆品是真没研究。   万颜似乎对此颇有心得,和她科普了各大品牌受欢迎的口红色号,还谈论起哪个牌子的礼服好看。   夏以晕乎乎接受了一大堆科普,对万颜很是崇拜。   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堆,末了万颜眯着眼睛悄咪咪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订婚?”   夏以瞬间精神了,惊讶的看着万颜。   万颜理所当然的对她笑了笑:“这你可瞒不过我,圈子里谁不知道陆少对女人冷落冰霜,平时多看一眼都不,十八岁了还没个女朋友。”   夏以脑子有点卡壳,没反应过来。   十八岁没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万颜见她懵懵懂懂,越发觉得她可爱。   她笑盈盈道:“刚刚跳开场舞的时候,陆少看着你的眼神我可全都看在眼里。”   万颜虽然是家里千娇万宠般长大的,但也不蠢。   陆行不是陆家的亲生孩子,夏以这软软的性子也不太可能成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两人有心有情,陆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内部消化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夏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她红着脸嗡嗡声道:“还……还没定……”   爷爷的确有让他们订婚是意思,也明确和陆行说了,只是具体的订婚典礼还要找时间。   万颜立刻哦了一声,拉长音调。   夏以脸颊又红了红。   万颜很快被万夫人叫走了,夏以拍拍发热的脸颊,婉拒了要和她攀谈的人,想去找陆行。   在宴会厅里环视一圈,夏以很快看到了陆行的声音。   他身边站了个人。   夏以觉得有点眼熟,认真看了看。   是陆礼。   自从陆汵跑到医院堵两人,陆行回来之后就和他详细说了当年的事。   夏以也才知道原来当初在风华堵住她的人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陆行没告诉她陆礼利用许芳想要害她的事。   夏以也本能的对陆礼没有好感。   她想了想,拿着侍者递过来的香槟走过去。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陆礼张狂的声音。   “陆行,你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哈!在我面前狂什么狂?”   “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就是个鸠占鹊巢的——”   哗啦——   陆礼话还没说完,就被泼了一脸香槟。   场面霎时为之一静。   本来就被陆礼猖狂的话吸引过来的视线,这时都充满了惊疑。   泼他一脸香槟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夏以。   她穿着宝蓝色礼服踩着高跟鞋,身材窈窕而纤细。   她本是软和的面孔此刻冷若冰霜,和陆行出奇的相似。   她把空了的高脚杯递给跟在她身边的侍者,握住陆行的手,缓缓道:“北麓山庄园可不欢迎随便乱吠的阿猫阿狗。”   “请这位先生出去。”   冰冰凉凉的一句话像是刚刚的香槟,把陆礼从头浇到尾。   看着侍者真从传呼机里喊来保镖,陆礼瞪大了眼睛:“贱人!你敢!”   这话一出,周围的侍者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过来挡在夏以面前。   夏以不怕他。   她冷眼看着陆礼,又道:“陆行是不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不劳你操心,不过我可以肯定,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她说完,偏过头,看着垂眸看她,眼中含了莫名情绪的陆行,忽而踮起脚尖。   绵绵软软的亲吻落在陆行侧脸上,痒痒得让人恨不得掐了她的腰肢深吻下去。   她与他十指紧扣,慢声道:“今天,是我们的成人礼,也是我们的订婚典礼。”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亲亲,亲亲 第47章 帮你   陆礼被轰出北麓山庄园, 他本就在H市豪门圈子里没什么脸面,这次更是丢脸到了极致。   而来参加宴会的人也对陆氏集团这位新鲜出炉的大小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原来,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娇滴滴, 仿佛一句重话就能让她哭得稀里哗啦。   是朵玫瑰,带刺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但更多人, 注意到的是她高调大声宣布出来的事。   不是没人猜测过陆行今日该何去何从, 现在,这个回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陆老爷子培养了陆行快二十年,若说就这么放弃他,那这二十年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只是……   有陆汵这么个前车之鉴, 众人不禁猜测这会不会又是一对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的怨偶。   感觉到不少人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夏以有点紧张。   她刚刚可是一股脑想着不能让陆行受了委屈, 也是把十八年的胆子都用在了这儿,才敢不管不顾的踮起脚尖,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了陆行。   这会儿,刚刚涌上心头的愤怒退去, 夏以有点不大好意思。   她面颊红红,更是不敢抬头看着人。   偏巧此时,一声轻笑传来, 夏以循声看去,就看到靳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不远处。   他侧着身子, 五指握拳放在嘴边,忍俊不禁。   从夏以的角度,恰恰能看到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   里头含了淡淡的光泽, 微微含着眸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诱惑人。   夏以直觉他在笑自己,有些慌乱的别过眼,却又一下对上陆行的双眸。   他也眸中含笑,这模样,显然是高兴坏了。   夏以红着脸颊,再次挪开视线,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飞快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   从她这个角度看,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竟有股出奇的相似,特别是含着眸子,眼中带笑,简直如出一辙。   夏以没来得及多想,一个人忽然站在她面前。   “夏以!陆礼可是你亲哥哥,你竟然这么对他?还帮着这个野种?”   女人扬起的声音又尖又刺耳,可半点没有贵妇该有的端庄。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贵妇。   庄燕本来在努力和宴会上的其他贵妇攀谈,企图挤进那些贵妇的圈子里。   话还没说两句,就有人匆匆来告诉她陆礼被夏以赶出了北麓山庄园。   这还得了?   庄燕完全没了和那些贵妇攀谈的心思。   她拎着裙摆急急赶来,儿子已经不见了,夏以却站在众人目光的中央,像是个众星拱月的小公主。   这一切本都是她儿子的!   陆行从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变成了个野种,庄燕高兴了几个晚上没睡着。   北麓山庄园的这场成人礼,也是她和陆汵费尽了心思才进来的。   两人本谋算着要去见陆老爷子一面,不管怎么着都该为自己儿子讨到应得的好处。   哪里想到他们是进了北麓山庄园,却压根儿见不到陆老爷子。   陆管家见了他们俩,眉头直皱,却也没有当场把他们赶出去。   哪知道陆老爷子都没做的事,竟然让夏以这个小丫头片子做了。   她怎么敢?   陆行废了,陆礼就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从今往后整个陆氏集团都是陆礼的!她怎么敢?   野种儿子在夏以听来可无比尖锐,她能请一个陆礼出去,当然也敢请第二个庄燕出去。   夏以没废话一句,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庄燕。   陆管家没直接送他们出去,到底是看在陆汵是陆老爷子儿子的份上。   而今,对方却把陆老爷子的仁慈当成了自己放肆的资本。   陆汵还苦于没办法见到陆老爷子,结果才站在陆老爷子面前,陆管家就把宴会厅的事一一说出。   陆汵可是当场就涨红了脸。   陆老爷子也不打算听他说什么,让他和他老婆儿子一起去做伴。   庄燕揣着这样的心思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说陆行是野种,是真当陆氏集团非陆礼不可了吗?   陆汵一家三口来的悄然,走的却是轰轰烈烈。   在H市豪门圈子里本来就是笑话的他们,这次更是丢脸丢到了极致。   还以为能多年媳妇熬成婆,结果不过是一厢情愿,人家老爷子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   “父亲这么开心?”   靳晓拉了拉衣领,淡淡道。   靳亦含着笑的双眼淡了下来,他人至中年,也快到当爷爷辈的年纪了。   可身上那股子让女人趋之若鹜的气质却没比年轻时少多少。   女人都爱靳亦那一双时时含笑的桃花眼。   靳晓是他那么多儿子中长得最像他的,不只是长相,还有气质。   靳晓没见他回答,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颇有兴致道:“他可不是我,会走头无路到让父亲随意拿捏,父亲的那点儿野心,还是省省吧。”   他一番话说得同样坐在车上的靳桥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靳桥最气愤的地方,明明都是儿子,靳亦却从来不看中他。   当年靳亦弃他而选靳晓的事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可耿耿于怀又能怎样?靳亦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他。   明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有时候靳晓话里话外的讽刺让靳桥一阵头皮发麻,靳亦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他这个哥哥,和他这个父亲,你都不是正常人。   这次,靳亦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一下。   他冷觑一眼靳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靳晓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漫不经心道:“也就比父亲你早知道那么一会儿。”   “死心吧,父亲好歹也想想自己在外头的名声,也想想人家瞧不瞧得上.你那么点家底。”   靳亦被靳晓气笑了:“我这么点家底?是没供你吃还是没供你穿?看不上,还死死拽在手里?”   靳晓忽然转头,一双冷眸再没半分优雅,恰巧车路隧道。   他隐于黑暗,声音像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坚冰,冷到了骨子里:“当年,可不是我求着父亲带我回来的。”   一句冷言,让车厢彻底陷入静默。   坐在后座上的两人不再说话,副驾驶座上的靳桥却忽然有种坐如针毡的感觉。   当年的事,他多少都听过一点。   而那件事,还是促使他接近靳北集团权力中心的导火线。   靳晓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在回家之前,两人一直住在孤儿院。   靳问死了,靳亦在诸多私生子中看上了靳晓,不管不顾要把他带回家。   靳晓根本不愿意回靳公馆,靳亦便带走了她的亲妹妹作为要挟。   靳亦如愿以偿带回了自己看中的继承人,一个小女孩于他而言不过是做慈善,养着便养着。   他这人,有时候底线高的吓人,有时候又没原则到让人无法理解。   他看上靳晓,可不代表靳夫人乐意接受丈夫的私生子。   在靳夫人看来,自己儿子死了还没三个月,丈夫就把私生子带回来。   她可不管靳晓是不是自愿,她一心认为就是靳晓抢了儿子的东西。   靳夫人在靳公馆对靳晓百般为难。   靳亦虽吃了秤砣铁了心把靳晓带回家,可带回来后除了问他的学业,教他上手集团事务,其他都不管不问。   靳晓回家才没几个月,他妹妹就因为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花瓶,被靳夫人丢在靳公馆的花园里。   那几天雪下的鹅毛大,裹着棉袄都仿佛要把人冻僵。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被丢在花园,无人过问,靳晓又被靳亦带着去参加宴会,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等他发现妹妹不在屋里出去找的时候,人已经在花园里冻死了,听说浑身僵硬,满脸青紫。   那天,靳晓差点把靳夫人掐死。   靳夫人当然没出事。   而靳晓却疯了似的抱着他妹妹的尸体离开。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在十天之后回来了。   他站在靳夫人面前,和靳亦保证靳北集团绝对会在他手里站在和陆氏集团一样的高度,甚至超过陆氏集团现有的规模。   也不知道靳亦怎么想的,他依旧把靳晓当成继承人培养。   靳夫人却又惊又惧,惊恐之下从外头找回了靳桥。   可惜,靳桥没靳晓一半本事。   -   成人礼结束,夏以回到房间,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不由松了口气。   她今天还真的累,浑身上下骨头都要散架了。   想脱了礼服去洗个澡,夏以却发现这礼服复杂极了,她穿的时候变好几个人帮忙,现在要脱下来,没人帮忙可不行。   夏以鞋也不穿,赤着脚踩在地上,开门想找王姨来帮她。   一脚踏出,墙侧,不知何时靠了个人。   夏以拎着裙摆的手微微一顿,缓缓侧过头。   下一刻,某个守株待兔的农夫已然抓了她的手,不管不顾带了她进屋。   裸露的脊背靠在墙壁上,丝丝微凉渗透,带起一粒一粒小疙瘩。   夏以双手被束缚着推到墙上,逮了小兔子的农夫缓缓低头。   “脱不了礼服?”   轻缓一句话,带了袅袅的尾音,意味深长。   丝丝热气打在脸上,夏以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红了脸。   少年再低头,咫尺之间,吻如疾风骤雨落下,热切之意,极尽掠夺。   恍惚间,她听少年轻语:“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无敌可爱们!专栏求收藏将会获得同款可爱的作者君一枚哦~ 第48章 别闹   初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却又被绵绵密密的窗帘挡住。   两人相拥着,一个俊美矜贵,一个柔美婉约。   忽而, 手机细细碎碎的闹铃打破了屋中沉密而美好的气氛。   夏以迷糊着抬手,下意识要去抓手机, 却碰到少年微软的面颊。   有什么东西在夏以脑中一闪而过, 一只手却先一步越过她按掉了叫的人不得安宁的闹钟。   夏以微微眯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按掉了手机闹钟的那只大手却又一下横在她的肩上,将她往那个宽阔的胸怀带了带。   夏以彻底清醒了。   身体传来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不断提醒她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偏偏面前那人还低头在她发顶蹭了蹭,含含糊糊道:“再睡一会儿。”   温热的身躯靠过来, 夏以瞬间红了面颊。   夏以下意识将手撑在面前的胸膛上, 皮肤与皮肤之间坦诚的接触又让她触电似的想要把手缩回。   夏以没敢说话, 就说着身子红着脸,老老实实闭着眼睛,假装自己也没醒来。   她却没注意到,本是睡得迷迷糊糊的陆行觉着她如此乖巧, 唇边的弧度一个劲儿往上翘。   -   成人礼过后,陆行每天都在公司里忙,日日早出晚归。   自打突破了最后一步, 陆行顶着未婚夫的头衔整日赖在夏以房间里。   如果不是两人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陆行能够当场抓了人去民政局领证。   某天早上, 俩人和陆老爷子吃饭。   夏以不小心露出了脖间的一抹红痕,陆老爷子想了想轻咳一声:“阿行,以以还小, 爷爷不急着当曾祖父。”   这话一出,喝着粥的夏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两人之间相处,不管是陆老爷子还是陆管家他们都看在眼里,也知晓两个小辈是真心互相喜欢。   陆老爷子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打在陆汵那受挫,陆老爷子也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话。   陆行是他从小带大的,不管是品行还是其他,他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知道他和被妻子宠坏了的儿子不一样。   陆行笑意盈盈,很快应了一声。   夏以却是羞得真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爷爷心中有数是一回事,可被这么提醒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夏以羞狠了,用力捏一把身边给她夹了块春饼的陆行。   昨晚都说了让他小心些,别留了痕迹,偏偏陆行就要和她反着来,上头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被媳妇一顿捏对陆行来说不痛不痒。   饭后,他趁着身边人不注意,捉了夏以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啄了啄,惹得夏以又是一阵脸颊发热。   高考之后,陆老爷子把越来越多的集团事务交给陆行,他每天·朝九晚上班,现在也是陆氏集团的小陆总了。   夏以因为在成人礼上和万颜交谈,两人成了好朋友。   万颜常常把夏以约出去逛街。   陆行飞到国外去洽谈业务。   夏以也被万颜带着,领略了巴黎威尼斯等一些城市的风光。   夏·土包子·以成功get到了名媛千金们的生活日常。   偶尔出席宴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局促。   面对有意上来攀谈的人,她宠辱不惊,越来越有名媛千金的气质。   当然,回家了还是那个软软爱哭的小哭包。   陆行时常拿了以前的糗事笑话她,可真见她泪眼汪汪了,又舍不得,只能哄着。   高考成绩出来两人都不出意外地成了高考高分屏蔽生。   对于怎么择校,夏以一眼就瞄上了国内顶尖学府A大。   她要学医。   夏以很小的时候就想着,如果妈妈没有因病去世,她是不是会过的幸福一些?   而现在,她的亲生妈妈还躺在病床上,她想要学医。   医生是一个神圣而伟大的职业,不仅仅是为了妈妈,她还想要帮助更多的人。   陆行自然是跟着自家媳妇一起报A大,不过他去的是经管系。   大学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夏以刚刚搬进A大附近的学区房,收拾完行李,就接到了靳晓的电话。   这是两人在靳晓的订婚典礼之后,第一次对话。   上次他成人礼,靳晓在她面前笑了,两人却没说话。   和万颜相处的时候,夏以也多多少少听她提起过一些有靳晓的事,知道靳家关系复杂,他和万颜订婚也纯粹是商业联姻。   而从他成人礼之后,靳北集团的权力斗争好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靳桥有靳夫人在后面支持,拉拢了董事会不少人。   靳亦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向对集团有着绝对掌控力的他对此默不作声。   夏以对靳晓的事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妹妹秋秋的死和靳夫人有关系。   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夏以听万颜说,靳公馆出事了。   靳北集团的权力之争告一段落,一直都对两个儿子争权夺利没有任何表示的靳亦突然站了出来,主动让权给靳晓。   靳夫人支持的靳桥兵败如山倒,听说那天晚上靳公馆爆发了一阵极其强烈的争吵,靳桥被逐出家门。   靳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受了极大的刺激,第二天就疯了,被送进精神病院。   靳亦对此不作任何表示,隔天就出国去了。   靳晓彻底掌控靳北集团。   靳晓作为这件事最大的获益者,不少人都猜测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一下就解决了三个钳制他的人。   只是谁都没证据,况且他手里握着的东西都是靳亦心甘情愿给他的。   “以以,对不起,谢谢你。”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让夏以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对不起从哪来,谢谢你又从何说起?   夏以看着顺便蠢蠢欲动要抢她手机的陆行,缓缓道:“秋秋一定很庆幸自己是晓晓哥哥的妹妹。”   “你很爱她,如果她知道这么多年了,晓晓哥哥都无法对当年的事释怀,她也高兴不起来。”   今天,是秋秋的生日。   夏以是在孤儿院认识靳晓的,在她到孤儿院的第一年。   那年的学校的格外大,夏以日日在孤儿院门口盼着能够见到舅舅,可没有盼到舅舅,却见到了一个冰冷的仿佛要和白雪融为一体的小哥哥。   手机那一头的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是吗?”   夏以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晓晓哥哥,谢谢你。”   她声音软甜,还像小时候一样对他充满信任。   手机那一端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他道:“什么时候结婚?可要记得给我一张请帖。”   当初那个和他妹妹一样软软小小的女孩,也终于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   想到那天成人礼上她那股护犊子一般把陆行护在身后的场景,靳晓嘴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些。   真好,她比秋秋幸运。   想到年初寒假,那个因为温旭的事跑到他面前来警告他让他没有处理好身边的事别靠近她的少年,靳晓眉目都染上笑意。   陆家傲气得像是只开屏的孔雀,又从小就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的大少爷。   也有这么一天呐!   为了避免再被警告一次,靳晓道:“代我给陆少问好,这次的事,谢谢他帮忙。”   靳晓这句话,夏以听的半懂不懂,只好把疑惑的眼神投给陆行。   陆行抬了抬下巴,却没给她解释,而是揉了揉夏以的头道:“靳总这么闲,看来靳北集团是要走下坡路了。”   他这话可半点不客气,靳晓听见了,笑的更大声。   他道:“以以,你叫我一声哥哥,陆少现在是你未婚夫,是不是也得跟着你叫我一声哥哥?”   “来,陆少,叫声哥哥听听。”   这调侃的笑声一下就冲去了刚刚的伤感。   陆行眉毛挑了一下,抢过夏以的手机,毫不客气挂断了电话。   某个人还真是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要不是看在他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的份上,他才懒得理他,更别说帮忙了。   夏以见他神色别扭,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自家媳妇大晚上跟别的男人打电话就算了,这会儿还跟着别的男人一起笑话他。   陆少深觉夫纲不振,一把捉了某个还笑的开心的小混蛋过来,狠狠压在怀里。   “笑什么?嗯?有什么好笑的?”   陆行和靳晓明明相差了八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相互看不顺眼。   陆行觉得靳晓虚伪做作,靳晓觉得陆行傲气脾气大。   再加上两人一个是自小出生豪门一出生就拥有别人做梦都想不到的财富地位的大少爷,另一个又是个靠着家里哥哥意外身亡才能上位的私生子。   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因为某些天然的条件,更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对方有话说。   “你别闹别闹!痒!明天开学!陆行——”   □□熏心的某人可不会顾及明天是不是开学。   他把人打横抱起丢在大床上,恨恨啮了她耳廓,恶狠狠道:“自找的!”   绵软的大床陷下,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卧室里。   窗外,一阵风吹来,连月亮也羞的躲进了乌云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