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成年代文的极品炮灰 作者:狐珠子   文案:   农业科技园的高级骨干兰芝一觉醒来,成了年代文的极品炮灰。   原主好吃懒做,儿女管生不管养,除了脸蛋绝色外一无是处。坏名声人尽皆知,全村人都把她当做笑谈。   为了生活卖儿卖女,最终被回来复仇的反派儿子气死。   穿越后的兰芝一棍子打跑了人贩子。   面对眼泪汪汪的儿子女儿,兰芝摸摸几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乖,有娘在不怕。   穷山恶水的村民们忽然发现,当他们还在啃菜糠时,   一直被他们骂扫把星的寡妇刘兰芝已经带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走上了康庄大道……   架空背景,作者君已经放飞自我了,弃留随意   内容标签:种田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主角:兰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兰芝,这是我去蚕桑坡给你烧的蛋,烧蛋的说你一直好不了,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看这烧出来的蛋都是黑的,就是那些邪祟在作怪。你把这蛋吃了,邪祟祛除了,人才能好起来。”   眼前老人满脸皱褶,身上的衣服又黑又旧,还散发着一股熏人的臭味。刚刚醒来的兰芝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微微蹙着眉,视线盯着她头顶的文字看了半天。   老人头上闪着几个荧光字:杨大婆,五十九岁。   那几个荧光字持续了约莫一分钟,终于黯淡下去,这个名叫杨大婆的老人头上什么也没有了。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是很有年代感的简陋草棚,泥巴墙上的窗户又小又窄,结满了蛛丝,那是房间唯一的采光处。   兰芝不语,只神情戒备地盯着眼前的老人看。   那杨大婆又道:“你也别舍不得杨大姑,有钱谁会卖儿女?现在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她跟着你吃不上饭,早晚都是要饿死的;把她卖给吃得上饭的人家,好歹还有一条活路。”   兰芝微微垂下眼,依旧没有接话,她正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听懂这些乡村俗语。   杨大婆接着道:“说句难听的,再好的女儿,也是赔钱货,还不是给别人家养媳妇,不然怎么叫泼出去的水。她嫁出去了,就是别家的人,你以为还会来照看你一眼?养老送终还是要靠杨幺……”   听她啰嗦了半天,兰芝从这些话中总算是提炼出了点有用信息,心中有点底了,就开口打断她:“我困了,你先出去吧!”   其实兰芝很想驳她一句——你是不是也叫泼出去的赔钱货?   不过考虑到自己才刚刚醒过来,还没摸透眼下情况,不宜逞口舌之强。   杨大婆觉得刘兰芝今天有些反常,但看她病恹恹的样子,估摸她是生病的缘故,就道:“那你好生休息,我给赵大婆说了让她今晚来接人。这个是给杨大姑的药,你晚上记得让她服下,对家是户有钱人家,她过去总比跟着你吃苦受穷好。烧的蛋我给你放在这里,你记得把它吃了。”   杨大婆把草纸折叠的药和那只黑不溜秋的蛋放到她床头,起身走出房间。兰芝淡淡扫了床头一眼,视线又继续追随杨大婆,这位老婆子虽是上了年纪,却走路带风,看上去十分硬朗。   等到杨大婆一走,兰芝就挣扎着坐起来。   她这一动,只觉昏天暗地眼冒金星。   兰芝现在算是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虽然离奇,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穿越了,穿到了一本《八零女富婆》的年代文里,成了这本文中的极品女炮灰。   更确切地说,是反派的妈。   原身名叫刘兰芝,比她多一个刘,是个寡妇,现年二十五岁。因为生育比较早,孩子都有三个了,大女儿八岁,二女儿七岁,小儿子五岁。   刚才那个杨大婆是她的婆婆,这个地方的人喜欢把年长的成为婆,年轻点的成为娘,年幼的成为姑。杨大婆的夫家姓杨,家中排行老大,就称杨大婆。刘兰芝在刘家那边排第三,被称刘三娘。刚才杨大婆口中的杨大姑,实际上就是刘兰芝的大女儿。   刘兰芝是个寡妇,为什么是寡妇,原文并没有细说,兰芝当时只看到一半就弃文了。   这年头国家提倡多生多育,杨家兄弟众多,几年前分了家。刘兰芝的老公在家族中排老五,上头有老大老二老四,下头有老六老七老九,杨大婆没跟她住一起。   在这种全凭体力劳动养家的年代,刘兰芝一个寡妇想要养活三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是很艰难的。   现在刘兰芝这一家穷得活不下去了,杨大婆和村中的另一个神婆赵大婆就盘算着让她卖女儿。   这年头扔小孩的都很多,这类刷新道德底线的事在他们看来司空见惯。   在杨大婆和赵大婆这类人眼里,刘兰芝能卖掉大女儿算是不错了,因为很多人想卖女儿都卖不出去。刘兰芝的大女儿遗传到她的美貌,才八岁就有了美人胚子的样子,所以才被买家看上,买回去当童养媳。   刘兰芝也愁这种苦日子,和那两个大婆一拍即合,卖掉了大女儿;尝到甜头之后,后来又把二女儿给卖掉了。   杨幺,也就是刘兰芝的小儿子,后来有了出息,就去寻两个姐姐。大姐卖在山沟里,常常遭家暴,没出几年就死了。二姐在夫家当苦力,年纪轻轻就被折磨成了傻子。   原主刘兰芝拿着卖孩子的钱跟村支书的侄子勾搭在一起,传出了不少香艳绯闻。   原主养出的小儿子有反社会人格,最后不仅没有给原主送终,还在原主生病的时候喂她吃猪草,原主最后活活饿死在床上。   不过原主在书中毕竟只是一个炮灰,为了给反派儿子增加人设的炮灰,除了这几件极品事之外,关于原主的信息并不多。   兰芝也是看到原主的结局后就没再往下看,只是没想到她一觉醒来,竟然就成了书中这个又蠢又恶的女炮灰。   刚才那位杨大婆的话当然不可信,原书中买杨小梅的那一家人不仅家境不怎么样,还是给一个有家暴倾向的大龄男青年当童养媳。赵大婆不肯让原主把小梅骗过去,而是用迷|药这种方式把小梅带走,也有一层原因是怕原主看到买家的家境后悔。   穷山恶水多刁民,以前兰芝还觉得夸张,现在她成了局中人,才深有体会。   她叹了一口气,想着现在一动就晕的体质,还要养三个长身体的娃,这日子可怎么活?   就在她哀叹时,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嘀嘀”声,兰芝正诧异间,“空间试验站”几个蓝色字出现在她眼前。兰芝平时也没有什么多余兴趣爱好,空闲时喜欢看些网文,这种桥段再熟悉不过。   她伸手点开空间试验站,发现里面的选项竟然全都是她工作的实验室存在的东西,并且每样东西的名称和数量都记录得非常精确。   兰芝循着提示,取了500克黄大豆1号,一袋黄大豆竟然真的出现在“空间试验站”的抓取台上。   抓取台上的黄豆需要用容器去接,兰芝看了眼自己周围,索性就拿洗得泛白的枕巾接住。一袋货真价实的黄大豆落在枕巾里,正好是她试验田里收取的作物,兰芝差点喜极而泣。   但这个空间试验站也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些东西全都是不可再生的,也就是说每取一点,就会少一点。   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是挺过眼下最难过的这一关。   听着外面传来响动,兰芝将黄大豆放进被窝里,又赶紧把空间试验站隐藏起来,顺便把床头的鸡蛋和药收起来放在枕头下。 第2章   须臾,门口探进来两只小脑袋。   兰芝朝他们看了一眼,女孩脑袋上顶着“杨小英,七岁”,男孩头顶上顶着“杨武雄,五岁”的荧光字样,和刚才的杨大婆一样,两人头上的字迹也很快黯淡消失。   两个小孩怯怯地站在门口,都长得面黄肌瘦,小脸又脏又黑,只有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和兰芝认知里粉雕玉琢的小孩有很大的差别。   “进来吧!”兰芝对他们招招手。   两个小孩犹豫了下,才跨过门槛走进去。   “你们姐呢?”见只有两个小孩,兰芝又问道。   “她在外面哭。”杨武雄说。   “她听说你要卖掉她。”杨小英补充道。   杨武雄仰着头问:“妈,你真的要卖姐姐吗?”   看他们懵懵懂懂的样子,想着他们未来的遭遇,兰芝心情沉重,“谁跟你们说的?”   杨武雄:“杨松偷听到婆说的。”   兰芝:“他们骗你们的。”   “妈,别卖大姐好不好?我今后少吃点,不吃也可以。大鹏哥答应让我和他一起去城里卖鸡蛋,我们村上收八毛的蛋,在城里可以卖一块二呢!大鹏哥还答应借钱给我,让我赚了钱还给他。”杨武雄一脸恳求道。   兰芝蓦地眼眶一热,原本她只是一个穿越而来的陌生人,并没有那么强的代入感,然而这一刻她却莫名为这书中的人物感到心酸。   这个小反派现在才五六岁,懂事得让人心疼,让她很难将这小豆丁和书中阴狠毒辣六亲不认的反派联系起来。   兰芝道:“你这么小,能赚什么钱?我不会卖掉你们的姐姐,你们也不用少吃,以后我们都能填饱肚子。家中有磨吗?”   两个小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迟疑地看了她两秒,才茫然地点点头。   兰芝将被子掀开,“有磨就好,这是黄豆,你们去拿东西过来装好,我们推豆浆喝。”   如果有豆浆机多好,插上电源十几分钟就可以喝了,这个时代想吃豆浆还要靠人力拉磨。   两个小孩看到粒粒饱满的黄大豆,都讶然睁大眼。杨小英又惊又喜道:“妈,这些豆子是从哪里来的?婆给的?”   杨武雄立马反驳:“婆才舍不得拿这么好的豆子给我们呢!”   兰芝见他们为这么点豆子就高兴成这样,又不免一番心酸,“赶紧去拿东西来装,我正饿着呢,把你们姐姐也叫上。”   杨小英去拿木盆来盛豆子,杨武雄去叫杨大姑,兰芝扶着床头柱慢慢下床。也不知原主到底是怎么死去的,不过看这样子很有可能是饿死的。   兰芝看着自己眼前那双蜡黄枯瘦的手,又想起自己原本那双细嫩的手,这种落差不免让她一阵失落。   她还没恋爱呢,现在却平白多了三个孩子。原主虽然比她年轻,但这具身体却完全让她感觉不到年轻几岁的喜悦。   她环顾了一圈,也没在房间里找到镜子。这个年代的人生活艰苦,连吃饱都成问题,更别说打扮自己了,兰芝对自己现在的容貌没抱幻想。   不过原著中作者描写过这位极品妈长得有几分姿色,想来不会太差,但这个年代的“有几分姿色”还是要打个折扣。   床前有一块非常古老的木质踏板,她踩在踏板上慢慢下地,这种用泥土筑成的地面凹凸不平,她腿脚虚浮地踩在上面,简直有一种走在公园的鹅卵石景观路上的错觉。   唯一的区别大抵就是这里没有景观,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破败房间。   兰芝走到房门口,还有一块老旧的大门槛,让她这种在现代社会生活习惯的人非常不适应。   兰芝走到厨房,见到了原主的大女儿,大女儿名叫杨小梅,五官确实长得很漂亮,但还是面黄肌瘦,发育得跟一根小豆芽一样,和兰芝认知里的美不搭边。   那些畜生,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得起手?   杨小梅一双眼睛都哭得红红的,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怯懦地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杨小英把兰芝扶到板凳上坐下,那板凳只有巴掌宽,凳面已经坐得光亮,但材质看上去很黑,这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一张凳子了。   杨武雄满怀期待,“大姐,快来把磨放下来。”   杨小梅吸了口鼻涕走过去,把磨放下来。兰芝一旁看着都为他们感到紧张,那磨是纯石头打造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轻,几个小孩都面黄肌瘦的,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还不知道有没有磨重。   兰芝想去帮忙,奈何现在光是坐在这里就头晕眼花,过去可能只是帮倒忙。   穷人家的小孩早当家,这句话在这几个孩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兰芝一开始还怕他们做不好,没想到他们做起这些事情来十分熟稔,让她这个大人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这几个小孩平日里估计没少做农活,个个的动作都很利索,没一会儿他们就把豆子磨完了。   兰芝看了一眼石槽下面的木桶,不禁有点好奇,她拿出来的大豆足足一斤,不至于只出这么一点豆浆。她以前也用豆浆机打过五谷杂物,一斤豆子可以够她吃很久了。   “怎么磨出来只有这么点?”兰芝疑惑道。   “妈,大姐让我留了点起来,说下次吃的时候再磨。”杨武雄主动解释道,今天见到他妈拿出这么多豆子,还答应不卖大姐,他现在正高兴着。   兰芝心中一片复杂,“不用留起来,全部磨了,我存了些,今后不会饿着。”   杨武雄还小,到底更天真一点,赶紧去拿剩下的豆子。兰芝这才发现他们哪里是留了一点,几乎留了四分之三。   杨小英和杨武雄都很高兴,只有杨小梅闷闷不乐,最后这顿香喷喷的豆浆,不就是给她送行的么?一想着这些,她更绝望了。   豆子磨完之后,杨武雄又抢着去灶门前烧火,杨小英和杨小梅两姐妹一个洗磨,一个煮豆浆。   兰芝坐在一旁看他们兴奋地忙碌着,心酸之余又不免感慨,她生活的时代真的太幸福了,这里的孩子才这么小就要操家做活,还吃不饱穿不暖……   她一定要好好改写这个故事,不然悲剧重演。   没过多久,豆浆的香味就溢满了房间。   等到豆浆烧开之后,杨小英就赶紧去拿碗过来盛,端了一大碗给兰芝。那大碗制作粗糙,边沿满是缺口,嘴巴挨上去都得小心点,指不定要被割伤。   这种家庭白糖是肯定没有的,豆浆是纯正的原味豆浆,兰芝也顾不得烫不烫,直接先喝几口满足已经饿得痉|挛的肠胃。   一碗热豆浆下肚,她才终于从这副身体里感受到了一点点活气。   不过杨小梅却没怎么喝,一直低垂着头,看上去十分沮丧。   兰芝放下碗,柔声问道:“小梅不喜欢喝豆浆?”   杨小梅愣了下,抬头看向她,脸上表情有些呆滞,随后又赶紧摇摇头,红着眼低声说:“我不饿,不想喝。”   兰芝不难猜出她是在为何事伤心,就对她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杨小梅迟疑不定地走过去,兰芝伸手摸着她的头宽慰道:“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我不会卖你的,你先把豆浆喝完,我们今晚有件大事要做。”   杨小梅不知道她说的大事是什么,但她从来没见过刘兰芝这副温柔模样,既感到害怕,又不敢轻易相信,就怕这丝温柔是最后的假象。   不过,她也是真的饿了,这么香浓的豆浆是她以前从来不敢奢求的,最后还是一边流泪一边咕噜噜将豆浆喝完。刘兰芝要把她卖了换钱,她也没法反抗,只能受着。   一斤豆子打出来的豆浆让他们解了馋,但离真正吃饱还有一段距离。但兰芝也不敢让他们一次性吃太多,得让肠胃先适应下,暴饮暴食对身体伤害很大。   恢复了些元气后,兰芝又问了三个小孩家里的情况。   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略有不同,算是一个平行世界,跟她原生世界的八十年代初很类似,土地刚刚下放,已经分田到户。   幸好已经下放土地,不然她那个空间实验站里的优良种子还没有用武之地。   刘兰芝一家一共有五亩地,她那个从未出现过的未知老公也有一亩田,只不过这些土地都比较零散。而且听这三个小孩的描述,土壤质量并不咋样。   当然,这些在兰芝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等几个小豆丁收拾完碗筷,兰芝和他们一同走出房门。   他们这一户算是金沟村的村尾,与村头和村中几户比起来,相对僻静些。这对兰芝来说是件好事,可以趁人不备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搞些小试验。   门口那块东倒西歪长着几窝菜秧子的地正是他们的,兰芝叫上三个小豆丁一起去把土地翻一遍,菜秧子全部拔回家当下顿的菜。   几个小豆丁都不明白兰芝为什么要把菜给拔了,地里没有菜,他们今后吃什么?   不过原主刘兰芝的脾气不好,稍有不顺心就又打又骂,他们平时也很怕刘兰芝。今天见刘兰芝这么反常,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有过多质疑。   兰芝让他们松完土,自己又拿了一些蔬菜种子撒下。他们家的茅厕积了不少粪,兰芝见这几个小家伙平日里应该是各种农活都会做的,便又让他们抬了些粪水浇灌在土壤上。   虽说原始的粪水有点恶心,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粪土是最好的肥料。   等他们把菜种子播完,又灌溉了足够的粪水之后,天色已晚,兰芝又从空间试验站里取了两斤黄大豆出来,一大半浸泡在水中,剩下的依然磨成豆浆,晚上就吃豆浆下蔬菜苗。   晚饭后,兰芝交代了几个家伙一些事。   夜幕笼罩大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走到刘兰芝的房门前,在禁闭的木门上敲了敲,“刘三娘,在家吗?” 第3章   来人喊得小声,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了。   房屋里没人回应,赵大婆又用力敲了下,结果门板吱呀一声动了,门根本就没锁。   门内黑黢黢的,赵大婆有些迟疑,不知道刘兰芝在搞什么鬼。但这事她和刘兰芝已经达成了共识,就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   “刘三娘,在不在?”赵大婆刚喊完,后背就着实吃了一棍,痛得她哎哟叫了一声,“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哎哟!刘兰芝!你给我出来!”   赵大婆吃痛下大喇喇地骂着,这时卧室那边的门推开了,一个身材清瘦的女人掌着油灯从门后走来,“谁呀?一大晚上的闯到我屋里来叫!”   昏黄的油灯将黑漆漆的厨房照亮,门口两个小孩拎着棍棒恶狠狠地看着赵大婆,“妈,我们家进贼了。”   “你这小兔崽子!在骂谁是贼呢?!我和你妈有事商量,你们滚去睡觉!”赵大婆挨了棍棒,心中正怒,但考虑到今晚过来的目的,只好暂时先忍下。   这两个小屁孩下手真狠,把她这把老骨头都要打散架了。   “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跑来我们家里,不是贼是什么?抓贼啦——”杨武雄是个抖机灵的,张嘴就喊。   这金沟村住户多,光是他们杨家就六七户兄弟,还有另外三家姓,赵大婆哪里敢让这小鬼把其余人招惹过来,赶紧捂住杨武雄的嘴。杨武雄张口就在她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赵大婆疼得唉哟一声,扬起另一只手就要往杨武雄后脑勺招呼。   杨小英动作比她快,棍子先打在赵大婆手背上,“不准欺负我弟弟!”   兰芝见差不多了,就假意劝道:“小英,武雄,别闹,你们先退下去休息。”   杨小英和杨武雄对着赵大婆呸了一声跑回房间去了。   赵大婆忍着一肚子气,奈何现在还没法发泄,还得和声和气跟刘兰芝说话:“刘三娘,你这两个小崽崽可不是一般的,他们怎么半夜还不睡?小梅呢?我把钱都带来了,那家人大气,我还没伸手,人家就主动塞了一百块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赵大婆说着就要摸腰包。   兰芝淡淡瞥她一眼,“小梅去她外婆家了,今天傍晚她舅舅刚来接她走。”   “刘三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明明约定好,我今天晚上来接人,你不仅把人给送走了,还纵容你的两个崽子打我?”赵大婆意见情况不对,也来了气,不再和兰芝客气。   “你横冲直撞跑进我的房间里来,孩子不知道,以为是强盗进来了。你要是不黑灯瞎火地摸进来,他们又怎么会打你?”兰芝道。   赵大婆吃了个哑巴亏,偏巧又拿兰芝没有办法,只问道:“那小梅什么时候回来?”   兰芝冷冷看着她,正色道:“赵大婆,我今晚就和你说个明白,你别再打我们家小梅的主意。不管你和我婆婆商量了什么,小梅是我的孩子,我今后也不会卖她,你们就省了这份心。”   赵大婆没想到刘兰芝事到临头出尔反尔,当下就怒道:“刘兰芝,哪有你这样做人的?你还收了我十块钱,你买药烧蛋的钱全是我垫的,现在你病好了就反悔。那好,你现在就把我那十块钱还给我。”   兰芝没想到原主和她们还有这一茬,原来原主生病这段时间,杨大婆就拿着赵大婆给的定金去给原主信迷信。十块钱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大一笔数额了,杨大婆把剩下的钱吞进自己腰包,准备给老九娶媳妇,也没说交给穷得揭不开锅的原主。   要兰芝拿钱是没有的,就算有,兰芝也不会给。对这种没有人性的恶婆子,只有以恶制恶。   “这借钱赊账总有字据,你倒是先把字据拿出来,没有证据就少在这里空口污蔑。”兰芝道。   兰芝赌她们之间完全没有字据,在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很少,更别说像这种乡下老婆子了。再则,这几人之间的交易本来就见不得光,杨大婆和赵大婆都哄着原主,希望原主点头答应卖女儿,立字据这种事伤感情。   “好你个刘兰芝!你要我这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子拿借条,难怪你那天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是早有预谋,就是想骗我这老婆子的钱!亏我还看你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给你出谋划策,拿钱给你治病,你现在反过来咬我一口!这事儿你婆婆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和我现在去见她,你休想把这十块钱赖掉!”   赵大婆气急,她怎么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反遭刘兰芝给算计了,她指着兰芝怒气腾腾道。   兰芝毫不畏惧地看着赵大婆,“你和她本来就沆瀣一气,她自然是帮着你,你要算账也行,我们现在就去找生产队,把这事完完整整地说清楚。我倒是要看看,这贩卖人口要吃多少年牢饭。你背地里卖了多少人,你心中清楚,我们明天就去上头揭发你,听说揭发有奖,说不定还不止这十块钱呢!”   “刘兰芝!我什么时候卖过人?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妈,我和二姐现在就去生产队找队长,把这个人贩子捉了。”   杨武雄和杨小英就在门背后听她们争吵,杨武雄这小反派反应果然够快,马上就跟兰芝站在同一条战线,拉着杨小英就要去找人。   “呸!算老娘今天倒霉,栽倒在你这小贱人手里,老娘就等着你,看你硬气得了几天,你还有来求我的时候!”赵大婆骂了一通,脚底抹油地从金沟后面的沿沟壁灰溜溜走了。   这个地方虽是穷山恶水,但像赵大婆这种人贩子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瞧不起的。   等赵大婆走后,杨小梅才从猪圈屋走出来,一双眼睛红红的,听了刘兰芝对赵大婆说的话,她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来。   杨武雄气得瞪圆了眼睛,见赵大婆憋屈离开,又大快人心,就问兰芝:“娘,我们真的能去镇子上接发赵大婆吗?”   兰芝伸手摸着他的头,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苦涩笑了下,“以后终有一天可以的。”   几十年后,人贩子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是从今天到以后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在这种穷乡僻壤,买卖儿童妇女太常见,而且很多都像杨大婆和刘兰芝一样,是为了钱主动卖儿孙。   就算告到相关部门,追究起来也特别麻烦。   这个家穷得揭不开锅,连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哪有能力去管别人家的事。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得先从改变这个家开始。 第4章   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兰芝很没有安全感,他们家的门其实只是一块薄薄的木板,而且木板都已经开裂了,门后是一块木门闩卡住,就算是给门反锁。兰芝总觉得若真有贼人想入室盗窃,估计多用点力,一脚都能把门踢开。   兰芝让小梅把门关上后,又用圆木棒把门口抵死,免得晚上真的遭贼。虽然他们家里穷得叮当响,但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现在已经通电,但农村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用的油灯,很多人不愿意付电费。家里的煤油也所剩无几,而她现在连打煤油的钱都没有,只好让三个小家伙赶紧上床睡觉。   当初杨家分家的时候杨老五还在,刘兰芝分到的这套房一共两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厨房,还有一个猪圈。说来可笑,兰芝去看了一圈,发现猪圈的占地面积竟然是最大的,比堂屋和卧室都大。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猪都是农村非常重要的牲畜之一,能有那么大的猪圈也不奇怪。   虽说他们现在的房子又偏又旧,但总体还是够用的。小梅和小英两姐妹一间房,小反派和她一间,可能小反派太小了,所以还跟着大人一起睡。   兰芝不习惯跟别人同睡一张床,小反派没过一会儿就打起呼声,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失眠了。   这个家一穷二白,要改进的地方太多,原主留给她的除了这三个营养不良小豆丁,就什么都没了。   乡下的夜很安静,静得让人思考哲学。百无聊赖之际,她把空间试验站调出来又仔细重新看了遍。空间站可用的食材不多,很多都是用于研究的种子,如果真的拿来当食材吃了也很可惜,尤其是在这种科技和生产力低下的年代。   兰芝看了一圈,选了一些适合近期播种、生长周期较短的菜种子出来,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先解决家庭温饱,再在这个基础上改善生活质量。   兰芝今天从三个小孩口中了解了些家里的情况,一个字——穷,而且是穷得真揭不开锅那种,毫不夸张。现在才刚到春种,米坛子里就一颗米都没剩,粮仓也是空的。   原主因为太穷,家里柴米油盐一样没有,甚至连谷种也买不起,也难怪原主会走上卖女儿的不归路。   当一个人贫瘠到连生存都成问题时,就非常考验他的道德。   兰芝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已经把豆浆煮好,依然是每人一碗原味纯豆浆。   她的实验室就数黄大豆最多,这些黄大豆原本是用来研究一类植物油的新型提炼方法,如果这项科研还没做完,她就穿越了。   看这三个小豆丁这么懂事,兰芝又是欣慰,又是怜悯,就连在书中有反社会人格的杨武雄现在也只是个乖巧的孩子。原主竟然舍得把这样乖巧漂亮的女儿卖掉,还把小儿子逼上了反派的不归路,也是令人唏嘘。   不过现在她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就一定会扭转他们的命运。   她昨天晚上让几个小家伙泡的黄豆已经变成了椭圆形,她又让小梅去找了一块笼屉布,将盆中的水倒掉,把笼屉布盖在上面,等待黄豆发芽。   “妈妈,这是要做什么?”武雄问。   原本这三个小孩还有些怕她,可能因为原主和他们相处时比较严厉,不过经过昨天晚上一起赶跑赵大婆之后,三个小豆丁对她明显亲密了不少。   兰芝道:“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地里的作物也有生长周期,最短也要一个月,他们总不可能喝一个月的豆浆,家里什么东西都缺,但用空间实验站的黄大豆直接拿去卖,又太招人眼。   现在的黄大豆品种远不如几十年后的优良,她的实验室内的黄大豆都是精品豆,与现在这个年代的豆子在大小上的差异就一目了然。   但做成豆芽就不会引人怀疑。   把豆子处理完,兰芝又道:“你和我先出去看一圈我们的土地,小梅和小英在家里看菜地,不要让别人家的鸡把我们的菜种子啄了。”   她要先去熟悉他们现在拥有的田地,再看看这些土地的土质适合种什么样的农作物。   她的实验室里各类改良的植物种子不少,在这个农作物产量普遍偏低的时代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受化肥和农药的限制,她也要因地制宜,不能把好种子浪费了。   昨天种的那块地是她的第一批试验品,得让人守着,而这乡下的鸡大部分都没有圈养,破坏力很强。   结果她才还没走出门,原主的恶婆婆就找上门来了。   原来昨晚赵大婆被刘兰芝唬住灰溜溜逃回家后,气得一宿未眠。这个刘兰芝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跟变了个人似的,棘手得很。   赵大婆想了一宿后,想通了,刘兰芝是个什么人,不就是个没了老公的外来媳妇,有什么好惧怕的,他们杨家虽然人多,却跟盘散沙一样,都是各自过各自的,她那个婆婆也不得帮她说半句话,可笑自己昨晚还差点被刘兰芝给唬住了。   赵大婆收了买家的好处,这到手的钱她可不想还回去。赵大婆今儿一大早就去找杨大婆说了昨晚的事,当然也不忘对杨大婆威逼利诱,说要是这事办不成,就要杨大婆还钱,办成了大家都一起发财。   果然,杨大婆听了赵大婆的话后,就从山头上匆匆跑来找刘兰芝。   杨大婆一来就见到刘兰芝和三个小孩都在,想起赵大婆给她讲述的事,杨大婆心下就没好气,“兰芝,小梅这不是在家么?你昨晚骗赵大婆作甚?”   兰芝道:“我骗她什么了?我只是说反悔不想卖孩子了,难不成还兴强买强卖?”   小梅一开始见到杨大婆阴着脸过来就感到害怕,现在听兰芝这么说,她心中又踏实了。刘兰芝变了,就像一夕之间就突然变了个人,以前的刘兰芝动不动就打骂他们,说他们是饭桶、拖油瓶。   杨武雄也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杨大婆面前,“婆,你怎么帮着外人来姐姐?我爸回来找不到姐姐,我就告诉他是你把姐姐卖了。”   杨大婆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你个仙人板板的小兔崽儿,我和你妈说话,你插什么嘴?!”   杨武雄嬉笑着说:“原来婆是仙人板板。”   “还是老兔子。”杨小英也壮着胆子接了一句嘴。   “仙人板板!”   “老兔子!”   两个小豆丁嬉皮笑脸地对杨大婆做鬼脸,杨小梅躲在兰芝后面,没忍住抿着唇笑了。她这些天压抑在心中的阴云在这一刻终于拨云见日。   “好你两个死娼娃,看老娘不打死你们!”杨大婆气得拾起屋檐下的晾衣杆追着杨小英杨武雄两姐弟满院子跑,杨大婆再怎么硬朗,到底是六七十的人,远不及那七八岁的小孩伸手灵敏。人没打着,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隔着几块水田正在田间做农活的何家大爷看到了,还笑问:“杨大婆,你跟人家七八岁的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杨武雄扯着嗓门回应何大爷:“我们婆骂她自己是仙人板板,还想卖我姐姐,我妈妈不卖,她现在就要打死我们。”   杨大婆恼道:“何大爷,你别听这两个报应娃瞎说!老娘今天非打死他们不可!”   “你看你看,还说我们乱说,你又要打死我们了,我爸回来找你算账!”杨武雄道。   “你爸早都死了!”   杨武雄红着脖子怼回去:“我爸才没死!你才要死了!”   另一个背着背篓从对面田埂上路过的燕三娘笑侃道:“杨大婆,你还是歇着点,小心把孙儿打死了,今后都没人给你送终了。”   杨大婆累得叉着腰道:“老娘从来没想过要他们送终。”   “就是啊!你都盘算着把他们卖了,哪里需要他们送终?哪里有你这样的老人,又是卖孙女又是诅咒儿子死外面,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你想逼死我就直说,想这些法子折磨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兰芝阅尽网文,这些套路手到擒来。   她现在那个便宜老公到底死没死,从兰芝了解的剧情来看,没有明确交待,估计那个死鬼老公在书中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原作者甚至连生死都懒得明确交待。   杨大婆见兰芝非但没有出言制止杨武雄和杨小英,反而指责起她来,当下就怒骂道:“刘三!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生病找药婆烧蛋的钱还是我给你出的,你现在反打我这老婆子一把,你现在把那二十块钱还给我。”   哟,这价格一天变个样,昨晚赵大婆来说十块,今天这杨大婆来说二十。   “那钱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头没底?烧蛋哪里要那么多钱?你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严重违背了党组织的科学精神,就该抓去□□!你现在还想来讹我一笔。好啊,你要算账,我们去找生产大队理论,我手上还留着你昨天给我的药和蛋,这些都是罪证。”   兰芝义正言辞地说着,又对身后的小梅道:“小梅,你去把门锁了,我们现在就去找村支书解决纠纷。反正我们一家四口都被你逼得活不下去了,还要脸皮做什么?” 第5章   杨大婆吃瘪,见刘兰芝说得斩钉截铁,一点都不像做做样子,莫名感到心虚。   燕三娘和何大爷都是这金沟村的左邻右舍,听见她们婆媳动了真格,都赶紧和稀泥——   “杨大婆,刘三娘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娃也不容易,你家老五现在下落不明,她也没说改嫁,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老的就把心放宽些吧!”   “刘三娘,杨大婆人老了,脑子糊涂,你当儿媳的就别跟她计较,闹得满大队的人都知道,说出去也不好听。”   兰芝硬气道:“不是我要跟她计较,是她逼得我走投无路。”   “是啊!婆还想把我大姐卖了给幺叔娶婶婶!”杨武雄马上开启助攻模式。   杨大婆气得不行,见刘兰芝是铁了心不肯卖杨小梅,她卖孙女这事要是落实了传出去,她这老脸往哪里搁。要是名声弄臭了,今后更不可能娶上幺儿媳妇。   杨大婆只好恼道:“杨幺你这个死兔崽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卖你大姐?你再乱说,老娘把你舌头割下来!”   杨大婆一张嘴说不过他们四张嘴,只好骂着走了。   “妈,婆终于被我们赶走了,她今后不会再卖姐姐了吧?”杨武雄跑到兰芝面前,这小反派是他们三姐弟中最小的一个,也最开朗机灵,难怪后来有智商成为反派boss。   杨小梅最文静,话不多,总是喜欢红着眼睛低着头,估计跟这几天被吓着有关。   兰芝见这三个小孩都乖巧懂事,心中怜惜不已,“今后不会再有人卖你们,我们好好种地,日子会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嗯!大鹏哥答应带我去城里卖东西,听说那里什么都能卖上好价钱,而且比我们乡下卖得起价,要是没有鸡蛋,我也可以挖泥鳅卖钱养你们,城里的泥鳅卖三毛一斤呢。”   兰芝听着他奶声奶气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这么小,养什么家?先和我一起去山上看看地里的庄稼,我带你们致富。”   杨小梅和杨小英两姐妹面面相觑,不过杨武雄却一边兴奋地和兰芝说着自己的本事,一边带路去山上看菜地了。   刘兰芝的地比较零散,不过这也是农村的现状,地是一块一块划分的,有的土地离家近,有的离家远。而且这个时代的土地很少用化肥,土壤贫瘠,作物的长势普遍不好。   兰芝和杨武雄去逛了一圈之后,对他们现在拥有的土地有了数。门口一块田和两块土是她的,剩下的土地都离得比较远,而且她手上的土地都没有怎么打理,杂草比庄稼茂盛。   因为家里没有男丁,又没有钱,所以田是没有耕过的,别人家的田都准备播谷种了,她家的田里还有杂草。另外有两块田还是干涸的,连水都没有,根本就没法种水稻。   他们家的劳动力现在就她和这三个小豆丁,想要种水稻,可能有些艰难。而且这个年代水田里还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生物,叫蚂蝗,会吸人的血,被咬后非常麻烦。   兰芝在路上的水田边就看到了好几条,把她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她也打消了自己下田种水稻的想法。   目前看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种菜,种的菜也可以卖钱,等今后有了钱,无论是买米还是请人工,都好办。   昨天他们种了一小块菜地,但那块小菜地太小了,种出来的菜可能只够他们几人吃。她的房屋后面还有一大块土地是属于她的,但这块土地挨着一大片树林,阳光照不进来,只能种一些喜阴作物。   原主不是一个持家好能手,屋后这一大块土地竟然空着,只零星地种了几株厚皮菜。厚皮菜的口感并不怎么样,在农村多半用来喂猪。刘兰芝没钱买小猪,几个猪圈都是空空的。   兰芝让几个孩子和她一起将土地里面的杂草□□,又把那些落叶全部都扫到一旁。虽说这块土地不向阳,但是因为有腐叶,土壤质量其实还将就,种一点喜阴农作物会有好的收成。   兰芝和小梅松土,小英和武雄就拔草,等忙完之后,又将菠菜种子、韭菜种子、生菜和葱等种下,四人两两组成一对浇粪水。   他们花了整整两三天的时间,才将这块土地全部打理出来种上作物。这块地很偏,四周被竹林和房屋围着,他们在这里忙了几天都没有人发觉。   第四天,兰芝的豆芽已经发了一大桶,她打算去供销社卖了换钱买点其他的生活用品。   小梅小英以前被原主限制在家里做农活,连赶集都少有去,要她们带路去找供销社更不可能。武雄是家里男丁,倒是跟着原主和其他的叔伯去赶过集,胆子要大许多,也找得到去乡镇的路。   兰芝就让两姐妹在家里看地,自己和武雄去街上卖豆芽。   她以前看年代文常常看到什么黑市之类的,现在到了这边倒没年代文里那么夸张。城镇里有工作的人的粮食全是由粮站供应的,粮站主要收各类粮食作物,谷物、小麦和豆子之类的。   除了粮食类,蔬菜这些是可以拿到集市上自由买卖,不过像他们这种小地方,大部分人家都是自给自足,买菜的人很少。兰芝问了半天,才得知不少人卖菜是去12井那边的一个石油站井队,那里有钱的工人多,舍得花钱买菜吃。   年代文里的主角们金手指开得大,好似什么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卖掉,兰芝来了这里,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豆芽是很好的,但大部分人没怎么吃豆芽,他们都习惯吃家家户户都有的大白菜和莴笋这类蔬菜。   而且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地,农民自给自足,所以菜价低到无法想象。她起初听武雄说乡下鸡蛋能卖八毛一斤,按照物价换算,一斤蔬菜好歹能卖个七八分或者一毛吧,哪里想到这里的白菜两分一斤,好点的莴笋也才四分钱一斤。   最后兰芝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菜价,对前来讨价还价还犹豫不已的买菜人道:“豆芽无论放在肉汤里、凉拌还是单独炒都很鲜美,两分钱一斤,你们要是不买,那就算了,我拿回去自己慢慢吃。”   其实这些人天天吃白菜莴笋蒜苗之类的,早都吃腻了,圆白菜也是两分钱,豆芽也是两分钱,那还不如买点豆芽回去换个口味。”   兰芝降了价后,大伙儿才你抓一把我称半斤的,没出一会儿,兰芝便把背篓里的豆芽卖完。   她用一斤半豆子,培养出大约20斤豆芽,走五六里路,辛苦背到乡镇上,才赚4毛钱……   兰芝数着兜里那些零碎的老票子,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泪,这日子离发家致富还有天与地的距离。   不过旁边的小反派却欣喜若狂,“妈!我们赚了四毛钱!我们终于有钱了!”   是的,他们终于有钱了,兰芝拿着这四毛钱,跑去供销社买了七两肉、半斤盐碱水以及四颗做工透着廉价感的海椒糖。   前世她闹着减肥的时候总说自己要做个素食主义者,现在真正过上了素食生活,她却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饿了千年的食肉猛兽,能一人吃下一头猪。   杨武雄一路上兴奋得像只聒噪的麻雀,蹦蹦跳跳地叽喳个不停,兰芝跟在他后面,看他活泼开朗的样子,不禁浅笑。   走到一个叫陈湾的地方时,一名头上顶着淡蓝色文字的青年急匆匆招呼他们,“刘三姐,武雄,你们赶紧点回去。”   青年头上的字是“刘大鹏,二十二岁”,看来这个就是武雄经常提起的大鹏哥。   “发生了什么事?”兰芝紧张问道。   “杨小梅不见了。” 第6章   兰芝心头一咯噔,强打镇定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小英呢?”   “燕三正带着小英到处去找人,我听小英说你和武雄上街卖菜去了,才急匆匆来找你们。”刘大鹏道。   燕三娘是刘大鹏的媳妇,这两口子为人老实,也很喜欢武雄这孩子。再加上原主也姓刘,关系倒是比其他另外两家姓亲近些。   原来今天兰芝和杨武雄背着豆芽出门不久,就被在山头做活的赵大婆看到了。这糟老婆子坏得很,自己收了买家的钱,舍不得吐出来。   偏生那买家又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主,说赵大婆当初信誓旦旦答应得好听,现在拿了钱却不交人;如果不把人交出来,就要赵大婆加倍还钱。   赵大婆收了对方一百块钱的定金,加倍奉还的话就是两百,赵大婆哪里舍得搁肉,两百块钱啊,这岂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那买家不是善茬,非要赵大婆交人,赵大婆无奈,最后为了安抚住买家,就想了一计,让买家在她家里等时机,只要刘兰芝一走,他们就立刻去偷人。   说来也巧,这买家昨天晚上才住进赵大婆家,今儿刘兰芝就和小儿子赶集去了。   赵大婆看准了这个千载良机,给了杨大婆五十块钱,让杨大婆把杨小英支走,赵大婆再和买家把杨小梅弄晕,让买家用密背篓背着杨小梅沿着河边的竹林离开。   那河只有几米宽,因平时少有人走,河边水分有充足,种的西风竹十分茂密,是隐身的好地方。只要上了大路,就不会那么惹人怀疑。   今天是天助他们,赵大婆还在沿沟壁偷偷瞻望了半天,河那边正好没人,这桩买卖算是做得□□无缝了。   就算到时候刘兰芝回来怀疑到自己头上,无凭无据的,刘兰芝也拿她没法,大不了跟她干一架。赵大婆倒不怕刘兰芝上门,刘兰芝的老公几年没音信,婆婆又被自己收买了,刘兰芝娘家的兄弟都是些纸糊的,不可能来给刘兰芝做主。   兰芝急匆匆赶回家时,小英已经泣不成声,她家门口聚了不少隔壁邻居,不止杨家的哥嫂弟媳些都在,连丁家刘家和何家的人也在围着看热闹。   杨大婆挤出几滴眼泪水,假惺惺叹气道:“这都是命啊,小梅这丫头就是命苦,都怪我这个老婆子。我今天腰疼,就喊小英帮我抬桶水,才多少点时间,你说小梅她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是啊,才多少点时间,怎么恰恰就在这么点时间里出事了呢?!”兰芝刚回来就听到杨大婆这话,冷冷睨了她一眼。   杨大婆正用满是补丁的袖口擦脸上的泪水,突然听到刘兰芝这冰冷嘲讽的话语,正要耍泼反驳。不巧抬眼对上刘兰芝那冷漠阴毒的黑眸,杨大婆莫名感到脊背一冷,耍泼反驳的话卡在喉咙,硬是没有说出来。   众人等着看刘兰芝跟杨大婆这两婆媳撕逼,没想到刘兰芝回来既没哭又没闹,只是冷冷刺了杨大婆一句,都觉得刘兰芝今天反应怪怪的。   大家都是住在一起将近十年的老邻居了,刘兰芝是个什么德行脾气,大家心中都有数,结果刘兰芝非但没有呼天抢地的哭闹,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冷静得一点都不像丢了女儿。   但刘兰芝这个当妈的也确实冷血自私,平时只管喊几个小孩下地做活,自己却是个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众人在心中都为杨小梅不值,杨小梅这个小女孩虽然嘴巴不甜,但模样却是整个生产队数一数二的,而且人还勤快能干,山上的活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得多。   就在众人心怀鄙夷之际,兰芝把背篓往门口一放,随后去家里把正在发芽的豆子端出来。   众人都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就听刘兰芝道:“各位哥嫂弟妹和邻居,今天我不过上街卖个豆芽,小梅在家里就被人贩子偷走了。我刘兰芝死了男人,家里没个依靠,恳求各位看在小孩可怜无辜的份上,帮我一起去人贩子那里把小梅追回来。我没什么本事,家徒四壁,最近跟人偷学了一招泡发豆芽,几分钱一斤的豆子可以发出十来斤,比卖豆子划算。只要能去人贩子手上追回小梅的,我愿意手把手将这门方法传给大家。”   刘兰芝的反应完全出乎大家意料,豆子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但几乎没人用来泡成豆芽吃,主要是不会,街上卖菜的农民也几乎没见过卖豆芽的。刘兰芝端出来的豆子已经开始发芽了,看上去发得还挺好,一颗颗都非常均匀。   又有人看到刘兰芝的背篓里有猪肉、糖和胆水等,自从杨老五走之后,刘兰芝就坐吃山空,后来成了他们这里最穷的一户,经常连饭都吃不起。现在她竟然有钱买肉,难道她真的卖豆芽赚到钱了?   “三姐说得见外了,大家都是隔壁邻居,现在小梅走了,我们团结起来把她追回来是应该的。”刘大鹏第一个道。   刘家和刘兰芝也谈不上多亲,其实也就是同一个姓,刘大鹏都这样说了,杨家的兄弟也不好不表态,毕竟小梅是他们的亲侄女,一个个都纷纷应和。丁家和何家见状,若不去也显得冷漠,都附和着说只要找得到人,就一定尽自己所能帮忙把小梅带回来。   唯有杨大婆心急如焚,她原以为刘兰芝回来要找她算账,她都做好了迎战刘兰芝的准备了,哪想刘兰芝压根没有理会她,反而动员金沟的邻居一起去找人。   真要让他们找到了,那她和赵大婆两人岂不被牵扯出来?   “天地那么大,小梅要是真的被拐了,上哪儿找去?我看还是别折腾了,现在正是春种,家家户户都有忙不完的活,难不成还丢了手上的活让大伙帮着你找人?”杨大婆道。   兰芝冷笑一声,“孩子她婆,你不心疼小梅也就算了,现在小梅被人拐跑了,你还在这里冷言冷语阻止我们找人,到底是什么居心?我刘兰芝发誓,今天不管找没找到小梅,我都愿意把我所知所学全数教给大家!”   “娘,你就少说两句,小梅是老五的孩子,要是真走丢了,今后老五回来,我们这些当伯伯叔叔的,有什么脸面见他?”杨老七说。   杨大婆不再说话了,刘兰芝那眼神就像淬了冰刀一样,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而且……她什么时候会泡豆芽,她怎么不知道?还有她背篓里的是瘦肉?还买了糖?   “一定就是婆趁着我和妈妈去卖豆芽的时候把大姐卖了!她上次就想劝我妈妈卖大姐,我妈不卖,她还说要打死我们。”杨武雄像只斗红了脖子的公鸡,指着杨大婆就嚷道。   “死兔崽子!你再乱说……”杨大婆被当着隔壁邻居这样揭底,顿时恼羞成怒,兰芝却赶紧说时间紧迫,催着大伙一起上路去找杨小梅。   杨大婆对着兰芝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全都是些乡村粗俗的骂语,极其难听。   出门后,杨老七就问:“嫂子,你有没有点方向,我们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地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找得到人啊!”   杨大婆那些话说得难听是难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春种,抽这么一天时间出来也不容易,要是今天还找不到,那明天估计没几个人愿意跟着一起出来找人了。   兰芝也明白这个道理,就道:“我们先去雷风崖找一户姓曾的人家碰碰运气吧!”   书中的小梅是被卖在一个叫雷风崖的地方,买她的人家姓曾,兰芝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燕三娘回头看了眼,见队伍里没有杨大婆,就跟杨家的几个媳妇道:“你看你婆婆还真是做得出来,亲孙女走丢了,都没说帮着找一找。”   老七媳妇接了句:“孙女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自家人,我家小琴从出生到现在,她都从来没正眼瞧过一眼。”   杨老七那一房结婚了五六年只有一个女儿,杨大婆因这个原因数落了老七媳妇不止一次两次。   杨大婆没有跟着一路去,就在沿沟壁那边看了眼,没想到刘兰芝竟然带着众人朝雷风崖那个方向走去,她顿时傻了眼。   莫非刘兰芝知道那户买家?但自己都是今天才得知买家的住处,赵大婆应该不至于跟刘兰芝提过吧?   杨大婆心下一凉,赶紧去找赵大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修改了一些情节,给小天使们造成阅读障碍深感抱歉,留评有红包 第7章   兰芝找不到雷风崖这个地方,听说离金沟这边很远,杨老二以前帮人去大山里抬木料的时候曾路过,从金沟过去足足有三十里的路。   兰芝上辈子从来没徒步走过这么远,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走几十里的路却很正常,就连只有五六岁的杨武雄在路上都没叫过一声累。   起初兰芝还想让武雄和小英留在家里,这两个孩子却坚持要跟着她一起走。兰芝想着今天把小梅小英留在家里就发生了这种意外,心中还有余悸,就任由他们跟过来。   同行的亲邻们一路讨论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故事,全都跟拐卖人口有关,一个比一个黑暗离奇。兰芝知道他们的故事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这个年代本来就物资匮乏,人的道德水平普遍不高,小梅的遭遇绝对不是个例。   一想着书中小梅的结局,兰芝的心一路都悬着。   燕三娘看她虽强作镇定,但脸色惨白,不像为钱卖女的人,是真心担心小梅的下落,就宽慰兰芝:“想来还没被拐走多久,你也别太担心,要是有个方向总能找得到的。雷风崖那边是深山,住户不多,要是小梅真被那边的人拐骗了,这一路都能问出端倪。”   兰芝说出雷风崖这个地名后,众人其实都心中有底。   几日前兰芝就跟杨大婆吵了一架,杨武雄口不择言说杨大婆要卖杨小梅,这事燕三娘和何大爷都听到了,这金沟村就这么几户人家,有点什么风声哪里遮掩得住。   再加上早些天就有人背地里听说了刘兰芝杨大婆要卖小梅,估计是后来两婆媳闹了矛盾,刘兰芝反悔不卖了,大家都默认刘兰芝知道些买家的底。   果然,他们问了几户路上的住家,打听到一个背着大密背篓的男人朝雷风崖那边走了,还曾有人好奇问过那男人那么大个背篓遮得严严实实,背的是什么东西,那男人只含糊地说是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   兰芝气得抿紧了唇,一步也不敢停歇地朝雷风崖赶过去。   众人顶着太阳赶了三个小时的路,终于在午饭时间赶到了雷风崖。   雷风崖这个地方群山峻岭人烟稀少,原书中等长大成人的大反派杨武雄找来这里,小梅早已成了一座孤坟。   不过她看原书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穿到书中的世界,小梅被卖的这户人家具体叫什么名字,她早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个家暴小梅的男人姓曾。   雷风崖是个比较宽泛的地名,不像金沟就是确切地指刘兰芝那几户人住的地方,这一大片山地都叫雷风崖。   兰芝问了好几户才问到那位可疑的背篓男的住处,他们循着当地人指的方向过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户低矮的山里人家,房屋比兰芝现在住的草棚还要破旧,门口有一条土狗,正对着他们狂吠不已。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走出来,见到门口围着的众多陌生面孔顿时都慌了神。出来的两个男人一个五六十,一个二十左右,年轻的那个是个瘸子,走路一瘸一拐,和原书中的家暴男描述很吻合。年长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衣服上还有汗渍,一看就是赶了路。   “把人交出来!”兰芝开门见山地说。   年长的男人看了兰芝一眼,见她冷若冰霜,手上还持着一根从路上捡起的木棍,不过兰芝到底是女人,那男人也听赵大婆说过刘兰芝的一些事,以为兰芝只是虚张声势,就道:“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兰芝就抡起棍棒给男人身上狠狠打去,她可没精力跟这种人理论。   “啊!死婆娘——”男人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人竟然真敢跟他动手,忙一把去夺兰芝手上的木棍。   杨武雄见状立马拿起用树杈做的弹弓对着男人弹石头,杨老二和杨老七也赶紧上前去帮兰芝的忙,燕三娘和杨家那些嫂子弟媳的就进屋搜人。   那男人也才刚到家没多久,小梅已经醒来,被他们用绳子捆绑着栓在柴房,嘴巴上也堵着破布,见到众人来救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把小梅救出来,兰芝看到小梅身上那些勒痕,气不打一处来,拎着棍棒把旁边的青年跛子也暴打了一顿。   一时间喊打声惨叫声响彻山间。   两个男人被打得半死地躺在地上,老六媳妇见兰芝下手比男人还狠,简直就像要他们的命一样。怕兰芝真的失手打出人命来,老六媳妇就忙拉着兰芝劝:“五嫂,够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给他们两个畜生一顿教训就是了,别把自己赔进去。”   兰芝一想着书中小梅的结局,想着要是自己并不熟悉剧情,今后小梅要受的那些苦和委屈,她就觉得打死这两人都不解恨。   她顺手把木棍往旁边一扔,这两个男人是处置了,但还有两个恶婆子还没得到惩罚。兰芝便踢了那姓曾的老头一脚,“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跑到我家里去绑人?”   “我是花了两百块钱买的,你们出尔反尔,还拉着我打,有没有天理!”地上的老头奄奄一息地说,眼泪鼻涕糊满了脸。   “你买卖人口还跟我谈天理?这孩子是我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卖孩子?说!你从谁手上买?”兰芝冷声道。   “你们生产队的赵大婆,她说女娃子的婆要卖孙女,还给我开价两百,我哪里知道她们是偷来的女娃子。”曾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这事这个死老头肯定知道内情,却还是要铤而走险,他们分明是当她好欺负,才这样有恃无恐。不过也好,正好可以把那个恶婆婆和人贩子赵大婆一起治了。   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有震惊的,也有果然如此的。   兰芝冷哼一声道:“你一面之词,我怎么信你?你现在就跟我一起走,今天这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中间牵涉到杨大婆,杨家几兄弟还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劝兰芝:“五嫂,现在小梅也找回来了,这两个畜生也被收拾了,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兰芝苦着脸道:“都是自家人和隔壁邻里,我也把话敞开来说,你们都知道我家里就我和三个孩子,就是因为我们都是弱小之辈,处处能忍则忍能让则让,才让人欺负成这样,大白天都敢上门偷小孩。今天要是不让这人渣和我回去说个清楚,说不定今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是小梅,那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小英,武雄……我也是走投无路,这次定要讨个公道,不然今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她说得动容,说到后面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和今天的惊险,也是泪水哗哗往下流。   “就是!是我们婆要卖我们,还说要打死我们,这次一定要找她算账,不然她今后肯定对我们更凶!七叔,二伯,我不想被卖,也不想被婆打死。”杨武雄又哭又闹地说了一大通,嗷嗷大哭起来。   小梅和小英也跟着伤伤心心哭起来,丁家何家和刘家三户人不怕事情闹大,反正是杨家的家丑,那杨大婆本来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这三户人都看不惯她,就道:“刘三娘说得也有理,赵大婆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来,姑息不得,趁着大人不在跑到家里偷娃娃,这事开了先河,今后还得了?就该回去把这事摊开说,戳断那赵大婆的脊梁骨。”   杨家那几个媳妇倒没表态,杨家是分了家的,杨大婆偏心幺儿,这几房媳妇私底下都看不过。刘兰芝和杨大婆扯皮,跟她们也没啥关系,甚至私心里是希望刘兰芝跟杨大婆大干一场,只是碍着身份,都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而已。   杨家来的兄弟只有老二和老七,两个都是软耳根子,拿不起什么主意的。最后见刘兰芝一家哭成一团,隔壁邻居又在劝说,他们也应了声,把那曾老头带上路,回金沟去跟杨大婆和赵大婆对质。 第8章   “七弟,你走得快点,恳请你帮个忙,先回去把赵大婆拦住。我怕她心虚,听到风声后跑了。”兰芝找到杨老七说道。   杨家这几兄弟中,老七的性子最为宽厚,平日里对小辈们也不错。杨小梅是他的亲侄女,今天小梅受了这种委屈,如果他们还要忍气吞声放过赵大婆,说出去会显得他们杨家人好欺负。   杨老七满口应下:“五嫂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燕三娘道:“大鹏,三姐夫不在家,你当兄弟的该多帮着跑腿,你也跟着七老表一起去吧!”   赵大婆家里也有儿子,燕三娘怕杨老七一人拦不住,就让自家老公去搭个手。兰芝心中感激,顺口叮嘱了句:“找到赵大婆就直接带去支书家。”   今儿这事得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出面解决。   杨老七和刘大鹏走在前头,其余人压着曾老头走后面,直接去往大队支书家。   他们这一路人多,走在路上特别显眼,在山上做活的人见了也都收起农具聚过来看热闹。   众人将曾老头推到支书的四合院跪着,兰芝直接找到支书道:“杨支书,我今天过来要告赵大婆和我婆婆。这青天白日的,这两人竟然趁我不在家,就伙同外人跑去我家偷小孩,用迷药将我家小梅迷晕,带回去捆绑在猪圈里。她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平日里乖巧地待在家里,也从未得罪过谁,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这些人到底心有多歹毒,才对这么个孩子下得去狠手。对这样的人,一定要按照国家法律来严惩!”   队里其他围观群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燕三娘和杨老七等女人又把小梅的手腕拿出来,给众人看上面的勒痕。众人见杨小梅低着头一直在哭,都生了恻隐之心,一时间都窃窃私语,说这些人没良心没人性。   那曾老头哪里想到是这种阵仗,吓得脸色惨白,抢先指着旁边的赵大婆辩解:“我冤枉,我是听信了这个恶婆娘的话,她说有人要卖小孩,问我要不要买,我还给了这恶婆娘两百块钱。我哪里知道这恶婆娘是来骗我钱,又骗我干这种缺德事,我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赵大婆也着急,恼道:“你这个死老头,明明是你非要买人回去给你跛脚儿子当童养媳,现在反倒赖在我头上。我早就跟你说了人家的妈不想卖,是你死缠烂打非要买,你现在推得干净还赖我!这事跟我有屁的关系,是你自己跑去人家屋里偷小孩,我今天一天都在山头上做活。”   众人听赵大婆说这个糟老头把小梅买回去给跛子当童养媳,更是觉得小梅可怜。   曾老头反驳道:“我一个外地的人,哪里知道你们大队谁家有小孩?要不是你跟我说有人卖小孩,我能找过来?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小孩有妈?你只说她婆养不起了,想卖掉,让我过来背人的,我就是着了你这个恶婆娘的道!”   见这两个恶人相互推卸责任,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没有赵大婆在中间牵线,曾老头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又哪里有胆一个人去刘兰芝家里偷小孩?杨大婆竟然伙同外人卖孙女,这事让不少人都跌掉了下巴。   杨大婆没在这里,众人都对赵大婆指指点点,那赵大婆见这形势不好,这事本来刘兰芝也点了头,后来反悔,她被曾老头逼了一道,才做了这种缺德事。   刘兰芝也有罪,反而撇得干干净净,还跑到大队里告状。杨大婆一直给她说刘兰芝是个软柿子,她还信了杨大婆的话,刘兰芝这哪里是软柿子,分明是硬石头。   赵大婆道:“刘兰芝,明明你一开始说要卖小梅,我才给你们牵的线……”   兰芝哪里会让她拉自己下水,立马打断她:“我前些日子病得床都下不了,整日稀里糊涂的,你和我婆婆过来说些什么,我根本都没听清楚。等我稍微好些,才知道你和我婆婆盘算卖我们家小梅,几天前那个晚上你来找我,我就明摆了跟你说饿死穷死吃土也不会卖儿卖女。哪想你贪图人家两百块钱,就趁我今天赶集把我家小梅推向火坑,幸好有这些好心邻里和我跑一趟,才把小梅追回来。”   “就是,你那个晚上鬼鬼祟祟过来,被我妈妈赶走了,你就不甘心,还来偷我姐姐。你是坏人,大坏人!抓她去游街!”杨武雄像只斗红了脖子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怒斥道。   “难怪那天我看杨大婆跑去给刘兰芝烧蛋,原来想卖人家的亲女。”   “小梅也是杨大婆的亲孙女,她这种婆怎么做得出这种缺德事。”   “前几天刘三娘还和杨大婆为这事吵了一架,没想到杨大婆还真的做得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杨老七媳妇翻个白眼说:“怎么做不出?还不是为了娶幺儿媳妇。”   又有人问:“杨大婆呢?怎么没见到她?”   “婆下午去姨婆家里。”杨松回道。   现在事情也再明显不过,杨大婆和赵大婆想骗刘兰芝卖女,结果刘兰芝不同意,这两人就伙同买家一起偷小孩。你说这人心啊,怎么就这么黑!   “拐卖人口是犯法的事,更别说他们闯到我家里来抢人,要是今天这些违法分子得不到惩罚,他们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今后那些人贩子纷纷效仿,谁家的小孩子能够得到保障?”兰芝掷地有声地问道。   “杨支书,你要是觉得这事难办,那我刘兰芝就只好走去县里面告状,买卖儿童妇女已经触犯了国法,这种犯罪分子必须严惩!”   杨家人见刘兰芝这么硬气,也受她感染,附和说:“我们老五不在家,但小梅始终是我们的侄女,我们这些当伯叔婶娘的,也不能看着自家侄女被人欺负成这样。”   杨家是这个生产队的大姓,大队支书与杨家也是同宗,只是隔了很多代,说亲算不得多亲,但关系上总比别家姓近些。今天兰芝找上门,杨支书也不好怠慢,更何况今天杨家的人都在这里,看这阵势也是想给杨小梅找回公道。   只是这赵大婆的大女婿在粮站工作,时不时会给他一点好处,他也不想把后路堵死,但不给赵大婆这种恶婆子一个教训,他也难以服众,就道:“这样吧,我现在就把这两人送到镇上去,看上头怎么处理。”   兰芝才来几天,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也不多,不过她现在无钱无权,这事大抵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赵大婆和曾老头都吓傻了,这要是被弄去了镇上,那岂不是要坐牢?   赵大婆当下就吩咐她儿子:“老二,赶紧去找你姐,我是被冤枉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山头上干活。刘兰芝,你做事别做得太绝!这事跟我有屁的关系!”   “原来你还有靠山啊,那看来我要准备去县里告了,你就准备等着吃牢饭吧!”兰芝冷声道。   “活该!让你卖我姐姐,叫公安警察把你枪毙!”杨武雄恶狠狠地对赵大婆凶道。   赵大婆不敢横,要是去了镇上,她的女婿能不能救她还是个未知数,她现在简直悔死了。   大队支书和队长一起带着人去镇上,这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   兰芝又一一谢过今天帮忙的邻里,大家看杨小梅哭得肝肠寸断,都叹息不已,让兰芝带几个娃回去吃饭。他们连午饭都没吃就去救小梅,又来回走了一天山路,大伙也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兰芝现在也是又饿又累,不过这次让杨大婆跑掉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个恶婆婆,总有一天得好好收拾。   回去的时候,老六媳妇王定英一路跟在兰芝旁边,和她说她们那个恶婆婆的奇葩事,大抵就是杨大婆偏心小儿子,小儿子不争气等鸡毛蒜皮的事。兰芝也不插话不附和,就听她一个人讲个不停。   老六媳妇跟着兰芝一起回到兰芝家里,在她家里坐了会儿,又看兰芝那盆里的豆芽已经发得很好了,根根都均匀漂亮,便问道:“五嫂,你这招是哪里学来的?这东西在集市上卖得掉么?”   兰芝看她有兴趣,就回道:“还算好卖,我今天去12井队那边,没一会儿就卖光了。”   “你真准备把这门手艺交给我们所有人?”王定英又贼兮兮地问。   兰芝不懂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还是如实说:“大家都帮了我的忙,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骗你们。”   其实这些人或多或少有点各自的小心思,但都不算大恶之辈,今天他们肯帮她去把杨小梅追回来,兰芝心中还是很感动。   王定英凑到兰芝面前,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五嫂就是实诚,这种手艺你让所有人都学会了,今后他们都跟你抢着挣钱,你还赚什么?一门手艺在手就是管饱的,你教给我们本家人就够了,外面几户都是跟着去看热闹的,你别傻乎乎地把这些技术泄露出去。”   兰芝:……   作者有话要说:   兰芝:我有七十二般手艺,不怕你们学会了,就怕你们学不会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760654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兰芝没想到王定英过来是跟她说这话,便道:“六弟媳,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我今天既然当着大伙的面承诺了会把所学教给大家,就一定会信守诺言。如果我出尔反尔,那下次我若再遇上困难,又有谁会出面帮我?”   “这不还有我们本家人么?你今后遇上事,只管说出来,一家人商商量量,总有个解决办法。”   兰芝觉得可笑,杨家要真的那么团结,哪里会纵容自家人卖小孩这种缺德事?   兰芝正色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兰芝不是那种利用完就忘恩的人。今天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同样,我也很感谢他们顶着太阳连口水也没喝陪我走一天的路。”   王定英见她态度坚决,知道自己讨了个无趣,只好说了句“我也是为五嫂你好”作罢就走了。   兰芝把背篓里用油纸包好的海椒糖捡出来,递了一颗给杨小梅,见她还是失神的可怜模样,也不禁心生怜悯,便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就当做了一个噩梦,过了今天,再也不会有人敢这样欺负你。谁敢欺负我们小梅,我就用棍棒把他打残。”   “嗯嗯嗯!”杨武雄点头如捣蒜,“我用弹弓帮你打跑!今天那个人贩子就被我打中了,大姐你别哭。”   结果杨小梅哭得更凶,兰芝看她可怜,想了想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了她。小女孩长得很瘦,抱着只感觉得到一副骨架子,看来今后她要多赚点钱,改善一下全家的伙食。   杨小梅原本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结果被兰芝这么一安慰,那泪水反而怎么也止不住。   在她记忆里,刘兰芝只会打她骂她,嫌她这样做得不好那样做得不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更没有这样拥抱过她。   本来今天得知自己被人贩子掳走时,她的心早都死了,她觉得这可能就是她的命。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说他们三姐弟的,说他们天生就是苦命的人,爸爸一走就没音信,妈妈又是个好吃懒做立不起家的。人的命是天定的,像他们这种人,生下来就是吃苦受穷的命,遇上了也只能受着。   她从来没有期盼过刘兰芝会带着这么多人去救她,她被掳走的时候都没流过这么多泪,却在被救的那一刻哭得站不稳脚。   兰芝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等她缓过气来才放开她,又把手上的糖分给了另外两个小豆丁,自己也吃了一颗。这种劣质的糖果若是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含在嘴里,却成了最甜的美味。   杨武雄和小英更是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恨不能把那根带着甜味的木柄也一并吞下肚。   兰芝看得好笑又心酸,就道:“木棍就别舔了,小心割伤舌头,我们下次又买。今晚我们做点新鲜的吃法,小梅去把肉洗净放锅里,武雄你传火,小英和我推磨。”   几个小孩听说有肉吃,都兴奋不已,连小梅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消散了许多。杨武雄赶紧积极去生火,兰芝和小英把磨石放下来。兰芝还是第一次学推磨,结果不会用力,连磨盘都没拉动,最后还是小梅过来帮忙,才一起把豆子磨成汁。   兰芝和小梅合力把一大桶豆浆倒进大锅里,豆浆烧开后,兰芝盛了四碗起来,一人分一碗填肚子。接着,兰芝又把今儿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盐碱水取出,倒了一锅铲在剩下的豆浆中,没过多久豆浆就凝聚在一起。   兰芝让武雄用小火将锅里的水烧开,又用菜刀把成块的豆腐化成井字形,用碗盛出。   “妈,为什么盛这么多碗?”杨武雄见兰芝把家里所有的碗都拿出来盛豆花,十分不解。   兰芝道:“今天你姐姐能被救回来,隔壁邻里都有功劳,他们陪我们走了那么多路,中午连饭都没吃,现在我们有豆花,也该分享一点给他们。”   杨武雄哦了一声,好似有点不乐意,“所有的人都要送?”   兰芝道:“去了的都端一碗过去。”   杨武雄:“可他们有的是去看热闹的。”   兰芝没想到这小反派心眼这么小,就道:“为人处事不能厚此薄彼。如果我们送了一家不送第一家,难免会给第二家落下口舌。就事论事,今天去的邻里都出了力。不说别的,他们愿意耽搁一天的农活陪我们走这一趟,就算只是在一旁帮着我们说几句话,也是帮我们壮了胆。我们不过是分一小碗豆腐给他们,但在礼节上会让对方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今后我们再遇上难事,才会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做人不能太小气。”   杨武雄听她说了这么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兰芝又在每碗豆花上放了两片肉,把三个小孩叫上,每人端两个碗挨家挨户地送豆花。一碗豆花其实也没多少,但这份心意却让所有的人都很受用,众人都觉得刘兰芝变了很多,说话谈吐为人处世跟以前截然不同。   刘家还没分家,刘老太爷也还在,老太爷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刘大爷,刘大爷下面有四个儿女,只有大鹏娶了媳妇,老二老三是女孩,还没出嫁,老幺才刚满十岁。刘兰芝想着刘大鹏和燕三娘帮了自己良多,就给他们这边端了一大碗豆花。   刘老太爷是个为人处世很周到的老爷子,估计是念着刘兰芝家里没粮食,还让刘大鹏回赠了一碗米饭给兰芝。   兰芝穿过来还没吃过大米饭,见刘老太爷也是个慷慨大气的人,就没客气,道了谢接下了,正好端回去和三个孩子一起吃豆花饭。   队里现在还没有打米机,都是用原始的舂来去米壳,米饭里还有些糠头,口感跟几十年后的香米珍珠米等完全没法比。   兰芝吃了这种米饭后,开始琢磨是不是该种一点优质的香稻,要是拿钱买来的大米都是这种糙味,那接下来一年多的日子她都要吃这种糙米。然而这个年头没有水鞋卖,她实在不敢光着腿下田,这事得重新想法子。   既然承诺了要传授出豆芽的技术给众人,兰芝也没有藏私,第二天就让愿意学的邻里过去跟她学。午饭过后的休息时间,兰芝的院子里就围上了不少人。 第10章   泡豆芽没什么技术含量,要领几句话就说完,兰芝把泡多久,怎么才能出得更好更多给大伙讲了一遍,又把自己泡了一天和三四天的豆芽给他们看。   有人便忍不住问道:“刘三娘,你这豆芽拿去到底卖多少钱一斤呀?”   “我昨天是第一次去卖,又赶时间,卖得低,两分一斤。”兰芝说。   “那你还不如直接卖豆子,粮站豆子都收两毛一斤呢!你拿去外面卖,说不准还能高于这个价,何必这么折腾?”丁家的儿媳妇赵三娘说。   兰芝一开始想到卖豆芽是因为她的黄大豆质量太好,直接拿去太招人眼了。豆芽成本低出芽快,是最合适的起家生意。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时代的蔬菜最不值钱,菜价普遍在2-8分之间。加上粮食紧缺,粮价远在菜价之上,比方说稻谷能卖到一毛六七,豆子能卖到两毛,如果不是拿去粮站卖,而是卖给私人,价格还能再高一些。   兰芝略一沉吟,道:“直接卖大豆,卖到三毛钱一斤就算顶好了。但如果你把豆芽加工后卖,却能卖出你想象不到的价格,豆芽价格低廉,是因为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吃。要是我们能把豆芽炒成热门蔬菜,价格肯定比卖黄大豆强。”   众人听得不甚明白,又有人问:“那你直接说怎么卖出高价。”   “做成成品,你们谁家有醋、花椒油、食盐和辣椒?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示范。”兰芝道。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几个肯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最后还是刘二娘和杨七媳妇回去拿了些佐料,兰芝让小梅生火,抓了一大把豆芽烫熟,放进盆里、加佐料拌好。   “这道菜做工简单,需要的佐料也不多,如果当成菜拿去卖,价格肯定不止两分钱一斤。如果你们不信,我后天去试水,如果有钱赚,你们可以一试,赚不了钱就当新学一道菜。”兰芝知道这些人思想都比较古板保守,想要让他们相信自己,还有一段路。   众人原以为豆芽真的能赚很多钱,听了刘兰芝这一番话后,兴致少了一半,甚至有人觉得刘兰芝傻乎乎的,本来可以卖两毛钱一斤的豆子,非要做成豆芽卖两分钱一斤。   不过刘兰芝凉拌的豆芽还真的好吃,大家你尝一筷子,我尝一筷子,眨眼间就没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吃得朴素,口味也没被养刁钻,有点盐味的凉拌豆芽也能让他们觉得美味。   “刘三娘,还真看不出来你原来会这么多手艺。”丁家儿媳妇说。   他们跟刘兰芝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还是第一次见刘兰芝又会发豆芽,又会做豆花,昨晚她送给他们的豆花都让他们吃得意犹未尽。   “我妈什么都会!”杨武雄一脸骄傲地说,他妈妈算账更厉害,出去卖豆芽,那些有粮票的人都算不过她。   童言无忌,大家看杨武雄那认真又略带滑稽的样子,都被逗笑了。   不过众人听说了豆芽才卖两分钱一斤,也都没想再做豆芽生意,豆子好歹算粮食,可以存放很久,做成豆芽卖不掉,就只有自己亏着。街上吃公粮的也就那么些人,能卖得了多少出去。   吃了兰芝的凉拌豆芽,众人都各自走了。   兰芝见众人兴致缺缺,也暂时打消了卖凉拌豆芽的想法,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塑料袋,包装不方便。而且这个年代对做生意买卖很敏感,稍不注意说不准就被打成了投机倒把的资本家。   不过卖点小菜在这个小地方是允许的,她打算先把眼下这个难关熬过去,摸透这个世界后再行下一步。   这两天兰芝除了发豆芽,也在赶集前一天做了不少豆腐。她种在地里的蔬菜已经发了芽,长得也不错,她每天早上都和几个小豆丁给菜地里的蔬菜浇粪水,确保土壤的营养能跟上,等后期菜发育起来了,就不宜浇粪水了。   兰芝找了一块破旧的竹栅栏把菜地拦住,免得家禽跑过去把菜叶子啄了。   赶集这天,兰芝一大清早就叫上三个小孩一起上路,有了上次的教训,兰芝现在也不敢把他们单独留在家里。正好她这次做的豆芽和豆腐都多,她一个人也背不了这么多东西,就让三个小豆丁也给自己分担一些。   现在的集市上跟后世还是有很多不同,这个年代大家既没有几个钱,也没有多少东西拿来卖,集市上就连卖菜的都没几个。   兰芝和三个小孩背了一大背篓豆芽和豆腐来卖,都引起不少人侧目。兰芝倒是无所谓,她前世还经常出席各种会议,上台次数多了,脸皮也厚。小梅和小英两个小女孩却羞怯得连头都不敢抬,到了集市就躲在兰芝后面。武雄年纪小胆子大,倒闭他的两个姐姐开朗多了,还帮着兰芝吆喝。   兰芝见他吆喝得像模像样,不禁好笑道:“你这是跟谁学来的?”   “我和大鹏舅一起去城里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吆喝的。”   上次在兰芝这里买过豆芽的人今儿见到她又在卖豆芽,便过来问:“你这豆芽怎么卖?”   “五分钱一斤。”兰芝道。   那人一听就气了,“上次你才卖两分钱,今天就涨到五分钱,你这涨得也太快了,打劫呢!”   “这位姐姐你先别动怒,我是个没上过学的,算不清账,上次卖两分钱一斤,回去亏得心肝疼。粮站的豆子都收两毛钱一斤,我一斤豆子才出五六斤豆芽,我卖你两分钱一斤,我这做的是血亏的生意。你想想一斤豆芽能吃多久,你买莴笋都要五分钱一斤呢,一斤莴笋哪里有一斤豆芽多?”兰芝笑着跟她解释。   “你这价钱都翻倍了!豆腐呢?怎么卖?”那人又问。   “豆腐你要的话,就卖你三毛钱一斤,五毛钱两斤。”兰芝笑着说,“豆芽那个价真的少不下来了,你看我一个人还要养三个娃,家里豆子也没剩多少,估计也卖不了几次,你今后想吃都没机会。”   豆芽这菜不压秤,一斤能得很多,比买莴笋划算,一斤莴笋做出来没多少。而且豆芽煮在肉汤里比白菜煮汤好吃,那人嘀咕了会儿,看兰芝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最后还是买了一斤豆芽两斤豆腐。   虽然现在的生活比土地下放前好些了,但还是经常拿着钱都买不到吃的,各家各户都不够吃,谁还拿得出来卖。   兰芝没想到自己的豆腐卖得比豆芽好,没出两个小时,背篓里的豆芽和豆腐都已卖完,兰芝便叫上三个豆丁去供销社买些生活用品。   结果在供销社门口遇上了结伴打煤油的燕三娘和老大老七媳妇等,众人见她都招呼道:“刘三娘的豆芽都卖完了呀?”   兰芝道:“嗯,今天的东西多些,多花了点时间。”   “你都卖了些什么?”杨大嫂问。   “豆芽和豆腐,我原以为豆芽涨价不好卖,没想还是卖掉了。”   杨老七媳妇就追问:“原来你还卖豆腐,你的豆芽和豆腐怎么卖的?”   “豆芽卖五分一斤,豆腐卖的贵些,三毛一斤。”兰芝说。   “妈妈,我想吃海椒糖。”兰芝正和几个女人聊着,杨武雄就催促起来,他可不想让兰芝把这些赚钱的活都说给她们听,今后人人都做这些东西卖,他们还赚什么钱?   兰芝不知道小反派内心那么鬼,还以为他嘴馋,就掏钱买了七八颗,除了三个小豆丁,门口的邻里也一人分了一颗。众人本来还不好意思,不过见兰芝慷慨大方,手上还有一大把零钱,就都接下了。   兰芝用剩下的钱打了煤油,买了香皂洗头水肥皂等日用品。因为没带油壶,她打不了菜油,最后只好买了一块板油回去熬成猪油,她过了快一个周的和尚生活,肠胃都快淡出一只鸟来。   燕三娘几人见她花钱一点都不手软,想买什么就直接买了,好似一点都心疼钱,好奇之余又有说不出的艳羡。刘兰芝这是能赚钱了,所以才敢这样财大气粗地花钱。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赶回金沟,刚到村口竹林处,正在挖苦笋的刘二娘就对兰芝道:“三姐,你婆婆带着她娘家的人回来了,你回去要小心点,估计是为那天的事来的。”   兰芝:回来得真好,这笔账她还没有算呢! 第11章   “她回来就回来,还把幺舅和姨妈带回来干什么?觉得脸还没丢够?”杨大嫂一听刘二娘说杨大婆回来了,就皱眉道。   摊上这么个婆婆,她们也是恼火,杨大婆平时做的奇葩事太多了。杨老大在地铁上修铁路,挣得也是辛苦钱,杨大嫂在家里一个媳妇拉扯四个娃,杨大婆没有体谅她的辛苦,还总觉得老大有钱,该多拿些去孝敬她。老七媳妇结婚四五年只生了一个女儿,杨大婆就到处说老七媳妇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老七那一房要断了。   所以杨大嫂和老七媳妇私下里都很看不惯她,奈何杨大婆是他们的婆婆,就算再看不惯,也只能在私下里抱怨几句。   “五嫂你别怕,就算幺舅大姨他们过来,也要讲道理。她卖孙女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来,肯信幺舅姨妈还不分青红皂白向着她?”杨七媳妇说。   兰芝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怕,住在深山里的曾老头她都不怕,还会怕杨大婆?   对付这种恶婆子,还是要拿住她的七寸。光是和她横是没用的,这种泼辣婆子,她可泼不过。   “武雄小英,你们去把支书和生产队队长请过来,就说你们婆回来了。”兰芝吩咐道。   武雄和小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支书和生产队队长,但是妈妈叫他们去叫,一定就有他们妈妈的道理,两个小孩手牵着手很快跑走了。   燕三娘是刘家的媳妇,不方便去插手杨家那边的事情,就没跟过去。   杨大嫂和老七媳妇想着兰芝买几块糖都一人分一块,前几天割七八两肉还分给他们,在情分上怎么说也要过去帮着刘兰芝看一看。再加上他们是一家人,婆婆的娘家来了人,他们过去招呼一声也是对的,就跟着兰芝一起走了。   兰芝刚到家门口把东西放下,杨大婆就带着娘家人过来。   兰芝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吩咐小梅:“去给舅公姨婆端张凳子。”   小梅闷声去把凳子端过来,让舅公姨婆坐下,却完全没给杨大婆端板凳的意思。   杨大婆怒上心头,这两天她回娘家那边也过得非常憋屈,就恼道:“刘兰芝,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婆婆,连你一条板凳都不得坐?!”   兰芝冷笑一声,“婆婆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还正想问婆婆是什么意思?哪家婆婆会逼着儿媳妇卖女儿,哪家婆婆会趁着儿媳妇不在家,就伙同外人把自己亲生女儿给卖了?正好今天趁着舅舅和姨妈都在,还请两位长辈为我这个外侄媳妇讨个公道。”   杨大婆本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把自己的姐姐和兄弟叫过来,结果刘兰芝却先开口让他们主公道。   “刘兰芝,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往我身上泼脏水!”杨大婆捶胸顿足地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伙同别人卖孙女?那天我腰杆痛,就让小英帮我抬一下水,我哪里知道小梅被人贩子盯上了?小梅也是我的孙女,我怎么可能卖她?我卖她有什么好处?”   杨大婆哭得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袖子上抹。   幺舅便劝说道:“老五媳妇,孩子被拐,摊在谁身上肯定都很急,现在小梅找回来了,你也先消消气,别把身体气坏了。你婆婆那天就过来给我们说了这件事,这其中肯定有些误会,所以我和你姨妈今天才抽空过来看看。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关了门来吵,别在外人面前闹,闹得人尽皆知,反倒让别人看了笑话。”   “就是这个道理,你婆婆身上确实有很多缺点,我这个当姨妈的也知道。她一个人把□□个孩子拉扯大,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走在前面的倒是都结了婚,老幺走在后面怎么办?这事儿闹大了,以后都没人敢给老幺说亲。你婆婆平时再有不对,你们过来找姨妈找幺舅,我们一定帮理不帮亲。小梅现在好好的,这件事情我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再揪着不放,传出去别人谈起来肯定也是说你们做子女的不对。”   兰芝被气得笑了,怎么在他们口中,自己这个差点被卖女儿的媳妇反而成了罪魁祸首?而那个勾结人贩子拐卖自己亲孙女的恶婆子反而成了弱势方?!   “舅舅,姨妈,首先我想说,谁都不容易。我一个寡妇还要拉扯三个小孩子,我容易吗?既然怕当笑柄,那又何必生那么歹毒的心?这件事不是我揪着不放,而是我若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那就还有无数次。当初我就和我婆婆说过,叫她不要打小梅的主意,结果我一走,她就帮着外人掳走了小梅。”   兰芝说着冷笑一声,“你们说我冤枉了她,那在我带着邻里一起去追回小梅的时候,她又做了些什么?她丝毫都没有关心小梅的下落,反而跑去找你们回来为她撑腰!”   兰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冷眼睨着杨大婆。   杨大婆被她这么一睨,又开始嚎啕大哭,“我就是命苦,老五不在,我这个婆婆怎么当都不对。我到底多狠心,才会卖孙女?刘兰芝,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看你病得要死,还自己掏腰包东拼西凑拿出10块钱给你去蚕桑坡烧蛋,你现在病好了,就有精力诬陷我了?”   “说起这事,你去烧的那只蛋就在家里。小梅,你进去拿出来,让姨婆他们看看这么一只蛋值几个钱?我问过蚕桑坡的那个药婆,人家只收了你五毛钱。”兰芝道,小梅听后忙进屋去拿蛋。   蚕桑坡烧蛋的收的都是五毛到一块不等,杨大婆开口就说十块,杨大嫂杨七媳妇都自是不信。   小梅把蛋拿出来给众人看,兰芝又接着说:“你给我烧蛋的目的是为什么,还不就是讨好我、让我跟你们一起卖儿卖女?那日我病得稀里糊涂的,都根本不知道你跟我说些什么,等我醒来才知道你和赵大婆要我卖小梅。”   “哎哟喂!让我死了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到处借钱给儿媳妇烧蛋,你不认我这份功劳就算了,还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刘兰芝,你到底有没有心?”杨大婆指着兰芝,眼泪鼻涕一起流。   “到底是我把你说得这么不堪,还是你自己本身就这么不堪,很快就见分晓。赵大婆和曾老头都已经招了,现在正在牢里关着呢!”兰芝看着她那副耍泼嘴脸,眉毛都没动一下,又补充了句:“你收了赵大婆那七十块钱也是赃款,是要拿出来充公的。”   杨大婆一听这话哪里得了,当下就又哭又闹:“刘兰芝!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我哪里收了赵大婆的钱?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得了!以后你们没有婆婆了,想干嘛就干嘛去!偷汉子都没人管着你们!”   杨大嫂和杨七媳妇一旁听得脸色难堪。   杨大婆作势就要撞墙,几个媳妇没有一个出手相拦的,还是幺舅拉了下。   姨妈说:“算了,兰芝,你婆婆都这样了,难不成你还真想逼得她撞死在你面前呀!”   “是呀,她都一大把年纪了,活得了几个年头呀?就当给自己积点福吧!”幺舅说。   这哪里是积福,这分明就是在减寿。   杨大婆一向是个耍泼能手,当下就睡在地上打滚。   兰芝冷漠地看着,理都难得理。   幺舅和姨妈轮番劝说,让兰芝服个软,一家人要和和气气。但他们没想到刘兰芝是个不听劝的冷心人,任他们怎么劝,她自岿然不动。   另外两个媳妇在一旁很不走心地附和几句,也没说帮着劝劝刘兰芝。   幺舅和舅妈见劝不动刘兰芝,就劝地上的杨大婆起来。杨大婆见耍泼不行,只好哭着起来。   结果才刚坐在地上都还没站起来,生产队的人还真的来了。   “杨大婆,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你这样闹也没用,镇上的公安正在找你。”来的是杨支书和裴大队长,后面还跟着杨武雄和杨小英。   杨大婆听说公安找她,顿时就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哭。   公安不就是压犯人游街的那种么?   “你要把那七十块黑心钱交出来,那是你卖孙女的非法所得。”裴大队长说。   “我没有卖孙女……”杨大婆还想辩解。   “你也是同谋之一,这事要认真追究起来,你也是要去牢里蹲的,你要庆幸你儿媳妇没去上头告你。”杨支书道。   杨大婆脸色陡变,兰芝却兴致勃勃地追问:“杨支书裴队长,这种案子我该去哪里告呀?”   “我给,我给还不好吗?我真的没有卖……”   杨大婆还欲狡辩,兰芝皮笑肉不笑道:“是啊,你没有卖小梅,你是清白的。为了还你清白,我去告那些真正的凶手,让上面的人查个明明白白,到时候免得冤枉婆婆,还可以还婆婆你清白。”   杨大婆想起刘兰芝带着那么多人去找小梅的阵仗,现在她越发看不透刘兰芝这人了,感觉刘兰芝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杨大婆最后只好灰溜溜地回去拿钱给杨支书,这笔钱是要交上去充公的。   杨大婆闹成这个样子,舅舅和姨妈也觉得很没脸,他们原本以为是婆媳矛盾,过来调停。结果是杨大婆真的犯了事,现在两人饭也没吃,就气得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泽宝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娘家人走后,杨大婆又还了七十块钱,估计怕刘兰芝去告她,反而安静下来。   杨家几个媳妇坐在兰芝的门口聊了会儿闲话,见兰芝光听她们说也不怎么搭话,就都各自散了。   杨大婆闹事不成,自己反丢了钱,又被戳穿了面具,最高兴的当属三个小豆丁,叽叽喳喳的,完全掩饰不了心中的欣喜。   那天杨大婆把小英支走,使得小梅被人贩子拐了,小英心中也惶恐不安,既是内疚无助,又害怕刘兰芝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她这几天都勤快乖巧得不像话。坏人们都得到了惩罚,而刘兰芝也丝毫没有怪她,小英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们的妈妈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了,脸还是那张脸,但里子却像换了个人。   不过,换了好,她默默祈求以前那个对她又打又骂的亲妈千万别再回来。   兰芝不知道小鬼头们心中的那点小心眼,她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家实在太穷了。   兰芝让武雄和小英传火,大铁锅熬板油,铝锅灶热水。她来这里之后,都没好好的洗过一次头一次澡,别说洗头水和香皂了,家里连块洗衣服的肥皂都没有。   她勉强用清水洗过几次,也不知道原主以前到底多邋遢,身上的死皮都堆了几层,头发上涨了虱子,可把她给恶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兰芝估摸几个孩子身上肯定也有,每次她一靠近他们,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道。   这个时代没有饲料猪瘦肉猪等,卖的都是用猪草喂养大的传统家猪,身上肥肉占比大,但熬出来的油十分清亮,冷却后能凝成白色固状。兰芝让小梅把家里的油罐洗净,用干净棉巾擦干,她把锅中熬好的猪油盛出装到油罐中。   油渣则用一只大碗装好,今后地里的菜长出来后,可以把这油渣放入菜汤中。   三个小家伙看着碗里的油渣,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杨武雄人小鬼大,比他两个姐姐开朗些,就问兰芝:“妈,闻着好香,我可不可以尝尝味道?”   “想吃就吃吧!”兰芝看他们三双冒着绿光的眼,好笑道,“几块油渣子就把你们给馋成这样。”   以往的日子,油渣子他们家也没有啊!   自打他们爸走了后,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周边有人办酒,他们哪里能吃得到油渣?   得了兰芝的应允,三只黑乎乎的手就伸向了油渣碗,兰芝见状挨个在他们手背上轻轻拍了下,“先去把手洗干净,拿筷子夹。”   三个小家伙不讲卫生的习惯太糟糕了,想要纠正他们,还得慢慢来。   兰芝把早上留在家里的豆腐切成四方小块,将就熬油的锅煎成金黄色的一小块,撒了点点盐巴和野葱花下去,顿时香飘四溢,馋得小家伙们连油渣都不吃了,伸长了脖子守着锅里。   饭后,兰芝把床上的被套床单枕套等取下泡在大盆里,又将被褥垫絮搬出去晾晒在外面。这年头乡下没几个讲究人,原主睡的被子又黑又臭,被褥也是一块死板的老棉絮,黑得看不出棉花的色泽。她得琢磨着赶紧赚钱换上新的,她穿过来之后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这个地方太穷了,估摸放在全国都能算上贫困县,供销社连洗头水都没有,她买回来的还是一块皂角,十分原生态。   不过总比没有好。   兰芝一个人就把小家伙烧的热水全部用完了,结果她还总觉得身上没冲洗干净,但条件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洗了头和澡,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她又让几个小家伙烧水挨个洗干净。   原主估摸少有换洗衣服,连院坝边的晾衣杆也只搭了一根,他们今天做大扫除,完全不够用。还好农村最不缺的就是竹子,兰芝拿这砍刀在房子背后的竹林砍了一根,处理干净后搭在院子边的树杈上,晾晒被单床套等。   家里几个小孩年纪不大,却都非常勤快懂事,帮着她一起洗床单洗衣服。   燕三娘有块土挨着她的房子这边,正背着背篓和刘二娘过来打猪草,见着兰芝一家在池塘边清洗衣服,就笑着寒暄道:“三姐,洗得这么干净作甚?”   兰芝对她印象很不错,也笑着回道:“前些日子病了,家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今儿天气好,洗起来晾晒晾晒。”   时间还早,外面太阳正烈,燕三娘也不慌着走,就把背篓放平,坐在上面与兰芝攀谈起来。   “三姐,还是你厉害,可算是把你婆婆收服了。”燕三娘道。   兰芝轻笑一声,“是她自己心虚,我哪有那能耐收服她。”   “我们现在这一村人都佩服你,真的,你那几个妯娌那么精明也拿她没法的。你还能把小梅从人贩子手上追回来,我们家老太爷都说你厉害。”   “那也是大家伙们帮的大忙,我一个人哪里追得回来。”兰芝说着,又想起一事,“我做豆腐留下了一大桶泔水,我家里没养猪,正想问你们要不要?”   豆腐泔水并没什么危害,喂猪是可以的,而刘大鹏夫妻平日里对他们家也多有照顾。   燕三娘和刘二娘听后都高兴不已,刘家没分家,金沟就属他们喂养的猪最多,她们两姑嫂每天都要打两大背猪草回去。   燕三娘赶紧谢过兰芝,说起豆腐,她疑道:“三姐,你怎么来那么多豆子?”   可能意识到这个话问得容易起疑,燕三娘又加了句:“我就随口问问。”   兰芝知她没有恶意,就随口诌道:“老五以前留了一缸豆子在家,我也是最近才翻出来的。”   燕三娘听她解释得敷衍,也很知趣的没再问了。   兰芝见她是个识趣的聪明人,略微一想,又问:“我这有个买卖,不知燕三娘和大鹏有没有兴趣?”   燕三娘来了精神,“三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勾得我心痒痒的。” 第13章   “你也知道我们家没有个得力的男丁,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想要卖点豆腐换点钱也艰难。我看你和大鹏都是能干的人,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就以两毛一斤卖给你,你们无论担到哪里去卖,也绝对可赚。”兰芝说道。   豆腐的利润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各家各户粮食都紧缺,自己都不够吃,所以也少见拿去集市上卖。   兰芝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年代什么东西都是供不应求,并不是因为卖不掉没人卖,而是大家都没有东西卖,所以很萧条。尤其是粮食这一类的,通过正规渠道根本就买不到,只有在黑市上才能见。   不过就这样卖黄大豆赚不了几个钱,做成豆腐可以翻几番。只是豆腐很沉,她还要走大老远的路搬去集市上,太费神耗力了。   刘大鹏正值青壮年,而且跑的地方多,让他去打开销路,比她现在靠赶集赚几个钱强。   当初农科园研究这个项目需要大量黄大豆,他们仓库里囤了很多,足足有几吨。所以空间实验站中最多的东西是各类品种的黄大豆,等撑过这个月,她地里面的菜也熟了。   再则,兰芝也不想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卖豆腐上,她还有更具意义的事情要做,她掌握着比这个时代更先进的种植技术,还有更优良的蔬果种子,她要用自己所学所有慢慢地改变这里的贫瘠状态。   这才不枉费她一个掌握先进技术的人重返历史一趟。   燕三娘听兰芝这么一说,自是惊喜不已,中间这个差价利润可观,只是……   “三姐,你到底还剩多少豆子啊?你要是全部卖了,今后吃什么?”燕三娘迟疑地问。   他们都是从那个苦年头过来的,粮荒的时候,大米能卖到五六块钱一斤,还没处买。   这两年土地下放了,大家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些。但谁也不敢把自己家里的存粮全部卖掉,万一哪一天又变天了,那日子怎么过?   “这个我自有主意,你不用担心,就问你愿不愿意做这个买卖?”兰芝说。   燕三娘哪里有不愿意的?当下连猪草也不打了,就和刘二娘把豆腐泔水抬回去,找大鹏商量这事。   第二天,兰芝就做了六七十斤豆腐,让他们拿去城里卖。他们这种偏远的农村卖不起什么价,买的人也远没有城里多。   兰芝以两毛钱一斤的价钱批发给他们,刘大鹏夫妇拿去城里至少要卖到四五毛钱,这笔生意是准赚的。只是他们这里离县城太远,要从晚上就开始走,第二天清晨五六点才能到。   兰芝自觉自己走不了那么长的夜路,上次去雷风崖救小梅回来,她都累得要死不活的。要是再背上几十斤豆腐,简直就是要了她这一身脆弱的骨头。   刘大鹏第一次担去城里很快就卖完回来,他卖了近三十块钱,除去兰芝那十多块成本价,也还净赚十来块。   像他们生产队的这些人家,家里能够拿出几百块钱的,都算是非常富足了,吃不上饭的人都多着呢。一天净赚十来块这种事,刘大鹏以前想都不敢想。杨老大在地铁上干活,吃的是国家分配的粮食,每个月的工钱也才一二十块。   刘大鹏心中感激,在城里买了两块肉,一块买回去自家吃,另一块给兰芝送过去。   因怕被隔壁邻居发现不好,刘大鹏和燕三两夫妇还特地挑晚上悄悄送过去,“三姐,你做的豆腐太好卖了。这十五块是给你的成本钱,还有这肉是城里买的,米是自家米缸的,你别嫌弃。”   兰芝看小两口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看来他们今天也赚大发了,就没有和他们客气,让三个小孩把米和肉捡好,自己也收下钱。   她给刘大鹏的豆腐只有六十多斤,他们给十五块钱,也是比较厚道了。兰芝知道他们还是想去城里卖,城里才卖得起好价钱,只是跋山涉水的,太费人力了。   不过对农村人来说,累不累都是其次,能赚得到钱就好。每年秋冬的时候,生产队也有很多人去大山里偷砍木柴卖,那木材一根就是上百斤,搬出山里走几十里路,还冒着被拦下的风险,结果一趟也才得一两块。   跟这些比起来,刘大鹏挑几十斤豆腐去城里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卖到城里一趟就能多得好几块,又何乐而不为?   “最近春种,我有些忙不过来。你们二妹的手巧,帮我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做豆腐,到时候我每个月给她结一次工钱。”兰芝提议。   原书中,刘家也帮过反派杨武雄很多,原主刘兰芝只顾自己快活,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的,刘二娘看到会给杨武雄一些饭菜吃,年少的杨武雄这才没有饿死。   然而这个年代的女性自带悲剧色彩,刘二娘勤劳能干又朴实,嫁得却很不好,男方正好也是个抽烟喝酒打老婆的人。   兰芝希望能尽自己所能改变他们身上的悲剧,最有效的就是有一技傍身,当一个人有能力有钱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容易沦为别人的附属品。   “三姐放心,我们家里人多,可以匀出人来,明天我就让家芳过来跟你学做豆腐。至于工钱就不敢再问三姐要了,三姐没让她交学费就不错了。”刘大鹏说道。   第二天,刘二娘果然一上午就过来帮忙推磨盘,下午又忙着过滤豆浆,点豆腐。她现年十六岁,长得高挑,平日里做惯了农活,力气也大,做起这些事来特别利索。   没出几日,刘二娘就把点豆腐这个活儿摸透了。兰芝就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刘二娘和小梅几个孩子,她要开始忙地里的活。   她种在地里的蔬菜长势喜人,再过十来天估计就能拿去卖了。只是这年头蔬菜太不值钱,不知道到时候能卖多少钱一斤。   兰芝准备将对面山头上一块比较开阔的土地打理出来种玉米泥鳅豆等作物,这个时代的人对粮食类的产物有谜一样的执着,她估摸玉米应该很好卖。   刘大鹏夫妇每隔一天就跑一趟城里,城里比他们这种乡镇的供销社卖的东西更多更时髦,兰芝让他们给她带了几套衣服也买了好几匹布。原主家里没套像样的衣服,大人小孩都是穿的补丁衣服,武雄捡小英的穿,小英捡小梅的穿,过得十分寒酸。   老六媳妇见兰芝最近穿着新衣服去做农活,还买了好几匹布让生产队的裁缝牟大娘给他们做新衣服和床上用品等,心中别提有多艳羡。   王定英见刘兰芝正在山头的地里洒草木灰,身上正穿着一件色泽鲜艳的紫红色衬衣,花色漂亮得就跟山沟里开着的紫荆花一样。王定英是看出来了,刘兰芝赚了钱,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她便走过去,“五嫂,你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干农活,就不怕把衣服磨旧?”   兰芝闻言抬头,见她背着个背篓站在自己的土沟里,便回道:“衣服总是会穿旧的,再买就是了。”   王定英一听她这丝毫不谦虚的话,更是认定了兰芝赚了大钱,就走过去说:“五嫂,你一点都不厚道。”   兰芝见她又是这副贱兮兮的样子,便道:“我怎么不厚道了?”   “豆腐的事呀!”   兰芝了然,笑道:“你想吃的话,下次我做的时候,让孩子给你端一碗过来。”   王定英见她装傻,气道:“我又不是要饭的,稀罕你一碗豆花。你帮着外家人赚钱,也没说帮着我们自家。”   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刘家老二天天都在刘兰芝家推磨做豆腐,刘大鹏和燕三晚上就拿着箩筐和背篓过去趁夜赶去城里,她家就挨着刘兰芝的家,看见过好几次呢。   刘家那房人跟着刘兰芝闷声发大财,虽然不像刘兰芝这样买些新衣服穿,但王定英从刘家过的时候,天天都能闻到香喷喷的肉味儿。   兰芝看她一脸贼样,笑了笑说:“大鹏也姓刘,跟我算是本家,哪里是外家人了?”   “天底下姓刘的多了去了,他跟你都不同宗,你老公和我老公同一个妈生,我们才是本家人。你怎么连一点亲疏都分不清楚?”王定英责怪道。   兰芝:“那你觉得我们和婆婆像一家人吗?”   王定英被她这话问得一时语塞,“哪能这么比?算了,我们不扯这个,你哪里来这么多豆子做成豆花豆芽卖?”   “花钱买的呀!”兰芝道。   老六媳妇一脸狐疑,“哪里有卖?买的多少钱一斤?这样有赚?”   粮站的米粮都不够那些吃国家粮的分配,哪里有的卖?她也悄悄去问过黑市,那里卖得贼贵,算下来没有什么赚头,更重要的是未必买得到,根本就没有几人卖。   兰芝不想和她深究,就说:“本来就只能赚点分分钱,我也从来没想过靠这个赚大钱。你要不和我一起种粮食,你帮我犁田,我教你赚钱。” 第14章   “犁地?”王定英顿时没了兴趣。刘兰芝那几块田都已经长出杂草来了,自打杨老五走后,就没有请人犁过,田里的泥结成死板一块,很耗损犁具。   再说了,王定英自家也有四亩田,她老公杨老六最近忙着给隔壁生产队的人家做房梁,自家的四亩地都还没犁完,哪里有时间给刘兰芝犁地。   “五嫂不想带我赚钱就算了,干嘛还故意为难我?你明知老六没时间,我都找不到人犁田呢!”王定英心中不满道。   兰芝也不生气,只说:“这不就得了?你看你们都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帮我做豆腐卖豆腐?他们帮我跑一趟也赚不了几个钱,估计还没有老六一天的工钱多。”   王定英听她这么说,只好作罢,又听兰芝说赚不了几个钱,心中平衡了许多,就背着背篓继续去打猪草了。   老六这一房的两口子算得最精,吝啬又贪小便宜,却一点亏都不肯吃,兰芝可不想和他们合作。   不过水田还是要利用起来,这个年代的稻米太难吃了,不仅粗糙,还拿着钱都买不到,粮站只收不售。   现在农村种的还是常规稻,而不是后来的杂交稻。常规稻的产量极低,一家人也就产一千来斤,还不够一家人吃,所以很多家庭都混合着其它粮食一起吃,最常见的就属红苕稀饭了。   如果从这个年代走出来的人都特别讨厌吃红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还没有耕地机,农村全是原始态的水牛犁田。耕地机兰芝或许还会用,这用牛拉地,可就难着她了。   不过现在拿钱请人做活的家庭也少,很多人家都是交换农活,你帮我做两天,我帮你做两天,相互就抵消了。但像原主这样的家庭,就没人愿意和她交换。   刘大鹏夫妇还是考虑周到,主动找上她提起这事,“三姐,明天你就先不做豆腐了,让大鹏把你这几块田先犁出来。”   兰芝道:“这事就不用你们操心,豆腐还是卖起走,犁田这事我自有安排。”   让刘大鹏帮着犁地固然也可以,但这难免会让杨家的人觉得她分不清亲疏,上次去雷风崖追回小梅,杨家的本家人也出了不少力。若她什么都找刘大鹏,落在别人眼里,说不准还会误会她给了刘家许多好处。   杨老七媳妇身体不好,两口子也没什么经济来源,全靠种地维系生活。上次抓人贩子和赵大婆,老七也出了力,她若找杨老七帮着犁地,众人也没什么好议论的。   今天下午刘大鹏夫妇从城里回来时又给她带了一大块肉,兰芝晚上煮成白肉,切了一半端着从后檐沟去了杨老七那边。   杨老七媳妇这两天又病了,兰芝过去的时候她正拖着没精打采的身体淘米,杨老七则在客堂切猪草,他们四岁的女儿在灶门前传火。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家的常态。   见刘兰芝端和小梅过来,几人还有些吃惊。小梅手上端着一大碗肉,半瘦半肥的,估摸有七八两;刘兰芝手上则端了一小砂罐肉汤煮的豆芽。   “五嫂,你这是作甚?”老七媳妇惊道。   兰芝把东西放在桌上,笑道:“上次你们帮我救回小梅,我和小梅一直没机会没好好答谢。听说你这两天病了,我这过来看看。”   “你过来就过来,端这些东西来做什么?”老七媳妇客气道。   “给你补补身体,正好我也有点事要找老七。”兰芝说,“你知道你们五哥不在,我那几块田还没人犁,不知七兄弟有没有时间,帮我犁几天。”   “五嫂太见外了,你让老七犁田直接说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过来。你们家也那么多张嘴要吃,这些你端回去!”   老七媳妇说着就要推拒,兰芝阻止道:“我们家里还有,你就别再和我客气了。小梅,叫你妹妹拿东西过来盛装,我们把碗腾出来。”   老七的女儿杨小琴闻着肉味儿,直咽口水,见杨小梅进来,赶紧去碗柜端碗。   老七媳妇嘴上叨着自家女儿只知吃,兰芝又从衣兜里摸出十块钱给她,“这是工钱,我先付了,你这病拖着也不好,该医治的还是要去街上找医生看看,身体更要紧。”   这时代的人把钱看得比命重,病入膏肓也舍不得花钱去治,原书中老七媳妇后来就是病死的。   老七切了猪草过来一看,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五嫂使不得,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再说我都还没给你犁呢,哪有先给钱的道理。”   “我那地你知道的,不好打理,可能比一般的水田要多费一半工夫,多给些工钱是应该的。”兰芝道。   杨老七:“一家人哪能算得这么精?再多给也多给不了这么多。”   村里帮人犁一天地普遍收的都是七八毛,刘兰芝那几块地撑死也就犁个六七天就能犁完,刘兰芝却几乎给了他双倍工钱。   兰芝却道:“弟媳妇有病在身,该拿药还是要去拿药,别拖着。说不准过不了多久我还有麻烦七兄弟的地方,你拿着就是了。”   老七媳妇病了几天,本来家里没几个钱,也舍不得去拿药。现在听了兰芝这些话,一时没忍住,眼睛都红了。   杨老七两口子见她想得周到又诚恳,都感激不已,最后还是接下了钱。   第二天一大早,老七就过来帮兰芝犁田,老七媳妇把女儿放在兰芝这边,自个儿去街上看病了。   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显得特别乖巧懂事,杨小琴才四五岁,却会帮着传灶火了。老七媳妇是中午才回来的,她去医院打了一针,现在看着精神多了,兰芝留她一起吃午饭。   她中午煮了大碗白切肉,一道麻婆豆腐,一盆小白菜鸡蛋汤,一道凉拌豆芽和炒青菜,一道韭菜豆干,还有两大碗豆花,摆了满满一桌。   杨老七两口子哪里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就算生产队哪家有酒宴,也不见得这么丰盛。而且刘兰芝太舍得放油了,炒的菜盘子里能看到浮着一层油,哪像他们平日里炒菜,都看不到一点油星子。   老七媳妇尝了几筷子后,忍不住感慨道:“果然还是五嫂会过日子,做的菜都这么好吃。小琴平时一片菜叶子都不肯吃,今天在你这里却吃这么多。”   兰芝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   “五嫂太舍得了,开我那么贵的工钱,还做这么好的饭菜。哪像我去学堂湾二叔家,帮他犁几天地,给我六毛钱一天,还天天吃咸菜下稀饭,说起来他还是队里的干部……”杨老七喝了两口从自家带过来的药酒,话就多起来。   老七媳妇就骂道:“喝了点酒就打胡乱说,给你六毛钱还有稀饭吃都算好了,你给老妈干了那么多活,她给过你一分钱,请你吃过一口稀饭?还天天骂你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什么时候说过你一声好?”   杨老七只好说:“那到底是老妈,喊着我做,难道我还推得掉?”   “你看老六怎么就次次都推掉了?”杨七媳妇反问,“还不是看你最好拿捏。”   兰芝一旁吃着饭,也不插话,任由那两口子斗嘴。   杨七被他媳妇堵的没话说,只好转移话题:“五嫂,你这个是什么菜?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吃起来脆生生的,还挺好吃。”   杨武雄一脸骄傲地抢着道:“这是生菜,还可以生吃。”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种子?”杨七媳妇又问。   “娘家那边的兄弟给的。”兰芝道,“一会儿我给你一些种子,你也可以拿回去种在你的土里,这种菜不娇气,一年四季都能种活。”   “那就先谢过五嫂了。”   “不客气,我手上还有点新稻种,一会儿也分些给你们。”兰芝又说。   要解决像他们这种家庭的贫困状态,最主要还是要增加他们的粮食产量,先解决温饱问题。   饭后兰芝给了杨七媳妇一包菜种子和稻种,杨七媳妇又谢了多次才拿着带回家。   杨七做事老实,兰芝这么待他们,他也心怀感恩,犁起田来一点都不含糊,还将兰芝田里的杂草全部都清理到田埂上,免得根部和种子留在了田里,到时候又长出来抢了田里的养分。   傍晚收工后,兰芝让武雄过去请老七媳妇和女儿过来一起吃晚饭,免得老七媳妇自己又开锅煮,他们家就两母女,也吃不了多少。   杨武雄去了会儿就一个人跑回来了,扯着嗓子道:“七婶和婆吵起来了。” 第15章   杨老七听后赶紧回去。   原来今天下午杨大婆在山上干活的时候,被邻居丁家媳妇怂恿了几句,说杨老七给刘兰芝犁地干得可仔细了。   丁家媳妇是个喜欢说三道四的,又见不得别人好。以前刘兰芝是金沟过得最差的一户,吃了上顿没下顿,谈起刘兰芝时不免有种优越感。可转眼刘兰芝改了以前的懒惰性子,还不知哪来的本事,做起豆腐生意,不仅吃得起肉,全家大小都穿得起新衣服了。   上次去雷风崖救小梅,他们丁家也有一份功劳,结果现在刘兰芝发达了,却把好处全都给了隔壁刘家,那丁家两口子心中难免不平衡。   杨大婆听了丁家媳妇的怂恿,再加上上次小梅的事被刘兰芝闹大,现在她在整个生产大队里都抬不起头,甚至连隔壁大队也有人在传她背着儿媳妇卖孙女。为着这事儿,杨大婆心中别提多痛恨刘兰芝了。   偏偏她有把柄在刘兰芝手上,不敢在刘兰芝面前横,但杨老七是她儿子,她可以随便拿捏。   杨大婆傍晚收了农活,就直接来到杨七这边,跟杨七媳妇说自己还有一块水田没犁,让老七明天去给她犁了,她要准备搭育秧厢。   老七媳妇知道她是故意来找茬,就劝她先等两天,老七这两天忙,忙过了就帮她做。   杨大婆哪里肯等?当下就和老七媳妇争论起来,非要让老七这两天给她把田犁了。   杨老七回来时,杨大婆和老七媳妇正吵得厉害,杨大婆见了他立马嚣张道:“杨七,你回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媳妇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喊你给我犁块田,她还跟我吵起架来。你们现在就是看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了,一个个翅膀都硬得要飞上天了是吧?”   杨七见他妈一脸泼辣样,知道她多半是故意的,也是十分头疼,就说道:“妈,我已经答应了五嫂这几天帮她犁,等五嫂那几块田犁完了,我再犁你的。”   杨大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有好几块,等你帮她犁完都什么时候了?我是你妈,在你们眼中还不如一个外人,你们现在不用吃老娘的奶了,就巴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早点死掉是吧?”   “妈,你说话讲点道理,我们谁开口说过巴不得你早点死掉?这干活也有个先来后到,上次你让老七给你犁那块水井田说是要扎秧厢,老七二话不说就给你犁了。你今天又要老七帮你犁正沟田扎秧厢,你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秧厢?老七又不是不给你弄,你等两天怎么了?”老七媳妇气得直哭,也噼里啪啦反驳回去。   杨大婆当下就面红耳赤地指着杨老七,“你们怎么不让她等两天?难道她还能比你亲妈还亲?杨老七你摸着你良心说。”   老七媳妇抢着道:“老七哪里对不起你了?平日里你叫他干这样干那样,他哪样没帮你?帮你做了这么多事,还没得过一句好,连口茶都没有得喝,这次让你等两天,你就大吵大闹,哪里有点亲妈的样子?”   她这些年是被这个讨人嫌的婆婆搞得早就不爽了,他们两家挨得近,杨大婆有点芝麻事情都要让他们两口子帮着做。   老七媳妇想着杨大婆是她婆婆,能做的他们两口子都没推却过,偏生这杨大婆一点都记不得他们两口子的好。但凡他们两口子有点什么事,杨大婆就算一旁看着,也不会帮衬。   就拿她这次生病来说,杨大婆知道了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反而怪她是个病秧子,在这种农忙时节病了。   以往她让着这不知好歹的婆婆也就算了,这次她收了刘兰芝这么多钱,杨大婆要跟她闹,那她也索性撕破脸跟她闹一场。   “反了反了!我不是亲妈,我是后妈!才几天时间,你们就受那个狐狸精蛊惑,她说什么你们都信,连我这个亲妈也不要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你们把我背去扔到河里算了!”杨大婆捶胸顿足地哭起来,老实巴交的杨老七根本插不上嘴,左邻右舍的何家、刘家、丁家以及杨家几个媳妇听见吵闹声都过来相劝。   刘老太爷道:“杨大婆,老七平日也帮你做了不少活,你这次就让几天,又少不了几块肉?”   刘老太爷在金沟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待人处事很有以前的老先生风范,大伙儿都敬他。   有他开口,何二爷也说:“这么点事,杨大婆你就别闹了,老七又不是说不给你做。”   王定英则劝老七两口子:“要不七兄弟你就先把妈那块田犁了吧!也就一两天时间,何必闹得一家人不愉快。”   老七媳妇正在气头上,听王定英这么说,就道:“六嫂,你倒是巴不得我们家老七先把这些做了,六哥回来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王定英被老七媳妇戳穿小心思,脸色一沉,“何金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六又不是故意不做,他在外面有事,在家还不是一样做。”   丁家媳妇也帮腔:“论亲疏,还是当妈的更亲。再说杨大婆也是刘兰芝的婆婆,让小叔子先给婆婆犁地,这也在情理之中。”   “六媳妇,赵三娘,你们看看老七这两口子像不像话,外人比我这个当妈的还亲。那妖精请他们吃顿饭,他们就被收买了,简直就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我这当娘的穷,连顿饭也请不起,也请不动他们……”杨大婆终于找到了同盟,越说越起劲。   老七媳妇又羞又气,直抹泪,不善言辞的老七更是被骂得连辩解都显得乏力。   就在这时,兰芝过来了。   “婆婆这指桑骂槐地骂谁呢?!我这个外人出了钱请七兄弟给我犁地,你今天存了心要和我抢,我也可以让着你。只要你把我开给老七的工钱给我,你想请老七给你做几天都成。我请老七犁这几块田一共给的是10块工钱,你就按一天两块算给了我,我绝不跟你抢。”   杨大婆听到刘兰芝给她算账,气得面红耳赤道:“一天两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兰芝冷嘲道:“我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你要和我这个外人抢人就得赔我这个价,我好及时另请他人。”   杨大婆被她刺得差点背过气去,然而因着小梅那事她在兰芝面前很心虚,最后只好含糊不清地骂两句粗话,转身进屋关门了。   王定英看了半天热闹,现在后悔莫及。原来刘兰芝找她犁地是要给工钱的,而且还给得这么高,早知道她就答应下来了,现在白白便宜了老七两口子。难怪她还纳闷何金秀怎么舍得拿钱去街上看病。   可惜现在她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杨大婆回屋后,各家人也都各自散去,兰芝叫上老七一家过去吃晚饭。   老七两口子感触良多,老七晚上在桌上喝着闷酒,说了不少陈年旧事,老七媳妇和刘兰芝聊起这些年在杨大婆那边受的委屈,流泪不止。   这个年代的婆媳关系很不好处,农村绝大部分婆媳都住在一起,尤其像杨家这种兄弟多的,更难处。而且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守旧,还有媳妇熬成婆这种说法,当媳妇的要对婆婆百依百顺,不然传出去也多是说儿媳妇不孝。   像兰芝这种和杨大婆彻底闹到决裂的,差不多算绝无仅有了。   兰芝对杨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解不多,她也没兴趣去一一了解,有这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不过她也没阻止老七两口子倾诉。   她原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没想第二天一大早,杨老七就跑过来给她说这两天怕是没法帮她犁田了——水牛病了。 第16章   水牛是杨家的共有财物,是土地下放后杨家兄弟凑钱买的。不过大房和五房两家的男人都不在,所以平时都是老二、老六和老七三家轮着喂养,也主要是他们三家用来帮人犁田。牛圈就设在杨大婆屋旁,也只有老二老六老七和杨大婆手上有钥匙。   水牛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拉稀,老七给兰芝解释了之后又去西周观请兽医。兽医来看了之后,说水牛像是吃了巴豆这类东西,拉虚脱了,让休养十多天,等它好了才能耕作。   这样一来,田里的活全都耽搁了。   老七媳妇和杨大婆在院子里对骂了半天,老七媳妇怀疑是杨大婆搞的鬼,杨大婆死不承认,反怪老七两口子没有把牛喂养好。   杨家闹了这么大一场,最后还是刘老太爷出面,让杨老七把刘家的水牛牵去犁田。   那杨大婆就算再大胆也不可能跑去刘家的牛圈,对刘家的水牛做手脚。   杨家的水牛一病不起,刘兰芝的水田却如常犁完了。恰逢杨老六做完木工回来,家里的田还没有犁,听了这事儿,脸黑了很长一段时间。   刘家这几天也在用牛,何家没牛,丁家是个小家气不会借的,老六只有一二十天的工假,他现在想借也不知道去哪里借。地里的农活耽搁了,老六两口子这几天看杨大婆也特别不顺眼。   相比村头那边的鸡飞狗跳,兰芝这边就清静多了。她种在门口地里的菜都已成熟,对面山头上的玉米也出苗了。   只是这个时代的菜确实不值钱,几十年后菜价能赶上肉价,现在的菜价和肉价却是天差地别。现在的人们并不是那么喜欢吃菜,兰芝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做得太难吃,舍不得放油,佐料也少。   兰芝看过杨老七家剩在桌上的菜,炒得跟猪草一样,一点油星子都没有,其他佐料也无,估摸就放了点盐巴。这种菜别说他们家小孩不吃,估计大人也很难下咽。   因为菜不好吃,主粮就显得特别重要,很多人用猪油、麦酱等拌饭都能吃几大碗,也难怪家家户户无论老小吃粮食都很厉害。   这个年代的蔬菜品种也不多,兰芝观察了下,普遍都是圆白菜白萝卜莴笋蒜苗大青菜等。地里的作物就那么几种,连玉米都还没传到这个生产队,种菜籽的人也少。不过因为这个城市产酒,高粱倒很常见。   要论种的最多的还是当属厚皮菜,原因无它,只一个——厚皮菜是主要的猪食之一。   等着厚皮菜收割完后,马上就要开始种番薯了。兰芝看过原主家留存下来做种的番薯,正好是薯类品种中比较难吃的两个品种,高淀粉型的白心芍和黄心苕。   农村种红薯未必全是给自己吃,像现在的很多人家都把红薯做成红苕淀粉,然后担去城镇卖。这种红薯淀粉是粉条的重要原材料,而红苕高产适应力又强,茎叶茂盛还是猪喜欢的猪食之一,家家户户都当粮食种,市场上还能看到卖红薯的。   但也因为红薯太普遍,无论是红薯本身,还是红苕淀粉,都不值钱。而把红薯制作成淀粉这个过程,还需要耗费大量劳力和时间。   刘大鹏夫妇现在挣了钱,倒不再拘泥每晚走通宵的夜路去县城,有时候也改去离金沟十五里路的一个大镇上变卖。那个大镇叫沙尧镇,被当地人成为“小香港”,以前战乱时代是个重要的军事要地,发生过几场不大不小的战争,有部队驻扎,虽不及县城的繁荣,但比普通乡镇热闹。   沙尧镇的豆腐价格比县城低一些,但不用熬夜走六七个小时的夜路,可以早上五点过去,中午饭前回来。不过沙尧镇也不是每天都能去,那边也和普通乡镇一样实行三天赶一次集市,刘大鹏两口子就县城和沙尧镇换着走。   屋后菜园的蔬菜长势喜人,兰芝准备了些本地还没出现的菠菜和生菜,让刘大鹏顺便带去镇上看看能卖什么价。   毫无悬念,卖五分钱一斤都没人买,刘大鹏最后两分钱一斤才脱手。   兰芝暂时打消了卖菜致富的方法,这些富含维生素的蔬菜,在这个时代真的一点都不行销。   现在已经恢复了高考,家里三个小孩都没有念过书,一个字都不认识,兰芝准备把三个娃送去学校。他们能读到什么学位,是否适合念书,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和造化,但最基本的文化必须要有。   国家提倡让大家多读书,但前几年还有知青下乡,那些知识分子也和很多农民一样种地,甚至还没有乡下人种得好,很多人见了觉得读书无用。   实际上这种狭隘愚昧的思想误了一代人,后来因没文化而吃了大亏的父母又把这种遗憾强加在下一代身上。   兰芝倒不觉得读书就是为了所谓的铁饭碗,它对帮助一个人成长、塑造一个人的气质精神灵魂更具意义。   不过如果这三个孩子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她也不会勉强。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在这个处处都可以淘金的时代,他们还有很多选择。   兰芝去学校给三个小孩交了学费和粮食,学费不贵,五块钱一学期,三个小孩才十五块。孩子中午在学校吃饭得交粮食换粮票,兰芝家里没粮食,还是找刘家买的。   给孩子报了名后,兰芝又去供销社买了些日常用品回家,路上还遇着了隔壁的何太婆。   何太婆现年七十五,只比刘老太爷小几岁,算是金沟村最老的老人之一。何太婆的丈夫在饥荒年代就饿死了,她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女嫁得远,少有回娘家看她;儿子就是何二爷,四十出头了,至今未婚,一是因家里穷,二是何二爷在勤俭节约的农村人中算好吃懒做那一类。   何太婆这样的年纪,原本都该像刘太爷那样安享晚年,结果却因儿子不成器不得不下地做活。好在她身子骨健朗,山头上的活和家里的活都做得井井有条,还会做各种手工鞋。   只不过手工活在这个时代不值钱。   兰芝见她佝偻着背,背了半背篓洗得白生生的萝卜,忙上前帮她抬住背篓,“何太婆,你放下来吧,我帮你背。”   何太婆回过头看了一眼,忙慈眉善目地客套道:“是兰芝啊,这怎么好意思,我背得动。你走得快些,你尽管走前面吧!”   兰芝看她满脸皱褶,头发花白,正喘着粗气,笑道:“我不赶时间,你放下来吧。”   这正是一段上坡路,何太婆也没再推诿了,放下背篓,客气热情地夸了她很多好话。   兰芝让她走前面,问她:“你哪儿背这么多萝卜?”   “我这是从家里背上街卖的,结果这轮场萝卜一点都不好卖,我卖一分钱都没人买。”何太婆叹气道,“只好又背回去喂猪。”   现在正是拔萝卜的时节,再过一久,地里的萝卜就要开花长出种子。萝卜的味道太清淡,农村人冬天都会种萝卜,经过这么一个冬天,大伙早都把萝卜吃腻味了,萝卜难卖也实属正常。   “还是兰芝你手巧,头脑又聪明,会做豆腐卖,赚得到大钱。”何太婆艳羡道,不过最难的倒不是做豆腐,而是很多家庭都没那么多豆子用来磨作豆腐卖。   好在翻过了春,豆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成熟了,何太婆又说:“等豆子成熟了,我也跟你学做豆腐去卖。”   兰芝笑道:“你老人家不用这么心急,其实卖萝卜也很好。”   何太婆以为兰芝怕她抢生意,就道:“萝卜哪里卖得出去?到时候我做了豆腐拿去新店子卖,不在沙尧镇上卖。”   “新店子那么远,你走一趟太辛苦了。你要信得过我,这些萝卜让我拿回去给你加工,你改明儿再来卖。你要是卖了钱,分一半给我,你看成不?”兰芝半开玩笑道。   何太婆一愣,想着刘兰芝的本事,迟疑了下,回道:“这几个萝卜根本不值钱,你要你就拿去,反正我拿回去也是喂猪。难不成你还能把萝卜磨成豆腐?”   兰芝笑着摇头,“萝卜哪里能成豆腐,你要愿意的话,后天过来,我把加工后的萝卜给你,保证让你的萝卜翻十倍。”   何太婆不太敢相信,就算时下最贵的菜都买不起一毛多,更别提萝卜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萝卜干,但萝卜干在集市上也卖不起价,而且萝卜干需要时间晾晒腌制,两天哪能成?   何太婆见兰芝说得信誓旦旦,也莫名信了几分,便让兰芝把萝卜背回去加工,她也很想看看兰芝怎么把一分钱的萝卜翻十倍。   晚上刘大鹏两口子打包好豆腐离开时,兰芝就列了些食材和佐料,让他们帮自己从城里带回来。   总是靠卖豆腐也不是办法,就算她的黄大豆够多,也有被损耗光的一天。而这个时代未被利用起来的资源那么多,全都浪费了,穷的依然穷得吃不起饭。   想改变这种现状,得先把这些没得到有效利用的资源好好利用起来。 第17章   这时的农村都烧柴火,但家家户户人口众多,还养家畜家禽,每年收的稻草秸秆等完全不够用。金沟这边的山林不多,几处小树林也被各家各户刨得干干净净,连落叶都少见堆积。   兰芝家里更没有什么柴火可以烧,仅有的那些也因为最近做豆腐烧光了。还好沙尧镇那边有煤炭卖,兰芝每隔几天就让刘大鹏帮自己带些蜂窝煤回来,有了蜂窝煤,就不用烧柴火,也省了几个小家伙的活。   不过得知要上学的三个小家伙兴致并不高,兰芝就好奇道:“怎么听说上学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杨武雄皱眉道:“霞霞姐他们都说学校的老师特别凶,写不起字要打人,我们什么都不会,岂不是天天都要挨打?”   兰芝被他这话逗乐了,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顶,“老师不会那么凶,你好好听话,认真学习,不懂的可以回来问我,也可以问你们老师。我会督查你们的作业,你们也不会天天挨打。”   听说这个时代信奉严师出高徒,体罚学生是学校常有的事,兰芝打算亲自接送两天,看看学校的教学情况。不过这方圆十里也就这么一个学校,她也没得选。   “哦,你真的会帮我们做作业?”杨武雄喜出望外。   兰芝摇摇头,好笑道:“不是帮你们做,是督导你们完成,免得你们被老师教训。”   “那你会做吗?”小英眨眨眼问。   “妈妈肯定会做,她那么厉害,一定什么都会。”杨武雄现在简直成了兰芝的粉丝,在他眼里兰芝绝对称得上无能不能的超人。   兰芝抿着唇笑起来,“嗯,我什么都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那你教我们可以吗?”小梅一脸期待地问道。   兰芝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在家里我可以教你们,但你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我的庇护下。你们现在正是上学的年纪,该去校园多结交一些朋友,学校的学习氛围是家里给不了你们的,那才是你们该成长的地方。”   小梅太内向,再加上她的特殊经历,让她看上去比别的孩子沉郁。兰芝希望她能多去接触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变开朗些,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   傍晚,兰芝刚将蜂窝煤引燃,刘二娘就过来了,“三姐,这蜂窝煤怎么样?”   “还成,比烧柴方便,就是生火麻烦了点。”   “今晚我们要做什么新鲜小吃呀?”刘二娘又问。白天点豆腐的时候,兰芝就跟她打了招呼,让她今天晚上过来帮她打下手。   兰芝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来得正好,先帮我将这些萝卜全部切成丝,小梅洗的小葱一会儿切成葱花。”   兰芝这些日子请刘二娘做豆腐,发现刘二娘确实是个非常能干的姑娘,做事十分利索,刀功也特别好。兰芝前世很少切菜,几十年后的科技发达,厨房用具也进化得特别方便,切片切丝搅拌成泥的工具都能买到,可惜这个时代全靠双手。   兰芝把铝锅放在火炉上,烧了些干净热水起来,一会儿洗手也方便。等刘二娘的萝卜丝切好,她才换上铁锅,加入几大勺猪油,又倒了些刘大鹏帮她从城里买回来的菜油。   兰芝只用了一半的萝卜,切出来也有很大一盆。她舀了几勺盐先将萝卜腌制,去掉萝卜丝中的水分,使萝卜丝变软。   腌制完后,兰芝将鸡蛋打入萝卜丝中。这些鸡蛋是她去二房那边买的,二房没住在金沟,而是独立在对面的柴山上,那里地方宽,山里虫子也多,十分适合养鸡。   接着,她又加入葱花、盐、面粉和胡椒粉,一起搅拌均匀。   这时油锅已经热得差不多了,兰芝舀了一瓢热水把手洗净,将搅拌均匀的胡萝卜丝捏成一只只大小均匀的团子,放入油锅中。   没过一会儿,油锅里的胡萝卜丝就变成了金黄色,葱花、鸡蛋和胡萝卜丝组合在一起,发生了奇妙的融合,生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新鲜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炉灶旁边,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油锅,恨不能赶紧捞一块起来一饱口福。   兰芝看他们一个个嘴馋的样子,不由轻笑,用漏勺将锅中的油炸胡萝卜丸子舀出来,放入旁边早已备好的筲箕中。   “好了,去吃吧,小心烫。”兰芝道。   三个小豆丁和刘二娘哪里顾得上烫不烫,争先恐后地拿来尝。   “二姐实在是太能干了,你怎么就想到把萝卜丝做成丸子炸来吃?”刘二娘赞不绝口。   小英也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萝卜。”   “那是!妈妈最聪明!做得比肉还好吃。”杨武雄这个实力妈吹任何时候都不忘吹兰芝的彩虹屁。   兰芝笑着摇摇头,并不是她聪明,而是她来自更先进的几十年后,那是一个处处都不缺乏美食的美好年代。   不过虽说萝卜几乎零成本,但鸡蛋和油的成本却不低,而且这道菜非常费油,普通的人家肯定舍不得这么做来吃。   兰芝将盆中剩下的胡萝卜丝全部炸成丸子,捞出后晾在筲箕中;又将草纸裁切成四四方方的块状,把丸子包装成袋,用干谷草芯捆成一袋袋。这样一袋袋卖,不用过秤,省了算钱的步骤,方便何太婆这样的老人,省得她算不清被人坑了。   第二天正是赶集的日子,何太婆一大早就来找兰芝。看着黄金色的萝卜丸子,何太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品尝之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把兰芝夸成一朵花。   “何太婆,你也不用卖太贵,一包卖一毛钱就好,也不要和人讨价还价,能卖多少是多少。”兰芝叮嘱道,这些萝卜丸子成本并不低,卖便宜了今后更没赚头。   何太婆连连点头,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丸子,刘兰芝比她聪明,她听着照做就对了。何太婆背着背篓,揣着兰芝送给她的一大包萝卜丸子,既舍不得吃又忍不住想吃,最后还是没憋住,吃了小半袋,剩下的一大半收好了。   她有些忐忑,街上没有人卖过这种东西,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一毛钱一小包,实在是太贵了,但刘兰芝千叮嘱万吩咐不能降价卖,她也不好私自做主,卖亏了回去对不住人家。   她背篓里足足有五十袋,如果全部卖出去,那就是五块钱。   半天赚五块钱啊,她想都不敢想,就算只卖掉一半她都很知足了。而且这五十包背起来也不重,哪像她背萝卜那样费力。   何太婆选了场口靠近粮站的地方把背篓放下,将样品放在上头,刘兰芝给她说要让客人先尝后买。   刚给供销社送了东西的李师傅路过粮站门口,看见何太婆卖的东西,不禁好奇问道:“太婆,你这卖的是什么?”   “我这是小酥丸,老师傅,你尝尝看,不好吃不要钱。”何太婆终于盼来第一个客人,忙堆满笑脸说道。   李师傅看她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婆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讨好期待的笑,生了些恻隐之心,就当真拿了一颗丸子品尝。没想那丸子到了嘴里,竟然意外好吃,像肉味却又不是肉味,香鲜可口。   “你这怎么卖呀?”老师傅问。   “一毛钱一包。”何太婆说。   李师傅是个货车司机,专门给乡下这些供销社送货,这年头司机包里有的是钱,就豪爽道:“那你给我来十袋。”   何太婆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第一个顾客就直接开口买十袋,她笑得合不拢嘴,赶紧给这位老师傅提了十袋。   有人见李师傅一下买十袋,都不禁好奇何太婆卖的到底是什么。听说可以免费品尝,手上有点钱的都过来尝了个鲜,结果没一会儿,何太婆背篓里的五十袋炸胡萝卜丸子就全都卖完了。   何太婆恍若梦中,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好卖,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赚了整整五块。   她赶紧揣好钱,高高兴兴地回去找刘兰芝,把卖的钱全都交给刘兰芝。兰芝按照事先说的,和何太婆一人分一半,何太婆哪敢分一半,她那些萝卜就算全部卖掉,也不过几毛钱。而刘兰芝能把萝卜做成这种味道,肯定也花了不少成本费和加工费。   最后兰芝收了三块,剩下两块给何太婆。   “刘三娘,你真是聪明又手巧,尝过的都夸你做的很好吃,还问我是什么做的,我一个都没告诉。”何太婆兴致高昂地跟兰芝谈起今天上街卖萝卜丸子的细节,末了又问:“你今后还要不要做?我又帮你卖,你随便给我点跑路费就成。”   兰芝笑道:“好呀,下次赶集我又帮你做,上次的萝卜还剩一大半呢。”   何太婆:“我家里也还有些,一会儿我给你背过来。早知道萝卜也可以这么值钱,我就不用来晒成萝卜干了。”   兰芝看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笑着宽慰道:“没事,你可以让那些有萝卜的过来卖给我,我收购后做成萝卜丸子,你不就又有萝卜丸子卖了?”   何太婆有些心动又有些担心,怕旁人知道后也来帮着刘兰芝卖,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但她自己的萝卜又没剩多少。这门生意她还希望一直做下去,最后何太婆想了一法,去生产队的其他人家收萝卜,一分钱一斤买来背到兰芝这边。   何太婆现在不仅自己卖,也动员他儿子去走新店子、上房等集市,这样几乎都能卖几十袋。   何二爷可没何太婆那么低调,没出几天,半个生产队都知道何太婆收萝卜是给刘兰芝加工,做成小吃拿去各个集市卖,而且利润非常可观。 第18章   原来那何二爷是个喜欢抽烟喝酒的,而且一喝了点酒,话就特别多。别人一问他,他就全部和盘托出。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门生意,他清醒后也后悔莫及,深怕今后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做了。   很快,生产队陆续有人借着给兰芝送萝卜的机会过来看情况,尝了兰芝的炸萝卜丸子,都问着兰芝拿货。兰芝均按六分钱一袋卖出,至于他们拿去卖多少,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年轻些的就结伴去县城,城里人多而且出得起价,这么一包小吃在县城卖到两毛都有人肯掏腰包。尝到甜头后,来兰芝这边拿货的人越来越多,炸萝卜丝丸子的销量一天比一天大。   兰芝又趁机研究出了新的小吃,除了炸萝卜丝丸子,还有萝卜丝饼、素炸丸子、炸豆腐丸、炸豆渣丸子等,有单独包装,也有混在一起包装的,价钱都一样。   这类小吃都是就地取材,淀粉、鸡蛋、蔬菜等在农村根本就不值钱,但每天有大量菜丸子和豆腐产出,原材料的消耗也非常大。   来她这里进货去卖的人在回来的路上也会沿途收购一些便宜的蔬菜,运回来又卖给兰芝。这样来回都有赚,一天下来竟然比农村给人做帮工的工匠师傅还要赚得多。   蔬菜倒是好办,家家户户都有,但油却不够用,兰芝又向这些进货的人高价收购油。还好这群人各自跑的地方不一样,只要她开口,大家从各个地方帮她买些菜油和猪板油回来,还是够她用了。   杨二嫂见兰芝那边鸡蛋消耗大,而且收购的价比集市上还贵那么一点,便直接在山林里搭了个鸡棚,又多敷了二三十只小鸡。   也有人眼红兰芝生意做大了,赚的钱多,想偷师学艺自己回去做,老六媳妇和丁家媳妇就是其中之一。这两人经常借着各种名义过来观看,惹得刘二娘和老七媳妇意见非常大。   兰芝听她们私下里抱怨,又莫名好笑。她穿越过来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农村的日常除了农活就是家长里短,邻里之间的摩擦常有,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多大的事,但相互间却能置气很久。   就拿杨家这几兄弟来说,老六和其余几房的关系都不怎么样。老六是个木工,仗着有一门手艺,颇有点瞧不起人,和自家兄弟之间也算计得非常精,帮自己兄弟做事也和外面收一样的价。杨大娘那边要是遇上点什么事找他们兄弟,老六又很会钻空子地以要外出干活,忙不过来为借口,最后这些事就落到了其他几房身上,主要还是老二和老七两房人头上。   像大房的杨老大虽然不在家,也没帮忙做活,但杨老大每年有上交赡养费给杨大婆,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六两口子斤斤计较,惜钱如命,甭想从他们身上拔下一根毛。   转眼就到了入学的时间,兰芝亲自送三个小豆丁去上学,和学校的老师打了招呼,晚上又给这三个孩子复习功课和检查作业。他们最初还是有些胆怯,尤其是小梅小英,平日在家很少出门,性格很内向,兰芝亲自送了几天,又给学校老师和同学都贴心送了小吃,让他们多关照。   没过多久,他们倒都适应了。杨大嫂和刘家都有小孩上学,兰芝之后就让三个小孩子跟着那些大一点的孩子一同去学校。   现在业务扩展了,三个小孩也入了学,家里只剩兰芝和刘二娘两人,人手严重不够,兰芝便又请了杨大嫂和老七媳妇过来帮忙。这两人虽不及刘二娘手巧,做活却老实靠谱吃得苦,兰芝交给她们也放心。   连续晴了十多天的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又到了倒春寒的时候。   兰芝的草棚一遇上这样的天气,就成了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几乎每个房间都会有那么几处漏雨的地方。   现在农村的房子多是瓦房,也有像兰芝这样草房,和多年后的小楼房不一样,瓦房和草房每年或隔年都会翻修屋顶,把漏雨的地方补上。瓦房要把亮瓦擦干净,屋内会亮堂,也要把碎掉的瓦砖换成新的;如果是草棚,则要在漏雨的地方加盖干谷草。   但是刘兰芝这房子已经三四年没人检修过了,也难怪处处漏雨。   不过这并没有抵挡住房间里面的热闹气氛,下雨天很多农活都没法做,金沟村的人便都聚在了兰芝这边,看刘二娘炸丸子。   刘二娘在美食方面很有天赋,兰芝给她说过几次,她就能做得像模像样,而且味道不会差。   兰芝当初承诺要把自己会的都交给他们,在这些人面前也从未有藏私的意思。她做的这些素食小吃原材料都是家家户户有的,做起来并不难。丁家媳妇和老六媳妇看兰芝赚得风生水起,也分外眼红,都觉得自己要学会了肯定也能赚大钱。   一群人在兰芝这边尝了不少丸子,丁家媳妇和老六媳妇回家就捣腾去了。不过做美食这门活,看似简单,同样一道菜不同的人做出来就是不同的味道。   她们都是穷惯了的,平日里做饭炒菜都节省习惯了,王定英舍不得用新鲜猪油,就把陈年油拿来炸,结果那油当初掺了腊肉油进去,做出来的味道可想而知。丁家媳妇则是因为家里下蛋鸡少,舍不得多加鸡蛋,做出来的味道和兰芝那边做的天差地别。   不过好歹是做出来,味道差点那就降价卖,两人赶集的时候都不约而同背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去了集市。到散场的时候,两人连成本都没赚回来,到家后还被自家男人说了一通。   刘家的母猪前段时间生下了一窝小猪崽,现在小猪崽已经一个月大了,刘家兄妹见兰芝这边每天剩下的菜叶子菜皮和豆腐泔水也不少,便送了一对小猪给兰芝。   兰芝盛情难却,不过她想养猪倒不是因为每天浪费的菜叶子和豆腐泔水,而是粪池的粪水不够。猪粪是很好的有机肥料,尤其是在这种化肥种类单一的年代,她看街上都没化肥卖。虽说她的空间试验站中也有不少化肥,但那里的东西对她来说是不可再生的,她还想留着今后做些实验用,不能随便拿来浪费了。   兰芝按照市价把猪崽的钱亲自给刘老太爷送过去。   刘老太爷却客气道:“兰芝你未曾把我们当外人,让大鹏赚了那么多,又教会家芳学了那么多手艺,要不是你,我们现在哪能吃得起肉,穿得起这些新衣服?这猪崽的钱,你就别再送来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拿来拿去的,就显得生疏了。”   刘太婆也慈眉善目地笑着说:“是啊,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没想着还有这么一天。我这身衣服正是大鹏两口子去城里帮我买的,这好料子的衣服就是不同,我穿着一点都不冷了。以前那些旧棉衣,穿着又死板又厚重,不活动不说,半天都穿不暖和。”   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一点风寒,刘家的儿孙虽然不多,但个个孝顺,整个家族也和睦,比杨家勾心斗角的众兄弟团结多了。刘大鹏夫妇赚了钱,也没私藏,大半都拿出来一家子开销,只存了少部分当私房钱,刘二娘的工钱也是如此。   刘家一直都是金沟村过得最好的,现在更是,因此还让杨大婆背地里嘀咕了很久。   兰芝见他们这样坚持,便也没再客气了。   现在每天进出金沟村的人越来越有多,也曾有人私下研究过这些炸丸子,结果都放弃了。一来他们不知道配方,味道做不出这么好,二来他们算下来自己做的成本竟然跟从兰芝这边进货卖相差不大,还更消耗自己的时间。   丁家儿媳和老六媳妇上次吃了亏,也不自己折腾了,都从兰芝这边拿现成的货去卖。   这日,风和日丽,兰芝正在翻门口那块菜园土,她准备今后在这里搞点玉米试验。   她刚扔下锄头,就见老六媳妇急匆匆跑过来,“五嫂!都什么时候了,快别在这里干活了,五哥他回来了!”   兰芝正干得满头大汗,见老六媳妇又是那副神在在的样子,便用棉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谁回来了?”   老六媳妇看上去比她还急,“五哥啊,你老公。” 第19章   兰芝懵了下,原书中从来没出现过的人物竟然活着?   对突然多出来的便宜老公,兰芝一时还不知该怎么接受,接着又听老六媳妇满面愁容道:“五嫂,我先来给你通个气,你好有个心理准备,五哥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兰芝:!!!   太好了,终于不用当接盘侠了!   兰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意识到自己不该把这种窃喜情绪表现出来,便板起脸。   原来这个杨老五还是个渣男,自己在外快活,把妻儿丢在家里不顾,几年音信全无,害惨了三个儿女。   老六媳妇见兰芝黑着脸,心中又生了几分同情,刘兰芝再有钱又怎样?还不是公婆不疼,男人不爱,现在男人把外面的野女人都带回来了。   这般一想,这些日子的眼红病又好转不少,便无比同情地宽慰道:“五嫂,你别伤心,我们都站在你这边,五哥想乱来,还得问问我们杨家的兄弟些!”   兰芝:……不不不!你们不用站在我这边!我自己就能手撕渣男!   兰芝收了锄头,和老六媳妇一同回到家里,刚到院坝边,就见杨大婆带着一男一女走过来。   男人身形高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头上顶着淡淡的绿光——“杨老五,28岁”。他手上挽着的女人打扮时髦,脸上搽着脂粉口红,头发烫成了这个时代非常前沿的波浪卷,被旁边一身补丁衣服的杨大婆衬得像朵花一样。   兰芝打量他们的同时,杨老五也在打量兰芝。   他从来没想到再次见刘兰芝会是现在这种情景,他和刘兰芝是包办婚姻,两人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要说什么情啊爱的,肯定没有。   当初说媒的给他介绍刘兰芝的时候,说刘兰芝是他们生产队的第一美人,他第一次见刘兰芝的时候,确实惊为天人。   然而相处得久了,也就那样,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样的平淡无波。   他当初拿鸡蛋去城里卖,被城里的富家千金徐梦琪看上,徐梦琪问他愿不愿意去供销社工作。供销社,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挣扎一番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农村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然后就再没回来过。   没想到这次回来,金沟完全变了一个样,家家户户都吃得上肉了,听说还是刘兰芝带他们赚钱的。   他原本以为回来会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黄脸婆,没想刘兰芝比他从城里带回来的女人还要水嫩漂亮,身上穿的也是好料子的衣服。   她刚刚锄完地,脸色红润有光,一双明眸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又亮又清澈。   “三娘~”杨老五突然有些后悔了,深情款款地喊了一句。   挽着他手臂的女人在他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下,杨老五又顿时清醒了几分。   刘兰芝再能赚钱又怎么样?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万一哪天变天了,是要被抓出去□□的。   供销社的工作才是人人争抢的铁饭碗,他不能为了刘兰芝这个乡下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前程。   “梦琪,快到这里来坐,我们乡下就是这样,哪里都脏兮兮的,没有你们城里人爱干净。”   杨大婆赶紧去给徐梦琪端了一条新板凳,满脸折皱都笑成了朵花。   兰芝冷哼一声,“那是我的板凳,婆婆,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杨大婆一听,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刘兰芝,你的一切还不都是老五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说完,杨大婆又转头对那个女人道:“梦琪,这里就是老五的家,你不用拘束。”   正在做活的老七媳妇看不过去了,冷嘲道:“我们乡下人可没有这种城里的客人,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我就是乡下人,不懂你那些什么待客之道。这些新板凳全是五嫂掏钱买的,五哥一走就是三四年,老婆孩子都不要,现在还有脸回来认这些东西?”   老七媳妇很感激刘兰芝,她本来身体也不好,老七又要忙田里的活,家里还拖着个小孩,又养了牲畜,没法像其他人多的家庭可以挪出人倒卖小吃或豆腐。   兰芝请她过来帮忙,她正好可以兼顾家庭,也省得每天背着几十斤东西走远路。而且刘兰芝慷慨大方,给她开的工钱都是一块钱一天,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现在看这架势,他们分明是想把刘兰芝给逼走,要是刘兰芝走了,今后谁还能够这么轻松赚得到这些钱?   杨大嫂也肃然道:“老五,这个女的是谁?”   杨老五没想到现在除了他妈,所有的人都向着刘兰芝,再加上他回来心虚,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他旁边的女人道:“我是他老婆,我们扯了证的。”   虽说兰芝不是原主,跟这个杨老五也丝毫不熟,感觉不到任何伤心,但遇上这种极品事,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愤慨和恶心。   兰芝嘲讽地扫两人一眼,“所以呢?你们回来是和我断关系,还是跟我示威?”   “三娘你先听我说,当初我进城卖鸡蛋,被一辆车撞了,是梦琪救我去医院。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梦琪天天照顾我,我在那边安顿下来,后来就和她结了婚。直到前段时间,我才记起以前的事情。”   杨老五一脸懊悔,“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也知道你一个人养三个孩子不容易,所以我这次回来,也是想把武雄带走。他最小,最让人操心,小梅和小英现在能够帮你做一些事了,让她们留在你身边,你也有个帮手。”   兰芝今天被这渣男的三观给震裂。   不过这年代在农村没有扯结婚证就结婚的很多,也有很多像杨老五这种以没有结婚证为借口抛下乡下妻子另娶他人的。   这些都是兰芝从他们平时的闲话中听到,没想自己今天竟然成了故事的主角。   “杨老五,今天大嫂就在这里说句公道话。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娶了这个城里的女人,刘兰芝嫁给你这么多年,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这样对她,我这个做大嫂的都看不过去。”   “五哥,做人要讲良心,五嫂一个人操持这个家,你非但不感激她,反而带个女人回来气她,这什么事儿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既然都知道对不起五嫂,那就休了这个女人,回来和五嫂好好过日子。”老七媳妇说。   杨大婆却道:“这是人家老五的家事,我这个当妈都没说什么,你们这些兄弟媳妇插什么嘴?!反正老五和刘兰芝也没有扯证,人家梦琪救了老五一命,又和老五扯   了证,就算过日子,也是和梦琪一起过。老五现在在供销社工作,要是他和刘兰芝在一起,这个铁饭碗就丢了!”   “啧啧,你听见没有?这个渣男就是因为铁饭碗才和你在一起的!万一哪天这铁饭碗不吃香了,我现在的下场就是你今后的下场,你长得年轻漂亮又有文化,何必把青春浪费在这种抛妻弃子还没内涵的人渣身上?”   兰芝看向那个女人,也不顾杨老五和杨大婆越来越黑的脸,继续说道:“你们可以放心,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像他这样的垃圾男人,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要。既然我和他没有扯证,那这就更加好办了,谁要捡垃圾就把他捡回去。但是这三个小孩子跟了我这么多年,谁也别想把他们带走!”   众人震惊不已,隔壁邻里也全都赶过来看热闹,不过这次他们都力挺兰芝,毕竟兰芝现在就是他们方圆几里的经济来源。要是刘兰芝一走,今后这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杨老五和那个梦琪,以及杨大婆脸色非常难看,杨大婆当下就道:“刘兰芝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哪有你这么霸道的女人?”   兰芝被她的愚蠢给气笑了,“是呀,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上次不是还卖小梅吗?自己的亲孙女都卖,还有什么脸在这里说我?我现在就来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免得你这不识字的老婆子在这里耍泼!我国婚姻法明确规定,双方因抚养问题发生争执不能达成协议的,按子女随其生活时间较长予以优先考虑。这三个孩子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突然回来要孩子?”   “哦,对了,我还忘了,重婚已经触犯了法律,我们虽然没有扯结婚证,但也属于受法律保护的事实婚姻。这个渣男另娶有钱人是不是刚好那么凑巧,我们也可以在法庭上见分晓,顺便把你上次拐卖亲孙女的这事一并告了!”   “你你你……”杨大婆指着刘兰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对杨老五哭诉道,“你看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是受的这种气!这日子没法活了!”   徐梦琪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和一开始杨老五给她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结婚两三年了,结果一直没有小孩,后来两人去检查之后,才发现徐梦琪没有生育能力。正好他们两人又都想要个孩子,徐梦琪原本是想抱养,但杨老五觉得抱养还不如把自己的亲儿子拿去养着,还少了买孩子的那笔钱,别人生的小孩哪有自己生的那么亲?   两人拾掇了一番就来乡下要小孩,原本他们的钱都准备好了,而且还准备了五百块钱。   杨老五以为刘兰芝过得肯定很艰难,拿到这笔钱后,说不定能跟自己断干净,哪里想到刘兰芝现在非但不缺钱,而且脾气比以前硬多了。   尤其是刚才她说的那一番话,完全想象不出她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农村女人。   徐梦琪被刘兰芝那么一说,也突然觉得杨老五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当初她看中杨老五,是因为杨老五长得好看,人模人样的,结果这人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带出去也没点见识。   更重要的是杨老五隐瞒了他的婚史,后来她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结婚了。再加上杨老五确实长得合她眼缘,她才原谅了他。   徐梦琪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杨老五的手臂,深觉这是她人生最丢脸的一次。   隔壁邻里看到这情况也纷纷相劝——   刘太爷:“老五,兰芝为你操持这个家,帮你把三个孩子拉扯大,这样的媳妇,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几个了,你要知足。”   丁家的:“老五,你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   杨大嫂:“人家都说糟糠之妻不可弃,你难道还要做当代的陈世美?”   刘二娘:“五哥,三姐在家太不容易了,现在家里的条件也好了,你还是回来吧!”   老六媳妇:“是啊,五哥,你看你走后,五嫂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还把小孩子都送去了学堂。”   杨老二:“老五,当哥哥的劝你一句,你这样闹着,就算闹到生产队,也是你的不对。”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把杨老五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说得无地自容。杨老五从来没有想到,刘兰芝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陌生得让他感到害怕。   “我知道都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兰芝,也是我对不起大家,但是我和梦琪扯了证,在城中也有正式工作,我不可能再回来了。”杨老五说着就准备逃离这里。   “站住!”没想兰芝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   “刘兰芝,那你还想怎么样?老五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杨大婆道,她现在就生怕刘兰芝拖杨老五的后腿,他们家好不容易出一个在供销社上班的。   “是呀,他为了铁饭碗抛妻弃子,我这被迫离婚也就算了,但三个孩子的抚养费,你今天不给,就别想走出这里半步!”兰芝冷声道,“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你那只铁饭碗只怕就要变成讨饭的破碗了。”   为了杨老五这份工作,徐梦琪出了求了人情打通关节,现在听兰芝这么说,几人都慌了。   “你想要多少?”杨老五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在城里的供销社工作,那么吃香,家里三个小孩,一人给10块钱,肯定轻而易举。就让你出走三年算了,一个月30,一年360,三年1080,你把这些抚养费给足了,你再离开!”   听了兰芝的话,杨老五差点没气炸,“我哪里来那么多钱?”   “你们城里人,你孩子的抚养费都给不起吗?你们两口子都是拿铁饭碗的人,这点抚养费都不想给,那看来我只有去上面反映了!”兰芝道。   杨大婆知道刘兰芝什么都做得出来,当下就急道:“刘兰芝,你这是坐地起价!一个小孩子一个月哪里用得了10块?”   “坐地起价?”兰芝嘲讽地笑了起来,“我们家三个孩子一个月哪止用30?光是他们每个月买的新衣服,就已经超出这个预算了。这渣男管生不管养,现在连10块钱的抚养费都给不起,我都替你们这城里人感到寒碜。”   “给给给!我身上只有200,剩下的下次给你!”杨老五气道。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而且我这里不兴赊账的,你问问那些来我这里拿货的人,我什么时候赊过账给他们?”   “我真的没有带那么多钱!”   他知道刘兰芝是故意找茬,现在又有这么多人给她撑腰,她逮住了这个机会,不肯放过自己。   那徐梦琪是个城里人   ,见这穷山恶水的乡下人全都向着刘兰芝,和杨老五事先给她说的截然相反。现在她也不敢再开口,免得引起众怒,到时候被打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没带?那好,我今天就赊一次账给你们,但这账我也不能白赊,我们就以日息一分计,你欠我100,每天就给我一块钱的利息;要是你一个月内没还,我就去你们单位反映——你,杨老五是个陈世美,抛妻弃子。”   这利息完全就是打劫!   “刘兰芝!你不要太过分!老五拿这个去告你,你也跑不掉!”杨大婆道。   兰芝轻蔑一笑,“你们要告现在就去告!我不拦着你们,大家一起去吃牢饭,整整齐齐的,多好。”   刘兰芝不怕,但杨老五和徐梦琪怕,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不过杨老五转念一想,只要刘兰芝不知道自己的住处,自己今后再也不回来,她也拿自己没办法。   “那好,我这里先给你200,剩下的800欠着,改天我给你送过来。”杨老五说。   “欠账可是要写欠条的,你还得写明这是你抛妻弃子欠下的抚养费。还有,我劝你最好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我能够走30多里的山路,把小梅从人贩子手上追回来,也一样可以走几十里的路来城里,问你要这笔抚养费。”兰芝说道,“县城里的供销社肯定比山沟里的人贩子好找多了。”   徐梦琪现在恨透了这个没有见识的杨老五,一回来把什么都给他老娘说了,他老娘又是个大嘴巴,现在老底都透给了刘兰芝。   有道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刘兰芝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这样为所欲为。   最后杨老五和徐梦琪把身上所有钱掏了出来,一共600多块,他们给了刘兰芝600块,又写了400块的欠条,按了手印。   兰芝拿到手后,又说道:“下次也不用你跑路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天会找人亲自上门来拿,免得到时候你连利息都还不起。”   杨老五被她的话刺得心窝疼,“好!那你我今后两清,你也别再拿这事来纠缠我。”   “口说无凭,别把你们大队的队长支书叫过来,做个证人,签下合约。”到底徐梦琪是城里的,见多识广。   兰芝:“可以,2000块的离婚费,给了,我就去请支书队长过来,今后大家各自安好。”   虽说这样便宜了这对狗男女,但兰芝也不想和这渣男再有任何瓜葛。供销社今后只会越来越差,万一某天这渣男想回头,反倒给了他一个机会。不如现在就断干净,今后这渣男也没有任何理由再来找自己。   杨老五见刘兰芝这么难对付,更是铁了心要和她断干净,免得影响自己在城里的工作。   杨大婆简直要气炸,“刘兰芝,你的心怎么这么黑?你这漫天要价,死后要下地狱……”   “2100!我现在要2100的离婚费,你们再骂我一句,我就加100,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横竖就是一起进监狱,这憋屈日子我也过够了,你让我不痛快,我凭什么让你痛快?”兰芝冷冷地睨着杨大婆,这恶婆子是耍泼的能手,和他们过招只能以恶制恶。   杨大婆气得想再说什么,旁边的徐梦琪冷冰冰地开口打断她:“你就少说两句!横竖2000块钱,我们徐家出得起!”   杨道婆被她这一呛,乖乖住了嘴。   兰芝请刘二娘帮自己跑了一趟,去叫支书和大队队长过来做个见证,顺便也把房产落实了,今后这房子和土地跟杨老五没有一毛钱关系。   杨老五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回这里,只要能和刘兰芝断干净,他所有条件都答应。   反倒是杨大婆,见刘兰芝突然得了这么多好处,简直痛心疾首,眼睛红得发疼。   双方和见证人都签了字,按了手印,那杨老五和徐梦琪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杨大婆吐了一口口水,赶紧追了上去。   老六媳妇问道:“五嫂,你当真就这样放五哥离开呀?”   兰芝淡声道:“不然呢?”   老六媳妇一时接不上话,丁家媳妇接嘴道:“要不还是追回来吧?可不能便宜了别的野女人!我这就去追老五。”   兰芝摇摇头,“我说了这种渣男,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要,你们不用劝我了。我这是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我还要咬回去?”   这渣男回城里过他自己的日子,不要来找她烦她,这就是他们俩之间最好的结局。她原本就和这个渣男没有任何感情,谈不上那么多的爱恨情仇,顶多是被恶心到了。   反正供销社这碗饭香不了多久,今后他下岗的时候,有他后悔的。   众人看兰芝并没有预想中的伤心欲绝,反而果断决绝,也不仅对她感到佩服。   “三姐,你刚才真是太威风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连法律都懂。”刘二娘一脸崇拜地说,她简直快要赶上杨武雄了,对刘兰芝是打心里的佩服。   “五嫂,你真的放得下?”老七媳妇一脸关切地问。   兰芝回她一笑,“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若真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恶心。”   “刘兰芝啊,你真是我们大队的奇人,想到这种情况你还能够从杨老五手上拿到这么大一笔钱。我见过像你这种情况的,全都过得很悲惨。”裴队长也感慨地说。   众人心中都钦佩刘兰芝的决断,随后又听刘兰芝幽幽道:“以后你们也不用叫我五嫂了,就像我兰芝得了,听着五嫂这个称呼,很膈应人。”   杨老五这个人物在原书中并没有回来过,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还以为这个人物真的已经死了。   不过原书她也没有追完,关于反派BOSS杨武雄是怎么离开金沟,又是怎么起家的,她看到的章节都还没交代清楚,或许与杨老五这个人物有关吧!   想到这里,她更不可能把杨武雄交给杨老五了。   “今天真是多谢了各位,晚上这顿就让我来请大家。二嫂,你回去捉两只鸡过来,这个钱算在我头上。老丁家的,卖只鸭子给我,今晚我给大家做爆鸭子。”兰芝突然多出一大笔钱,现在有种说不出的解气,便慷慨解囊,请队长支书和金沟村的人一起吃饭。   她要好好庆祝,这次和渣男终于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众人见她这么慷慨大方,倒也没再为她感到同情,离个婚还能拿到这么大一笔钱,有什么不好?反而有人开始盘算给她做媒。   兰芝倒不知道众人的小心思,他现在正感慨,杨家这么多兄弟中,只有杨老五和杨大婆最像,都一样重男轻女,回来要的也是儿子,女儿却留在乡下做农活。   杨大婆追着杨老五和徐梦琪到村口,嘴上一直骂着刘兰芝的坏话。徐梦琪是城里人,哪里听过这种粗俗话,直皱眉。   “你们就这样走呀?好歹留下来吃口饭啊!老五你都三年没个音信,我这当妈的心中也牵挂……”   杨老五今天脸面尽失,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供销社工作,回来肯定很长脸,没想到反被刘兰芝摆了一道,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吃得下饭?   “那里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去街上吃!”杨老五说道。   杨大婆那边有些什么东西,难道他还不清楚?拿块腊肉出来招待人就非常不错了,要是让徐梦琪吃老腊肉,不知道又会被这个城里的千金大小姐嫌弃成什么样子。   杨大婆一听去街上吃,条件反射就说道:“街上吃多贵呀?”   说完她又想起杨老五现在发达了,在城里的供销社工作,是有分配的人,一顿饭算不了什么。   想着杨老五也可以在供销社工作,赵大婆又提议道:“老五呀,你幺弟在家也没事做,你看能不能在城里给他找个工作?你们两兄弟也有个照应,你现在有关系,我们花点钱把他弄进去都可以。”   杨老五不耐烦道:“哪里有这么好弄进去?他字也不识几个,账也不会算……”   “你也不会,还不是进去了。”杨大婆反驳道。   杨老五:“我现在已经学会了。”   “走了!还在这里聊什么?!”一旁的徐梦琪等得不耐烦。   其实一开始她不赞成杨老五回来要儿子,就算是杨老五的亲儿子,但到底是杨老五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还不如去要一个和他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   杨老五看徐梦琪生气了,也不想再和杨太婆聊下去,转身就走。   杨大婆还不死心,就跟着他们一起上街,嘴上还念叨着说:“你学会了正好,还可以教老幺,你们两兄弟一起在城里工作,也好有个照应,无论什么工作都可以。梦琪,我知道你的门路更多一点,你看能不能跟老五他兄弟找个空缺?”   徐梦琪被她闹得烦,倒是想起他有个朋友的饭店还缺端盘子的人,就给杨大婆说了。那杨大婆听了之后,简直欣喜若狂,变着法儿夸徐梦琪漂亮心善门路多,刘兰芝那种乡下女人没得比。   杨大婆送他们走到大路上,见有学生娃回来,就对杨老五道:“现在那些学生都放学了,你要不要等着看看你儿子?”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那种女人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跟我们亲?”徐梦琪没好气道。   杨老五却有些想看,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今后跟着徐梦琪这个女人,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梦琪,既然来都来了,要不我们看看吧?我们买点东西,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要是他愿意,我们就把他带走,那小孩挺机灵的,你看了肯定喜欢。”杨老五软语劝道。   徐梦琪又不傻,哪里能不知道杨老五那点心思,直接说道:“再机灵也不是你的孩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杨大婆见徐梦琪对杨老五的态度,心中有些不悦,心道这女人也太霸道了,杨武雄怎么就不是杨老五的孩子?而且杨大婆又听杨老五说徐梦琪没有生育能力,要是这样的话,今后杨老五不就是断了后?   这还了得?!   既然正在路上争论间,杨大婆见陈湾那边走来几道熟悉的矮小人影,那不正是金沟那群小孩?   “老五,武雄回来了!”杨大婆惊喜道。   杨老五抬头看去,果然就见一群孩子朝这边走来,不过他已经三年多没在家里,哪个是他的孩子,他一时都分辨不出来。   “武雄,快过来,来认认你爸。”杨大婆走到前面去招呼。 第20章   小梅年纪大些,对杨老五有点模糊的印象,但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孩子对杨大婆都心有阴影,知道她是个专门卖小孩的人贩子,连自己亲孙女也卖,个个都不敢走过去。   “武雄,他真的是你爸?”   “肯定是骗人的啦,要是是武雄的爸爸,怎么没有和武雄的妈妈一起?那是杨大婆故意骗他的!”   两个隔壁村的小孩低声交谈着。   “武雄,婆这是不是要卖你?”杨松问道,他是老六家的小孩,跟小英一样大。   “他们走过来了,我们赶紧跑!”小英道。   “他们是大人,我们跑不过,一会儿我们趁他们不注意,推他们下田。”杨武雄天不怕地不怕地说。   小梅死死地盯着杨大婆,和她后面的一对年轻男女,曾经的恐惧涌上心头。   杨老五看着几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非常欣慰,这三个穿得最好、长得最漂亮的,正是他的儿子和女儿。这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他还以为没有自己,三个儿女一定过得很艰苦。   “武雄,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来,爸爸抱抱。”看着漂亮的孩子,杨老五的心情好转了不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城里?那里有非常多的糖果和玩具,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是啊,你爸爸现在在城里的供销社工作,很有钱,你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杨大婆也说道。   杨武雄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回应。   杨老五以为自己的儿子在考虑,就蹲下身,打算抱抱他,结果他才刚蹲下去,杨武雄就突然发难,猛地朝他推去。   杨老五在路边还没有蹲稳,冷不丁被杨武雄这样一撞,竟然一下撞到矮几米的田里去了。   “坏人贩子!想骗我,我才不会那么傻!”杨武雄叉着腰,神气得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一旁的徐梦琪看得惊呆,“你这死小孩,心怎么这么歹毒?!”   “武雄,那是你爸呀!你这个报应儿,连你亲爹也害。都是被你妈给教坏的!”杨大婆也被吓住了,扬手就要往杨武雄脸上招呼。   杨小梅和杨小英两姐妹见状,赶紧去推杨大婆,把那老婆子推到了土沟里。   “我们才不会信你的话呢!休想骗我们!”杨小英怒气冲天道,上次就是杨大婆骗她,才害得小梅姐被人贩子掳走。   “这里还有一个人贩子,我们帮你!”   剩下几个小孩子一起朝徐梦琪推去,徐梦琪惊叫一声,也落入水田中。   因为再过一久就是插秧的时节,现在的水田大多都有土粪,徐梦琪和杨老五两人一身泥巴和粪土味儿。开春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就算今天风和日丽,但那冰冷的水浸透衣服还是冻得人发抖,再加上春风一吹,更是冷死人。   徐梦琪气得直哭,对杨老五又打又骂:“这就是你要的儿子!要不是你,我今天哪里受这种委屈?!你去死!”   杨大婆倒在土沟里,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娼娃子!仙人板板!连老人也打,你们要遭雷公轰!”   “才不会呢!我们打的是坏人!”   “人贩子!人贩子!”   一群小孩拾起路边的泥土对田里两人扔了过去,杨大婆骂着从土沟里挣扎起来,小孩们见杨大婆追着过来要打他们,就赶紧做了几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一群小孩回到金沟村,就直往兰芝家奔去,津津乐道地把今天路上遇到人贩子的事讲给大人们听。   “杨大婆骗我们说那个人是武雄的爸爸,还好我们聪明都没有上当。”   “对啊!我们还把那两个人贩子推进了水田里,然后就赶紧跑了。”   兰芝听得心情喜悦,拿出几块薄荷糖,“来一人一块,这是给你们的奖励!你们做得很对,遇上人贩子就是要这样。”   小孩子们拿到薄荷糖之后,都兴奋得跑去玩了。   大人们也很解气,“还好这些小孩机灵,不然说不准今天武雄就要被他们拐走了。”   “兰芝,今后你要多注意些,免得他们又来偷孩子。”   “你说他们干嘛不自己生?”   “我听说是那个女的生不出孩子。”   “所以说呀,做人不能昧着良心,不然连上天都看不过去,这就是报应!”   院子里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因为今天晚上兰芝请客,大伙儿都在这里帮着杀鸡宰鸭,一起做晚餐。   傍晚的时候,隔壁滩口上的几个青年过来拿货,见兰芝这边热闹非凡,还好奇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热闹?”   “今天是个大喜日子,你们也留下吃饭吧!”兰芝说。   “什么大喜日子?怎么没人提前通知一下?”   在农村遇上喜事要随礼,那几个青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喜事,生产队谁家有喜事都会提前告知。兰芝现在在生产队是大名人,要是有事肯定不会没人知道。   “今天是刘三娘挣大钱的日子,请你们吃你们就留下吧!可惜没有鞭炮,不然的话还能给刘三娘去去晦气。”裴队长半开玩笑地说。   众人插科打诨地聊着,那几个青年总算是知道了事情都来龙去脉,也纷纷给兰芝打抱不平。   “刘三娘,催债这事儿就交给我们,明天我们就去县城帮你把钱要回来。反正我们每天都跑县城,熟悉着呢!”唐二自告奋勇地说道。   兰芝也乐见其成,就说:“行!这事就麻烦你们了,追回来的利息就你们分,我只要本金就行。”   杨老五现在欠她2500,就算是一天的利息,也是25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其他人都知道刘兰芝说一是一,想着那丰厚的报酬,都艳羡不已。   晚上众人都在兰芝这边吃饭,那狭窄的院坝热闹得跟过年似的。不过兰芝家没有酒,杨老七又把自己家里的药酒坛子搬过来,大家都吃得尽兴。   相比兰芝这边的热闹,村头那边静悄悄的,杨大婆和杨老幺两母子在昏暗的油灯下嚼着咸菜下稀饭。   杨老幺满肚子怨气,“你看你得罪了五嫂,现在所有的人都跟着五嫂发家致富了,就我们还在这里吃稀饭啃嚼菜。”   杨大婆简直恨铁不成钢,“老幺,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现在已经叫你五哥在城里给你找了份工作,我们明天就进城去,刘兰芝能有多少钱?你看你五哥给你找的那   个新五嫂,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够把两三千块钱拿出来,而且还是铁饭碗,能吃一辈子的。刘兰芝这个,要是退回去十年,是要拉去街上□□的!你现在都是要去城里面的人了,要看远一点,像你五哥那样,今后就在城里安家,找个有工作的女娃子结婚。”   杨老幺没了话说,其实他觉得像他五嫂那样的就很好,又漂亮又能挣钱,可惜这种话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晚上洗漱完的时候,杨小英跑到兰芝面前,支支吾吾道:“妈,今天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爸?”   杨老五离开的时候,杨小英才只有4岁,记不得什么,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子。   兰芝被这个问题问到了,她前世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也没遇上过这样的问题。   告诉他们真相吧,未免让他们太幻灭;,若是用善意的谎言骗他们吧,也不太好,今天这里那么多人在聊,估计他们心中其实也有定论。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我不认他,他就不是,我只要妈妈!”杨武雄嘟起嘴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兰芝被这个小反派给逗乐了,小梅也接着说:“我也只要妈妈,没有抚养过我们,也没有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我都不会认。”   “你呢?”杨武雄又皱着鼻子问杨小英。   “我当然也是一样,早知道他那么坏,我就多扔他两块泥巴了。”杨小英道。   兰芝被这三个小豆丁哄得心中一暖,便伸手将他们三抱了一个满怀。   第二天,滩口上那几个青年拿着刘兰芝的欠条担了一些货物去城里帮刘兰芝要钱了,杨老五心虚,最后东借西凑,再加上自己的所有身家,才凑足了2500,交给了唐二几人。   唐二等人把收来的钱给了刘兰芝,刘兰芝也信守自己的承诺,把25块钱的利息分给这几人。   有了这笔钱,刘兰芝想把房子重新修一遍,不过现在是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播种,找不到多少工人,还是撑一段时间,等清明过后再修。   杨大婆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去城里找杨老五,她看杨老五住的是洋房,更是自豪不已,终于有个儿子有出息了,果然这儿子生得多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份高兴在杨老五请他吃稀饭下泡菜的时候,又一下消散了不少。   “老五呀,吃了稀饭要跑厕所,我不想吃稀饭。”   杨老五说:“我今天出门没带多少钱,先将就着吃吧。”   杨大婆只好作罢,又问:“梦琪呢?今天怎么没见她?”   “她昨天受了凉,现在还在医院打吊滴,我吃完饭还要去照顾她。”   说起昨天的事,杨老五就紧锁眉头,他一点都不想回忆关于昨天的一切。   “她生病了呀?那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去。”杨大婆道。   杨老五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家里不是还喂猪,吃了早点回去吧,走迟了晚上都到不了。梦琪她不要紧,现在老幺上来了,家里就你一个人,你也走了就没人看家了。”   徐梦琪昨天回来一直在怪他,还嫌弃他妈上不了台面,医院有不少他们的熟人,要是被他们看到他妈是这个样子,那今后自己怎么抬起头做人?   杨大婆原本还想在城里玩几天,家里的猪她已经交给老六媳妇了,让老六媳妇帮她喂养几天,没想到杨老五竟然赶自己走。   “杨老五!你是不是嫌弃你妈上不了台面?”杨大婆把筷子一摔,饭店里的人都八卦地朝这边看过来。   杨老五赶紧宽慰:“你这想到哪里去了?现在农忙时节我不留你,而且我也有工作也很忙,还要给老幺打通上下关系,等今后老幺定下来了,你再上来,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杨大婆这才没再说什么,饭后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回去还被很没眼色的老六媳妇追问了许多,杨大婆想着去城里杨老五对她的冷淡态度,原本的自满感也所剩无几。   老五现在是铁饭碗,等把老幺也弄进去整成吃铁饭碗的,她这个当妈的这辈子就差不多了,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转眼就到了育秧的季节,兰芝准备从空间实验站里拿点香稻出来种植,她实在是受不了现在这种糙米了。虽说这种糙米在几十年后因为稀少反而成了价格昂贵的粗粮,但那是掺杂在精米里面吃的。   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后来的塑料育秧盘,需要自己用田里的泥土搭筑成四四方方的育秧区域,当地人称秧厢。这是一门技术活,兰芝做不来,打算请老七帮自己把秧田弄好,她接下来要大刀阔斧种香米了。 第21章   听说兰芝想找她家老七搞整秧田,老七媳妇就道:“老七今天没什么事做,估计现在还在家里编背篓,你现在去跟他说一声,他今天就可以帮你把秧厢弄好。”   现在家家户户都几乎把秧田做好撒上谷种了,兰芝一来因为忙,二来则是家里确实没人做得了这种活,所以走在了后面。   听老七媳妇这么说,兰芝也没客气,便去找老七说这事。   结果她刚走到老七那边的大院,就见杨大婆从堂屋走出来,扯着嗓门喊:“老七!你帮我挑点粪水下在正沟田,下个月我好插秧。”   杨老七想起上次吵架的事,也很心寒,就道:“我这两天肩膀痛,现在六哥也在家,你让他帮你挑,我给你做了那么多活,秧田也是我给你做的,也该六哥做点了。”   杨大婆骂道:“你给我做了多少活,我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怎么就不说?”   杨老七不想搭理她,任她骂,见兰芝过来,就招呼兰芝,“五嫂什么事?”   “本来想找你给我处理秧田,你既然肩膀痛就算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兰芝说完,又淡淡扫了眼正在骂杨老七的杨大婆。听她骂得难听,兰芝就道:“做长辈的一碗水要端平,才不会洒出来烫了自己的手。老七肩膀痛,你还是去找老六吧!”   “我找谁关你屁事!”杨大婆气道。   “杨大婆,刘三娘也是好言劝你,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呢?”   “对啊,你这当老人的,怎么能这样对下辈?”   “你家老五抛妻弃子,跟城里人跑了,你还这样对人家刘兰芝,唉!”   “肩膀痛不是小事,你可别硬让你家老七帮你挑粪,以后落下毛病了,可就是毁你儿子一辈子。”   ……   滩口上那群人正好从这里路过,大老远就听到杨大婆在骂人,他们来金沟村本来也是找刘兰芝拿货,这种时候当然要帮刘兰芝说几句。   要不是刘兰芝,他们现在哪里能天天赚钱,更何况杨大婆本来就是个恶婆子,连自家孙女都卖,生产队没一个不知道的。再加上杨老五那事,现在大家提起杨家这两母子,都直摇头。   杨大婆被众人的口水淹没,气得躲进了屋子。   大家替兰芝委屈,跟着兰芝去村尾,又一路安慰兰芝:   “杨大婆太不讲理了,刘三娘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我看我们生产队那么多人,也就属她跟赵大婆两个婆子最缺德。”   兰芝倒没觉得多委屈,她刚才也是看杨大婆骂老七骂得太难听,杨老七又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她看不过去,才驳了杨大婆两句。   “多谢你们,我都习惯了,不会放在心上。最近你们拿去的货卖得如何?”   众人听她说已经习惯杨大婆这个样子,心中更觉得刘兰芝不容易。   “价钱没有以前那么吃香了,城里和别的生产大队也有人在学,不过他们的味道跟你做的差一截,没我们的名气大,那些买小吃的客人都只认我们。”   “还有人拿着别家做的,冒充你的名义来卖。”   ……   众人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在外面遇上的一些趣事说出来,兰芝倒不觉得奇怪,世上能人那么多,这种素炸丸子也没多少技术含量,有些经验的厨师能研究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初衷也并不是垄断市场,一个人做发财梦。   兰芝听他们愤愤地说起那些滥竽充数扰乱市场的人,便淡笑道:“没事,等过几天我再研究一些新品种给你们卖。”   众人一听都乐开了花,又给兰芝吹了一阵彩虹屁。   “刘三娘,我刚才听你说是不是秧田还没弄好?”   刘兰芝道:“是啊,最近太忙,所以这活就耽搁了。”   “我们都沾了你的福气,这事今天就包在我们身上,顺便帮你把粪土一并下了。等你今后研究出了新品种,可不可以先给我们卖一段时间?”唐二说。   兰芝想了想道:“这样厚此薄彼我会得罪一大批客户,不过你们要是到时候把秧苗一并帮我移栽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个好说,就我们几兄弟,绝对帮你把这些活做得妥妥当当。”唐二一听兰芝松口答应,便高兴地爽快应下了。   刘兰芝那四五亩地,他们尽心尽力的话,不出两天就能帮她栽好秧苗。两天时间也耽搁不了他们什么,刘兰芝每次做出来的新品都非常好卖,而且在市面上也卖得起价,这个交易对他们来说绝对超值。   当然,兰芝得了一批免费又尽心的劳动力,和他们也算双赢。   其实早些天刘家也曾开口说帮她做,但兰芝知道刘家虽然人多,现在大鹏两口子在卖豆腐,刘二娘又在她这边做小吃,刘家老三老四还在上学,算下来也只剩刘大爷是个能下地的劳动力。刘家人口多,土地也多,家里还养着猪崽,自己都忙不过来,她怎么好意思让他们帮忙?   至于杨家这几兄弟,找谁都会被杨大婆嫉恨,倒不如找外人。   这几人也都是积极分子,问刘兰芝要了农具,挽起裤腿就下田去了。   老七媳妇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气愤地说了杨大婆很多极品事,她帮不上忙,便把自家的农具和粪桶都拿过来给这些人用。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是给兰芝这个财神做活,众人都卖力又用心,才一天时间,就帮兰芝把田里的活全部做完了,顺带还帮她把刚出苗的玉米蔬菜等也一并泼了粪。   傍晚收工的时候,唐二好奇道:“刘三娘,你土里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呀?泥鳅豆我倒是认识,那长得像高粱苗的我就没见过了。”   “那是玉米,等今后长出来,你们就知道了。你们要种的话,一会儿拿点回去种。”   这个地方比较闭塞,蔬菜种类倒是挺多,但玉米在这里还没有得到广泛种植,兰芝也只见过隔壁生产队有一户人家在种。   众人谢过兰芝。   穆五道:“原来那就是玉米,我老丈人那边有人种,不过人家宝贝得跟儿子似的,不肯把种子分享出来。”   “所以说呀,人太小气就赚不了大钱,还是我们三姐脑子灵活,人又大方,这才是能赚大钱的人。”   兰芝淡淡笑了笑,这样的夸奖她每天都要听很多遍,虽说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但相对来说还是很朴实,给他们一点好,他们也都会记在心上。   他们帮她免费做了一天的活,兰芝晚上也留他们一起吃晚饭,因为人多,兰芝便让刘二娘几人多做了几道菜,有蒜苗回锅肉、炸酥肉、菠菜蛋饼、荤豆花、炝炒青菜、蒸饺等。   虽说现在他们也能赚钱了,但从物质匮乏的饥荒年代过来的人,无论在吃上还是在穿上都舍不得花钱,哪会像兰芝这样顿顿都是丰盛的菜肴。   众人吃得开心,连夸兰芝慷慨大方、刘二娘厨艺了得。兰芝习以为常,倒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刘二娘却是被他们夸红了脸。   唐二玩笑道:“刘二娘这么贤惠,今后谁要娶了她,简直就是一辈子的福气。你们有兄弟的,家境好人品又好的,可以给我们刘二娘介绍了。”   刘二娘羞恼道:“你们再拿我打趣,我就收了你们的筷子,看你们怎么吃!”   “收了筷子还有五爪,我们就吃手抓饭。”唐二道,众人一阵哄笑。   “可别说,现在想打我们金沟姑娘主意的人家可不少,去给我们大嫂说媒的都比以前多了几倍,刘太爷那边更别说了,门槛都要被那些说媒人给踩断了。”老七媳妇说道。   “七表娘,你也拿我取笑!不和你们聊了,我去灶房吃饭。”刘二娘说完,果真端着饭碗想去灶房。   兰芝这才道:“二妹是个姑娘,脸皮薄,你们就别开她的玩笑了。不过婚姻这种事急不得,她现在才十六岁,自己又有一身手艺,不用怕嫁不出去。”   原书中刘二娘嫁得并不好,兰芝和她天天相处,知道她是个勤劳能干踏实纯朴的好女孩,兰芝可不想她像书中那样过得那么凄惨坎坷,她值得更好的。   “还是我们三姐人最好,我还想跟着三姐多学一些手艺,可不想这么早的嫁人!”刘二娘说道。   “幸亏有我们的刘三娘,不然我们哪里能吃得起这么好的饭菜,以前都是吃红苕稀饭,炒个莴笋也不敢放太多油,就在锅上抹一圈,便算是放了油。现在我们附近都被兰芝带动起来,大家手上也有几个闲钱,不像以前那样过得紧巴巴了。”杨大嫂感慨地说。   “大表娘,你们家已经算很不错了,至少还有个表爷在铁路上修路赚钱,我们家最穷的时候,一天就只吃两顿,锅里放几颗米,掺上一瓢水,煮成一锅清汤,那哪里算得上稀饭?所以还是得感谢我们的刘三娘,若不是她不藏私帮着大家,哪有我们的现在。”唐二道。   “你们也别夸我了,互惠互利,共同富裕才是我们的目标。”兰芝道,“我这边人手不够,想请一个长期帮工,帮我照料田地,不知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田地里的活全靠人工劳作,兰芝吃不消,这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培养一个助手出来,也方便自己今后行事。   “我有个外侄,就是我大舅子家的儿子,爹妈都死了,跟着叔婶住在一起。他那个婶娘不是个好相处的,经常对他又打又骂,其实我那外侄什么农活都会,我还想让他过来和我一起帮着卖小吃。要是三姐你这边想要找人,那我让我外侄过来帮你,工钱你都不用开,管他吃就行了,我那里离你这里也近,到时候他就住我家。”穆五道。   兰芝问:“他多大了?太小可不行,地里面的活很累,怕吃不消。”   虽说这个时代很小的孩子就已经要帮着家里干活,但兰芝可不想用未成年童工。   “已经十八了,农村里长大的孩子哪有吃不消的,他十岁就跟他爸一起下田插秧打谷,吃得下苦。”穆五说道。   兰芝这才点头,“行,那你改天把他带过来吧。”   穆五谢了兰芝,众人吃完饭,又让兰芝给他们捡了货,便挑着走了。   晚上,兰芝给几个小豆丁检查了作业,学校教的都是很基本的东西,没什么难度,三个小孩目前还跟得上进度,倒也省了兰芝一件事。   没出两日,穆五果然把他的外侄给兰芝带了过来。外侄姓陈,大家叫他陈二娃,长得不高,黑黝黝的,看上去憨厚老实。   兰芝让他把一块较为偏远的土地打理出来,打算过一久还是把番薯种上。原本兰芝是没打算种这种东西,因为本地最多的东西就是红苕。不过这里的红苕太难吃了,她打算种一点香甜软糯的南瓜芍,到时候会很有用。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家里请了人手之后,山头上的农活也不用兰芝耗费精力浇水施肥锄草,家中又有刘二娘几人帮着做豆腐和小吃,兰芝终于可以闲下来着手研究新的赚钱之道。 第22章   在这里的农村家家户户最不缺的就是红苕,再加之他们每年都会磨成红苕淀粉卖出去,留存在家里的红苕淀粉也不少。   这里的人们都还不知道凉粉这种东西,他们的淀粉用的最多的就是拿来炸酥肉。可现在又有几个人吃得起肉,更别说酥肉了。   考虑到这个,兰芝准备收红苕淀粉制作凉粉。开春之后天气会越来越热,到时候凉粉肯定很畅销。   其实兰芝一开始是想做凉面的,但是这个地方主产不是小麦,面粉恐怕不够供应,很多农家虽然种了小麦,却都不会拿去卖,毕竟小麦也是主食之一。当谷物不够吃的时候,小麦还可以磨成面粉充饥。   淀粉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家家户户都大面积种植红苕,淀粉在这里也变得特别廉价。而一小碗淀粉也可以做出很大一碗凉粉来,利润空间非常可观。   凉粉的制作过程十分简单,只需要淀粉和水就够了,剩下的便看佐料。   兰芝想先做一些试验品,让他们担去市场上卖,如果销量不错,再大面积收购淀粉。   兰芝先将淀粉和清水1:1混合,然后再缓缓倒入烧开的热水中,使其变成糊状,再用工具盛出来,冷却之后凉粉就成了。   杨大嫂、老七媳妇和刘二娘见了兰芝做的凉粉,都好奇道:“这东西真能吃吗?像凉糕又不是凉糕,和凉糕一样吃法?”   “不是凉糕,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兰芝将葱蒜切碎,加油辣子和味精,倒上酱油,淋在凉粉上,“现在可以尝了。”   几人好奇地拿起筷子尝了尝,“这是什么东西?怪味道倒是没有。”   “这叫凉粉,夏天吃最清爽,要是青椒成熟了,把这种油辣子换成青椒,味道会更好一些。”兰芝说。   当然,要是能多一些调料,比如鱼豉油、生抽等,那味道就更地道了。   但是这东西压称,不适合挑去太远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成本低,利润率高。   几人正讨论着,门外有人高声问道:“刘三娘,在家吗?”   兰芝出门,见是滩口上了几个青年,便道:“你们来得正好,快来尝尝我的新品。”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呀?是什么东西啊!”几名青年放下箩筐,涌进窄小的厨房,迫不及待去看兰芝的新品。   不过尝过凉粉之后,他们并没有那么欣喜若狂,远不如当初他们吃炸萝卜丝丸子时兴奋。   “这东西怕是不好卖吧?”有人表示担忧,他们虽然没有卖过这东西,但是看别人卖过凉糕,那东西并不怎么挣钱,两毛钱能得一碗,除去成本还剩多少?   “你们先去试一试,要是卖得好,我们再放开手脚做,赚不到钱那就不做了。”兰芝说,这个年代的人更喜欢吃大鱼大肉,不像几十年后人们还提倡素食。   “行,都听三姐的,你说什么我们照做,跟着三姐有肉吃。那这个的拿货成本多少?”穆五问。现在兰芝在他们的眼里俨然就是一个智囊,随便一指点就能赚到钱。   “五分钱一块,佐料的话你们可以自己调,在我这里拿的话,给你们算一块钱一份,一份   的分量在这边有参考。”   众人暗中一算,一块凉粉分量很足,分成两碗卖说不准也有余,竟然只要五分钱。要是拿出去卖两毛钱一碗,基本上就是赚了两毛。   凉粉这东西的味道虽然没有炸丸子那么香,但也不难吃,放上佐料吃上一碗,还有饱腹感。   而最近卖炸丸子的人多了,价钱也趋于平稳,利润被压了不少下来。如果凉粉行销,算下来凉粉的利润能比得上四五袋小吃了。   调料的话,众人还是愿意在兰芝这里买,兰芝的油辣子做得不错,香葱和蒜泥这些他们平时用得少,也没有种多少,在兰芝这里一并买了也省事。   现在他们都赚了钱,在这些方面也没以前那么抠门,把制作调料这点时间节省出来,说不准多的钱都赚到手了。   这群人一人分了十几块凉粉,又各自买了一份调料,在兰芝这里借了几个盆和碗筷,用竹片制成小刀,担着上路了。   日暮西山,金灿灿的晚霞洒满大地,一群青年担着箩筐有说有笑地从田埂上朝金沟村这边走来。   “三姐,明天你能再多做一些么?真的还是你最聪明最有眼光,我们没想到担出去还挺好卖的,两毛钱一份,轻轻松松就卖完了。有人问这凉粉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们也很好奇三姐你是用什么做的凉粉?”穆五隔着老远就满脸堆笑地和兰芝打招呼。   “做法其实很简单,材料也是最常用的红苕粉,你们要想学的话也可以。”兰芝被他的愉悦感染,也笑着说道。   众人没想到刘兰芝这么慷慨,而且材料是红苕粉,家家户户都有,也不值几个钱。要是刘兰芝真的肯教他们,有了这门手艺,不说财源滚滚,至少今后不会饿死。   “三姐真的肯教我们?”众人半信半疑,毕竟教会了徒弟,会饿死师傅,而且凉粉这么赚钱,刘兰芝大可以闷声发大财。   “只要三姐肯教,多少学费我都出。”唐二豪气说道。   “我也是!”   “我现在倒不缺钱,我现在想重新修个厨房和仓库,我这里的条件你们也是知道的,采光不好也就算了,一旦遇上下雨天,到处都在漏雨,实在没法住了。”兰芝说,“你们要是帮我把厨房重新修过,我就教你们做凉粉凉面,包管学会。”   “成!”众人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三姐不要嫌弃我们手艺不精就行,我们都还没出师几天。”   滩口上这群青年有的做过泥水匠,有的做过石匠,不过在这种年代用得上泥水匠的地方不多。   “只要你看好日子,我们就过来给你开工。”唐二也爽快道。   “三姐你这是将就这个地基拆了重新修,还是另起地基?”   兰芝想了想说:“我这里的地方不宽,猪圈我用不了这么大,我想拆掉一部分猪圈,并在厨房这边当做厨房。地基石要重新打过,把厨房这边变宽敞一点。”   兰芝早就想把这破草棚重新修一遍了,农村都是以烧柴火为主,会有烟灰,房顶和房梁上都沾满了黑色的烟尘,偶尔还会掉下来,落在身上就成了漆黑一块。   现在她这边都烧蜂窝煤,传统的灶台也没有必要再要了,太占地方。   刘家送给她的两只小猪仔长得很好,但兰芝并不想成为养猪专   业户,猪这种生物吃得太多,每天煮猪食喂它也要耽搁很多时间。只不过地里需要猪粪,她才勉强喂两只。   “行,你看好日子了么?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唐二问道。   农村人讲风水,修房造屋这种大事要先翻黄历,选好吉时,兰芝没有那么多讲究,就道:“就明天开始,再过一段日子就要插秧了,到时候大家又很忙。你们要是有亲戚朋友会修房造屋,也可以请过来帮忙,工钱我就按市价开。”   众人一听,都连声应好,刘兰芝这边的伙食很不错,愿意过来帮工的肯定很多。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第二天滩口上的人就叫了一群人过来,一同帮兰芝修厨房。   现在厨房拆了,兰芝便将加工地方转移到客堂,她现在用的是蜂窝煤,只需要用石块搭个简易灶炉即可,十分方便。   刘兰芝屋旁有十多块石头,再加上她要拆掉厨房和两个猪圈,那边也可以腾出一些石头来。这些石头可以敲成方块当墙脚,再往上的部分则用泥土做墙。   兰芝这边众多人手干活,最近可谓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光是用水量都大到惊人。   她现在不得不感慨,还是几十年后的生活方便,就算在农村也通了电、燃气和自来水,哪像现在这样。   如今家里天天要洗那么多菜,没有自来水超级不方便,这时代的农村全都是担水吃。金沟村这么多户人家,一共也才两口井,而且离兰芝家都挺远,最近那口井也要走200米。   虽说现在不用兰芝亲自去挑水,每天也有现成的水用,但也挺劳心费神的。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农村有一种叫压水井的东西,她外婆家就有一口压水井在院子里,按压上面的摇手柄,就能把地下水引上来。   只是不知道哪里有做压水井的师傅,要是有一口井在屋前,那用水也方便多了。他们家的水缸小,陈二娃每天要担三次水才够用。   这些都不算最糟心的,那杨大婆见水井的水被挑少了一大截,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叽里呱啦地嘀咕个不停,埋怨兰芝这边用水太厉害,把她的水井田都要喝干了,让她怎么插秧苗。   杨大婆在兰芝这里吃了几次亏,又不敢和兰芝正面抬杠,只好在外人面前天花乱坠地说些是非。   兰芝近日忙得晕头转向,也懒得去理那个疯婆子,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吧,反正现在整个生产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杨大婆的德性。   不过做一口压水井还是很有必要。   好在每天来她这里拿货的人很多,他们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宽泛,兰芝便让他们帮自己询问哪里有做压水井的师傅。   几天之后,他们还真在县城找着了会做压水井的师傅,给兰芝带了回来。   兰芝和老师傅谈妥价钱,不出两日,一口压水井就做成。   最高兴的当属陈二,他终于不用每天挑几缸水了。   这是金沟村第一口压水井,众人都新奇不已地围过来看。陈二更是兴冲冲地跑过去按压手柄,一股清澈的地下泉水便从出水口涌出来,他穿着草鞋去冲脚上的泥,还奇道:“这水还有温度呢!”   其余人也纷纷去按压手柄玩着压水井,这压水井出来的水可比他们井里的水清澈多了,而且就在屋门口,洗衣洗菜也方便,省了多少活。   “老师傅,一会儿你也去给我们那边打口井,省得我妈天天担水。”刘二娘说道。   她原本就是一个大方的人,现在赚了钱,也非常舍得花。家里的开销都是刘大鹏夫妇出的钱,她也该拿点钱出来减轻父母的活。   老七媳妇道:“刘二娘,要不我和你一起打一口井共用吧,这打井的钱我们平摊,反正我们两家门对门,多打一口也浪费。”   刘二娘道:“好啊!那我又省了一笔。”   杨大嫂见这压水井方便,也道:“那老师傅给你们打了,也去我那边打一口,那几个崽儿的衣服太难洗了,每天担水也担得我腰疼。”   老六媳妇本是个吝啬鬼,见所有人都想打井,她也心动,不过她打算过两天再看。要是这井真这么好,那她也花点钱赶个热闹。   老师傅笑吟吟地答应下来,“没想到你们这里这么偏,竟然还这么有富有,家家户户都是有钱人,我来这一趟是来值了。”   刘二娘笑道:“老师傅既然来值了,那就给我们算便宜一点呗!”   “小姑娘你可真会精打细算,我已经给你算的很便宜了。”老师傅哈哈笑着,随后转移话题,“这些小吃最近在城里非常盛行,原来是从你们这边传过去的。”   “这有什么?我们还有很多好吃的呢!我们的刘三娘会的可多了,这方圆十里都被她带动起来,每天不用在地里干活也有钱赚。”刘二娘说道。   兰芝笑了笑,未来的几十年时间这个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那个时候才是好日子。   不过接下来的十多年,确实是商人发家致富的好时机,随便卖什么东西都能挣钱。   就像现在,只要能把东西做出来,担到城里去,随随便便都能换几块甚至几十块钱回来。这个时代的物质太匮乏了,所以无论什么美食都很挣钱,哪像几十年后,各种生意都饱和了,越来越不好做。   其实要是能在城里自由做生意,那才是真的好,不过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到处抓资本主义的尾巴,但要私自做生意,也有风险,因为政策还没完全放开。   而就在兰芝感慨之时,刘大鹏夫妇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第23章   “三姐,沙尧镇那边已经批了,可以做买卖。”刘大鹏傍晚一回来,就找兰芝说这事儿。   “我们看三姐你是个有能力的人,镇子上的钱比我们这里好赚多了。三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燕三娘也说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就想到刘兰芝,觉得刘兰芝是个做大事的人,金沟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太埋没刘兰芝了。   兰芝浅浅笑了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其实若是在发达点的地区,这样的政策早就放开了。这个小县城太落后,就连政策也比别的城市落后很久。   “家里这边我还暂时不想放弃,要不这样吧,你们在城中买一间铺子下来,就先开个饭店。”   城镇上虽然能赚得多些,但兰芝觉得那不是她的目的,也不是她的兴趣所在。她更喜欢和农作物打交道,研究一些适合这个时代大面积种植的粮食。而那个空间试验站也给她提供了很好的便宜,她在这里还有几亩田地,又有让人敬重的地位,目前也不用怕被谁欺负。   等今后她的研究出了成果,在去更发达的地方干更大的事业。   刘大鹏一听连连摇头,“三姐,我们不是做生意的人,没有你那手艺。你在那边做点小吃,搞点批发,来拿货的人肯定会更多。”   兰芝笑道:“我看你们每天卖得都挺好,哪里不像是做生意的人?手艺不懂可以学,你看你二妹,现在都可以出师了。你们最近也别忙着卖东西,每天过来看着点,多向你二妹学习,把她的手艺学到手,在沙尧镇开一间饭店,到时候我再教你们几道新鲜菜,生意绝对火爆。”   “三姐,真是谢谢你!”燕三娘感激地说。他们两口子原本是看兰芝在农村总是受杨大婆的欺负,再加上兰芝自己有本事,现在政策放开了,在沙尧那样的大镇上肯定比在家里赚的多,也省得杨大婆那糟老婆子骂得厌烦。   若是以前他们肯定没有这种胆量去劝兰芝,自从这些日子到处卖豆腐,这两口子的眼界也放开了,其实城里也有很多人偷偷地做生意,上头管得完全没有以前那么严。现在只要有东西拿出去卖,都非常好卖,像兰芝这样头脑灵活的,何愁赚不了大钱。   “三姐,你这样对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回报。”刘大鹏也说。   “你们也别忙着感激,到时候我要拿一部分分成。”   “三姐你不说我们也会给的,赚下来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刘大鹏道。   他还真是慷慨,开口就五五均分。这年代的人大部分都比较老实质朴,刘家这几兄妹都随刘大爷的性格,勤快本分踏实,也没什么心眼。   兰芝笑道:“现在谈赚钱还太早,要真赚了,我拿两成就够了,先把铺子和技术学好。”   刘家有点老底,再加上刘大鹏夫妇和刘二娘最近也存了些钱,买一间铺子倒也不算特别难。刘大鹏就去办这事儿,顺便也把该有的证件给办齐,燕三娘则天天过来跟刘二娘学手艺。   不过兰芝让她学的主要是做菜的本领,现在可以开饭店了,她地里那些菜也有用武之地。她现在种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地方少见的蔬菜,要不就是一些改良过可以早熟或晚熟的品种。   她通过刘大鹏的饭店把这些蔬菜的名声打出去,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种植,这也能解决现在农村菜品单一的问题。   一家饭店要开得成功,除了味道要好,还要有自己的特色,如果想让别人心甘情愿进你的饭馆,为你做口碑宣传,那你还得做些别处吃不到的东西。   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什么东西都不太好买,要想赚得更多,利润更大,就要用最常见的那些东西做出不同的花样。   红苕粉和蔬菜最不缺,兰芝便教燕三娘学习做素菜糕。不过光是这两样食材做出来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好,兰芝又加鸡蛋教她做了另外一种,到时候两种蔬菜蒸糕一起当做早点卖。   舍不得花钱的就吃没有鸡蛋的,也能填饱肚子。   除了蔬菜蒸糕,蔬菜饼,苏炸丸子,这些小点类的东西也可以当早餐。煎饼果子也不错,薄薄的面皮里可以装很多蔬菜,还可以加蛋加肉,这个地方的人不习惯吃面食,像煎饼果子这类北方的小点市面上还没见有人卖。   煎饼果子在几十年后都还能风靡小吃街,说明这吃法很附和大众口味,就是这里的面粉很难买,价格贵。   不过到时候就把煎饼果子卖贵一点,当做有钱人的小吃,相信那些出得起钱的还是愿意拿钱买。   这种地方没有人卖鏊子,兰芝让那些进城卖小吃的人帮自己买了一只平底锅,这锅做煎饼果子不错,今后也可以用来做点其它饼子。   兰芝把平底锅放在小火炉上,将炉子下面的通风口关小,确保火候不能过烈。待锅底水汽烤干后,便在锅底上抹上一圈菜油。   然后将面糊倒进平底锅,铺满锅底,等上面的面糊凝固有了气泡后,便打鸡蛋糊在面皮上推匀。待到火候差不多了,将面皮翻转过来,抹上麦酱,又把刚才现炸的豆腐丸子夹了两块在上面,放上两片生菜,卷起来出锅,一只煎饼果子就成了。   “来,给你们尝尝。”兰芝把煎饼果子递给燕三娘几人。   众人狼吞虎咽地一人咬一口,无不连声称赞。   “三姐,无论什么东西在你手上都能做成美味。”   “我家老四不吃麦粑,每次煮麦粑都要使性子,下次我也这么做一次,看看他们吃不吃。”杨大嫂道。   “我也说还是兰芝最会想法子,我们家小琴那么挑食的,在她这里就什么都吃,连炒青菜都能吃半碗。”老七媳妇也说,她最近在兰芝这边帮工,杨小琴也在这边跟着吃饭,那小女孩身体长好了不少,脸上都看得到肉了。   兰芝知道杨大嫂说的麦粑,她看老六媳妇那边吃过一次,就是把面粉揉成一团,然后捏成小片煮成一大锅,和刀削面有点类似,但刀削面好歹是一小块一小块,他们的是一大块。   他们那种吃法其实煮一锅还是要花费不少面粉,但最重要的还是味道太淡,不入味,要是舍不得放油,那就跟吃水煮面粉疙瘩差不多,也难怪小孩子不喜欢吃。   点心类的教完了,兰芝又教燕三娘一些好吃、成本又低的菜肴。   燕三娘年轻,脑子也好使,天赋虽不如刘二娘,但对吃惯了粗茶淡饭的人来说,这些新奇菜式绝对可以抓住他们的胃。   刘大鹏跑了几天,把个体户执照也拿到手了,等秧苗插完,他们就正式开业。   兰芝这边的厨房一日日已具模型,老六和其他几个木工帮她把屋梁和屋檐做了,兰芝又去砖瓦厂买了不少青瓦。   还真应了那句话,众人拾柴火焰高,没出一个月,兰芝的厨房就已修葺一新。   她是个从几十年后过来的人,非常不习惯黑漆漆的房间,所以这一次她的厨房上安了五六块亮瓦,确保就算是阴雨天气,厨房里的采光也充足。   兰芝这边每天的姜葱蒜花椒香菜等调料用得快,周边也有人开始大面积种这些东西,像小葱这一类长得又快。兰芝这边收的价钱还比蔬菜都高,算下来种上一块土还能卖不少钱。   滩口上那群青年帮兰芝修了厨房,兰芝也信守诺言,教他们制作凉粉。   众人把炉灶移到厨房,没了原本的灶台,又打通了猪圈的一部分,兰芝的厨房现在变得特别宽大亮敞。一群人围在厨房里,满怀期待地等着兰芝教他们做凉粉。   兰芝先倒了一碗淀粉到盆中,又将就那只大碗舀了一碗水,慢慢加到淀粉里,将淀粉搅拌成糊状。随后加了四碗水在锅里,烧开后把糊状淀粉慢慢倒进锅里,一边倒一边搅。   没过一会儿锅里的糊状便沸腾了,兰芝将锅里的糊状物盛到几只铁盆中,让其冷却。   “这就完了?”众人完全不敢相信,这凉粉的制作竟然就这么简单。   “完了,所以你们都很容易学会,等它凉下来我们切开就可以。”兰芝说道。   “三姐,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法子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淀粉,都从来不知道这东西有这种吃法。”唐二说。   “这法子不是我想的,我还没那么聪明。我也是偶然听一个老人说起,这些都是他教我的。”兰芝胡诌道。   “你在我们生产队就是最聪明的,连裴队长都夸奖你,说你厉害。”   “那个老人是谁呀?”有人好奇问道。   兰芝:“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不愿透露。”   众人也很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兰芝肯这样无私地把赚钱方法教给他们,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本来这次修厨房,他们没有想过要兰芝的工钱,结果修完的时候,兰芝还是给他们每个人都按市价发了钱。   众人坐在新修的厨房七嘴八舌地闲聊起来,过了一个多小时,凉粉已经凝固成型,刘二娘将之切成条,兑上佐料,拌了一大盆,然后人人分了一碗。   大家吃得意犹未尽,唐二说道:“刘三娘,我看你的秧苗也差不多可以移栽了,我们后天就过来给你插秧。插秧你就不能再给我们钱了,不然我们心里简直过意不去。”   “我也没有说要给你们钱,修房子这个是你们应得的。”兰芝道。   穆五:“我们最喜欢给三姐办事,吃得好玩得好工钱还高。”   众人一阵大笑,正好金沟村的其他几户听说兰芝这边的厨房已经修好,都跑过来看。见原本黑漆漆的窄小厨房现在变得又宽又大还很亮敞,处处都干干净净的,无不艳羡。   相比兰芝这边的热闹,杨大婆这边的院子却冷冷清清。   就连刘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婆都杵着拐杖去刘兰芝那边凑热闹了,而自从杨老幺走后,杨大婆就一个人住,家里别提多冷清。   现在连老六媳妇和丁家的儿媳妇都去讨好刘兰芝,这些个势利眼,还不就是看刘兰芝现在手上有钱,就赶紧去巴结,没骨气的东西!   杨大婆骂咧咧地背着背篓出了门,她要去山头上看一下她的庄稼,路过刘兰芝的土地时,看见地里长的一根根绿油油的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杨大婆贼眼一转,打起坏主意来。 第24章   杨大婆走到兰芝的玉米地里,蹲下身将地里的玉米苗一根根拔起来。她原本是想扔到土沟里,不过看着这玉米苗长得又嫩又绿,扔了实在太可惜。她干脆把这些玉米苗全部放到自己的背篓里,白要白不要,拿回去还可以喂猪呢。   现在这个时机正好,村里的人都赶去刘兰芝那边看她的新厨房了,山头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杨大婆弯着腰,手上动作利索,三五几下就把半块土的玉米苗给拔了。   她心中正暗喜,忽听有人高声嚷道:“有强盗,有强盗!强盗在偷地里的菜!兰芝姐!快来捉强盗!”   那杨大婆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不正是刘兰芝请的帮陈二。那陈二正从山头上朝她这边追过来,杨大婆一阵心虚,赶紧从刘兰芝的玉米地里退出去。   “你这克死你爹娘的报应娃!我来我儿媳妇地里打两把猪草怎么着?”   杨大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千防万防没防到陈二还在山顶上,她虽是气焰嚣张,却也没真等在原地等陈二来逮她,背着背篓就跑。   陈二的爸妈本来就已经死了,被杨大婆这么骂,更是怒不可遏,“你这个强盗婆子!大白天的跑到别人的地里来偷东西!还有脸狡辩?!”   虽说刘兰芝是请他做帮工,但刘兰芝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不仅每天都有好吃的,开的工钱比街上那些正儿八经吃国家粮的人工资还高。   这些土地平时就是他在打理,陈二又怎能放过杨大婆?当下就对杨大婆穷追不舍。   刘兰芝那边离这边有点远,还正好被老六的房子给挡了,所以看不到这边。   没想正好今天杨小琴和老六家的小儿子在老六的院子边玩,听到了陈二和杨大婆的对骂,又见陈二追着杨大婆跑,便赶紧跑过去告诉大人们。   “三姨!不好了!陈二哥和婆打起来了!”   “陈二和你婆怎么会打起来?”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正在过家家,就听见他们两个吵起来了,陈二哥一直在追着婆跑。”   陈二在刘兰芝这边也干了一个月,人很勤快,嘴巴也会招呼人,平时也不惹是生非,今天怎么和杨大婆闹起矛盾?   众人正纳闷,一群人顾不上吹牛了,赶紧去看是怎么回事。   兰芝也赶紧跟过去,陈二娃老实本分,平日里他帮自己做完地里的活,还会帮她喂猪,也会帮刘二娘她们打下手,不会无缘无故找杨大婆的麻烦。   众人追过去,兰芝一看自己空了一半的玉米地,顿时就明白了几分。这半个山坡都是一块地挨着一块地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份土地在这里,兰芝这块地旁边是老七的在我旁边是老二和杨大婆的,最边上那一块是老六的。   因为不是平原,土地也没有那么方正,杨大婆那块地里的莴笋倒了一半,而杨大婆正倒在老六种的小葱地里,扯着嗓门哭丧道:“这个兔崽子要杀人了!老六老七,你们就看着你们的妈这样被一个外人欺负?!这狗崽子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来的杂种也敢来我们金沟撒野!”   老六媳妇看着杨大婆正一屁股坐在她的小葱上,背篓还将她的小葱压死了   一大半,心中甭提多冒火了。本来庄稼人就最看重土地里那点东西,这些小葱还是她前段时间去娘家拿的种子,想着长起来之后卖给刘兰芝换点钱。   为了能让这些小葱长得好一点,她还每天浇水,现在这些小葱已经长得半大不小,绿油油的,却被杨大婆一屁股坐下去,倒了一大片。   “是你故意糟蹋了兰芝姐的菜!你还骂我!”陈二不服气道。   “我去我儿媳妇地里摘点菜回去吃怎么着?你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一个老婆子饿死在家里,一个个还有没有良心?”杨大婆两腿一蹬,开始耍泼。   “谁是你儿媳妇?杨大婆你能不能要点脸?我和你那个渣儿子早就没关系了!你饿死又关我屁事!玉米种子是我花高价买回来的,你看怎么赔吧!”兰芝对这个恶婆子相当无语。   她地里的那些玉米已经长出二十多厘米高,现在被杨大婆糟蹋成这样,她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婆子真的像小强一样,恶心死人,却又打都打不死。   杨大婆一对上刘兰芝那双冷冰冰的眼睛,莫名想起前几次的教训,气焰顿时矮了一截。不过横竖就是几棵不知名的野菜,有什么大呼小怪的?   “我哪里知道你地里种的是什么?我这老眼昏花的,只当是野草。你现在赚了那么多钱,为了这几棵野菜还找我赔偿,你怎么不看看你请的那个陈二把我的莴笋踩成什么样子了?我还指望着这些莴笋卖钱呢!你不就是气老五跟着别人进城了么,你也在我们家老五身上讹到了那么多钱,你是不是该知足了?”   杨大婆说起这事就心疼得要死,刘兰芝这女人,从她家老五身上讹了一笔巨款,现在倒是把房子修得漂漂亮亮,可怜她这个做娘的都还没有享受到这个钱。   想着这些,她又觉得心口疼,索性倒地打起滚来。   老六媳妇心疼死了她的小葱,板着脸道:“妈,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起来,我的小葱好不容易才长成这个样子,现在被你糟蹋成这样,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就地打滚像什么话?你现在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也没个老人的样子,你让我们这些当后辈的怎么尊敬你?”   杨大婆一听老六媳妇这样说她,更是不得了。刘兰芝现在和老五离了,她管不着,这老六媳妇也跟着要上天了!   “反了反了,老六,你看看这就是你婆娘!我这个当婆婆的被外人欺负,她不帮我说句话就算了,还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起我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杨老六对他这个妈也是非常无语,他一贯是一个把钱看得很紧的人,现在看他妈还倒在他的小葱上,他的心情也不好。   但碍着这人是他妈,杨老六也只好生生地忍下了,走过去扶她,“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样闹着,我们杨家上下谁脸上有光?”   “是我在闹,是我没理!你们全都有理了!我不过就压了你几根小葱,你媳妇就数落我一顿,说我没个老人的样子!你们就有样子了,你们赚了钱吃好的穿好的,想过我这个当娘的?给过我一分钱用?给我送过半块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生了你们这一群不孝子!老头子,你把我带走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滩口上的青年也看不下去了,唐二就道:“杨大婆,你这   耍泼耍得也太没样子了!人家刘兰芝辛辛苦苦种在地里的庄稼,被你这样糟蹋,刘兰芝再有钱也是刘兰芝的钱,你看到人家有钱,你心里就过意不去,就拿别人的玉米苗发脾气,你这事无论说给谁听,在道理上都站不住脚。”   “她有钱,是啊,她现在有钱了,把我们老五身上的钱全部吸干,摇身一变就成了有钱人,住新房子,挑唆儿女不认他们爸……”   穆五打断她,“你也不看看你家老五做了些什么缺德事!一去就消失几年,对家里不管不问,人家刘兰芝一个人在家里带三个孩子有过一句怨言?他倒好,他在外面潇洒自在,还找了个城里的女人回来给刘兰芝示威,三姐没有把他们用棍棒赶出去,都算好的了。”   “杨大婆,我又说你不爱听的话,人家刘兰芝有的是钱,不稀罕杨老五那几个臭钱!”又有人帮腔说。   杨大婆:“不稀罕我们老五的钱,还讹他那么多,既然这么不稀罕,就吐出来呀!”   “杨大婆,那钱是那三个孩子该得的抚养费,你要不服气,你去法院告。我就看看到时候是谁吃不了兜着走!”刘兰芝冷声说着,走过去夺过杨大婆的背篓。   杨大婆惊慌道:“刘兰芝,你要干什么?!刘兰芝,你别仗着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你……你就乱来……”   “我怎么乱来了?”刘兰芝微微眯起眼,迸出几丝蔑视的意味,“你的眼睛那么瞎,怎么就这么精准地找到我短小的玉米苗了呢!”   杨大婆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刘兰芝,就像山里面的狼,随时都可能把她撕裂。偏巧刘兰芝又长得高挑,往她面前一站,一股逼人的气场就无端出来了。   “改明儿老五和老幺回来,我让他们给你们挨个赔不是,赔你们钱!”杨大婆道。   兰芝看了眼背篓里的玉米苗,她当初是直接打窝然后撒上草木灰这样种的,这样根部土壤蓬松透气性好,杨大婆几乎每一根都是直接□□的。有一些根部损伤严重,或是有断根断茎的情况,但还有一大半是可以重新种回去。   玉米本来也可以用种植器皿先培植出芽再移栽,如果这些玉米苗再用点药处理,促使其根部生长,应该能够活下去。   “他们有没有脸再回来还未可知,这些玉米苗既然是你□□的,我也不收你的赔偿费了,你今天给我全部种回去。现在就去种!”兰芝道。   “扯都扯出来了,还能怎么种回去?”杨大婆道,她觉得刘兰芝就是专门挑她的刺。   “你怎么□□的,就怎么给我种回去。陈二,你回去拿一把锄头来,让她先把坑打好,我今天就教杨大婆怎么种玉米。”兰芝说。   杨大婆被刘兰芝这样刁难,脸上挂不住,又开始哭闹,杨老七是个耳根子软的,想了想说:“算了,我来种吧!”   “七兄弟,我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别人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别人。这些玉米苗是她拔的,我只找她。”兰芝道。   陈二一会儿把锄头拿来了,兰芝把锄头往杨大婆面前一放,“先去打窝。”   杨大婆估计从来没有被这样驳过面子,让她嘴上认错可以,真让她种回去,这么怂的事,她实在是做不出来,更何况现在这么多人看着。   杨家的几兄弟出言相劝,但兰芝无动于衷,丁家两   口子趁机说:“杨大婆这次确实是你不对,人家刘兰芝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只让你把这些□□的玉米苗种回去,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你就去种了,这事也了了,何必闹得这么僵?”   其实大家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说气话让杨大婆难堪,没想到她还真的这么做得出来。他们平时看刘兰芝都是温温柔柔的,也非常好说话,没想到生起气来还真的让人不敢小瞧。   毕竟杨大婆也是她曾经的婆婆,而杨家众兄弟也都在这里,杨大婆虽然有很多不对,但好歹也快要七十岁了,如果换个人遇上这种情况,也只好自认倒霉。   没想到刘兰芝竟用这种方法来收拾杨大婆,那杨大婆起初不肯去,最后刘兰芝硬留着她不让她走,那再加上丁家何家刘家和滩口上的人一旁相劝,杨大婆只好去了。   这祸是杨大婆闯出来的,杨家几兄弟媳妇也只好跟着去帮杨大婆擦屁股,帮着兰芝种玉米苗。   老六两口子脸比黑炭还要黑,他们不仅损失了一片长势良好的小葱苗,现在还要碍于面子来帮杨大婆这种作精老人处理烂摊子。   兰芝在一旁监督着杨大婆,那杨大婆现在是有气不敢出,她现在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栽倒在刘兰芝手上。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生产队里,年轻些的媳妇无不拍手叫痛快,恶婆婆就是要这样才治理得好。可惜在这个年代,又有几个儿媳妇治理得了婆婆,只有婆婆治理儿媳妇的。   隔了一天,滩口上的青年来帮兰芝把秧苗移栽了,兰芝的秧苗长得很健壮,众人看后都好奇兰芝是怎么育出这么好的秧苗。兰芝看最后还剩了一些秧苗没有用完,便让他们各自分一些回去种植。   杨大婆上次丢了脸,再加上杨老幺去了城里一直没有音信,她便匆匆让老七老二两兄弟先把自己那两块田种了,随后收拾好东西去了城里。   她准备这次多去住一久,去去在乡下惹来的一身晦气。 第25章   杨大婆兴冲冲地去了城里,终于找到杨老五工作的供销社。自从市场管得不像以前那么严格以后,供销社也不如以前那样忙得不可开交,几个工作人员正坐着聊天。   见着一身灰朴朴的乡下老太婆过来,几人也爱理不理的。他们这个工作以前太吃香,早都养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自傲感,只有别人求他们,现在终于可以偷个闲,也变得越发懒散起来。   “老五!”杨大婆笑着打了声招呼,那杨老五是背对着她坐的,刚才没有看见她。   现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杨老五这才转过头来,看见杨大婆穿着一件与城里格格不入的老土旧衣服,他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变得尴尬起来。   偏巧这时还有人问他:“杨泽贵,这人找你呀?”   杨老五起身,对众人道:“我出去耽搁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杨老五经常被徐梦琪嫌弃,再加上他自己也敏感,非常不喜欢谈起自己的过去。没想到杨大婆今天竟然找到这里来,还被他的同事们看见了,他现在只觉得杨大婆扫了他的脸。   杨老五拉着杨大婆去了供销社旁边的小巷子,皱着眉问:“妈,你怎么又上来了?”   杨大婆听他的语气有些不耐,就道:“我过来看看杨老幺的情况,他都上来了这么久,你们也没说给我回个信,害得我在家里天天担心。”   杨老五心道杨老幺自己没有回信,关他什么事?他看见杨大婆背上还背了一个粗布包,鼓鼓的,又问:“你背的是什么?”   “换洗衣服,还有几个鸡蛋,送给梦琪补补身体。”杨大婆讨好说道。   没想杨老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脱口道:“你还要在这里住?”   杨大婆一听他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你上次不是说等我秧苗插完,就请我上来住一段时间?正好昨天老七和老二帮我把秧苗插了,家里也没什么大事,进城来帮你们煮两天饭,你们安心上班。”   她当然没说自己前两天被刘兰芝为难,生产队到处都在传她的事,她觉得脸上没光,想过来避两天风头。   杨老五也没想到杨大婆竟然把他客套搪塞的话当真了,就道:“我们那房子太窄了,住着挤。”   杨大婆板着脸说:“你不欢迎老娘,老娘就自己去找旅馆。”   杨老五也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过直白,传出去太难听,就开口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样吧,我这边还在上班,你先去找杨老幺,等我忙完下班来找你。”   他实在是不想让杨大婆在这边,要是被自己的同事看到,他也不好解释。   杨大婆说:“我一个老婆子,又不认识字,对你们城里也不熟,你让我去哪里找杨老幺?”   “你别着急,我给你指路。从这里往下走,走到下面那个十字路口,再往右边拐一个弯,沿着大马路直接走到尽头,那边就是和平路。你去那里问和平饭店,一问就找到了。我现在在上班,忙着呢,走不开,不然要扣工钱,等我下班了就去找你。”   杨大婆就是觉得杨老五有些瞧不起她,觉得她这个当妈的给他丢了脸,就不满道:   “我看你们都在那里聊天儿,哪里像很忙?”   “我们刚刚忙完,休息一会儿,马上又要忙了。我还有几个小时就下班,到时候就去找你。”杨老五说道。   杨道婆也想去看看杨老幺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就按杨老五给她指的路去了。   杨老五送走了杨大婆,回到供销社,众人就问他:“刚才那位老太婆是你什么人呀?”   “那是我老家的姨母,有点事来城里找我。”杨老五解释道。   一名女同事又说:“看上去挺可怜的,穿得那么旧,年纪也一大把了吧?他们刚才还说是不是你妈,我说哪里可能,你妈怎么可能穿得那么破烂?”   杨老五尴尬地笑笑。   杨大婆一路问过去,找了许久才找到和平饭店。她穿成那样又背着一只又土又旧的布包站在门口,还差点被店员认成了要饭的。   知道她说了杨老幺的名字,才没被赶走。   杨老幺瘦了一圈,眼部周围还有黑眼圈,杨大婆看到心疼得要死,“老幺,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杨老幺在城里也过得憋屈的要死,就拉着杨大婆到后面的洗碗池说:“妈,我不想在这里做了!这活根本就不是人做的,每天一大早就要过来上班,整天都是端盘子,洗盘子,摔坏一个还要扣工钱。老板抠得要死,工钱开的贼低,我把房租伙食交了,还有什么钱挣?还不如回家跟着别人一起卖东西呢!”   杨大婆也没想到杨老幺是做端盘子洗盘子这种粗活,她想了想宽慰道:“老幺啊,忍一忍吧,我倒觉得你这份工作挺好的,可以吃饱吃好,饿不死你,还有工钱和票拿,好歹也是铁饭碗呀!”   杨老幺直皱眉,“这不是国家单位,这是私人开的。现在城里允许做买卖了,这老板心黑,给的工钱少,给我们吃的都是客人吃剩的。还不如在家里跟人家做帮工,至少不会受气。”   “回乡下有什么好的?乡下没有出头路,你在这里好歹能吃饱。这样,一会儿你哥来接我的时候,我跟他好好聊一聊,他现在手上拿着铁饭碗,怎么就给你搞一个这样的工作?简直太不像话了!”   她还以为杨老五真的会来接她,结果等到饭店这边要关门了,杨老五都没有过来,最后杨大婆还是和杨老幺一起回去的。   杨老幺在城里也没有别的熟人,身上也没有钱,住的就是杨老五那边。   原来杨老五下班之后,直接就去找了徐梦琪,说他娘来了这事。   徐梦琪想起那个又土又脏的泼辣老太婆,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就立马质问道:“她进城来做什么?”   杨老五小心解释着:“她说来住两天,估计是不放心老幺。”   “我们家又不是收破烂的!收你一个弟弟也就算了,现在还来一个老娘,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徐梦琪没好气道。   杨老五说:“她到底是我们妈,就忍两天吧!真把她赶走,传出去也不好听,她这样的人是舍不得家里的活的,地里还种着庄稼,家里又养着猪,肯定不会长住。”   “最好是这样!”徐梦琪摆着脸道。   她以前觉得杨老五长得好,现在被这些事烦着,却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土味儿。   两人在外面下了馆子之后才回家。   杨大婆和杨老幺回到杨老五住处的时候,徐梦琪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杨老五在一旁给她剥。   杨大婆心中有气,就质问杨老五:“你不是说来接我么?我在那里等了你半天!”   杨老五苦着脸道:“我本来是要去接你的,结果下班的时候梦琪病了,我带她去医院看了医生,刚刚拿了药回来。”   杨大婆看徐梦琪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见着她这个婆婆也不打声招呼,哪里像生病的人。   杨大婆也没给她打招呼,反正这里也是他儿子的房子,她便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跟两个儿子攀谈起来。   “老五,还是你们城里好,什么都有。”感慨完,杨大婆又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在金沟村被刘兰芝逼着种玉米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刘兰芝那个贱蹄子,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坏?跟个狐狸精似的,天天和滩口上那群男人搅在一起,臊死个人!”   原本徐梦琪还有些厌烦她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就算隔着一米的距离,她也闻到了杨大婆身上的那一股臭味。不过听起杨大婆说起刘兰芝的坏话,她心情又好转了那么一点点。   杨大婆说完,又痛心疾首道:“你们这么多兄弟,一个个都不团结,胳膊肘往外拐,任由那狐狸精欺负到我头上,你说我养他们有什么用?现在想想,做人太没意思了。”   她一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徐梦琪却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杨大婆提醒道:“梦琪,我今天中午都还没吃饭呢!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徐梦琪突然被她点名,一脸无语地扫了她一眼,“你们在饭店没有吃呀?”   “本来是想吃了走的,这不想着快点回来见你们么?”   更重要的是那家饭店只包中午,早晚要吃的话,要扣钱。杨大婆想着反正杨老五现在有钱,不如回来吃,还可以省一笔。   杨老五赶紧说:“梦琪生病了,我去煮吧。”   随后他便起身去煮了两碗清汤挂面。   杨大婆饿了一天,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吃饱之后,杨大婆又说道:“老五啊,你怎么跟老幺找个那样的工作,又苦又累还没个保障,你看看能不能把他弄到你们供销社去,给点钱走后门也可以。”   “你当供销社是那么好进的吗?”徐梦琪一听就冷嘲热讽道,也不看看那杨老幺是副什么德性,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还好吃懒做,“你们要是瞧不起那个工作,大可以不做,想要顶替他的人多着呢!当初我可是到处走关系给他找到的,你们反而嫌不好。”   杨大婆听徐梦琪说话带刺,也说:“不是我们想嫌弃,他们一个月的工钱还没有我们村那些挑东西去卖的挑夫一天挣的多呢!”   在金沟附近的几个小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刘兰芝那里拿货卖,杨大婆经常听他们说运气好的话一天能卖几十块钱。   她原以为杨老幺进城后,好歹也会像杨老五那样做点体面的工作,没想到今天听杨老幺说起,那饭店的工作累死累活还要看人眼色,最重要的是挣得还少,甚至还不如老六在乡下做木工的工钱。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是回去挑东西卖呗!”徐梦琪没好气地说,端起她的瓜子就进卧室去了。   “你这……”杨大婆指着徐   梦琪的背影,对杨老五说,“你家媳妇都是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她婆婆呀!”   “妈!梦琪生病了,心情不好,而且为了给老幺找这个工作,她费了不少心,现在到你嘴里却讨不到一口好话,你说她能不生气?”杨老五也埋怨道。   杨大婆被堵得一时没话说,又问老五:“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好意思收老幺的生活费?他是你亲弟弟呀,你怎么有脸收?”   杨老五拉着杨大婆去了厨房那边,“钱不是我收的,是梦琪收的。我也因为这件事和她说过一次,结果我一开口提,她就要和我离婚,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房子是她的,平时的生活开销也全是她掏钱,再说收得也不多,就忍忍吧!”   “那你怎么就不好帮杨老幺给了?”杨大婆说道。   杨老五:“我的钱现在也是徐梦琪在管,我平时你腰包里一分钱都没有,要买点什么都要向她伸手要钱,哪里还有钱给老幺付房租?”   说起这事儿,杨老五也是憋屈。上次回金沟村,他被刘兰芝摆了一道,他身上哪里拿得出两三千块钱来?后面是徐梦琪给他补贴了一部分,就因为这事儿,徐梦琪和他闹了很多次,埋怨他就不应该回去。   杨老五对她千哄万哄,什么都听徐梦琪的,工资也全部交给她,这才把徐梦琪哄好。   杨大婆一听就指着杨老五骂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成气候呢?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被你媳妇牵着鼻子走?你也是有工作的体面人,怎么就这么窝囊?”   “还不是因为上次你非要让我去认那三个娃,结果还被那三个崽儿推到了田里,她为这事不知和我闹了多少次。”   杨大婆气道:“你连你亲儿子都不要了!你就只有武雄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又是下不出蛋的,难不成还真去捡别人家的儿子养?”   杨老五道:“等今后再看吧!她不会让武雄进门的,我看看能不能把她这病治好,到时候生一个。”   杨老五说起这话也很没有底气,他们已经走了好多家医院,看了好多医生,迷信也信过,结果徐梦琪还是怀不上。   杨大婆点头赞同:“还是自己生的好,捡来的哪里能跟亲生的比?”   第二天早上,杨家两兄弟去上班了,徐梦琪请了病假,她是不放心杨大婆一个人在家里。这种穷酸的乡下人,指不定会偷偷摸摸顺她的东西。   杨大婆看徐梦琪也没什么事,就说:“梦琪,我还没正儿八经来你们城里逛过,你们城里人穿的就是好看,比我们乡下的好看多了。我也想去买一件衣服,就是路不熟,你陪我去逛逛吧。”   隔壁的刘大鹏和燕三娘在城里给刘太爷老两口和刘大爷两口子各自买了两三套衣服,穿在身上别提多贵气了,杨大婆嘴上没说,心里却嫉妒得发慌。   可惜乡下那几个不孝儿,赚了钱却没有说给她买一套。   她说这话也是想着一会儿出去了,自己看上的衣服,徐梦琪这个有钱的儿媳妇肯定碍着面子会帮自己买下。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徐梦琪眼皮也掀,直接说:“病了,没精神,没心情,不想去逛。”   杨大婆看她嘴巴一刻不停地瞌着瓜子,哪一点像生病的人?偏偏徐梦琪却没有一点请她一起吃的意思。   杨大婆嘴馋,走过去抓了一把瓜子。徐梦婷看她黑乎乎的手在自己的瓜盘中撸了一把,就抓走了一大把瓜子,那双手看上去就像从没有洗干净过一样。   徐梦琪顿时就没了胃口。   杨大婆却像看不懂她的脸色一样,反而开始熟络地和徐梦琪攀谈起来。   “梦琪,其实我们那边有个药婆很厉害,我们那边很多生不出来的女人都去看过,效果非常好。你不知道刘兰芝那个女人当初生不出儿子,也去看过,结果第三胎就是儿子。前段时间刘兰芝差点死了,也是我去找药婆信的迷信,没出两天就好了。”   说着杨大婆叹了口气,“我都这样对她了,那狐狸精反而恩将仇报,哎!还好现在她已经不是我们杨家的人了,还是梦琪你好,有旺夫命。我这当婆婆的,也没别的期待,就希望你和老五能好好的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从别人那里抱来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生的那么好?要不这次我回去给你们信个迷信吧?”   徐梦琪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只听杨大婆又道:“那个药婆信一次200块,要是效果不灵,还会把钱退给你。”   徐梦琪好像一下就明白了杨大婆的重点,便说:“那你先帮我把钱垫上去信了呗!要是有效果,我就翻倍给你钱,没效果反正她也会把钱全部退给你,你又没有损失。”   杨大婆皮笑肉不笑道:“我哪里来那么多钱?”   “那你去赊账呀,你给他说成了我双倍给钱,我想他肯定会赊这个账给你。”   杨大婆没话说了。   到了中午,徐梦琪煮了一小锅清汤稀饭,两人一人一碗。杨大婆完全吃不饱,她是一个庄稼人,吃惯了大口饭,原以为能在城里来享两天福,结果还不如他们乡下呢!   饭后,徐梦琪把碗往那里一放,“婆婆你把碗洗了吧,我身体不舒服。”   杨大婆只好去把碗给洗了,回头却看到徐梦琪一人在主卧的阳台上偷偷吃东西。   杨大婆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是过来受白眼的!杨大婆偷偷推开门,走到阳台上,只见徐梦琪手上拿着一大块蛋糕,香喷喷的奶油味儿刺激着杨大婆的味蕾。   她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便问:“梦琪你在吃什么?”   徐梦琪差点被她吓了一跳,“昨天吃剩下的一点零食。”她把那半块蛋糕全部放在嘴里,完全没有要分给杨大婆尝一口的意思。   杨大婆看她房间的柜子里还有,就直接去拿,徐梦琪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过去直接把柜子锁了。   杨大婆气得出门去找杨老五理论,结果她那个儿子完全就是个耙耳朵,在家里根本就说不上话。   在这里住了两天之后,杨大婆只好走了,她这两天在这里受了不少气,现在才想起家里面那些媳妇算是好的了。虽然她们也会和她吵架,但不会把她当下人一般使唤。   回到家里的时候,她才痛心疾首地发现田里的秧苗死了一大半。   原来她的秧苗还没到秧龄,却因为急着进城去,结果这些秧苗的抗逆性太差,存活率太低。   不过她却总觉得有人趁着她不在动了手脚,天天在家里骂。她当初播种的谷种本来就不多,秧苗全都用完了,结果还是老七匀了一部分秧苗给她补栽上,这才算了事。   插秧季节过了之后,兰芝也准备和刘大鹏夫妇一同去沙尧镇帮着处理开业的事情,毕竟到时候她也会拿分红的。 第26章   晨曦初起,沙尧镇便开始热闹起来。   这是一个大镇,因管辖的地界比较宽,而且还有不少深山地区,他们从家里出来赶一次集可能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所以沙尧镇赶集的日子从早到下午都有人。   今天的沙尧镇似乎更加热闹,车站和粮站附近开了一家刘氏饭店,开业第一天还有免费小点心品尝。   众人为了免费品尝这几个字,在店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今天开业大酬宾,所有的东西和菜品都打八折,仅此一天。”陈二扯着嗓门在门口吆喝。   众人品尝过后,又看了贴在门口的菜单,有点钱的都纷纷进去了,手上钱少的就在门口买些点心。   几个大蒸笼的糕类小点心很快就去了一大半,一旁炸丸子的刘大鹏也忙得不可开交,旁边的刘大爷一边打下手,一边收钱。   陈二娃在一面招呼客人,一面打杂端茶倒水,后厨燕三娘和兰芝两口锅同时出菜,刘大婆和刘家两个十二三岁的娃则洗菜切菜递盘子。   店里10多张桌子都已经坐满客人,兰芝等人已经忙得连喝一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两三点后,客人才终于少了一些,他们提前准备的食材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是糕点类的小吃,买的人特别多,上午就已卖断货。   “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三姐你真的是太聪明了,我们开业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好,我以前真是没法想象。”现在集市已经散了,来他们店里吃饭的客人也不多,燕三娘就和兰芝闲聊起来。   “好好做,以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兰芝笑道。   只要抓住改革开放这一波春风,无论做什么都有钱赚。   因为饭店的生意太好,刘大鹏夫妇就在沙尧镇请了几个帮工,帮着切菜洗碗端盘子等。生意虽好,但农村的家里还是要人照料,刘大爷两口子当天下午就回去了,老三老四因为要上学也跟着回了家。   兰芝托了刘二娘代为照顾家里三个小孩,再加上有杨大嫂和老七媳妇,她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回去。她和陈二在这边帮了几天,等饭店的人手招齐,经营能正常运转,她才跟着陈二娃一起回去。   滩口上那几户人见刘大鹏夫妇在沙尧镇那边已经开了饭店,生意火爆,他们心中也艳羡。   不过他们没有没有像刘大鹏夫妇那样去和刘兰芝学过厨艺,想开饭店有点难。最后唐二在街上买了个小摊专门卖凉粉和凉面,这两样不需要什么厨艺,做起来又简单,让他媳妇在街上看一天的店,也能赚不少,这比每天担着去卖省力多了。   有了刘大鹏和唐二走在前面,不少人也跟着效仿,有的在各个集市上租下摊位,专门从刘兰芝这边拿货去卖。现在市面上卖这些东西的人多了,利润空间没有以前大,但因为卖得便宜,销量还是很不错。再加兰芝这边收蔬菜红苕粉鸡蛋等,小幅带动了周边经济,不少人家都舍得花钱了。   隔壁生产队的杨老四听说了刘兰芝带着周边人全都赚了大钱的事,也赶紧跟过来看看。不过她这回娘家,也不好不去杨大婆家里面看一趟,就给杨大婆提了一升米十个鸡蛋过来看她。   杨大婆最近过得憋屈,儿媳妇一个个都气死她,见自己亲女儿拿着东西回来看自己,心中不紧感慨——还是自己亲生的亲近,媳妇再好,也是外姓人。   杨大婆破天荒煮了一块腊肉,杨四的小儿子二狗蛋今年四五岁,在家里坐不住,就去隔壁找杨小琴。两个小孩玩了一会儿,又跑去兰芝那边,兰芝给了两人很多小零食。   二狗蛋没有吃完,便抄在围裙里,拿回去给了杨四。   杨四正和杨大婆一起择菜,见小儿子给自己包了些小吃回来,心知这些小吃肯定是刘兰芝那边给的,这个五弟媳现在发迹了,慷慨大方,说不准会带自己一起发财。   她心中也高兴,就拿了两块,递一块给杨大婆,自己尝一块。结果她刚把自己那块放在嘴里,就见杨大婆拉长了脸,“怎么一个个都跟讨口子似的,你们都是叫花子投胎,别人施舍给你一点东西,就高兴得忘了姓!”   杨四放在嘴巴里那块油炸丸子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毫不含糊地说,这油炸丸子味道独特,难怪卖得那么好。   杨四也知道了杨大婆和刘兰芝前段时间闹了矛盾,只好嘀咕一句:“妈,你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子,老五对刘兰芝那么绝情绝义,刘兰芝也没有撇下孩子改嫁,光凭这一点,她也不容易。你当婆婆的,有时候也该体谅一下自己的儿媳妇……”   杨四自己现在也当儿媳妇,她的婆婆也是个不好伺候的,在这方面深有感触。   杨大婆听了,当下就拍桌子骂道:“杨四姑!有你这样说你妈的!我体谅她,谁又体谅我?她害得我在整个生产队抬不起头,她体谅我了?!你现在是不是也看着她有钱了,就想巴结她?我跟你说杨四姑,人家就是帮着整个生产队赚得盆满钵满,也不会洒一分给你,你死了这条巴结的心吧!”   杨四被她妈骂得莫名,也气了:“我什么时候巴结人家了?我不过跟你讲几句道理,你就这样得罪我,我看这顿饭我还是别吃了!”   杨四气得拉着自己的儿子就走了,杨大婆在后面大骂:“杨四!你今天走出这道门槛,你今后就别叫我妈!我把你们一个个拉扯这么大,现在我老了,你们反过来气我,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杨四正在气头上,听着杨大婆的骂声,更是心烦意乱,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去后她多少有些不甘心,本来就是来看刘兰芝那边的情况,结果刘兰芝还没见到,就被杨大婆迁怒骂了一顿。她犹豫不决地在村头徘徊了会儿,见果然有很多人担着蔬菜、蜂窝煤和板油等朝这边走,一问之下这些人全都是去刘兰芝那边的。   杨四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绕路从山后的沿沟壁去了刘兰芝家。   她已经几个月没来金沟这边,上次过来的时候,在村头和刘兰芝碰了个面,那时候的刘兰芝瘦骨如柴,穿着一身破烂的旧衣服,整个人话不多,冷冰冰的,也不喜欢招呼人。   杨四对这个兄弟媳妇印象并不多,也不好,她记得刘兰芝什么都不会做,没有其他地方的嫂子弟媳勤快。刘兰芝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瘦得皮包骨头似的,家里还是几个孩子做的多。   最初听说刘兰芝发大财了,她还不肯相信,就算是现在她心中也还藏着疑惑,这次非要看   个明白。   杨四走到刘兰芝屋后,看到她屋后的菜园,还吃了一斤,菜园里种满了绿油油的菜,看上去长得非常好,一块是一块的,还有些是她叫不上名字的。   这块菜园被竹林包围着,常年不见光,当初分家的时候其他几户的人都不想要,正好老五抽签分到这边,这块地就被打包给了他。   “咦,这不是四姐?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我刚才听小琴说你在婆婆那边。”正去后菜园摘菜的老七媳妇见到杨四,吃惊道。   “别提了,刚才刚和老妈吵了一架……”杨四见了老七媳妇,便开始大倒苦水,把之前和杨大婆的争执和老七媳妇说了一遍,“我本来也想就这样离开的,刚才二狗蛋在五弟妹这边白吃了那么多,我不过来打声招呼,情面上也过意不去。”   什么情面上过意不去?还不是看刘兰芝现在赚钱了,想过来沾点光。   不过到底还是亲戚,老七媳妇也没有戳穿她,就道:“兰芝正在做午饭,你过去吧,我去菜园里弄点菜。”   杨四有些不好意思,就跟在老七媳妇身后,“我看刘兰芝这边的菜地长得很好,这都是些什么菜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从她后家那边拿过来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老七媳妇摘完菜之后,杨四才跟在她身后一起去见刘兰芝。   才多久没见,刘兰芝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她身上穿了一件款式新颖的浅蓝色衬衣,头发高高的挽起,整个人的气色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曾经蜡黄干瘪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被那一身崭新的衣服衬得肤白貌美,一点都不像农村人。   “五弟妹真是越长越年轻。”杨四笑着道。   兰芝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人,头顶上顶着的蓝色光环,打了声招呼:“原来是杨四姐,真是稀客,我现在和你五弟没有关系了,你就叫我兰芝吧,我这里有点忙,自己找地方坐。”   在一旁切菜的是杨大嫂,正在炸丸子的是隔壁刘二娘,刘兰芝正忙着帮人点货。杨四来了这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根本没有人有空搭理他。   杨四打量着刘兰芝的厨房,被刘兰芝修改过之后,厨房变得又宽又亮,她竟然还把灶台都移了,房屋一角堆着一大堆蜂窝煤,不知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到那么多蜂窝煤。   杨四正感慨着,又见那几个拿货的人正给刘兰芝付钱,杨四无意间看到刘兰芝放在一只新款包包里的钱,眼睛都看直了。   她来之前还半信半疑,现在见到刘兰芝这里变化这么大,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刘兰芝已经成了她望尘莫及的富人!   刘兰芝点完货收了钱,这才稍微得空,她打了一盆温水,用香皂把手洗净,又去帮刘二娘那边把炸好的丸子放到一旁冷却。   要是现在有后世那么方便的包装袋就好了,直接放在包装袋里封好就行,结果现在只好手工包装。   杨四见没人理自己,就凑过去帮兰芝包装,“我来帮你吧,真是没想到我们的五弟妹现在这么能干,说起来也是我们那个不争气的老五没福气,这么能干的媳妇不要。你们这里天天这么忙,缺不缺人手啊?我过来给你做帮工。”   老七媳妇看了她一眼,心道不会说话就别说。她来这里当帮工哪有地方给她住?而且只怕不是来当帮工,是想来偷学技术的吧? 第27章   兰芝脸上到没什么哀伤,也没顺着杨四的话诉苦,或者说几句杨老五的坏话,她只是微微蹙着眉,“我这里现在还忙得过来,暂时不用招人。更忙的时候都忙过,他们来拿货的见我们忙也会等着,有劳杨四姐挂心了。”   杨四叹了一口气,受伤说道:“五弟妹现在赚了钱,已经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兰芝听着她这酸溜溜的话非常好笑,“杨四姐哪里话?你的五弟妹另有其人,她确实挺有钱的,在城里吃着铁饭碗,你五弟也跟着去了。真要轮亲疏,肯定还是他们与你更亲。”   杨四脸色尴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在刘兰芝面前提杨老五,看来这两口子还真是闹成了反目仇人。   她原本是见刘二娘、老七媳妇和杨大嫂都在这边帮忙,想着自己也过来偷师学艺,学会了回去自己做。现在那么多人肯帮她卖小吃,肯定是有利可图,这中间的利润应该还不少,不然刘兰芝哪里能变化这么大。   被当场拒绝后,杨四也不生气,只说:“老五就是个没眼光的,兰芝你生他的气是应该的,要是我遇上他,也得狠狠说他一通,简直太不像话了。不过感情的事情,也确实要看两个人能不能看对眼,现在兰芝你也有钱了,老五在城里也找到工作了,各自安好也不错。”   老七媳妇轻嗤一声,“照我说呀,老五在城里过得也不怎么样!老妈不是去了两次,第一次去当天就回来了,第二次说是要好好耍两天,结果还不是很快就回来。老五不是那么有钱吗?老妈好不容易去一趟城里,老五怎么就什么东西都没有给她买?这么多年他没有回来过一次,老婆孩子不管,老妈也没照顾过一天,给老妈买件衣服也是应该的吧?”   杨大嫂也说:“他也是杨家的一员,平时没给老妈做活,怎么就不见他给老妈拿生活费?他现在和那个女人那么有钱,又没有儿女要养,总该寄点生活费回来给老妈吧?老妈没收他一分钱,还处处说他的好;我们老大在铁路上那么辛苦,每个月还要给老妈生活费,结果老妈也没有说过我们一句好话。”   “人啊,就是不知好歹……”   几妯娌姑嫂聊起来,无外乎就是杨大婆偏心杨老五不孝还爱装,兰芝对她们这些话没什么兴趣,便出门去看田里的秧苗了。   杨四厚着脸皮在刘兰芝这边吃了一顿饭,饭后又支支吾吾地问刘兰芝要了一些货,背着从后沿沟壁回去了。   结果没想杨大婆正在后沿沟壁拾柴火,见到杨四从刘兰芝那边出来,背上还背着一背篓东西,顿时就知道杨四去找刘兰芝拿了货,大骂杨四没骨气。   “几辈子没见过钱一样,看见狐狸精有了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杨四也被骂得火大,顶嘴道:“你不喜欢钱,你只会把钱藏起,留给杨幺娶媳妇。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给过我一分钱的嫁妆?害得我在夫家抬不起头,现在还来指责我赚钱……”   两母女对骂一阵,杨四拉着二狗蛋匆匆地走了。   她妈再亲,在钱的面前还不是把她当成外人,杨四这些年也把她妈看透了。每次她和她夫家闹矛盾,娘家这边只会劝她容忍,何时给她撑过一次腰   ?害得她夫家越来越变本加厉,她在那边过得越发艰难。   插完秧苗之后,地里的活稍微轻松了些,兰芝准备把堂屋和一间杂货间腾出来翻修一遍,这次她要修成双层小洋房。   这个地方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而且一到雨季的时候地面就十分回潮,再加上这房子又破又烂还漏雨,地上的坑洼里都能积起水。在这种地方住久了,特别容易得风湿。   兰芝算了算现在的物价,她手上的钱修了小洋房应该还有剩。   不过砖厂离她这边比较远,这里的农村普遍用马作为运重物的工具。毕竟这次是要修双层小洋楼,兰芝托唐二等人请了他们的师傅及一些有经验的工匠。   兰芝用自己所学的知识给他们画了一张图,标好了每一间房的大小和设计,又托人在城里帮她买了塑料薄膜,到时候可以将这种塑料放在地上再打水泥地面,这样修出来的房子不会那么潮湿。   小包工头看了兰芝提供的设计图,不见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兰芝姐还是个文化人,我帮人修了那么多房子,很多人都是直接给我说想要修成什么样,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给我提供图纸。”   这倒也是真的,农村修房子全靠工匠发挥,完全不需要图纸。   刘二娘也非常惊讶,“三姐,你什么时候还会画这种东西?”   “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是看着漂亮就照着画下来了。”兰芝说道。   原主的文化程度不高,兰芝什么都会难免会让人怀疑,好在大家和她都很熟了,又都知道她头脑聪明法子特别多。   “什么书呀?借给我看看,我看你这画的挺好,说不准对我大有用处。”包工头道。   “很久以前看的,那书也不是我的,没在我这里,这图纸也是我很久以前就画好的。”兰芝笑道。   那包工头略表遗憾,杨大嫂却有些怀疑,乡下哪里有那么多书可以看,也就小孩子的课本而已。不过对刘兰芝都反常,他们也见怪不怪了,现在这样的刘兰芝比以前更好。   转眼便到了端午,兰芝种在地里的玉米相继熟,正是吃玉米的季节。   杨小梅三姐弟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又香又糯的玉米,完全停不下来。   端午节学校放了假,三姐弟背着小背篓去玉米地摘玉米。春末夏初的田野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看着令人心旷神怡,几个小孩眼神好,老远就看见玉米地里好似有人。   “有小偷偷玉米!”杨武雄立刻叫道。   那么人影迅速窜到竹林里,几个小孩追过去的时候,只有杨大婆一人在拾柴。   “你们嚷什么?”杨大婆扯着嗓门道。   “看见了小偷,难道我们还不该喊抓小偷?”杨武雄皱着一张包子脸说。   这几个月他们吃的好穿的好,脸上渐渐长出肉来,褪去了以前营养不良的腊黄色,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娃娃。   “小兔崽子!哪里有什么小偷?”杨大婆恼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杨武雄叉着腰,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反了你这个兔崽子!还诬陷起你婆来!”   “武雄才没有诬陷你呢!你看你的背篓里就是有玉米!我们都看到了,快还给我们。”杨小英也气恼道。   原来那背篓并不能遮挡严实,那几个小孩的眼神儿又好,很快就发现了。   杨大婆凶道:“这是我刚才在土沟里捡的,再说了,我是你们婆,吃你们一个玉米怎么了?”   “你是我们婆,你还卖我们!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婆呢!”杨武雄皱着眉说。   “好啊,你们这几个死崽子,就听你妈的话,不孝敬老人会被雷劈死的!”   “卖孙女才会下地狱!我不听我妈的话,难道还要听你的话被别人卖走呀?”杨武雄伶牙俐齿的回道。   “好啊,现在有你妈给你们撑腰,你们连婆都不认了,还听信那些流言,怪我卖了你们。老娘今天就给你们一顿教训,你们老爸都不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你们这几个小崽子,难不成老娘还怕了你们?!”   杨大婆说着,放下背篓,折断一根竹条,就要去打杨武雄三姐弟。   那竹条还没落在杨武雄身上,杨武雄就呼天抢地的哭起来,边跑边叫:“婆偷我们玉米还要打死我们!婆偷我们玉米还要打死我们!!”   杨小梅虽一言不发,动作却很快,和杨小英绕过杨大婆,直接把杨大婆背篓里的玉米倒进他们的背篓,杨大婆被杨武雄的叫喊声气到,追着杨武雄满山跑。   山坡上做活的其他几家人看了,都纷纷笑劝杨大婆:“杨大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啊?”   “这小兔崽子没学好,我要代他爸好好教训!”杨大婆恼道。   杨武雄反驳道:“我爸爸已经死了,他都没有照顾过我一天,没资格教训我!你卖我姐姐,还想卖我,更没资格教训我!”   山上做活的众人听了,都不免叹一声气。杨武雄年纪还小,无论他说什么,都是童言无忌,反倒是杨老五和杨大婆这两母子做的确实过分。   “好你一个不孝儿!竟敢诅咒你爸死!”杨大婆拿着一根竹枝,对杨武雄追不舍。不过杨武雄年纪虽小,身手却敏捷,那杨大婆一把老骨头追不上他。   众人见了便劝道:“童言无忌,杨大婆,你何必跟你孙子一般见识?”   杨武雄说:“她偷了我们地里的玉米,被我和我的姐姐撞见,现在非要扒了我的皮。”   “谁偷你的玉米了?兔崽儿,看老娘不撕破你的嘴!”   “算了算了!他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计较干什么?”做活的人劝道。   杨武雄趁机朝山林里跑,杨大婆又追过去,没想惊动了杨老二养的狗。那土狗又大又凶,对着杨大婆狂吠。   杨大婆吓了一跳,一脚踩空掉到土沟里,刚好昨天晚上下了雨,那土沟还有积水,杨大婆一身衣服都湿透了。   杨武雄却趁机下了山,跟着他的两个姐姐回去了。   山顶上传来杨大婆又哭又骂的声音,杨武雄却回头道:“谢谢婆婆帮我们掰了这么多玉米,我们都不用自己掰,直接背回去吃都够了。”   那杨大婆确实心黑,见山沟隐蔽性好,正好那玉米又有一人多高,人在里面不容易被发现,她摘了半背篓。   现在三个小孩已经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小梅也比以前变得开朗了许多。   三个小孩中,小英的成绩稍微差一些,小梅和武雄次次都名列   前茅。   他们的房子已经打好房顶,剩下的就是刷墙和地板,不过这个地方修这种小洋房的人太少,很多材料都不齐全,要买的话还要去城里。   而去城里的公路未通客车,倒是有货车来往,但大部分是公家的货车,运粮和其他物资,没一点关系都找不到人拉货。   这事儿暂且先耽搁下了,家里的几张床都破破烂烂,兰芝准备在街上重新定制几张床。她在家具店选了一张1米8和1米5的,要让做床的木匠师傅做一张1.5米的双层床。   楼上正好三间卧室,主卧她住,两间次卧就分别给两姐妹和杨武雄,现在他们年纪都大了,应该是独立睡一张床的时候。   兰芝交了定金,又去供销社买生活用品。   因为经常在供销社买东西,那供销社的人都认识她了,就笑着招呼道:“香皂又用完了呀?”   兰芝:“是呀,家里人多,太不耐用了。”   家里请的人多,香皂,肥皂和煤油等也都用得很快,兰芝也不知道这里的乡下什么时候才能通电,她倒宁可多交点钱用电灯。   正好杨大嫂家的二娘也在这里,见着兰芝,热情道:“兰姨,原来你也来买东西呀!买完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回家,我路上来的时候,听说省城来了一位教授,长得非常俊,说是到我们这个地方来考察,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杨二娘跟刘二娘差不多大,都是十六七岁,但因兰芝和杨大嫂是一辈人,论起辈分来,杨二娘该叫兰芝五婶。因为兰芝不想和杨老五有太多的瓜葛,就算平辈都叫她兰芝,下一辈的叫她兰姨。   想想她才二十五六,却已经是妈妈辈的人物了,兰芝也非常无奈。   “教授?”看那小姑娘一脸憧憬的样子,兰芝笑着摇摇头,提醒她道:“教授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想想她前世的同事些,哪个不是一大把年纪?他们研究院就她一个是最年轻的单身汉,前世因为种种原因,三十岁了却还没谈过恋爱。   可能她天生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这辈子来到这个地方,便宜老公也跟着人跑了。幸好他跟着人跑了,不然兰芝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   “才不是呢!我听他们亲眼见过的都说长得很帅,而且那教授还是省城来的,我们的裴大队长见着他,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教授。”小姑娘执拗地说。   “嗯嗯,那就当他很帅吧。”兰芝敷衍道,顺便让供销社的工作人员把她要买的东西全部打包好,给她放在背篓里。   “兰姨,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还没有看过省城来的人呢!”正处在花季的小姑娘在这些方面确实很积极。   兰芝:“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和你去凑这个热闹了。”   “哎呀,兰姨哪里一大把年纪?我们生产队都说你是我们的队花,长得年轻又漂亮,就算放在我们整个乡镇,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你好看。兰姨,我一个人可不敢去,就当陪我一起去看看呗!”杨二娘恳求道。   兰芝被她缠得没法,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兰芝最后还是满足了小姑娘的少女心思,便跟她一起去看那个所谓长得非常帅气的省城来的教授。 第28章   兰芝跟着杨二娘远远看见一群人站在田埂上,为首的那人看上去很清瘦,年纪也不大,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者风范。他们正对着一块田指指点点,估摸是在讨论水稻的话题。   兰芝对这个年代的学者很敬重,也是这一代的学者上山下乡收集各种数据,利用简陋的实验条件研究出适合这个时代的农作物,不断改良,才让数亿人口吃上了饭。   “真的长得一表人才,省城里来的到底和我们农村的不一样。”杨二娘红着脸,小声对兰芝说。   小姑娘看人先看脸,兰芝抿着唇笑了笑,未作评论。她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们正在研究的那一块田,田里的水稻比其他几块水田涨得要好很多,正是陆两优35品种,这个品种的水稻稳产性好,适应性强。当初裴队长帮了她忙,兰芝就送了一些玉米种子和水稻种子给他。   “啊!他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杨二娘见那人朝这边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去,拉着兰芝绕进竹林路里,“走了,兰姨。”   兰芝看她这小女孩的心思,不禁浅笑,“你不是要来看人家么?怎么别人扫过来一眼,你反而要跑了?”   “哎呀!看够了就走了呀!”杨二娘被兰芝这么一打趣,耳朵都快要红得滴下血来。   兰芝轻声笑着,没再继续调侃她。   田埂上的沈寄言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微微勾唇,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水土养人,养出来的女孩倒别有一股灵性,不失娇憨可爱。刚才那个穿紫衣服的女孩看上去比城里的姑娘还要灵动端正。   裴大队长顺着沈寄言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刘兰芝和刘二娘消失在竹林深处,他才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刚才那人就是沈教授你要找的人刘兰芝呀!”   “紫衣服的那个姑娘?”沈寄言疑惑道。   “对!就是她!”裴大队长说道,“你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可是咱们生产队人人都服气的辣娘子一个。当初她婆婆和我们生产队另外一个神婆合谋卖了她女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沈寄言身边的助理问道。   裴大队长:“她带着他们一村人跑去二三十里外的山沟里把被拐的女儿救回来,还把人贩子一并带走了。当时他们把人贩子带到我们生产队的时候,那人贩子半条命都没了,刘兰芝找到我们大队支书,非要让杨支书给她一个满意的处理。最后杨支书只好把两人带去了镇上派出所,那两人现在都还关着呢!”   裴大队长歇了口气,接着道:“说起这个刘兰芝,咱队里没一个不服气的。沈教授你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农村,被卖掉的小孩可不止一个两个,我还没听过谁能把孩子从人贩子家里抢回来,这刘兰芝算第一个。”   沈教授的助理由衷感慨:“看来还真是个辣娘子,很有血性。”   裴大队长颇有点骄傲地笑了笑,“她最厉害的可不止这事,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娃,老公一走几年没有音信,突然一天跑回来要儿子,你猜这刘兰芝又怎么着?”   “怎么着?”沈寄言偏头问。   “当天就昨天来请我和支书过去,要给他们做个证。那男的在城里娶了另外的   女人,靠吃软饭在供销社谋了一个职位,刘兰芝给他大讲法律,说那男的重婚,而且这么多年没有给抚养费。最后这男的非但没有要到儿子,反而因为心虚,给了刘兰芝两千多的抚养费和离婚费,这乡下的房田全都归刘兰芝。”   “这女同志是个狠角色!对那些渣男就是要这样,听着都大快人心!”沈寄言的助理叫好道。   “你不知道,那男的当天没有带那么多钱,想给刘兰芝赊账,刘兰芝就让他写下欠条,还按手印,给他算利息。而且利息是每天一分算,2000多块钱,一天就是二十多块利息。刘兰芝也不自己去收账,就用利息当酬劳,第二天就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妙!真是太妙了!这女同志真有一手,对待那种陈世美就不能一直忍让!”助理越听越来劲。   裴大队长又说:“当然,她能有这样的底气在婆家整治那男人,也跟她平时的为人处事有很大的关系。刘兰芝这人慷慨大方,自己也很有本事,像我们农村不值钱的菜经过她的手就可以变成很热销的小吃,她做出来也不藏着掖着,低价打包给别人,别人从她这里拿货出去卖,又能赚一笔。这样她省事了,大家也赚钱了。”   “难怪我看你们这边街上有不少卖小吃的,看上去比别的地方热闹。”助理又道。   “是啊,真的多亏了刘兰芝,自从她带着大家一起卖小吃之后,金沟村那边都富起来了,家家户户都有肉吃,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有很多吃不上饭的。”裴大队长感慨道。   “这些水稻和玉米都是她给你的?”沈寄言问。   裴大队长笑道:“就是她,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种子,原本我家媳妇还不想种的,后来也不知她去刘兰芝那边看了一遍之后,一下就想通了,回来就把玉米种上了。”   其实那次他媳妇去刘兰芝那边看了刘兰芝的后菜园,看见刘兰芝菜园里种了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蔬菜,打理得非常好,刘兰芝种的青椒也比其余人种的早熟很久,他媳妇也就信了刘兰芝。   “我们先去刘兰芝家里看看吧,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这些种子都是她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裴大队长道。   原来前段时间玉米熟了之后,裴大队长就背了一些送到县城农业局的亲戚家里,因为那玉米实在是又糯又好吃,亲戚自己也舍不得吃完,又送了一些给市局,几经辗转,最后被省城来的沈教授尝到了。于是,沈教授就一路问到了这个地方。   兰芝和杨二娘买了东西回来,杨二娘放下背篓就和兰芝一起去了兰芝那边,还和刘二娘津津乐道地谈起今儿在路上遇到的教授。   “真的,省城来的就是不一样,我看以前那些知青也没一个比得上他。”   “看来得赶紧给我们的二妹找个媒婆去说亲。”刘二娘笑侃道。   杨大嫂笑骂道:“你们别听她瞎扯,都十六七岁了,还没个姑娘样。人家省城来的知识分子,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乡巴佬?”   “省城又怎样?我们兰姨也一点都不差,我倒觉得兰姨和那个教授挺配的,一个漂亮,一个英俊。”杨二娘道。   兰芝没想到他们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一时哭笑不得,正要反驳,外面却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刘兰芝,午饭做好了吗?来蹭饭咯!”   “这是谁来了呀?我怎么听着声音像裴队长的?”刘二娘好奇道。   兰芝走出门一看,果真是裴队长带着那位下乡考察的教授来了,她大约猜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便笑着回道:“正煮着呢!”   “这位是我们省城下来的沈寄言教授,想过来考察一下你给我的玉米种子和水稻。”裴队长道。 第29章   兰芝打量对方一眼,之前她只是远远的隔着一块田看过这人,现在近距离看,那种温柔儒雅的气质更甚。   兰芝笑道:“沈教授,久仰,路上听了你很多传闻,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沈寄言唇角微微上扬,今天后面的明亮眼眸盈着温和的笑意,“什么传闻?我怎么不知道?”   兰芝:“女同志们都夸你长得很帅,比荧幕上的大明星还要帅,沈教授很受女同胞们的欢迎。”   “哈哈哈!”裴队长听后大声笑起来,“这个是肯定的,无论是模样气度还是学识,我们的沈教授都是拔尖的,方圆十里的姑娘都喜欢着呢!你不知道,今儿特地绕路从我们那里过的女同志比往日翻了好几番。”   沈寄言温和一笑,“刘同志过誉了,我一路听了你的故事,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两人花式互夸之后,沈寄言身后的李助理忍不住朝厨房看了两眼,“你们在做什么东西吃呀?好香。”   “先进来坐吧!”兰芝请众人进去,将现炸的素炸丸子给他们尝。   杨二娘红着脸躲在刘二娘那边,两个姑娘都忍不住偷偷瞄沈寄言,却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   沈寄言看杨大嫂正在切菜,而且全是素菜,另一边的老七媳妇在洗菜,炉灶前站着的少女正往油锅里扔着小丸子。   几人尝了之后,李助理道:“这些都是蔬菜做的?你们可真会想法子,这菜丸子可一点都不比肉丸子逊色。”   “这都是我们兰芝想出来的法子。”老七媳妇说。   李助理:“我可要仔细看看,回去自己试一试。”   “把菜做成这样来吃,倒是可以解决很多人吃不上东西的难题,这样是不是很费油?”沈寄言道。   兰芝笑着说:“是有一些费油,所以利润很薄。”   这素炸丸子兰芝还真没赚多少钱,她当初是想解决当下百姓吃不起饭的问题,给他们的批发价基本就是成本价,只不过她是走销量,每天能卖掉的不少,累积下来还是能赚不少。   兰芝将背篓里的蘑菇拿出来洗净,今儿她在集市上正好看到有人卖蘑菇,这种蘑菇不是人工栽培出来的,不过是可食菇,兰芝就全部买回来了。   这种野生的蘑菇味道很鲜,比人工栽培的好吃,市面上很少看到卖。   “今天我再做一道菜给你们尝。”   兰芝将蘑菇洗净之后,放上佐料,用一旁的小炉子炸出来。没过一会儿,满屋的香味就盈满众人的鼻端,那沈寄言在一旁看得兴起,也走到兰芝旁边,看她炸蘑菇。   “你的厨艺很不错,在哪儿学的?”沈寄言问道。   “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后来自己琢磨了一番,就学了些皮毛。”   “什么书?”沈寄言又好奇的问。   “百度。”兰芝一本正经的说。   “百度?”沈寄言有些疑惑,“哪个白?哪个度?谁写的?给我看一下,回头我也学一学。”   “那书也不是我的,我还回去了。百合的百,度假的度,没有正式刊印,你查书刊号也查不到的。”兰芝道,夹了一块炸蘑   菇给沈寄言晾在一边,“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沈寄言吃了之后,简直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要不我来,你在一旁教我。”   兰芝把还没有放在锅里的蘑菇递给沈寄言,提醒他道:“你现在用漏勺把锅里的捞起来,然后再下新的上去。”   沈寄言听罢照做,不过他的动作有一些笨拙,看得出来平时没怎么下过厨房。   兰芝在一旁指挥,沈寄言又问她:“你那些玉米种子是哪里来的?还有没有?”   “还有,沈教授要的话,一会儿我包一些给你。”兰芝道。   “你还没告诉我是从哪里来的?”沈寄言也看过了,这附近种玉米的人不多,他虽然也吃过一些糯玉米,但从来没有兰芝的品种大个好吃。   沈寄言看过裴大队长的玉米地,那玉米的产量非常不错,比他们现在研究出来的那几个品种都要高产。   至于水稻的话,长的也比周围的常规稻好多了,无论是从抗病害的能力还是健壮程度,都非常不错。杂交水稻虽然在七十年代研究出来了,但沈寄言看那块田里的水稻和他的研究所里的杂交水稻还是有许多不同,植株的抗病害能力比杂交水稻还强。   “那是我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但是那个地方现在去不了。”兰芝道,她要是能够找到方法回去,早就回去了。   “什么地方?为什么去不了?”沈寄言追问道。   “因为那个地方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   沈寄言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兰芝指了指锅里,“可以捞起来了,你再不捞起来,就要糊掉了。”   沈寄言这才用漏勺将锅里的蘑菇舀出锅,兰芝将锅里的油倒出来,开始炒菜。   沈寄言在一旁审视地看着她,见兰芝的菜篮子里还有本地很少见的生菜和菠菜,而兰芝炒起菜来也非常熟练,做法连一些馆子也未必像她这么讲究。   “你的玉米种过几次?”沈寄言又问她。   “我的玉米不止一个品种,不知道沈教授问的是哪一种?”兰芝道。   沈寄言听她说不止一种玉米,更加来了兴趣,“那饭后带我去参观一下你的玉米地?”   饭后,兰芝带沈寄言去地里看自己种的玉米,沈寄言见过之后大喜过望,同时又兰芝产生了非常大的疑惑,“兰芝同志,你会杂交?”   兰芝听后微微扬眉,“沈教授这话容易让人曲解呀!”   她微微仰着头,四周盎然的绿意都成了衬托她的背景,沈寄言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是说杂交技术。”   “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就自己倒腾了。”兰芝回道。   “那是不是这本书现在也找不到了?”沈寄言问她。他发现兰芝身上有非常多的秘密,但是兰芝就是不告诉他,兰芝对他的解释都太过敷衍,沈寄言直觉肯定另有隐情。   他问过裴队长,刘兰芝的改变是从今年才开始的,以前的刘兰芝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如果刘兰芝一直就会这些,那这些品种肯定早就得到推广了。   刘兰芝笑着点点头,“确实找不到了。”   “那你可否帮我写一本出来,把你从书上知道的重新写一遍。”沈寄言现在也不再去纠结那本书能否找到,既然刘兰芝看过,知道上面的内容,那让她写一份下来也可以。   “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那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报酬也可以开价。”沈寄言又道。   “行,我会把我知道的尽量都写下来告诉你,至于酬劳,等你看过之后再说吧。”   沈寄言会为了玉米远走这穷乡僻壤来实地考察,说明这位沈教授还是很会抓住时机也很有实践精神,应该是个想做一番事业的人。   这些先进的技术传给他,他能更大限度的推广,让这个时代进步得更快。   带他看完玉米地,兰芝又带他去看了自己种的水稻。见到某处一块田的水稻涨得又高又快,沈寄言便问:“这块田的水稻是什么品种?为什么比所有的水稻都高这么多?”   “这是巨型稻的一种。”兰芝回道,她没有种这种水稻,不过给老七种了,“这种水稻植株高大产量极高,你可以拿回去做个试验。”   沈寄言很快发现刘兰芝这个农家女懂的东西远超过他,尤其是在作物的培植上,非常专业,还能说出一些他闻所未闻的观点。   两人越聊越投入,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意味。到了傍晚的时候,沈寄言突然改了主意,对兰芝道:“你这里有太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也很想多看看你这些新品种的水稻,要不我也像他们一样做你的帮工吧?只要给我一张床睡就行,平时的生活我也可以交生活费,我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你的水稻玉米。” 第30章   “我跟着他们一起住就行。”沈寄言又补充一句。   李助理一脸诧异的望着沈寄言,欲言又止。他理解沈教授想要在这里考察的急切心情,而且刘兰芝这里拥有的水稻品种和玉米品种以及蔬菜品种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   他也跟着沈寄言跑了很多地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里有这么多值得研究的好东西,光是刘兰芝的玉米地就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品种,还有刘兰芝的菜园,蔬菜长得非常好,全都是改良过的品种,产量高,虫害少。   这些都是他们要研究的东西。   刘兰芝这个女人身上也到处都是谜,一个没上过几年学校的农村妇女竟然懂那么多东西,还有这些庄稼的种子来源也不清不楚的。   刘兰芝的房子才刚刚盖好,但是门窗墙面和地板等还没有弄好,留在她这里做帮工的工匠还是挺多,全都挤在房屋旁边临时搭建的一个茅草棚里。   那个茅草棚非常简陋,而且四面来风,现在的天气倒是不冷不热,但想着沈教授要挤那样的草棚,李助理还是非常担忧。   “沈教授,张局还等着我们回去。”李助理提醒道,“我们改天下来调查也可以。”   沈寄言道:“一会儿你回去给张局说一声就好,我打算在这边一直观察到水稻成熟。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兰芝同志这边有非常多的东西值得我们研究,正好我也还想向她学一些种植技术。”   虽然刘兰芝不肯给他坦言,但沈寄言已经察觉出来刘兰芝会很多东西,尤其在如何种植植物栽培植物和育种方面有一套非常成熟的体系,远超过他所学所知。   李助理知道沈寄言的决定很难动摇,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男子笑了笑,“沈教授谦虚了,我这里条件简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下吧,一会儿我给赵师傅他们说一声。”   兰芝前世也去各种山区考察过,知道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有时候为了寻找某种植株或是做实地考察,他们也会走很多偏远的地方。作为同行,兰芝非常理解沈寄言这样的心情,毕竟她现在这些种子都比这个时代进步几十年,沈寄言想要好好研究无可厚非,兰芝也非常愿意和他一同合作,将这些技术和物种更快更广的推广出去。   李助理临走的时候,依旧很不放心,就找到兰芝道:“刘同志,沈教授的肠胃不好,恳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我明天再下来看望。”   兰芝没想到这个助理还真有点像老妈子,连沈寄言的生活也要操心,也是很不容易呀!   兰芝便笑道:“放心吧,这里有这么多人呢!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你能帮我联系一辆运货的货车吗?我想在城里买一些装修材料。”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联系好。”李助理非常干脆的回答。   李助理走了之后,沈纪言就在刘兰芝这边住下了。傍晚的时候三个小豆丁回来,看见家里突然多出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都非常吃惊。   沈寄言见了他们,非常温和的笑了一下,问兰芝:“这是你的三个孩子?”   兰芝点点头,“这是沈叔叔,他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沈叔叔博学   多才,你们要多向他学习。”   小英和小梅面面相觑,杨武雄立马甜甜的叫了一声“沈叔叔”。   沈寄言走过去轻轻摸杨武雄的头顶,“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武雄,这是我的两个姐姐,大姐杨小梅,二姐杨小英。”   杨武雄是个自来熟的,很快就和沈寄言聊成一片。沈寄言走的地方多,见多识广,人也儒雅风趣,杨武雄非常喜欢他。小梅和小英一开始还有些认生,不过没过多久也被沈寄言的渊博学识给吸引了。   兰芝忙不过来,沈寄言就帮她给三个小孩子辅导功课,还给三个小孩讲了很多故事。   小豆丁们听得津津有味,连觉都不肯去睡了。   兰芝道:“沈叔叔讲了那么多,也讲累了,你们明天早上还要早起,现在就去休息,剩下的故事改天再讲。”   三个小孩虽还有些不尽兴,但听兰芝这么一说,也只好乖乖去睡觉。   沈寄言看着兰芝,“他们还真是挺懂事。”   “谢谢你帮我给他们辅导作业。”   沈寄言笑道:“这是我应该的,在这里白吃白住,总要做点活是吧?要不今后我就帮你给他们辅导作业吧!”   兰芝也笑,“让沈教授给他们做家庭教师,算下来还是我赚了。”   第一天晚上沈寄言就失眠了,他和做帮工的工匠一起睡在一个草棚中,工匠们晚上呼声大震,再加上条件简陋,床板太硬,沈寄言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工匠们又要早起做活,又将他吵醒了。沈寄言无奈,也只好跟着起床。   第二天,李助理果然给兰芝联系了一个货车司机,兰芝坐着大货车去城里买装修材料。   李助理给沈教授带了很多生活用品,沈寄言又打发他回省城。他们在省城的实验田也有项目在运作,他沈寄言更想研究刘兰芝这边的作物,省城那边的试验田就让李助理帮忙打理和记录数据。   李助理看沈寄言竟然真的住在那个草棚里,又对兰芝道:“刘同志,你能不能重新给沈教授找个地方住?沈教授他睡眠质量不好,有一点声响都睡不着,我也只能悄悄给你说,要是他知道了又会怪我多管闲事。”   兰芝想了想,“要是沈教授不介意睡仓库的话,我可以在这猪圈旁的仓库给他搭一个简陋的小床。”   李助理看了看两边的情况,仓库这边比较空,只放了一些农具,而且这边是新修的,也干干净净的,倒是比那个草棚好多了。   “行,那就麻烦刘同志了!”   正好上次订床的时候,兰芝也买了两套简易沙发,可以放下来当小床。因为每天来这边的人很多,他的一套沙发放在外面供人坐下休息,另外一套放在堂屋。   兰芝和小李把堂屋的沙发抬到小仓库,小李趁机帮沈寄言把仓库收拾了,又垫上被褥和凉席。   沈寄言这才从草棚转到了小仓库。   一起生活了几天,众人对这个斯斯文文的沈教授非常有好感,一来审计也长得很俊,二来沈教授一点架子都没有,有时还会帮别人看地里的庄稼,为他们解决一些病害问题。   现在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刘兰芝和杨老五离了婚,有的人就开始打起刘兰芝的主意,想给刘兰芝再找第二春。 第31章   丁家媳妇的娘家嫂子有个兄弟,模样长得倒是不错,但是因为家里太穷,家里又特别挑,到了二十七八还没有娶媳妇。丁家媳妇回娘家的时候,和她娘家的人说起刘兰芝,那嫂子一说刘兰芝是个离了婚,又很有钱,就想起了自家兄弟。   最后几人谈到了一起,丁家媳妇也希望这件婚事促成,这样自己以后也有个有钱的亲戚了。那刘兰芝又是一个慷慨大方的,还跟刘家的人一起合伙在沙尧镇开了一家饭店,杨家的几兄弟也跟着发了财,只有他们丁家落伍些。   要是自己这媒人当好了,难道今后还会少了自己的好处?   当天,娘家王大嫂两姐弟以及一干人等就和丁家媳妇来到金沟,想看看刘兰芝这边的情况。   “刘兰芝虽然结过婚,生过三个小孩,但人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我们生产队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她。就是上次那县城来的那个女人,和刘兰芝比起来,也差一大截。”丁家媳妇一路都在和自己娘家人说着刘兰芝。   那王大嫂就道:“你是娶媳妇也不说要娶多漂亮,只要贤惠能干生得出孩子就可以了。”   “这个你放心,人家孩子都有三个,生育上是没有问题。贤惠能干这个,更可以放心了,我们方圆十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会赚钱的。等会我们悄悄的从她房子旁边过,你看看人家修的小洋房,材料都是专门去县城里面买的。”丁家媳妇说。   “听上去倒是不错,要是没有三个拖油瓶就更好了。你说上次那三个拖油瓶的老爸过来要娃,这刘兰芝怎么就不给他呢?她一个离了婚的媳妇,拖着三个拖油瓶,很难找第二家呀!”王大嫂他娘说道。   虽然丁家媳妇把那刘兰芝吹得天花乱坠,他们心中却是半信半疑,一来觉得媒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二来刘兰芝要是真这么好,以前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和她离婚,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以为人家吃亏呀!那男的和城里的女人没有生育能力,所以那男的才回来要孩子,你说遇上这种情况,刘兰芝怎么可能给他们?最后刘兰芝还把生产队的队长和支书找来,非要那男的给她2000块钱的抚养费,不然就去城里揭发他们。那男的是个怂货,最后还真的给了2000多块钱给刘兰芝。”丁家媳妇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个刘兰芝还真不是一般的角色。”王大嫂道。   “哎!就是离过婚不好听,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们家二娃哟?!”王大嫂她娘就纠结这个。   “离婚怎么了?人家离婚还是香饽饽呢!你不知道我们附近想给刘兰芝谈男人的有多少,就是我们附近那些单身汉,估摸着偷偷喜欢刘兰芝的也不少。”丁家媳妇说道,“我是看兄弟长得一表人才,再加上我们是亲戚,我才给你们说这门亲事,要是换成别的人,我也懒得操这个心。”   “老二,你怎么看?”王大嫂问她兄弟。   王大嫂本姓钱,那钱二就道:“看过再说吧!”   “是啊,只要钱二哥不介意这些,两个人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就对了。那刘兰芝是个好脾气的,平时很少发火,出手也非常阔绰,她家里请了几十个帮工,帮着修房子的、帮照料地里的、还   有给她做小吃的,哪个不是几十块钱一个月?你想想现在的人家,谁开得起这样的高工资?就那拿铁饭碗的,也未必有人家刘兰芝有钱!”丁家媳妇说道。   不过她娘家那些人听了,一是不信,二是觉得若真这样的话,那刘兰芝多半是个败家子。这个刘兰芝真要这么有钱,今后这钱肯定不能让她管,再大的家底也经不起这样败呀!   正说着,几人就到了金沟村,不过这次丁家媳妇特地从村尾这边过。   众人远远就看见一幢崭新的小的洋房正矗立在村尾,那楼房比周边的竹林还高,在周围的瓦房和草棚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就是那个房子?”王大嫂惊喜道。   丁家媳妇一看到几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动了心,“就是那房子!这还没修完多久,现在还在装修,估计下半年就能够搬进去了。”   钱家是破草棚,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农村谁有本事修这种小洋房,钱大婆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家的破草棚变成这种小洋楼的样子。   “赵三娘,去娘家回来了呀?”   老六现在在刘兰芝这边做工,老六媳妇也经常到这边来聊天,恰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她就说来刘兰芝这边看看。没想站在刘兰芝的院子里,正好看到丁家媳妇和她娘家一群人。农村就那么几户人,邻里之间见面会相互打个招呼,老刘媳妇见到了丁家媳妇,就顺口寒暄了句。   丁家媳妇道:“是啊,我就说我娘家的人很少有机会走到我这边来,正好今天请他们过来玩一趟。”   老六媳妇精明的扫了几人一眼,丁家媳妇娘家没几兄弟,老六媳妇是知道的,见到有几张陌生面孔,心中大约有一些猜测。   她看了走在人群中的高个子男人一眼,心头暗暗呸了一声。   丁家媳妇带着众人朝兰芝院子走,正好见到刘兰芝在给几个石匠结算工钱,现在她的房子和院子都已经修整好,石匠的工作算是做完了,兰芝也该给他们结算。   兰芝统统按比市价高10%的工钱给众人结算,然后又每人送了一大袋素炸丸子。   众人推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在你这里吃了这么多天好东西,又多拿了工钱,哪里还有脸打包?”   这个年代的劳动力都不值钱,他们做的那些活又苦又累,兰芝觉得自己已经开的够低了,便把东西硬塞给众人,“你们拿回去让家里的人尝一尝,就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吧!”   众人纷纷谢过兰芝,然后收拾起东西离开。   丁家媳妇笑道:“兰芝就是这么大方,可惜我们家没有一个人能帮的了你的忙,不然我们也过来给你做工。”   兰芝这才看到丁家媳妇一群人,见他们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便招呼他们随便坐。   那钱大婆的眼睛一直落在刘兰芝身上,一张脸简直都要笑开了花。   兰芝被他们这种视线看得莫名,正好这次沈寄言从屋里出来了,对兰芝招招手,“兰芝,过来帮我一下忙。” 第32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厨房门口。男人二三十岁,不太分辨得出年龄,他穿着一身干净熨帖的浅蓝色衬衣,身上自带一股清贵之气,与他们这些乡下人截然不同。   刘兰芝微微勾唇,随后朝男人走去,一同进了屋。   坐在外面的钱大婆小声问丁家媳妇:“那人是谁?”   “听说是从省城来的知识分子。”丁家媳妇说道。   “他和刘兰芝是什么关系?”钱大婆又问。   “哦,人家知识分子只是下来调查玉米的,这是省城来的,肯定不会看上刘兰芝这种。刘兰芝这里帮工很多,也不止他一个,她几妯娌都在厨房,不会乱来的。”丁家媳妇打包票的说。   钱大婆这才没说什么,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就算是省城来的,也不该这么亲密,她一个离了婚的,也不知道避嫌。   不过看着这漂亮的小洋房,又见刘兰芝这里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包包里的钱还不少,钱大婆又觉得刘兰芝这人和她家儿子非常合适。   “钱二,你觉得怎样?”王大嫂低声问道。   钱二一下就红了脸,紧抿着唇点了点头。他一开始还以为刘兰芝只是有点钱的富婆而已,没想到刘兰芝不仅很富有,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三个孩子的妈。   刘兰芝今天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条纹运动服,头发高高束起,不长不短的马尾显得青春灵动。她的衣服干净又很新潮,和他们这些乡下人那些土旧灰衣服截然不同。   这种神仙一样的人物,无论配谁都绰绰有余。   兰芝不知道外面这群人此刻在议论些什么,但她觉得今天的丁家媳妇非常的反常。按常理来说,谁家来了客人肯定都是请到自己家中,不会在她这位邻居这里坐这么半天。   最近几天,兰芝已经赶出一些手稿递给沈寄言看,不过这毕竟是几十年后的知识,有一些对现在来说是全新的观点,沈寄言其实在这个领域已经有了不小成绩,但有些地方还是看得云里雾里的。   沈寄言最近几天要么就是在田间观察作物,要么就是在小仓库看兰芝给他的手稿。   大家都知道他是省城来的知识分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对他都非常尊敬,也没人去打扰他。   兰芝帮沈寄言解惑之后,又走了出去,沈寄言也跟着走出来。丁家媳妇看了眼站得有些近的两人,你还别说,刘兰芝和这个省城来的教授站在一起,还真像一对金童玉女。相比之下,那个钱二就被衬得像一个癞□□了。   那丁家媳妇异常热情,给兰芝介绍道:“刘三娘,这几位都是我娘家那边的,我给他们说了你的故事,他们都非常好奇,想来看看你这边。”   “是啊,你实在是太能干了,一个人竟然能够修一幢这么漂亮的小洋房。”王大嫂说道。   “这么大一幢小洋房里,一个人怎么住得下哟?我看你这么忙,真是辛苦了,该找个人来帮你。”钱大婆也满脸堆笑的说着。   兰芝道:“我已经请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平时也没有多忙。”   “家里没个男的,始终不好,你还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漂亮,不该一个人过日子,这像什么话。”钱大婆见兰芝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便又说得更直白一些,“唉!我是没那种福气,要是能有一个像你这样能干漂亮的儿媳妇呀,保管天天当菩萨一样供着。我这小儿子不生气,挑三拣四的,二十七八了,还没给我找个媳妇。”   兰芝终于琢磨出一点意思来了。   她淡漠的扫了钱太婆和后面的高个子一眼,“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再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三个孩子,我现在过的很好,也不打算再找。”   那钱大婆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丁家媳妇看了兰芝的脸色,赶紧打圆场说道,“我娘家人不不会说话,刘三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亲家母就是为钱二哥犯愁,每次见人都说。帮我来几袋炸丸子,我娘家的亲戚早就说想尝一尝你的手艺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沈寄言道:“你还来得真是不巧,这些都已经有人买下了。”   兰芝淡淡看了沈寄言一眼,心中忍不住为他点一个赞。   丁家媳妇笑道:“原来这么不巧啊?你们不是还在炸吗?要不我们就再等一会儿。”   沈寄言:“今天的材料不够,没有多余的,全都定了。兰芝,陪我去看看田里的水稻。”   那丁家媳妇想再说什么,刘兰芝和沈寄言却走了。   老六媳妇从厨房走出来,含沙射影地说:“我们兰芝现在各种方面都优秀,就算要找,肯定也要找一个万里挑一的,总不能连老五也不如啊!”   丁家媳妇讨了没趣,尴尬地和她娘家那边的人走了。   走出刘兰芝的院子,钱大婆就说:“这刘兰芝脾气可真是傲!还有那个男人,这又不是他的家,哪里轮得到他说话?”   “人家条件有这么好,有骄傲的资本。”丁家媳妇就回了句。   钱大婆脸皮也真是太厚了点,才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家刘兰芝这样说,刚才还在路上嫌弃刘兰芝是个离婚的,现在见到人家刘兰芝条件这么好,就一脸巴不得两个人原地结婚的猴急样。   丁家媳妇觉得那钱大婆丢了自己的脸,刚才又被老六媳妇讽了两句,觉得很没面子。   “刚才那个媳妇是哪一方的呀?”王大嫂问。   “老六家的,就是那个做木工的。”丁家媳妇说。   “她以前和刘兰芝的关系不是不好吗?”   “现在人家刘兰芝有钱了,谁不上赶着去巴结?这次杨老六给她做木工,你可知人家赚了多少钱?”   “钱二,你觉得这个刘兰芝怎么样?”王大嫂又问自家兄弟。   钱二心中说不出的欢喜,虽说刘兰芝带着几个拖油瓶,但人家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孩子的妈,又年轻又漂亮,还贼有钱。   钱二道:“可以,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是个能过日子的女人。”   那钱大婆见钱二这么说,也道:“二娃都看得上的,还真是没几个,这刘兰芝就是面皮薄了点,不懂为人处事的道理,刚才我和她说,她还给我一身刺。”   “唉哟!亲家母!你空着手一来就给人家姑娘这么说,谁会一口答应你?换个角度说,不正好说明刘兰芝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人。”丁家媳妇说道。   钱大婆想想也是,刘兰芝这个女人能干又有钱,要是能娶回家,何愁没有好日子过?只可惜把这么漂亮的洋房子修在了这里,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只是那个省城来的跟刘兰芝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不管怎么样,无论这次花多少本钱,也一定要把这浑身镶了金的刘兰芝娶回他们钱家,可千万不能落入了别人手上。 第33章   刘兰芝和沈寄言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想着刚才沈寄言对丁家媳妇说的话,刘兰芝忍不住笑道:“没想到沈教授也会撒谎。”   “是他们想打你的主意,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当然要帮你挡挡这些妖魔鬼怪。”沈寄言道。   “妖魔鬼怪?”刘兰芝忍俊不禁,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沈寄言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沈寄言却好似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皱着俊秀的眉,淡淡说了一句:“那样的人和人家配不上你。”   刘兰芝来兴趣了,“我是一个离异又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大龄女人,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家配得上我?”   虽然刘兰芝觉得离异没什么,但是在这个年代和这个落后地方的人眼中,不管她有没有能力,她这种情况简直就是非常糟糕。   沈寄言默了会儿,“你见多识广,心中有抱负,有理想,应该找一个懂你尊重你的。”   刘兰芝眼中的笑意更甚,“谢谢你,其实单身也很不错,没人管着,自由自在,也少了很多纷争。”   这也是她前世三十岁还单身的原因。   “确实,不过遇上对的人,还是可以尝试一下。”沈寄言说。   “嗯嗯,遇上了再说吧!”兰芝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虽说这里什么都不方便,但抬眼望去就是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宜人,到处都是青草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其实自从她和杨老五断了关系之后,也有很多人来她这里说媒,兰芝全都婉拒了。一个人单身久了,就想一直单身下去。   而正如沈寄言所说,要是找一个志不同道不合的,反而是个累赘。   “很久没有过这么宁静的生活了,在这里住久了,一点都不想回去。”沈寄言突然说道。   兰芝知道他是开玩笑,便道:“这可不成,你是国家的栋梁,到时候省城的领导过来兴师问罪,我可担当不起。”   “我在你这里能做的更多,而你懂的也比我多,说起来我们院里更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回省城?”沈寄言道。   兰芝:“我一个乡下人,小学毕业文凭,在城中又没个依靠没个工作没个房,怎么去?”   兰芝其实想过去城里发展,但是目前她这种情况没法去,至少还得等一两年,等她的名声起来,到时候可以在城市的郊区承包土地,一边扩大生产,一边进行研究。赚钱和研究工作两不误,这样才能更稳定的发展下去。   目前她这种情况,一是手上的钱还不够多,二来她还不知道几十年后的种子能否适应现在这种气候土壤和环境。再加上她的种子有限,要利用这些有限的种子,再次培育出更多的种子来,尤其是杂交类的。   “我可以包你吃住,工作的话,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去研究院工作,我们院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沈寄言说道。   他这些天和兰芝朝夕相处,兰芝又给他讲了很多新奇的观点,沈寄言看得出兰芝绝不是一个小学文凭那么简单。   “到时候再说吧!我的房子才刚刚修好,我好歹要住几天再走呀!”兰芝道。   沈寄言:……   隔了两天,钱大婆给丁家媳妇提了一只鸡,又送了些蛋,东拼西凑给了她50块钱,一升米,让丁家媳妇去给兰芝说媒。   这些东西刘兰芝肯定看不上,但丁家媳妇看得上,钱大婆是个抠门鬼,这次拿出这么多东西,差不多也是把自己家底掏空了。   丁家媳妇觉得钱二在农村算是长得比较好看了,说不准刘兰芝还是有意思,就去给刘兰芝说:“刘三娘,我嫂子家这个兄弟那天你也是看到了的,长得也不算差,平日里老实巴交,但干起活来绝对是一把好手。你一个人带孩子也累,要是能有人帮你看着点,也是一件好事呀……”   兰芝皮笑肉不笑道:“我想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没打算再结婚,我一个人带孩子也没有觉得很累。这些年都过来了,现在我这日子也好了,更不可能再随便嫁人。”   “可你这样一个人,别人说起闲话多难听。”   “日子是我过,我管别人说什么?别人得了红眼病,是他们该去治一治,关我什么事?”兰芝觉得可笑,“难不成她们得了红眼病,还要牺牲我来救他们?”   “这哪里谈得上牺牲呢?刘三娘那里说话严重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想想你三个孩子呀,他们又没有一个爸,这样是不行的……”丁家媳妇一脸我就是为了你好的样子说。   “怎么就不行了?他们的成绩名列前茅,个个都听话乖巧,如果今后有合适的,我会结婚。但是你给我介绍的这个,我一点都不喜欢,所以你就省下你的口水吧,大家都是隔壁邻居,我也不想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兰芝道。   “兰芝,何太婆的秧苗病了,我们过去帮她看看吧!”   屋内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丁家媳妇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怪刘兰芝看不上钱二,原来是看上了省城里来的知识分子。   老七媳妇也道:“沈教授,你和兰芝也去帮我看一看我的水稻,老七那天说我们田里有一些水稻烂根了。”   杨大嫂和刘二娘也让沈寄言帮忙看看,沈寄言一一应下,因为沈教授对防治虫害很有一套,大家都非常喜欢请他帮忙看看。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兰芝跟着沈寄言一同去了田间,没再理会丁家媳妇。   丁家媳妇只好把钱家那边送来的东西退回去,没想到那钱家不是什么善茬儿,觉得被刘兰芝这样一个离异的女人退回礼金很没有面子,就死活说丁家媳妇私吞了她送过去的东西。   丁家媳妇两面不是人,现在才看清钱大婆的无赖,和他们在娘家那边吵了一架。   最后丁家媳妇气鼓鼓地跑回金沟,发誓再也不回娘家了。   又过了一个月,兰芝的房子终于装修完毕,只需通一段时间的风,就可以搬进去住。兰芝谢过那些工匠,把工钱给他们全部结了,算是了却一桩大事。   最近的天气反复,很多人都感冒了,兰芝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昏昏沉沉的,强撑着做了一天的活,晚上连晚饭都没吃就躺床休息去了。   沈寄言见她状态很不正常,便让杨小梅去看看兰芝。   杨小梅去卧室看了回来,惊慌道:“不好了,沈叔叔,妈妈她发高烧了!” 第34章   “怎么回事?我过去看看。”沈寄言顾不得许多,赶紧走进兰芝的卧室,只见床上的人眉头紧锁满脸通红。   沈寄言伸手去摸,被烫的赶紧收回手。   “小梅,我现在带你妈妈去医院,你在家里照顾好你的妹妹和弟弟,一定要把门锁好,陌生人来敲门一定不能开。”沈寄言道。   杨小梅点点头,又有一些担忧,“沈叔叔,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杨武雄和杨小英也走了过来。   沈寄言一边将兰芝放在自己背上,一边对几个小家伙说道:“你们要过来也行,记得把门关上,去和你们的七叔七婶说一声。我先走了,你们路上要跟紧。”   三个小家伙赶紧把门锁了,追在沈寄言后面。   “妈妈她怎么了?”杨小英小跑跟在后面,担忧的问沈寄言。   “她生病了,等我们送到医院就有救了。”沈寄言道。   兰芝比他想象得还要轻一些,背在背上也没多少重量,她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嘴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沈寄言听不清楚。   他感觉得到自己现在心跳非常快,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   三个小家伙几乎一路都是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沈寄言的脚步。   杨小梅心中也害怕,她还记得开春那会儿,刘兰芝也是这样一病不起,发了几天烧。后来醒来之后,刘兰芝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刘兰芝的变化会这么大,但是她感觉得出变了的这个刘兰芝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刘兰芝没有那么多学识,也从来没有那么温柔的对待过她。   小梅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不想失去现在这个刘兰芝,也害怕刘兰芝醒来之后又会变成以前的那个样子。   兰芝感觉自己就像自身在火炉之中,烧得她口干舌燥,她想开口叫人,却发现自己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没有她前世的同事,也没有她的三个小豆丁。   “兰芝……”   嗯?是谁在叫自己?   那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一些耳熟,但是她一时又记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   “兰芝,醒醒!”   那道声音温和儒雅,有抚慰人心理的作用,兰芝心里没有那么害怕了。   是沈寄言!   “沈寄言!沈寄言!”   兰芝终于可以叫出声,她在黑暗中叫着沈寄言的名字,希望沈寄言能够过来救自己,她害怕这种无声无息的黑暗,让人感到非常压抑。   这个地方又黑又暗,一会儿像火炉灼烧,一会儿又像坠入了冰窖,实在是太难受。   沈寄言微微一愣,床上的女人满头大汗,一定是做了噩梦,然而她在梦中正叫着自己的名字。想到这里,沈寄言心中又生出一丝甜蜜,他走到床边,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安抚道:“我在这里。”   睡梦中的人好似安稳了不少,沈寄言一边用手巾给她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安静的看   着她。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任何一个女人,眼前的兰芝皮肤细嫩,五官精致,长长的睫毛将那双漂亮的眼睛覆盖住,显得安静又脆弱。   “沈叔叔,妈妈她……”   杨小英的话还没有问完,杨武雄就拉着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安静一点,妈妈睡着了。”   “你们妈妈已经没事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这样回去我也不放心,就在这里的空床位上休息吧。”沈寄言说道。   三个小家伙估计也瞌睡来了,就在旁边的床位上睡了。   “沈叔叔,你不睡觉吗?”杨武雄侧躺在床位上,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沈寄言。   沈寄言一开始还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这家伙还这么精神。   沈寄言对他微微一笑,“你们明天还有课,先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妈妈,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叫你们。”   杨武雄点点头:“沈叔叔,你真好。”   沈寄言被他这话逗乐了,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早点睡吧,明儿早上起不来。”   杨武雄这才闭上眼睛,乖乖睡了。   兰芝半夜被尿憋醒,她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   “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兰芝侧过头,正好看到坐在床边的人,估计是自己的动作惊醒了他,他的眼里还有些睡意朦胧,原本清润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慵懒。   “嗯,这里是?”   “医院,你也真是傻,病成这样也不早点说,吓死我了,知道吗?”虽是微微带了些责备,但那言语和神态间流露出来的关切和担忧之情却一点都不假。   兰芝抿着唇,轻轻笑了笑,她挣扎着欲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的拽着沈寄言的手。兰芝愣了一下,忙尴尬的松开手,沈寄言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泰然自若。   “你想起来?”   “我想上个厕所。”   “你小心点,我扶你。医生说你严重脱水,所以给你吊了一大瓶生理盐水,还好已经吊完了。”沈寄言扶着兰芝下了床。   在乡下的病房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沈寄言带她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兰芝上完厕所,洗完手出来,见沈寄言正在外面等着她,心中一暖,“今天真是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这些日子我也麻烦了你很多。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沈寄言道。   兰芝莞尔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要不回家去睡吧!把三个小家伙叫醒,他们明天还要上课,书包也还在家中。”   她刚才看了一眼医院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估计沈寄言也在这边陪了自己很久。但他们不可能一个晚上都在这里,这里的床位就只有那么几张,而且兰芝特别不喜欢在医院过夜,总觉得到处都有未知细菌。   而让沈寄言在椅子上坐着睡一晚上,她心中也过意不去。   “你确定要现在回去?”   兰芝:“嗯,走吧,我没有那么脆弱,现在好多了。感冒本来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去给医生说一声,让他过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去。”沈寄言说道。   没过一会儿值夜的医生就过来给兰芝检查身体情况,确定兰芝现在已经退了烧,没有什么大碍,又给她开了一些药,让她回去按时服用。   三个孩子也被动静吵醒,兰芝叫上他们,一同赶夜路回家了。   三个小家伙一路上都非常兴奋,几人天南地北的聊着,竟觉得这段夜路非常短暂,还没尽兴就已经到家。   兰芝今天出了一身汗,便烧了一锅热水洗澡去。也不知道这三个家伙今天晚上是不是生物钟被打乱,等兰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三个家伙都还非常兴奋。   “怎么还不睡?”兰芝看他们在床上翻来覆去,就问道。   杨武雄翻过身,满怀期待的看着兰芝,“妈妈,沈叔叔就是我们的爸爸吗?” 第35章   兰芝简直哭笑不得,“乱说什么?沈叔叔只是你们的叔叔,不是你们的爸爸,今后千万不能这么说,传出去惹人笑话。”   沈寄言为人温和,对这几个孩子也特别好,自从他来了之后,每天晚上的功课都是沈寄言检查的,省了她不少事。   偏巧这几个孩子都特别喜欢这位沈教授,不过也很好理解,沈寄言长得帅,学识多,又很有耐性,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上他的,更别说这几个一直缺乏父爱的孩子。   杨武雄脸上非常失落,要是沈叔叔就是他爸爸该多好呀!   虽然他知道不太可能,但是……   “妈妈,要不你嫁给沈叔叔,这样他就是我们的爸爸了。”   兰芝正在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耳朵尖也变得红红的,“你这小家伙,不懂就别乱说,不要听大人们的玩笑话。”   虽然兰芝没有当面听说过,但有人这样逗过杨武雄三姐弟,大人们可能是无心的玩笑话,但杨武雄明显当真了。   兰芝想了想,走过去对小家伙说道:“武雄,沈叔叔只是你们的叔叔,他今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等水稻收割之后,沈叔叔会回到省城里,有些玩笑话是不能当真的。”   杨武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兰芝将灯吹灭,也躺到自己那间床上去了。   有可能是刚才在医院睡足了,她现在躺在床上,竟然破天荒失眠了。   没过一会儿,屋内传来三个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兰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了想,兰芝便掌灯起来,继续写报告材料。她拥有着比这个时代先进几十年的知识,也想把这些东西理顺之后提供给沈寄言做参考。   算算时间,沈寄言能在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多,兰芝还是希望尽可能把自己拥有的知识都传给世人,加快这个世界的进步,能让更多的人吃饱饭。   “刚刚才从医院回来,怎么就又开始工作了?身体要紧。”沈寄言拿了一件薄外套过来,给兰芝搭在身上。   就算已经入了夏天,乡下的夜间还是有些凉,兰芝刚刚生完病,就这样不爱惜身体,沈寄言看了也着急和心疼。   兰芝转过头,看到沈寄言脸上都担心之色,对他淡淡的笑了笑,“刚才在医院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就起来多给你写一点东西,到时候这些你拿回去看看有没有用吧!都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我也没有实践过。”   “你的记忆力可真好,这么多深奥的东西,你竟然都能看的懂,而且还能一字不差的写下来。”沈寄言勾了勾唇角,端了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   兰芝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皂的香味,闻着特别舒服,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脸衬托得更加柔和与朦胧。   沈寄言现在也不想去深究兰芝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他知道兰芝心地善良,没有什么私心,是真心想帮助他,只要有这些就够了。   沈寄言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永远守护眼前这个人。   不过兰芝并不知道沈寄言心中有那么多心理活动,她头也不抬的说:“这些东西我也是看过很多次才记下来的。”   沈寄言笑了笑说:“你今天   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煮一个荷包蛋吧!”   刚才回来的时候,沈寄言本想给兰芝做一顿好吃的,兰芝说她没什么胃口,想喝稀粥,沈寄言就给她煮了青菜瘦肉粥。   “让沈教授给我做饭,我真是受宠若惊呀,多煮一个吧,一人一个。那天何太婆做了醪酒,就在碗柜里,放一点在荷包蛋的汤里,这样吃起来更香。”兰芝也不客气的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沈寄言坐在她旁边,她心理上也有一些压力。   虽然平时两人一起去田里面看水稻并没觉得什么,但现在夜深人静,家里三个小豆丁都已经睡着了,又没有别的人,这种气氛就有一些暧昧了。   倒不如打发沈寄言去做荷包蛋,正好她想吃一点带甜味的东西。   那醪糟是何太婆做的,何太婆做这些小吃非常在行,比兰芝前世在超市里面买的好吃多了。何太婆是为了感激她让他们两母子可以吃得上饭了,所以就做了醪糟来回赠她。   兰芝没想到她一个这么老的老人还有这份心,也是非常感动,因为这是何太婆的心意,她也就收下了,同时也送了些酥肉给何太婆。   没过一会儿,沈寄言就把荷包蛋煮好,招呼兰芝道:“先过来吃吧!这边宽敞一些。”   兰芝放下手中的笔走过去,看了自己碗里的蛋,打趣道:“有进步,这次的荷包蛋煮的比上次好多了。”   “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做得更好的。”沈寄言说。   “算了,那样的话是大材小用,沈教授该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兰芝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抿了一口,“味道不错,我都有点想向何太婆学习怎么发醪糟了。”   沈寄言眉眼带笑地看着她,昏黄的油灯下,眼前的人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份柔和。   兰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吃呀,你看着我干什么?”   “看着你吃也很开心,我还没饿。”   兰芝:……   这是沈教授的土情话?   或许只是随口说说,兰芝不敢自作多情的多想,就道:“不吃就算了,不吃赶紧去睡觉。”   沈寄言低下头,吃起醪糟汤和荷包蛋。   宁静的夜晚,昏黄的灯光,能有一人与自己坐在小桌子上一起喝着甜甜的醪糟汤,这样的日子宁静又祥和。   兰芝喝完之后,整颗心似乎都被那股甜味儿给包围了。   沈寄言笑看着她,指了指她的唇角,“你唇边有东西。”   兰芝下意识用唇尖舔了一下,沈寄言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伸手替她擦掉唇边的醪糟。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唇角,兰芝脸色一红,两人俱是一愣。 第36章   “你……我自己来就行。”兰芝的身体微微往后面仰了一下。   沈寄言收回伸出去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柔滑的触感,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早点休息吧!碗放在这里,我来洗,别熬夜写东西了,灯火太暗,对眼睛不好。”沈寄言说着,将他和兰芝用的碗收去洗了。   兰芝也不和他争抢,她现在还在想沈寄言刚刚那个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该给沈寄言说清楚……   算了,沈寄言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太较真的话反而让关系变得尴尬,兰芝见沈寄言神情自若,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若是再有下次,她再指出来。   丁家媳妇给刘兰芝做媒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杨大婆的耳朵里,杨大婆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才和他们家老五断了关系,现在就恨不得嫁出去。   那丁家媳妇也不是一个善茬,巴不得杨家越过越差,现在刘兰芝有钱了,就想着把自己娘家人介绍给刘兰芝,算计得贼精。   她当初着急进城去见杨老五,还没到秧龄就把秧苗移栽了,结果那秧苗成活率非常低。别人家的水稻都长得好好的,就她那几块田长得特别稀疏。   杨大婆为这事又骂了杨老七几顿,说他耍心眼,插秧的时候对她的秧苗做了手脚。老七两口子气得差点吃不下饭,做得最多,被骂得最惨。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杨老幺从城里回来了。   杨老幺一个人从城里回来,路过丁家门口的时候,丁家媳妇还故意笑眯眯的说:“哟,赚到钱都回来了呀!”   杨老幺说道:“哪有什么大钱赚,还不如在家里面呢!”   “你五哥在城里照顾你,怎么就没有大钱赚了?”丁家媳妇道。   “五哥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照顾我?我吃穿住全要自己掏腰包,干的活最累,赚的又最少,还不如你们在家里跟着五嫂赚钱。”   杨老幺真的是被气着了,他五哥新娶的那个媳妇特别刁钻刻薄,对他一点都不好。他五哥是个没有骨气的,什么都顺着那个新婆娘,那哪里是娶了一个老婆?分明就是给那个女的当狗腿。   杨老幺交完住宿费之后,拿到手上的钱少之又少,且那个工作特别辛苦,他才去几个月,已经瘦了五六斤了。他怕自己再在城里住一段日子,就会累死在那里。   杨老幺说起他五哥,又和丁家媳妇扯了一些闲话,大抵就是老五和他的新老婆之间的一些极品事。   杨老幺回到家,杨大婆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就回来了?”   “在五哥那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们两口子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家里人,比对外人还要苛刻。”杨老幺一回来就打倒苦水。   杨大婆也在杨老五那边住过,知道他那个新媳妇不是一个好拿捏的,“那你的工作呢?”   上次杨大婆去城里看了之后,很多人问起她,她都打肿脸充胖子,说杨老幺在城里找到了不错的工作,现在穿着一身旧衣服灰头土脸的就跑回来,别人看了怎么想?   “那个老板说好给我涨工资,我   做了这么几个月,一分钱都没有给我涨,现在店里的客人多了,每天要做的事情比以前更多。我看他们从五嫂那里进货挑到城里来卖的人都赚了大钱,我一个是穷光蛋。妈,我也要从五嫂那里拿货卖。”杨老幺说道。   他今天回来看到七嫂和杨小琴都穿上了干净的新衣服,村尾那边突然又多出了一座那么漂亮的小洋房,谁见了心里不羡慕呀?   “刘兰芝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五嫂了,你怎么去拿货?就算你去,她也未必给我们,做人要争一口气,我把你送到城里去,你看你现在这样回来,大伙都看笑话呢。”杨大婆痛心道。   “不就是因为你和她吵了架,再加上上次卖小梅的事情,确实是妈你的不对,你去和五嫂道一个歉,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看她现在赚那么多钱,我们也该沾点光呀!不然所有的好处都被七哥他们抢去了,你看现在我们这里人人都有钱了,就我们穷得吃不上饭。”   杨老幺埋怨道,要不是因为他妈和刘兰芝闹了矛盾,他早就跟着刘兰芝那边去赚钱了。就连何家丁家也沾了光,他作为杨家本家人,却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去城里体验了几个月的生活,他才知道城里过的也就那样,要是在城里没有钱,还不如在乡下呢!城里很多人过得还不如他们金沟村的人,至少有一大半就不如人家刘兰芝。   “好你个杨老幺,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现在反倒怨起老娘来了!”杨大婆没有想到杨老幺去了城里一趟,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急躁。   “我说的也是事实呀!你看现在谁不是穿的好吃的好,五嫂是我的亲嫂子,我们却还过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要是你没有做那些缺德事,五嫂会这样对我们?你要是好好对她,说不准她赚的钱还能分一部分给我们呢!”杨老幺在杨大婆面前向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他一肚子气,更是没出洒,只好对杨大婆一股脑儿说出来。   杨大婆气得不轻,养老幺继续说:“你看你和五嫂这样闹下去,你讨到了什么好处?五嫂赚的钱不会分你一分不说,现在人人都向着五嫂,你的名声也败坏了。”   杨大婆捶胸顿足的哭,“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他们一个个不孝顺就算了,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   “我简直跟你说不清!”杨老幺看杨大婆开始耍泼痛哭,也被气到了,“我跟你好好讲道理你不听,那我们就等着穷死吧!”   杨老幺说完,摔门就进自己的卧室躺着睡觉了。他这几个月在城里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那么多,以前他在家里哪天不是睡到自然醒。   杨大婆气也气了,骂也骂了,见了杨老幺对她还是不理不睬的,更是伤心。   但杨老幺到底是她的小儿子,知道他在城里过得不好,晚上的时候杨大婆还煮了一块腊肉。结果杨老幺看着那肥腻腻的腊肉,却没好气道:“人家何太婆都能够吃得上新鲜肉了,我们却还在吃这种几年的老腊肉,没胃口不想吃了。”   何太婆婆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晚上的时候杨老幺闻着和何太婆那边传出来的肉香,心中别提多气闷了。   杨大婆被她小儿子气着,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其实现在看着所有的人都过得好好的,杨大婆心中何尝不是煎熬?要是她和刘兰芝的关系重修旧好,今后自己也可以像隔壁的何太婆一样,去刘兰芝那边拿点东西出去卖,难不成刘兰芝还好意思收自己的钱?   隔壁的刘家不就是靠着刘兰芝发财的吗?就连最穷的何太婆,最近都舍得买点肉来吃了。   只有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婆婆,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现在还过着穷酸日子。   可现在这种状况,要怎么才能改善?她虽然看刘兰芝不顺眼,但钱这东西谁不喜欢?要是有钱了,说不准杨老幺就可以讨到儿媳妇了。   可别说,隔壁那四十岁的单身汉何二爷,现在也有人给他做媒,还不就是看着金沟这边发达了。   杨大婆盘算着,心中想出一计来。 第37章   杨大婆和刘兰芝闹出了那么多矛盾,而且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要她去给刘兰芝赔礼道歉,这个脸面她肯定丢不起。   杨大婆原本是想让杨老幺直接去刘兰芝那边拿货,但杨老幺也是一个爱面子的,考虑到他们两房人之间的矛盾,杨老幺非要让杨大婆去把误会解开。   两母子相互推了半天,最后还是杨大婆出面找杨大嫂,想让杨大嫂教她做那些菜丸子。杨大嫂天天在刘兰芝那边做帮工,肯定早就偷学会了。   杨大嫂又不傻,怎么可能教杨大婆?她在刘兰芝那里虽然学会了不少,但是刘兰芝对她那么好,要是她转眼就把这些配方全都告诉杨大婆,那今后她怎么面对刘兰芝?   杨大嫂直接说:“我在那边也是打下手的,对这些完全不熟,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其实杨大婆自己偷偷摸索了几次,但是做出来的味道始终没有刘兰芝那边的味道地道。而且她算过了,自己做出来的炸丸子拿去市面上有没有人来另说,算算成本也没有什么赚头,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去刘兰芝那边拿货。   杨大婆和老七两口子刚刚吵架不久,老七两口子根本不理她,在杨大嫂这边也行不通,杨大婆又把主意打到了杨老四身上。   杨四现在不是金沟这边的人,她已经嫁出去了,不过自从尝到上次的甜头之后,她还是会隔三差五过来拿货去卖。不是老四肯将拿出来的货分一半给她,这样也不会引人注意,还省得看那几个儿媳妇的脸色,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自从上次杨老四和杨大婆吵了一架之后,杨老四也再没有理会过杨大婆,每次来金沟这边都是从沿沟壁那边悄悄过来,拿了货就走,没有多停留,也没有去看过杨大婆一眼。   起初杨大婆还非常生气,在山头上骂过几天,不过没人理她,后来她也没有再骂下去了,两母女搞得跟仇人似的。   杨大婆在沿沟壁杨老四,见着老四从刘兰芝那边过来,就主动上前去说:“老四呀,你拿了这么多货,最近赚了不少钱吧?”   杨老四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她妈的德性她这个当女儿的是知道的,肯定是有求于她,或者就是看她现在有点钱了,想找她要钱。   想着前段日子受过的气,杨四就没有好气的说:“我现在一个人拖着几个孩子,我也要用钱。我身上没有钱,我每天就背这么一点东西去卖,赚不了几个钱的,我要有钱,我何必这么辛苦……”   “我又没有开口说要给你借钱,你一上来就气冲冲的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好歹我也是你妈,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我今儿正有事情要找你呢!”杨大婆说道。   听她这副口吻,杨四更警觉了,“什么事情?”   “你今后每次去刘兰芝那里拿货的时候,多拿一点出来让杨老幺和你一起去卖。你现在有法子能赚钱了,也好歹想想你弟弟。”杨大婆道。   杨老四知道杨大婆找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果然……   “你直接去刘兰芝那里拿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通过我,我自己也只能拿这么多货,我也没有钱。”   “我又没有说要你出钱,你怎的这么小气?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给过我一分钱?”杨大婆开口说道,要是平时她肯定就跟杨老四一顿乱骂了,但是今天有求于杨老四,也只好和颜悦说的说。   “你既然不缺钱,你自己去拿货就行了呀,人家刘兰芝开着门做生意,你却要从我这里拿货,你这不是给人留下把柄,到时候刘兰芝知道了我怎么办?”   “你怕什么?你拿出来卖给我,难道你就想看杨老幺娶不到媳妇?你好歹是他姐,现在你吃的好穿的好了,你也想一想你的弟呀。”杨大婆说道。   “老七老六他们不都在家里吗?你让他们给你拿,老七媳妇还帮着刘兰芝做活呢,你让我去是几个意思啊?不就是想断我的财路?”   杨老四还没那么糊涂,要是这件事被刘兰芝知道,到时候刘兰芝不给自己货,那自己卖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每个月都能够赚那么一二十块块钱,她的日子也好受多了,在娘家那边能够挺起腰做人。她可不想这样的好日子被杨大婆一怂恿就成为泡沫。   “你怕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刘兰芝不对付,我要是去拿货,她会给我吗?你好歹是老幺的四姐!知道你爱钱,你拿出来给我,我多给你一分钱买,你自己也有赚。”   杨老四说不过杨大婆最后只好同意了,看在那多出来的一分钱的份上。   杨大婆拿到货之后又和杨老幺拿去城里卖,不过两人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价钱比市价高,杨大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肯多给杨老四一分钱的进货价。   哪想现在城里已经有人卖这东西了,价钱也跌了不少,他们卖的价钱又比别人高,所以买的人不多。   杨大婆又舍不得低价卖,觉得赚得少不划算,这样一来,杨大婆的货放了几天后长霉了。买的人原本是看她这么老了穿的那么旧可怜巴巴的,哪想竟然卖这种变质的东西。   杨大婆被人指出来之后,也没脸再在城里卖了,跑去找杨老五,却发现杨老五两口子不在家,结果连本钱都没有卖出来。   杨大婆看队里的其他人无论卖什么都赚钱,结果自己一来就亏钱,心中甭提多不爽。   后来她才发现杨四手脚也不干净,有时候杨四自己卖不完的,还以高价卖给她。这种小吃本来就是快消品,现在天气又热,很容易变质。   杨老四有时候卖给她的第三天就会发霉,杨大婆一直还没回本,就去找杨老四理论,“你说你这人的心怎么这么黑?你老娘我高价从你手上买入,你竟然把那些劣等货给我,好你个杨老四,现在学会来坑你妈了!”   “你自己卖不出去还怪我?我什么时候卖劣等品给你了?是你非要从我这里买的……”   两母女又吵了一顿,很快刘兰芝这边也知道了。   “这两人都是一副德行,我就说最近她怎么每天都拿那么多货,原来是给老妈卖。”老七媳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这老四也是个重男轻女的,经常拿她生不出儿子来说事儿,老七媳妇一直都记着。   “前一久老妈还来问过我配方,我没有给她说,为着这事在我地里偷了几窝菜,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杨大嫂说道。   “她当初不是那么硬气,一点都看不起我们三姐,现在还来拿什么货呢?!”刘二娘原来不喜欢谈这些事,那毕竟也是杨家的家事,但这个杨大婆以前欺负刘兰芝欺负的太甚,她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兰芝倒见怪不怪了,现在像杨大婆这样的人对她已经没有丝毫威胁,他们根本都不在一个水平上,而杨大婆也不可能再把她怎么着。   沈寄言在仓库看了半天兰芝写下来的一些新观点和技术,收获良多。他放下笔记,叫上兰芝一起出门去外面走走。   现在的水稻已经抽穗了,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兰芝水田里的涨得尤为喜人,看的沈寄言心旷神怡。   走在前面的沈寄言突然回过头,“兰芝,我这两天要回省城一趟,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第38章   “你回省城就回省城呗,叫上我去干什么?”兰芝有些诧异地问道。   沈寄言温和一笑,“当然是带上最顶尖的技术骨干回去,给院里做一些技术上的指导。正好孩子们也放假了,带上他们一起去玩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会耽搁你地里的活。”   兰芝微微沉吟,这确实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省城那边肯定比这种小乡村先进多了,可以买一些试用的农具回来。同时自己也可以出去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多去结交一些朋友,如果今后自己要去省城发展的话,也有一定的基础。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在这个小山村里,她什么东西都缺,很多实验都无法开展。若想走的更高更远,肯定还是要去更先进的地方,不管是做科研还是做生意。   “让我想一想。”兰芝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拒绝,她也有些自己的顾虑。   这个地方太保守,如果自己这样和沈寄言一起回城的话,难免会遭到很多口舌是非。   “现在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院里也非常欢迎你去做讲解,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我提出来。如果能够满足的,我们一定满足你。”沈寄言诚恳道。   兰芝看着他诚意满满的眼睛,笑了笑,“你打算回去几天?”   “四天时间,最多不超过一个周。”沈寄言也知道兰芝家里有很多活,除了生意上的,还有田地里面的。而沈寄言也很想看看兰芝的水稻到底能亩产多少,质量如何,是否适合推广等。   “好吧,我先和老七媳妇他们说一声,到时候让她们帮我多照应家里。这次我去省城也想买一些农具回来,不知你能否给我找到运输回来的途径?”兰芝说。   “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我帮你找一辆货车,专程给你拉这些东西。”沈寄言道。   兰芝把这事给老七媳妇说了之后,出乎意料,她们都非常赞成兰芝去省城。   “三姐,你真厉害,可以和沈教练一起去省城。我也好想去,我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听说城里有很多稀奇玩意儿,肯定很好玩。”刘二娘艳羡的说,虽然刘大鹏和燕三娘到处都去跑过,但刘二娘一直都在家里,也没跟他们一起去过县城,确实有些遗憾。   “你想去的话,今后有的是机会。”兰芝道。刘二娘这个姑娘非常勤快,而且会做很多小吃,在美食上非常有天赋,兰芝也有些想法,不过时机没有到,她也就没跟刘二娘说。   考虑到书中刘二娘的结局,兰芝会尽快带她离开这个是   “是啊,你们今后也到省城发展,那边的机会会更多一些,找钱也更加容易,二娘这手艺在哪里都不会吃亏。”沈寄言也说。   “不是我吹,刘二娘的手艺,我们生产队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也难怪来求亲的人都把门槛给踩断了。”老七媳妇调侃道。   “你们就知道拿我来打趣!”刘二娘羞红了脸,“我这一身手艺全是三姐教给我的,要说厉害,还是我们三姐最厉害。”   沈寄言:“确实,兰芝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姑娘。”   兰芝被他们夸的很不好意思,“你们就别再拿我打趣了   ,这几天我不在家里,你们多帮我看着一点,二妹你晚上就到这边来住吧。”   兰芝家里还养着两头猪,又有许多食材,现在这个年代物质缺乏,这些东西在人们眼中都非常值钱,要是家里每个人看着,晚上来了盗贼偷了去也不好。   “行,到时候我和三妹一起到这边住,帮你看家,你就放心去省城好好玩吧!”刘二娘爽快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兰芝又把这事给陈二娃说了,让陈二娃最近几天多注意一下田里的庄稼。前段时间老七和陈二娃在山上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小草棚,主要是方便陈二照看地里的庄稼,免得再出现上次杨大婆那种事。   兰芝和沈寄言在山上种了一些用于实验的农作物,要是被人恶意糟蹋了,那损失就大了。   兰芝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带上钱就和沈寄言一起去城里了。   沈寄言有专车接送,倒也非常方便。几个小孩都是第一次坐车,第一次去遥远的省城玩,一路上都兴奋不已。   不过还没走多远,杨小英和杨小梅两姐妹就开始晕车,脸色泛白的靠在车窗上,杨武雄倒是一路都很精神。   现在的交通不发达,从这里去省城没有高速公路,大部分都是石子路,一路上非常颠簸,就算开车也要一天的时间。   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到省城。   沈寄言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古街的四合院,“这是我姥姥留下来的房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坐了一天的车,都饿着了吧?我带你们先去吃点东西。”   他们这一路过来确实没有吃什么东西,路上的饭馆味道一般,杨小梅和杨小英因为晕车,什么东西都没敢吃。   兰芝也想去看看城里的商机,到时候叫上刘二娘到这边来发展。   省城终于让兰芝感受到了一点点现代化气息,至少出门有车,晚上有灯。   沈寄言带着他们去吃了火锅,兰芝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又去买了一些比较新潮的衣服。改革的春风已经吹到了这里,这边无论做什么生意,看上去都非常赚钱。   兰芝心中有些激动,她这算不算赶上了时代的潮流?这边才是赚钱的好地方,供需大,来钱快。   不过现在的农机市场已经关门,兰芝也没法去买,自己需要的农机产品,只好带着三个小家伙和沈寄言一同回去了。   这三个小家伙对沈寄言确实十分亲密,一路上沈叔叔沈叔叔的叫个不停,沈寄言给他们买了很多玩具书本和小零食,兰芝劝阻了几次都没效,最后也放任他们了。   兰芝有些好奇,沈寄言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四合院,怎么就不见他的父母?   坐了一天的车,这几个小家伙都累了,晚上回去之后便早早的睡下。   兰芝洗了澡出来,见沈寄言正在院子里乘凉,就走过去问道:“怎么还不休息?”   “太久没有回来,有些认床睡不着,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第39章   “你这里倒是挺安静的,我还以为城里会很闹。”兰芝笑着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是材质很好的实木椅子,椅背和扶手上的花纹刻得非常漂亮,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不过现在的省城跟几十年后的省城是完全没法比的,甚至还比不上几十年后的发达乡镇,因为车辆少人口也不多,城市也没有那么喧嚣。   沈寄言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这边确实安静,东边那边的工业区热闹一些,有些工厂晚上也在开工,比较喧哗。我睡眠质量不好,太吵了睡不着,所以才搬到这边来住。”   “平时就你一个人住这里?”兰芝好奇的问。   “嗯,父母他们都不在了。”沈寄言说道。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是姥姥养大的,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不太记得。不说我了,说说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像你懂这么多大可以参加高考,走出那种小山村,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沈寄言好奇的看着她,“别用以前那种处理的借口搪塞我,很难让人相信。”   兰芝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院子里的月色迷蒙,兰芝那一笑犹如昙花夜放,漂亮的让人离不开眼。   “如果我说我来自未来,你可信?”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寄言,墨玉般的眸子在月色下流光溢彩。   沈寄言静静的望着她,一时难断她这句话的真假。如果换一个人说,沈寄言定会以为是和他开玩笑,但是兰芝身上有太多的谜,很多东西根本就没法用正常的思维解释得清楚。   “难怪。”过了好一会儿,沈寄言才悠悠的说了一句。   “难怪什么?”兰芝笑看着他,“你真信?”   “信,你说的我都信。”   兰芝:“……你这么好骗,就不怕我把你骗去卖了?”   “我想你肯定还没来多久,不然以你的聪明,早就远近闻名了,而当初也不会发生小梅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是在小梅被拐前不久才来到这里的吧!”沈寄言看着兰芝说道。   他在金沟住了那么多天,也听了兰芝不少故事,兰芝的奇怪变化就是从小梅那件事情开始的。   一个人前后差异那么大,实在是不合常理,或许人的性格会因为某件事情而发生改变,但一个人的学识不可能突然从小学水平变得学识渊博,这中间总得有个过程,但是刘兰芝的转变却好似就在一夕之间。   兰芝诧异的看着沈寄言,她原本以为沈寄言不会信,没想到沈寄言竟然对她早就有猜测。   “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沈寄言问道。   “以前?”兰芝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前世,她发现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她的前世过得极为平淡,就跟那个时代大部分人一样,上学考研读博工作,平平淡淡的一生。   “我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讲的,我和你讲讲今后的变化吧!今后这个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上饭,住得上高楼,科技的发展程度超乎人的想象。我抄给你的那些研究方向,也是后来的科研人员研究出来的结果,对   现在的我们来说很具参考性。几十年后的人们,足不出户也能有吃的,有穿的,过得非常好……”   兰芝和沈寄言聊起了几十年后的世界,沈寄言凝神看着她,月色给院子里的两人都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华,美的有些不太真切。   兰芝也很高兴有人能够聆听自己的倾诉,她穿过来的这些日子,每天都过得非常忙碌,很少像现在这样享受宁静。而埋藏在她心中的秘密,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沈寄言是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他从来不打断兰芝的话,也不会对兰芝说出来的事情表现得大惊小怪,只在兰芝说完之后问上一两句自己的疑惑,这样的聊天方式让兰芝感到非常放松。   两人晚上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沈寄言带兰芝去自己工作的单位,介绍兰芝给大家认识,又让兰芝给大家讲解一些新的理论和比这个时代更先进的技术。   兰芝春种的时候也用不同的玉米种子进行了一些杂交实验,虽说现在的环境和几十年后还是有一些差别,但是总的说来,这些物种在这里还是适应的比较好,实验成果与几十年后没什么太大差别。   沈寄言又将他们带回来的一些新品种的玉米拿出来给农科院的人看,现场煮了一些给众人尝。众人尝了之后都非常激动,这些玉米确实比他们现在持有的玉米香糯。   其实现在农村种的大部分玉米都是用来喂猪的,口感粗糙,并不好吃。而兰芝带过来的玉米都是经过几十年都改良才培养出来的优良品种,绝非现在那些玉米能比。   众人吃了都赞不绝口,再加上兰芝先前给他们讲了一些比较先进的培养技术,众人对兰芝更是心服口服。   老院长对兰芝道:“刘兰芝同志,我们这里正缺乏像你这样的人才,不知道你在你们的县城是什么职位?”   老院长琢磨着如果将刘兰芝调过来的话,该去找哪个部门。   “院长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农村种地的,没有什么职位,这次是因为和沈教授一起进城想来看看省城这边的发展情况,顺便买一些适合我们家乡用的农具回去。”兰芝道。   老院长听了非常吃惊,像兰芝这样的人才,竟然没有得到重用,这完全不可能呀!   老院长朝沈寄言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沈寄言没有做补充,看来已经是默认了。   老院长赶紧激动地握紧兰芝的手,“像你这样的同志没有得到重用,简直就是国家的损失。等这一季收割完,你就和沈教授一起回来吧,我们这边欢迎你,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职位,方便你和沈教授一起做研究。”   “等以后再说吧!”兰芝笑着说道。   “什么今后再说,就这么说好了,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了,咱们国家吃不起饭的人还有很多,这些都是我们的使命,你有这个能力,可千万不能推却。”老院长语重心长道。   “我一个小学毕业的,算什么人才?”兰芝失笑,不过对老院长这番话却很有感触,她当初选择入这一行,也怀着一番雄心壮志,只不过后面被岁月磨平了很多棱角。   “人的能力不是以学历来证明的,到时候你到了城里也可以边工作边高考,像你这么聪明,又懂得这么多东西,高考肯定不在话下。”老院长道。   兰芝也不好再推说,便谢过老院长。其实她对高考并不感冒,书本上的内容,她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不过想着没有文凭会非常吃亏,兰芝还是有些心动,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可以尝试一下高考混个文凭。   临走的时候,兰芝又问老院长要了一些实验用具,像玻璃杯u型管等,兰芝准备拿回去做一些试验,比如说培养菌种。   从农科院出来,沈寄言又带兰芝和三个小孩子去城里逛,顺便去农机市场看农具。 第40章   刘兰芝既然打算去省城里发展,现在就得开始做一些其他的准备。真是可惜了她在金沟修的这一幢漂亮的小洋房,这修房子的钱要是放在省城里,都可以买一套房子了,不过这事也不急,今后有的是机会买房,现在离房地产的黄金时期还遥远着呢。   不过到底要不要去研究院工作,刘兰芝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她可以给研究院分享自己的成果,但全身心当一个编制内的员工并不合算。她前世也在研究院待过,这种单位说实在的,工资与付出并不成正比,就算她有救世的理想,但首先还是得要有钱呀。   在这个遍地都是黄金的时代,拿着几个工资专心搞科研,实在是太划不来了,好歹也得乘着这个时代的东风,好好捞一把金才行啊。   兰芝买了东西之后,便和沈寄言一起回金沟村。这次只有他们俩和三个小孩,沈寄言充当司机,他开的比较慢,路上还走走停停,结果一天都没有到,晚上还在一个小县城打了旅馆住了一个晚上。   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三个小孩都没有再晕车了,或许是小梅和小英都已经适应了这种颠簸, 第二天从小县城出发之际,几个小孩还在车里疯玩起来。   兰芝回来这一天,金沟村正是热闹非凡的日子,原来刘大鹏也回来了。刘大鹏和燕三娘两夫妇在沙尧镇开的小饭馆生意兴隆,天天都是座无虚席,而且他们还卖可以打包带走的小零食,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刘大鹏回来,一是想给兰芝结算分成,二是刘家也想修一幢像兰芝那样的小洋房。   刘太爷和刘太婆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他们也看过兰芝那边的小洋房,心中欢喜得不得了。想着现在自己也能够修上这样的小洋房,更是激动不已,准备好好吃一顿好的庆祝庆祝。   兰芝几人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刘家在煮饭,远远就看见他们的瓦房上升起袅袅青烟。   兰芝路过的时候,刘大鹏正在后屋檐处压水,见到兰芝就笑道:“三姐,你回来得正好,我这次回来有事找你。今天中午一起过来吃饭,还有沈教授。”   兰芝看他笑得爽朗,也不禁笑道:“又是什么好事?”   “你们先进屋来坐坐吧!”刘大鹏招呼道,“我慢慢和你说。”   兰芝去了刘家,刘家没有小孩子,其余三个孩子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就同沈寄言一同回家去了。   “怎么不见弟妹?”兰芝看了一圈,没见燕三娘,便随口问了一句。   “她还在沙尧镇,饭馆里不能没人,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刘大鹏就把自己想重新房子这件事情给兰芝说了一道,随后又把兰芝该得的分红给她。   兰芝倒也没有客气,就接下来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等她今后去了省城,她也不可能再顾及这边的店,沙尧镇的店最终的所有权还是属于刘大鹏夫妇的,但这些钱是他们的一点心意,兰芝便却之不恭。   她当然不是活菩萨,可以做到完全无私的渡人。这次她去省城也花了不少钱,等这一季庄稼收完之后,她还要去省城发展,到时候也是要一大笔巨款。   兰芝收了钱之后   ,便从刘家走了,她要回去把这些钱放好,留着去省城发展。   不过刚从刘家走出来,就遇上了杨大婆。   现在整个金沟村的人都富有了,家家户户也换上了新的衣服,就连最节省的何大婆也治了两套新衣。唯独只有杨大婆,依然穿着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衣服的袖口和前襟补了很多补丁,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还是说没有用洗衣粉和肥皂,衣服上总像能刮出两斤油一样,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异味。   杨大婆正背着一背篓的猪草从山头上回来,见到刘兰芝打扮得光鲜亮丽,俨然像从城里来的千金大小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贵气。   比起杨老五在城里找的那个女人,刘兰芝身上更多了一股从容和不容忽视的气度。但是和刘兰芝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杨大婆以前就从来没有看过刘兰芝竟然这么长本事,她总觉得刘兰芝多智近妖。   哪有人一下子从愚笨变得聪明,除非这个人是妖怪附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妖,但肯定没怀好心。   自从上次和杨四又闹了一顿之后,杨大婆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赔进去了一些。最近她这心口总是窝着一团火,烧的她特别烦躁。   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有钱人,只有她像一个笑话一样,走到哪里都受别人指指点点。在刘兰芝没有变化之前,她还从来没有受旁人这样诟病过,现在连隔壁生产队都在传她是一个自作自受的恶婆婆。   杨大婆哪里忍受得了这口气,听说刘兰芝和那个省城来的沈教授一起进了省城,就猜到刘兰芝和沈教授肯定有一腿,可惜现在人人都敬刘兰芝,杨大婆就算到处说三道四,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是杨大婆最郁闷的地方,所以她就想了一计,花钱去请信迷信。她总觉得刘兰芝肯定是被妖怪附了体,才会突然变化这么多。   杨大婆阴森森地看着刘兰芝,心中想着:“妖精,任凭你道行有多深,别以为我就制服不了你。”   兰芝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从容的朝自己的房子那边走去。和杨大婆这样的老婆子做邻居,的确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兰芝回到家里,把钱藏好之后,老七媳妇就对刘兰芝道:“对了,你走这几天,你娘家的人找过来了,不过正好你不在,他们吃了一顿饭就离开了。”   兰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原主也有爸妈兄弟,不过她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她的这一群娘家人也是一些难缠的。   刘兰芝在杨家这边过得并不好,但她的娘家人却从来没有帮衬过哪怕一次,刘兰芝就算回去借钱借东西也是借不到的。如果他们愿意伸出一点援手,杨小梅,杨小英又怎么可能落成书中那样的下场?   但是要是哪里有点漏洞可捡,他们肯定比谁都要跑得快。这样的亲戚,估计多半是知道自己现在发了财,所以想过来沾点光吧。   “我知道了,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兰芝问道。   “就是说过来看一看你,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说是很久没有看到你和三个娃,很挂念。”老七媳妇说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哪里是很挂念他们,是很挂念他们的钱而已。   其实在兰芝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去娘家求助过,结果被他们骂了一通   ,说她是个不成气候的,男人才走几年,家里就要垮了,完全担不起一个家。他们刘家也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要养,哪里有钱去补助她?   刘兰芝从她娘家回来之后,就关在屋里郁闷了几天,最后生生给憋出病来了。   最可怜的还是这几个小孩,没有人疼,没有人爱,老爸是一个自私渣男,老妈是个懒鬼,才造成了书中那样的悲剧。   中午大家去刘家那边吃了午饭,下午兰芝便和沈寄言一同种蘑菇。   菌种是从她的空间实验站拿出来的,由于是第一次做,两人也怕浪费了菌种,就只种了一小袋。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好东西,这也是你从未来带过来的?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带过来的?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自从兰芝给沈寄言坦白了之后,沈寄言就总是拉着她问东问西。   兰芝将空间实验站调出来,“你能看到吗?”   “看到什么?”沈寄言问道。   “没什么,给你变一个戏法。”兰芝现在可以确信,这个系统也和无数网文的系统一样,只有她这个拥有者能够看见。   兰芝在系统里点了几下,选了一袋最常见的大豆种子,“你把手放到这里,闭上眼睛,很快就会有惊喜。”   沈寄言将手放在兰芝指的那个位置,“你真的能凭空变出来?”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兰芝道,然后点了拾取按钮,黄大豆就像雨滴一般就这样从空中落上来,滚落在他的手上。   沈寄言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情景,“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兰芝笑了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有很多我们不曾了解的领域,即使在几十年后也很难解释,或许这个东西是来自未来吧。就像古人无法相信人能够在天上飞一样,也许在未来,这些无法想象的事情在未来人看来不过就是司空见惯的事。”   沈寄言微微颔首,“说的有道理,这些豆子质量不错。晚上我们吃豆花?”   “你吃腻了?那我们可以换一种吃法,就吃豆腐好了。”   “怎么会吃腻,无论你做什么,都很好吃,永远不会吃腻。”沈寄言看着兰芝,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的眸子有些浅色,像透明的琥珀,认真盯着你看的时候,总像有光华在流转,漂亮又深情。   兰芝移开视线,这个沈教授真是会撩人,而且还是无形天然撩,完全没有做作的痕迹。   真是要命!   “沈教授今后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容易引起人误会。”兰芝端起那小半盆豆子,走了出去。   “我是认真的,句句属实。诶……”   背后传来沈寄言辩解的话,兰芝却头也没有回,她敢打包票,这个沈教授在感情上肯定是个二愣子。 第41章   晚上吃完饭之后,兰芝叫住刘二娘,“二妹,在这边玩一会儿再回去吧,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刘二娘非常喜欢兰芝,她每天跟在兰芝这边,跟着兰芝一起学了很多东西,对兰芝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三姐找我什么事?”刘二娘的个性开朗,便笑盈盈的问道。   她知道兰芝找他多半都是有好事,多半是要传授她一道新菜品的做法。以前她没有跟着兰芝一起做事的时候,天天要在家里做很多家务,还时不时有人上门来提亲。   刘二娘也不想这么早嫁人,但是她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不读书了在家中肯定是要嫁人的,按照大人们的话来说,要是不早点嫁人,等年纪大了,今后就只能挑别人挑剩的。   不过自从跟在刘兰芝身边之后,兰芝不仅教会了她一手好厨艺,还教了她很多东西。刘二娘觉得兰芝说的很对,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人云亦云的为了结婚而结婚,后半辈子还有几十年,要是嫁错了一个人,那可就真是恶心了自己。   想想兰芝那么厉害,最后还是遇上杨老五这样的渣男,就是因为当初他们定亲的时候没有好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所以,刘二娘在兰芝的安抚下,也顶住了外面的压力,对那些来提亲的都没答应,她现在还没满18岁呢。   刘大娘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逼刘二娘,毕竟刘二娘的工钱有很大一半是充公的,而且刘二娘每个月的工钱一点都不少,再加上刘二娘现在有一手厨艺,他们可以慢慢的选。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等这一季水稻收割之后,我可能要去省城那边发展,不知你有没有意向和我一起过去。你要是不想过去的话,可以就在金沟做我现在做的这个生意,你要和我一起去省城的话,到时候我们就在那边开一家店。”兰芝说道。   “你要和沈教授一起去省城?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可以一起去?不过我现在没有多少钱,要不我给家里说迟一点再修房子,我的钱都给他们准备拿去修房子了。听说城里什么都很贵,要是到时候身上没有钱,都没法走回来了。”   虽说是兴奋向往,但刘二娘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那是对无知未来的担忧。她现在在金沟这边过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每天还有很多工钱,但是她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她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下。   要是她待在金沟村,就算现在她有一身手艺,等过了20岁肯定也会嫁人的。她还没有出去看过这个世界,就要跟人结婚生子,然后干一辈子的农活。要是遇上一个像杨大婆这样的恶婆婆,那她今后可要怎么办呀?   兰芝帮助他们那么多事情,又教会了她一生本领,而且还有一个学识渊博的沈教授,要是能和他们一起去省城,就可以摆脱这种困境。   “城里的开销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和你们乡镇也差不了多少。你们去可以先住在我那里,反正我那里的空房间比较多,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沈寄言洗完澡,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头发上还躺着水滴,衬得那双眸子越发明亮,兰芝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沈寄言径直走到兰芝的身边坐下,他身上的淡淡的香皂味   道掺杂着一股清雅的香味扑鼻而来。   兰芝很少在男人身上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不过沈寄言坐得离她太近了,这种距离在乡下人看来显得有些暧昧,兰芝不着痕迹的起身,走到刘二娘的旁边坐下。   “你愿意去最好,我还以为你不想去,不过这事你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到时候我也要和他们说清楚,不然免得他们担心。”兰芝道。   “这个肯定的,我会和他们说的。就我们几个呀?到时候会不会忙不过来?”刘二娘又问。   “你觉得除了你,我们这个小村落还有谁适合和我们一同前去?”兰芝笑问道。   其实她能理解刘二娘的忐忑,像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县城,很多乡镇都没有通客车,而家家户户都要务农,真正能走出去的又有几人?   在这个到处都充斥着人贩子故事的年代,只要走得离家里远一点的话,都会有人说是被骗走了。   除了这个原因,金沟村还确实没有比刘二娘更适合带出去的人。刘二娘在厨艺上很有天赋,除了这个原因,像老七媳妇和杨大嫂这种家里都有小孩,又有田地要种,这个年代的人无论丢了什么都不可能丢掉田地的。   兰芝觉得一辈子在这个穷乡僻壤做点小吃卖是不太现实的,在这个年代其实外面变化很快,想要抓住市场,当然要走到前面才行。第一批走出去的人很快能尝到甜头,今后走出农村的人会越来越多。   兰芝和刘二娘在院子里坐了一久,刘二娘兴奋的拉着她幻想了半天才走。   刘二娘走了之后,兰芝才去洗澡,等她洗完出来,沈寄言还在给三个小孩指导作业。   因为兰芝今天晚上洗了头,现在头发没有干,她也不方便睡觉,就做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乘凉。   乡下的空气清新,晚上夜风习习,就算是在夏天,也并不觉得很热。   兰芝闭目养神,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没有手机的生活,想想还真是很不容易。   房间里,杨小梅和杨小英都已经做完作业去房间里睡觉了。她们两姐妹一个房间,杨武雄是个小男孩,就一个人占了最小的那一间。   不过做完作业的杨武雄现在还不想睡觉,就一脸认真的看着沈寄言。   沈寄言笑着问道:“还想听故事?现在的时间可不早了,要早点休息。”   杨武雄摇摇头,“我今天不想听故事了,我心中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   “我真的长得很像你。”   沈寄言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摸了摸他的头,“确实有一些像。”   “沈叔叔你也这么觉得?”杨武雄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沈寄言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他在等着杨武雄后面的话。   “那你愿意当我的爸爸吗?”杨武雄一脸期待的看着沈寄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沈寄言抿着唇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杨武熊猛点头。   “好,现在乖乖去睡觉吧,我去看看你妈妈。”沈寄言像是被杨武雄逗乐了,眼睛一直弯弯的。   这个年代乡下的蚊虫还没有后来多,就算光着腿光着手臂在院子里乘凉也不会有蚊子来咬。   兰芝坐在院子边,听着田里的蛙鸣,闻着夜风中的稻香,看着在夜空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心中一片宁静。   有时候她也会很没有志向的想一想,就这样当一个乡下种田的农妇也很不错,可以活得自在宁静,就像现在一样与世无争,静静的感受自然的美好。   然而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在这个正需要人才来推动社会发展的时代,她这种想法又未免太对不起自己来这里走一遭,而且她身上还有一个金手指。   “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头顶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将兰芝的思绪打乱。   兰芝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寄言那张唇角含笑的脸。   “还不休息?”   “你不也没有睡吗?”沈寄言端了一张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下,手很自然地摆放在兰芝的藤椅靠背上。   兰芝往他的手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头发没有干,在这里吹一会儿夜风,你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刚刚武雄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觉得很有趣。”   “什么秘密?”兰芝狐疑的看向沈寄言。   “我答应过他要信守这个秘密,所以不能告诉你。”   兰芝:……有点无聊。   见兰芝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沈寄言的心情更好了,“有没有觉得我和武雄很像?”   兰芝摇摇头,这个高智商的沈教授和小孩子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得幼稚了。出于礼貌,兰芝还是没有说他幼稚,只道:“你们哪里像了?他是圆脸,你不是。”   不过兰芝大概知道沈寄言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自己,其实也有很多人误把沈寄言和他们当成了一家人,尤其是沈寄言和杨武雄,每次沈寄言带杨武熊出去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们是父子。   兰芝只好每次都耐着性子解释,结果全都换来一句“他们两个真的长得好像”。   兰芝每天和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就完全没有看出他们俩哪里像了。现在的杨武熊身体养好了,从以前的小豆丁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娃娃。   而沈寄言给人的感觉很清瘦挺拔,不过要说五官的话,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个孩子,当然应该圆滚滚的更可爱。”沈寄言轻轻抿了抿唇,像是思索了一番,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有没有想过给他们再找一个爸爸,组成新的家庭?”   “没有想过,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兰芝直接道。   沈寄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就起身去晾衣杆上扯了一张晾干的毛巾,“你这头发就这样垂着,很久都干不了,我来帮你擦一下吧。”   “不用这么麻烦……”   兰芝正要起身拒绝,结果却被沈寄言按回了藤椅,“不麻烦,你现在很怕我?” 第42章   “哪有?你又不是凶禽猛兽,我怕你作什么?”兰芝微微怔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怕什么?你就这样坐着吧,把我当成洗发师,不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沈寄言挪了挪板凳,要更靠近兰芝一些,“你就这样晾着,怕是到天亮都晾不干。”   兰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搭话。   夜色很宁静,偶尔有几只萤火虫从他们眼前飞过,空气中都是稻香的气息,以及两人身上的香皂味道。   沈寄言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兰芝,很有耐心的慢慢擦拭。   可这种轻柔的动作,却搅得兰芝莫名脸红心跳。   “我自己来吧!”兰芝说道。   “就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反正我也很无聊。”沈寄言说。   兰芝:……   “沈寄言,请不要对我太好,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兰芝想了想选了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并顺手去拿那块正在给自己擦拭头发的毛巾。   身后的人动作顿了下,“什么叫对你太好?我对你很好吗?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在你这里免费吃免费住,还免费学习,我觉得我结草衔环报答你都是应该的。”   他故作轻松的回答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兰芝的手背,兰芝像被烫了一样赶紧缩回手,然而手上还残留着沈寄言的温度。   “沈寄言,我们保持朋友之间的距离就好,隔得太近就会过了。”兰芝道。   沈寄言没有必要选择一个像她现在这种身份的女子,兰芝毕竟都已经单身过一辈子了,早都已经过惯了单身狗的生活,这辈子得了一个这样的身份,她也从来没有打算再嫁。   婚姻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而且会贯穿你的后半辈子,你不仅要和一个陌生的人朝夕相处几十年,还要融入对方的家庭、生活,想想都觉得累。   前世她身边的朋友十有八九都结了婚,而结了婚的人中,又十有八九都不幸福。热恋时浓情蜜意,但是真正相处在一起,才会知道有多艰难。   她想,沈寄言或许对自己有某些误解吧。   她也希望自己是曲解了沈寄言的意思,但是平时的某些行为,还是该有一个度,不然传出去对沈寄言的名声有损。   沈寄言默默无言的站在她的身后,帮她将头发擦干,空气一片寂寞。   隔了许久,就在兰芝以为自己伤了沈寄言的自尊时,身后又传来低沉的声音:“那我们就不做朋友,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兰芝正被他这句“不做朋友”震惊时,沈寄言已经潇洒转身,直接进了厨房。   兰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许久。   第二天一大早兰芝从省城买的农具就已经运到,有人从马路上带话给兰芝,兰芝也没顾得上吃早饭,就匆匆去街上看货。她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而且这些机器都非常沉重,兰芝找了生产队的几个孔武有力的青年帮自己抬回来。   这些机器他们见所未见,有收割机打米机豆浆机,不过这种豆浆机与后来的家用豆浆机很不一样,这种豆浆机无论打多少豆浆都可以。   最主要的   问题是,得先通电。   村里用电的农户并不多,很多都还在用蜡烛或煤油,因为现在牵电线要交一大笔钱,每个月的电费也是钱,很多家庭都舍不得用。   好在兰芝早前找裴队长说了这事儿,又交了定金,最近几日就能够把电这个问题解决。   兰芝这边买了许多机器,生产队很多人都好奇不已,跑过来看,结果发现这些东西还要耗电耗油,众人都不禁感慨刘兰芝好有钱。   没过两日,安装电线的人果然到了兰芝这边来,帮他们牵线通电。   刘家现在不缺钱了,也让安装电线的师傅帮他们也装上,老七和杨大嫂那边也没有落下。   老六家和丁家他们平时喜欢攀比,又特别好面子,想着反正装了也可以不用,万一今后某天需要正好可以图个方便,也都装上。   这样一来,就连何太婆也被众人说服了,全金沟就只剩下杨大婆那一家没有电。   通了电之后,兰芝就可以用豆浆机和打米机,他们那边的活顿时轻松了不少。   以前每天老七媳妇和杨大嫂都要推半天石磨,才能将他们需要的豆浆磨出来,现在只要10多分钟,就能打出同样的豆浆,而且还不用洗磨盘,那豆浆机只需要插上电,加入水,几分钟就可以洗得干干净净。   自从那一个晚上之后,沈寄言好似故意没再靠近兰芝了,他正一门心思培养菌种和蘑菇。   有沈寄言这样的专业人员帮忙,兰芝也非常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做,可是她最近有些纠结,不知道那个晚上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毕竟像沈寄言这样的天之骄子,无论在学术上,还是在生活中,想必都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难堪。   不过细想之下,兰芝很快也释怀了,早点把这些不该有的情愫掐掉也好,免得以后越缠越深,到时候更加不好收场。   没过多久,沈寄言就把蘑菇培养出来了,兰芝这次用的菌种是平菇,算是非常常见的一种蘑菇,炸出来非常好吃。   转眼就到了观音菩萨生日的这天,这个信息闭塞的地方的人们都比较迷信,每到观世音菩萨生日的时候,这方圆几十里的几座大寺庙都是人满为患。   兰芝也是相中了这次机会,炸了许多平菇当做新品小零食,让那些小贩拿去庙会卖。   这种机会就是赚钱的时候,往往庙会里的东西比平时要卖的贵一倍,就像后来的景区物价比外面贵一倍一样,这个道理无论在哪个时代好像都是通用的。   那炸平菇确实非常好卖,一是新奇,二是口感不错,有钱的人愿意多掏腰包买这种零嘴。   兰芝和刘二娘已经约好要去省城发展,但是乡下这门生意暂时还是有利可图,兰芝亲自教老七媳妇和杨大嫂,让她们把这些学会,到时候自己做来卖,也能赚不少钱。   她这房子才新修不久,空着也是浪费,兰芝准备到时候给杨大嫂和老七媳妇各一把,她们帮忙看着家,平时可以就在这边做这些小吃卖,还可以兼顾打米生意。   这里虽然家家户户都种水稻,但是整个生产队都没有一台打米机,要用原始的方法把稻谷的壳剥掉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有了打米机,周边的人也可以把稻谷担到她这边来打成米,可以节省不少劳动力和时间。   杨大嫂就在这边打过一次,打出来的米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他们用舂捣出来的米要干净多了。   最近忙完了这些事,兰芝也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她发现沈寄言最近胃口好像不太好,以前沈寄言怎么说也能吃掉一碗饭,最近却最多只能吃半碗,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精神也大不如从前。   兰芝看在眼里,心中却自责不已,她没想到自己那些话对沈寄言的伤害这么大。   这夏天的天气多雨,今天晚上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受这种天气影响,兰芝一家晚上也吃得比较早。   沈寄言今晚给几个小孩子放了假,让他们可以尽情的玩一天,三个小孩最近一直在恶补功课,尤其是小梅和小英,她们俩的年纪也大了,所学的知识跟城里的同龄人比起来却差了一大截。   倒也不是她们不够聪慧,而是以前的原主从来没有加过他们,也没想过让他们去上学,所以落下了不少功课。兰芝竟然决定要去城里发展,自然也有考虑到城里的教学比乡下要好的因素,这对几个孩子的未来大有帮助。   不过依照小梅和小英现在的年龄,去城里的话完全跟不上她们的同龄人,所以兰芝才给她们买了很多教材和辅导书,希望她们多看多练,至少差距不要显得那么大。不然就算去了城里,也会打击到她们对学业的积极性。   自从修了这个小洋房之后,那三个孩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楼上玩,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住过这种楼房,所以觉得新奇。以前他们吃了晚饭,还会在下面的院子玩半天,现在却直接去楼上修仙了,而且待半天都不会腻味儿。   兰芝收拾完地面,想去找沈寄言把话摊开说,她并不希望这件事成为沈寄言的心病。   沈寄言今天也非常反常,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去了他住的那个小仓库,估计是不想见到她?   她以前还觉得沈寄言是一个温厚宽容的人,怎么现在这么敏感?兰芝百思不得其解。   她走到厨房旁边的仓库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板,“沈教授,睡了吗?我想找你谈一谈。”   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兰芝纳闷,不过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因为刚才她敲门的时候,门缝开了。   这小仓库的门是很普通的木质门,兰芝原本也只是想用来存放一些粮食和杂物而已,所以用的也是比较低廉的材料。   房间里透着灯光,沈寄言应该没有睡,兰芝正纳闷对方为什么没有回应自己。就算再不想见她,也大可以寻一个理由推辞,没有必要一声不吭。   “沈寄言?沈教授?”   屋内传来一丝□□,兰芝心中咯噔了一声,赶紧推开房间门,一眼就看见缱绻在床上的沈寄言。   “沈寄言!”兰芝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看他,“你怎么回事?”   床上的沈寄言满头大汗,他现在没有戴眼镜,那副眼镜正放在床头的桌案上。他紧紧咬着唇,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沁出,看上去痛苦至极。   “你……我现在马上叫人送你去医院。”兰芝颤抖着声音说,作势便要往外面走。   结果她才刚转过身,手腕就被抓住了。   “不用……抽屉里……有药……”沈寄言说道。   兰芝赶紧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两瓶药   ,都是治胃病的,两瓶药所剩不多。兰芝此刻也顾不得多想,按照瓶身上的用量给沈寄言服下,随后又赶紧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他。   沈寄言看上去像是好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有一种病态,他就着兰芝端杯子的手抿了一口水,随后半个身子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靠在兰芝身上。他的下巴正好搁在兰芝肩窝处,感觉得出来他现在非常虚弱。   兰芝也没有去追究他是否无礼,整颗心都悬在沈寄言的身上,关切道:“你……现在可还好?”   “嗯。”非常疲倦的一声简洁回应。   “那我现在放你下来躺在床上?”   “我想就这样靠着你。”   兰芝:……   “这样会舒服一点,躺着,难受。”低沉的嗓音带走几分磁性,像是能魅惑人心。   兰芝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放平在床上,就这样僵持着身体让他靠着,现在正是夏天,就算是下着雨,两人身上也穿得非常单薄。   兰芝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沈寄言的唇,和他说话时喷出的灼热气息。   “你最近一直在犯胃病?”兰芝问。   靠在她肩上的人没有说话,兰芝心中莫名烦躁,“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想给你带去困扰。”   兰芝:“……那你现在给我带来了更大的困扰。”   沈寄言又沉默了,窄小的仓库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兰芝才打破这片静默,“你要是好些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不去,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我不想走泥路。”   兰芝:都什么时候了?还摆起大少爷的脾气来。   “兰芝。”   兰芝:“?”   “人生短暂,有些话我不想憋着,也不想装糊涂,我怕今后后悔——兰芝,我喜欢你。” 第43章   兰芝被沈寄言过于直白的话震得僵直了身体,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还原以为这个沈寄言中规中矩,绝对不可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兰芝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果然是病糊涂了。”   “我才没有病糊涂,我清醒着呢!兰芝,你也喜欢我的是吧?”沈寄言道。   兰芝:“没有的事。”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样说,你一直不敢面对你自己的心。我还能够猜到,你肯定在犹豫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省城,就算到了省城,你肯定也想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不想和我在一起,怕我骚扰你……”   兰芝:……   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生病的沈寄言真是一言难尽。   兰芝等他一个人说了半天,最后又听沈寄言道:“我真想就这样厚着脸皮待在你这里。”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好好休息!”兰芝侧过头,没想这时候沈寄言也抬起头来,两人的脸正好撞在一起,唇与唇对上。   兰芝的脑海一下就像炸开了烟花一样,思路变得更加乱了。她现在只知道唇上一片柔软,带着一种温热的触感,她本能地想逃,现在沈寄言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微微上前加深了这个吻。   兰芝伸手想推开他,但是触碰到沈寄言修长有力的手时,却又被沈寄言握住了。   紧接着两人一同栽倒在床上,兰芝脑子里一片嗡嗡声,鼻息间的温热像是要灼伤她的皮肤一样,让她无处可逃。   可能是沈寄言刚刚吃过药,他唇里还有些微苦的药味,兰芝下意识舔了一下,没想却换来沈寄言更猛烈的亲吻。   这次她是真的完了。   她的身体比她本人要诚实。   隔了很久,沈寄言才放开她,两人都已变得气喘吁吁。   兰芝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她抬头看向沈寄言,没想一下就望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   对方一直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那眼底漾着笑,满满都是画不开的浓情蜜意。   兰芝忽然就不想纠结了,能遇上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纠结的?总归是自己占他便宜,他又愿意让她占,爱情不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寄言,你真的不后悔?”兰芝问道。   “为什么要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沈寄言说。   “跟着我的话,你今后可能要受很多流言蜚语。”   “兰芝,你太敏|感了,或许我们会成就一段佳话,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沈寄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又坚定。   兰芝心中一暖,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   外面的风雨声一直敲打着青瓦,屋内的一室旖旎。   深夜,兰芝理了理凌乱的衣服,问躺在她身边的人,“说说你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是老毛病,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多了。”沈寄言说道。   兰芝迟疑,皱眉道:“我看你这段日子胃口不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引起了胃病?”   “你把因果颠倒了,是因为最近胃不舒服,所以才会胃口不佳。不过我想很快就会好了,你是我最好的良药。”   兰芝:……   谁说这个时代的人不会说情话?这沈寄言说起情况来简直没羞没臊。   “明天去医院检查吧,早点休息。”兰芝说着,准备起身离开。   沈寄言侧着身子看她,“你陪我一起去。”   兰芝没有直接回答,然后就替沈寄言关了灯上楼睡觉去了。   第二天兰芝还是陪沈寄言一起去检查身体了,毕竟沈寄言在这里也没有亲戚朋友,兰芝若是不陪他去,他就真的只能一个人去。   正好兰芝也要购置一批生活用品,两人一起结伴上路也没有什么。   没想到这一检查,却查出了大问题,沈寄言的胃病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点类似中毒。   不过因为量不大,倒也没有生命之忧。   兰芝想了想,他们家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平时在家里做饭他们用水也从来没有节约过,饭菜都是洗的干干净净,没可能呀!   最重要的是只有沈寄言一人有这种症状,其他人都没有,不过说起这个,杨小英前段时间倒是拉了好几天的肚子,还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后面才慢慢的好了。   “医生,真的是中毒吗?可是我们家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吃法,其余人都没有中毒。”兰芝完全不敢相信。   医生道:“因为他本身就有胃病,而且还算比较严重的胃病,所以对老鼠药这类东西非常敏感。”   兰芝还想辩解什么,但看那医生的态度,似乎有些不高兴自己对他的质疑,便没再开口说了。兰芝家里从来没有老鼠药,因为家中整天都有人,再加上现在修了新房子,和以前的土房不一样,所以老鼠也没有本事在他们家打洞。   再说,他们天天做那么多小吃,家里哪里敢放什么老鼠药。   兰芝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明白,最后就和沈寄言一起拿了药便走了。   “难不成你偷偷吃了老鼠药呀?”兰芝问。   “我有那么傻吗?遭罪的是我,我可没有笨到那个地步。”   兰芝觉得沈寄言也不该是这一类人,她心中在猜测,会不会有人在他们家投放老鼠药,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因为家里做的是小吃买卖,兰芝对刘二娘几人也都特别交代过,让她们要格外注意饮食健康。   再则,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跑到他们厨房去放老鼠药吧?而且中招的人只有沈寄言一个。   两人在街上买了一些东西就回去了,兰芝到家后,把这件事情说了。   老七媳妇突然想起一事,“后菜园里有一些白色粉末,会不会是那东西?那天我看见还以为是你打的农药。”   兰芝听了后,赶紧跑去后菜园看,可惜经过昨天晚上的夜雨之后,菜园子里哪里有什么粉末状的东西,全部都被冲洗掉了。   不过这事儿倒是给兰芝提了一个醒,会不会是有人对她的菜地动了手脚。   因为她们家后菜园种的蔬菜其实是给自己吃的,其他菜地里的菜才是做实验或者拿来做小吃的,而且也只有后菜园因为被树林遮着,要是有人动手脚也不会有人发现。   兰芝平时没有去管后菜园,大部分时间是老七媳妇帮她管。   兰芝想了想,便让几个小孩子平时没事的时候悄悄观察后菜园,如果有人捣鬼,一定要告诉她。   没想到没出两天,还真的遇上了。   这天天气很热,吃完中午饭后,家家户户都在午睡,不过小孩子们是没有瞌睡的,吃完午饭就去外面玩了。   杨武雄几人正想去后面的竹林玩,没想看到有人进了他们家的后菜园,而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好就是杨大婆。   几个小孩高声一喊,把那杨大婆吓了一跳,兰芝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妈!婆在我们菜园里偷东西!”杨武雄叉着腰,高声叫道。   杨大婆正站在菜地里,因为心虚,她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捏紧放在衣兜里,“你这个死崽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偷你的菜了?我手上有摘你的菜?没带这样空口污蔑人的!”   “你不是来偷菜,那你站在我家的菜园里干什么?”杨武雄道。   “我站在这里乘凉,不可以呀!这原本就是我们家老五的地,现在都被你们占了,你们还有理了!”   “杨大婆,你这话还真是好笑,所有的土地都是国家的,你还当现在是封建社会呢,你可以当个地主婆?”兰芝道。   地主是会被批斗的,杨大婆可不想被安上这样的帽子,她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被这几个小崽子撞见,平时这几个孩子都不到这后面来玩儿的。   因为那杨武雄的声音大,隔壁邻居也都围过来看热闹了,杨大婆赶紧从兰芝的土里走出来。   “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就是来看看你菜地里的菜,你们就来污蔑我偷菜,看一看都犯法!”杨大婆因为心虚,强词夺理的骂了两句,就打算离开。   她不想被刘兰芝纠缠,也没有把兰芝的菜踩着,而是捡土沟离开。   不过兰芝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她走,这个恶婆子心眼坏的很,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她的菜地。   果然,兰芝在杨大婆先前站过的地方找到了老七媳妇给她说的粉末。   “杨大婆,你是来我这菜地里看菜?还是来我这菜地里投毒?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吧?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兰芝道。   杨大婆的脚步一顿,“那东西和我有屁的关系,我只是想看看你菜地里种了一些什么菜。刘兰芝,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就故意污蔑我。我这老婆子又穷又没有势力,男人死了,儿子儿媳没一个孝顺的,你就拿捏着我欺负?”   “唉哟老妈,我们哪一个没有孝顺你?还要怎么孝顺你?你说话也要讲一点良心呀!”老六媳妇不爽道。   “你们孝顺,你们孝顺就任由我被刘兰芝拿捏诬陷?”杨大婆骂道。   “哎!别吵了,兰芝那地里的是什么呀?我看最近这林子里死了一些老鼠,像是被老鼠药给毒死的,我家那只猫也吃了死老鼠死了,这谁这么缺德。”老丁家的道,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杨大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特地跑到刘兰芝的菜园子看菜?   这话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相信吧?   那老丁眼睛好,一眼就看见刘兰芝菜地里的菜叶子上的粉末是老鼠药,因为有时候他们也在用。   可刘兰芝这片菜地里的菜都是成熟了的,刘兰芝家天天都在这菜园子里摘菜吃,这老鼠药一起吃了可不得了。   “那是老鼠药吧!”何二爷说。   “就是老鼠药,前段时间我二姐生病了,最近沈叔叔也生病了,就是她投的老鼠药!还给我们地里弄了这么多老鼠药,你看这些韭菜上面都是。”   兰芝也大概知道为什么小英和沈寄言症状最严重,因为这两人最喜欢吃韭菜。   “那些东西跟我有狗屁的关系!你们谁看见我放药了?没有看见就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杨大婆现在被揭穿,满脸通红的怒斥道。   “我亲自看见你放的,东西就在你的衣兜里,你看你手上还有白色的粉末,那些就是证明。”杨小英说道。   以前这小女孩不敢大声说出来,最近几个月跟着兰芝在一起,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想着自己最喜欢的沈叔叔也被杨大婆毒害,小英就直接指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好啊,现在跟你娘一起学会欺负老人家了,念了两个书,原来就学了这些东西……”杨大婆站在竹林的一角,气得大骂道。   杨武雄还不理会她,直接跑过去从她的衣兜里抓了一把,一下就把那剩下的半包老鼠药给抓出来了。   “看,现在证据就在这里。”杨武雄义愤填膺地说。   杨大婆又羞又怒,“你这个报应儿!你还敢在老娘这里撒野,老娘说什么也是你的婆,你爸都不敢这么对我!这都是什么孽呀!”   “是你自己陷害我们,你在我们吃的菜地里下老鼠药,差点把我们毒死了,你现在还有脸骂我们!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婆!”杨武雄面红耳赤的和杨大婆争论。   众人见了也是一言难尽。   “杨大婆,你这做的也太缺德了,有什么矛盾,你也不能在别人的菜地里投老鼠药呀!人家刘兰芝一家人还在吃这里的菜呢,你这做得太过了。”   “前一久小英又拉又吐,搞了好几天,我们就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教授最近一直犯胃病,也是前两天去检查才发现的,他还一直以为是胃病犯了,医生给他说是中毒。你看我们平时洗菜都洗那么多遍,哪里可能有什么毒?没想到原来这毒来自这菜地里。”老七媳妇说。反正自从上几次吵架后,她就和杨大婆撕破了脸皮,也不怕得罪杨大婆了,就算她做再多,在杨大婆心中,她这个儿媳妇也是不孝顺的。   众人听老七媳妇这么说,更觉得杨大婆这老婆子实在可恶。人家沈教授是从省城里来的,平时帮他们照料田地,给他们除虫,教他们怎么提高产量,平时没有收他们一分钱,只要谁的地里庄稼出了问题,只要来找沈教授,沈教授二话不说就去帮他们,一点都不摆谱。   这样的沈教授,大家都非常尊敬,这杨大婆竟然还这样陷害他们。   一时间,杨大婆颜面扫地,不过闹了几次出丑的事情之后,杨大婆的脸皮也越来越厚,反正她的名声也臭了,也难得去管那么多,抓着杨武雄就要打。   “你也不看看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这土地这房子全是我们家老五的,你们现在把老五挤走,还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放的哪里是老鼠药,你们睁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明明是驱邪用的药,现在逮着一点事就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刘兰芝分明就是狐狸精转世,你看以前她那个死样,怎么可能突然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分明就是被狐狸精附了体。你们一个个被她迷惑还不知道……”   “你说谁是狐狸精?”   就在杨大婆指着兰芝骂的时候,突然一大冷清的声音传过来。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沈寄言和裴队长等人过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的男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像是从城里来的,看他们的气派就不像一般的普通老百姓。 第44章   “杨大婆,你这信迷信的封建思想是不对的。”杨支书说了句。   杨武雄趁着杨大婆发愣的片刻赶紧挣开她的手,一旁的杨大嫂赶紧把杨武熊拉到他们那边,“妈,你也是时候收手了,你看你要闹成什么样子?旁人看了像什么话!”   “是啊,刘兰芝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一开始卖人家的女儿,后来又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家的事,人家刘兰芝招惹过你吗?报复过你吗?杨大婆,做人要厚道,不为自己,要为自己的儿孙辈积点福啊!”刘太爷那边也问声赶过来了,他平时很少这样教训人,但刘兰芝对他们家那么好,已经算半个家人了,在这种场合肯定是要维护刘兰芝的。   杨大婆现在处在孤立的地位,索性往地上一躺,开始耍泼。   沈寄言绷着一张俊脸走到兰芝身边,“你没事吧?”   兰芝摇摇头。   本来今天沈寄言有事去了一趟城里,因为前段时间城里有人请他过去帮忙做一些技术上的指导,沈寄言也没有推却,今天一大早就去了。   沈寄言本来还想叫兰芝一起去,不过兰芝说家里有事不想去,最后就是沈寄言一人去的。县城里的相关单位的领导听了想过来看看,就同沈寄言一起来了金沟。   这几人在县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其中一个裴队长还认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这次裴队长和杨支书要是就这样糊弄过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杨大婆给刘兰芝的菜地投老鼠药这事性质实在是太恶劣,沈寄言这种省城来的教授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今后也不要混了。   这杨大婆一次比一次过分,谁知道她下一次又要做什么,要是不好好给她一个教训,迟早要成大患。   “杨大婆,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犯法,今天就算刘兰芝不追究你,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裴队长冷着脸说。   那杨大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地上耍泼,不过很快她就泼不起来了,镇上的公安来把她带走,说是要好好调查这起事件。   那杨大婆这才彻底慌了,赶紧说这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儿。   原来那杨大婆得了眼红病之后,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刘兰芝是被妖怪附了体,她要让刘兰芝原形毕露。杨大婆这种受封建思想毒害,又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平时就非常迷信,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她就到处去找药婆。   在这个穷乡僻壤,药婆就跟那种巫婆差不多,很多人都信。杨大婆找了几个,有人就卖给杨大婆几包药,让杨大婆给刘兰芝放在菜地里。   估摸那药婆也不敢告诉杨大婆那东西是老鼠药,也不想闹出人命,就用这种办法来搞事。   残留在蔬菜上的老鼠药量肯定不多,毒不死人,但是吃多了也会有各种副作用,比如像小英那样拉肚子,或者像沈寄言这种肠胃不好的也会生病。   最开始听说杨小英生病,那杨大婆还暗地里幸灾乐祸,觉得是起了效果,所以就一直偷偷摸摸的在刘兰芝的菜地里做手脚。   她原以为被发现顶多就是吵两架,哪里想到现在要坐牢,杨大婆整个人都吓傻了。   沈寄言在省城颇有名声,年轻有为,职位也高,县城这些都在想方设法的讨好沈寄言,希望沈寄言多给他们讲一些东西,做一些指导。得知沈寄言在这种穷乡僻壤,竟分一个老婆子给欺负得生了病,现在又被他们正好遇上,这事肯定得严惩。   果然,没出两天,杨大婆的判决就出来了,要吃两年牢饭。   杨家几兄弟听说这事后,又没有脸去求沈教授和刘兰芝,只好去牢里面看杨大婆。   那杨大婆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完全横不起来。   后来,杨家兄弟们想了想去找杨老五,毕竟杨老五是在城里工作,关系网多,要是能给杨大婆减一点刑也好。杨大婆再怎么可恨,也是他们的妈,是他们推卸不掉的责任,而且杨大婆现在年纪也大了,在牢里关两年,能不能挺过这两年都是未知数。   谁知杨老五听说了这事之后,只推说自己工作很忙,没空理这些闲杂事,而且现在判决书都已经出来了,想要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总之就是一句话,杨大婆自作自受,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无能为力。   杨家几兄弟去找老五,结果老五都没有请他们吃一顿饭,就让他们直接回来了,而且还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去找他,他已经有新的家庭了,不想再牵扯到这些恩怨中。   杨家几兄弟这次看清了杨老五的真面目,一个个气冲冲的跑回来,发誓今后再也不和杨老五来往。   杨大婆进了牢里,杨老幺现在一个人在家里,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要是不下地做活,迟早有一天要饿死。那杨老幺以前就很少做活,什么事情都是杨大婆做了,现在他没了妈,整天都关着门睡懒觉,饿了的时候就把杨大婆存的东西全部拿来吃了。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家里面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杨老幺也只好下地做活。   一转眼就快到收割谷子的季节,兰芝的收割机这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节省了不少劳动力。   兰芝原本还想下地去收割,不过被沈寄言阻止了,“你在家里做饭,我去和陈二娃一起做。”   “我也去。”杨武雄跟着沈寄言一起从屋内走出来。   于是,陈二娃在地里割稻穗,沈寄言用打谷机处理稻穗,杨小英和杨武雄两姐弟则推着一辆手推三轮车搬运稻谷,杨小梅在家里晒谷子。   由于是收割的季节,再加上天气非常热,最近他们也没再做小吃卖了,家家户户都忙不过来,也没多少人担去卖。   兰芝一人在家里做饭,等他们忙完回来吃。   夏日的午后格外安静,因为天气太热,庄稼人都喜欢很早起来干活,所以中午几乎都会睡午觉。杨小梅几人也都睡了,兰芝收拾完厨房之后,准备做一些凉糕,可以给他们当零食吃。   兰芝刚做完,就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你想死呀!”兰芝吓了一跳。   “人生这么美好,我还不想死。”背后的人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闷声说道。   “快放开,我被人看到了不好。”兰芝挣扎道,自从上次默认了沈寄言之后,这家伙就变得十分粘人。   “看到了就大方承认,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沈寄言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公开的,我可   不想一辈子这样偷偷摸摸,我真的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兰芝:……   “再过一久我们就要走了,这么多稻谷,我得提前找人来运回去。不过还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住着自由自在,风景也好,感觉就像我们共同的家。”沈寄言道。   “我可不敢把沈教授留在这个地方,太埋没人才了。好了,怎么比武雄还要幼稚,我要出门去看看,你去休息吧。”   兰芝转过身,正好对上沈寄言的脸,沈寄言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你想出去,我陪你一起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陌生声音。   “兰芝!”   兰芝赶紧把沈寄言推开,然后走出门去一看,原来是原主的娘家人来了。   “兰芝,这次你终于在家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你都不在。”   兰芝朝说话的男人看去,见到男人头上的蓝色光环,便知道这人是原主的爸爸刘国庆。   刘国庆长得非常清瘦,皮肤被太阳晒成了黝黑色,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下地干活的。   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兰芝还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进屋。刘兰芝的娘家住得比较远,来一趟非常不容易,光是走路就要走半天。   兰芝估摸着他们是一大清早就开始走的,又打米煮饭招待他们。   沈寄言则在一旁帮忙,关于这个省城来的沈教授和兰芝的事情,刘国庆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当然,杨老五现在在省城发财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开始他还不太同意刘兰芝和杨老五离婚。   毕竟在这个时代,离婚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只要杨老五还肯认他们,给钱用,管他在外面娶几个女人呢,以前三妻四妾都多正常,更别说杨老五新娶的那个女人生不出孩子。   今天看到了眼前这个省城来的沈教授,刘国庆又觉得兰芝这婚离得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眼前这个沈教授比杨老五好太多了。模样长得好,看上去更有钱,而且还是省城来的,杨老五那种县城的算不了什么。   这么一想,刘国庆看沈寄言越看越顺眼,连唇角都带着笑,“这个就是沈教授吧?果然省城来的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听说你还是农科院的专家,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为。”   “不敢当,兰芝比我懂得的更多。”沈寄言道。   “诶,沈教授谦虚了。我们家兰芝没有读过几天书,好在她聪明,现在也能过得很好。就是兰芝的命苦,嫁了一个没良心的,不然的话呀……”刘国庆万分感慨和遗憾。   说实在的,他这一次看到刘兰芝,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兰芝是他女儿,原本是什么样子,他早就清清楚楚,可这次看到,他差点没有认出来。   记忆中那个懦弱阴郁的刘兰芝和眼前这个漂亮大方的女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不仅如此,气质和谈吐也完全不一样。   刘国庆也不知道刘兰芝变化怎么这么大,简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现在三妹发财了,可要好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当兄弟的呀!”刘大嫂笑着说道。   看看刘兰芝现在住的房子,再想想他们家那破草棚,刘家几兄弟无一不艳羡。但是对于刘兰芝找到发财的道路,却又不告诉他们,反而把外人给教会这一点   ,刘家几兄弟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论亲疏,他们才是血亲。   兰芝笑了笑,“大嫂,我记得你曾经给我说靠人还是不如靠自己,后来我回来想了想,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所以才奋发图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少受人白眼。”   随着她与这具身体的融合,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关于原主的娘家人,原书中记载的不多,只有聊聊几句话。不过现在她成了刘兰芝,关于刘兰芝的过去却不是几句话那么简单。   刘大嫂被兰芝这话说得面红耳赤,刘家几兄弟和刘国庆也不由得狠狠看了她一眼。   刘家大房两口子在几兄弟中算是过得不错的,因为刘大嫂的娘家有点家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大嫂腰杆挺得直,刘老大什么都听这个媳妇的。而刘大嫂却不是什么宽厚之辈,在婆家经常斤斤计较,好处他们要捞全,一点亏都不能吃。   上次刘兰芝回娘家借钱,这刘大嫂知道之后就闹了一场,最后刘兰芝屁都没有捞到,最后灰溜溜的回来了。   不过兰芝也没有料到,这个刘大嫂竟然还有脸来她这里,还对她说刚才那一番话。   这次刘兰芝的娘家人来的有点多,大约是上次来看了刘兰芝这里的变化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很好奇吧,所以这次差不多全家人都过来了。刘兰芝娘家那边的气候比这里要冷一点,所以那边的稻谷还没有收割,不过兰芝这里却有人开始打谷子了,而兰芝的院子里就晒满了稻谷。   “兰芝,你大嫂说话一向就是那么难听,她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一路过来看见你们这边的稻谷有的结得很好,你那一块正沟田的稻穗都快要把稻杆压弯了,你到底是怎么种的呀?”刘兰芝她妈问道。   “就是那样的种法,还能怎么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一个不会种地的。”兰芝一边炒菜一边说,沈寄言就在一旁默默的给她递东西。   刘国庆看兰芝还做了新鲜肉,闻着锅里传出来的肉味儿,忍不住口水直流。   不过这些肉看样子是他们中午吃剩的,所以刘兰芝把它炒成了青椒回锅肉。但是这种年头,要是有哪家人煮了肉,肯定一顿就吃完了,哪里还会有剩?   而且刘国庆也看了,刘兰芝锅里的是五花肉,这种肉最好吃,又不腻人,怎么还会剩那么多?   刘兰芝现在的生活过得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们已经无法想象,尤其是看刘兰芝往锅里炒菜的时候,放那么多油,他们看着都心疼。不过想着刘兰芝竟然这么大方的招待他们,众人又生出一种欣慰来。   可惜他们不知道,刘兰芝平时做饭比现在吃的更好,这一点油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而且她也没有专程做什么菜,都是一些中午吃剩的,或者是准备晚上吃的。   刘兰芝她妈和几个兄弟媳妇赶紧帮忙摆碗筷,他们今天整了一个上午,早上只吃了几口稀饭,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等锅里的米饭煮好之后,众人又闻到一股米饭的香味,刘国庆揭开锅盖,看到饱满莹润的米饭,闻着米饭散发出来的香味,赶紧盛了一大碗,可能是怕一会儿没有了,所以他还特地按压了一番,又在满满的饭碗上加了一勺。   刘家的几兄弟也一点都不客气,等他们一人盛了   一碗之后,兰芝发现已经可以看见锅底了。   刘兰芝的娘家人还假惺惺地请兰芝和沈寄言一同吃,兰芝看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过去,“我和沈教授刚刚吃完,已经吃饱了。”   也不知道是兰芝做的太好吃,还是他们太饿,兰芝做了满满一桌菜,他们没出十分钟就全部吃完,至于米饭,他们几乎恨不得把煮米饭的锅一起吃下肚。   “三姐,你什么时候学到都这些手艺,简直太好吃了。还有你这米饭,光是闻着都有一股香味,到底是什么米呀?我怎么从来没有吃过?你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刘老四问兰芝。   “这些都是沈教授教你的吧?果然还是省城里来的沈教授最厉害,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刘兰芝她妈笑盈盈地说着。   在他们眼里,刘兰芝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做出这么多好吃的粮食,也不可能这么有钱,肯定是这个沈教授暗中资助了。   而且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沈教授带刘兰芝一家人去了城里,这种关系就不言而喻。   沈寄言认真纠正道:“这些是兰芝自己做的,庄稼也是她自己种的,并不是我的功劳,我来这里也是向兰芝学习。”   “没想到我们的沈教授还这么谦虚,真是一个难得的帅小伙。”   “对呀,沈教授这样的多好,以后要是谁嫁给沈教授,也不知祖上积了多少福。哎,杨老五那个没有福气的,我就看他入赘到城里能过多好。”   “依我看啊,他们还没有兰芝现在过得好,听说很多国企现在都要改革,我就等着看那个杨老五的下场。竟然敢欺负我们刘家的人,我们三姐哪里不好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要说模样长得好,我看沈教授的模样才是长得最周正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看见过第二个能比沈教授长得好的,人家学识又高,还那么谦虚。”   “三妹和沈教授都长得好看……”   吃完饭之后,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兰芝和沈寄言,不过说着说着就大有把兰芝和沈寄言撮合在一起的意思。   兰芝微微皱眉,虽说她现在和沈寄言已经在一起了,但是被他们这样拿来谈论,她并不喜欢。   刘家人这么撮合他们,不过是因为看沈寄言是省城来的,有钱。   “妈,沈叔叔。”众人说得正起劲的时候,杨武雄三个小孩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屋里突然多出这么多人,他们也没有对刘国庆等人打招呼,就直接去了兰芝那边。   “哟!这是武雄吧?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还长得这么帅,快过来外婆看看。”   杨武雄却没有搭理他外婆,直接拉着沈寄言出去看后面竹林的鸟窝了。   “这孩子现在怎么成了这脾气。”刘国庆道。   “武雄一向这样,谁对他好他才对谁好,要是对他不好,他也不会去贴着谁。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对他不好的人何必去巴结呢?”兰芝淡淡道,她也不主动问他们来的目的,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想原主其实还是挺可怜的一炮灰,在婆家要受人欺负,娘家又都没有把她当女儿,嫁了个渣男,最后走上了极端道路。   刘兰芝的娘家人在兰芝这边吃了饭后坐了会儿,发现刘兰芝跟他们记忆中熟悉的那个刘兰芝完全不一样,搞得他们心中都很没底。   最后,刘国庆终于坐不住,开口道:“兰芝,其实我们今天过来,实际上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第45章   “现在你发财了,我们都为你高兴,听说你还做起了生意,你看你这几个兄弟姐妹个个家里都穷,你要好好帮着他们。今年我们种的谷子收成也不好,那天我去田里看了,还有很多空壳,估计连去年都赶不上。”   刘国庆一来就开始诉苦,兰芝并没有搭话,任由他说下去。   “我听说你在沙尧镇那边开了一家饭馆,请外人打理的。这种事情还是要本家人做才好,无论多亲的外人,也没有自家人亲近啊!你二哥就是厨子,手艺也还过得去,让你二哥过去帮你看着点吧。”刘国庆说道。   他上次来这边虽然没有见着兰芝,但是听说了刘兰芝的很多事,也知道这一片的人都靠着刘兰芝全都发了财,结果刘兰芝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他们透露。   刘国庆的心中多少是不满的,他们才是刘兰芝的娘家人,正儿八经的亲人,结果他们过着那种穷苦的日子,刘兰芝有了发财的法子,也没说给他们知会一声,让他们也赚点钱。   今天刘国庆过来,主要就是为着这事儿,这么大一块肥肉,刘兰芝还真是舍得交给外人打理。   兰芝动了动唇角,“那家饭店不是我开的,是刘大鹏两口子拿钱自己开的,我只是占了一点股份,每个月拿一点点分红,经营这一块我没管。你们过来找我说这事儿,是找错人了。”   “三姐,你就别骗我们了,上次大嫂找你闹,确实是大嫂不对。你那家铺子我们都知道,也听人家都说了,放心吧,我们也没说要你拿钱给我们,就是想让你给我们找一点活做,你连外人都肯帮忙,怎么对我们自家人却像防贼一样防着?”   兰芝好笑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们,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问刘大鹏,他们只是感谢我以前帮了他们,所以才给我一点点分红,你们却以为那铺子是我的,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开那么大的铺子。我要真的在那里开了饭店的话,我何至于还在这乡下修房子?”   “刘大鹏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呀?还不是你帮他们赚的,兰芝,你别再跟我们赌气了,你大嫂那个人说话就是那么难听,我经常也受她气。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你大嫂,你大哥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既然都能帮刘大鹏他们赚钱,也帮帮你这几个兄弟,他们才是你的亲兄弟,那刘大鹏虽然姓刘,根本就不是我们本家,这些亲疏关系你心中要明白,别稀里糊涂的,让外人看了笑话。”刘兰芝她妈说道。   好在那刘大嫂知道自己不讨喜,吃完饭后就和小姑子去周围走耍了。   “我没有和你们赌气,你们不相信我也就算了,那家饭店不是我的,你们找我是没用的。经历这么多,我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了患难见真情,只有在落魄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一个人。如果真的那么亲近,又怎会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把我撵走?”兰芝轻轻笑了笑,这群娘家人还真是势利眼,他们到底把刘兰芝当成了什么?   众人脸色都非常难堪,刘老二说:“二妹,上次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让你受了委屈,但是我们家那种情况你也知道,要是我们真有钱,又怎会真的不借给你?”   兰芝道:“是呀!所以你们也   别为难我了,要是那家铺子真是我的,我又怎会不帮你们?现在的问题是铺子不是我的,所以你们找我说这么多也没有用。”   刘老二没想到刘兰芝将就他的话反过来回应他,偏偏他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铺子的事我们就不说了,兰芝,你现在手上能够找钱的方法多,路子也多,你就教教你的几个兄弟。正好我看你这里正在打谷子,人手肯定不够,我们家的谷子还没有成熟,现在还没到收割的时候,你这几个兄弟就在你这里帮你打谷子好了。”刘国庆说道。   反正刘兰芝这里有的是钱,吃的也好,而他们家里现在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天天都是吃稀饭,谷仓里的谷子已经吃得一颗不剩,米坛子马上也要见底了,田里的稻谷却没有成熟,回去也是挨饿。   兰芝道:“我买了收割机,家里请了一个长工,不需要人手了,你们家里肯定也有很多活要忙,不敢耽搁你们的时间。”   兰芝想想也真是好笑,其实在原主的记忆里,刘兰芝以前回去找过娘家人帮她插秧,结果他们一个个都在推辞,说自己地里都忙不过来。   现在她都没有开口,这群人却主动要给她打谷子,兰芝可不想收留他们。虽说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刘兰芝,但是这群娘家人以前做得太绝,现在想来讨好她,兰芝除了觉得讽刺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现在家里哪有什么好忙的?我们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收割谷子。”刘二嫂笑着说。   “是啊,你请外人哪有请自己好呀,钱都让外人赚了,你看你这几个兄弟个个都穷成这样,你也不想想他们。”   “我觉得外人挺好的,不用顾忌那么多,对方也踏踏实实帮我做事,少了那种裙带关系,有什么要求我也好提,对方也不会觉得我苛刻不近人情。”兰芝道。   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刘国庆脸上挂不住,“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帮助你的几个兄弟,现在你有钱了,我们过来好心帮你打谷子,你就这样气我们?刘兰芝啊,就算上次闹得不愉快,好歹你爹妈也是养了你十多年的,你却这样和我们置气,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呀?”   “唉,爸,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其实我觉得三姐这样的想法是对的,上次大嫂做的那么过火,三姐没有把他们两口子赶出门,就已经非常客气了。三姐现在生我们的气,是应该的,不论换做是谁,心中肯定都有疙瘩。”   开口的这个是老四媳妇,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她看上去倒是没有生气,还笑盈盈地走到兰芝旁边,“三姐想请谁做帮工,都是三姐的自由。其实我们今天这么远跑过来,也是想看看三姐在做什么赚钱的生意,想过来学习学习。三姐,我们都知道现在正是农忙季节,也怕你这边忙不过来,所以才过来的。大家都是亲戚,也就不谈钱的事情,正好你四弟最近也没什么事做,让他在你这里免费给你晒几天谷子,他皮糙肉厚,你随便使唤都可以。”   “看三姐现在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肯定也没怎么下地干活。那地里的活本来就应该是男人做的,三姐你就让老四留下帮你做两天吧,就当是上次的赔礼,毕竟上次我们也没有帮上忙,其实你走了之后,我和老四心中都很过意不去。”   老四媳妇这张嘴确实很会说,简   直让人挑不出什么漏洞,当然如果她以前没有对原主刘兰芝说些冷漠的话,那兰芝会更相信她的诚意。   最后,兰芝留了原主的两个兄弟帮忙做活,剩下还有原主的几个侄儿侄女也留了下来,其余人就收拾了东西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原主的老妈还说:“兰芝呀,你这些到底是什么谷子?怎么一颗颗这么饱满好看,你给我准备一点,我拿点回去尝尝鲜,你爸今天中午一个劲儿说你的米饭很好吃。”   兰芝心中虽是不悦,但考虑到毕竟是原主的亲生父母,自己现在占了原主的身体,最后还是收拾了两袋新米给刘国庆带回去吃。   大房媳妇上次做的最过火,这次厚着脸皮过来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又和众人一同回去了。刘家上下都对老大媳妇非常不满,觉得就是因为她厚着脸皮一同过来,才把今天的事情搞砸了。   现在家里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兰芝也很郁闷。不过原主的这两个兄弟确实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两天时间就把他们家所有的水稻收割完了。   因为有了打谷机,收割起来非常方便,等刘兰芝这边的水稻收割完,周围农户的田里还是黄灿灿一片。这附近的农户很多都靠着兰芝赚了钱,现在也舍得请人收割水稻,正好刘兰芝的两个兄弟没有其他事做,可以接下这个活,就在附近挨家挨户的帮忙收割,一个月下来还是赚了不少钱。   临走的时候,兰芝给原主的两个兄弟各送了一百斤大米,让他们带回去吃,算是这些时间他们在这里帮她做活的报酬。   原主的几个侄儿侄女舍不得离开,因为刘兰芝这里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而且他们还不用做多少农活,也没有人打骂他们,晚上还可以听那个长得非常好看的沈叔叔讲故事。   把娘家兄弟和侄儿侄女送走后,刘兰芝这边终于安静下来,他们的谷物全部都已经装仓,等着离开的时候运一些去城里吃。   现在已经入了秋,一遇上下雨天,气温就变得凉爽起来。   兰芝和沈寄言打算再过几天就去省城,突然要离开这个地方,兰芝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生活,要是换作在穿越前,她简直无法想象,逐渐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晚上天空又下起秋雨,三个小孩都已上床睡觉,兰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好看见沈寄言慵懒地坐在木质沙发上看着她。 第46章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睡觉。”   沈寄言对她微微一笑,“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等你出来,很久没有和你好好单独相处了。”   说着沈寄言起身走过去拉她的手,牵着他往楼下卧室走去,“过来帮我看看这几个实验数据有没有问题?”   沈寄言的掌心温热,根骨分明,兰芝被他这样拉着,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便说道:“好了,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牵着我。”   沈寄言却恍若未闻,反而把她的手拽得更紧了,手上微微用力,兰芝就被他拉到怀里,一下撞在他的胸膛上。   “你……”   在黑暗中,沈寄言微微侧头看着她,笑得无比狡猾,“我怎么了?”   兰芝仰着头,借着夜色看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最后终是只说了一句“幼稚”。   沈寄言搂着她,伸手开了灯,“我怎么就幼稚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兰芝懒得理会他这种无聊的话题,然后走到书桌旁,把沈寄言的实验结果拿来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沈寄言非常聪明,能够举一反三,兰芝只是给他提点了几个方向,沈寄言竟然真的用现有的实验材料在这个方面做出了一些成果,而且得出的实验报告也写得很好,简直堪称天才。   兰芝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对他说道:“你做得很好,没有问题。”   她将沈寄言的笔记放回去,正打算起身离开,头顶却飘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既然我做得这么好,那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明明是一副谦和温厚的模样,却偏偏说出这种无赖的话,兰芝起身,不巧正好被他圈在书桌前,大有如果不给他奖励,他就要在这里做坏事的架势。   兰芝失笑,抬起眼眸看他,“你想要什么奖励?你又不是三岁孩子,小梅三姐弟现在都没有要奖励了。”   沈寄言微微低头,用额头抵着兰芝的额头,低哑着声音说:“你说我想要什么奖励?难道你还不清楚?”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两人,因为隔得太近,兰芝甚至能够数清楚沈寄言漂亮的长睫毛,她的视线落在沈寄言英挺的鼻梁下面,想了想,主动在沈寄言都唇上印下一吻。   亲吻落下后,她很快又放开了沈寄言,“奖励给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这哪里是奖励?刚才太快了,我都没有感觉,要这样。”   沈寄言的话音刚落,兰芝的唇上就覆上了一片柔软,温柔又缠绵,带着属于沈寄言特有的清雅香味,让人忍不住沉沦。   沈寄言的手也从桌子边缘落到了兰芝的腰上,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兰芝被他吻的云里雾里。就在这时,沈寄言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床边,一同倒在了床上。   ……   兰芝醒来后,扶着自己快要折断的腰,心中将沈寄言骂了千万遍。她原以为沈寄言是一个翩翩公子,哪里想到沈寄言在床上这么猛,昨天晚上她的腿几乎就没有合拢过,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窗外传来杨武雄和小英打闹的声音,兰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昨天晚上自己没有去楼上睡,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   发现没有。这事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三个孩子解释,真是羞死人了!   还好这楼下的卧室是关着门的,再加上仓库那边已经装满了粮食,所以沈寄言最近也没有在仓库那边住了,而仓库的小沙发也挪走了。   兰芝动了动自己的腿,只觉得两条腿都在发抖,这个挨千刀的沈寄言,兰芝在心里骂道。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推开了,把兰芝吓了一跳,她赶紧裹好被子,差点想把头埋进被子里。   直到看清进来的人,兰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进来的正好就是那个挨千刀的沈寄言。   “醒了?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沈寄言开口说道。   昨天晚上兰芝被沈寄言一直折腾到凌晨四五点才睡下,看沈寄言现在容光焕发的样子,兰芝差点都要怀疑这沈寄言是不是来吸她精血的男妖精。   “现在几点了?”兰芝问。   “下午一点多,你这一觉可睡得真够香沉,看来今后我们应该多做一些运动。”沈寄言一本正经的说。   兰芝:……   “那三个小孩子有没有问我?你是怎么说的?”兰芝现在非常头疼,沈寄言还想多和她做运动,他还是多做梦吧!   “你不要这么敏感,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这件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你也不要总把他们当成长不大的孩子,或者是不懂事的孩子,他们现在已经能理解很多东西,而且也很聪明。这是昨天洗的干净衣服,你今天换上这套吧,要不要我帮你?”   沈寄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兰芝的衣服,兰芝正纳闷儿,自己的衣服怎么放在他的衣柜了,不过这套衣服是前天洗的,一直晾在外面,看样子多半是他今天早上收进来的。   那三个小家伙人小鬼大,关于她和沈寄言的事,或许瞒得了别人,但确实瞒不过这三个小孩子,而且总有一天他们也会长大,会知道这些事情。   他们和沈寄言相处的都非常融洽,比起她这个当妈的,沈寄言更像他们的父亲,每天晚上都会检查他们的作业,教他们东西,还要给他们讲故事。兰芝自问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她没有沈寄言那份耐心。   “你先出去,我自己换。”兰芝接过沈寄言手上的衣服,头也不抬的说着,想着昨天晚上的疯狂,她现在简直没有脸见沈寄言,根本不敢去看沈寄言的眼睛。   沈寄言看了她红红的耳尖,莫名觉得好笑,她还真是害羞,这种事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羞耻的?   “嗯,那你慢慢换上吧,我去给你煮午饭。”说着,沈寄言就走出房间,出门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因为马上就要去省城了,所以兰芝秋收完之后,也一直没有做小吃,这一项业务她就交给了杨大嫂和老七媳妇,杨大嫂因为是一个人在家照顾几个孩子和地里的活,而老七媳妇因为身体原因,这两人都只适合在家里赚点钱。   不过他们两户的房子都很窄小,兰芝就把自己这边的厨房借给她们用,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帮自己看着房子。毕竟兰芝走了之后,家里还有好几件值钱的机器,像打米机、打谷机和豆浆机等,仓库里还有很大一仓库谷子呢!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穷得揭不开锅,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特别的重要,要是哪家哪户家里没人,   说不准就要被强盗盯上。   杨大嫂和老七媳妇都欣然同意,刘兰芝这边还有打米机,经常会有人背着谷子到这边来打米,每个月也可以收一点钱。   临走的时候,很多人都来给兰芝送行,毕竟兰芝这大半年带着他们赚了不少钱,也让他们找到了谋生的办法,而且兰芝给裴队长的谷种产量比以前翻了几倍,裴队长简直后悔当初没有多种一点。   不过听说兰芝会时不时的回来,而且明年会给他们带来谷种,大家都非常高兴,也都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有那么大的产量,那今后他们家家户户都不用愁没有大米吃了。   众人送了兰芝很多东西,不过兰芝说自己带不走,便全都推迟了,最后只要了一些土鸡蛋。   倒是兰芝把一些带不走又不能放的东西全部都分给了邻里,大部分是分给了何太婆,因为金沟村就何太婆过得最贫苦,好在现在何太婆靠卖小吃已经有一些积蓄了。   只是到底是从□□年代走过来的,就算手上留着一点钱,也完全舍不得花。何二爷虽然还是抽烟喝酒,但他平时卖小吃也没怎么偷懒,现在倒是有些人给他说媒,不过说的都是一些寡妇或者身体上有点残缺的。   年轻的时候那何二爷自己没什么本钱还挑三拣四,现在倒是踏实了一些,最后还真的和隔壁大队的一户人家说成了媒。女方那边是个哑巴,家里非常穷,除了不会说话之外,模样倒是长得一般般,做起活来也很勤快,何太婆对这个准儿媳妇非常满意,原本都请了兰芝下个月喝喜酒,不过现在看来兰芝是吃不上了。   因为是搬家去城里,兰芝要带去的东西也不少,滩口上和金沟村都来了不少人帮兰芝、沈教授和刘二娘搬东西,兰芝想要给他们搬运费,结果没有一个人肯要她的钱。   “兰芝,今后在城里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呀!你家里的那几块地,到时候我们生产队找人帮你照料,就算你哪天突然回来想要种,也绝对没有问题。”裴队长说。   “裴队长这句话没有说对,兰芝这次去了城里,是要找大钱的,今后怎么可能再回来种地?”杨支书道。   兰芝笑了笑,“地里的活我已经吩咐陈二帮我做了,但他一个小伙子要种那么多地,可能会忙不过来,你们要是能够帮他,就帮帮吧!明年春种的时候,我肯定会回来一趟的,而且种地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她家里还有一头猪,原本是两头的,有一头已经卖掉了,剩下这头因为前段日子生了病,长得还不够重,所以就没有卖。她已经提前给陈二结了工资,让他继续帮她种地,顺便喂猪,楼下的房屋就给陈二住。   毕竟现在的天气一天天会冷起来,到时候再让他住山上的草棚也不太妥当。   兰芝的计划是等冬天的时候会回来一趟,到时候种一点小麦。   众人把东西放到车上的后备箱,沈寄言和兰芝跟来送行的乡亲们告别,然后开车去了省城。 第47章   到了省城之后,大家暂时都住在沈寄言的老宅里。这种老房子是以前的二进式房子,房间也比较多,还是足够他们住。   来省城之后的第二天,沈寄言就带兰芝去看门面,因为他之前听说了兰芝和刘二娘要做饭馆生意,正好沈寄言的一个朋友有一间铺子一直空着,地理位置还不错,人流量很大。   兰芝看过之后,非常满意,因为这家铺子是两层,总体来说非常大,这大概也是店主不好租出去的原因,因为这么大一家店铺,算下来租金就不菲,如果不是做大生意的,很少有商贩需要用到这么大的铺子。   这正好就是兰芝想要找的类型,剩下的就是价格。因为是熟人的铺子,再加上这个年代还没有把楼市炒起来,做生意的人也不多,所以租金非常便宜。可是这个便宜是与后世比起来,在这个年代对大部分来说还是非常高,当然他们也没有看到后面经济红火之后,所有的店铺都会涨价格。   兰芝没有和房东讲价,一下就签了五年的合同,然后又开始招聘人手,因为兰芝开的工资待遇还不错,所以很快就招到了帮工。   将桌椅等用具买齐之后,兰芝的饭店就风风火火的开张了。这家店还是跟沙尧镇的饭店差不多,门口卖各种糕点小吃,里面卖炒菜。   刘二娘的手艺早就已经修炼出来,所以做的那些小糕点炸丸子非常受欢迎,再加上城里的有钱人多,而这种小东西又不贵,大家都非常舍得掏钱买来吃。   兰芝这家饭馆的味道很不错,而且东西又多又丰富,还能吃到一些新奇的菜肴,所以每天的营业额都非常可观。   等着店铺这边已经进入了正轨,兰芝就把铺子完全交给了刘二娘,现在刘二娘只要每天坐着收钱,然后负责食材,剩下的事就交给请来的帮工做。   城里的人才也比乡下多很多,兰芝招的几个厨师厨艺都不错,现在铺子这边基本不需要她成天候着了。   刘二娘为了更好地照顾铺子生意,就住进了店里,因为楼上的空间非常大,兰芝也只装修了一半的地方,剩下的一半用来做女员工的寝室。刘二娘和店里其余几个女员工就住在那里。   转眼就到了开学季,兰芝忙完铺子的事情,便要去给三个孩子联系学校。   洗完澡后,兰芝拿着报纸在台灯下研究,看这附近哪所学校比较好一些,明天她好去看看。   正看得起劲,手上的报纸被人拿走了,“不用看了,我已经给他们联系好了学校,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把手续办了就可以。”   兰芝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进来要先敲门。”   沈寄言回了省城之后也非常忙,前段时间还去了首都开会。兰芝转过头,看穿着睡衣的他直接端了一条板凳坐在她身边。   “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连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你又没有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兰芝看他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觉得好笑,便说道。   “那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兰芝:“我天天这么忙,哪里有时间想你?”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她最近天天都在忙着铺子的事情,就像今天这样回来都是晚上七八点了,有时候还要迟一点,小家伙们大部分时候都睡了,她也天天筋疲力尽,哪里有时间去想东想西。   “我也很忙,但是还是忍不住会想你。我不在这段时间,你看你都变瘦了,铺子那边怎么样了?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再多招几个人吧。”沈寄言说。   “不用了,已经够多了。既然你已经把学校都联系好了,那我也不用再看了,实在是太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兰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等把这几个孩子的入学手续办好,她就可以稍微轻松一下。   “今天晚上我就睡你这里,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把我们的事情办了。”沈寄言问道。   “我们有什么事情?”兰芝疑惑。   “当然是结婚证呀,难道你不想给我名分?你都已经睡了我了,可要对我负责。”沈寄言拉着她去床边。   兰芝:……   “我今天晚上很累,你回去睡吧。”   “很累就睡觉呀,为什么你很累我要是回去睡,兰芝,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思想一点都不纯洁。”沈寄言眉眼带笑地说,那双原本该温和的眼睛现在却透着几丝精光。   兰芝:……   果然这些臭男人都好会装呀!   “今天晚上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睡,别再赶我走了,人生这么短暂,我们已经错失了那么多年,今后的日子可要好好珍惜,我可不想老了之后才后悔。”   兰芝:……珍惜什么?老了之后后悔什么?   兰芝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沈寄言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兰芝疑惑的问道,并没有接过手。   “打开看看。”   兰芝打开那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原来里面躺着一根钻石项链和一个钻戒。   “你……”   沈寄言温柔的看着她,“喜欢吗?”   “你买这么贵重的礼品做什么?我平时又用不上。”她天天都跟农作物打交道,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带走还碍手碍脚的,要是弄丢了也心疼。   “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来,我给你带上。”沈寄言将项链拿出来。   “诶,不用了……”   兰芝正要拒绝,可沈寄言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拿起项链给她带上了。   沈寄言的手落在她的后颈窝,带着温热的体温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肌肤,让兰芝本能地想逃,因为实在是太痒了。   “把手拿出来吧!”带好项链之后,沈寄言又将那个钻戒拿出来对兰芝说。   “不用戴了,就算戴上我也会取下来的。”   “你取不取是你的事,但是我就是很想给你戴上。”   兰芝:……   沈寄言之间拉过她的手,把那只小小的钻戒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不大不小,刚刚适合,很配你。”戴好之后,沈寄言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评论道。   “油嘴滑舌。”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兰芝的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如果是别人,我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扯证?”沈寄言问道。   “等再过一段时间吧,你都不太了解我,我们才认识多久呀?等相处一段日子觉得都合适了,我们再结婚,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不希望你将来有一天后悔。”兰芝说道。   虽说沈寄言无可挑剔,他的性格与自己也非常合拍,但是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离婚到时候也闹得很麻烦,兰芝觉得他们俩还是应该先相处一段日子,等过了三五几年,再去扯结婚证也不迟。   当然,要是沈寄言知道兰芝嘴上这句等一段日子是要他等三五年,估计他会立马跳起来反对。   “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去给孩子们报到。”沈寄言抱着兰芝躺在床上,这次他确实没有折腾,只是就这样抱着兰芝入眠。   兰芝最近为了店铺的事情劳心费神,今天晚上也确实累了,没出一会儿便在沈寄言的怀抱里睡着。   这种怡然安静的日子,想想也挺不错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就带着三个小孩去了学校。在暑假的时候,沈寄言给三个孩子都补了不少功课,尤其是小梅,因为她的年纪最大,如果让小梅和武雄去读一个年级的话,到时候小梅和同班同学之间会有很多隔阂,所以这一次三个小孩都按照考试的成绩来分年级,每个人的试卷都不一样。   学校给小梅的试卷是小学四年级的,好在小梅是三个孩子中话最少但是学习却最刻苦的,考出来的成绩刚刚可以进四年级。但是因为暑假那段时间补课补的太匆忙,小梅一下要接收那么多东西,还消化不完全,所以小梅和同年级的学生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些。   小英最后进二年级,杨武雄从一年级开始读。   把三个小孩子安置好之后,兰芝也要开始奔自己的新事业,她打算租一些地,用来种大棚蔬菜。   农科院那边的院长听说兰芝也跟着沈寄言回来了,还想叫他去研究院工作,不过兰芝委婉的拒绝了,表示自己有什么东西会和他们一起分享,但是进研究院这件事暂时她还没兴趣。   研究院那边在城郊有一大片实验田,他们愿意租一半给兰芝,因为他们也用不了那么多。这一大片地以前是坟场,改革开放之后才开发出来的,但是因为资金问题,后面又搁浅了,最后被研究院拿去做试验田。   兰芝看到他们给自己的承包费用,比市面上便宜不少,再加上兰芝最近开了饭店,还没有收回成本,手上也有一些拮据,便答应了。   其实资金上面的问题,沈寄言想帮兰芝解决,但是兰芝拒绝了,现在他们还没有扯证,兰芝不想在经济上与沈寄言混在一起。   兰芝招了一些人工,开始大刀阔斧的搞起来。空间试验站的种子还剩下不少,兰芝一边培育大棚蔬菜,一边开始进行各类杂交种子的培植。   到底还是省城这边好,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化肥,而以前在金沟居住的时候,那边连最基本的氮肥磷肥都没处买,全靠人和动物的粪便。   秋收季节过了之后,市面上的蔬菜就少了许多,不过兰芝用大棚培育出来的蔬菜,一年四季都会有,只是有些菜肴的口感要稍差一点。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东西吃好,兰芝培育的第一批蔬菜已经成熟,因为卖相好看,   卖得还不错。兰芝这些时间又东奔西走,去打开销路,主要是和一些菜贩子合作。   因为兰芝这边的开价便宜,量大而且卖相不错,很快就和几个菜贩子达成了合作,这样兰芝今后也不用愁销路,她只需要好好的种菜、培育一些新品种就可以。   转眼就到了冬天,天气一天天变冷,兰芝也不想在外面活动,就窝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搞营养液。她现在想搞无土培养,后世的无土培养技术做得不错,兰芝以前也研究过这个。   她刚把培养液搞好,沈寄言就过来了,“这是用你的种子种出来的番茄,带过来给你尝尝,味道还不错,而且很高产。有了你提供的这些种子,我们院里的伙食都提高了,老院长昨天还说我带去的大米实在是太好吃了,问我还有多少种子,他愿意出高价给你买。”   所以说现在杂交种已经研究出来,但是在改良口感上和二三十年之后相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兰芝道:“我也没有剩多少了,培育出来的种子,你今年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这类谷种我打算再培育一次,希望明年可以大面积推广。”   “你还真是和我想到一处了,我已经向老院长提交了申请,接下来几个月到你这边继续学习技术,欢迎我吗?”沈寄言把盖了章的申请表递到兰芝面前。   兰芝:“……你都没有和我打一声招呼,就这么确定,我要收留你?”   “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直到你点头答应为止。”沈寄言从容一笑,视线又落在兰芝的脖子上,“今天又没有带我的项链?”   “戴着碍事,所以就取了。”   “真的取了吗?我来检查一下。”沈寄言走到兰芝身后,从后面搂着她,埋头在她的脖颈间,用唇一点点描摹兰芝的脖子,直到看见藏在衣领里的项链,他的唇忍不住上扬。 第48章   “沈寄言,这里是我的实验室,你别乱来。”兰芝道。   沈寄言把手环在兰芝的腰上,故意凑在兰芝的耳旁,用低沉魅惑的声音说道:“我哪里乱来了?”   兰芝试图掰开沈寄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但是很显然沈寄言的力气比她大,兰芝完全没有掰开,反而被沈寄言抱得更紧了。   温热的呼吸全都洒在她裸|露的脖子上,那种感觉非常的痒。   兰芝忍不住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然而因为他们离得太近,兰芝感觉到沈寄言的身体变化,身体突然就僵硬住,她再也不敢乱动了。   兰芝道:“沈寄言,放开我,这是外面,不是家里,你别乱来。”   “你这意思是我在家里就可以乱来吗?那今天晚上,你不可以把我关在门外。”沈寄言贴着她的耳朵说。   兰芝:……   他倒是很会挑自己话里面的漏洞,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得先把沈寄言稳住,万一这家伙真在这实验室乱来,那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你先放开我再说,这门都还没关呢,一会儿会有人进来。”   “我这就去关门。”   沈寄言说完,当真跑去把门关上。   兰芝:……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伐?这个关上门后,不就是等于和别人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一会儿小刘会过来取报告,把门打开。”兰芝平时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一般是没有把门关着。   “小刘要是过来,知道敲门,我过来看看你培植的营养液。”沈寄言说着,走过去贴着兰芝坐下,随后又和兰芝聊了一些无土栽培的知识。   聊完之后,兰芝又奇道:“你最近很闲呀?”   “不闲呀,这不还要到你这边来学习经验吗?”沈寄言说道。   因为兰芝承包的地和沈寄言工作的单位很近,兰芝和沈寄言的同事们也都非常熟悉,沈寄言手上捏着老院长开过来的学习证明,兰芝也不好把沈寄言拒之门外,最后只好让沈寄言在自己这边学习。   不过这样更给了沈寄言乱来的机会,搂搂抱抱已经成了常态。   三个小孩在沈寄言的辅导下,成绩越来越好,尤其是杨小梅,可能因为以前吃过太多苦,所以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在学习上非常认真。她来省城的时候还是班上的中下游,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已经能够名列班上的前茅。   兰芝非常欣慰,对杨小梅这一代人来说,有个好的文凭,今后他们出社会之后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开阔他们的眼界,彻底摆脱金沟村那种愚昧落后的思想。   相比之下,小英的成绩要稍微差一些,不过每个人各有所长,兰芝也不强求他们人人都要拿出好成绩,只要他们尽力就可以。   时间过得非常快,一转眼他们来到省城就已经有小半年了,三个小孩也长高了不少。   在期末领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为了庆祝小梅的进步,兰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坐在桌子周围边吃边聊,气氛非常好。   杨武雄非常   开朗,完全没有小说中那个阴郁狠毒的俺派boss的影子,他们终于摆脱了小说中的人物结局。   建筑上的气氛很不错,鬼灵精怪的杨武雄就开口道:“妈妈,我们班的同学都有爸爸,我也很想要一个爸爸。”   兰芝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杨武雄的脑袋,“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   “妈妈对我们虽然好,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个爸爸,沈叔叔,你愿意当我们的爸爸吗?”杨武雄说着,转过头一脸期待的看向沈寄言。   兰芝:……   沈寄言温和一笑,“我当然非常乐意当你们的爸爸,只要你们妈妈点头。”   “妈妈,沈爸爸已经同意了,今后他就是我爸爸了。每个孩子都有爸爸,他们说没有爸爸的孩子是野孩子,我才不想当野孩子。”杨武雄嘟囔着嘴,显得有些可怜和委屈。   “你怎么可能是野孩子呢?你们都有我和妈妈疼,今后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沈寄言摸着杨武雄的头,一脸温和的说。   “大姐二姐,今后我们就有爸爸了,妈妈是不是?”   兰芝总有一种错觉,敢情这一大一小是合伙来套路她?   “臭小子,这是大人们的事,你不要在这里瞎掺和,今天晚上的晚就由你洗了。”兰芝道。   “嗯,你和爸爸出去玩吧,我和大姐二姐一起洗碗。”杨武雄连连点头。   兰芝:……   晚饭过后,沈寄言和兰芝一同出了门,兰芝说道:“今天那些话是不是你教武雄说的?”   “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的人吗?我就算再喜欢你,我自己有嘴巴对你讲,怎么可能去利用那么小的孩子?”沈寄言说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已经长大了,也许是看你久久不肯接纳我,所以替我着急。”   兰芝:“……我什么时候没有接纳你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把结婚证办了?”沈寄言立马顺着兰芝的话说。   “那张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比起来,还是真情实感更重要。可是并不重要的一张结婚证,你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办,你心中还在顾虑着什么?我都已经30岁了,再不结婚就老了,老院长都在替我着急,让我早点和你把话说清楚。”   “你哪里30?你今年明明才二十八岁,骗我没有看过你的户口?”兰芝说道。   “二十八也不年轻了呀,你看周围的人都在替我着急。”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结得比较早,像沈寄言这样的,确实不多。城里还好一些,要是在乡下,那可就要遭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了。   不过当初沈寄言在金沟的时候,倒也没有多少人说要给沈寄言做媒,大约是知道在那种乡下没有几个人能够配得上沈寄言。   “那你就找一个呗!你以前为什么没有结婚?”兰芝好奇的问,毕竟像沈寄言这样,才貌双全,家里又有钱,而且还没有公婆的,绝对是香饽饽,没理由一直留到现在。   “以前一直东奔西走,经常出去调研就是几个月,所以就把这事儿给耽搁了。我现在就很想找你,你又不肯和我去扯证。”沈寄言道。   “看你表现,你要想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今后可不要后悔。”兰芝微微勾起唇角,既然沈   寄言愿意上钩,那就把结婚证办了也无妨。   其实他们现在这样的日子,也和结了婚的老夫老妻没什么差别了。只是一张证而已,既然沈寄言这么看重,那么就给他补上吧。   “我为什么要后悔?这辈子能遇上你,已经很好了,只是有点遗憾,没有早点遇上你而已。”沈寄言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要是能早点与她相遇,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和委屈。   “傻子!你早点遇上的,就不是我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它特定的轨迹,有一些可以改变,有一些却是没法改变的。”兰芝颇有感慨的说。   她没法改变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地点和身份,但是却同样可以用努力改变原本应该属于刘兰芝的结局。   世上难有十全十美的事,但是现在能这样活着,兰芝就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沈寄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头问兰芝:“你说这是你看的一本小说中的世界,那我在这本书中算什么角色?”   “路人甲。”兰芝道。   她以前和沈寄言稍微提起过,不过在原书中确实没有沈寄言这样的人物。   “我还以为我至少应该是个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呢!”   兰芝:“做梦吧你!”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在大街上走着,现在的省城远不及几十年后的繁华,但是也比乡村热闹多了。到了晚上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人,而兰芝开的那家饭店也一直会到晚上九十点才打烊。   经过这半年的时间,兰芝早都已经回本,这家饭馆她也一直交给刘二娘打理。不得不说,改革开放的这一波春风真的遍地是金,现在无论做什么生意,基本上都不会亏。   现在的政策开放了,很多人看到第一批经商的人尝到甜头之后,也跟着开始做生意,经济就这样被带动起来,大家的生活也越过越好。   兰芝打算再在城西开一家分店,现在是赚钱的最好时机,等这十几年过去,今后的生意不会这么好做,如果不在市场上站稳脚跟,那今后就只有等着被淘汰。   但是想要开一家分店,也需要可靠的人手,兰芝想了想,还是决定等翻过了年再说。   兰芝和沈寄言走到饭店,现在的客人正多,两人也帮着刘二娘端菜收钱。   忙活了一阵之后,才总算是可以歇会儿了。   “三姐,最近的生意很不错,果然还是城里好,我们一天赚的,就比我大哥一个周赚的还要多。”刘二娘兴奋地把账本给兰芝看。   “好好搞,到时候我们再开一家分店,会赚得更多,明年你再买一套房在城里,把你爷爷奶奶爸妈他们也接上来一起住吧,老家做农活实在是太辛苦了,而且又不挣钱。”兰芝说。   “果然三姐最懂我,我也很想把我婆他们接上来住,他们都还没有来过省城呢,要是他们来看到这么热闹,肯定很开心。”   兰芝点点头,不过她让刘二娘接刘太爷上来,倒也不单纯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太爷现在年纪大了,其实也有一身病,在老家那种穷乡僻壤,一旦犯病就没有办法,至少在城里的话,医疗设施和交通系统都很发达,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   而在小说中,刘太爷也活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人世。按照小说的发   展,刘太爷死后半年,刘太婆也跟着去了,刘家少了这两个老人,没出多久刘二娘也跟着嫁人,刘大鹏夫妇则远去沿海地区打工。   从这以后,小boss杨武雄的日子就越发难过,因为刘太爷没死刘二娘也在的时候,他们会多多少少接济杨武雄。   不过现在的剧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原小说,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逃不掉的自然规律,刘太爷和刘太婆也到了那个岁数,会不会按照原小说的剧情死去,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还要和你商量一个事,过年这段时间生意会好一些,我们在年前就不回去了,等过了大年,我们再一同回家一趟。”   过年的生意是最好的,因为很多人家有钱了,不想在自己家里做饭,就会下管子来吃,兰芝不想错过这个赚钱机会。   “好啊,没问题,还是赚钱最重要。有了钱哪一天不是过年?”刘二娘笑道。   “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我工作室那边最近也有点忙,估计没法过来帮你,你要是实在忙不过,就再招两个工人,你只管收钱就是了。”兰芝说。   刘二娘道:“我看那大学里有很多学生想找寒假工,到时候我贴两张告示出去,招几个学生过来帮忙。”   “嗯,可以,工钱给高一点也可以,反正现在我们的营业额可以,工人的待遇也不要太差了。”   省城还没有太多的外来工,所以经常会出现招聘不到人手的情况,兰芝现在手上的闲钱多,在工钱方面也给的大方。   兰芝给刘二娘交代完之后,便和沈寄言一同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还要培育一些优良种子带回老家去,在老家那边推广,增加那边的粮食产量。   第二天,沈寄言早早的就把户口本找出来,兰芝见了好笑道:“你用得着这么心急么?”   “怕你反悔,我们早点去把结婚证办了,今后也少一件事。”沈寄言说,“今天穿漂亮一点,结婚证上会放照片的。”   “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沈寄言:“你全身上下我哪一处没有看过,你换你的,我收拾东西。”   兰芝:…… 第49章   冬天的阳光明媚又温暖,透过稀疏的树枝散落下来,沈寄言骑着自行车,轻快的疾驰在铺满落叶的林荫道上。   “离开慢一点,我坐在后面屁股疼。”兰芝抱着沈寄言的腰,忍不住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   沈寄言扶着车头的手一抖,坐在后面的兰芝身形一顿,赶紧抱紧沈寄言,“你要死呀,差点把我甩到地上去了。”   “那也是你先捏我的腰,抱紧我,今天我们休息一天,我带你去试验田玩。”   “试验田有什么好玩的?我还要回我的实验室看看我无土栽培的番茄呢!我可没有这么多闲情陪你到处瞎逛,赶紧往回走啦!”兰芝说。   因为沈寄言骑的很快,兰芝不得不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今天他们去领了结婚证之后,沈寄言把这辆自行车提出来,说是要带她好好地玩一天。   “去了你会喜欢的,抱紧我这一段路不好走。”沈寄言说道。   “这么远的地方,干嘛不开车过来?”   越往前面走,道路就越不平坦,一路上都是小石头,而不是水泥路,自行车骑在上面,兰芝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要麻木了。   “因为车开不进去,到了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们只能骑着自行车穿过。”沈寄言说,“我觉得骑自行车很好,这样也很浪漫,比坐在车里好玩。”   好玩个狗屁呀!   现在这到冬天的,走在这外面吹着冷风,手都快要冻僵了。虽然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但是伴随着冬天阳光的,常常也是呼呼的大风。   兰芝探出个头,看着远方长长的道路,忍不住为自己的屁股默哀了几分钟。   “不行了,我要下来走,你现在放我下来。”   “前面就是平坦的小路了,忍一下。”   果然转了一个弯之后,终于告别了那一段凹凸不平的小石块路,这边的路并不宽敞,不过却是用水泥铺的,汽车通不过,但是自行车在上面却可以走。   沈寄言把车停下来,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将之折叠成一个小方块,垫在后面的座椅上,“上来不这样就不会痛了。”   兰芝看着他,“不用这么麻烦,不能呀,小心感冒了。”   “你坐上来吧,这么多废话,赶紧一点。”沈寄言说道。   兰芝这才跳上自行车的后座,有了沈寄言的围巾,这样坐着舒服多了,这后面的路相对来说平坦一些,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颠簸。   沈寄言骑了约摸半个小时的小路,终于来到山坡的尽头,他将车停在山头上,然后对后面的兰芝说:“看看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兰芝跳下自行车,看着眼前成片的白色花海,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   一阵山风吹过来,空气中夹杂着梅花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是不是很漂亮?等我把车锁好,我们一起下去看。”沈寄言将自行车锁了,然后又拿出放在车头的背包,牵着兰芝的手,一同往山坡走去。   “这是谁种的?你们实验室?”兰芝问道。   “不是,这片花海以前就有,当时我们发现的时候也很震惊,原本这一   块地我们也是要开垦出来种东西的,因为太漂亮了,院长就说保持原来的样子。所以这些梅花才没有被砍掉,不过当时没有这么多,后面我们又移栽了一些过来。那边那一片光秃秃的是水果树,是我们种的。小心一点,这边的路不太好走。”   沈寄言说道,向兰芝伸出手,半扶半抱的搂着兰芝。   “确实不错,今后说不定还可以成个景点,千万不要破坏了。”虽说现在的景点非常少,也很少有人出来旅游,但是等再过几十年后,人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一到春天家家户户都会出去玩,打造景点也是非常赚钱的商业模式。   “这种地方,谁会来呀?”沈寄言忍不住笑道。   两人走到花海中心,兰芝忍不住攀起一枝梅花闻了闻。   就在这个时候,沈寄言拿起背包里的相机,对着兰芝卡擦咔擦拍了两张。   “喂,你什么时候把相机也带出来了?”兰芝听到声音回过头,看着那古老的胶卷相机,兰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她并不喜欢拍照,前世她的手机里连自拍照片都找不出几张。   “出来玩,当然要拍几张照片做纪念,不要乱动,不然拍出来是模糊的。”沈寄言说道。   “给我,你过去,我给你拍两张。”兰芝作势要去夺过沈寄言手里的相机。   沈寄言把手举起来,兰芝没有她高,踮起脚尖都够不着他的手臂。   结果拉扯的时候,沈寄言脚下一个不稳,两人一起跌倒在土沟里。   这土沟里的杂草丛生,倒是没有将他们俩摔着,沈寄言倒在下面,兰芝扑倒在他身上,呈现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   感觉到沈寄言的变化,兰芝忽然脸色一红,忍不住伸手捶了沈寄言,“你这个坏蛋,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想呀,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住的。”沈寄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兰芝:……   算了,兰芝打算从沈寄言身上爬起来,结果没想到还没爬起来,就被沈寄言长臂一挥,又将她按在了胸前。   “陪我躺一会儿,这里的阳光刚刚好。”沈寄言说道。   “谁要和你在这里躺?这里是野外,赶紧起来。”兰芝面红耳赤的说。   “放心吧,这里没有人来的。再说我们只是躺一躺,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兰芝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寄言狡黠的目光。   兰芝忽然发现她认识的沈教授已经变了,她一开始以为沈寄言是个非常正经的学究派,没想到和沈寄言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而且老不正经了。   沈寄言伸出手,帮兰芝拂去头发上的花瓣,“你现在这样子真漂亮。”   第一次听到沈寄言夸自己漂亮,兰芝的脸色更红了。但是要说颜值,兰芝再也没有见过比沈寄言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他身上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而且五官长得非常精致,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轮廓有棱有角却又不失柔和,比她见过的明星都还要好看。   最重要的是,沈寄言身上有一股学者的气质,这是很多人模仿不来的。   “花言巧语。”兰芝评价了一句,唇角却止不住往上扬。   “我这是在称赞我的老婆,   怎么能算得上花言巧语?”沈寄言笑道。   温暖的阳光透过花枝洒落下来,落在沈寄言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   兰芝轻轻的靠在沈寄言的胸前,听着沈寄言的心跳声,周围花香似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沈寄言,有你陪我真好。”   沈寄言伸手搂着兰芝小巧的肩膀,“这句话该换我给你说,有你真好,才让我在这个世上没那么孤独。”   “其实我父母在我念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外婆住一起,然而没过几年,外婆也走了,每次我回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就觉得很孤独。所以,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去外地走访,很少待在家里了。”   沈寄言慢慢的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后来直到遇上你,可能你不会相信,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特别。当时你和另外一个小女孩站在树林边,我还以为你也只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但是你脸上又没有一丝羞涩,看上去非常淡定从容……”   兰芝仔细想了一下,她倒是差点忘了,第一次见沈寄言的时候,她确实适合自己的一个小侄女一起去的,当时她的侄女想要看这个省城来的好看的教授,拉着她壮胆。   “后来知道我是一个带着几个孩子的离异女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眼瞎?”兰芝抬起头,挑挑眉梢问着。   “这倒不至于,但是当时挺失落的,没想到你已经嫁了人,不过知道你和你的前夫已经离了婚,我又暗中为你高兴。像你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当时有点想来安慰你,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需要安慰,心中很佩服。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妻子,一定会好好呵护,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兰芝看着沈寄言,对方的眼睛一片雪亮,看她的眼神也极尽温柔,兰芝心中一暖,忍不住俯下身,在沈寄言的眼角亲了一口。   “我和那个人原本就没有生活过,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原本我都打算这辈子就这样单身下去,没想到最后栽倒在你手里。”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们已经结了婚,这辈子就是夫妻了。”沈寄言捧着兰芝的脸,对着那两片唇温柔的吻了下去。   风穿过花林,吹落了一树梅花,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两人的周围。   世界是这般静好。 第50章   将近年关,刘二娘的饭店生意越来越红火,杨小梅等三个小孩每天做完作业之后,都会去店里帮衬一下。刘二娘也新招了几个大学生当短工,按天发工资。   因为兰芝的蔬菜基地一年四季什么蔬菜都有,而且价格跟外面的时蔬相差也不是很大,所以每次来她这里订货的菜贩子也特别多,现在兰芝完全不愁销路。   不过兰芝的主要任务并不在这里,大棚蔬菜有专门的人照料,她的主要任务是配种,大力推广产量更高口感更好的农作物。   这个书中的世界和她原生的世界有一些不一样,这里没有袁隆平院士,兰芝有时候想要是袁隆平爷爷在就好了。   兰芝每天和沈寄言都泡在实验室,也研究出了不少新品种,但是有一些实验需要时间才能完成。   一晃新年就过去了,过完年兰芝打算和刘二娘回一趟老家,沈寄言坚持要和她一起回去。   但是家中的三个孩子马上又要开学了,没有大人的话,兰芝也非常不放心。   结果沈寄言找了他的堂姐,让堂姐帮忙照看几天,兰芝这才松口让沈寄言同自己一起回去。   和外面相比,金沟村这边的变化并不大,依然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杨大嫂和老七媳妇合伙卖小吃,只是现在做小吃的人越来越多,利润已经和以前没法比了,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陈二一直帮着兰芝做地里面的活,这个小伙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勤劳老实,兰芝想带他去城里,学习一些栽培技术,到时候帮自己打理蔬菜基地。   兰芝一回来,整个金沟都热闹起来,生产队也来了不少人,因为去年兰芝的水稻产量不仅翻倍,而且那稻米也非常香糯,跟现在他们种的那些常规稻很不一样。   这个年代大家都很重视粮食,所以都寄希望在兰芝身上,也希望自己的田地能增产,这样就可以吃饱饭。   兰芝这次确实也带了不少水稻种子下来,裴队长带人去街上把兰芝运回来的水稻种子搬到生产队,然后开始发放。   当然这些水稻种子也是有定价的,毕竟兰芝和沈寄言为了这些水稻种子也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考虑到大家的经济情况,水稻种子的定价在合理范围,总的来说,基本上都买得起。   有的人怕今后没得买,还想多买一些回去,不过裴队长又设了上限,家里有几亩地,就最多只能买多少斤。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不会出现被某家全部买走,而剩下的人家没有稻种买的情况。   其实兰芝和沈寄言带回来的稻种不止这么一些,县城的领导们都精得很,早就打探好了消息,听说兰芝和沈寄言要回来,他们还特地派了货车过去运种子。这次县城带回来的不仅有水稻种子,还有玉米种子、大豆种子,以及一些开年过后的蔬菜种子等。   兰芝这边的稻种卖完,依然还有不少人不肯离去,就坐在兰芝的院子里和兰芝聊这半年发生的事情。   “兰芝,你现在发大财了,我们都跟着沾了光。你今后还要不要回来呀?有你在,我们的日子才好过,你看你一走了,我们都赚不了什么钱了。”老六媳妇说。   以前她是巴不得兰芝离开金   沟,没想到兰芝真的离开之后,他们的日子却一天天过得艰难起来。   以前兰芝在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够研究一些新的东西,让他们有赚钱的机会。兰芝走了之后,虽然杨大嫂和老七媳妇都在做这门生意,但是这两人的脑袋明显没有兰芝灵活,就只会做兰芝教的那些东西,结果这东西越卖越便宜,市面上太多了,他们渐渐的失去了价格优势,全是靠着“金沟村正宗小吃”这个头衔才有那么些销路。   “我今后没什么事的话,应该不会回来了,裴队长,我这几亩土地,你看周边谁要愿意做的话,都拿去做吧。到时候上缴粮税的时候帮我交上就好。”兰芝说道。   现在的农村非常看重土地,也非常看重粮食,很少有人会把土地给别人种,但是也有一些自己做不了那么多,或者是家里有人长期居住在外地的,会将土地承包给别人,每年会收一些承包费。这种承包费通常是粮食,每亩田就给多少担水稻。   老六媳妇一听这个,就说道:“兰芝,哎哟,你现在赚到大钱了,你这么好的土地都不做,那真是多可惜呀。现在陈二不是在帮你做着吗,你就让陈二一直给你做,承包给别人那是你亏大了。”   “五嫂要是实在想承包出去的话,那我们帮你做吧。我们两家隔得也比较近,又是一家人,承包给别人你也不放心。”老六说道。   要是能把刘兰芝那几亩地拿过来做,那今后他们家就不用愁吃了。   丁家两口子在旁边听得眼红死了,丁家媳妇说道:“老六,你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做工,哪有时间种这么多地?”   “今年没有活做,我也想好好的在家里种一年地。去年在外面做了一年工,结果把土地给荒废了,简直得不偿失,今年别人请我去做,我也不太想去了。”老六说道。   其实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去年他在外面做工,错失了几次赚大钱的机会。当时家家户户都在卖刘兰芝的小吃,结果他在别人家里做工,一做就是几个月,回来后才发现卖小吃赚的钱比他做工的钱多多了。   一想起这事儿,杨老六心中就悔啊。   既然杨老六已经开口了,兰芝也没有计前嫌,就把这事交给了他们。   老六媳妇揽得了这门好事儿,心中乐开了花,便又贱兮兮的凑到兰芝面前道:“兰芝,还是你最能干,最聪明,老五那个傻子,这里有问题。”   老六媳妇说着,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他放着你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跑去找那个城里的野女人,他以为城里的女人就好,好个狗屁!”   “你不知道,上次老六去城里,见着了杨老五,好像那两口子正在吵架,那个女人吵得杨老五连话都不敢回。而且现在的供销社不像以前那么吃香了,听说很多供销社都要撤了,这样的话就和杨老五可能就没有铁饭碗了。”   “也是他活该!所以说做人不能做得太绝了,兰芝这么对他,他反过来却在外面乱搞,还把野女人带回来在兰芝面前成威风,人在做,天在看。”老七媳妇义愤填膺地回了一句。   “可不是嘛,我听老六说,杨老五还打听你的消息想回来。”老六媳妇道。   “他还有什么脸回来,他们两母子简直丢尽了杨家人的脸!既然跑去城里了,这一辈子就别再回   来了,现在这里没有一份地是他的,他回来有什么用?”老七媳妇讽道。   “所以,我都跟老六说了,叫他千万不要掺和这事,让杨老五就好好的待在城里,现在人家兰芝可不稀罕他。既然你都离婚了,又是他自己选的,就不要后悔。”老六媳妇道。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兰芝又把陈二叫过去。听说兰芝要把土地承包出去,其实陈二当时是想自己把土地承包下来,不过老六两口子开了口,陈二这个外地人就不好插嘴了。   “你是不是也想种我这几亩地?”兰芝开门见山地问。   陈二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几亩地太小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城里,我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农业基地,现在正需要人才。”   陈二震惊在原地,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刚才心中的失落一下就一扫而光,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兴奋之情。   “兰芝姐,真的吗?只要你肯带我去,我一定去帮你好好打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嘴巴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谢你才好。”陈二激动地口齿不清的说。   他没法回自己的老家,因为家里太穷,而且叔婶对他也不好,要是兰芝不收留他了,他不知道自己又该去哪里赚钱。虽然他现在手上有一些积蓄了,但是他老家的房子早都已经垮了,这点钱回去盖房子肯定是不够的,到时候又只得寄人篱下。   兰芝一直对他很好,还教了他很多东西,从来没有嫌弃过他是外来人,他也知道兰芝非常有本事,这次刘二娘和兰芝一起去省城,回来浑身上下都变了个样,跟乡下人完全不同了。   他也想要那样的生活,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陈二现在完全是无条件的相信兰芝,相信这个给他希望的年轻姐姐。   “你不用这么激动,这两天我就放你几天假,这件事你还是要和你的姑爹姑妈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兰芝说道。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手机,通讯非常不方便,而农村里的大部分人也没有去过外地生活。像陈二娃这种才刚刚成年的,要是不明不白就走了,只怕又不知道会传出一些什么传闻来。   现在农村也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青年去沿海务工,但是在这当地人看来,就觉得这些人是被骗去了,很多家长都非常反对家里年轻人出去闯荡,觉得外面不安全,在家里务农才是正事。   当然这是这个时代的狭隘,等过不了多久,第一批去沿海赚了钱的人回来,外出务工就会成为大部分农村人的常态。   陈二非常感激兰芝,接连道了谢之后,就跑去隔壁的窗口上给他亲戚说这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过来看热闹的乡亲邻里全都回去了,空旷宽大的房子便只剩下兰芝和沈寄言两人。   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他们还很少像现在这样清净的单独相处,平时在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闹腾着呢。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气氛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第51章   楼上的房间因为太久没有人住,积了不少灰尘,等兰芝洗完澡准备上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沈寄言早已将房间早已打扫干净。   卧室小阳台上的门是打开着的,一抹清瘦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正遥望着夜空中那一轮圆月。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丝兰花香。   兰芝不禁莞尔,抬步朝沈寄言走过去。   “洗完了?”沈寄言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转过头看了兰芝一眼,眼底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兰芝轻嗯一声,和他并肩站立,月色刚好可以照到他们所站的这个小阳台。   兰芝抬头朝天上望去,这里的天空没被污染过,看上去一片墨蓝色,很干净。那轮圆月又大又亮,洒下一片清白的光,落在山野间朦朦胧胧。   月下的田野里,正弥漫着一股雾气,似仙境一般,美不可言。   许久没有回来这里,兰芝现在竟莫名觉得亲切,她微微一笑,感慨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惜三个小孩子不在,要是他们在,肯定更热闹。”沈寄言说着,伸手牵起兰芝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不过他们不在也好,我们终于可以清静一天了。”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兰芝的眼睛,微薄的唇轻轻向上扬起,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落满了淡淡星火。   兰芝一直知道沈寄言长得好看,却从来没曾想到好看到现在这种地步,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沦陷。   兰芝移开眼,转头看向阳台上的那盆兰花,那是去年夏天的时候,沈寄言从山上搬回来移栽在花盆中的。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活了,现在已经开了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闻着倒是挺香。   兰芝不知怎的就想起前世,他爸爸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尤其喜欢兰花,只是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没了自己,他们一定很伤心吧!   这个世界和她原生的那个世界并不互通,兰芝也没法去找到她的父母。想来也是,毕竟这是作者想象出来的世界,就算借鉴了现实背景和现实世界,可终究是虚幻的。   有时候兰芝也会有一种不真实感,感觉自己只是在做一个梦,一个非常真实的梦,说不定某一天梦醒,这一切就不见了。   沈寄言进屋端了两条椅子来到阳台,“坐下聊吧,你在想什么?你的父母?”   兰芝都有些怀疑,沈寄言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说沈寄言会读心术。   “不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他们养育了我二十多年,我还没来得及报道他们,就这样没了……”兰芝说到这里,垂下眼眸。   沈寄言伸过手来,握住她。他的手温热,被他这样握着,兰芝便又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你不知道,其实我爸的身体不好,有三高,就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反正就是一堆毛病。他偏偏管不住他的嘴,我妈因为这件事差点和他闹离婚。”   “他们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架,我妈的脾气比较暴躁,每次搞得都跟天要塌了似的,我当时看着都为他们心累。后来有一天,我爸真的   生病了,我妈又跑去照顾他。”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了一辈子,有时候想想婚姻其实也很无趣,是吧?”   兰芝问沈寄言,她是一个不喜欢和别人聊自己过去的人,不过今天这种氛围刚刚好,兰芝很想找个人聊聊过去,聊聊那个很遥远的世界,和那些已经渐渐变得模糊的亲人。   沈寄言听后,温柔的笑了起来,“我倒觉得挺不错的呀,感情本来就是细水长流,很多人都像你们父母那样过一辈子,平平淡淡的挺好。不过我不喜欢和人争论,更不会和你争论,无论遇上什么事,我们都一起商量,不要一个人独自扛。再和我讲讲你的朋友,你的亲人,我觉得你以前的那个世界一定很有趣。”   “确实比现在有趣多了,今后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手机,足不出门就可以买到一切你想买的东西,今后的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那本小说也是在手机上看的。”   “手机?”   两人开始闲聊一些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话题,沈寄言对兰芝原本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一直问个不停。好在沈寄言没有当自己是胡说八道,兰芝也终于找到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夜风习习,兰芝靠在沈寄言的怀里,和他讲解的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沈寄言伸手拨弄着她的青丝,这个乡村的小夜晚显得越发恬静安详。   两人一直聊到半夜,沈寄言才抱着兰芝去床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虽说这里没有第三人,但是被沈寄言这样抱着,兰芝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别扭,耳朵也跟着发烫。   “不要乱动,我就想抱抱你,我们家的生活开得这么好,你身上怎么还是没有什么肉?”沈寄言说。   “你不也瘦得跟排骨似的,还说我。”兰芝抬起头瞄了一眼,月光正好照在沈寄言的脸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   兰芝现在这具身体确实不胖,但是兰芝觉得自己吃的也不少了,可能跟原主以前生过病有关吧,无论她吃多少,这句身体也胖不起来。   “我瘦得像排骨?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瘦的像排骨?”沈寄言把兰芝抱到床上,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流畅紧致的胸膛。   毫不夸张的说,沈寄言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因为长得高,身材比例好,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穿什么都很有范。但是脱掉外衣的沈寄言,却又绝对不是白斩鸡,他有六块腹肌,不至于看上去羸弱,也不至于显得很壮。   兰芝的脸越来越烫了,“睡觉了,你脱什么衣服?!”   “正是因为睡觉了,所以才脱衣服呀。”沈寄言笑着说,然后先开被子,钻了进去。   “不要耍流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睡了。”兰芝试图掰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结果反被那双手握住了。   “今天孩子们不在,我们来做点大人该做的事吧。”沈寄言说着,把头埋在了兰芝的脖颈间,“你身上真香。”   “那是香皂的味道,你身上不也一样。这么喜欢闻,你闻你自己不就得了。”   “不一样,你身上有你的味道。”   “唔……沈寄言,不要咬……”   这个混蛋!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了一室朦胧,房间里传来令人   耳红心跳的声音,被风轻轻一吹,散落在无边夜色中。   第二天,沈寄言一大早就被县城的领导接去了县城,因为沈寄言太难过来一次,去年有了沈寄言的指导,这个小县城的粮食产量比前年增加了30%,这可是实打实的业绩。   县城的老干部们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当然又是千方百计邀请沈寄言过去给他们讲专题,教他们如何做这些新品种的粮食作物。   这次运过来的新品种大部分都是兰芝的公司培育的,其实应该是兰芝去讲解更妥当,不过昨天晚上兰芝被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沈寄言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兰芝在家里睡到中午才起来,她真是搞不明白,沈寄言看上去那么温温和和,怎么在床上就跟一头喂不饱的野兽似的。   她的腰,她的腿……   刚起床穿好衣服,刘二娘就过来了。   “三姐,今天中午过去我们那边吃饭。”刘二娘笑盈盈的说道,“大哥大嫂今天也回来了,今年过年我们家没有聚齐,现在只好年过了聚。”   兰芝正在楼上的窗前伸懒腰,她和刘太爷一家本来也很熟了,倒也没有客气,就笑着对楼下院子的刘二娘道:“行,我这正愁不想动手呢。”   昨晚运动太过激烈,今天她浑身上下都酸痛,完全不想动。   “那你收拾好就过来吧,我先回去了,他们一个个非要我下厨。”刘二娘说完就又赶回去了。   楼下的厨房里,老七媳妇和杨大嫂正在做小吃,见到兰芝下楼,老七媳妇就说:“我刚才还正和大嫂说中午叫你一起吃,没想到刘二娘过来请你了。那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我们跟着你赚了钱,还没有请你吃过饭呢。”   “不必这么客气,你们最近卖的怎么样?”昨天人太多了,兰芝也没来得及问这些。   老七媳妇道:“现在会做的多了,市面上很多人都在自己做来卖,现在的利润和以前没法比,不过也比种地强。”   老七媳妇倒也没有夸大其词,这门生意的利润确实没有以前多,这小吃本来也不算复杂,很多有经验的厨师多试几次,也能摸出一些门道来。   兰芝想了想说:“你们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出去,也可以去省城那边发展。”   显然老七媳妇和杨大嫂都没有这个打算,杨大嫂道:“我们这一走,家里就没有人了,若是只有我们大人倒也好,还拖着小孩子,实在没法离开。”   “我要是年轻几岁,又没有我们家小琴,像刘二娘那样是个单身姑娘,不用兰芝你开口说,我也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一起去。”老七媳妇说道。   “我们家杨大但是可以和你一起去。”杨大嫂说道,她的大儿子已经成年了,现在还没有娶媳妇,倒是有很多人给杨大嫂的儿子做媒,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看对眼的。   兰芝道:“现在没有价格优势,其实你们也可以去集市上租一个门面直接出售,然后再开发一些新的品种,一直一成不变的卖这些东西,肯定没有竞争力。”   “我们的脑袋没有你灵活,手艺又没有刘二娘好,只会照着做,哪里想得出什么新奇玩意儿。”杨大嫂说道。   兰芝想了想,道:“你们看隔壁刘大鹏两口子做的就很好,他们的手艺也跟你们差不多,现在在沙尧镇   那边不是一样混得很不错,听说又买了一个大门面。”   “他们两口子确实很厉害,我们都佩服,才一年时间不到,就把门面都买下了,家里还修了这么漂亮一幢洋房子。现在我们生产大队呀,除了兰芝你,最富有的就当属刘家了。”老七媳妇无不艳羡的说。   “你们好好做,今后的日子会更好。现在你们手上也有些积蓄了,可以找个合适的门面,一定要客流量多的,开一家小吃店。你们现在这样在这交通不便的乡下,完全没有什么优势。”兰芝给他们分析道。   “你说的也是,我们其实也想过,但是算下来还要出房租,可能也没有什么赚。”杨大嫂说,他们去问过街上那些铺子,愿意出租的不多,要找合适的还真是不容易。   可能每个人的个性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畏首畏尾,有的天生就很有冒险精神,兰芝劝说一番后也不强求。   不过像他们这样做下去,这门生意迟早会走到死胡同。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杨大嫂和老七媳妇都是比较顾家的女人,让她们一整天待在街上卖东西,她们会非常不放心家里。   兰芝忽然想起一事儿,就对他们道:“现在你们的销量也不多,那我再教你们一样手艺吧,你们在家里就可以做。”   当初兰芝培育菌种的工具还在,那些工具都是她和沈寄言从县城带回来的。兰芝以前用过几次,培育出来的菌种还不错,用菌种生蘑菇也很方便。   现在的菜市场上很少有人卖蘑菇,因为很少有人人工养殖,卖的都是野生蘑菇。尤其是平菇,炸出来味道还不错,以前因为太忙,所以兰芝也没来得及把这项手艺交给两人。   杨大嫂和老七媳妇听到兰芝这话,都欣喜若狂。兰芝便又给他们说了怎么培养菌种,种蘑菇没什么技术含量,比较麻烦的是培养菌种。   只要能把菌种培养出来,基本就没什么问题。炸蘑菇的口感比素炸丸子好吃,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卖炸蘑菇,也可以靠培养菌种、种蘑菇卖钱。   这一项主要是卖技术,不懂其中诀窍的人也很难学到。   老七媳妇和杨大嫂听了之后,都觉得这个很好,今后也不怕别人和自己竞争,两人对兰芝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兰芝算算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就没再和老七媳妇杨大嫂两人闲聊,直接去刘家了。   路过何太婆门口时,何太婆正在门口穿针引线,兰芝看她半天都没有把线穿进针孔,便走过去笑道:“何太婆,我来帮你吧!”   何太婆见是兰芝过来,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原来是兰芝呀,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差点都没把你认出来了,你现在真是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年轻。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就看你和沈教授长得最好,也最般配。”   兰芝脸色一红,“您老就别再夸我了,我这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你这是要缝什么东西?”   “我这是准备做几双鞋垫子,你和沈教授穿多大的鞋呀?我人老了又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好,也就只会做一些老掉牙的东西,还希望你和沈教授不要嫌弃。”何太婆说。   兰芝完全没想到何太婆做东西是要送给她和沈寄言,忙劝阻道:“何太婆,你就别再折腾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怎么   还好意思收你的东西?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心领了。”   “不折腾的,反正我也是没事做。我真是要谢谢你,你帮我想的法子,现在我终于可以吃得上饭,我们家老二成了亲,也比以前像个人了,他现在天天就和媳妇出去卖东西,我就在家里帮他们做饭,煮点猪草。我跟你说,我那个儿媳妇还是不错,都没让我去山头上做活……”   何太婆絮絮叨叨的和兰芝说着,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嘴巴就没有合拢过,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   看着眼前的老人,兰芝又想起了小说中的情节,在小说里,何太婆是因为上山做农活掉进了水田里,然后就得了瘫痪,一直在床上躺了两年才离世。   像何太婆这一代人,出生于战乱年代,又经历□□,苦了一辈子,实在令人可怜。现在只要能吃得饱饭,何太婆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我还给你们家三个孩子做了鞋子,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脚,我都大半年没有看见他们了,你这次回来怎么都没带上他们?”何太婆问道,又起身去给兰芝拿鞋子。   兰芝:“他们在念书,现在已经开学了,所以就没有一起回来。何太婆,你真是太客气了。”   没过一会儿,何太婆就从屋里拿出鞋子过来,“我是估摸着做的,你拿回去给他们试一试。”   兰芝将何太婆做的鞋子拿在手上看了看,不得不说,何太婆的手工真的非常精湛,就这样凭一双手做出来的鞋子也这么精巧,而且看上去非常结实暖和。   就是杨武雄最近半年长高了不少,这最小一双鞋子穿在他脚上可能小了些。   不过到底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兰芝便收下了。 第52章   刘家的人多,原本的老房子占地也多一些,所以修的小洋房比兰芝那边要宽敞,也同样是分上下两层,但刘家这边的楼上比兰芝要多两间卧室。   刘太爷和刘太婆见兰芝过来了,都笑盈盈的招呼她过去坐。   燕三娘长胖了一些,肚子也隆起来了,看样子是有小宝宝了。燕三娘嫁到刘家也有三四年,因为一直没有怀上小孩,也经常被人拿去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她的婆婆刘大娘有些封建,把传宗接代看得很紧,以前他们俩婆媳相处不太好,不过因为有刘太爷这位老爷子做调停,倒也没有像杨家的婆媳那样三天两头的吵架。   后来燕三娘和刘大鹏去沙尧镇开了饭店,几乎很少回到金沟村,而燕三娘和刘大鹏也赚了钱,家里的生活跟着变好了,那刘大婆看儿媳妇也觉得顺眼了,没再像以前那样觉得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没想到两口子忙着赚钱的时候,把孩子给怀上了,这绝对算刘家的一桩大喜事。   刘家人多,倒也不需要兰芝去帮忙,燕三娘就拉着兰芝去一旁聊天。   “三姐,你和沈教授在一起了,怎么也不给我们说一声?这杯喜酒我们还是要喝的呀!”燕三娘笑着说。   她和沈寄言在一起这事,刘二娘是已经知道了,也难怪燕三娘会知道。不过她和沈寄言一同回来,沈寄言又住在她家,旁人不往这方面想才怪。   兰芝倒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就道:“有什么好庆祝的?我这人比较怕麻烦,就这样凑合着过就行了。听说你们在沙尧镇又买了一个门市,那边的生意看来还不错。”   “这还不是托你的福,要是没有你,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过着什么穷日子呢。”燕三娘万分感慨的说,“不过沈教授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你跟着他比跟着杨老五好多了,现在你和杨老五已经离了,自己也找到了适合的人,我才敢这样给你说。”   兰芝风轻云淡的笑笑,没有表态。   燕三娘又说:“三姐,你是一个有文化有内涵的人,沈教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而且还一点都不矫情,你们在一起才有共同的话题。现在你和沈教授一起去省城发展也很不错,我都听二妹说了,那边的教育比我们这边好多了,对孩子的发展也好。我都在算着,今后等这娃娃生下来,我也努力把他弄到省城去,像你和沈教授这样有文化多好,我这一辈子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不想自己的孩子今后像我这样。”   燕三娘的娘家穷,当年燕三娘的成绩还不错,但是因为没有钱上学,后来就辍学了,早早嫁给了刘大鹏。现在改革开放,有文化的全都分配工作,比在乡下种地好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年送小孩去学校上学的家长也明显多了很多。   早几年的时候,农村还有一些人觉得读书没用,都不肯花钱让小孩上学。   虽然这种思想在农村还是有,但是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燕三娘跟着刘大鹏到处卖过东西,现在又在沙尧镇那边开了铺子,思想也比农村要先进一些,她能这样想,说明她还是个明白人。   “好啊,有这样的想法非常不错,这个时代在   一天天变好,今后只会越来越好,我们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也给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兰芝说。   燕三娘也非常认同兰芝这个观点,随后她又说:“你和沈教授这一杯喜酒,这次回来一定要补办,我的礼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不能这么一声不吭说算了。”   “补办什么,你们心中知道就好了。”兰芝道。   两人闲聊了半天,很快就到了开饭时间,刘家现在有钱,这顿午饭也准备得非常的丰盛。   午饭之后,兰芝又联系人将家中那只膘肥体壮的家猪卖了,这只猪一直是陈二在养。原本当初兰芝离开的时候就想把它卖掉,但是因为实在是太瘦小,没有人愿意买,所以兰芝才让陈二养着。   没想到陈二还真是干活小能手,竟然把这只猪养得那么肥。   兰芝把这只猪卖的钱分了一半给陈二,毕竟人家养了大半年,这些是他该得的。   那陈二娃拿到手后又高兴了半天,他昨天晚上回去就给他的亲戚说了,滩口上的穆五听后也非常高兴。   今天还和陈二一起到了金沟村这边,当着兰芝的面对陈二说:“你跟着兰芝姐一起去省城,今后可就要好好的跟着兰芝姐混,你现在爸妈都没有了,家里也没有房子,也是兰芝姐心好,才这样提携你,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不来,你可一定要懂得感恩。”   陈二自是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会听兰芝的话,穆五还给兰芝送了一只野鸟来,说是自己去山里抓的野味。   现在的乡村打猎的人并不多,有时候还可以在山头上看见野兔子野鸡野鸭等野生物。   “这鸟儿的味道不错,而且还补人,听说挺珍贵的。”   兰芝看了道,还是收下了,把它关在后面的院子里,又对穆五说道:“这鸟儿生长在野外也很不容易,既然是国家保护动物,今后你还是不要去打鸟了,要是被抓住,可是要进监狱的。我会把这只鸟儿放回它该去的地方,你的心意我也心领了。现在你们的生活能够吃饱,不像以前那样要挨饿,再好吃的东西,到了肚子里都是一样消化,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不要再铤而走险做这些犯法的事情。”   其实兰芝并不吃这些野味,只是要是又退回去,这只野鸭子最后肯定会不会落入他们的口上就是一个未知数。   那穆五见兰芝这么说,只好挠挠头道:“兰芝姐是个文化人,知道的可真多。既然你说这抓鸟是不对的,以后我不去抓就是了。”   现在的农村还可以看到很多各种各样的鸟,然而等几十年后,人类的过度砍伐,会使很多鸟类品种濒临灭绝,成为珍稀动物。   兰芝希望这个世界没有那一天的到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兰芝就专门在家里教杨大嫂和老七媳妇两人培植菌种。   杨大嫂和老七媳妇谈不上聪明,但是做事勤劳认真吃得苦,兰芝多教几次之后,他们终于掌握了这项技术。   转眼间,一个周就过去了,省城的铺子还要人照料,刘二娘也不敢在家里多停留,就收拾好东西和兰芝一同去省城,这次同去的还有陈二娃。   临走之际,县里的领导特地过来送行。   虽说是送行,但其实县城的领导是希望沈寄言和兰芝在春种的   时候再回来一趟。   估计县城的领导也看出了沈寄言和兰芝之间的关系,便极力劝说兰芝:“刘同志,我们县里的庄稼真的就全靠你们俩了,等播种的时候,你看你们能不能抽点时间回来?要是交通不方便的话,我们这边可以派专车过来接你们,我们县基本上算是贫困县了,很多地方都吃不起米饭,我的理想就是希望家家户户都能向你们金沟村一样吃饱穿暖。”   兰芝也看出了这县里的领导是想做一些实事,倒也没有推却,“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将现在的稻种分发下去,鼓励大家种植,只要不发生意外,满足温饱应该不是问题。”   “那我当你们是答应了,到时候我亲自过来接你们。”   兰芝被他的热情搞得不好意思,“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自己开车回来。”   “不麻烦不麻烦,我听说你在省城搞大棚蔬菜和无土培植,我们也想过来见见世面,到时候还请刘同志多多指导。”这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曾局自然不想错过。   寒暄一番后,曾局终于征得兰芝和沈寄言的同意。   沈寄言开车离开,刘二娘笑道:“三姐你现在好威风,连县城来的领导都对你青睐有加。”   “兰芝姐本来就很厉害,我们老家那边也听说了兰芝姐的名号,他们还想问我要一些稻种呢!现在到处都在讲兰芝姐你的故事。”陈二娃一直在老家,知道很多传言。   兰芝倒没什么想法,只是有些意外,自己现在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刘二娘却很有兴趣,赶紧问陈二,“什么故事呀?快说来听听,现在我们的三姐已经成了风云人物。”   “什么样的故事都有,他们还说兰芝姐受到了神仙的指点,是被神仙附体,代替神仙来拯救我们。还有的说兰芝姐你会法术,一下就知道人贩子在哪个地方……”   “噗哈哈哈!”刘二娘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谁传出来的?编得果然就像故事一样。”   兰芝也是哭笑不得,要是自己真有这么神就好了。   不过在这种落后的地方,还真有不少人信鬼信神,兰芝也听过他们给小孩子讲一些比较离奇的鬼怪故事,比如什么二十四座半边山呀,说得有模有样的。   而且很多这类故事是基于他们当地的一些地理风貌或者人物来编出来的,有的人听了会信以为真。   兰芝觉得当神话故事听听还是不错,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了神话故事里的主角。   “你今天不晕车了?少说点话,小心一会儿又晕车了。”兰芝看他们那么兴奋,也忍不住笑了。   经兰芝这么一提醒,刘二娘果然觉得自己头又开始昏起来了,“哎呀,三姐你不该说的,你一说我就头晕。”   “你们的兰芝姐确实与众不同,以前不是这个世界的,而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这里,比神仙更厉害,以后你们要多跟她学习学习。”沈寄言也跟着开了个小玩笑。   “开你的车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兰芝伸手轻轻拍了下沈寄言的头,结果反被沈寄言一手抓住了。   “我正在开车呢,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开?”   “谁要和你一起开车?”这话一说出口,兰芝脸色又红了,虽说刘二娘和陈二娃不知道开   车的意思,但自己给沈寄言科普过。   兰芝过头,瞪了沈寄言一眼,确定沈寄言抿着唇偷笑,这家伙是故意的!   沈寄言看她瞪圆了眼睛,那墨玉般的眸子波光流转,说不出的灵动够人。   沈寄言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嘴欠地说道:“你和我一起开车呀,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开车。”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忘用食指在兰芝的手心轻轻的勾了勾。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落在兰芝细腻的掌心,像是要将她的手掌烫伤一样。   兰芝挣扎了一下,结果却没有挣扎开,反而被沈寄言握的更紧了,兰芝只好挑眉,“松开你的手,好好开你的车。”   “这种路我经常走,不会有事的。”话虽是这么说,但看把兰芝逗的差不多了,沈寄言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坐在后排的两个小年轻都分别看向车窗外,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兰芝觉得车里的气温太高,便又把窗户摇下,迎面而来的山风吹在脸上,她终于好受一些了。   开到一半的时候,沈寄言也开累了,兰芝就道:“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开车,最近你也没有休息好。”   “你会开车?”沈寄言诧异道,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兰芝给他说过,未来的几十年这个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都有高楼大厦住,车也是非常常见的出行工具。   “行啊,那你来开吧,正好我最近几晚确实没怎么睡好,不过这种山路你会开吗?”沈寄言问。   兰芝理所当然的说:“比这更吓人的,我都开过。”   沈寄言便将车停在了路边,和兰芝换了个位置坐。   “三姐,你什么时候学的车?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刘二娘一脸诧异的问。   “开车其实很简单,你试过两次就知道了。”只是拿驾照比较艰难,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驾照,都是老司机带新手,差不多了就可以了。   兰芝非常熟练的坐到驾驶位置,启动车子,四平八稳的就开走了。   她这一套熟练的动作看得坐在后排的刘二娘连连称赞:“兰芝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现在的马路很多都是石子路,水泥路算是非常好的公路了,恰好这一段就是普通的石子路,而且这边的山比较高,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   兰芝在前世也算是七八年的老司机了,以前也经常上山考察,各种山路都走过,这种路在她看来算不得什么。   看到这一幕之后,后排的刘二娘和陈二娃对兰芝更加崇拜,简直都要冒星星眼。   沈寄言这一个周基本上都在外面奔波,不仅县城邀请他去了好几次,连市里的领导也来请过他,再加上每个晚上他和兰芝都缠缠绵绵了一番,确实有一些体力不支。   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纯洁,更何况像刘二娘陈二娃这种还没有结过婚的。刘二娘见沈寄言一脸疲惫,就好心问道:“沈教授,最近为什么没有睡好呀?我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兰芝想着这个周两个人在床上的荒唐,脸颊忽然又发烫了。   她不着痕迹地把车窗打开,只是这个动作没有逃出沈寄言的眼睛。沈寄言别有深意地看向兰芝,“你三姐种的兰花太香了,每天晚上都把我熏得醉乎乎的,不知不觉就失眠了。”   兰芝听后,警告地瞪了沈寄言一眼,沈寄言却挑挑眉梢,若无其事的笑看着她,搞得兰芝心头更乱了。   刘二娘不解,“那不应该更好睡才对,怎么会失眠?”   陈二娃却纳闷,兰花不是种在楼上阳台的吗?怎么会熏到沈教授?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果然沈教授和刘兰芝在一起了?   不过陈二心中很为两人高兴,漂亮的兰芝姐和英俊的沈教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就应该在一起了。   兰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插了一句,“你不要听他胡说,可能是他坏事做多了,心中不踏实,所以才没睡着。”   沈寄言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兰芝,“嗯,那我问问你,我做了什么坏事?还是我对你做过什么坏事?”   兰芝红着耳朵斜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嗔怒道:“你不是累了吗?累了废话还这么多,睡你的觉,不要和我说话,我要专心开车了。”   车内这才恢复了安静,沈寄言大概也是真的累了,靠着靠椅没过一会儿就睡着。   沈寄言这一觉睡得很沉,后排的刘二娘本来就有些晕车,那陈二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都睡着了,只剩兰芝一个人开着车走在蜿蜒不平的路上。   等沈寄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停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脸色不太好的兰芝,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第53章   “车子抛锚了。”兰芝说道。   现在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本来就少,再加上这个年代的通讯业还没发展起来,他们的车子抛锚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他们。   “嗯,我看看,你先下来。”沈寄言说道。   兰芝下来后,沈寄言坐到驾驶室,试图启动车子,然而每次都没有成功。随后他又下车打开引擎盖,开始检查里面的状况。   兰芝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便问道:“你会修车呀?”   “会一些基本的。”沈寄言说,“车上有小吃,你要是肚子饿了,可以吃着等,可能要耽搁一点时间。”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希望沈寄言真的无所不能会修车。   车上的刘二娘和陈二也一并下来了,因为晕车的缘故,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我们这离省城还有多久啊?我简直都想自己走过去了。”刘二娘说道。   “你要是就这样走呀,估计明天都到不了,还是先等着吧。”兰芝笑道。   过了约莫10多分钟,终于来了一辆过路车,开车的是个20多岁的青年,浓眉大眼,人也热情。   对方在兰芝和刘二娘面前把车停下,探出一个头来说道:“这不是刘氏饭店的老板吗?”   兰芝还有点纳闷,难不成是个熟人?   果然,刘二娘笑着说:“张哥,原来是你,你这是去哪里了?”   “去C城玩了一趟。”青年下车说道,“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刘二娘赶紧解释说:“这位是我给你提到过的三姐,那边那位是我三姐夫沈教授,这位是同乡朋友陈二。”   对青年介绍完,刘二娘又给兰芝解释:“这位是张峰,经常来我们店里照顾我们生意。”   兰芝看了一眼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张峰朝沈寄言看去,“你们这车是怎么了?”   “路上突然出了问题,沈教授正在检查。”刘二娘说道。   “我过去帮你们看看,以前我在修车厂工作过。”张峰说完,就去沈寄言那边了。   刘二娘晕车,闻不得那股汽油味,今天兰芝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觉得那汽油味很难闻,两人就和面色发白的陈二在这边等着。   沈寄言手上缺工具,正好张峰车里有,两人很快就将车修好。   几人这才上车,这次沈寄言开车,兰芝问道:“家芳,你和那位张峰很熟?以前怎么就没听你说起。”   刘二娘不好意思的看向窗外,“三姐,你平时也很少来店里,你又没问我,我怎么给你说?”   兰芝笑了笑,“出来多交些朋友是好的。”   刘二娘刚来省城的时候还非常腼腆,兰芝也是给她壮了很久的胆,她才渐渐融入到城市生活。不过现在的刘二娘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待人接物为人处事也滴水不漏,看她结交新的朋友,兰芝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刘二娘见她没有取笑自己,也没有穷根究底的追问下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这次刘二娘回到老家,也有很多人给她提亲,刘大婆也问过她,她推却说自   己暂时还不想嫁人。   像刘二娘这种年纪,在他们老家的农村是可以谈婚论嫁的了,很多大人就怕他们一拖就拖久了,生怕这世上的好男人都被别人抢了。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刘二娘,说不准也就妥协了,因为人人都是那样,到了年纪就结婚生子。   可这半年跟着兰芝一起到省城见识了许多,刘二娘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她不想为结婚而结婚,她想找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谈得来的人一起奋斗。   如果没有找到,那她宁可不嫁人,现在她要养活自己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更或者说,现在的她已经不愁吃穿,又何必委屈自己,随便找一个陌生男人就嫁了。   想到这些,刘二娘心中对兰芝更加感激,“三姐,我有时候也在想,要是没有你,现在的我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这辈子对我的好,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说什么傻话,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我们现在有钱一起赚,赶紧先富起来,等这一波春风过去,今后要赚钱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兰芝笑着说。   刘二娘点点头,“三姐你放心,铺子的事就交给我,你去安心做你的事。”   回到省城已是傍晚,杨武雄听到车子的声音,赶紧从屋内跑出来,见到沈寄言回来,一头就栽倒在沈寄言怀里,“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   对于杨武雄对沈寄言的称呼,兰芝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知道她和沈寄言扯了证之后,三个孩子非常整齐划一的改了口,再也不叫沈寄言沈叔叔,直接叫爸爸。   “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沈寄言将他抱起来问道。   “有,你给我们安排的书,我们都看完了,就等着你回来给我讲故事。你不在的时候,我晚上都睡不着。”杨武雄抱着沈寄言的脖子撒娇说。   沈寄言被他这话逗笑了,“走吧,我们先进去,今天晚上我又跟你讲故事。”   小梅和小英两姐妹见到兰芝和沈寄言回来也非常高兴,赶紧帮他们提东西,最近一个周都是沈寄言的堂姐住在这里照顾三个孩子。兰芝这次回老家也带了很多土特产过来,送了不少给沈寄言的堂姐。   第二天,兰芝就带陈二去了自己的蔬菜基地,教陈二一些培植技术。以前在金沟的时候,兰芝就已经过陈二一些,陈二也算是有基础,兰芝说一遍,他就明白了。   蔬菜基地这边有办公楼,陈二现在就住在这边,每天一到清早就要起来给菜贩子装菜。   不过在这里的员工不止他一个,总的说来,现在的事情比较集中,而且也是自动化灌溉,反而比在金沟的时候轻松。   现在农业园和饭店的生意都已上了正轨,不需要兰芝去操太多的心,接下来她准备再开一家分店。   不过总是租房也很麻烦,兰芝就在城西那边买了一个大商铺,找人装修,开始开分店。   现在城市那边有很多工厂,有钱人也比较多,一天到晚都很繁华。   兰芝把这个大商铺的一角隔开,装修出一个小铺子,这叫小铺子就专门卖小点心,而旁边的大商铺则用来开酒店。   由于兰芝的原材料全都是直接从她的蔬菜基地运过去的,原材料成本原本就比别的饭店要低,再加上兰芝的菜式和点心经常更换新   品,好似永远不会让客人有吃腻的一天。   转眼便到了播种插秧的季节,果然兰芝老家那边的县城领导已经派人来接他们。   因着那些物廉价美的小炸丸子,兰芝在他们小县城还是很有名气,众人又听说了金沟那边去年增产了多少,所以很多人都寄希望于兰芝的神奇种子。   其实播种插秧也没有什么难度,大家都是世代为农,谁不会插秧呢?不过现在有些地方的播种技术确实不怎么样,因为没有用薄膜覆盖,育秧盘内的温度不够,发芽率和存活率也比较低。   兰芝和沈寄言就带了一些塑料薄膜回去,教众人怎么科学种植,缺工具的可以直接买,实在是没钱买的,才让生产队开证明免费领取。   这样一来两人又在乡下走访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总算把这些事全部都落到实处。   现在家家户户基本都已把秧苗插在田里,兰芝和沈寄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人决定在金沟住两天就回城。   城里现在有人帮他们看小孩和照顾生意,兰芝和沈寄言倒也不急。   再加上兰芝最近可能跑的地方有些多,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沈寄言看在眼里,希望兰芝休养两日再回去。   兰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去年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比现在还要辛苦,那时候土地里的很多活都要她自己做,家里还要卖小吃,都没有现在这么累。这次他们帮着县城宣传和指导,虽然走访地方多,但来回都有车辆,也没让她走多少路,远一些的地方都是沈寄言去的。   按理说她没有这么累才对,结果却累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就这么搞了差不多一个月,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饿,人都瘦了一圈。   沈寄言看得心疼,把她抱在怀里,“现在终于没有别的事了,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县城的医院检查。”   “可能是太累了,胃口不好。”兰芝并不觉得自己是生病,这种感觉就像长时间加班之后的后遗症,她前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有这种感受。   “应该没有什么事,我睡两天就好了。”   沈寄言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亲了亲她的额头,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嗯,那你好好休息!”   兰芝靠着他的胸,莫名觉得安心了几分,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兰芝起来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跑去厕所吐,结果只吐了几口清水。   沈寄言实在看不过去,收拾好东西带她去看医生了。 第54章   原本沈寄言是要带兰芝去县城的医院,但兰芝的脸色太过苍白,整个人都非常不舒服,也不想坐一个小时的颠簸车程,最后就在离他们最近的乡镇卫生所挂了个号。   给兰芝看病的是一个老中医,听说有八十多岁了,在乡镇上很有名气。那老中医给兰芝把了脉象之后,摇摇头笑道,“你这是有身孕了,最近是不是太累?你这胎怀的不太稳,我给你开一些安胎的药,最近最好在家里的床上躺一个周,有没有出血的情况?”   兰芝吓了一跳,才想起昨天裤子上确实有见红,当时她还以为是姨妈来了。这具身体可能以前营养没跟上,也有可能是原主没忌好,兰芝穿越过来之后,月经一直不调,有时候会推迟十多二十天,最晚的一次两个月都没来。   当时她跟沈寄言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明朗,平时也没有那方面的生活,所以就没在意。   兰芝点点头,考虑到这是她和沈寄言的孩子,兰芝还是有些紧张,“这个有事吗?”   沈寄言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正色。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竟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要是早想到这些,他就不会让兰芝一同下乡,不会让兰芝跟着他东奔西走,要是兰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问题不大,但是接下来你要安心养胎,最好在床上躺着,不要到处乱走。等胎心稳了,再活动,最近家里的事小伙子多做一些,千万别让你媳妇做了。怀孕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可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那老中医对兰芝和沈寄言说了许多,沈寄言一一点头答应,最后拿着老医生给他们开的保胎药,又回到了金沟村。   现在这样子看来,要等兰芝的身体好转之后才回省城,从这里开车回省城也要一天的时间,而且路上很多弯拐,就这样在车里坐一天时间,也非常难受。   两人回到金沟的时候,老七媳妇正在批发蘑菇给别人卖,杨大嫂子在屋里面炸蘑菇和丸子。见着兰芝回来,老七媳妇问道:“沈教授,你们今天去哪里了?我们一早过来就没看见你们,听说你们就要回城了,我还说今天中午请你们吃饭。”   “不着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你们也不用这么客气,每次回来都吃你们的,这怎么好意思?”兰芝道。   “以前我们还天天吃你的呢,你们难得回来一趟,中午就一起吃了。”老七媳妇仔细一看,见兰芝脸色苍白,便诧异道:“兰芝,你这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生病了?”   兰芝笑了笑,“不是生病,就是最近累着了。”   “你们先忙,我先扶她上楼休息。”沈寄言想着医生的叮嘱,催着兰芝上了楼。   兰芝现在的生活相当无趣,除了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她原想出去走走,沈寄言却不肯让她出去,还抱了一些资料在楼上陪她。   兰芝闲得无事,也随手翻了一些看,这里的大部分资料都是沈寄言依据现有的一些玉米种子做出来的实验数据,也算是这个年代非常宝贵的数据资料。   每一个新品种的改进,都需要无数的实验数据和时间才能换来,兰芝本来做的也是这一行,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一叠叠详尽报告   ,兰芝也不得不佩服沈寄言。   这些实验数据肯定是他走过很多地方,也做过无数次实验才得来的结果。像现在这种科学水平和实验条件,要得到这么多的报告数据,是非常不容易的。   兰芝靠在床头,看着书桌前的人,心中有些触动。   伏案工作的人坐姿挺拔,态度一丝不苟,窗外明媚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那道身影在光与影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清傲俊秀。   从兰芝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沈寄言几近完美的侧颜。这一张脸就算放在化妆技术美颜技术更加发达的几十年后的娱乐圈,也丝毫不会逊色。   兰芝自认自己也见过无数帅哥,却没有谁能有沈寄言这样的气质。那不光光是一张脸好看,更可贵的是他身上那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质,这是很多人无法模仿出来的。   或许是自己的视线太过灼热,正在伏案工作的人抬起头,朝她这边看过来。见她正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自己,沈寄言放下手上的笔,问道:“怎么回事?这么看着我。”   兰芝冲他挑挑眉,“看你好看啊!”   沈寄言抿着唇笑了,起身朝她这边走过来,到底是谁好看?   沈寄言走到她面前,让她调整了一个姿势,把她揽在怀里。   兰芝后背靠着他的前胸,明知故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你说我过来做什么?既然你说我好看,我就过来让你看个够,你那样偷偷摸摸的,哪里能看得清楚?”沈寄言捏着她的手,语调带着一股淡淡的散漫。   兰芝和他十指紧扣,“我们早点回省城去吧,都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那几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这年代没有手机,真是特别不方便。现在的主要通信工具还是最传统的信件,邮局的生意也特别火爆,大家也在外地的家人朋友等交流都是用信封。   三个小孩子倒是给她寄过一封信,是沈寄言回的信,这么久没有见他们,兰芝也很想念他们。   “不要太过担心,他们都很懂事,而且也在一天天长大,是时候让他们学会独立了。你先安心养胎,等身体好了,我们就回省城,不然这一路你会很辛苦。”沈寄言道。   兰芝颇有几分不满,“我现在的身体好着呢,再这样天天在家里憋着,我都快要憋出抑郁症了。”   沈寄言抚摸着她的发丝,微微想了片刻,“你要是实在无趣,那等吃完晚饭,我们一同出去看看。”   因为家里没有别的家务事,沈寄言和兰芝的晚饭也吃得很早,饭后两人就一同出门去了。   橙色的夕阳照耀着大地,现在山头上还有很多人在做农活,见着兰芝和沈寄言出来散步,都会对他们打招呼。   老六媳妇现在多得了兰芝的几亩地,对兰芝分外亲切。以前老六媳妇并没觉得兰芝的地有多好,直到去年看了兰芝地里产的那些东西,简直一块比一块高产,看得她很眼红。   唯一可惜的是今年这些地在自己手上又不高产了,但是总归比她自己那几亩地好。   老六媳妇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便叫住沈寄言和兰芝。   “哎呀,沈教授,兰芝,我远远看着你们,差点还没有认出来。兰芝真是越长越漂亮越年轻,和我们这种乡巴   佬相差太多了。”老六媳妇笑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   虽说这老六媳妇喜欢耍心眼,但是当她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好听,而且满脸堆笑,可热情了,是个十足的笑面虎。   今天兰芝穿了一身白色的上衣,下边是一条蓝色的休闲裤,这休闲裤的版型很好,正好衬得她蜂腰长腿,确实和乡下那些衣着陈旧古板的人很不一样。   更兼之兰芝仪态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昂首挺胸,一字肩天鹅颈,令人赏心悦目。   沈寄言就更不说了,180的身高,大长腿,自带一股书卷气质,无论走在哪里,都能吸引人目光。   兰芝笑了笑,看她背篓里很多厚皮菜,便寒暄道:“你这是在打猪草呀?”   “嗯,今年在刘家那边买了两头小猪,正好现在土地多了,可以多喂一点猪。哎呀,兰芝,为什么你种的时候,那些土无论种什么都能长起来,我一种上去就不行,你可要去给我看看呀。”老六媳妇说道。   正好兰芝也没有别的事,便和老六媳妇一同去看那些地。   见着老六媳妇土地里种的东西,兰芝摇了摇头,“你这种菜是喜阴的,你种在这里,这块地又是沙地,还那么干,一点水分都没有,成活率肯定不行,你换别的种吧。”   老六媳妇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又问了兰芝和沈寄言很多问题,那沈寄言见老六媳妇还想拉着他们去山头上,赶紧推辞。   “你种下去后要记得多浇水多泼粪,这样总归不会有错的。我和兰芝还有点别的事,就不陪你去山头上了。”沈寄言道。   老六媳妇听他们这么说,倒也没好意思再坚持,只是想起一事儿,就一脸八卦地给兰芝说:“你们怕是不知道,我们生产队里的那个赵大婆现在被放出来了。兰芝你是不知道,听说是她女婿动了些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把她弄出来的。这老婆子坏得很,以前拐卖小孩就卖了不少钱,现在她一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收敛点。”   在农村就是这样,要是周围发生点什么事,大家都会口口相传。尤其是哪家出点坏事,出个坏人的话,那是会被别人记一辈子的。   不过兰芝现在是不会再怕赵大婆这种人了,且不说她不会在这个地方常住,就算在这里长住,以她现在的名气,也不会再把赵大婆这种恶婆子放在眼里。   “那你们多注意一些,要是遇上她做那样的坏事,还是尽早报警。”兰芝说道。   “像她这种人就该关一辈子。”老六媳妇嫌弃的说。   兰芝看她说得起劲,好似丝毫没有想起自己还有个婆婆在牢里。不过也不难理解,杨家这几房媳妇每个都被杨大婆刁难过,这样的婆婆要不要都没关系,没了反而乐得个自在。   所以杨大婆去劳改之后,也没见他们谁说要去把她弄出来。   兰芝没再说什么,和沈寄言一同往回走。 第55章   兰芝在金沟村休养了几天,身体状况终于渐渐好转,没再出现以前那么疲惫的状况。   沈寄言每天早晚都带她出去散步,他们走得不快也不远,逛一圈就回去休息。而这几天,沈寄言也没让兰芝做任何家务,所有的事情都由沈寄言一个人承包了。   杨大嫂赚了钱,便在自家房子旁边修了一个单间,专门用来培养菌种和种植蘑菇。那里离杨大嫂和老七媳妇都近,也非常方便,她们便将作坊搬过去了。   这样一来,兰芝这边就彻底清静下来。   就在兰芝和沈寄言准备离开金沟村的时候,刘兰芝的娘家人找了过来。   “兰芝,没想到你搬到省城去住了,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上次过来的时候,你这里都没人。”刘国庆一来就抱怨道。   “你们以前也从来没有过问过,现在我已经出嫁了,有自己的家庭,和你们是两家人,所以我就没想到要给你们说。”兰芝淡淡的回答道。   以前原主就是这样被他们教育的,果然刘国庆一听,脸色很快沉下去,“你现在还在生我们的气,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成芝麻烂谷子?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嫁给谁,嫁到什么地方,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是永远无法抹掉的。”   兰芝只是嘲讽的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刘国庆见她反应冷淡,又说道:“你妈那个人,还有你大嫂,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家里都是他们两个女人做主,我和你大哥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你是我生的,你以为以前我不心疼你,只是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你这日子也过得好了,就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了。”   兰芝听后笑了起来,“那您这意思,要是我这日子过得不好,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般计较,是吧?”   如果他们对自己的女儿多点人情味儿,而不是把她当个祸害一样赶走,或许故事的走向又不一样。想着原书中三个孩子的结局,兰芝心中就莫名有一股怒气。   既然在当初说得出那些伤人的话,那么就不该在这种时候过来讨好处。   “你说的是什么话?算了,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刘国庆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带别的人去省城,也把你的几个兄弟带过去,他们可以帮你做点事,工钱你随便给就行。”   现在刘兰芝有的是钱,与其去便宜别人,不如给自家人。   原来上次刘国庆过来的时候,丁家的媳妇就同刘国庆说了许多事儿。说刘兰芝把隔壁刘家老二带去省城,赚了很多钱,刘家现在能修这么大一幢漂亮的洋房子,一大半钱都是他们家老二出的。   除此之外,刘兰芝还教了隔壁杨家的两个媳妇做蘑菇,现在杨家的两个媳妇都赚了大钱。   刘国庆听到这些话,心中哪里能不酸?明明刘兰芝是他的亲生女儿,跟他是最亲的,结果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刘兰芝对过去难以释怀,连这些赚钱机会宁可给别人也不给他。   而且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如果不是来到金沟,听到丁家媳妇说这些,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已经成了万元户。   刘兰芝在金沟村这幢小洋房修得这么漂亮,结果才修好半年就跑出   去了,这么漂亮一幢小洋房就这样空置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可惜他们家离这里太远了,搬过来住也不现实。刘兰芝现在去了省城,今后这些房子会不会变成别人的东西?而且刘兰芝还买了很多先进的机器,听说收割谷子的时候,那样的机器完全就顶几个人。   当然刘兰芝的机器不仅一个打谷机,还有打米机和豆浆机,刘兰芝家中现在都通了电,还有这么多灯泡,连屋顶上的瓦都是全新的。刘国庆无论把目光投向哪里,都有让他艳羡不已的东西。   就连院子里的那一口压水井,那也是要不少钱才能打出来的。   刘国庆越是这么想,就越后悔以前那样对刘兰芝,果然这做人不应该做得太绝。   “我那边现在已经不缺人了。”兰芝直接回绝道。   在工作方面,兰芝不想启用亲戚,尤其是原主娘家这些人。   家族企业之所以难管,就是因为裙带关系太多。而且原主娘家的几兄弟远不如陈二和刘二娘踏实淳朴,带过去今后会怎么样实在难说。   当初她愿意带陈二走,也是因为看着自己不在的半年时间里,陈二把地里和家里的活都给她做得非常好,楼下的几个房间和猪圈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土地里也没有杂草。   这样的人她带出去培养,也很放心。   刘家的几个兄弟,虽说还是能干,但是她那几个嫂嫂和便宜父母可没一个省心的。   “兰芝,那么多赚钱的机会,你都愿意给别人,怎么轮到自家这里,你就推三阻四的?你的兄弟过去又不是说白吃白住,上次你二哥和四弟也帮了你些日子,他们有说过收你一分钱?”刘国庆见兰芝这么说,心中也按捺不住动怒了,哪里有这样跟自家人计较的?   兰芝皱眉,正好这时沈寄言从厨房端了热汤过来,见到兰芝和刘国庆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便说道:“我们那边现在确实不缺人,这样吧,我们手上还剩了一些杂交水稻的种子,你们带回去好好种,等今后有机会了,我们再告知你。”   刘国庆也知道兰芝那些水稻种子,因为去年他们来这边吃过,也带了一些回去。   只是带回去的那些水稻他们都没舍得吃,全部都留下来做种了。现在沈寄言又说要给他水稻种子,刘国庆便道:“你们去年给我的,我都还留着呢,暂时不缺水稻种子,等这秧苗插完,兰芝那几兄弟又没有事做,就想着去你们省城找点工作,这样也好养家糊口。”   主要是那几兄弟都比较能吃,到时候家里的水稻肯定不够吃到秋收季节。   沈寄言听了之后,诧异道:“原来你们都留下来做种了?”   刘国庆不知他为什么这样问,“有什么不对的?”   沈寄言说道:“那不是常规道,而是杂交水稻,只能培植一季。第二年用这种做种子,收成会锐减,你们可千万不要用那个稻谷播种。”   “竟还有这样的?”刘国庆惊疑道。   刘兰芝的娘家比金沟村这边更闭塞,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有杂交水稻。   沈寄言又给刘国庆科普了这方面的知识,刘国庆听了之后,心中对沈寄言也暗暗信服。除此之外,沈寄言又给刘国庆讲了一些玉米的种法和花生的种法,告诉他就算在家里种地也可以赚不少   钱。   刘国庆被沈寄言说得有些心动,现在刘兰芝的态度非常坚决,不肯带她的兄弟出去,刘国庆也只好选第二条路。   如果真如沈寄言所说,只要他们的种子好,就在家里种地也不会饿死,那也不失为一条好办法。刘家几兄弟在家里还是有很多好处,至少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要是他们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家里一群女人没个男人的话,也容易被邻里欺压。   “那你这些玉米种子还有吗?”刘国庆问道。   沈寄言说:“还剩一些,你们不妨在家里种一段时间,玉米的生长周期也短,成熟了摘去卖,也够你们撑很长一段时间了。”   最后刘国庆倒也没再坚持让兰芝带她的兄弟去省城,便在兰芝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背着兰芝和沈寄言给他的玉米种子花生种子和水稻种子回家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回去,又被家里的女人骂了一顿,说他是个好忽悠的,这明显是刘兰芝搪塞他。就算水稻玉米再好,哪里能比得上去城里淘金。   兰芝和沈寄言倒不知道这些,也不关心这些,两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回省城去。   不过沈寄言还是有些好奇,就问兰芝:“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几兄弟和你一起进城?其实你带上他们也好,反正你也要招人手的。”   兰芝摇了摇头,“我不想与他们一家人有太多的瓜葛,如果只是经济上的帮助倒也罢了,我这次让他们几兄弟和我一起去,他们赚了钱,少不得今后也会将我那几个嫂嫂叫过去,我实在是不想面对她们。”   兰芝对刘国庆一家人的态度确实也有些复杂,一方面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按理说确实应该孝顺父母尊敬兄长等,然而这个家庭根本就没有把她和原主当成女儿看待。   当初原主回去求助的时候,他们极尽奚落,甚至和原主划清界限,让原主不要一有困难就回去找他们,每家每户都很困难,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要原主自己想办法解决。   现在兰芝把生活过得风生水起,这群娘家人又跑过来想沾光。   因着他们对原主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话,兰芝不想帮助他们;同时因着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名义上他们是自己血亲,兰芝也不会恶语相向。   所以,她选择能避则避,尽量不要有太多交集。   兰芝和沈寄言去取停在车站的小汽车,没想路过粮站的时候,见不少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的。 第56章   “太惨了,才这么一会儿时间,怎么两个孩子都走丢了?”   “她这是罪有应得!人在做,天在看,所以做人还是不要太缺德,现在报应来了。”   “但是一下失去一个孙子和一个外孙,还是很惨了。”   “被她卖掉的可不只两个孩子,那些孩子也可怜,人活在世还是要多积一些福德,不然害的都是自己的儿孙。”   “她一个老婆子又带孙子,又带外孙,确实看不过来。”   “有什么看不过来的?我一个人也拉扯几个儿孙,怎么就没出过这种事?听说这老婆子是去贪便宜了,让两个孩子在这边等她一会儿,结果她一回来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这下可好了,把儿媳妇和女婿全都得罪了。”   “听说这老婆子才出狱没多久,还是她女婿把她弄出来的,她就说要给女婿带孩子。现在她女婿肯定后悔死了,要是丈母娘一直在牢中关着,没准自己的孩子还不会有事儿。”   又有人问道:“那两个走丢的孩子多大呀?”   “一个7岁多,一个5岁多,养这么大也非常不容易,女婿就在这粮站工作。”   ……   一群人在粮站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本来这车站就只是粮站的一个部分,因为现在还没有通客车,这个车站多半是运送物资和粮食,所以非常小。   兰芝和沈寄言一时也挤不进去,就站在人群外。人堆里还有人在哭哭啼啼,看样子多半是丢了孩子的人家。   这里闹哄哄的,兰芝不方便与他们挤,便走到旁边的一处石阶上,她和沈寄言都长得比较高挑,正好可以透过人群看到里面的情况。   没想到这一看还看到了熟人,原来正坐在人堆里嗷嗷大哭的老婆子竟然就是赵大婆!   在赵大婆面前,还有一对年轻夫妇正指着她骂。   一开始兰芝还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丢孩子的竟然是赵大婆,她心中那点同情顿时消散了一半。这恶婆子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了,不过两个孩子确实有些无辜。   但现在这种年代,丢了孩子要想找回来也非常不容易,上次她能找回小梅全是因为自己看过原著,知道故事的细节。   那对正在骂人的年轻夫妇想必就是赵大婆的女儿女婿。   “这不是沈教授和兰芝吗?你们也在这里呀!”就在兰芝和沈寄言等围观众人散去的时候,老六媳妇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兰芝对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老六媳妇异常热情的过来说道:“这个赵大婆现在总算遭到了报应,她女婿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那两个孩子。他们赵家本来就一个独孙子,这下可好,连这根独苗苗也被人拐走了,听说她儿媳和儿媳妇正朝这边赶过来。”   老六媳妇从来都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更别说她现在想跟兰芝示好,对那赵大婆更是没有一句好话。   “这下好了,她儿媳妇也是个厉害角色,这么多年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非要找她算账不可。你看她现在把儿子女儿都得罪了个遍,看今后谁给她养老送终!这种恶婆子就是自作自受,他丢了孙子外孙,你看也没   有一个人同情她,或是帮她找找。她女婿这些年在粮站工作,也捞了不少油水,都说这一家人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我看倒是真的。”   沈寄言微微皱眉,对兰芝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有点饿吗?我们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兰芝并没有说过自己饿,不过她知道沈寄言是在找借口离开,便点点头,和沈寄言一同走了。   “你好像不喜欢王定英。”走远之后,兰芝说道。   “我只是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罢了。虽说那赵大婆和她女婿不是什么好人,但走丢的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错,他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冷嘲热讽。”   沈寄言说完之后,又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向兰芝,“你也不喜欢她,是吧?”   像老六媳妇这样的人斤斤计较又非常现实,是很典型的小市民,也非常常见。但要说老六媳妇有什么大过之处,倒也谈不上,相反老六两口子都非常勤劳也很能干,做起农活一点都不含糊。   “相比赵大婆杨大婆之流,我倒觉得六媳妇没有什么,只是有时候嘴碎而已。你不想听她说话,就当她放屁算了,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也不过就是偷别人几颗菜而已。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去,我们再去吃点早点吧。”兰芝说道。   沈寄言牵起兰芝的手,心中泛起一股怜惜,想起她曾经那些遭遇,知道她定然是见识过很多黑暗的事情,才会觉得像老六媳妇这种人也没什么。   “当初你遇上小梅的事情,一定很无助吧?要是我那个时候遇上你,就好了。”沈寄言感慨的说。   兰芝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事儿,便道:“当时确实挺着急的,主要是怕小梅真的出现什么三长两短。当时我才刚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因为以前刘兰芝跟周围的邻里关系也不怎么样,还有一个杨大婆在中间作梗,我还真怕别人不和我一起去。还好大家虽然有些小缺点,但在这种大事上还是有道德底线,也帮我一起去把小梅追回来了。”   这份恩情兰芝一直记在心中,即使后面老六媳妇和丁家两口子作了一些妖,兰芝也没跟他们计较。在她能帮的地方,她也尽力帮助周围的邻里增加收入。   “小梅这次能遇上你,真是她的幸运。我能遇上你,也是我的幸运。等这次回省城之后,今后我们就在那边定居,你没事的话也不用回来了。下次过来做技术指导的时候,我一个人过来就可以。”沈寄言说道,现在兰芝怀孕了,不方便这样长途跋涉,还是在城里好好养胎才好。   兰芝道:“在这种地方住久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糟心的人和事确实有,但也有令人感动的时候。”   “那就等以后孩子长大之后,我们再回来养老。”沈寄言说。   到那个时候这些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可就难说了。原小说是依照华国的发展历史写的,虽然是架空世界,但小说后面的剧情也跟华国的发展一模一样。   等几十年后,城镇化的进程加快,新农村也如雨后竹笋般崛起,那时候的农村和现在的农村完全是两码事。   生前兰芝也想在新农村买一套小别墅,因为空气好环境好,交通方便,价格还比较便宜,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买就穿越过来了。   “等今后再看吧!”或许这一辈子她再也不用缺   钱,可以直接在省城里买块地皮,想怎么修就怎么修,也不一定非要回到这种地方来养老。   沈寄言牵着兰芝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一路上都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搞得兰芝非常不好意思,想要挣开沈寄言的手,但那沈寄言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反而越握越紧。   “我走不丢,你不用一直这样拉着我。”兰芝说道。   “我拉着自己的老婆怎么了?难不成谁还敢说什么?我发现你的脸皮挺薄的,动不动就脸红。”   兰芝:……   “这里熟人太多了,我不自在。”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适应,他们多看几次就习惯了。不过,你现在真是小有名气,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遇上认识你的人。”沈寄言说。   兰芝淡淡斜了他一眼,“认识你的更多吧,你看那些小姑娘眼睛都在朝你这里瞟,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甜甜的一声‘沈教授’。”   沈寄言微微扬起唇角,“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你放一百个心吧,她们叫的再甜,在我听来都是一个样,远远不如你一声‘老公’甜美。”   兰芝被他这话臊得一阵脸红,立马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叫过你……?”   “还说没有?”沈寄言低下头,贴着兰芝的耳朵说了一句,兰芝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流氓!”她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两人在离车站不远处的一家饭馆买了一笼小笼包,又要了两碗菜叶子稀饭和两只麻圆。这家小饭馆的小笼包和麻圆都做得还不错,当初是三个小孩子喜欢吃,兰芝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一些回去。   吃到一半的时候,沈寄言突然想起一事,就对兰芝道:“上次我在你们这里赶集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伯的小竹椅做的不错,你在这里吃着慢慢等我,我过去看看。”   “这么大老远买回去,你也不嫌麻烦?城里不是也有卖这些的吗?”兰芝说。   “他的手艺和别人很不一样,做出来的小竹椅特别好看,尤其是上面的雕刻,没有一点手艺,可做不出那么精致来。我买四张回去,正好一个小家伙一张。”沈寄言兴致勃勃地说。   兰芝听后不经失笑,“都还没有生出来呢,你就开始买,是不是太早了点?”   沈寄言道:“早点准备,总是没错的。我还想让他帮我做一张小婴儿床,下次过来的时候正好带回去。”   兰芝:……   不过沈寄言要去,兰芝也没有劝他,反正不用她搬运就行。   沈寄言走了之后,兰芝又继续吃剩下的麻圆和稀饭。   就在兰芝埋头吃的时候,对面突然坐过来一个人,“兰芝,原来真的是你!” 第57章   兰芝抬头一看,竟忽然不知该感慨什么才好。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衣冠楚楚,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看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可把兰芝恶心得刚吃下去的小笼包和麻圆都快要吐出来了。   兰芝不由得皱起眉,“你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周围那么多空桌子他不坐,非要跑到这里来恶心她。更何况当初是这个渣男对刘兰芝始乱终弃,现在又一副讨好的嘴脸来巴结她,兰芝对这种男人真真是恶心到极点。   不过杨老五好似看不懂她的不喜,又或者是看懂了,却自以为是的以为兰芝只是在和他赌气。   “兰芝,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孩子们呢?”杨老五四周看了一圈。   “他们已经与你无关了,请不要过问我的家事。”兰芝放下筷子,本打算就这样离开,但旁边还有一袋行李,有点重,她不方便提,便只好又坐下了。   “怎么与我无关?孩子也是我生的呀,身上还有一半血是我的。兰芝,我今天过来不是想和你吵架,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杨老五十分诚恳道。   只是这份诚恳在兰芝看来,未免太过好笑了,难怪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会被渣男骗,这也怨不得女人傻,有时候确实是渣男的演技炸裂,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杨老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上次我们就说的明明白白,从今以后各过各的,两不相干。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也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想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想听。”   就在这时,老板已经把杨老五点的包子端过来,兰芝淡淡的看了一眼老板,“老板,我这里已经有人了,一会儿我老公还要回来,麻烦你把他的包子端到隔壁桌去。”   老板愣了一下,不过他认识兰芝,兰芝是他的老顾客,每次买都买很多包子和麻圆,当然也听说了兰芝的一些事情。现在听兰芝提这样要求,老板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后来才进店的,准确的说,是沈教授离开之后才进来的。   老板摸不清杨老五的身份,不过看他这副油头粉面的样子,老板猜测他可能是看兰芝长得漂亮,就过来搭讪。这样的人老板也见过几个,大多都是些二流子,只是这个二流子穿得更好一些打扮得更时髦一些罢了。   “好的。”老板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我就说刚才沈教授好像是坐这里的,怎么他有事出去了呀?”   “是呀,他说看上了几个小椅子,想去看看。”兰芝和老板搭讪起来。   “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是要回省城呀?”现在店里的人不多,也不忙,老板就坐在一旁和兰芝闲侃。因为地方小,再加上兰芝身上本身就很有故事,兰芝一家搬去了省城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这次兰芝回来,又带了很多改良过的杂交稻种帮着众人播种,现在已经过了春种季节,兰芝带了这么大一包行李,多半是要回省城去。   兰芝点头,“回来耽搁太久了,也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情况,得回去看看。”   “还是你厉害,现在已经搬去省城,还把孩子   都带去了。我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你说你这么优秀的人,你那个前夫是不是瞎了眼,还是脑袋被门给夹了?”老板不知道旁边坐着的男人就是前夫,一股脑儿的说着。   已经走到邻桌坐下的杨老五脸色铁青,刚刚夹起放在嘴里的小笼包,现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兰芝忽然觉得这个头发稀疏的老板十分可爱,“他追求的生活和我不同,现在都已经离了,各过各的也非常好。”   “确实,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他还配不上。你若真和他在一起,到时候也是拖你的后腿,现在离婚多正常,都已经是新时代了,不是以前的老封建。还是沈教授好,长得一表人才不说,人家肚子里还有墨水有文化,为人处事也温和有礼……”   “老板,给我煮二两面。”   老板正口沫横飞的和兰芝闲聊,门口又有新客人来了。   等到老板走后,杨老五便又走到兰芝对面坐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我知道你因为过去的事情怨恨我,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我都愿意。但是武雄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现在也后悔了,当初我真的失忆了,所以才被那个女人钻了空子。自从我找回我的记忆之后,我和她就再也过不下去。那种虚伪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三娘,我们重新开始吧,别的不说,至少我们应该为孩子们考虑一下,该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庭。”   兰芝见过不要脸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瞧瞧这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杨老五,你今天是存心来恶心我是吧?我现在过得很好,孩子们也过得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正是为孩子们考虑,才必须离你这种人渣远一点。你当初抛弃妻子的时候说的是什么?现在反悔有什么用?你给我解释这些,只会让我感到更加恶心,对了,你今儿这样来找我,你老婆知道吗?”   听到兰芝说起徐梦琪,杨老五脸上的神情变得很不自然。   “我和她……感情出了问题,已经离婚了。”杨老五垂下头,“虽然她极力挽留我,但是我已经想明白,我不想和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我很累。我原本有自己的孩子,也有你,所以才和她离婚……”   “呵~”兰芝听到这里,忍不住嘲讽的笑起来,“因为我和孩子,你才和她离婚?杨老五,你的脸皮能再厚一点吗?当初你为了攀附富贵,抛妻弃子,去县城吃你的铁饭碗,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兰芝装作一副在思考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说你是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和你都没有扯证,算不得什么正式夫妻。你让我们不要挡了你的路,你不可能再回来,那份工作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你不想因此而失去。”   “啧啧,你的忘性可真大!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还要旁人来提醒?如果我是你,就一定说到做到,说不回来就坚决不回来,死也要死在外面。你看你,渣得连一点骨气都没了!”   杨老五脸色窘迫到了极点,他似乎没想到兰芝会这样说他。   他和刘兰芝一起生活了四五年,刘兰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以为自己了解。在他心目中刘兰芝就是一个长得有些漂亮,但是又有些蠢的女人。   即使上次他在刘兰芝手上吃了亏,他也只是觉得刘   兰芝气他抛弃了她,还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所以刘兰芝才做得那么不近人情。   然而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都已经整整一年了,刘兰芝心中的气还没有消。其实他倒也没有和徐梦琪离婚,只是两人的感情确实出了问题,他在徐梦琪面前一直处于下风,徐梦琪那女人水性杨花,现在玩腻了他,又在外面勾三搭四,给他戴绿帽子。   杨老五受够了那样的生活,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回来看看刘兰芝的情况。   因为今天是他四姐30岁的生辰,原本他是不想来走这一趟,毕竟县城离这边还这么远。只是想着回来可能会遇上刘兰芝,也会听到刘兰芝的一些事,就大老远的回来了。   皇天确实不负有心人,他刚才从这条街上过的时候,就看到刘兰芝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吃小笼包,便跟着进来。   哪里想到现在的刘兰芝依然带着一身刺,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而且又不是泼妇骂街的那种骂法,让杨老五很是没辙。   于是杨老五只好拿出对徐梦琪的杀手锏,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三娘,在你面前,我可以抛弃尊严。过去是我不对,我们好好的重新开始吧,这次我一定不负你。”   现在刘兰芝能赚钱,杨老五也不想过城里的窝囊日子,还不如在农村和刘兰芝一起赚钱自在。只是刚才听老板说刘兰芝已经搬去省城,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们故意诓自己的。   若真是省城来的教授,怎么可能娶刘兰芝这种离异的女人?更别说刘兰芝带着三个孩子。   虽然刘兰芝长得确实漂亮,比很多城里的女人都漂亮,而且现在越□□亮了。   “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就在杨老五说完之际,一道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彻底击碎了杨老五的幻想,“兰芝现在是我的妻子,请你不要骚扰她。”   沈寄言走到两人面前,神色冷肃地瞟了杨老五一眼。只这居高临下的一眼,就让杨老五自惭形秽。   沈寄言长得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有学识,杨老五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看得上刘兰芝,毕竟在杨老五心中,刘兰芝还是以前那个没有见识的乡村女人。   兰芝起身,一脸温柔的笑看着走过来的沈寄言,“你可算回来了,不然我可都要被烦死在这里了。你还真买了四张小椅子呀!”   沈寄言身后跟着一个小少年,少年手上拿着四张椅子,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嗯,我们走吧!”沈寄言一手提起行李,一手揽着兰芝的肩。   兰芝点点头,让老板把剩下半笼没吃过的小笼包和一只麻圆打包给提着椅子的少年,随后跟着沈寄言出了门,从头至尾都没再看过杨老五一眼。   两人出门没多久,就有人议论道:   “刚才那个是沈教授吧?他前不久来我们生产队帮我们指导过秧田,听说是省城来的,特别厉害,去年我们县城增产那么多,全是他的功劳。希望今年我们也能多产一些粮食,这样就不会挨饿了。”   老板顺势接过话题说:“就是沈教授,他旁边那个就是刘兰芝,两个人都非常厉害。”   “刘兰芝我也知道,就是一直没有见过真人,要不是她呀,我们生产队现在哪里能过得这么好!”   “就是!心又好又大方,脑子又灵活,她前段时间还教她的两个兄弟媳妇做蘑菇卖,现在我们又找到一门新的生意,可别说,这蘑菇无论就这么担去卖还是买她们的炸蘑菇卖,都非常行销。”   “她要是一直在这乡下呀,我们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人家是要做大事的人,就在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太埋没了。”   “你说这么优秀的人,他前夫到底是多傻呀,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还这么能干的女人不要。”   “还好她前夫没有和刘兰芝在一起,人家刘兰芝这么漂亮,这么有钱,人又这么好,这样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她。你看人家刘兰芝现在认识了沈教授,和沈教授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走到哪里都是手牵着手,这样的人才般配。”   “是呀!看沈教授和刘兰芝在一起呀,简直空气都散发着甜味儿。听说刘兰芝的前夫在城里傍了一个富婆,那富婆给她前夫在供销社找了一个工作,去年那男人还带着那个富婆回乡下想找刘兰芝要儿子。”   “竟然还有这种事,真是丢男人的脸!”   “可不是吗?人家刘兰芝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他还有脸来要!你可别说人家刘兰芝养的孩子,一个个都非常有礼貌,学习成绩也好。那个杨小梅,就是差点被她婆卖掉的那个孩子,成绩一直是班上的前茅,我闺女就跟她一个班。不过现在人家一家子都搬去了省城,今后可就更不一样了。”   “说的也是,听说现在大学出来包分配工作,还是多读一点书好。”   ……   众人啰里八嗦地说着,没一会儿就把话题转移到读书上了。   以前这家店还没什么生意,现在这附近的人都渐渐有钱了,每天来店里吃早餐的人也多。很多担东西去卖的人都嫌在家里做早饭麻烦,边花点钱在街上吃早点。   说起来这家店的生意,也是刘兰芝阴差阳错带起来的。   杨老五埋头喝着稀饭,黑着脸听众人对自己的评价,头都抬不起来。他也怕在街上遇上熟人,就赶紧让老板给他打包带走,他在这里简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没想到怕什么,还真来什么,老板刚将包子给他打包好,店门口还真走来几个熟人。   “咦?这不是杨老五吗?你不是在城里上班吗?怎么回来了?”这几个熟人正好是滩口上的青年,问这话的正好是唐二。   “今天我四姐过生,回来给她庆生。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杨老五道。   “唐二,现在又去哪里赚大钱了呀?我都好久没遇见你了。”店老板说。   “赚什么大钱?就是糊个口而已,最近在县城买了一个小门市,打算搬去那里卖凉粉。”唐二说道,又给店老板介绍,“这个是我们生产队的杨老五,杨家的兄弟,你可能不认识,他就在县城工作。”   杨家在县城工作的,经唐二这么一提醒,大家顿时都了悟了几分。   有个不怕得罪人的就道:“哎呦,该不会就是那个抛妻弃子在城里傍富婆的杨老五吧?”   杨老五脸上火辣辣的,偏生他又是个没血性的人,受了别人这番侮辱,也只好拿着包子灰溜溜地走了。   “欺负我们兰芝姐,真是活该,还有脸回来!”唐二对着那杨老五离去的背影唾了一口。 第58章   沈寄言和兰芝走到粮站的时候,围观的群众都已散去一半,或者说是根据地已经转移了,从门口转移到粮站里面。   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粮站却很大。这倒也很好理解,毕竟在这个时代,粮食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几乎每个乡镇上占地最广的都是粮站。   所以在粮站的工作,吃的也是香饽饽,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那赵大婆能在乡下作威作福,也是因为有个女婿在粮站工作,比起那些一辈子都在农村世代为农的乡下人,赵大婆很有优越感。   这是从现在起,只怕这份优越感再也不会有了。   赵大婆的儿子儿媳也来了,里面正骂得不可开交,就算隔着几十米,也能听见里面的骂声和哭声。   兰芝站在粮站门口,等着沈寄言去把车开过来,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心中一片平静。   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他们为别人种下恶果时,受害者的滋味。有时候生活就是这般喜剧,或许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吧!   “在想什么呢?上车了。”沈寄言探头对兰芝说道。   “嗯。”   兰芝打开车门走上去坐好,沈寄言正要启动车子,却见前方几个青年匆匆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兰芝姐,沈教授,还好我赶上了。这是我去我姥爷家摘的樱桃,早上刚摘的,很新鲜。我原本说吃完早饭给你们送去的,结果刚刚在李二的店里听说你们刚走。正巧我也不用特地跑金沟村一趟了,你们拿着,路上慢慢吃。”唐二拎了一篮子鲜艳欲滴的新鲜樱桃,从车窗递给兰芝。   兰芝接过手,“谢谢你了。”   “兰芝姐不用和我们这么客气,要不是你教我做凉面凉粉,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呢!”唐二爽朗的笑起来,他有两颗虎牙,笑起来时非常亲和,“最近我和穆五他们各自在城里买了一家小门市,到时候你到城里来,无论走到东南西北,都有人接待你。”   他们这几个青年脑子灵光,而且很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现在手上有钱了,也不甘于就在这种穷乡僻壤安于享乐。   兰芝点点头,鼓励道:“那你们好好做,这次时间不足,下次我回来教你们做点新鲜东西。”   唐二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致,“那我们等着你下次回来!”   兰芝和唐二等人告别,沈寄言开着车离开了小乡镇。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农药,也没有那么多化肥,兰芝直接拿起樱桃就开始吃。   这樱桃酸酸甜甜的,水分非常足,果肉细嫩,非常适合她现在的口味儿。   “嗯,味道还不错,想吃吗?”兰芝问道。   “我现在在开车,你喂我一颗。”   兰芝挑了一颗大的,递到沈寄言的唇边,沈寄言张嘴,唇擦过兰芝的指尖。   兰芝看着他微薄而不失性感的唇,莫名觉得这一幕暧昧得有些过头了。   “再喂我一颗。”沈寄言说道。   兰芝又递了一颗樱桃过去,沈寄言一口咬住她的指尖,算不上痛却有一些痒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兰芝“嘶”一声,赶紧抽出自己   的手指,“你这是干嘛?”   “酸,太酸了。”   兰芝收回手,看着自己指尖上的淡淡牙印,“你酸咬我干什么?”   说着她拾起一颗樱桃,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哪里酸了?还好吧,明明是酸甜的感觉。”   “刚才那个和你说话的男人是谁?”沈寄言突然开口问。   兰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并不是说樱桃酸,而是在吃醋呀!   兰芝忽而笑了,“你不都已经猜到了,还问这话做什么?这是哪门子醋,你也吃!”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沈寄言又问道。   “你问我为什么,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而且不管他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吃樱桃吧,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兰芝笑着说。   这个沈寄言还真是有意思,平时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这么爱吃醋,而且这算哪门子醋呀!她和那个杨老五根本就是陌生人,只不过因为这具身体的关系,才有了一些狗血的瓜葛。   连这种醋也要吃?   “嗯,看来我们搬离这里去省城是对的,不然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出现在面前也是烦心。”沈寄言一本正经的说道。   兰芝还很少看他这样讽刺过谁,不禁觉得好笑。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很烦心。来,吃樱桃,别咬我的手……”   “这次我没有咬你的手。”沈寄言说。   兰芝:……但我也没有让你舔我的手呀!   没想到这个看似正经的沈教授,也有无赖的时候。   有唐二送的一大筐樱桃,兰芝一路都在吃,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现在不太喜欢吃太过油腻的东西,这种酸酸甜甜的水果倒是正和她的意。   两人路上闲聊了很多,但大部分内容还是围绕着他们所学的专业知识,沈寄言非常喜欢听兰芝讲后世的发展,而且无论兰芝讲什么,他好像都听不腻。   回到省城的时候,那一大筐樱桃没剩多少了。好在水果市场也有卖樱桃的,兰芝和沈寄言去买了一些水果,一同回了家。   在乡下那些日子,几乎都没有多少水果吃,主要是因为街上卖水果的人太少了,算下来还是在城里方便。   三个孩子听到兰芝和沈寄言回来,都赶紧从屋里跑出来迎接。沈寄言怕他们撞到兰芝,赶紧将兰芝护在身后,“这是给你们买的水果,快拿进去洗了吃。”   小梅和小英接过水果,赶紧去水龙头处清洗。   沈莉从厨房出来,笑着说道:“哥嫂,你们可算回来了,小梅他们天天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生怕你们走丢了不回来。”   “这些天辛苦你了。”沈寄言道。   “只是嘴上说说,都不见你们有点什么表示,这算哪门子感谢呀!”沈莉玩笑道,“嫂嫂还没给我改口费呢!”   “去你的!你嫂嫂给你的东西还算少了?!”沈寄言假义敲了敲她的头。   兰芝见状笑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你想买什么衣服都可以,正好我也想买衣服,一起买了。”   她现在有了身孕,要穿一些宽松的衣服。不过这个年代流行的衣裤款式实在太少,的确良和喇叭裤   是最流行的。兰芝更喜欢纯棉的衣服,穿上身比较舒适,只可惜现在的棉衣大部分不好看。   “好啊,正好明天我有一次宴会,我还没想好穿什么衣服呢。嫂嫂,你帮我参考参考,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有很多帅哥靓女,绝对好玩。”沈莉道。   沈寄言一听立马反驳,“你嫂嫂没兴趣,要玩你一个人玩去。”   沈莉是他们沈家最叛逆的一个,明明是个女孩,性格却最野,还特别迷恋摇滚。沈家也算是书香世家,从上到下都是知识分子,沈莉则是其中一个特例,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勉强上了一个大学,结果也没好好学,反而在外面组建了什么乐队。   兰芝说:“我倒觉得出去看看也挺不错,我来省城这么久了,还没出去好好玩过。”   “就是!你不去也就算了,还不许嫂嫂和我一起去。嫂嫂,就这么说定了,赶紧先进来吃饭,今天晚上我也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好一起去买衣服。可惜小梅小英他们要上课,不然可以把他们一起叫上。”沈莉满怀期待的说,拉着兰芝进了屋。   因为今天开了一天的车,三个孩子也知道沈寄言很辛苦,就没有缠着沈寄言给他们讲故事,乖乖做完作业上床睡了。   沈寄言洗漱完,上床搂着兰芝,将手放在她的腹部,“明天我同你们一起去。”   “去哪里?”   “逛街。”   兰芝奇道:“你明天不是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还有莉莉一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很好了,没有那么脆弱。”兰芝道,她现在的身体反应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强烈,而且也不会动不动就感到累。   “就是有那丫头和你一起,我才不放心。她玩得太疯了,你别和他一起去,她想拉你去的地方太吵了。”沈寄言以前也和沈莉一起去玩过一次,后来他就再没去过,他们组建的乐队经常去酒吧夜总会等驻唱。   “我有分寸的,你明天还是去开会吧,我和莉莉玩了就回来。”兰芝拍了拍沈寄言的手,心中忍不住腹诽还真像一个老古董。   兰芝千说万劝,终于劝阻了沈寄言要陪她们一同逛街的想法。送几个孩子去学校之后,兰芝就和沈莉一起赶去商业街那边买衣服了。 第59章   兰芝和沈莉在城里的商业街逛了一圈,沈莉个性豪爽,但是也很张扬,有着这个年代的青年身上常见的叛逆。   也难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摇滚会红极一时,大概就是在这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摇滚音乐符合这一代年轻人的独特个性吧。   今天早上的时候,沈寄言给沈莉说了兰芝怀孕之事,让沈莉不准累着兰芝,所以沈莉和兰芝买完衣服之后,沈莉就直接带兰芝去了他们乐队。   兰芝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她原生世界那些知名艺人,不过从她现在所见的黑白电视和报纸上看,确实和原来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也没有听说过那些艺人。   这家乐队目前在省城最大的夜总会驻唱,也算有些实力和名头。不过这个时代的思想还是比较封建,沈莉这类具有叛逆精神的青年通常会被标上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等标签。   沈莉带着兰芝来到江天一色,出乎兰芝的意料,这家名叫江天一色的夜总会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乱,出入的都是些打扮时髦的年轻人。兰芝以前看□□十年代的电影,像夜总会这种地方完全就是黑道分子的场所,果然电影还是有夸大的地方。   不过也有可能这里和她前世的原生世界是平行世界,多少还是有一些差别。   兰芝跟着沈莉一同走到乐队处,她们来得有点早,现在的客人还不算多,台上正好有一个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头发的青年正背着电吉他拿着话筒唱歌,很有年代感的歌曲,台子上还有鼓手贝斯手。   一曲完了之后,女客人们欢呼起来,男客人们也跟着起哄,台上的长发青年鞠躬致谢,同时收到了几捧花,对方都很有礼貌的接下,然后从台上走下来。   这阵仗完全跟明星没什么差别了,不过也确实是这样,一直在这一行做下去,总有转行当明星的希望。现在的明星还不多,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这种夜总会驻唱的歌手今后会成为娱乐圈红极一时的明星,至少在她的原生世界是这样。   长发青年朝她们这边走过来,沈莉热情的打了声招呼:“超哥,这边。”   跟着长发青年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波浪卷的女子,沈莉看到那名女子后,脸色有些怪异,似乎和那名女子的关系并不太好。当然,那名女子脸上的神色也非常阴沉。   “莉莉,这位美女是谁呀?有这么漂亮的美女,怎么也不早点给我介绍一下。”长发青年笑道,他长得很英俊,笑起来的时候玩世不恭,身上有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   沈莉道:“超哥可别轻易调戏,这是我亲嫂嫂,要是我堂哥知道了,我就没好果子吃了。嫂嫂,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超哥,白晨超,乐队的主唱。”   兰芝点点头,在路上的时候,沈莉就给她介绍过了,兰芝虽然没有音乐细胞,不过也不可否认,白晨超刚才在台上的表现非常好,唱歌的时候很深情,嗓子也很磁性,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性感,也难怪能将台下的女人们迷得神魂颠倒。   兰芝微微一笑,和白晨超握了握手,“刚才唱的很不错。”   “是真的吗,还是故意说来搪塞我的?我想听你真心   的赞美。”青年看着她的眼,颇有一些深情款款的意味。   兰芝抽回自己的手,“这是自然,衷心的赞美。”   青年笑了起来,“兰芝,很美的名字,和你人一样美。都怪莉莉偏心,不早点把你介绍给我,说不定今天就该他们改叫嫂子了。”   兰芝道:“你真爱开玩笑。”   “原来她就是你那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嫂嫂。”卷发美女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但这语气摆明了就带着一些不屑。   沈莉一听怒了,抢在兰芝之前怼回去,“是啊,兰芝姐就是我嫂嫂,现在我总算知道我哥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某些贴上去的人一眼,因为有些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酸味儿,闻着就令人作呕。”   “你说谁令人作呕?”卷发美女脸上绷不住,胀红了脸想和沈莉理论。   “谁心虚就是说谁呀,我又没有点名道姓的说你,你怎么就这么上赶着来承认?”沈莉一点都不示弱地道,她爸妈对她管得松,沈莉又是她父母老来得子,一直很受宠,所以才养成了沈寄言也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虽说是堂兄妹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沈莉是一点亏都吃不得,而且非常嫉恶如仇。   眼见两人就快要打起来,白晨超赶紧插在两人中间,“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一点,就算给我一点面子,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像有隔世仇一样,好歹你们还是同班同学,有必要这样吗?”   “我不稀罕她这样的同班同学!你也不看看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沈莉道。   “我刚才说什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好了好了,妍妍你少说两句,不然今后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莉莉和兰芝都是我的朋友,是我今天请过来的,你别把我的朋友都得罪了。”白晨超劝解道。   沈莉原本给他说了今天要过来看看,沈莉精通音乐,两人是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才走在一起。沈莉家境好,从来没有缺钱,再加上家里有人反对,所以没有像他那样在江天一色一直驻唱,不过两人在音乐上有很多共鸣之处,也算是惺惺相惜,倒是一直相处的非常好。   白晨超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他的远房表妹舒妍也来了,真要说起来,白晨超和沈莉认识,很多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舒妍,因为沈莉和舒妍是同班同学。当时舒妍暗恋沈寄言,就和沈莉走得非常近,还牵线搭桥让沈莉和白晨超认识了,没想到沈寄言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最后沈莉和舒妍因为三观不同渐渐疏远了,反而沈莉和白晨超两人因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将这份友谊延续下来。   白晨超和舒妍之间的亲缘关系也不是非常亲,算是非常远的远房亲戚,自从沈莉和舒妍之间的关系变差之后,白晨超和舒妍也很少往来,不知今天是什么原因,舒妍却突然来这里找他了。   兰芝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景,她走过去用一种分不清调侃还是嘲讽的意味道:“真是没想到我和美女你素昧平生,美女却对我了解这么多,我真是受宠若惊。”   “是啊,有的人就是这样,吃饱了撑着,别人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却总是爱找存在感。”沈莉接着兰芝的话补充了一句。   这样一来,舒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白晨超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了,今天你们想要喝什么尽管点,所   有的账都算在我的头上。”   兰芝也没想和舒妍纠缠下去的意思,便和他们一起去一旁坐着玩了,现在店里的客人不多,刚才在台上的鼓手和贝斯手都过来了。人多了之后,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不过兰芝不能喝酒,点了几杯果饮。   他们之间谈论的话题主要都围绕着音乐这个主题,舒妍似乎有意想要刁难她,想看她出丑,便道:“不知道兰芝你会什么乐器?要不要今天在这里给我们现场表演一段?我们这里的氛围特别好,客人都可以上台演出,要是表演得好,还有免单的机会。”   兰芝说道:“我就不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了,你们都是专业的,我一个种地的,哪里会什么音乐。”   沈莉也道:“你这么有兴趣,你怎么不上台去演一出?我嫂嫂搞农业科技的,人家解决的是百姓吃饭的问题,哪里有那么多闲情搞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你也终于承认这种东西不务正业?寄言哥不也是搞农业的,人家就什么都会,钢琴也弹得特别好。”舒妍说道。   眼见沈莉和舒妍两人又要吵起来,兰芝道:“刚好我也只会弹钢琴,既然这样,那我就献丑了。”   兰芝前世学过钢琴,当初中考的时候因为艺术特长能够加分,她父母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非要逼着她学这个。当初兰芝学得非常痛苦,也很不理解父母的行为,但是迫于父母的淫威,也不得不从。   兰芝在学业方面一向都很有天赋,虽说当时学钢琴的时候没有多少兴趣,但为了应付考级,还是硬着头皮学了不少,当时知名的曲子也倒背如流。   只是没有想到,上辈子没有什么用处的技能,这辈子还有拿出来卖弄的一天。   台上的钢琴是属于江天一色提供的,兰芝走过去坐在钢琴架前,看着黑白相间的琴架,她突然有一种又回到考级时候的感觉。兰芝坐下后,定了定心神,将手放在琴架上,回忆自己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旋律,信手弹奏起来。   果然技多不压身,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很久没有摸钢琴,手感有些生疏,不过随着旋律的跳动,那些被她遗忘的手感又渐渐恢复过来。   她长得漂亮,衣品也非常不错,再加上气质非常好,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眼光。   沈莉一脸骄傲的看着台上的兰芝,然后对着脸色难堪的舒妍故意道:“你们今天运气真好,遇上我嫂嫂心情好,愿意上台表演一曲,她平时在外人面前很少表演的。唉,妍妍,你不是也学了那么久的钢琴,等我嫂嫂上来,你再上去表演一曲,你看这样怎么样?我嫂嫂是业余的,她平时工作那么忙,都没怎么练习过,我想你天天练琴,一定会比我嫂嫂弹得更好。”   舒妍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舒妍当初听过沈寄言弹钢琴,然后也心血来潮学了一阵子,可惜她是一个静不下心的,学了个半途而废。兰芝虽然也不吃这一行的饭,手感生疏了许多,但她从小就学钢琴,林林总总也学了十年,自然不是舒妍这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人能比。   “我就不去献丑了!”舒妍铁青着脸说道。   在场的几人都了解舒妍和沈莉之间的恩怨,以前这两人就针锋相对,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插嘴。   一曲弹完,很快就有人起哄,让兰芝再来一曲,还有   年轻男士给兰芝送花过去。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一时还真的难以适应。   “美女您好,我们老板邀你过去一起喝一杯酒。”正当兰芝准备下台的时候,一个打扮比较正式的青年走过来对兰芝道。   “多谢你们的盛情,我已经有约了。”兰芝婉拒道,来这种场合的客人果真都比较热情开放。   不过来人虽然彬彬有礼,但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放弃,正想在纠缠间,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已经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强硬道:“她是我老婆,只有我能够约她。”   沈寄言就这样横在两人之间,原本温润的眉宇也紧皱一起,散发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冷肃气息。   那人见沈寄言这么说,只好悻悻的转身离开。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兰芝跟着沈寄言下了台,见他还黑着一张脸,忍不住笑问道。   “不是叫你早点买完东西就回家,干嘛还跑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这里哪里乌烟瘴气了?再说现在时间不是还早,吃醋了呀?气成这个样子。”兰芝伸手勾了勾沈寄言的手指,不过他这吃醋的样子还真是有趣,“放心吧,就算你没有来,我也不会乱来的,再说莉莉和她的朋友也在这里。”   “就是因为他们在,才更危险。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该来这种地方,对你和胎儿都不好。”沈寄言反手握住兰芝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刚才兰芝在弹钢琴的时候,其实沈寄言就已经到了,他站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在台上的兰芝和平时很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恬静安详的气质,美好的就像落入人间的精灵。   直到看到那些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那种□□裸的眼光,沈寄言心中忍不住泛出一种酸楚,他很讨厌别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兰芝。   想到这里,沈寄言又忍不住紧了紧拽在掌心的手。这些日子兰芝没有做活,手养得越来越白嫩,握在掌心的触感极好。   “原来沈教授也来了,今儿不知道吹的什么风,竟然能把沈教授也吹来。”白晨超一脸不正经地看着沈寄言说。   沈寄言面无表情的说:“枕边风。”   这个冷笑话让所有人一时愣住,毕竟沈寄言是从来不开这种玩笑的人。白晨超第一个放声笑起来,“枕边风?沈教授,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沈寄言依然神情淡然的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别呀!既然来都来了,玩一会儿再走呗。”白晨超挽留道。   “是呀!好歹也看一看我们妍妍上台表演再走呀,是不妍妍?你学了这么多年的钢琴,正好我嫂嫂也和哥哥都在这里,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呗!我嫂嫂刚才也上台弹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沈莉赶紧拉着兰芝到一旁坐下,她知道只要兰芝没走,沈寄言就不会强行拉她们离开。   虽说兰芝没有把这个舒妍放在眼里,但是舒妍一直想找她的茬,兰芝现在也来了兴致,便道:“莉莉说的是,我这种地的手弹出来的钢琴不行,还请舒小姐指教,正好我也想听听舒小姐的琴声,想必肯定比我弹得好。”   “好了好了,上台去吧,我给你暖场。”沈莉丝毫没有给舒妍反驳的机会,就上台去拿起话筒,她也经常来这边玩,   乐队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偶尔兴致来了,她也会在台上唱几首,很多老顾客都认识她。   沈莉上台后,就有很多老顾客捧场起哄,沈莉道:“各位老板,今天我就不出风头了,刚才我们的兰芝姐弹得好不好听?”   “好听,再来一首!”台下很快就有人附和。   “兰芝姐今天是友情演出,我们没有给她演出费,她的演出费可贵了,我们请不起。我还有一个朋友,就是我的同学舒妍,她也是一个很有梦想的钢琴家,我们现在热烈欢迎她登场,给我们弹一首钢琴,你们看好不好?”沈莉大声问。   沈莉一出场,立马就是一片欢呼声。   现在舒妍被沈莉戴上高帽子,还被她这样推上台面,一时间想要拒绝反而被一群青年拉着上了台。   “妍妍,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看所有的客人都在等着呢!大家说是不是,要不要给我们的舒小姐一点掌声?”   舒妍现在骑驴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坐到钢琴面前,谈了一曲时下流行的曲子。然而比起兰芝刚才的经典钢琴曲,舒妍这一曲未免显得太小儿科,倒有些像是弹给小孩子听的。   先前听过兰芝的曲子,现在再听舒妍的,确实有很大的落差,客人们的兴致也少了许多。   “刚才你弹的那一首钢琴曲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白晨超饶有兴致的问兰芝。   兰芝微微愣了一下,刚才她只顾着装逼去了,倒是忽略了一个事实,她弹得那首钢琴曲现在还没有问世,那位钢琴家现在也还年轻。   不过这个年代的通讯本来就很落后,这个问题倒是很容易糊弄过去,反正外国离这里这么远,现在又没有网络,想要查询也不容易。兰芝便道:“是一位外国的音乐家的曲子,我也忘记叫什么名字了,说不定很快大家就会知道。”   算算时间,和那位钢琴大师出名的时间相差也没几年,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那么一位大师,反正这也不是她的重点,兰芝便转移话题:“我看你们乐队人手也比较齐全,设备也都很完善,有没有想过去找娱乐公司出专辑?一直在这里驻唱的话,太埋没人才了。”   “我们也就是玩一玩,家里人都反对的东西,现在能玩已经很不错了,没想过一直靠这个吃饭。而且影碟公司在这方面也不好沟通,我们投过几次稿,他们都觉得这东西赚不了钱。”白晨超说道。   兰芝笑了笑,“怎么会?既然没有影碟公司的话,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发行专辑,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这样也很不错。你看你们的音乐也有这么多人喜欢,说明这不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说不定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晨超有些讶异的看着她,现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有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们,觉得演戏的是戏子,他们玩这种音乐就是不务正业,最好的工作是老老实实的去找一个铁饭碗,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上。就算是他们的同龄人中,也有很多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今天从兰芝口里听到这种出自真心的肯定的声音,白晨超面上虽然没有过多的震惊,内心却是由衷的感动。   “谢谢你的意见,不过想要出专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去折腾这个。只要有人喜欢,我就很知足了。”白晨超笑道。   “好的东西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听莉莉说你们的很多歌都是你们自己写的。音乐也是文化的一种,它在传播中才会产生共鸣,你真的甘心就囿于这样一个小舞台?”兰芝看着白晨超,一脸认真的问。   她这话把白晨超问住了,白晨超原本想调侃几句,但是看见兰芝那双澄澈的眼睛的时候,不知怎的,埋藏在心中的那些雄心壮志竟然有了澎湃之势。他想起沈莉曾经和他说过兰芝的传奇故事,或许这会是他的一个机遇。   白晨超也不傻,马上就笑着说:“当然不甘心,要是兰芝姐你肯跟我们一起合作,投资我们,今后我们一定好好回报你。”   白晨超一开始看兰芝年轻貌美,就把兰芝当成他们同龄的小姑娘看待,不过现在他再看兰芝的时候,发现兰芝有着他们身上没有的成熟和远见,是一个很值得敬重的人。   他先前见兰芝进来的时候温柔和气,倒是差点忘了,兰芝这么年轻就有公司和几家生意火爆的大饭店,在思想上确实不是混混沌沌过日子的人能比。   虽说发行唱片在他们看来有些天方夜谭,但万一实现了呢?万一真的有很多歌迷喜欢听他们的歌呢?万一成功了呢! 第60章   “想要合作,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沈寄言插了一句,身体又往兰芝这边靠了靠。   兰芝察觉得出沈寄言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看来是真的吃味儿了,不然他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不过也好,能玩得起这些音乐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底,再加上他们自己也能赚钱,而接下来的一二十年里,正是歌坛的巅峰时期,只要他们能坚持下去,肯定能在歌坛上有一席之地。   事先把合作条件谈好,也免得到时候扯皮,而接下来的几十年光阴,都是娱乐圈发展越来越好的捞金时代,兰芝觉得这个行业是相对比较稳定的行业,就算到时候她和这群人因为各自的发展而分道扬镳,那她在娱乐行业也可以站稳脚跟,重新网罗新人培养新人。   “这个就看兰芝姐怎么说,我想兰芝姐在生意方面肯定很有头脑和经验,比我们想的要长远,我们只想负责创作的部分。”白晨超说道。   他们是凭着一腔热爱才投身在音乐领域,因为自身的富庶家境,他们也不需要考虑太多的生计问题,更想要的是得到肯定和自由创作。   技术和运营分开,这倒是非常好的一个想法,兰芝也没想去参与他们的创作,但是现在这一群都是无名之辈,想要把他们包装出来,除了他们自身的条件,也还需要投入不少重金。   兰芝想了想,道:“这里不是谈正式的地方,这样吧,你们若真是有心合作寻求更好发展,我们重新约个时间再好好谈谈,这样彼此也可以有更多的考虑时间,而不是一时冲动。”   白晨超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虽说他觉得自己创作的音乐很有个性,但是终究和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来自长辈的阻碍和打击,有时候也让他们觉得很迷茫。要是到时候兰芝投了钱,而他们出的专辑没有人买,也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留点时间给彼此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之后再谈发展,这是对彼此的负责的选择。   正好这时舒妍也表演完从台上下来,她弹的这一段钢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因为太过紧张,中间还弹错了几个音,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客人们还是非常捧场,给了一段零落的掌声,只是与之前兰芝一曲结束后大家的热情,大家对舒妍的这点掌声未免有一些敷衍的意味。   舒妍心中大约也有底,虽然脸上带着礼貌笑容,但转身的那一瞬笑容立马就收敛起来。   她从台上走过来的时候,白晨超、兰芝几人正谈得起劲,而一旁的沈寄言紧挨着兰芝,看上去就像相互依偎的情侣,亲密得无以复加。   舒妍从来没有看见过沈寄言和谁这么亲近过,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沈寄言相识的场景,那个时候她有意亲近沈寄言,没想到沈寄言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她还以为沈寄言是一个冷清的人,是他的性格使然,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她的心不会这么不平衡,没想到沈寄言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冷,只是他的热情从来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曾经嫁给乡下人的乡下女人,这个女人还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刘兰芝到底有哪一点配得上沈寄言?舒妍想不明白,她甚至觉得刘兰芝连给沈寄言提鞋都不配,除了一张狐媚脸,简直一无是处。   “哟!我们的钢琴家什么时候弹完了?我竟然都不知道。”沈莉笑盈盈的说。   沈莉现在已经完全和舒妍撕破脸皮了,其实一开始她们关系还不错,当初舒妍暗恋沈寄言,刻意去讨好沈莉。沈莉没有那么多心眼,也将舒妍当成好朋友,只可惜装的太好,三观不合,这份友情还是难以持久。   舒妍这个人虚荣心非常强,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心思敏感又小心眼儿,往往非常小的小事她也能记在心上记很久。有一次舒妍竟然为了一点小事,就在别人面前说沈莉的是非。   沈莉这个人眼睛里容不下半粒沙,再加上后来又发生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舒妍因为长久单方面对沈寄言的暗恋一直得不到回应,也倦了,沈莉没有利用价值后,两人的关系就渐行渐远。   直到前段时间,舒妍听说沈寄言已经结了婚,结婚的对象还是有三个小孩子的离异女人,舒妍的心态就崩了。输给比这样的女人,舒妍不服,便到处去说兰芝的坏话,沈莉无意间听到这些,就和舒妍吵了一架,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也难怪今天沈莉一见舒妍就剑拔弩张。   舒妍直接无视沈莉的话,她在沈寄言面前一向非常能装,这个习惯还没有改过来,现在也不想和沈莉在沈寄言面前撕破脸。   不过沈莉想着舒妍到处说三道四,对这个昔日的塑料姐妹就没有丝毫的留情:“妍妍,你不是一直在学钢琴吗?怎么刚才弹的那么小儿科,那么简单的曲谱我都会弹,你却弹错了好几处。你花那么多钱都学到哪里去了?和我嫂嫂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我看你还是别学了,你这种资质,无论花多少钱也是白费。”   “人要有理想,舒小姐禀着这样的理想是非常值得肯定的,莉莉别这样打击别人的积极性,显得多不礼貌。”兰芝笑着说了一句。   这句话看似挑不出什么毛病,可落在舒妍的眼里,完全就成了另外一种讽刺,兰芝这是在讽刺她没有天赋,弹得太差!   偏偏舒妍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就故意对沈寄言说:“寄言哥,可能我真的没有天赋,不应该像你这样学钢琴……”   “每个人各有所长,如果不适合,尽快放弃比较好,免得浪费了时间。”沈寄言道。   舒妍原本是想恶心一下兰芝,没想到沈寄言却这样回答她。   白晨超也跟着劝道:“说的也是,你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就不用强求,人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看着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人云亦云,最后反而失了自己。妍妍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   “我哪里任性了?超哥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伙同外人欺负我。”舒妍委屈道,“刚才我确实弹得不好,寄言哥,你什么时候也指导我一下?”   刘兰芝能够勾引到沈寄言,肯定是因为刘兰芝很主动。反观她自己,这些年来虽然很喜欢沈寄言,却从来没有胆量把这一份感情对沈寄言倾诉过。   舒妍觉得自己应该改变方案,她要为自己的真爱博一下。   没想沈寄言听了之后,只是非常冷漠的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若是   真的喜欢,总有一天会弹好。关于技术层面的东西,我想你有自己的老师,你可以去请教他们,我自己的专长不在这些方面,没法给你正确的指导。”   “就是!我哥现在忙着呢,不仅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还要照顾家庭,哪有时间给你做指导。”沈莉道。   她这是第一次发现舒妍竟然能恶心到这种程度,沈寄言明显不喜欢她,而且沈寄言现在已经结了婚,还有孩子了,舒妍竟然还不死心,还想插足沈寄言和兰芝的家庭。她以前竟然还把这种人当朋友,简直是瞎了眼。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沈寄言拉着兰芝起身说道。   他虽然没有和除兰芝之外的人谈过恋爱,但是情商也不低,怎么会看不出舒妍对他的感情,只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舒妍,所以一直没有回应,对舒妍也是能躲则躲。   现在他已经成了家,更不想和舒妍牵扯不清,他对江天一色这种地方没有多余的兴致,也不喜欢这里的嘈杂,还是在自己家的四合院里和家人一起更有意义。   白晨超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看得出沈寄言对舒妍没有任何好感,而舒妍在这里简直就像根搅屎棍一样的存在,让他们聚在一起,气氛也非常微妙。白晨超就没有再挽留,亲自送他们离开。   沈莉原本是乘兴而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舒妍,现在舒妍在这里,她也不想再留下,就和沈寄言一同走了。   从江天一色出来之后,沈莉就问道:“嫂嫂,你真的想投资他们出唱片呀?”   “你的想法呢,你希望我投资还是不投资?”兰芝的心情似乎丝毫没有受舒妍影响,反而饶有兴致的问沈莉。   “其实我也是个乐队的一员,只是我爸妈反对,所以没有机会在这里驻唱。我们平时都是闹着玩的,没有想过在这一行做出唱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若是真的实现了,肯定很不错。到时候看我爸妈还会不会反对我!骂我整天不务正业!”   兰芝淡淡笑了笑,“如果你单单是为了你爸妈的看法而选择这一行,那你的热爱还不够深,目标也太容易实现。等我先看看你们的作品再说吧!”   沈寄言拉着兰芝上了车,把沈莉留在后面,沈莉正要上车,沈寄言却把车门锁上了。   “哥,你不会就把我扔在这里吧?顺便捎我一段路,送我回家呀!”沈莉拉了拉车门,走到前面对沈寄言说道。   沈寄言隔着半开的车窗对站在车外的沈莉道:“临走的时候我给你说了,叫你不要带你嫂嫂来这个地方,你非要带她来这里,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诶……哥!嫂嫂!”沈莉还想要辩解,沈寄言却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开着车就走了。   兰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还站在江天一色门口的沈莉,有些好笑的摇头道:“你这个当哥哥的竟然把自己的妹妹抛在半路,莉莉又没有做错什么,倒回去把她接走吧。”   “她哪里没做错?带你来这种地方,让你对陌生男人调戏,还遇上舒妍……让她自己回去,反正又不远,走半个小时就到了。今后你要逛街,我陪你,现在小梅和小英也长大了,你也可以等周末的时候让她们陪你一起逛。”沈寄言道。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还是你自己没有信心?”兰芝偏过头看向旁边俊朗的男人,心情大好,“放心吧!我现在都挺着一个大肚子了,难不成还会出轨?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只是怀了一个孕而已,而且现在胎心已经稳了,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前世她的朋友们怀孕的时候可是一个一个猛,那些生头胎的时候还会忌讳很多,生二胎的就无所顾忌了,生下来的宝宝还是一样健康。   不过想起今天那个舒妍对自己的敌意和针对,兰芝又道:“不过我还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还遇上一个情敌,舒妍看上去喜欢你很久了吧,小姑娘长得也挺不错的,你怎么就没有考虑一下?”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考虑?”沈寄言皱眉,“你知道我唯一不喜欢的是你身上的哪一点吗?”   “嗯?”兰芝微微有些诧异,兴致盎然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呀?说说看是哪一点?”   沈寄言侧过头瞟了一眼一脸挑衅的兰芝,“我最不喜欢你逞强的样子,总是让我担心,你却还偏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沈寄言说的认真,兰芝愣了下,心中还是有些感动,她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一点吗?” 第61章   “与你相反,我最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的样子。”兰芝微微一笑,颇有几分得意的看着沈寄言,“这样的你实在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沈寄言把车开到自己的院子门口,侧过身对着那得意忘形的人,一双深沉温润的眸子紧锁住那张让自己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容颜,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兰芝被他这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好了,到家了,我们进去吧,刚才给你开个小玩笑。”   兰芝正想下车,沈寄言很快拉住她的手,然后捧起她的脸,对着那一张不安分的唇狠狠吻了下去,直到看那张脸染上一片红霞,沈寄言才放开她。   他细细抚摸兰芝的唇,看着那鲜艳的唇被自己□□成各种形状,沈寄言心情才稍微好转,“我更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样才叫可爱。”   在兰芝愣怔的时候,沈寄言下了车,若无其事的提着兰芝买的东西走进院子。兰芝看着那道英挺的身影,不禁觉得好笑,这人也太计较了吧,果然一点都不经逗。   不过这样的沈寄言才可爱,纯情爱吃小醋,有点爱耍小性子,但是并不惹人厌。   兰芝现在怀孕了,蔬菜基地方面的事情,沈寄言也没让她插手,现在陈二上来了,兰芝有了一个得力的帮手,沈寄言也经常帮着她处理蔬菜基地的事情,反倒让兰闲下来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农村人挤进城里,省城里多了很多工厂,人口也越来越多,这样一来,需求也越来越多,整个大环境总体是朝好的方向发展,这与兰芝所了解的历史基本是吻合的。   现在政策方面也陆续在鼓励工人下海经商,商人不再是投机打靶的资本主义代表,而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商人尝到了甜头,也带动了越来越多的人做生意。手上有了钱,很多人在吃穿方面也非常舍得下血本,刘二娘的饭店生意越来越好。   兰芝和李二娘又招了不少人手,在城西和城北分别开了一家分店,他们现在的饭店算是在省城彻底站稳了脚跟,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陈二是个老实可靠的人,主要就负责蔬菜基地的培育,兰芝手上的蔬菜种子都是改良过的,有一些菜的口感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胜在外形可观,价格又便宜,在市场上也非常畅销。   相比沈寄言的忙碌,兰芝的日子就过得太清闲了,除了帮几个小家伙检查作业之外,店里的事,蔬菜基地的事都用不上她操心,整日这样闲着也特别无聊。就在这个时候,白晨超找上门来了。   这次白晨超是带足了诚意过来,对方带上了自己的作品,兰芝看过之后对白晨超也刮目相看。不得不说,这个团队的成员确实都有一些本事,也有一定的创作基础,其中几首歌还挺好听。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群年轻人也不可能冒着被家长和社会大流不理解不支持的逆境一直坚持下去,毕竟他们自身还有更好的发展。   不过兰芝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等她生下小孩之后,时间只怕会更挤,兰芝便出资本,运营方面的人才她委托沈莉去挖掘,至于录制方   面就由白晨超负责。   今年秋收的时候,老家那边的县城领导还特地跑来省城感谢兰芝和沈寄言,据说是因为他们带过去的优良稻种和玉米种子,让那边的县城大货丰收,粮食产量几乎翻了两倍,大家心里都非常感激。   刘二娘赚了不少钱,在省城这边买了一套大房子,准备回去接刘家的几个老人到城里来住。不过可能刘太爷等人是从那个特定的年代过来的,他们不愿意到城里来,生怕丢了乡下的地。在庄家人的眼里,就算再有钱,也不能丢了土地,只有土地才是农民立足的根本。   刘二娘没有办法,又只好一个人回到城里,毕竟城里这边的饭店还要人照应。好在几个老人答应等入了冬,土里的农活没那么多的时候,他们愿意到城里来小住一段日子。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兰芝也到了分娩期,生小孩果然就像从鬼门关走一趟一样,生了她和沈寄言的小孩之后,兰芝今后再也不想生孩子了,这种罪果然不是人能承受的。   她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生了三个小孩,兰芝感觉自己生一个都快要了她的命。而且这个时代还没有无痛生产,兰芝在产房痛了一天才把孩子生下来。   月色幽幽,照在青砖黛瓦的四合院,庭院一角的腊梅悄然绽放。   梅树下的人怅然伫立许久,沈寄言刚哄完小孩睡觉之后,慢慢朝树下的人走过去,牵起树下的人,“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不要站在这外面,小心感染了风寒。”   “我已经穿的够多了,不会那么轻易感冒。”兰芝回过头,淡淡的看了沈寄言一眼。   掌心的手还算温热,沈寄言便放下心来,看兰芝还愁眉不展,沈寄言便道:“还在为老家来的信烦恼?”   “没有。”   “还说没有,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把事情处理了吧,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别为这种事情纠结。”沈寄言劝慰道。   今天刘兰芝的兄弟突然给他们来信说刘兰芝的母亲病重,那兰芝回去看一看。   对于刘兰芝的娘家人,兰芝心中也非常复杂,在原主的记忆里,其实刘家的人对原主并不好。在这种物质缺乏的年代,大部分女性在家里的地位都不高,而亲缘关系也显得特别的薄弱。   所以,当原主让娘家人求助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把原主当成自家人。   然而她现在占用了刘兰芝的身份,与刘家那些人到底还是有血缘上的关系,这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嗯,那我们明天回去吧!就算我和他们没有相处之情,但我这副身体到底是他们生下来的,怀胎十月可不容易。”兰芝释然地笑了笑。   她现在也是亲自怀胎十月生小孩当母亲的人,知道其中的苦楚。   在原著中,刘兰芝的母亲确实也活不久了,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在小说里,刘兰芝母亲的丧事作者也曾有交代,因为在这场丧事上,刘兰芝也应该分摊一些丧葬费,可惜书中的刘兰芝拿不出钱,因此还被兄弟姐妹羞辱了一番,所以兰芝接到他们的信件,才会这么踌躇。   有时候兰芝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和思想非常的可笑,很多人迂腐迷信,然而他们还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就拿丧葬这种事来说吧,人都已经死了   ,还把丧事办得那么豪华,花重金买棺材做法事,仿佛搞得越隆重,就越彰显自己的孝心。   第二天早上,兰芝和沈寄言跟小梅说了要回到乡下一段日子,这几天沈莉会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小梅小英现在也长大了,越来越懂事,在这些方面倒用不着兰芝和沈寄言操心。兰芝和沈寄言就带着三个月大的沈无瑕一起回了乡下,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回去也是麻烦一堆,路上还要带许多换洗衣服和尿布。   这还是兰芝第一次去刘兰芝的娘家,说起来刘兰芝的娘家比金沟村还要落后一些,这边靠近大山,一到冬天就白雪皑皑,因为光照不足,水稻的产量也不是很高。   兰芝和沈寄言一路问着找到路到了刘家湾,这边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刘姓,听说刘兰芝现在赚了钱,在省城里当着大老板,刘长国到处都去吹嘘,现在兰芝一回来,大家都跑过来看热闹。   刘长国看着沈寄言开着车到他们这边的山脚,一场热情的跑去迎接,路上又不免找兰芝诉苦。   “兰芝,我知道以前我们对不起你,但是你妈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家里为了医治她,钱都花光了,连买药的钱也没有。当初我就说让老大老二跟着你一起去城里,在你手下找点事做,说不定现在还能有点结余……”   “医生说了她是什么病吗?”兰芝不想听刘长国那些没用的牢骚,直接问道。   “我们这边的医生压根检查不出来,听说你妈这种病叫癌症,是没有办法医治的,我们也只希望她剩下这些时间少受点罪。”刘长国说着,不免又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这老两口的感情还是有的。这次再见刘长国,刘长国明显都沧桑了几分,兰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平时嘴巴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一辈子都是苦过来的。她生病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念叨着你,你到底是她生下来的,母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兰芝,现在你妈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你一会儿进去见着她,就好好陪陪她,多和她说点好话,你以前的性子也该收敛一点……”   兰芝:“我知道。”   到了刘家之后,沈寄言带着孩子在外和刘家几兄弟寒暄,兰芝则和刘长国一起进屋去看刘母。 第62章   原主的记忆有些模糊,眼前这处低矮的房子和留在兰芝记忆里的娘家还是有不少出入。在原主的记忆里,刘家虽然低矮拥挤,但是也很热闹。   不过兰芝跨过低矮的门楣走进去的时候,这里的房屋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房间里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照顾躺在床上的人。   这个小女孩儿是刘老二的大女儿刘若梅,因为没有人照顾刘母,刘若梅只好辍学在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着家里减轻负担。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女性确实很惨,重男轻女的观念害了不少女性,尤其在这种落后的地方情况更加严重。按理来说,刘若梅肯定还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因为家里穷,又觉得女孩读书没有用,只好被迫辍学。   “三姑,你来了。”刘若梅见着兰芝,羞怯的招呼了一声。   兰芝对她点点头,“是你一直照顾奶奶?”   “嗯,爸和大伯他们去外面做事了,妈和爷爷他们还要做山头上的事。”刘若梅小声解释道。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睁开眼,“是老三回来了呀!”   许久不见,刘母全然没有了上次在金沟村时的健朗,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一张老脸布满了皱纹,看上去非常虚弱。   兰芝走过去,对着床上的人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我整天都在床上躺着休息,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现在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回来看我最后一眼。”刘母说道。   眼前这一份亲情是真是假,兰芝也分辨不出来,“你不要想太多,明天早上我和寄言带你去城里看一看,乡下的医疗条件不够,检查不出所以然来。”   “哪里敢去县城看病,你的两个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手上哪里有那么多钱?就在这乡镇上拿一点药,他们都已经负担不起了。”刘母叹气说。   “不用他们负担,他们出力就行了,钱的事情我和寄言想办法,你就安心休息吧。”兰芝道。   刘家这两兄弟是不是真的没有钱很难断定,老二这一房可能穷些,但老大那一房手上却是有些钱的,刘大嫂的娘家那边是大户,刘老大也有一些技术活,在乡下也能挣一点钱。   只不过要让他们花大价钱医治刘母,他们愿不愿意就很难说了。   兰芝现在倒不担心钱的问题,只是想着她和刘家的关系以及原主在刘家曾经承受过的那些委屈,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而已。   家庭伦理始终是一出无解的难题。   刘母听说兰芝肯出钱给自己医治,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我这一身老骨头迟早都是要进黄土的,何必花那些个冤枉钱,你今天肯来看我,我就可以走得心安了。”   “你真这么想?”兰芝问道。   “当然是这样想的,不然还能怎么想?我现在也活到了七八十,也算是活够本了,只要你们几兄弟姐妹好好的,能够团结互助,我就没有什么遗憾。”刘母说道。   兰芝点点头,“好吧,那就不花这   个冤枉钱了。”   刘母脸上的神情一凝,脸色又灰败下来,她估摸是没想到兰芝会这么直接,丝毫不留情面,就连一旁的刘若梅也被兰芝这话搞懵了。   正好这时刘长国进来了,兰芝若无其事道:“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现在有病在身,还是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孩子。”   她和刘母完全找不到什么话题好说,而且这房间阴暗潮湿,还有一股霉味和尿臭味,她在里面站一会儿,都感觉自己的呼吸不畅。病人在这种地方养病,只怕会病得越来越严重。   兰芝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刘母的神色,就走出了房间。沈寄言正抱着小孩子在院子里和邻里聊天,兰芝走过去,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孩,小家伙刚刚喝完奶,现在正昏昏欲睡。   “妈的情况怎么样?”沈寄言问道。   “床上躺着,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孩子睡着,我再进去看她。”沈寄言说。   刘二嫂抱着一捆柴从院子里过,就笑着对兰芝说道:“三妹,过来帮我传一下火,我还要去喂猪,一个人简直忙不过来。”   兰芝也知道农村的农活特别多,刘家现在的几个劳动力都出去找活做了,家里就只剩了几个妇孺。刘二嫂把她当成刘兰芝使唤,在外人看来确实无可厚非。   “你哄小孩子睡觉吧,我过去帮忙。”沈寄言对兰芝说道。   “算了,还是我过去。”兰芝说完就跟着刘二嫂走了,沈寄言这样的大少爷,肯定没有做过这种活。   虽说兰芝穿过来的时候家徒四壁,不过到现在为止,她还真的没有在灶门前传过火,当初没有蜂窝煤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是几个小孩子做的。   兰芝走到厨房,看出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时还真是难以适应。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简陋又破败的房子了,刘家二房这房子大约也只有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杨家那个破草棚能比。   “三妹,你现在是城里人,肯定很不习惯我们这种破房子。可惜你二哥没有你那么聪明,也没有你那么能干,想破脑袋也赚不了几个钱,结果你妈这一生病,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刘二嫂说道。   “爸妈养了你们,平时还帮着你们做了那么多活,现在她生病了,你们照顾她,给她治病是人之常情。”兰芝道。   刘二嫂的脸色有点尴尬,接着又顺着兰芝的话道:“这个道理我都懂,所以我现在也让若梅不要读书了,家里没有那么多钱让她读书,反正她的成绩也不好,在家里还能帮衬一点。”   兰芝真是一点都不能理解他们这种思想,只好劝道:“她现在还这么小,能帮多少?多读一点书,多识一点字,对她今后有好处,至少应该让她把初中念完。”   刘二嫂叫苦道:“我也想呀,可是她就没有你们家小梅那种命,同样都叫小梅,若梅脑子不好使,学习成绩不好,让她待在学校里,也只是虚度光阴。而且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她一学期的学费就是五块钱,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供她?”   兰芝没再回应了,她将干稻草放进灶里,结果半天都没有把火升起来。刘二嫂正在旁边拌猪食,见兰芝浪费了她数根火柴还没有把灶火升起来,不禁有些心疼她的火柴梗。   刘二嫂赶紧过去,帮着把火生了,“三妹   ,你现在是城里人,连生火都不会了,你真是好命。”   兰芝道:“以前在家里这种活都是那几个孩子做的,我没有传过火。”   刘二嫂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说的也是,能找一个好的人再嫁,这种粗活就再也不用做了。说起来还是你的命最好,当初大嫂还嫌弃你是个立不起家的,现在看来还是你过得最好,我就没有看过谁比你过得更好的。”   “就算我没有再嫁,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你现在在省城那边主要做什么?你原本在乡下那些手艺要是没有传承下去,就实在太可惜了。你离开的时候好歹在这边也有了基础,就连我们这边也有人跑到你那里去拿货转卖。”刘二嫂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刘家就没有一个人得到你的真传,你看现在我们家就只有你一个人过得好。”   “如果当初你们有人对我伸出援助之手,也许也没有今天的我。”兰芝回应了一句,她实在不想和刘二娘继续那么没有营养的话题,“你们明天准备好吧,把妈送去城里做个全面检查,医疗费用由我出,但是照顾的话该你们负责。”   “这个是肯定的,三妹你出了钱,当然没有再让你出力的道理。”刘二嫂忙道。   刘长国两口子一直跟着他们一起住,平日里老两口也都勤劳能干,算是他们家的劳动力。现在刘母生病,家里的一切都乱了套,刘二嫂也倍感压力。要是刘母的病能够好转,能够帮她操持一下家里的一些事,那她也可以专心做山头上的活。   只不过因为刘长国两口子帮他们这一房做的多,老大一房的媳妇背地里说了他们很多话,埋怨刘母偏心。这次刘母生病,刘大嫂既不出钱又不出力,只是嘴巴上动一动,就因这事,两妯娌之间一直暗中较劲着呢!   兰芝在灶门前拨弄了半天,刚刚升起的火又熄了,刘二嫂总算看出来现在的刘兰芝已经完全忘掉了怎么生火煮饭,只好三两下把猪喂了,然后去传火。   “还是我来吧,你来炒菜,这是你的专长,今年真是多亏了你的秧苗,我们增产了不少。我听老二说这种稻种只能管一季,第二季就不能用来做稻种,你还有没有剩?给我们备一点,我们明年继续用你的水稻。”刘二嫂说道。   她这次对兰芝这么客气,也是因为知道兰芝有很多门路,可以弄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优良种子,包括那种又糯又甜的玉米,她今年能够赚一点钱,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种了不少糯玉米,拿去市场上卖了些钱。   要是刘母不在了,也不知道兰芝今后会不会再过来,所以从各种方面来说,刘二嫂还是希望刘母能够早点康复。   中午吃完饭之后,刘二嫂就带着兰芝去找刘大嫂说明天去县城给刘母治病的事。 第63章   刘家这边的几兄弟关系也并不是那么和谐,尤其是大房,刘大嫂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占着娘家那边有点钱,很看不起刘家的其余几个兄弟妹子。偏偏刘老大又是一个妻管严,事事都听从媳妇的,几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很塑料情。   午饭之后,刘二嫂就给刘大嫂说了明天一起去县城的事,没想刘大嫂听了之后却道:“三妹,真是不好意思呀,明天我娘家那边有事,我实在是走不开,现在小梅不是在家里吗?二弟妹,老幺也应该让他回来了,他出去这么久,老妈平时最偏心他,现在老妈生病了,他躲在外面也不是事呀!”   刘二嫂一听,心中窜出一股火,“最近一直都是小梅在照顾,在家里也就算了,在医院的话还是应该有大人来照顾才对。小梅现在还那么小,医院那么复杂的地方,她哪里知道东南西北?大嫂,家里就数你最有见识,这种事情肯定也要出一点力才行。”   刘大嫂:“要说有见识肯定,谁也比不过三妹啊!”   兰芝没想到这边的关系也这么复杂,这个刘大嫂实在太自私,“如果大嫂肯出钱,那我也不介意出力。”   其实请一个人来专门做看护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还省事,只是看着刘家这几兄弟,兰芝可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更别说她与这边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刘大嫂听兰芝这么一说,一时无言以对,要她出钱是不可能的。现在刘家已经分了家,老人住在哪一房,就应该由哪一房负主要责任。再说了,这老两口平时也没有帮她做什么事情,凭什么要她出钱?   “再过两天,老大就会回来,你们先负责几天,等老大回来了,我们再负责照顾。”刘大嫂只好说道。   她平时在家里虽然作威作福,实际上她也没有去过县城几次,出去之后只怕是找不到方向,她可不想把自己没有见识的一面展现出来给别人看。而且又不是她的亲妈,到时候让刘老大去照顾就行了。   反正这是属于刘家的斗争,兰芝也不想管那么多,她只负责出钱就够了,“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商定,我只负责出治病的钱。”   刘二嫂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又赶紧去叫已经嫁出去的老四过来,反正刘家的兄弟姐妹多,总不能只让她来照顾。   第二天早上,沈寄言就载着刘家一群人去了城里,因为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兰芝就留在了家里。她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刘家这边的房间又潮又臭,那床单和被褥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年,盖在身上又重又冷,简直受罪。   刘家的人走了之后,院子里又冷清起来,现在留在家里的就只剩刘若梅和她,外加一个小孩子。刘若梅跟她家小梅性格差不多,都有些怯懦怕生人,所以说她现在算是刘若梅名义上的姑妈,但刘若梅看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孩子的胆怯。   不过刘若梅很喜欢小孩,照顾小孩也很有一套,有她在兰芝也轻松许多。两人独处了半天,刘若梅对她也渐渐亲近起来。   冬日午后的太阳温暖和煦,兰芝正和刘若梅在院子里逗小孩的时候,一个青年从他们院子门口   过,还对着兰芝招呼了一声:“三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兰芝循声望过去,来人是隔壁一家刘姓的人,和刘兰芝也算同宗,只是隔了很多代而已,没有那么亲密。   “昨天回来的,二哥这是要去哪里?”   “没什么事,正好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很久已经没有见过你了,你现在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来。”刘德新走进院子,憨笑着说道。   刘若梅给刘德新端了一条板凳,农村的邻里之间都认识,有时候也会坐在一起吹牛聊天。   “三妹,我很想问一下你那些稻种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还有没有地方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能想象水稻能够那么高产,今年二哥他们一块田种的水稻收成就抵我几块田种的水稻了。”刘德新过来之后就开门见山地说,他今年是看见了刘家这边的水稻收成,可惜他问过他们这些水稻种子是从哪里来的,结果他们一个个都不肯给他实话实说。   直到前段时间他去外面,听说了刘兰芝和沈寄言在推广杂交水稻这回事,才算了解了这都是刘兰芝的功劳。只不过刘家的人占着他们和刘兰芝的关系,不愿意和外人分享。   那刘德新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不能就这样错过了,让水稻的收成翻几倍,今后就再也不用愁没有粮食吃,他愿意拉下面子到兰芝这边来了解情况。   “那些水稻都是省城的农科院培育出来的优良品种,你要是想要的话,明年我给你带一些过来,价钱跟市面上的稻种差不多。”兰芝道。   “跟市面上的稻种差不多?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刘德新似乎不敢相信。   “嗯,不过数量有限,我能卖给你的也有限。”   “那真是太好了,我总共也没几块田,买不了多少,三妹,你有多少就给我留多少吧。”刘德新高兴道,“对了,唉,前次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有帮上忙,说起来实在是有愧。”   “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兰芝倒是想起原主的一些零散记忆,当初她回来找刘长国借点钱的时候,还正好遇上了这个人,当时对方送了他几颗白菜,算起来倒是比她那几个亲兄弟要更像兄弟一些。   “说起来当时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看你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都跟我认识的那个三妹很不一样了。”刘德新兴致勃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经历了一次死劫,从鬼门关上回来,想通了许多事情,所以你觉得我变了。”兰芝说道。   以前的那个刘兰芝早就已经死了,有时候想想原主还是挺可怜的,也许换一个和平安定的年代,原主也可以过得很好。   原主犯下的一个最愚蠢的错误就是卖了自己的孩子,然而杨老五离开之后,她一个女人独自撑了那么几年,也是非常不容易。   “你现在倒是看得很开,这样的心态很好。听说你在省城那边还开了饭馆,你老公又是一个知识分子,你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比了。”   “你把我的处境想的太好了,我曾经也经历过低谷,现在这一切也是用汗水打拼过来的。”兰芝说道,她其实也是占了空间实验站的便宜,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能挺过来就很好,还有很多人经历了低谷,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说起来   你在省城那边还缺不缺人手呀?我家四妹现在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他说想跟别人一起去沿海地方打工,我爸妈都很反对,觉得不靠谱。要是能和你一起去省城,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省城到底离家里这边近一些,想要回来也容易一些。”刘德新问道。   兰芝想了想道:“我那边倒是缺几个端盘子的服务员,只是工资不是很高,而且工作很辛苦,她要是能够吃苦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省城那边员工并不是那么好招,而在原主的记忆里,刘德新的妹妹是个文静能干的人,兰芝倒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再辛苦也辛苦不过家里做农活,那这事就麻烦三妹你了,有你领着她,我们心里也踏实。你什么时候回省城?等我回去和我父母说一声,到时候就让我妹和你一起回去。”刘德新说道。   “这个不急,等我妈的病情稳定之后我们才走。”兰芝说。   刘德新又问了一些关于刘母的病情,拉了一通家常之后,刘德新高兴的离开。   一直在逗沈无瑕的刘若梅见刘德新走了,欲言又止地看着兰芝,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三姑,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省城,我也会洗碗端盘子,你也把我一起带走吧,等我赚了钱,我会把生活费也交给你。”   兰芝听后笑了起来,“你这么小,端什么盘子,我可不想用童工。”   刘若梅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就焉了。兰芝见状就问:“你为什么也想和我一起去省城?”   “我也想快点赚钱,不想整天都在家里做农活,还会被我妈骂没用。要是我能赚钱,就能补贴家里,我爸妈到时候就不会那样骂我了。”或许是看兰芝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高冷,刘若梅的胆子也大起来,就如实说道。   兰芝看着眼前才十二三岁的女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么大的女孩正应该是天真灿漫的时候,可眼前这女孩却要思考那么辛酸的现实问题。   兰芝想了想,问道:“你喜欢读书吗?”   “我也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上学可以不用整天都在山头上做活,但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太难了,而且不会的话还会被老师打。他布置的作业我每天都完不成,我妈晚上不许我点灯,说我浪费煤油。所以,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上学。”刘若梅说道。   “多读一点书是有用处的,你现在或许不知道,但是再过几年,等你年纪长一些就知道读书的好处了。你要是想改变你的命运,就更应该好好读书,只有知识才能够改变命运。”兰芝道。   以前兰芝并不觉得多读书的必要性,她前世所处的时代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到很好的教育,并不需要死读书依然可以混得很好。但是,换到现在这种地方,兰芝觉得要改变这种贫穷落后的面貌和这一代人的悲剧,读书吸取先进思想是最好的出路。   “你没有读书,现在不是一样能够过得很好。你就是我的榜样,我也想向你学习。”刘若梅说。   兰芝:……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错误的示范,给眼前这个小姑娘造成了错觉。   “怎么知道我没有读书?我读过的书可比你读的多多了,我最近两年能有这样的改变,也是因为我在认真读书,学习新的知识,才能改变我以前的困境。你要是不好好读书,   就会像我以前那样落魄,到时候连你最亲的人都看不起你,不肯帮助你。”   刘若梅若有所思,有些泄气道:“可惜我现在已经退学了,我妈是不可能让我再回学校的。”   “回头我会帮你好好劝劝她,你不用灰心,好好学习才是你这个阶段最应该做的事。”兰芝说。   刘若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在院子里晒了半天太阳,兰芝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下午倒是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睡了一个好觉。   傍晚的时候,沈寄言才开着车回来。   所幸刘母患的并不是癌症,只是比较严重的肠胃溃烂而已,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关于刘母住院这段时间该由谁来照顾,刘家几妯娌几姑嫂又出现了分歧,因为平时刘母是住在刘老二这边,大家都默认这应该是刘老二的责任。刘老二两口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点亏都不能吃,一定要拉着所有的人一起平摊。   兰芝觉得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了,最后只好把刘二嫂拉到一旁,“你想让他们和你一起平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能理解你要让他们也分摊一部分的想法。这样好了,他们一房守一天,剩下的几天就该你守,作为补偿,我可以帮你把若梅带到城里照料,让她在城里读书,一切费用我承担。”   “若梅?她不是读书的料,你把刘海带去吧,刘海的成绩好些,头脑也聪明点。”刘二嫂道,刘海是她的小儿子,和小英差不多大。   “我只带若梅,刘海既然那么聪明,他无论在哪里读书不都是一样?刘梅笨点,才需要更好的教育来教导,让她走向正轨。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以后他们慢慢调解,我今天和寄言要回金沟那边。”兰芝道。   刘家湾这边的床睡着实在太不舒服了,既然人已经送到医院里,医院那边现在暂时有刘长国和刘老二看守,也不关她的事。   她做这些已经算是尽责了,一切都是看在他们的血缘关系的份上。   刘二嫂得了兰芝的允诺,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看守任务,其余几房也推不掉,这样一来也算是谈妥了。晚上刘二嫂还想留兰芝吃饭,不过兰芝和沈寄言忙着回金沟,便匆匆离开。 第64章   回到久违的乡里,兰芝竟然倍感亲切。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是她穿越过来的落脚地,这座小楼房都一砖一瓦都是她用心建造起来的,里面记载着她的奋斗过程,见证了她的蜕变。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好在兰芝和沈寄言手上带着手电筒,才能在夜晚看清道路。   沈寄言怀里的小家伙好似也很兴奋,一路回来不哭不闹,还好奇的睁着眼睛东瞅瞅西看看。   “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才刚刚怀上这个小家伙,现在小无瑕都会抓东西了。”沈寄言颇有感慨的说道,“小瑕儿,这里是我和你妈妈相识相知的地方,你可要好好记住。”   兰芝把东西放在桌上,“她还这么小,知道个什么?赶紧过来把房间收拾一下,这么久没有回来,到处都落满了灰尘。赶紧想办法把炉子生好,烧点热水洗澡。”   沈寄言把孩子交给兰芝,起身去收拾房间。老七媳妇和杨大嫂现在也没有在他们这边做小吃,兰芝这套房子彻底闲置了。   不过看得出来还是时常有人过来帮他们打理,这应该是老七媳妇做的,因为只有老七媳妇才有他们的备用钥匙。楼下的几个房间都还算干净,也没有什么灰尘,只是楼上的几间客房要稍微脏一些。   等两只人收拾完,各自洗完澡,已到了深夜十二点,小孩子已经睡着,周遭都安静下来。   兰芝躺在床上,沈寄言从身后簇拥着她,将手环在她的腰上,“你又瘦了。”   兰芝简直哭笑不得,“我哪里瘦了,这次生孩子明明胖了10多斤,你这是什么眼光?”   “你以前太瘦了,还是胖一点好看。明明我已经把你喂得这么好,怎么一点都不长肉?是不是坐月子的时候没有吃好?”   “我已经吃得够多够好了,你再这样把我养下去,我都要变成猪了。我又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矫情,你现在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说不定哪天我的饭馆关门了,我都不知道。”兰芝靠在沈寄言的胸前埋怨道。   自从她生完孩子到现在,沈寄言怕她累着,什么都不让她管,就连带孩子也是请的保姆。   “不会关门的,有刘二娘操持,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身体。医生都说了,你的身体不宜过度操劳,应该好好保养为上。生命非常脆弱,我最害怕失去你,我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担心害怕的心情。”   低沉暗哑的声音像带着魅惑一样,兰芝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疲惫和恐惧。   当初兰芝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虽然后面有惊无险,但是却把沈寄言吓了个半死。兰芝其实倒没觉得什么,他都已经死过一次,这一次的生命完全就是自己来捡过来的,她多活了这么多日子,还认识了那么多的朋友,兰芝觉得已经足够了。   “好了,别再多想了,生死有命,就算老一天我不在了,你也有你的人生,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会陪着你的。把灯关了,早点休息吧,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兰芝宽慰道。   昨天晚上沈寄言也没有睡好,早上又一大早送他们去县城的医院,想必在医院周   旋也是沈寄言在出力。   沈寄言听着兰芝不以为然的语气,突然起身将兰芝按在床上深深的吻下去,“不准你乌鸦嘴。”   “说话就说话,干嘛突然耍流氓!”兰芝的唇差点被他咬破,不禁皱眉说道。   “就是想对你耍流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兰芝:……   沈大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傲娇了?!   可能确实累着了,这一晚两人都睡得很香,直到小家伙哭闹着要喝奶,沈寄言才起来喂娃换尿布。   因为刘母病重,最近十几天的日子沈寄言和兰芝都住在金沟,以防刘母的情况有变。   最近一年的时间,金沟这边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年轻人都外出去谋求新的出路,而不是偏安在农村守着几亩地过日子。由于政策的开放,城里的生意也好做多了,也有不少人搬去更为热闹的城里发展。   不过因为兰芝和沈寄言在推广杂交水稻方面做得很好,留下来的农户也基本上能够吃饱,而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杨大婆服刑期满,已经回到了金沟,不过在老婆子在监狱里面走了一遭之后,现在看着兰芝倒是收敛了不少,估摸是被兰芝打击怕了。   冬日没有那么多农活,遇上下雨天的时候就更闲,正巧今天下雨,丁家媳妇知道兰芝回来了,便过来她这边聊天。   丁家媳妇种了不少芋头,正好这两天全部都挖出来了,她还给兰芝这边送了一些过来。   兰芝倒是有些意外,在金沟这几户人中,丁家人算是公认的自私,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给兰芝送东西,可能是因为今年的收成好,吝啬的人也终于看开了吧。   兰芝也没有客气,全都收下了,正好她在乡下很闲,可以去杨二嫂那边买一只鸡回来焖芋儿鸡吃。   “刘三娘,你现在真是过得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漂亮。你看我们在农村的日晒雨淋,明明和你同岁,感觉却像是两代人了。”丁家媳妇看着兰芝,万分艳羡地说。   “你这玩笑话都说的我不好意思了,我看你现在也过得非常滋润,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兰芝也跟着商业互夸了一下。   不过说起来丁家媳妇确实比以前富态了,心态看上去也比以前好,想必今年过得很不错。   “还是要谢谢你,都是因为你教我们做各种吃的,又让我们的粮食翻了几倍,我们这个村的人才能够活成现在这样。杨六嫂今年收成最多,他们家的粮仓都已经装不下了,每次赶集都能背一些去卖。”丁家媳妇说道,眼神中不免艳羡。   杨老六承包了兰芝的土地,今年是他们生产队产量最高的一户,在现在这样的时代和环境下,还有一些人家吃不饱饭,而杨老六能装两谷仓的稻谷,说出去谁不羡慕?   “刘三娘,今年你们家的地还是给杨老六种吗?”丁家媳妇问道。   兰芝算是明白丁家媳妇今天来的用意,原来是看中了他们家几块田的使用权。   “如果他们要种的话,就让他们继续种,我看他们打理的还挺好的。”兰芝道。   “你现在在省城那边肯定也新学了不少手艺,我现在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做,能不能教我一些?现在整个金沟村,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   什么手艺,处处被别人压制着。”丁家媳妇说道。   杨大嫂和老七媳妇都会做小吃,也会种蘑菇,今年这两户赚了不少钱。老六那一房人有了兰芝的地,光是粮食收成就是他们家的两倍多。刘太爷一家就更不用说了,刘二娘在省城那边赚大钱,刘大鹏夫妇也把生意做到县城了,而刘老三今年还考上了大学,现在刘家人走出去,简直可谓扬眉吐气。   只有他们老丁家,同样是出自金沟村,现在却成为最不起眼的一户。   “这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大半年的时间根本没有管饭店的事情,没有研究出新的小吃。你要是想赚钱办法多的是,你好好把握你的优势,不用跟着别人人云亦云。”   丁家媳妇说道:“我哪里有什么优势?”   “你家院子的那几棵柚子树就是你的优势,你的后山不是还有一片空地,可以多培育一些柚子,你要是培育出来,到时候我跟你联系买家。”兰芝道。   丁家媳妇院子里的柚子树算是他们这个小县城的一种特产,这种柚子的品种很不错,口感很好,果肉清淡香甜,水分充足,几乎没有酸涩感,是难得的良品。   只不过现在的人连米饭都吃不饱,有几份地全部都用来种庄稼,农村的果树并不常见,拿去市面上卖的水果更是少见。   “柚子能卖什么钱呀?根本都不值钱的东西,一年才结那么几个,等它们结果子,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丁家媳妇说道。   “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水果真的不好卖,想要靠卖水果致富太难。”丁家媳妇说。   “那是因为你着眼只在乡镇上,看得太近了,你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你现在种下果树,以后年年都有收获。至于果树产量多少,还要看你怎么打理,沈寄言在这方面很有研究,你要是信得过的话,可以找他教你。”兰芝道。   丁家媳妇将信将疑,不过兰芝的本事和目光有目共睹,她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正事说完之后,丁家媳妇又开始八卦其他的事情,“唉,你知不知道杨大婆出狱的事?”   兰芝轻笑一声,“她出狱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和她没有什么关联,我也不会常住在这里。”   正聊着,杨家的几妯娌也过来了。   “兰芝,你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没想到这次你们回来,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第65章   兰芝给众人端了凳子,“我是临时有事才回来的,你们最近过得可好?”   “算是不好不坏,小孩子呢?我们还没看过呢,你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你和沈教授已经有了孩子,这满月酒都没有喝到,你可要补办才行。”老七媳妇说。   “下次吧!等下次时间多一点,我再补请你们。孩子被沈寄言抱出去玩了,她一醒来就要抱着去外面玩,被沈寄言惯得太娇气了。”兰芝道。   “沈教授肯抱她出去玩,你就让她抱。男人就是要多带带孩子,才会知道女人的辛苦,杨老大就是没有体会到带孩子的辛苦,我现在想起来都是气。我们家几个孩子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现在我就落了一身病根。”杨大嫂说起自己的经历,不免一阵埋怨。   她嫁给杨老大这么多年,夫妻俩人聚少离多,虽说杨老大每个月都把工钱全部交给杨大嫂,但杨大嫂一个人在家里撑持,也确实不容易。   “原来这里这么热闹,我刚才听到你们这边的声音,还纳闷儿你们怎么聚到这边来了,原来是兰芝回来了。兰芝每次回来都会变一个样,现在简直是越长越年轻。”正说着,老六媳妇也闻声过来。   “人家兰芝本来就年轻。”老七媳妇纠正道。   “杨老五今天也回来了,刚才我从你们那边过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和老妈在争吵。”老六媳妇说道,刚才她背了一背篓猪草从村头那边过,正好看到杨老五,更没想到的是兰芝也回来了。   “杨老五回来做什么?难不成他还真想回乡下住?”老七媳妇一听,皱起眉头说。   丁家媳妇也吃了一惊,赶紧去看兰芝的脸色,不过兰芝的脸上神情依然淡然,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丁家媳妇说道:“兰芝怕是还不知道吧?你不在这里的这一年里,杨老五都回来了好几次了,我听杨大婆的口吻,说是这房子也有杨老五的一份。”   “他们两母子脸皮可真厚,当初明明都说好的,现在见兰芝把房子修好了,他们就开始觊觎这房子,想得可真美!”老七媳妇愤慨道。   “他想要这房子也要有那种本事,兰芝现在有这个房子的产权,生产队的大队长也出面做了证明,他们有什么资格把这房子要回去?更别说他们连一分钱都没有出,还嫌这件事闹得不够大,杨家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光了。”杨大嫂也恼道。   几人八卦起来,老六媳妇越说越有劲,“依我看呀,他们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反正脸都被他们丢尽了,他们也不想要脸了。只要能够得到好处,脸面拿来有什么用?”   “兰芝,你是怎么想的?”丁家媳妇问。   “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也没有可能,房子他们是要不回去的,当初生产队的队长和支书都在场,我们也写下了说明,而且还盖了手印,杨老五没有这样的本事,我用不着怕他们。只要他们不来我这里找霉头,我愿意和他们相安无事,但是他们想打我的歪主意,我也不会怕他们。”兰芝道。   说起杨老五,兰芝倒是好奇了,“不过,他不是在城里过得好好的吗?干嘛跑到这乡   下来?”   老六媳妇:“这些日子,你不在你不清楚。杨老五和城里的那个女人好像离婚了,听说杨老五在城里的工作也搞丢了,所以才想跑到乡下来。”   杨大嫂:“现在供销售的工作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看街上的供销社都快要倒台了,听说很多工厂的工人都找不到事情做,这些都是上次老大回来的时候给我说的。”   丁家媳妇:“他当初要是好好的和兰芝过日子,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这种人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老七媳妇:“虽说老五和我们是一家人,但这件事我还是想说幸好兰芝没有和老五走下去,他哪一点配得上我们兰芝?现在兰芝和沈教授在一起了,大家各过各的才是好的,他可千万不能再来拖累兰芝。”   “唉,说起来兰芝你的命可真好,竟然遇上沈教授这样的好男人。这人的命数啊,还真是说不一定,你看你以前跟着杨老五过着那样的日子,现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过兰芝,我现在都快想不起你以前的样子了,你为什么突然间变化那么大?这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你那些水稻种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还是说以前你就和沈教授认识?”丁家媳妇好奇道。   这个问题也一直是他们想不通的地方,要是兰芝一直就有这样的本事,当初为什么要过那么贫困的日子?而且刘兰芝以前的性格也非常古怪孤僻,很少主动和旁人聊天,田地里的活也不会做。   “你就当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突然想开了,所以才性情大变。”兰芝知道这个问题,不管她怎么解释,也很难让她们相信,就含糊地回答道。   老七媳妇对这种问题倒不是很在乎,不管怎么说,兰芝帮了他们很多,要是没有兰芝,就不会有他们今天这么安逸的生活。   老七媳妇便说道:“这雨下了一个晚上,到现在也还不停,冷死个人。兰芝,中午你和沈教授就到我那边去吃吧,我让老七打点豆花,正好你这边的豆花机很久没有用了。这豆子是你去年给我的豆种,果然比我往年种的高产很多,正好这次你们回来,可以尝尝鲜。”   “我还说让兰芝到我那边去吃鱼,我门口那池塘里面的草鱼已经长到两三斤一只了,沈教授又会钓鱼,让他钓两只起来,我们可以吃酸菜鱼。”杨大嫂说道。   “那一起搭伙呗!”老七媳妇说,“反正这种下雨天也没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吃热闹。”   “我家没有那么多东西,你们出豆子和鱼,我就出力,我们一家人也很久没有聚一起吃饭了。老六出去做活,杨松今天上学了,家里也只有我一个。”老六媳妇今天好像兴致也很好,虽然没有改掉她喜欢占便宜又吝啬的毛病。   老七媳妇呛声道:“六嫂别这么谦虚,你今年收成最好,怎么说也要出一点东西才行。我看你家那几只鸭子长得还不错,捉一只杀来招待一下兰芝和沈教授,人家可是帮了你不少忙,难不成你一只鸭都舍不得?”   老六媳妇被老七媳妇这么一说,骑驴难下,只好笑着说道:“今天一顿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要不改天我再请?”   “这可是你说的,那明天就在你们家吃。今天就在我那里吃吧,我那边地方宽一些。”杨大嫂连忙说道,要知道让老六媳妇这种吝啬鬼开口请客已是非常   不容易。   “算了,我看今天人这么多,鸭子也今天一起吃吧。”老六媳妇说道。   看来这一顿饭是逃不掉,如果是单单请兰芝和沈寄言吃,老六媳妇觉得无可厚非,但是还要请杨大嫂一家和杨老七一家,老六媳妇就觉得有点亏。如果明天另请,一只鸭子肯定不够那么多人吃,到时候她还要准备别的饭菜,要是等着杨老六回来发现,肯定又要说她一顿。   说定之后,老六媳妇就回家去捉鸭子。   丁家媳妇和他们终究不是一家人,也不好来凑热闹,看天上的雨渐渐小了,也回去煮饭了。   沈寄言出去了半天,兰芝也没见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下着这么大的雨抱着孩子跑去哪里了。不过沈寄言在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和这周边的人关系也挺好,说不定又是去哪里闲扯了。兰芝把门锁上之后,便和杨家几个媳妇一起去了杨大嫂家。   路过何太婆家门,兰芝远远就见沈寄言抱着小孩子和何太婆坐在堂屋门口聊天,何太婆满脸堆笑,围裙里有一堆线头和碎步,看来是又在做鞋子。   杨大嫂看见沈寄言便道:“原来沈教授在何太婆这边,一会儿到我家吃饭。”   “好的,那就有劳大嫂了。”沈寄言道。   兰芝走过去,倒是有些好奇沈寄言竟然能和何太婆聊到一起。   何太婆看见兰芝,眼睛都快要消成了一条线,“兰芝,好久不见,越□□亮了!你家小闺女长得可真标致,跟你一个样,我这老太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准备给小瑕做双鞋子,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嫌弃。”   兰芝知道这是对方的一番好意,便没拒绝,只说道:“那就谢谢何太婆了,正好我也有东西想送给你,过几天我给你带过来,我先过去帮着做饭。”   兰芝和沈寄言说了两句,又看了看正睡得香的小孩,随后去了杨大嫂家。   这个小村庄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变了很多,杨大嫂这边的房子也重新翻修过,虽然没有像兰芝那样重新修成小楼房,但厨房这边重新改造过,把外面的一个草棚圈进去了,整体比以前宽敞了不少。   不仅如此,现在金沟村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还有压水井,不再像别的农户需要点油灯自己担水喝。   而物质上的改变,也使得这里的人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像老六媳妇和丁家媳妇这种人以前是极为自私又吝啬的,现在看上去都“慷慨”了不少。   老六媳妇没过多久果然出来了一只鸭,杨老七也把豆花磨好,只是那池塘里的鱼费了点神,是沈寄言用鱼钩钓了半个小时才钓上来的。   考虑到杨大婆和兰芝的关系,中午杨大嫂就没有请杨大婆,而是叫自己的女儿给杨大婆端了一大碗酸菜鱼和豆腐过去。   没想到那杨大婆非但不领情,还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第66章   “好啊,你们在这里搭伙吃饭,就把我这个老太婆晾在一边。我又不是叫花子,没想过要靠你们养老,也不稀罕你们这一顿饭,没必要像打发叫花子那样打发我。”杨大婆一来就怒气冲冲的说道。   正在吃饭的众人脸色都十分难堪,其实他们平时有好吃的时候,都会叫上杨大婆一起吃。也就今天这一次,因为有兰芝在,大家觉得把杨大婆叫过来尴尬,才没有叫她。   但是他们端过去的鱼和豆花绝对够杨大婆和杨老幺吃两顿了,没想到杨大婆就拿着这个来说事。   “一个外人回来你们就又是鱼又是鸭,我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们这样孝敬我?这就是你们的孝道,巴不得我这个老婆子早点死掉,杨老七你说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吗?”   今天坐在这里都只有杨老七一个儿子,正好杨老七就是老实巴交的个性,杨大婆拉着杨老七又哭又闹,非要让杨老七给她一个说法。   “杨大婆,大嫂、老六媳妇和老七这么招待我,是因为我之前送了他们很多免费的庄稼种子,这次我回来,他们为了表示感谢,才请我吃这顿饭。为了让我吃得舒服,所以他们没有请你过来,但是给你送去了一大盆鱼和豆花,如果他们眼中没有你,就不会给你送过去。”   兰芝放下筷子,起身看像杨大婆,这个老婆子去监狱走了一圈,除了头发更白之外,还真是没有什么改变,性格跟以前一样令人讨厌,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监狱过得太好。   “刘兰芝,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子,关你什么事!你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杨大婆恼怒道。   一看见刘兰芝这张脸,她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女人把她送去了监狱,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杨老五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无家可归。   “你那个地基原本就是杨老五的,还有你手上的土地,现在老五回来了,你该全数归还。”   “不好意思,那房子是我修的,地基产权也是我的,当初杨老五想要和我划清界限的时候,大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难不成你们现在想耍赖?你们想要把那个地基要回去,把文件拿出来,这件事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一对极品母子,脸皮还真是比铜墙还厚,以前杨老五为了城里的那个女人抛妻弃子,为了和他们断绝干净,主动让出了房子的所有权,现在他们想要反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兰芝现在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幸好当时保证一切都已经断得干干净净,该有的证明也都拿到手了,现在她才不会怕杨老五和杨大婆。   杨大婆吃了憋,知道刘兰芝不会这么轻易松口,就道:“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说你的心肠怎么那么狠?一定要把杨老五害得一无所有你才肯甘心……”   “这位大娘,是你们先对不起兰芝在先,杨老五婚内出轨抛弃妻子,怎么能怪得上兰芝无情?像他那样的人落成那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兰芝,我想你就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谬论。”   沈寄言一本正经地说道,一旁的兰芝这   还是第一次看沈寄言怼人,差点把她惊呆了。要知道沈寄言温文尔雅,平时也从来没有跟人结过怨,总是一副温吞的样子,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冷肃的一面。   “你……你们……好啊,你们一个个的伙同起来,欺负我这把老骨头。杨老七,大媳妇,六媳妇,你们跟着她有钱赚,就可以不认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外人这样欺负我,这就是你们的孝道,一个个嫌贫爱富的家伙!我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后人?老头子啊,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想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杨大婆呼天抢地的哭起来。   老六媳妇赶紧把杨大婆拉起来,“妈,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什么时候嫌贫爱富了?我们哪次吃东西没有给你留一份?反倒是你,不是巴不得我们每个人都穷得揭不开锅,现在我们的日子渐渐的变好了,你就变着法子来找我们都不快,难不成要我们人人都像杨老五那样,你心里才会平衡?”   “不是我们说,杨老五有今天那种结局,完全是他自己的错。就算他是我们杨家的人,这一点我也必须得说,杨老五消失的那几年,兰芝一个人在家里带三个孩子,没有一个人帮衬,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杨老五非但不懂得珍惜,还带着外面的女人回来抢儿子,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肯定都不可能原谅杨老五的。当时杨老五为了前程,自愿放弃房子和土地,既然都已经立了字据,现在就不应该再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这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他。”   杨大嫂大约也是被气着了,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杨大婆一通。在兰芝的印象里,杨大嫂算是非常能忍的女人,没想到今天也终于忍不住了。   紧跟着赶过来的杨老幺和杨老五刚好听到了刚才杨大嫂的那一番话,杨老五脸上的神情十分阴沉尴尬,复杂的视线在兰芝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现在的杨老五依然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只是他打扮的再怎么衣冠楚楚,依然只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伪君子形象,没有丝毫内涵。   不过杨老五和以前还是有些不同,至少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泛白,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看就是新衣服。   他看向兰芝的眼神复杂,可惜兰芝却没有正眼瞧他一眼。   杨老五又看见了刘兰芝旁边的沈寄言,心中自惭形秽,只好上前去劝杨大婆,“妈,我们回去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没有说过要拿房子,只是想回来看看而已。”   “老五,你不要这么老实!你这样永远只有被女人欺负的份!”杨大婆有些怒其不争道。   这个杨老五,简直不知道该说他命好还是命不好,他遇上的两个女人都是富贵命,无论是城里的那个徐梦琪,还是眼前这个刘兰芝。   偏偏这个杨老五一点都不会把握,当初杨老五和刘兰芝结婚的时候,家里一穷二白,那时的刘兰芝又是个草包美人,什么都不会做,只有一张嘴巴吃饭。   后来杨老五去城里遇上了徐梦琪,徐梦琪家里有钱有势,还给杨老五安排了一个工作。结果没想没过几年好日子,徐梦琪又不会生育,而供销社的工作也走到了尽头,杨老五就这样下岗了。   现在徐梦琪已经厌烦了杨老五,觉得杨老五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两人闹着离婚。杨老五自然是不愿意离,要是就这样离婚了,   杨老五今后何去何从?城里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他连衣食住行都成难题。而乡下的土地房屋都成了刘兰芝的,杨老五也要不回来。   那徐梦琪脾气暴躁,一开始的时候杨老五还不觉得,现在徐梦琪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动不动就又打又骂。有时候杨老五也很想离婚,这样离了一了百了,这次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想让杨大婆收留他。   没想到杨大婆知道后大发雷霆,因为现在杨老幺还没有娶媳妇,要是杨老五跟他们住在一起,杨老幺更没有可能娶媳妇了。那刘兰芝那边那么大的空房子,平时根本就没有人住,杨老五好歹也是三个孩子的亲爸,怎么就不能住那房子了?   如果杨老五要回来,肯定也是住在刘兰芝那边的房子才合理,因为那个地基原本就是他的。   而且当初刘兰芝修房子之前,还从杨老五身上拿来几千块钱。2000多块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刘兰芝的心可真够狠!   杨老五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尤其这个人还是刘兰芝,他的骄傲和尊严全都没了。   杨老五心烦气躁地对杨大婆说道:“我没有说过要回来住!我只是回来看看你而已,我和徐梦琪还没有离婚呢!”   不过这次回来他也看清楚了他亲妈的立场,杨大婆心里只有她的小儿子,他这个老五现在是个累赘。杨老五说完之后,转身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杨大婆听他说和徐梦琪还没有离婚,觉得这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杨老五和刘兰芝不可能复婚,那跟着徐梦琪是杨老五最好的结局,毕竟徐梦琪是一个有钱的城里人。杨大婆觉得只要杨老五不回来给自己丢脸,就是阿弥陀佛了。   见杨老五离开,杨大婆也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经过这一场闹剧,众人都面面相觑。   老七媳妇说道:“这两母子又是唱的什么戏?简直像脑子有问题一样。”   “杨老五到底有没有离婚呀?”老六媳妇八卦道。   “管他有没有离婚,跟我们没有关系,还是赶紧吃饭吧!不要被那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杨大嫂一脸无语地说道。   “大嫂说的是,吃饭吧!今天的酸菜鱼正合我的口味,既然有人不领情,那我还可以多吃一点。二妹,把那碗酸菜鱼端过来,我们一起解决掉。”兰芝对杨二妹说道。   下午雨住天晴,兰芝和沈寄言正准备去山头上散散步,看看这边久违的风景,没想到路上竟然遇上了杨老五和杨大婆。   兰芝和沈寄言站在竹林里,杨老五和杨大婆在外面的石板路上,两人正在谈话。   “老五,你已经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了,你要是再离一次婚,今后就只有打光棍的命。那徐梦琪就算有千般不好,也是你自己选的,你要是和徐梦琪离了婚,回到这里住,今后别人怎么说你?那个刘兰芝心肠比蛇蝎还要毒,我们这种老实人算计不过她,她现在有靠山,稍有不慎就能按个罪名把你送进监狱去。”   杨大婆说得咬牙切齿,好似恨不能从刘兰芝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她在刘兰芝手上摔了很多个跟头,这一年多的牢狱生涯也让她吃了不少苦,也长了很多教训。   “我知道了,你这颗心就是向着老幺,我这次回去,就算离了婚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你大可以放心。”杨老五说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是在好好和你说,你现在说这些气话有用吗?你要是稍微有点脑子,当初又怎么会签字,把房子土地全部都让给刘兰芝?还给刘兰芝几千块钱,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你还有脸说!”杨大婆骂道。   “当时我哪里有选择的余地?都是刘兰芝逼我的,我要是不和刘兰芝断干净,徐梦琪那女人怎么会饶了我!”   “好了,你自己赶紧回去,一会儿天黑了,没事别回来了,你这样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徐梦琪知道了,会开心才怪!”杨大婆没耐心地说道。   兰芝听着两人的对话,既觉得讽刺,又觉得好笑,原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会嫁给这样的草包。   “走吧,我们也回去了。小瑕儿该是饿了,一直在吃手指。”沈寄言抱着怀里的孩子说道。   “干嘛这么急着回去?我还想出去和他们打声招呼,看看他们的精彩反应。”兰芝颇有兴致的说。   沈寄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兰芝,“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一看,也不值得你多费口舌。”   “嗯,你这句话说的好听,好吧,这次就不去刺激他们了。”兰芝说道,“其实说起来,我还真是挺庆幸杨老五是个渣男,不然我肯定不知道如何和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陌生男人相处。他抛弃刘兰芝和徐梦琪在一起,才让我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和他断掉所有关系。”   沈寄言和她相视而笑,“是呀,我也很庆幸你没有和他在一起,才让我有守护你的机会。” 第67章   刘母在县城的医院住了十多天才出院,不过经过这次手术,刘母精神大不如以前,还需要在家修养一段日子才能康复。兰芝和沈寄言这次花了几千块钱,刘母和刘长国现在看着兰芝都满脸堆笑,甚至觉得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亲近。   他们这种重男轻女的观念,兰芝是无从理解,她很庆幸自己前世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年代,家里的长辈都非常疼爱她,她前世的父母更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在对比这个年代的女性地位,兰芝只剩下一声叹息。   兰芝要把刘若梅带去省城亲自教导的事情在刘家传开了,有不解的,有嫉妒的,刘长国也对兰芝这个决定感到无法理解。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长国就亲自找上兰芝,“老三呀,你真的决定带若梅去城里读书?”   “你有什么意见?”兰芝问道。   “你这份心是好的,但若梅这孩子的资质差了点,是他们这一辈小孩中最不起眼的。你要是真想培养你的这些侄儿侄女,小冰比若梅更合适,小冰的成绩最好,每次考试都是他们班的前十名,他们老师都说他有前途。”刘长国劝道。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从上辈到下辈的思想都这么统一,连前来劝说的口吻都是一致。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小冰的成绩那么好,那他无论在哪里,都会有好前途。我打主意把若梅带走,也不是希望若梅到了城里之后能有多好的成绩,只是看若梅年纪这么小就辍学在家无所事事,实在是耽误了她的人生。我没寄希望她能够成为人上人,只愿她能出去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改变从小接受的愚昧落后的思想。”   兰芝心中有些气,也没有跟刘长国客气。有时候面对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家庭,她也深感泄气,其实她大可以不管不问就这样冷漠离开,然而看着像刘若梅这么年幼的孩子就这样被父母误一生,她还是做不到扬长离去。   “唉,你爸妈没有读过书,也不像你这样走南闯北有见识,但你至于这样字字带刺吗?我知道你现在在外面有地位有钱,既然你愿意提携这些下辈,那你把小冰小杰他们也一并带去吧。你这样光是带若梅一人离开,你大哥他们心中又要怎么想?”   “你想多了,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并不是什么人都要带走。大哥大嫂当时是怎么对我的?你们忘记了,我心里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只带若梅一个离开,我自己也有三四个孩子,顾不了那么多。”兰芝毫不客气的回绝道。   “你……”刘长国一时无言以对,说到底这个决定权还是在兰芝的手上。   刘长国只知道兰芝和沈寄言有钱,但是说起来,以前老大媳妇确实做得太过了,他们也曾对刘兰芝冷言冷语,刘长国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刘兰芝又提起以前的事情,只好缄口不语。   不过想着刘兰芝愿意把刘若梅带去城里,这次又花大价钱给她妈看病,想必刘兰芝心中还是顾着这个娘家。   于是刘长国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对过去还是无法释怀,老大他们确实有错,但是这是你们这一辈的事情,跟下一辈的小孩没有什么关系。小杰那孩子   心中也是非常喜欢和敬重你这个姑妈,现在我们刘家就看着他们那一辈的人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几年可活,你大哥二哥他们也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只能看下一辈的孩子。要是小冰小杰他们长大有出息,你这个当姑妈的脸上也有光呀。若梅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你既然愿意栽培他们,好歹也要栽培一个男丁……”   兰芝听后忍不住气的笑了,“按照你这说法,儿子是亲生的,女儿就是外人?那今后你们家有什么事情,也别再来联系我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刘家的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了你是外人?”刘长国赶紧解释。   “没有吗?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以前你们就是这样来劝我的,我已经嫁人了,就不该事事都来找娘家。那同样的道理,今后你们也不要有事就来找我,我再有钱也是我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跟你们无关。养儿防老,你让你的儿子给你养老吧,别再找我这个外人。”兰芝一口气说道,她还以为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刘长国的思想会有些改观,没想到还是以前那样。   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刘兰芝的悲哀!   兰芝忽然有些后悔这次从省城赶回来,也许就让他们这样自生自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已经无可救药了!   兰芝说完之后,也不想再和刘长国理论,转身就离开了。   正在外面给孩子喂奶的沈寄言见她气冲冲的走出来,不禁有些好奇,便抱着孩子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说了什么了?看把你气成这样。”   “没什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兰芝深呼吸一口气,实在是没必要为这样的人生气。   “好吧,那你自己调整一下情绪,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给我说,一个人生闷气不是好的排解办法。”沈寄言说道。   “你说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偏心的父母?女儿就不是亲生的吗?既然没把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遇上事情又为什么要找上当女儿的分摊?”兰芝愤愤的问。   “可能这是他们与生俱来接受的观念,想要让他们一时改变很难,不过我想只要努力的话,总有一天这样的陈旧观念会被破除。我们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不要多想,你先抱一会儿小瑕儿,我找爸认真谈一谈。”   沈寄言说着,把孩子递给兰芝,随后去找刘长国去了。兰芝现在正在气头上,也没去管那么多。   沈寄言一走,老四过来了,今天正好是刘母出院的日子,刘家的儿子女儿都在,刘老四正好也在这里。   “三姐,还是你的命最好,现在衣食无忧,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老四一过来就和兰芝攀谈起来。   “我的命要是真好的话,以前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只不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否极泰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   而那个真正的刘兰芝,不知道是不是消失了,还是重生在了别的世界。   “说的也是,以前你跟着杨老五的时候,那种日子也不好过。我听说你要带若梅去城里?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兰芝淡淡扫她一眼,“四妹有什么想法?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的,你愿意带若梅去城里,那也是若梅的福气。你不知道大嫂那边都红了眼,我刚才听她跟   妈说这事,想让小杰也跟着你一起去。”老四笑着说道。   “刚才爸和我提了这事儿,我已经回绝了。”   “三姐为什么带若梅去城里?二嫂他们没意见吧?”老四又问。   “他们有意见可以直接来找我,至于我为什么带若梅去城里,大概是我和若梅最有眼缘。若梅现在这么小,留在家里也是浪费青春,要是这几年荒废了,今后她的命运就跟以前的你我一样。”兰芝解释道。   “三姐,你说的很对,我们以前就是被耽误了,你倒好,遇上了沈教授,这辈子都可以享福。像我就是命苦,只能当一辈子穷人。”老四不免叹道,“要是当初多读一点书,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当初和我们一起读书的林老幺,考了一个中专,现在都开始分配工作了,算是有了个铁饭碗。可惜当初爸妈觉得我们读书没用,就这样剥夺了我们的权利,要是当时我一直坚持下去,说不定现在又是另一番局面。”   刘家老四是成绩最好的一个,但是因为刘长国心疼钱,老四如果继续读下去的话,老大的婚事和老幺的学费都成问题,最后只好劝老四退学了。   不过老四嫁得其实也不算差,放眼农村的话。但终究不是自己有钱,个中心酸,只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兰芝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子,虽说她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但这种关系却也没有那么亲近。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们两姐妹之间的关系非常疏远,老四是个有些高傲的女人,但容貌上比不上刘兰芝。小时候她们两姐妹总是被拿来比较,刘兰芝因为长得漂亮,总是被夸的那个,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两姐妹的关系就生疏了。   但是容貌并不代表一切,长大之后的刘兰芝嫁的不行,也可能是两姐妹之间的隔阂,刘兰芝当初并没有去求助过刘老四。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老四是他们家最正常的一个人。   兰芝道:“四妹有这个志向,现在奋斗也不迟。现在政策比以前好多了,四妹是个聪明人,无论做哪一行,肯定都会成功的。”   老四道:“那三姐觉得哪一行比较好做?我是个没经验没头脑的,三姐走南闯北,肯定有自己的眼光,给我提一些参考吧。” 第68章   兰芝看她是真心求问,便说道:“四妹既然有这样的志向,可以往东南沿海一带一试,那边是最初改革的据点,创业的机会更多。”   刘老四忽然笑了一笑,“三姐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去省城?那边有你的照顾,岂不是更好?东南沿海一带,我去的话人生地不熟,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兰芝道:“四妹是个聪明人,去哪里都会闯荡出一番成果,并不是要仰仗我。我虽然在省城有一定的人脉,但是我想四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希望别人觉得你是依靠我才成功的。”   老四的个性好胜,又极有自尊心,万事不求人,兰芝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争强的一面,对方未必是真的想要她的帮助,或许更多的是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肯定。   “你把我捧得太高了,不过你说对了,我确实很想出去闯荡一番。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到去哪里而已,我想过去首都,去省城,也想过去东南沿海。但是这样的想法并不被人理解,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闯出了一番名堂。”老四说道。   不过她没有明说一些细节,自从刘兰芝在他们这一片出名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刘家有个非常厉害的女儿。老四嫁得并不远,也经常被人问刘兰芝的事情,老四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看出了现在的政策越来越好,可以有更多的赚钱机会。   刘老四就把自己想要出去闯荡的想法给家里人说了,她夫家的人一开始听说之后都非常高兴,因为刘老四要去省城找刘兰芝。没想到刘老四却说自己想要和一个同学北漂,大家听了之后都觉得她疯了,明明省城有个姐姐可以依靠,她却要跟外人去遥远的首都。   就因为这件事情,刘老四被夫家的人说了很久,她现在也摇摆不定,她嫁的老公是家里的独子,老人家不肯让她老公去外地,尤其是那么远的首都。   如果她执意要离开的话,今后就要过夫妻分别的生活,这对他们来说是一道考验。   “想出去就出去吧,趁着现在还年轻,外面的机会也很多,在家里种地也没有什么收入,不如去外面打拼一番。现在外面找工作的机会也非常多,总归勤快一点是饿不死人。”兰芝说道。   她穿越过来之后,也看到了这个时代农村的情况,在农村想要赚钱非常不容易。受这里的地形限制,再加上农村很多人都不会把田地租出来,想要承包下来搞一点农业生产也难。   对现在农村的大部分青年劳力来说,外出谋求创业机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说的也是,其实之前我都想好了,没想到最近几天真正要需要决定离开的时候却有些动摇,今天听了你的话,我又坚定了我的想法。就这样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做农活不是我的梦想,我也受够了没钱的日子,处处看别人脸色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兰芝见她脸上没有迷茫,便道:“想通了就好。”   也不知道沈寄言和刘长国一起聊了些什么,刘长国后面再也没有劝兰芝了,反而非常认同兰芝带若梅去省城读书。只不过刘大嫂对此免不了要酸言几句,她本来就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个性,在刘家处   处都要整个上风,以前她仗着娘家有点钱又是大家族,说起话来都底气十足。   可是自从刘兰芝发财之后,刘大嫂在刘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大家都明里暗里的埋怨她得罪了刘兰芝,断了他们家的财路。现在听说刘兰芝要带刘若梅去省城,刘大嫂心中更是酸得不成样。   中午吃完饭之后,刘家的几个孩子凑在一起玩,刘大嫂见状赶紧又把自己儿子拉到一旁教训,“玩玩玩!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玩,还不赶紧回去做作业!”   刘大嫂一边拉着自己儿子往家里赶,一边说道:“杰儿,你要好好争气,好好读书认字,将来一定要比你那个姐姐有出息才行。刘若梅那傻里傻气的样子,无论怎么培养都成不了气候。”   不巧刘大嫂这货正好被刘二嫂听到,当场就呛声道:“大嫂,话不要说的那么满,什么叫我们家若梅傻里傻气,全家就你最聪明,满肚子都是算计。若梅就算再没出息,也不吃你们家的米饭,你这个当婶婶的,嘴巴可真够毒的。”   “唉哟,现在攀上高枝了,说话都硬气起来,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当真以为进城了,就是城里人,就有钱了,小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刘大嫂也反唇相讥。   兰芝从后门走出来,听到两妯娌之间的争吵,对,跟在后面的人说:“若梅,今后你进城了可要好好争气,千万不要让那些看笑场的人看了笑话。”   若梅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三姑,我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刘二嫂见兰芝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也跟了过来,帮助兰芝拿东西,原本她还不想让若梅去省城。一来她也觉得若梅不是读书的料,二来则是若梅也是一个劳动力,现在若梅走了,家里的活全都落在她身上,她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但是今天听了刘大嫂的话之后,刘二嫂突然就想开了,万一若梅去省城真的有好的发展,那她今后也可以抬起头做人。她嫁到刘家这么多年,处处都被刘大嫂压制着,虽然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心中早已不爽很久了。   就算若梅在省城学习不好,那她在省城有刘兰芝带领,也可以早点步入社会去赚钱。刘兰芝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可以把外人都扶植成老板,万一刘若梅哪一天也成了一个老板,那她这个当妈的就有用不完的钱了。   想通之后,刘二嫂便拉着若梅道:“你今后到了省城那边,不比在家里,你一定要听你姑妈的话,你今后有出息了,你妈我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你伯母欺压我们这么多年,一定要争这口气,可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兰芝不想听刘二嫂这些念叨,就说道:“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们没有什么东西,你要好好照顾妈。”   若梅告别了父母,跟着兰芝一起走了,看得出来小姑娘的心情非常好,好像特别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没有丝毫留恋。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兰芝带回去之后让对方去城北那边的饭馆帮忙。   兰芝回来之后,又特地去给刘若梅联系了学校,好让刘若梅能够及时上学,不过因为她的课程落下太多,兰芝又给她联系了辅导的老师,好让她能够跟上其他的同学。   到底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刘若梅还是非常听话懂事,也知道这次上学的机会非常珍贵,刘若梅几乎天天都   挑灯夜读。除此之外,她也积极包揽了家里的家务事,虽然兰芝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她。   刘若梅和杨小梅年纪相差不大,两表姐妹相处得非常愉快,刘若梅来了之后,小梅的性格越发活泼开朗。不过光是学业上的进步,兰芝觉得还是不够,她希望他们还能多学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能多出去看看,开阔自己的眼界和见识。   每个周的周末,兰芝就带他们去饭店或蔬菜基地学习,学习一些运营和技术。   兰芝还期待着有一天他们能够继承自己创下的家业,那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和沈寄言周游世界了。   现在这个世界和她前世的世界有些微差别,兰芝很想走出去看看现在这个世界的其余国家,看看和她前生世界不一样的风景。   与此同时,白晨超那边的第一张专辑已经制作出来,兰芝花钱买了一些途径作为宣传,虽然花费了不少,但这些都算必不可缺的前期投资。   由于兰芝提供的优良品种,经过沈寄言那边的试验田配种,今年的优良稻种比去年翻了许多,可以供给更多的地方进行推广。在水稻推广这项工作上,农科院那边已经步入了正轨,现在也不需要兰芝和沈寄言去做了。   不过,这还是他们的初步胜利,除了推广优良水稻,增加农田的产量,兰芝还想继续她前世没有完成的工作,研究大豆榨油。   现在这个时代用的最多的还是动物油,其中猪油是最普遍的,除此之外就是菜籽油。猪油里面的脂肪含量太高,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在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之上,兰芝准备着手研究植物油的榨取。   她打算再承包一片土地种植油脂含量更高一些的玉米和菜籽,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亲自跑一趟榨油机制造厂,希望对方能够改进一下他们的榨油机,榨油机的好坏也影响着同样的原材料能够生产多少油。   等把这些工作落实下来,又是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兰芝生产的第一批植物油上市。由于植物油比猪油价格更低更方便,销量非常不错。   斗转星移,三年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刘母终究是没有逃过死神的追逐,在一年的鬼节中死去。这时正好又是暑假,兰芝和沈寄言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回乡下吊唁。 第69章   最近这三年时间,兰芝很少回到乡下去,除了过年的时候带着几个孩子回去走一趟,基本上都没有再回乡下了。   每年暑假的时候,兰芝也没有让刘若梅回去,而是让她和其余几个孩子一边学习,一边挖掘自己的兴趣和特长。   刘若梅和家里的沟通方式基本是书信,事实证明世上没有笨孩子,只是教育的方式不一样,导致培养出来的幼苗长成了不同的形状。   刘若梅在学业上确实不算特别有天赋,但是凭借她自己的自身努力,学习成绩也能在班上保持中上游。除此之外,刘若梅在艺术设计上很有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刘若梅以前在家里跟着刘二嫂学习过缝纫机,小小年纪就会缝制衣服。   兰芝在这方面也有意对她进行引导和鼓励,还买了布匹给她当试验。   这样的待遇,刘若梅以前想也不敢想,有了兰芝的鼓励,她在这方面更是用心学习,渐渐的还真让她展现了这方面的天分,设计出来的衣服有模有样,款式也非常新颖漂亮。   最后兰芝还帮她联系了一位做服装生意的朋友,让刘若梅把自己设计的服装放在对方的店里卖,赚下的利润对半分。   没想到刘若梅设计的衣服还非常行销,基本没有卖不出去的,也是靠着这门技术,刘若梅现在的生活费和学费都能够依靠自己这门手艺养活她自己。   刘母的离世因为自己的到来比书中推迟了几年,但这次的丧事和书中描写的倒没有什么不同。几兄弟之间都相互推诿扯皮,各自之间都吃不得一点亏,就连一两百块钱的丧葬费用也不想凑出来。   兰芝看在眼里,却不想去理会他们,反正按照这里的习俗,这种费用要他们当儿子的承担。而像刘兰芝这种当女儿的,只需要按照丧葬标准请上一波送葬队伍就行了。   她今年虽然不在老家,但老家那边的人都还一直惦念着她,兰芝这次给众人说了自己要送葬之后,杨大嫂等人都忙着给她张罗妥当,邻里之间跟着她拿着各类花圈去娘家走了一遭。   等刘母下葬之后,刘家几兄弟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不过兰芝全程装作不知情看不懂,只要他们不来烦自己就行。   刘家湾这边正处在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坡上,太阳落山之后,山间水汽萦绕,倒是有几分仙气飘飘。   这里的风景是好风景,只可惜从原主的记忆里探查到的,都是一些薄凉的回忆。   刘家一向重男轻女,再加上刘兰芝家里你排行属于中间,一点都不起眼,父母对她一直是放养的,刘兰芝很小的时候就要下地做活。不过细细想来,这也不能怪刘家父母虐待她,毕竟农村的孩子,哪里有不做活的?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小时候一直畏惧父母,生怕做错一点事就要挨打,想想也是可怜。   “三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姐夫呢?”兰芝正想的出神,刘老四过来了。   “原来是四妹,沈寄言带着孩子去山里摘板栗了。”兰芝说道。   三年前,刘老四不顾众人反对,跟着她的同学一起去了首都,不过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现在在那边开了一家   副食店,生意做得还不错,现在人也长得越来越漂亮,打扮得越来越时髦。   她和她老公当年是偷偷离开的,家里人还曾一度传他们被人骗了,直到这次回来,他们带着五六千块钱的存折,这次回来算是扬眉吐气,也让以前那些荒谬的传文不攻自破。   “几年不见,若梅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果然还是三姐你教导有方,以后我的孩子也给你教导吧。”老四笑着调侃道。   “算了吧,我连自己的都管教不过来。若梅是她自己争气,她现在的学费全是她自己赚来的。”兰芝说道。   “刚才二嫂还在那里说,没想到若梅年纪轻轻,竟然能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听说她还存了一些钱补给二嫂,你不知道二嫂说的时候整张脸都笑开了花,不过大嫂脸上的神情就不好看了。”老四道。   兰芝笑了笑说:“她们两个一向就是相看两厌,彼此看不对眼很正常。”   “小杰今年中考没有考上,大嫂心里有落差,她当初花那么多钱培养小杰,结果小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听家里人的劝告。再加上听说若梅成绩不错,大嫂以前一直看不起若梅,现在被打脸,也难怪这次大嫂总是找茬……”   两人正谈论着,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过来说道:“三妹四妹,原来你们在这里,赶紧过去,大嫂和二哥他们打起来了。”   兰芝皱眉,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家庭伦理剧?她实在是不想参与到这个家庭的矛盾中去。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老四对兰芝道。   两人赶过去的时候,众人正在拉扯大嫂和二嫂,老大老二也站在一旁,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怎么回事?老妈刚一走,你们就开始作乱,是不是嫌还不够丢人?”老四说道。   “是谁作乱?你不问问你们二嫂,现在仗着自己有两个钱,又开始作威作福,觉得自己天大地大,老妈生前帮他们做那么多事,现在老妈走了,他们连最后一点丧葬费都不肯出,还在这里造谣说当初分家的时候老妈什么都给了我,天地良心,当初分家的时候大家都在,你当时有异议觉得不公平的话,你怎么不提出来?”大嫂咄咄逼人的指控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丧葬费,父母是大家的,你们平摊是正常的,一共也才几百块钱的丧葬费,这有什么好扯的?就算是谁多出一点,又有什么了不起!”老四道。   “要我们出可以,就算要我多出一点也可以,但是大家收的礼金至少也得把细节公布出来,不然谁知道谁有没有私吞,不然中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大嫂说道。   “礼金账本就在那里,你要是怀疑有问题,你自己去查呀。我还没有那么下贱,连这点钱也要贪,你以为我是你呀!当初老妈七十大寿的时候,你自己私吞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还和我翻这种账。”现在的二嫂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唯唯诺诺的二嫂了,听大嫂这么说,也一股脑儿的把昔日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刘大嫂恼羞成怒,立马又要和二嫂打起来,众人赶紧拉住两人。   兰芝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平静无波。   刘若梅赶紧站在两人中间劝架,“妈,伯母,你们别再争吵了,奶奶的丧葬费我这里出,你们闹成这样,传出去   像什么话?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奶奶泉下有知,肯定都会走得不安宁。”   兰芝摇摇头,若梅这小女孩还是太好心了,对,他们两兄弟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好心。   “说你们闹够没有?都已经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若梅,我知道你有这份心,你奶奶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这笔钱就应该他们几兄弟平摊,谁也别想抵赖。大嫂,我在这里说一句公道话,你觉得妈一直住在二哥那边,是二哥占了便宜。但据我所知,妈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二哥二嫂还曾提议一户赡养一段日子,结果却被你拒绝,你现在有什么立场出来让二哥多给钱?”   兰芝说完之后,又转头对二嫂道:“二嫂,账本的事情还是要拿出来一笔一笔的对好,关于以前的事情,你没有证据也不要乱说,这样子是激化矛盾。我们这次就事论事,你们要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当场提出来。我和四妹是女儿,是刘家泼出去的水,我们只负责我们自己的部分,而你们作为刘家的传承人,该你们承担的部分,你们也别想推脱。”   “还是三妹说的对,老大老二,我这个做伯父的在这里多言一句,你们今天确实做得太不对了。今天趁着大家都在这里,我们就把这个账算清楚,免得以后又闹矛盾。”刘老伯也道。   刘长国将老大老二骂了一通,这次刘母去世,受打击最大的还是刘长国,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一圈,精神也远不如以前那么好。他原本以为养儿防老,没想到这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争气的,把他们养大之后,他们还在自己亲妈的葬礼上打架,活人都要被他们气死。   经过众人的一番劝说,老大老二两房人终于消了气坐下来谈正事,其实算来算去相差也不多,也就一二十块钱的差别。二嫂那边把礼金账本上少算了几十块,才导致的这场骂战。   查清账之后,大嫂立马嘲讽道:“刚才不是还说没有私吞钱吗?现在查出来不敢吭声了,还反污蔑我以前吞钱,你的脸呢?去哪里了?”   刘二嫂胀红了脸,“你有没有昧着良心吞钱,你心里清楚。我要是真想吞钱,我就多吞一点,才吞这么几十块钱,这不是明摆着让你逮着吗?人都有算错账的时候,我这种没有读过书的,算错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两人一言不合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兰芝不想听他们瞎扯,就起身去找沈寄言。   沈寄言带着几个孩子在山里面玩,他们倒是一点都不嫌弃这个地方,尤其是几个孩子,还特别喜欢在这里玩,这里的山上有很多野果子,是杨武雄和杨小英的最爱。   兰芝走到半山腰的河边,正好看见沈寄言和几个孩子在剥板栗,这里野生的板栗成熟的比较迟,但是果肉特别香脆甘甜,是人工培养的板栗没有的味道。   “原来你们在这里。”   “妈妈,快过来吃板栗!爸爸剥了好多。”沈无瑕远远看见她就兴奋的跑过来说。   沈无瑕现在已经三岁半,长得粉雕玉琢,说话奶声奶气的,非常逗人喜欢。看见他们,兰芝心中那些阴霾也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刘家那一堆烂摊子事跟自己无关,她没必要为了那些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个给你吃,我们一人一半。”沈无瑕递了一颗板栗给兰芝,仰   起的小脸天真烂漫。   兰芝蹲下身,和沈无瑕对视,张开嘴说道:“妈妈要你喂我。”   沈无瑕笨手笨脚的将手上的板栗喂到兰芝嘴里,“怎么样?好不好吃?”   兰芝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吃,我们去爸爸那里。”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在这边也听到那边很闹。”沈寄言一边剥着板栗,一边问兰芝。   “还能有什么事?大哥二哥他们两房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了。”兰芝随口回道。   “哦?原来又是他们。”沈寄言的反应倒是非常淡然。   兰芝好奇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沈寄言道:“他们平时不就一只小矛盾不断,这种小矛盾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肯定会爆发,这次就是一个最好的冲突点。”   “那若梅姐姐有没有被波及到呀?我看大舅妈一直不喜欢她,肯定是嫉妒若梅姐姐跟着我们去了城里。”杨武雄还是一样的人小鬼大。   兰芝道:“你这么担心,怎么不去帮着你若梅姐姐做点事?还跑到这边来找板栗吃。”   “我也想要帮她,但是她不肯让我帮,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大姐在那边就行了。”杨武雄道。   “偷奸耍滑!”兰芝笑骂道。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躲在这里也不好,看看回去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沈寄言说。   “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就是那点账他们没有扯清楚,一会儿等他们结算了之后,我们就先回县城去,我听说我们这个县城要做开发,我想去看看能不能买两块地皮下来。”兰芝道。   现在的地皮还没炒起来,不过她手上有闲钱,捏在手上也没有什么用,可以屯点地,无论是用来做工厂还是搞种植,都是不错的选择。 第70章   白晨超和沈莉的团队成功出道,最近几年的唱片销量很不错,在国内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兰芝也凭着这一波赚了不少钱。除此之外,兰芝也培养了一批新的歌手,毕竟娱乐圈的钱算是最好赚的。   县城这边的政策改变,大力鼓励发展工业生产,规划了不少区域,兰芝趁势在城郊买了一块地皮,毕竟现在地皮还是比较好买。她目前打算把这块地用来搞种植,大量种植用于榨油的玉米和花生大豆等。   现在他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沈无瑕也上了幼儿园,事业上也培养了自己的人才为他们出谋划策,兰芝和沈寄言倒是比以前要稍微轻松了一些。   因为在老家这边买了一大块地皮,兰芝也准备在这边大量种植榨油作物,便趁着寒假的时候常驻老家这边。   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痛失老伴的打击,刘长国也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刘家的几兄弟见他成了一种负担,在照顾刘长国起居方面也越发不用心。   刘长国知道兰芝回到县城之后,就拖着一副病体跑去找兰芝,这半年来他在刘家因为没法做活受尽了冷落,现在越发觉得家里那些儿子儿媳没有孝心,还是自己的女儿最贴心。   刘家老二常年在外做短工,老二媳妇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个性越来越难伺候,再加上有大房那边兴风作浪,刘长国在老二家住的非常压抑。老二媳妇也不喜欢这个不讲卫生的老头,知道现在兰芝在县城,早就巴不得刘长国去兰芝那里,这样她就不用伺候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子了。   刘长国一见到兰芝,就忍不住诉苦:“兰芝啊,爸爸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他们都嫌弃我,我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投靠你。我这一辈子养他们有什么用,简直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到头来还是你和四妹最贴心。可惜你四妹现在在首都那边落了脚,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你爸我现在是没有什么时间可活,爸这次来看你,就是想在临死前好好和你生活一段日子,弥补我今生的遗憾。”   刘长国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边对兰芝诉苦,一边老泪纵横。只不过兰芝听到他这些话心中却平静无波,这副样子的刘长国看上去确实足够可怜,然而落得今天这个结局,也是他自作自受。   “你想要住下就住下吧,这里的宿舍还有两间空房,你每天吃饭可以去食堂吃,但是我最近比较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兰芝虽然在这边买了地皮,不过他们目前没有在城里买房,她和沈寄言平时为了方便住的也是这边的寝室,时而会回金沟村住。   刘长国以前住在刘老二那种低矮的房间里,现在看到兰芝这边还有三四层的员工宿舍,哪里还会嫌弃?他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有出息之后,心中又满满都是一种自傲感。   不过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之后,刘长国那种骄傲心更加膨胀了,同时想着自己其余几个儿子,他也操碎了心。   趁着兰芝今天得了闲,刘长国又去找上她,“兰芝呀!现在你们几兄弟姐妹中,就你最有出息,手下管着这么多员   工,我听他们说这些房子和员工都是你的,你在省城那边还有很多生意。要是你那几个兄弟也像你这么有出息就好了,他们现在还在做苦力活,一天都挣不了几块钱。兰芝,你看你能不能把他们也栽培一下?这些钱与其让外人赚,不如让自家人帮忙,也可以扶持一下你的几个兄弟。他们过得那么落魄,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兰芝摇摇头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与我的名声何关?只要你不说,这里没有什么人知道我还有兄弟。他们都已经不管你了,你又何必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他们谋出路?”   刘长国见兰芝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心中还是有些急躁,“他们到底是你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坐视不管?”   “当初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也不见他们管我。我现在还给他们指一条明路,免费给他们玉米种和稻种,让他们可以靠这个吃饱饭,我这已经算以德报怨,怎么能算坐视不管?再退一步说,就凭他们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也完全有不管他们的理由。当初他们亲口说的,我早就不属于刘家的人,什么要管刘家的事?你还是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我身上流着和你同样的血,这是我愿意孝敬你的原因。关于别的人别的事,你也不要管太不多,我也不想管。”   刘长国被兰芝这话气得一噎,偏巧他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因为他们已经理亏在先,现在也只好打感情牌。   “我知道你还放不下过去,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到底是兄弟姐妹,哪里能把仇记这么久?况且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就当打发叫花子积点善德,难道这也不行?”刘长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刘兰芝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执拗的性格,一点都不肯听他劝。   “我过得好不好,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你不用再劝我了,如果今天的我还是像以前那样一贫如洗,你们只怕也不会承认我的存在。我还有事情和沈寄言谈,先走了。”兰芝说完便站起身,直接走出办公室的门。   沈寄言正牵着沈无瑕站在门外,他们应该是刚刚去巡逻了一圈,沈无瑕现在四五岁,特别多动,在一个地方待不下去,常常叫着沈寄言和他的哥哥姐姐们带他去玩。   “妈妈,山脚的梅花开了,爸爸叫你过去看。”沈无瑕说道。   “妈妈现在还有事,你和小梅姐姐他们先过去看吧,我和妈妈先处理完事情再过来。”沈寄言让杨小梅带着沈无暇去玩,自己牵着兰芝往另外一个相反方向走去。   等到走远,沈寄言便又对兰芝说道:“原来你对过去的事情还一直耿耿于怀。”   兰芝讪笑一声,“谈不上耿耿于怀,只是不喜欢他们而已。”   “你要是觉得很困扰的话,我来处理吧。”沈寄言道。   “你想怎么处理?真把他们叫到这里来?这个想法你还是打消吧,我可不想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兰芝回绝。   她的大嫂和二嫂都不是好相处的,而且算帮助了这两人,他们未必会记住这份恩情,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帮助的不够多。   她让刘若梅跟着她一起进省城学习,现在刘若梅有出息了,刘二嫂也并没有感念在心。还好刘若梅是个好孩子,懂得知恩图报,不像她父母。   “怎么可能让他们来这里烦你?老曾那边的实验中心正好缺几个   人手,工作不是很复杂,也就是帮忙处理土地,我想这些大哥和二哥肯定能够应付过来,我可以给他们引荐。”沈寄言说道。   老曾那边的情况兰芝还是知道的,那种工作工资并不高,但是是比在家里面种地要好些,而且是挂名在政府部门的名下,说出去很有面子。   “算了,这种忙还是不要帮,就算你帮了,大嫂和二嫂说不定还会埋怨我们没有给他们找到更好的工作。反正等这边的事情上了正轨之后,我们也不会在这边长住,能和他们少一些交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再说了,他们在家里好好种地,也不会饿死。”兰芝道。   沈寄言将兰芝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帮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好,毕竟从身份上来说,你和爸还是有着血缘上的关系,我们不可能将他置之不顾。如果他们有着稳定的收入,也许就不会为了那几十块钱而争吵不休,他们在城里工作,如果爸发生什么事,他们也可以相互照应。刘家湾那样的房子实在太简陋,不适合老人养老,我不希望你背负不孝的骂名。过去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们欠你的,我就由我来弥补,你又何必为了他们而不开心?”   “就你有理,我过我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你要帮他们就帮吧,反正不要烦我就行。”   “好了,我们走吧,一起去看梅花。”   这里的梅花其实是从省城那边移栽过来的,当初那个山坡上的梅花最后被沈寄言改良之后,移栽了不少到这边来。   两人漫步在梅花树下,到处都是花香四海,令人心旷神怡。   在离他们的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玩闹,一阵风吹来,吹落了一片梅花,仿若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等明年,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把这座山也一并承包下来,到时候我们在山间种一点果树,还可以养一点山羊。你知道吗?在冬至吃羊肉,一整个冬天都是暖和的。”兰芝开口说道。   现在这个物质缺乏的时代,大家还没有冬至吃羊肉的习惯,不过兰芝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这一片山要是承包下来的话,承包费用肯定也不会太多,因为这里还很荒芜,听说这座山以前是一个坟场,这边几乎都没有人家住,但是兰芝考察过,这里的土壤还不错,用来种点水果绝对绰绰有余。   沈寄言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创业!在这么浪漫的时候,你就不能想一点浪漫的事情吗?”   “都老夫老妻了,还讲究什么浪漫?你觉得怎么样才浪漫?”兰芝微微挑眉看向沈寄言。   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洋溢着一片光华,沈寄言笑了笑,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这样才浪漫。”   “这不叫浪漫,这叫耍流氓,收敛一点,孩子们都看着呢。”兰芝轻轻推了沈寄言一下,只是她的动作实在太过轻柔,反有一种欲迎还拒的味道。   “看着又怎么样?这是爸爸喜欢妈妈的证明,孩子们能够理解的。”沈寄言一手搂着兰芝的腰,往前朝孩子们走去了。   转眼就要到新年,兰芝发现这次回来因为太忙,都没来得及给几个孩子买新衣服,便拉着几个孩子一同去逛街。新年总不能穿着旧衣服过,现在她也不缺钱,该给孩子们买的还是要买。   现在的商业还没有真正成   型,尤其是在这种落后的小县城,不过县城的发展也一年比一年好了,想必在不久的将来,这里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滩口上的几户人在县城这边落了脚,凭借着兰芝传给他们的一门手艺各自都买了房和门面,正好兰芝最近也一直在县城忙碌,便顺道过去看了他们的门市。   唐二穆五等人从以前的合伙生意现在已经独立开来,唐二主要在城南这边发展,跟刘大鹏在县城开的分店是邻居,不过刘大鹏在县城开的是大饭店,主要接一些酒宴。而唐二则专注于小吃,两人之间倒不存在什么竞争。   兰芝刚买完衣服,正打算再买一双鞋子就去刘大鹏和唐二那边,没想到在鞋店却遇上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兰芝低着头试鞋子,忽然听到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老板,退货!你看你这个鞋子是坏的,还卖我100块钱,你的心可真黑呀!”   兰芝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门口站着杨老五和徐梦琪两人,杨老五拿着一双鞋子,正气势汹汹的找老板理论。   老板赶紧赶过去,点头哈腰道:“这位客人,你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你拿出来我看看。”   杨老五把鞋子给店老板,店老板看了一下,迟疑说道:“这位客人,这个鞋子不是我们店里卖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现在就想赖账不认,这鞋子就是我刚刚在这里买的,怎么可能弄错?”徐梦琪说道。   “你看这是我们鞋店里的款式,和你这双虽然看上去相似,但实际上是仿货,这里的商标和我们的都完全不一样。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上次就用这样的方法在我这里讹过一双,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呢!”那老板似乎是认出了这两个人,语气也突然变了。   “你们卖假货还不肯承认,现在还诬陷我们,这世界还有没有公道?”杨老五面红耳赤的说道。   这种用假货换真货的事情没想到在现在就有了,杨老五和徐梦琪竟然沦落到这个样子了吗?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   “卖假货不想赔偿我们就直说,往我们身上泼什么脏水?我倒是要让大家看看,你们是一家什么样的黑店,看今后还有没有人敢在你们这里买东西!”徐梦琪高声嚷道。   这也算是一家品牌店,卖的鞋子比平常的鞋店贵许多,差不多算是这个小县城最好的鞋店。因为名声好,鞋子又好看,城里有几家仿货店出现。   杨老五和徐梦琪上次在这里买了一双鞋子,去另外一家仿货店看到了一双和这里买的鞋子几乎一模一样的仿品,然后就萌生了这种念头。他们上次来换货的时候,店员也没有发现端倪,就给他们换了一双新的,然后又低价把这双新的正品卖给别人,赚取中间的差价。   但是这样的行为用一次就差不多了,这两人还想来讹第二次。正品和仿品之间的差别,或许外行人看不出来,但是他们内行的人仔细一看就知。   现在店里生意正好,顾客们听到这边的吵闹,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徐梦琪和杨老五正好就利用了这种舆论优势,开始大吵大闹。店老板心中叫苦不迭,明明是自己吃亏,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他们较劲,最后只好选择息事宁人。   “这双真的不是我们店里的鞋子,既然你要换,那我就换给你,这是最后一次,今   后你们也别再来我们店里买鞋子了,我们实在是养不起你这样的顾客。”店老板咬牙道。   “这位叔叔,我觉得你们可以选择报警,让警察来查明一切。你用现在这种方式处理,或许大家还觉得是你的货源真的有问题,你因为心虚才不敢对质。要是你的货真的是正品,那就让警察来查,说不定很快就查出来了。”杨武雄拍拍胸脯说道。   兰芝倒是没有想到,杨武雄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挺身站出来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杨武雄有没有认出徐梦琪和杨老五,毕竟这些年杨武雄几乎一直生活在省城,并没有和杨老五接触的机会,而杨武雄和杨老五上一次相见的时候,杨武雄才只有四五岁,现在四五年已经过去了,他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记性,还记得这个生了他却没有养他的父亲。   杨小梅似乎还有些印象,在一旁警惕地看着杨老五和徐梦琪。   徐梦琪似乎没有认出他们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兰芝也变化了很多,比以前更年轻漂亮,徐梦琪认不出来也很正常。而杨小梅没几个人的变化就更大了,完全看不出小时候的影子。   果然徐梦琪没有认出他们来,只嚷道:“你们要报警就赶紧报!别以为我们怕你们,这鞋子本来就是我从这家店里买的,现在鞋子出了问题,你们还不肯换,反而不信我们拿假货来闹事,哪里有这样的天理?”   杨老五脸上的神色非常难看,这几年他陆续见过刘兰芝几次,现在也一眼就认出了刘兰芝,这个让他痛苦了这么几年的女人。如果当初他没有抛下刘兰芝,他现在他就不用过这种窝囊的日子了。   刚才那个说话的小孩……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吧,长得非常可爱,可惜儿子已经不是他的了。   杨老五看着店里面衣着光鲜亮丽的几人,忽然自惭形秽,虽然那三个孩子都是自己生的,可是他连跟他们相认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我们走吧,算我们倒霉,这家黑店我们以后不用再来光顾了,卖假货还诬陷我们。”杨老五拉着徐梦琪说道,其实他心里非常心虚,也不想在这里节外生枝,要是真的闹大,被警察查出来了,那他还有什么脸颜面见人? 第71章   杨老五拉着徐梦琪匆匆离开了鞋店,店老板说道:“要是遇到这两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们上次就用同样的方法在我们店里骗了一双鞋子。先前他们来的时候,我还没怎么注意,这次差点又上了当。这位小朋友你可真够机灵的,这次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今天你们在我店里买鞋子,我给你们算七折。”   店老板慷慨松口,兰芝也却之不恭,把全家人的鞋子都选了,最后还是给刘长国也选了一双。   回去的路上,杨武雄和杨小英想去三叶街吃年糕,那条街离他们住的地方倒也算不上远,这两个孩子平时胆子也很大,经常出去买零食,兰芝便没有拦住他们,只叮嘱他们早点回去。   杨武雄和杨小英刚买了两份年糕,回头就遇上刚才在鞋店的杨老五。   “武雄,小英?真的是你们?”杨老五有些激动道。   “大叔,你是谁呀?”杨小英反问,她这几年一直在省城,见过的世面多了,胆子也大了,而且这里人来人往,她倒不会怕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乱来。   “我是你们爸爸,你们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们。”杨老五有些受伤都说。   “我们的爸爸不是你,你不要在这里乱攀亲,从你抛弃我们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是我们的爸爸了。”杨武雄说道。   “我没有抛弃你们,只是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   “你不用对我们解释,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骗不了我们。你要是再在这里纠缠不休,小心我们就要喊捉坏人了!”杨武雄横眉竖眼的说。   杨小英也点点头,“你现在已经娶了新的阿姨,就不该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需要你抚养,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爸爸,他对我们很好,你要是真的为我们好的话,就不敢来破坏我们的生活。”   杨小英现在看了一些电视,把电视里面的台词模仿的惟妙惟肖,正好可以用这些话来反驳眼前这个自称是他们亲爸的陌生男人。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你们是我亲生的,我关心一下你们,难道有错吗?你们怎么可以对自己亲生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杨老五说着,忍不住黯然神伤。   这时,杨武雄指着他的后方说道:“哎呀,你新娶的那个凶巴巴的阿姨过来了!”   杨老五心中一惊,转过头去找了一圈,丝毫没有看见徐梦琪的身影,他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不过幸好徐梦琪不在,不然那个女人少不了又要和自己大吵大闹一顿,这几年为了维护好和徐梦琪之间的婚姻关系,他也是忍够了。   想着自己竟然被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耍的团团转,杨老五心中又生出一股郁闷来,然而杨武雄和杨小英早就溜得不见人影,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生着闷气。   穿过一条小巷,确定杨老五不会追过来之后,杨小英和杨武雄便放缓脚步。   杨小英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刚才那个人真的一点都不要脸!我竟然没有认出来,还好我们溜得快,武雄你说他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谁知道呢,反正只要不要让他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就行,不过就算他找过去也没用,我们那里有王大叔看门,他想要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杨武雄说道。   杨小英点点头,“你说他该不会是又想把你要回去吧?以前在金沟村的时候,他就和那个凶阿姨来找过你,我听七婶说他们生不出孩子,肯定这次又是这样,想要把你拐过去。”   “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去!走了,回家了,就当今天没有遇见过他!我们回去找妈说这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要人!”杨武雄气势汹汹的说,一溜烟跑回家里去了。   正好这两天刘长国就住在兰芝这里,看到兰芝给他买了一双新皮鞋,脸上都笑开了花。   最近一年刘长国病魔缠身,整个人反倒显得和蔼了不少,穿着给他买的鞋子,高兴得像个老小孩,“还是兰芝你最好,我这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鞋子,就算这样死去也值得了。”   沈寄言说道:“新年新气象,那就不要把不吉利的字眼挂在嘴边,既然现在的日子变好了,那你更应该好好珍惜,活到100岁。”   刘长国听了哈哈大笑,“今天你们大哥和二哥都要过来,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他们才在这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他们要过来好好感谢你。我也都跟他们说了,要他们好好做,千万不能辜负了你这一番苦心。”   “感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他们好好做,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爸,我和兰芝明天要回金沟村,你看你是想在哪里过年?”沈寄言问道。   “我还是和老二一起回刘家,现在你们妈不在了,我也要好好回去给她的坟头上一炷香,她是个苦命人,没有等到今天这种好日子。你也知道你们二嫂的那个脾气,我要是不回去的话,她肯定觉得我嫌贫爱富,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刘长国念叨着说。   兰芝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刘长国想要去哪里过年都是他的自由,如果对方想和他们一起回金沟村,她也不会阻止。她继承了刘兰芝的身体,为刘兰芝尽一份孝道也是应该的。   几人在聊着,杨武雄和杨小英也回来了。   “妈,今天我遇上一个坏叔叔,想要拐走我和小英,幸好我机智,很快就逃开了。”杨武雄一回来就告状。   因为以前小梅被拐卖过,在这个话题上,兰芝比较敏感,便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想拐你们?”   “就是今天在鞋店里遇上的那个无赖大叔。”杨武熊又道。   “是他?”兰芝无语道,不过听着杨武雄对杨老五的称呼,兰芝还是忍不住想笑。   “谁呀?竟然在拐卖我乖巧的外孙,一定不能饶过。”刘长国拍着桌子说道。   “一个疯子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兰芝轻描淡写的带过。   下午的时候,刘老大和刘老二两兄弟果然来了,他们一人拿着一篮子鸡蛋,一人拿着一篮子鸭蛋来答谢沈寄言和兰芝,沈寄言和他们寒暄了一番,兰芝则收拾东西准备回乡下。   金沟村这边发生了很多变化,因为这个生产队的发展在整个县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更是引起了上头的注意,上面已经批复允许这里修一条小公路,只不过这个修公路的钱需要他们自己筹措。   兰芝听到这个消息后,捐了一大笔算款,刘大鹏夫妇也出了不少,有他们两户人牵头,修路的钱很快就凑齐,准备年后就开始动工。   有了乡村公路,今后他们要回老家就更加的方便,只不过现在的公路都是碎石路居多,想要修水泥路的话就更不容易。兰芝在这个工程上加了一笔钱,叮嘱裴大队长到时候一定要把这条公路修成水泥路,这样的话住在这里的人出入更加方便,想要发展经济的话,也快捷多了。   今年春节的金沟村尤为热闹,杨家的几户人都陆续修了小洋房,丁家也丝毫没有落后。目前还是砖瓦房的就只有何家和杨老幺那一户人。   何家有意等今年公路修好之后也把现在的房子翻修一遍,而杨老幺那户则彻底没落了。杨大婆在去年已经病逝,听说对方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死去的,杨老幺以前仗着有杨大婆帮着张罗家里,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格,后来没有杨大婆,就跟着别人一起外出打工了。   杨大婆儿女不少,但她瘫痪在床的那段日子,却没有几个人愿意侍奉在床前,最后走得也悲凉。   不过她的死去丝毫没有给金沟村带来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村头多了一座孤坟。   由于现在的生活好了,大家也能够赚到钱,到了新年的时候,也都学会了玩纸牌,一个小村落的人三三两两的约在一起,一边玩着纸牌一边聊天。小孩子们就拿着他们的小玩具满山遍野的跑,平日安静的村落好似也沾上了新年的喜气。   大家聚在一起玩纸牌聊天,当然也免不了要八卦一下村里的待嫁姑娘,“刘二娘,耍男朋友没有?”   刘二娘大方说道:“不急不急,三姐正在给我物色呢,她说好对象要慢慢挑,急不来。”   “你说说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我们大家给你参考一下。”丁家媳妇道。   “只怕家芳的眼光高,我们难帮她物色。”杨大嫂道。   燕三娘:“说起来,找男朋友确实应该参考一下兰芝的意见,你看人家兰芝现在和沈教授多恩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像小情侣一样甜甜蜜蜜。”   “这世上的沈教授可不多,只怕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老七媳妇接了一句。   “那是,三姐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我连三姐的一半聪明都没有,相貌更是比不过。我能有什么要求,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就行。”刘二娘说道。   “你们说着说着就拿我来开玩笑,家芳说的没错,找一个对你好的,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的就好,你现在你还年轻,才20出头,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挑选,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要因为太躁进而选错人,也不要因为结婚而结婚。”兰芝端着一盘切好的橘子从厨房出来,看着刘二娘现在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沉沉稳,她心中也非常欣喜。   现在的刘二娘再也不用担心落入书中悲惨的结局,她可以慢慢的挑选,选一个配得上她,和她真心相爱的人结婚。   “三姐,我们家二妹的人生大事就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燕三娘半开玩笑地说道。   “嫂子,你们可不要把这些事情都推给三姐,三姐把我带出去,教会了我那么多东西,我可不敢再把人生大事也交给三姐来烦。”刘二娘笑着道。   正巧这个时候,沈寄言也从楼上下来了,老七媳妇就开玩笑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可以让沈教授帮忙看着点,   沈教授,认识的人多,要是遇上合适的,可以帮我们的刘二娘牵线搭桥。”   “你们就不要再操心了,二妹自己已经挑选好了,等时间成熟,她肯定会带回来让你们看的。”沈寄言说道。   “原来二妹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干嘛不老实和我们说一说?赶紧从实招来,我们都等着听呢!”燕三娘笑道。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们别瞎掺和,不说我了,我们赶紧让沈教授和三姐老实交代,他们当初是怎么走在一起的?我们天天在这里,竟然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走在一起了,后来孩子都有了,他们连喜酒都还没有正式请过,你们说说,是不是应该让他们补上?”刘二娘赶紧转移话题。   “刘二娘说的是,他们何止没有请我们喝喜酒,连孩子的满月酒都没有请我们喝,还说要补上,结果现在孩子都能满山跑了,这喜酒和满月酒还是没有补。兰芝,这次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才行。”杨大嫂一说,其余众人跟着起哄。   “那这样好了,正好今年我们金沟村的人都齐了,我们就选一个良辰吉日,让他们把喜酒给我们补上。”燕三娘赶紧提议。   “依我初五这一天的这就非常好,我们就在初五喝喜酒,现在我们金沟村开阔的院子这么多,想要摆多少桌坝坝宴都可以,燕三娘刘二娘还有大嫂都有厨艺在手,不愁找不到厨师。我看就这么说定了,兰芝,你不请别人,我们一个村的人总是要请的,就当大家在一起庆祝庆祝。”老六媳妇附和道。   “是啊,兰芝你现在不请,我何太婆怕是到死也吃不到你的喜酒了。”何太婆也说。   兰芝没想到他们这么热情,还一直惦念着那顿饭。   不过只是一顿饭而已,沈寄言抢在兰芝前头开口道:“既然大家这么看得起,那初五我们就请客吧。不过事先说明,这顿喜酒是为了感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你们的心意我和兰芝心领了,你们就不要送礼金,大家一起开心的吃一顿饭就行。”   “沈寄言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让我补请吃饭可以,大家不要送礼,不过这顿饭还需要劳烦大家一起做。”兰芝道。   “没问题,三姐你这几天就安安心心等着,这个补办的婚礼我和嫂嫂亲自为你策划,到时候你一定要配合,我们也要过一个别具意义的婚礼。”刘二娘挤眉弄眼地笑着道。   刘二娘和燕三娘都是负责酒楼生意的,也接待过不少这样的酒宴,在这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紧接着,他们就开始绘声绘色的规划起兰芝的婚礼来,兰芝和沈寄言两个主角都还没发话呢,他们就说了很多种方案。   兰芝看着他们为着自己的“婚礼”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的样子,好笑之余,又很感动。她很喜欢这个小村庄的氛围,虽说一开始到来的时候大家相处的并不是那么和睦,但是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邻里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   兰芝看着他们还在争执,便捡了几个橘子牵着沈寄言一起走了。   沈寄言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橘子帮她剥皮,“你不想听听他们对我们的婚礼筹划?”   兰芝和沈寄言并肩走着,“他们想要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这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我们现在过得很幸福,这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其实在省城的时候,他们举行过婚礼,只是这里的乡亲们隔得太远了,没法请他们参加。   沈寄言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兰芝,“只要你感觉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我们一定要这样幸福下去。不过我还是很期待这次的婚礼,不知道会被他们办成什么样子?” 第72章 完结章   正月初五,金沟村迎来了一桩大喜事,方圆几里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赶到这里。   兰芝原本只是想请邻里和原主的娘家人一起吃个饭,免得他们以后总是念叨,没想到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传播出去的,现在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说是感激她和沈寄言让他们能够吃得上饭,这杯喜酒他们非要过来喝。   不仅如此,这消息不胫而走,县城里的领导们也知道了,还准时准点的赶过来,金沟这个曾经偏僻落后的小村庄因为今天的喜事而变得热闹非凡。   兰芝被刘二娘刘若梅等年轻女孩拉到楼上,刘若梅这次过来给兰芝送了一套中式喜服,刘二娘把金钗插在兰芝的发间,笑道:“三姐,这金钗真配你,我以前央着我奶奶送我,她都舍不得。没想到这次你结婚,她倒是这么慷慨的拿出来了。”   刘若梅笑道:“二姑,你也赶紧和白大哥结婚,指不定老前辈还有不少传家之物相送呢,就不用在这里眼红三姑了。”   “你这小丫头,竟然开我的玩笑,看我不撕破你这张嘴皮子!”刘二娘说着,作势就要去逮刘若梅。   刘若梅赶紧躲到兰芝另一边,“三姑,救我,你看二姑被我说中,现在要教训我这个小辈了。”   “你这小丫头不懂得尊老,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兰芝把两人隔开,“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若梅你二姑脸皮薄,你就别拿这事儿刺激她。”   几人正玩笑着,小梅等几个小孩上来了,“若梅姐,帮妈妈打扮好没有?楼下催着你们下去了。”   “快了快了,干嘛这么着急?现在时间不还早着吗?”刘若梅回道。   几个孩子走到房间里,看着盛装打扮的兰芝,小鬼头沈无瑕立马就扑到了兰芝怀里,“妈妈你好漂亮,你是不是一个公主?”   她说得奶声奶气,哄得大家一阵开怀大笑。   “小瑕儿,过来我给你画一个妆,那你也是小小公主了。”刘若梅逗她。   “嗯嗯!”沈无瑕连连点头,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萌蠢。   兰芝被刘若梅拉到楼上打扮了半天,也不知道楼下是什么情况,沈寄言一个人在下面招呼客人,不知他会不会忙得过来。今天这场补办的喜酒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想,来的客人太多了,楼下都是客人们热闹交谈的声音。   兰芝刚准备走下楼,沈寄言就上来了,两人在楼梯的转角一照眼,沈寄言微微怔了下,随后笑着过去牵着兰芝的手,“你今天打扮得太漂亮,我都差点快要认不出来了。”   兰芝挑挑眉,“难道我平时就不漂亮?”   求生欲让沈寄言赶紧说道:“漂亮漂亮!我是说今天尤其漂亮,平时也很漂亮,没有不漂亮的时候。”   兰芝轻哼一声,只是那上扬的语调却掩饰不住她心中的欣喜。   沈寄言和兰芝十指紧扣,“走吧,是时候举行婚礼仪式了。”   兰芝看着眼前温柔俊美的人,轻轻点了点头,几个孩子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闹着,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