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神探》 作者:蒋游源 文案: 河角古镇里的碎尸案,美国校园里拉拉队长的死亡之谜,豪华游轮上的诡异失踪案,流传百年的美人鱼传说…… 全世界最诡谲离奇的谋杀案,令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手,隐藏百年的黑暗秘密,唯一不变的真理是正义永存! 池澄被誉为新世纪美国第一鉴证神探,在他的眼睛里,一粒微尘也将是揭开真相的钥匙。 作者逻辑控、剧情控,所以推理刑侦才是内核,恋爱只是调味剂,所以恋爱只放糖,欢迎阅读。 内容标签:强强 美食 甜文 悬疑推理 主角:池澄,祝安生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全世界最诡谲离奇的谋杀案,令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手,隐藏百年的黑暗秘密...... 唯一不变的真理是正义永存,池澄被誉为新世纪美国第一鉴证神探,在他的眼睛里,一粒微尘也将是揭开真相的钥匙。 故事情节曲折离奇,悬念迭生,强大的逻辑与推理使人欲罢不能,充满反转的故事令人意犹未尽。   ☆、Chapter·1     今天实在是个天气顶好的日子,被阴雨缠绵了大半个月的户水市终于送走了这恼人的阴霾,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阳光一早就洒满了市区的各个角落,只是可惜,这明媚的温暖并不能照进祝安生十月严寒般的内心。   祝安生也没想到,这么难得的一个艳阳日,她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却会是一起小三原配的缠斗事件。   祝安生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其中两名女子早已是披头散发的女鬼状。可以看得见两人脸上都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尤其二人当中那个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朴素银戒的女子,从祝安生赶到现场至今为止,她的眼泪都没停过,一颗又一颗,宛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落下,眼泪落在手背上,落在地上,碎得一塌糊涂。   默默将这些状况收入眼底,祝安生的眼里多了几分不忍的动容,不过随后当她看向那个站在一旁的沉默男人后,祝安生的眼神又变得异常凌厉。   “你是‘罪魁祸首’吧,怎么样,现在看见两个女人为你打成这样,满意了吗?”   祝安生的声音宛如从冰窖而来,带着刺人的寒冷,那男人被祝安生一讽,眼神忽闪,他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只能把自己的头默默低下。   男人的表现被两个女人中稍年轻的那位看入了眼,她便随即目光凶狠地将自己攻击的势头转向了祝安生,只听她扯着嗓子高声嚷道:“我说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啊,你平白无故地诬赖谁呢!我告诉你,我报警那是要你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我还要告她呢,私闯私宅、故意伤人,这些你都看不见的吗,我说你这个警察是不是眼睛瞎了啊!我告诉你,不快点把这个疯女人抓走我分分钟去投诉你信不信?”   “呵,”祝安生全程安静地听完了那女人的话,直到她说完祝安生才发出了一声冷笑,“私闯民宅,故意伤人,还有点法律意识嘛,那你知不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第35条还规定有,公然侮辱正在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可以予以治安管理处罚,而你刚才所有的话我都有记录,你需要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吗?”   祝安生说完微微浅笑,明眸皓齿间,看得一旁的同事高鹏飞春心荡漾。   高鹏飞觉得祝安生简直就是完美的代言词,毕业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还获得了硕士学位,更令人不可思议的还是,高鹏飞听说祝安生当年高考的分数是能轻松上清华和北大的,只是祝安生后来还是选择了中刑院,高鹏飞觉得祝安生一定是非常向往警察事业的那种人,可是她如今为何会屈居在他们这个小小的派出所,高鹏飞就不明白了。   而另一边,刚刚还趾高气扬威胁祝安生的那女人一下就被祝安生怼得没了脾气,当即闭嘴不敢再有多言。   祝安生不再管那女人,她继续将自己的矛头指向了那个还是沉默不语的男人。   “怎么?都事到如今了你还想作壁上观吗?看看这两个女人吧,你看看她们有多狼狈,可是你知道吗,在这里,真正最丢人的那个人是你!”   “你不明白!”那个男人终于也开口了,“我和素芬早已经没有感情了,至于敏兰,我是真得爱她!”   男人的话音落下,可以分明地看见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化,露出笑容的自然就是方才还威胁祝安生的那个女人敏兰,而另一边崩溃地掩面哭泣的自然就是素芬了。   祝安生的眼中冒出了怒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爱?你居然好意思说出‘爱’这个字!”祝安生的语调仿佛是见到了这世间最滑稽的事情,“你知道吗,我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祝安生说着便走向了素芬并抓起了她的手,素芬的那枚朴素银戒被亮在了众人眼前。   “你看看吧,睁开你的眼睛好好地看看!看到这枚戒指了吗?你瞧瞧它,多普通,多廉价,甚至没有一点儿光泽,它现在还比不上你平时喝的一瓶酒吧,而你或许忘了,你把这枚戒指送给她的时候可没告诉过她你会爱上什么敏兰!”   “你看见她憔悴的脸了吗,她当然半点也比上你珠光宝气富态盈盈的敏兰了。”   祝安生说着还嫌恶地瞥了一眼敏兰脖子上那条精美的项链,最后她放下了素芬的手,祝安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帮到素芬多少,她只能最后在素芬的耳边轻轻地安慰她:“一个人想要好好地活,最重要的不是依靠什么,而是爱自己。”   说罢祝安生便觉得算解决完了这件事,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没有谁能真正干预一个人的人生,除非那个人自己想要改变,祝安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她最后和高鹏飞又一起训斥了一番那个叫敏兰的女人,如此他们才离开了。   只是祝安生到最后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将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如此堂而皇之地公布于众?   回派出所的车上祝安生这么问高鹏飞,高鹏飞也回答不了她。   “不过话说回来,从前老刘就告诉我,我们这些混基层的警察最惨了,现在干了几年才明白老刘的意思,每天都处理这些奇葩事,谁当警察那都得郁闷。另外安生你也真是厉害,愣是把那个渣男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们家亲戚呢,这么了解他们。”   高鹏飞忍不住吐槽,明明今天他的心情也是不错的,可一大早出警就是因为这种事,换谁那也高兴不起来,他还想起了祝安生斥责那个出轨男人的威风模样,立马就眉飞色舞地谈论起来了。   祝安生闻言苦涩地笑了笑,倒也没多解释什么,她只观察观察那两个女人的穿着打扮就能分析出个大概情况了,更何况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其它的剧情范本吗?   只是祝安生真没想到,她所学的推理和分析的技能有一天竟然会是用在这种事上。   想罢,祝安生觉得胸闷,便打开了车窗,任微凉的风灌进来,发丝浮动间,她的心思也活动了起来。   高鹏飞说得当然对,遥想她当初放弃了那么多名校去读了中刑院,怎么可能是为了待在这个派出所呢?   当初因为方重平一番恳切的劝导祝安生才遵从了他的意愿待在了派出所,如今已过去一年,祝安生真得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繁琐重复的日子里坚持多久了。   只有祝安生才明白,她的心里装的是一头野兽,正如她觉得没有人能真正干预一个人的人生,所以方重平也改变不了她,她早晚会挣脱枷锁离开,进入那危机四伏的丛林,祝安生觉得,这个时候大概是到了。   “嗯?”   突然,祝安生在车窗外的街道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即使车子开过了她也还忍不住回头去多瞧了几眼。   “怎么了?”高鹏飞看见了祝安生的异样。   “哦,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个几天前来所里报过案的人,那个丢了狗的王雨婷你应该还记得吧,我记得她那天来报案哭了好久,可是她连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也帮不了她。”   “她啊,我记得啊,她在大街上做什么?”   “在发传单呢,应该是还在找狗,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儿,那条狗大约跟她的家人一样重要吧。”   “是啊,最近偷狗贼也越来越猖狂了,可惜就算抓住他们也重罚不了他们,谁叫这方面的法规都还不完善呢?只是我看那个王雨婷最近也是够倒霉的了。”   “什么意思?”祝安生不解地问道。   “瞧我这记性,我忘了,昨天下午她来报案的时候你出警去了,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昨天下午?她为什么来报案啊?”   “她报案说她的前男友骚扰和跟踪她,还说他男朋友前两天没经过她同意就进了她的家,帮她收拾了屋子,洗了衣服,还给她做了饭,说是希望和她复合,然后我问她当时怎么没想到报警,那是私闯民宅啊,她说当时没忍心,然后接下来几天她觉得她的前男友在跟踪她,所以她就来报案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传唤了她的前男友啊,叫陆棋,人倒是跟名字很配,挺斯文挺有文化的样子,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当然稍微询问了一下就让人家走啦,我觉得王雨婷可能是最近分手外加丢狗双重打击导致了恍惚和疑神疑鬼。”   “这样啊。”   听完祝安生忍不住又朝后方无用功地看了看,她莫名有点担心王雨婷这个善良的姑娘,祝安生也打算回去查一查周遭地区关于盗窃狗的案子,她希望能从中找出点线索能帮到王雨婷。   再者就是祝安生已经考虑清楚了,她决定等今天下班就去向方重平坦白,虽然留在派出所的确可以安稳平淡地生活,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   下午六点三十分,祝安生开车到了方重平的家,不过她到了才知道方重平还在外应酬,家里只有方母一人,祝安生正好和方母一起吃了晚饭,她从小就被方重平养大,方母于她而言自然是和奶奶无异的。   吃完饭祝安生还帮方母做了个按摩,方母享受完就去睡了,留下祝安生一人继续等方重平回家。   祝安生一个人待得无聊,好在她拜托别人帮忙调的档案正好传到了她的邮箱,祝安生便趁着这个时间看起了那些窃狗案的记录资料,如此一晃就是两个小时过去,时间竟不知不觉地到了深夜十一点。   十一点二十三分,祝安生都差点要在电脑前睡着的时候方重平总算是回家了,祝安生也不含糊,一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她的心思是想先用甜蜜弹攻略方重平,企图希望方重平能顺利理解并支持她的打算。   “方叔我好想你啊。”   “小丫头片子,你不老实啊,我不是前天才到你们所里去过吗,况且咱们又不是在异地,当初不还是你自己要搬出去的吗?你说想我,我不信!”   祝安生有点心虚,方重平不亏是在警界混了二十多年的人,她这点小心思果然是哄骗不了他。   “方叔,你吃没吃饭啊?我今天做了豉汁排骨,你要不要再吃点啊。”祝安生决定转移攻势了。   “什么日子啊,你竟然特地跑来给我做豉汁排骨了?无事献殷勤,你不会给我挖了什么坑吧。”   方重平一双剑眉下目光如炬,要换了常人恐怕都不能在他手底下保持形象了,好在祝安生从小就见惯了方重平的这副模样,她倒是还能镇定自若。   “方叔,您说说您怎么就不能想我点儿好呢?我这就去给你热豉汁排骨啊!”   说罢,祝安生便在身后方重平的笑声里跑到厨房准备热排骨了,只是,当祝安生打开冰箱,从里面端出那一盆排骨后,她蓦地愣住了。   盆子里,那一块块排骨还保持着诱人的色泽,祝安生似乎还能嗅到排骨上迷人的肉香,可同时一个疯狂又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祝安生甚至忘记了放下排骨,她掏出了手机一路跑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最后翻出了自己的工作日志,那上面记载王雨婷的电话号码,祝安生便在方重平疑惑的目光里拨通了王雨婷的电话。   “喂?”   “是王雨婷吗!”   “您是?”   “我是你之前丢狗来报案时接待你的祝安生。”   “是祝警官啊,您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找到多多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王雨婷期待又高兴的声音,可祝安生却只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地发凉,一股恐怖的恶寒感正自她的脊梁之上油然而生。   “不是,我是想问一下你,你还记得你前男友到你家那头给你做的是什么菜吗?”   “啊?我不知道啊,反正是好大一锅炖肉,放了好多香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肉好恶心,我没吃就倒掉了。”   王雨婷不知道,伴随着她的话语,一股无比强烈的恶心感仿佛从祝安生的灵魂深处涌来,当王雨婷说完,祝安生的视线恰好停在了她手边的那盆豉汁排骨上,瞧着那一块块肉排上诱人的光泽,祝安生终于没忍住将排骨扔掉,最后百米冲刺般跑进厕所一股脑儿地把晚饭全给吐了出来。   “快走!”   这是祝安生吐完后说的第一句话,她真得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因为分手就杀掉前任的狗,还想让前任吃下去的变态!更令祝安生害怕的是,一个分手就能让陆棋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更何况王雨婷昨天还因为陆棋跟踪她而报过警!   “快!有危险!快离开你家!随便去一个可靠的朋友家!快!”   祝安生的声音充满了惊与惧,王雨婷在电话那头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茫然地听从祝安生的吩咐连忙拿起手提包穿好鞋后就出门了。   “你在做什么?”   突然,祝安生听到王雨婷那边没有了动静。   “我正在等电梯上来呢,我这栋楼有个电梯坏了十多天了,只剩一个电梯能用,不过刚好那个电梯有人正在上来。”   王雨婷不知道,祝安生每听到一个字眼睛就会睁大一分,她的眼睛里满布恐惧,红色的血丝宛如蜘蛛网一样爬满了她的眼白,与此同时,王雨婷正注视着电梯那飞快变化的数字。   2层。   5层。   9层。   12层。   ……      ☆、Chapter·2      “快回家!把门锁好,快!”   祝安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在这一瞬跳出来了!她整个脑子都是充血的胀痛感,而王雨婷在那边则是纯粹被祝安生的声音吓到了,她甚至没来得及疑惑就下意识地按照祝安生的指挥行动了。   “我的钥匙忘在家了怎么办?”   王雨婷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当她在手提包里找不到钥匙的那一刻,她还是慌了。不知为什么,王雨婷的心底莫名地害怕了起来。   “快躲起来!离开那个电梯!快!”   15层,18层,22层……   听到祝安生的话,王雨婷无意识地在逃跑中朝那电梯上的数字看了一眼,她家住在三十三层,而那电梯仅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便即将到达,王雨婷朝着33楼层通道的左边拐角跑去,她知道,那里是这个电梯的视线死角。   几乎就在王雨婷跑到那个拐角蹲下躲起来的一刹那,电梯的开门声也随之响起。   “叮~”   万籁寂静的黑夜里,一声清脆的响声宛如水波纹徐徐散开,它好似一支利箭穿越了距离射进祝安生的心脏,而王雨婷更是被吓得几近停止了呼吸。   默默了咽了一口唾沫,祝安生静静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稍微平静以后,她把自己的声音压到了最低。   “雨婷,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慌张,你相信我,我会帮你的。现在听我说,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我不知道你躲的地方还能不能用手机,如果可以,请你把手机的亮度调到最低,然后关成静音,接下来我会和你短信联系,如果你准备好的话就挂掉电话,相信我,我马上就赶过来,好吗?”   祝安生说罢就将手机从自己的耳朵旁边拿了下来,她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点开了外放模式,可王雨婷那边依旧只有一片死寂,终于,几秒过后祝安生看见电话被挂断,可就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刻,祝安生分明从里面听见了一声猛烈的敲门声!   “方叔!”   听到最后的敲门声,祝安生本能般惊惧地转头呼唤了方重平,恍惚地祝安生甚至能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段最无助的时光,方重平就是那个向父亲一样成为一座大山变成她的依靠的人。   “安生你先别慌,你继续和那个姑娘联系,我去拿钥匙开车顺便联系警队,你给我指路!”   方重平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听到方重平的话,祝安生一下子就镇定了不少,就像此时此刻,方重平甚至不需要祝安生的解释,便能猜出大约发生了什么事,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警界二十多年练就出来的本事,也是因为他与祝安生之间那份早已形同父女般的默契。   ————   黑暗里,王雨婷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祝安生说得危险到底是什么?王雨婷不明白,可直觉告诉她要相信祝安生,所以没有犹豫多久,王雨婷便果断地挂掉了电话,也就在这一刻,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这暗夜中炸响!   “嘭嘭嘭!”   “嘭嘭嘭!”   巨大的敲门声差点没吓得王雨婷把手机扔出去!三十三楼层的声控灯也随之亮起,然而王雨婷更没想到,当下一秒的一个男声响起后,她才被真正惊骇到无以复加。   “王雨婷!你给我开门!”   在此之前,王雨婷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的情景下,她竟然会听见她的前男友陆棋的声音!   怎么会是他!陆棋为什么会来?尤其听见陆棋仿佛爆炸般的叫喊,王雨婷终于明白,原来祝安生一直叮嘱她的危险就是陆棋!   陆棋这么晚为什么会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雨婷满心的疑问,可没有一个她敢去细想,因为不管哪一个疑问只要她稍加细想就会冒出无数可怕的念头。   “嘭嘭嘭!”   “嘭嘭嘭!”   剧烈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王雨婷的心头,刺激着她高度紧绷的神经。   王雨婷捂住嘴才避免让自己叫出声来,另外她也赶忙听从祝安生对自己的叮嘱,把手机拿到外套里挡住光线并将亮度调到了最低,同时王雨婷还果断地把手机切换成了静音模式,如此一来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婷婷,你给我开门吧,我认错了行吗?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发脾气了,我发誓!你让我进去吧,我们复合好吗?”   王雨婷微微哆嗦着刚刚把手机调至静音状态,正准备点开短信和祝安生恢复联系,可拐角的那边,陆棋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了。   陆棋的声音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换了一个人,前一秒还暴怒的他这一刻就宛如流水一样温柔,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   王雨婷记得当初她就是这么迷上了陆棋的声音,然后他们俩顺利地恋爱了,直到陆棋第三次在暴怒下殴打了她。   “婷婷,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好吗?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再犯了,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你就帮我开开门吧。我还特地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冰淇淋蛋糕呢,你要是再不开门,蛋糕都该化了,那多浪费呀。”   陆棋的声音那么温柔,甚至还带着一点可爱的撒娇意味,可王雨婷却在听到以后连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口,她只觉得陆棋的每一字都让她毛骨悚然!   一股仿佛来自地狱深渊处的幽寒让王雨婷的头皮炸裂!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王雨婷忽然发觉,她可以借着声控灯的亮光从对面的楼道窗户玻璃上看见陆棋的倒影!   王雨婷甚至能在玻璃上看见陆棋温和微笑的侧脸,他正俯着身,眼睛对准的是王雨婷家门上的猫眼孔洞!而他的手上,王雨婷并没有看见什么冰淇淋蛋糕,王雨婷看见的,那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巨大斧头!   无声无息中,王雨婷飞快地给祝安生发着短信,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痕,除此之外她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直到发完短信,王雨婷默默地把手再次伸进了自己的手提包,在那里,有一瓶她自己一直放在身上防止意外的梅西喷雾,只是当初买下喷雾的王雨婷想不到,让她使用这瓶喷雾的第一个对象竟然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前男友!   【他来了,就在我的门外,还带着斧头!我该怎么办】   方重平与祝安生这边,他们正一路飞驰地赶往王雨婷的家。   祝安生一路都在一边给方重平指路一边紧盯着手机,她生怕会晚一秒收到王雨婷的短信,而方重平则一边开车一边通知了警队同样火速赶往王雨婷家。   终于,祝安生收到了第一条王雨婷的短信,可仅这一条短信就足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先不要慌,千万保持镇定!你先保持在自己藏的位置,另外你能看到安全门在哪儿吗?】   “嫌疑人带了斧头。”给王雨婷发完短信,祝安生便向方重平汇报了王雨婷传递过来的情报。   “安生你先让尽量安抚那个小姑娘的情绪,告诉她我们很快就到,让她千万不要慌。”   “嗯,我明白。”   【安全门打开声音太大,我走不了。】   祝安生很快就再次收到了王雨婷的短信,仅仅是那么简短的一句话,她却能感受那背后王雨婷的无助与绝望。   【婷婷,你相信我,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已经赶来了,很快就到!还有很多其他人都正在赶去你家,所以你先不要害怕。】   将短信发出去的一瞬间祝安生忽然就鼻酸了,她的眼睛里泛着亮光,她能够那么分明地感受到王雨婷的害怕,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她什么也做不了。   祝安生只能懊恼和悔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高鹏飞告诉自己的时候就发现这些异常,祝安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得无用且废物!   “安生你知道吗,你做得很好,因为你那个姑娘现在才有机会提前躲起来,而且我们一定会救下她的。”   方重平的声音仿佛天生自带了一种深沉与威严,可这在祝安生的耳朵里,方重平的声音里仿佛是有太阳的温度。   【谢谢你,祝警官,也请你帮我感谢那些所有正在赶来救我的人。如果,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请你帮我转告我的父母,我好爱他们,谢谢他们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这辈子能做他们的女儿,我很幸福,只是这份恩情我要下辈子偿还了,请他们千万不要为了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伤心,感谢。】   再次收到王雨婷的短信,祝安生心碎地泪流满面,方重平瞥了几眼后眉头也深深凝蹙起来,他暗暗地再次踩下了油门,他的眼眸里有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我们会救下她的!”   方重平低沉的声音宛如一头蕴怒的野兽。   ————   “婷婷,我可是在楼下观察了好久,你家里的灯一直亮着呢,我知道你在家,你帮我打开吧,你要是再不帮我打开,那我可要生气咯。”   王雨婷一直注视着那窗户玻璃上倒映的陆棋,越看清陆棋的样子她才越害怕,她看见陆棋终于双手抓起了那把斧头,下一秒,一声破裂的巨响彻底打破了这宁静的夜!   “砰!”   “砰!”   “砰!”   巨响一声又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木头碎裂的吱呀声,王雨婷还能听到那些木头碎屑在不断落地的声音。   “婷婷,你可别怕啊,我这就来见你了!哈哈哈!”   陆棋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宛如鬼魅的凄厉惨叫,王雨婷只听得心惊肉跳,可就在这一刹,王雨婷忽然发现,那窗户玻璃上倒映出了一个不断闪动的光点。   ————   祝安生再次收到了王雨婷的短信,只是这一次王雨婷的短信令她也下意识惊恐地张大了嘴!   【有人上来了。】      ☆、Chapter·3      【有人?什么人?】   王雨婷收到祝安生的回复时,她依旧能从那窗户玻璃上看见电梯楼层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我记得我这层楼有一个男住户,他好像每天就是这个时候才回来的!】   在王雨婷发出这条短信的那一刻,不详的预感跨越了空间同时在她和祝安生两个人的脑海浮现,而与此同时,身处在电梯中的那个男子却还对自己危险的处境浑然不知。   他不久前才结束了劳累一天的工作,现在的他只想回去舒舒服服地睡觉而已。可惜因为只有一部电梯,所以电梯一路都在走走停停,不断有人上来又下去,这些都令这个男子颇为不满。   但这个男子却并不知道,就在他的目的地,第三十三层楼,有另外一个男人刚刚停止了劈门的动作,那个男人缓缓回身,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同样映入了他的眼睛。   【我该怎么办?我的邻居一出电梯就会撞上陆棋的!】   王雨婷这一次的短信,方重平和祝安生是同时看到的,不过二十字,两人仅在片刻之间就已经看完了内容,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两人之间几乎同步的沉默。   ————   王雨婷躲在角落里盯着手机屏幕继续焦急地等待着,此时的她完全是度秒如年!她抬头看向窗户玻璃,令她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陆棋停止了劈门,走廊的声控灯也很快熄灭,黑暗里他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一个鬼魅!   王雨婷只能勉强看见他静静地走到了电梯门的一侧,席天卷地的黑幕里,陆棋就好像刽子手一般高举起了那个寒光闪闪的利斧!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王雨婷感觉自己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片混沌。她原本是期望,陆棋会在开门进屋找不到她后离开,可如今她的这个期望一瞬间就变得那么困难,她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死去?   自己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做?   【你身边有没有什么武器?】   终于!终于,王雨婷再次收到了祝安生的短信!   【我手上有一瓶梅西喷雾!】   【那很好,婷婷,你要知道我接下来说的方法非常危险!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很理解你!如果你同意,那你现在就马上移动到安全门那里,等听到电梯的开门声,就马上提醒你的邻居按下关门键!这时候陆棋应该就会去找你,所以你需要在提醒了你的邻居以后马上开门躲到楼梯口,然后等陆棋过来的一瞬间就喷下防狼喷雾!同时你还要在喷完的瞬间蹲下,然后远离陆棋!】   王雨婷飞快地看完了祝安生给她发过来的办法,看完的一瞬间她就做出了决定,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去?尤其她一定不会让陆棋得逞!   事情仿佛就要在王雨婷下定决心的那一刻顺势发展了,可惜王雨婷却只在刚刚想要有所动作之时就停下了。   【祝警官,我腿软怎么办?】   祝安生收到了一条令她万万也没想到求助短信,但同时她也明白了王雨婷做出的选择。   【婷婷你还记得陆棋那天给你做的炖肉吗?】   王雨婷因为腿软无奈地向祝安生求助,可她也难以始料到自己会得知这样一个真相。   一切的记忆都还那么清晰,王雨婷还记得她刚到这个城市,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是多多陪伴了她,王雨婷的心里,多多早已经是与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多多就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   【那是狗肉。】   “啊!”   王雨婷根本等不及祝安生说的办法了,她一路哀嚎着奔向那道安全门,痛苦仿佛要将王雨婷生生撕裂!她凄楚的叫声终究犹如战鼓一般打破了这一夜里最后的平静!   在电梯旁举着斧头的陆棋也惊呆了,他错愕地朝着王雨婷逃离地那个方向望去,茫然过后,他的脸上勾勒出了一个诡异又扭曲的笑容。   陆棋怎么会想到,自己劈了一晚上的门,王雨婷却会躲在屋子外面呢?明明他上来之前在楼下还看见王雨婷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呢。   王雨婷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还提前躲起来了呢?陆棋有些疑惑,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哈哈哈,婷婷,你可真是让我找得好苦啊!”   陆棋狂笑着,他任自己的斧头在地上拖行,这让他想起了电影里的那些杀人狂,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杀人狂都要这么做的原因,这还真是有趣呀!   “婷婷,你为什么要跑呢?你难道忘了我们从前是有多相爱吗?”   “你难道都不想我吗?我可是想你想得快要疯了呢!”   “婷婷,你可要快点跑咯,不然,我可就要追上你了呢,哈哈哈。”   陆棋看着那扇打开的安全逃生门忍俊不禁,他觉得王雨婷还是那么天真可爱,明明她可以一直躲着的,却还是被吓得暴露了自己。   陆棋觉得王雨婷果然终究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连被自己家暴了却还是三番两次原谅了自己的王雨婷。   王雨婷终究逃不了他的手掌!   陆棋这么愉快地想着,直到他走过那道安全门,瞧着眼前空荡荡的逃生楼梯,陆棋始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终于!他注意到了自己左侧一个正如猛兽般扑咬过来的阴影!   “啊!”   王雨婷听到了她这辈子听过最痛苦的惨叫!   陆棋整个人只在被梅西喷雾击中的第一瞬就痛苦得连站立也不能!王雨婷就那么用外套捂住口鼻,然后默默地看着陆棋在那里挣扎痛苦。   陆棋直到痛得满地打滚时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吗?可是警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王雨婷吗?可是就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   陆棋想不明白,唯有在他身上的痛苦是最为真实的。   陆棋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失败了!他使出了前所未有的意志,在跌跌撞撞中寻找着自己刚才因为痛苦丢掉的斧头,他发誓,只要他一找到自己的斧头他就要给王雨婷好看!   他要将王雨婷碎尸万段!   “你在找什么?”   如同冰霜般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楼梯里响起,陆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倒下,可哪怕他大汗淋漓青筋爆裂,他也只能勉强让自己睁开眼睛的一条缝隙。   陆棋根本看不清什么,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高高地伫立着,宛若一尊再世的战神!   “你是在找这把斧头吗?”   “呵,我现在就帮多多把这把斧头还给你!”   “啊——”   再一次,楼梯里传来了惨叫,那叫声在楼梯里幽然回荡,最后又仿佛是受到了指引,消失不见。   ————   祝安生和方重平下车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奔向王雨婷的家。   祝安生一路走在前面,方重平就默默拔出枪跟着她身后保护她,直到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三十三楼,电梯打开的第一瞬间祝安生和方重平就被惊了一下。   电梯的右斜上方就是王雨婷的家,而此时她的家门早已破烂不堪了,上面是一个人头窟窿大小的不规则大洞,地上则是满地的木头碎屑。   “有人吗,警察!”   祝安生和方重平不敢马虎,两人背靠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祝安生的第一目的自然是先寻找王雨婷的下落。   “咿呀~”   古怪的开门声响起,方重平立马就把枪指向了王雨婷的家,所幸见到开门人是王雨婷,祝安生和方重平二人心中的石头也同时落了地,可随即王雨婷手上的一个物件儿又让这二人惊怕了起来。   祝安生看着王雨婷手上的斧头那也是冷汗连连,好在她打量了一圈王雨婷,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血迹。   “婷婷,你先把斧头放下,你现在安全了。”   听到祝安生的话,王雨婷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扔掉了斧头,她的眼睛里也再次有了神采,她也几乎想都没想就一把冲上前抱住了祝安生。   王雨婷在祝安生的肩上怮哭得像个孩子,祝安生也心疼得不行,她只能轻轻地在王雨婷的耳边低喃:“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方重平在旁边则是先去观察了一下那部坏掉的电梯,他越看就越怒,那电梯门上甚至都开始积灰了,而像这种几十层的高楼电梯坏了却不马上维修,真是过分到令人发指!方重平已经决定了,等他一回去就要立马叫人彻查这座小区的物业管理不可!   方重平将王雨婷家的大门彻底打开,终于,他在王雨婷家的客厅里发现了被麻绳绑在一张椅子上的陆棋。   “小姑娘,别怕了,这个人是你制服的吧。”   方重平的声音果然自带一种威严,连王雨婷都在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后平复不少,大约是觉得有了可靠的依靠,也就不再害怕至极了。   “是我的邻居帮我绑的,不过他现在也因为害怕已经回家了。”   “你做得很好,有时候控制比攻击要困难太多了。”   方重平似乎在夸奖王雨婷,可王雨婷却在闻言之后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祝安生自然也看见了王雨婷的举动,那是非常明显的愧疚的动作,祝安生当即便也朝着方重平走了两步,她这才看清了陆棋的情况,随后她也明白了方重平话里的意思。   祝安生觉得,她这次或许闯祸了。   ☆、Chapter·4      祝安生能清楚地看见陆棋的腿上有一块深紫色的淤血状伤痕,而按照祝安生给王雨婷想出的办法,陆棋应该只会防狼喷雾击中,他的身上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伤痕,唯一的解释就是,王雨婷在陆棋被防狼喷雾击中,失去行动能力后,再次对陆棋进行伤害。   如果说王雨婷使用防狼喷雾是正当防卫的话,那么陆棋在被防狼喷雾击中,失去了行动力后的第二次受伤的性质就有待商榷了。   “小姑娘你有什么可靠的朋友吗?今天晚上你的家恐怕是住不成了。”   方重平用了尽量亲切幽默的语气说道,他很心疼王雨婷这个无辜的女孩儿。   “嗯,我待会儿就会给我的朋友打电话,谢谢您的关心。”   “那就别继续在这儿遭罪了,你先和安生离开,这里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最后我这里还有一张名片,这家伙还欠我的人情,他一定会帮到你的,相信我。”   方重平说罢就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王雨婷。   祝安生瞥了一眼,名片上那个人的名字她也认识,那是整个户水市最顶级的律师事务所的一个合伙人,户水市里真正生活在金字塔顶尖的一个人物。   祝安生在离开前还想跟方重平说两句话,可是方重平却故意忽视了她,祝安生不由地心里一沉,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闯祸了。   让受害人陷入危险是一,说出了多多的事,刺激了王雨婷是二,如果不是她的刺激,王雨婷大约就不会做出弄伤陆棋腿的那件事了。   “方叔……”   方重平依旧没有理会祝安生的呼唤,祝安生知道方重平这次是真生气了,她的印象里方重平只在得知她的高考志愿后生过气,再一次就是这次了。   怎么办?祝安生根本不知道,她只能先带着王雨婷离开了犯罪现场。   ————   陪王雨婷回派出所做完笔录,祝安生便驱车送王雨婷去她的朋友家了,一路上王雨婷都很沉默,祝安生见她的样子怕她是还沉浸在阴影里,就主动打开了话匣。   “婷婷,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尽管告诉我,另外我认识很多心理医生,他们都非常棒,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帮你尽快忘掉这些事的。”   “谢谢你啊祝警官,不过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另外我要谢谢你今天及时地通知我,要不是有你,恐怕我今天就要凶多吉少了。”   见王雨婷对自己道谢,祝安生却面色有异,她自己都觉得她今天行事欠妥。如果不是王雨婷足够幸运,那说不定今天就会酿成一桩更大的惨剧!想到这里祝安生就高兴不起来,尤其她还记得方重平最后对她冷漠的态度。   “不过,我想问问你祝警官,多多它真得——”   王雨婷犹豫着还是问出了这个令她心痛如绞的问题,她还是很难想象出陆棋怎么会做出这种残忍又变态的事情?   更令王雨婷后怕的是,如果那天她真得吃下了那锅炖肉,她这辈子恐怕就再也碰不了荤腥了,并且即便是现在,王雨婷想来也还是觉得胃里翻腾如海。   “这个目前其实还没有完全确定,今天纯粹是我个人的预感和直觉罢了,但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巧合其实很少,所以我今天才会给你打电话,而接下来我们会去搜查陆棋的家,在那里或许我们就能找到肯定的答案了。”   “祝警官,如果那锅肉真是多多,那就是我亲手把它丢掉的了?是我亲手把多多扔进了垃圾桶里,是我识人不清才会害了多多,是吗?”   王雨婷说着说着脸上就再次挂上了两行清泪,祝安生看着这姑娘也是心疼不已,她只能用无比坚毅的眼神告诉王雨婷自己的答案:“当然不是!”   “婷婷你要知道,一个人永远最不应该做的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同理心,而当你将自己的同理心代入罪犯的那一刻,罪犯就等于获得了胜利,因为所有的罪犯都想得到受害者的痛苦,你能做出的最好的反击就是更好地活下去。”   祝安生不知道,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王雨婷也一直紧紧地注视着她,直到祝安生说完,王雨婷终于欣然地露出了笑容。   “谢谢您祝警官,您真漂亮。”   祝安生预料到了王雨婷对自己的道谢,可她却没预料到王雨婷对自己的夸奖,她倒是也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原来这么大,已经能男女通吃了不成?况且她今天总归算救了王雨婷一次,莫非王雨婷因此喜欢上了自己?   王雨婷根本不知道祝安生自作多情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她只默默将手机打开,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手机桌面上多多的照片,王雨婷差点没忍住又要哭出来,可是她想起祝安生的话,就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王雨婷打通了父母的电话,   王雨婷没发觉在她通话期间祝安生的变化,祝安生听着王雨婷与父母亲昵的交谈浅浅地笑了,可哪怕嘴角上扬着,祝安生的眼睛里却还是充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落寞。   ————   次日。   祝安生刚一踏进派出所就随即迎来了一片强烈的喝彩声,老刘和高鹏飞等人都使劲地拍着手掌,那模样就好像双手一点也不会疼。   “什么情况?”祝安生瞧着这场景有点摸不着头脑。   “安生,厉害!什么也不说了,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些混基层的平日里受了多少刑警队那些王八蛋的气,多亏你机警聪明,现在全市的警察都知道了你未卜先知救人的事了,我们这些人也沾了你的光,今天我和刑警队老张那家伙吃早饭的时候腰板都硬气了不少!”   老刘率先上来给祝安生解释了情况,期间说到刑警队老张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好不痛快。   “全市警队都知道了?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啦!杀掉前女友的狗,还把狗肉做给前女友吃,这种变态可不是天天能见到的,况且要不是有你,那姑娘恐怕也要有危险,这么精彩的案子朋友圈里半夜里就传疯了!现在全市警局都知道我们所里有一个漂亮又聪明的警花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在跟我求你的电话。”   高鹏飞也来凑热闹,同样说得是绘声绘色,尤其说到有人求祝安生的电话时,脸上的嫌恶神情丝毫没有掩饰:“不过我一个也没给!”   “那我得谢谢你了大鹏,不过你们也千万别再夸我了,你要是再这样我恐怕就要逃了。”祝安生无奈地说道,不过虽然受不了老刘和高鹏飞的夸奖,但祝安生也不可否认,自己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来,快跟我们说说,你怎么就会把那条狗失踪一下子联想到王雨婷的男朋友身上呢?”   高鹏飞的说出了众人心中同样的疑问,只是突然,祝安生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难道她要说,自己是在给方重平做排骨的时候联想到的?那样一来恐怕这些人好奇的就不会是什么案子了。   “女人的直觉。”   祝安生最后打了个马哈,但她也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撒谎,她本来就是猜的。   “我还葵花点穴手呢,真没意思。”   见祝安生敷衍,一群人都起了哄,祝安生被他们闹得头都大了,好在这时一声清咳令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纷纷回头,这才发现原来是所长不知何时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眉头紧皱的样子显然是对众人的行为不满。   “都在做什么呢,一点形象纪律都不懂,上班时间是给你瞎闹的吗!”   所长的呵斥下大家很快都安静地各回各的位置了,警示地又扫了一眼众人后,所长这才把将注意力放在了祝安生身上:“安生,你先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说罢,所长就转身再次回到办公室了,只留下祝安生在位置上一脸茫然,所长为什么要找她?   “安生,你还不快去!所长肯定要表扬你呢!”   高鹏飞向着还坐在位置上的祝安生催促道,可祝安生却觉得事情似乎和高鹏飞说得不一样啊,所长刚刚的那副样子,真得是要表扬她吗?祝安生觉得怎么都不像。   带着满心的怀疑,祝安生还是走进了所长的办公室。   “所长,您找我?”   推开办公室的门,祝安生忐忑地走了进去,明明她看见所长坐在办公桌前正冲着她和蔼地微笑呢,但祝安生还是觉得心底有点发毛,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生,坐啊。”   在所长客气的邀请下祝安生不自然地在他桌前坐下了,祝安生觉得这办公室还真是安静,静得让她害怕。   “安生啊,我要先夸奖你,这一次王雨婷能够平安活下来,你功不可没啊。”   “呵呵呵,谢谢所长,这都是我该做的。”   祝安生的心已经快凉了半截了,听到所长的那个“先”字她就知道这次所长找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了,只是不由地,她再次想起了昨夜方重平对她的不理睬。   “不过,虽然你功不可没,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一次的案件里你做得不妥的一些地方,我们就事论事,所以我很遗憾地要告诉你,经过上面讨论的一致决定,我们决定让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祝安生甚至早已经做好了要写书面检讨的准备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面临的处罚根本不止于此。   “所长,您和我开玩笑吧,让我回去休息,这不就是要让我停职吗?我自问虽然处理得欠妥了,但功过相抵总不为过吧,怎么可能会停职呢?”   “安生啊,你要明白,你这次的事说大那也不大,说小自然也可以说小,这一切全都是靠上面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所长最后还是决定不把这个锅背上,因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处理结果,那个方老头想让他来当这个坏人,他才没这么傻呢!   “我知道了,谢谢您所长。”   祝安生怎么会还不明白所长的意思?道谢过后她就径直一路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派出所,留下派出所里一群还想问问她得了什么夸奖的同事众脸茫然。   派出所外,祝安生拨通了方重平的电话,她要亲自质问一下方重平,凭什么她要被停职!   很快,电话被接通,只是祝安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一句话,电话那头反而率先响起了方重平低沉威严的声音。   “没错,是我做的。”   方重平的直接让祝安生毫无预备,她没想到方重平竟然会如此爽快地就承认了。   “安生你还记得你爸爸为什么给你取名字叫安生吗?他告诉我,他是希望你能够一生都平安快乐,所以我答应他绝不会让你也走上他的道路,昨天我第三次拒绝了刑警队的李队长要招揽你的请求,我想,就算为了你的爸爸,你也该明白我做的决定,你辞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男主下一章就出场咯。   ☆、Chapter·5      下午五点半,祝安生惊恐地从梦里醒来,而在她的耳边,方重平的那句“你辞职吧”还依旧回响不停。   祝安生还记得自己没有答应方重平的要求,但又有什么用呢?虽然保留了自己警察的职位,可她现在已经在家里浑浑噩噩地休息了三天了,至于什么刑警梦,那就更加遥不可及了。   左手揉着昏涨的脑袋,祝安生用右手在床头摸索地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一看她才发现,自己今天又睡了一天,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祝安生,你怎么就活成这样了呢?”   祝安生瞧着手机黑屏后倒映出的自己,忍不禁地独自发问道。屏幕里的她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面色苍白憔悴,更不用提她还穿着一身超级舒服的中老年款式丝绸睡衣,真是不能再颓废了。   忽然祝安生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那个刑警梦呢?   祝安生转头看向自己的床头柜,在那里摆放着好几个相框,其中一个相框里裱着的是一张已经微微开始泛黄的照片,而祝安生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搞怪去挠了父母的胳肢窝,摄影师就正好拍下了三个人笑得最开心的一瞬间。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   祝安生没忍住,眼泪滴到了相框上,她赶忙用睡衣去把泪渍擦干,也是这一下子,她心里原本对方重平的怨气就消失了一大半。   对啊,她怎么能去怨方重平呢?方重平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况且不想让她当刑警是她父亲的愿望才对,而祝安生完全能理解她父亲的这个遗愿。   祝安生还记得当时她只是去商店买了一支雪糕,然后等她出来母亲就不见了,两天后她同时得知了父母去世的消息,方重平没有隐瞒祝安生,他告诉祝安生他的父亲被坏人报复,所以坏人才绑架了她的母亲,而他的父亲是个英雄,即使到最后一刻他的父亲也还保护着她的母亲。   方重平没有骗她,祝安生还记得后来她在太平间里看到的父母,他们两个人就那么冷冷地躺在那里,血污仿佛把两个人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血茧,而她的父亲始终紧紧地抱着她的母亲,连法医也不能将两个人的尸体分开。   后来祝安生长大了一些才知道,原来她的父母是被坏人绑在袋子里活活殴打致死的,其中她的父亲受伤最重,身体里的骨骼早已破碎得不成人形,但即便如此他也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救援赶来说出了自己的遗愿。   方重平答应他会好好照顾祝安生,也答应他会让祝安生永远地远离这一切,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过上平淡幸福的一辈子。   所以当初方重平知道祝安生把高考志愿填了中刑院以后他才会震怒,可没办法,他根本对祝安生狠不下心来,所以他最后还是纵容祝安生去读了中刑院,但为了不违背自己曾经的承诺,方重平只能千方百计地阻止祝安生当上刑警,让祝安生待在派出所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   这一切祝安生都明白,可她就是不甘心放弃自己的理想,而随着她这次的立功,方重平也害怕她真得被特招进刑警队,无法,方重平只能出此下策。   真得应该放弃吗?祝安生质问自己,可她想不出答案,她不愿让方重平为难,她也不愿违背父亲的遗愿,可她更不想这辈子活得有遗憾!   该怎么办?祝安生想不出答案,她只知道自己的生物本能在催使着她尽快去寻找食物。   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祝安生决定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轻轻地放下相框,祝安生随即连滚带爬地跑到厨房,可打开冰箱后她才想起她已经一个多月没买过食物了!祝安生决定去寻找最后的救星——外卖!   “叮咚——”   ☆、Chapter·6      “谁啊!”   祝安生差一点就要走进卧室找到手机了,可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门铃却响了,祝安生空荡荡的胃里生出了一大股无名怒火。   “叮咚——”   “叮咚——”   “叮咚——”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祝安生的问话,可他却并不想回答,只是报以了狂风骤雨一般门铃响声,祝安生被门铃吵得脑仁都疼。   虎虎生风地走向大门,祝安生发誓要给这个无礼的按铃之人一个教训不可!   “别按了!”   门还未完全打开祝安生就已经把话说出了口,门外的按铃之人差点还以为是有一只猛兽向他扑咬了过来,连动作都不由为之一顿。   祝安生看见按铃人是个陌生男人后愤怒的情绪顿时消了不少,毕竟她刚才只是被饥饿冲昏了头脑而已,正常的礼貌她还是懂的,更何况眼前这陌生男人还长得十分俊朗。   眼前这男人的穿着倒是十分朴素,一件涂鸦字白T配着一条牛仔裤和一双素色的板鞋,但此人高大美好的身材却把这身最简单的打扮穿出了一份简约的感觉。这人的高鼻梁上还驾着一副大方框的黑色眼镜,祝安生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这种眼镜戴出了优雅的气质。   “你就是祝安生?”   这男人率先开口说话了,但也就在他说完话的一瞬,祝安生原本还有些少女粉红的眼神瞬间变冷,祝安生警惕地做出了随时准备进攻的小动作。   “你认识我?你是谁?”   “还不错,挺警觉的,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池澄。”   池澄?祝安生觉得这名字真耳熟,而且当她再次看向池澄以后,祝安生忽然发觉这个池澄似乎长得有些熟悉,忽地,祝安生突然睁大了双眼:“你是池澄!”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等等,你先别动!”   祝安生说完就在池澄疑惑的目光中跑了,等她再次回来时,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本书,池澄一眼就能看见,那书的封面印着的正是他的照片。   重新回到池澄身前,祝安生将池澄本人和书的封面比对了好几次以后,她终于相信了发生的一切——池澄真的站在了她的眼前!   祝安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池澄是因为她的教授就是池澄的仰慕者。   曾经有一堂课因为一个学生无意提及了池澄,立马就打开了教授的话匣,什么出身警察世家,自幼跳级读书聪慧过人,十五岁就协助其位居局长的父亲破获了一起美国大案,由此开创了池澄后来的传奇人生,那位教授全都如数家珍一样说得头头是道。   祝安生就这样在课堂上第一次知道了池澄的大名,后来她有意再去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池澄原来仅在二十四岁就创立了自己的研究所,自创立后他的研究所就常常与世界各地的警方合作,又破无数奇案。   “我在做梦吗?”   “你要继续做梦吗,我可以自己离开的。”   池澄说着还扫了一眼祝安生身上那件可怕的睡衣,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会来这儿了,因为祝安生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方重平口中的“精英”、“天才”。   “别别别!我只是太激动了,另外让你见笑了。”   祝安生此时真想给自己找一块遮羞布。   她确实幻想过有一天会见到池澄这个刑侦界的神话人物,但她没想到这一天自己的形象会如此不堪。   “我要去吃火锅,你要和我一起吗。”池澄不再去关注祝安生的睡衣,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家火锅店,他上一次吃到正宗的火锅还是一年前了,所以他现在比起面试助手更想做的是走进那家火锅店大快朵颐。   祝安生一听到火锅胃里顿时一阵痉挛,她和池澄都听到她肚子里宛若敲鼓的声音。   池澄憋住笑容,祝安生没有说话他也知道答案了。   “我先去,你稍后再来吧,就在你们这个小区门口的那家火锅店里。”   说完,池澄飞快地消失在了楼道,祝安生懊悔地回屋梳洗并换了一身小黑裙。   十五分钟后,祝安生走进了火锅店。   ☆、Chapter·7      祝安生赶到火锅店的时候池澄正在吃涮牛肉,祝安生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池澄把祝安生的这些小动作收入眼底并露出了微笑。   “不要客气,这顿饭我请客。”   祝安生很想动筷,不过在解决饱腹问题之前,祝安生还有更重要的疑问。   “谢谢。”客套完后,祝安生说出了真正的问题,“池澄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池澄继续涮着牛肉问道。   “可是我不明白,您找我做什么呢?”   池澄把这次涮好的牛肉放到了祝安生的碗里,他还记得祝安生刚才肚子打鼓的事情。   祝安生惶恐地感谢了池澄,不过她还是不明白池澄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助理前段时间调去了我研究所里的其他部门,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新的助理。”   祝安生恍然大悟地点头,不过随后她又有了新的疑问:“可是池澄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呢?你怎么会知道我呢?”   祝安生的这个问题让池澄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他打量了一下祝安生,梳洗过后,祝安生的样子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一般人可做不了我的助手,你能猜到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祝安生闻言陷入了沉思,她很快想到了一个答案,难道是方重平向池澄推荐了自己吗?祝安生认识的人里也只有方重平才可能认识池澄。   但是为什么方重平要这么做呢?祝安生很疑惑,他不是因为父亲的遗愿连自己想当刑警的愿望都拒绝了吗。   对了!突然,祝安生的脑子里闪过灵光,刑警!   父亲留下遗愿,他不想让自己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方重平不可能违背这个遗愿,但他又不想让自己的愿望落空,所以他帮自己找到池澄助手这样的工作!   明白一切后,祝安生红了眼圈。   “是方叔拜托你的吗?”祝安生感动地问道。   池澄笑了笑,他没有否认:“他让我给你一个面试的机会。”   “面试?”祝安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难道你以为仅凭推荐就能成为我的助手吗?”池澄说着放下了筷子,他作出了深思状,不一会儿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样吧,你猜一猜我这次为什么到中国来,只要你猜中了,那你的面试就通过了。”   祝安生顿时蹙起了眉头,不过她并不是不满,她只是思考起了池澄的考题。   “池澄先生你们一家是从池老爷子的时代就移居了美国,而池先生你更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所以池澄先生你回国不可能是为了探亲。”   “另外最近户水市周边的河角古镇刚刚发生了第二起无头女尸碎尸案,所以我想,池澄先生你应该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吧。”   听完祝安生的分析,池澄露出了笑容:“不错,挺机灵的,听说你在学校里是格斗训练的第一,对吗?”   祝安生点了点头,她不明白池澄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   “好吧,你被录用了。”   “就这么简单?”祝安生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还算聪明,也很警觉,武力足够,可以保护我,这些已经够了。”池澄简单地说出理由。   祝安生不再多问,她默默吃起了牛肉,不过她还有点不明白,池澄说的保护他是什么意思,自己这是被当成了保镖吗?   祝安生有点小郁闷,她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池澄证明自己真正的能力。   ————   晚餐结束,与池澄分别后,祝安生在回家的路上打开了自己手机的通讯录。   通讯录里有刚刚保存的池澄的电话号码,但祝安生拨通的是那串最熟悉的数字。   电话接通了,祝安生依旧听到了那个低沉却温暖动人的声音。   “方叔,谢谢你。”   ……   良久之后,电话挂断,户水市里一间办公室中,那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在这一刻忽然好像更老了一项。   方重平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那里放着一张警队的合照,照片上,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航子,我没有让安生进刑警队,但我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你原谅我吧,你如果怪我,那就等我也下去的时候揍我一顿好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会继续保护安生的,你放心。”   ☆、Chapter·8      上午七点半,祝安生接到了池澄的电话。   “醒了吗?”   “集合地点在哪儿,我马上出门。”祝安生有点兴奋地说道。   池澄说完集合地点后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已经叫了人开始帮你处理过关手续,你应该准备好了吧。”   听到池澄的话,祝安生突然就沉默了,她昨天一夜都沉浸在能参加凶案侦破的兴奋中,可如今她才忽然想起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池澄的研究所在美国,那也就是意味着当池澄把河角古镇的案子办完,祝安生也要随池澄去美国了。   自己准备好了吗?祝安生也这么问自己,她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梦想了,她怎么可能没准备好呢?祝安生唯一担心和放不下的只有方重平和方奶奶而已,虽然大家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但祝安生自己也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把方重平当成她的父亲一般了。   祝安生忽然意识到,这一次,是方重平放开了手,是他亲手把这个女儿推到了远洋彼岸,哪怕是忍受分别之苦,但是为了这个女儿长久以来的梦想,方重平心甘情愿。   准备好了吗?祝安生再一次默默地询问自己。   “嗯。”   ————   一个小时后,祝安生回到派出所办理完了离职手续,又跟同事一一告别后,祝安生最终与池澄一起坐上了户水市警局专派给他们俩去河角古镇的专车。   车上,祝安生与池澄一起坐在后座,然后祝安生看见池澄变戏法一样抱出了一大摞资料。   “这些就是河角古镇无头女尸连环碎尸案的全部档案了,离河角古镇还有两个小时,你一边看一边把这些资料精简过后告诉我。”   “这么多?只有两个小时吗?”祝安生没有信心地说道。   “怎么,第一个工作就怕了?”池澄故意调侃道。   “池澄先生,我们实际一点可以吗?”   “所以我才会请助手呀。”   祝安生忽然语塞了,她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因为她觉得池澄说得真有道理。   “如果我没看完,希望池澄先生你不要介意啊。”   “你不用看得那么仔细,只需要告诉我大概情况就好了。”   祝安生闻言后立即翻阅起了档案,她没有看得太细,只是提取了档案里重点的地方。   池澄见祝安生开始翻阅档案后也拿出电脑处理起了另一宗案件。   ————   一个小时后,祝安生依照池澄所言,只粗略地翻阅档案,她总算也掌握了连环无头女尸碎尸案的一些基本信息。   “第一名死者大约于五个月前死亡,死亡后三天被发现,不过因为死者头部遗失,躯干和四肢则被分解成了四十二块大小不等的肉块,并且凶手很聪明,将死者双手进行烧灼破坏了指纹和掌纹,所以至今还没有弄清楚第一名死者的身份,法医判断死者年龄应该在25岁到30岁之间。”   “第二名死者名叫季红梅,于十五天前被发现,检验报告死亡时间是在十七天前,同样头部遗失,指纹和掌纹被破坏,目前发现一共九十六块尸块,并且目前还有部分遗体尚未发现。后经调查周遭地区的失踪人口报案,最终确定了死者的家属信息,又经过DNA比对,确定第二名死者就是河角古镇的本地人季红婷,年仅十九岁,高中学历,死前一直在帮家里经营家庭旅馆的工作。”   “两起案子都没能发现任何指向性线索,所以目前对凶手还是一无所知。”   “这些就是基本的信息了。”   祝安生冰冷地向池澄叙述了最基本的案件信息,池澄也在她叙述的过程里停下了工作,等祝安生说完,两人都陷进了默契的安静当中。   “第一次真正接触案子,还受得了吗?”池澄见祝安生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心地问道。因为在刚刚祝安生翻阅档案的时候,池澄用视线的余光也注意到了档案里有很多照片,照片的内容自然也不言而喻。   “我没事,我只是很想抓住那个凶手。”祝安生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比强硬地说道。   “我们会做到的。”池澄温暖一笑,轻声说道,“不过你比我预期得要坚强一点,我听说你之前破那个前男友杀狗案的时候吐了?”   “我只是被那个人的变态手段恶心到了,而且那天我恰好吃了很多排骨。”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真倒霉。”   池澄故意将话题从碎尸案上稍微岔开,如今又幽默地调侃了一句,祝安生终于舒展了眉头,露出了一个正常的笑容。   “好吧,现在知道了这些信息,你有什么想法吗?”安慰了一下祝安生,池澄把这当作是祝安生身为新人的福利,但他也没忘正题,两人的对话很快就又再次回到了案件上。   “这两个案子因为杀人手法完全一致,又因为死者之间暂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关联,所以被定性成了连环杀人案件,但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很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祝安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的直觉没错,你还记得这个案子里两名死者都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第一个死者是被一个自驾游的游客携带的宠物犬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尸块被装在一个很普通的超大号垃圾袋里,埋在一个约七十公分深的坑洞中,不算很深,所以被宠物犬闻到了血腥味,从而将之刨出。”   “第二名死者则是被装在了一个蛇皮袋中,袋子里还混杂了很多石块,然后被沉尸河底,后被一名渔夫无意打捞了上来。”   “你有没有发觉这两次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点?”池澄继续向祝安生提问,他还是想看看祝安生到底是否真如方重平说得那样,无比优秀。   “共同点?应该是两次发现尸体的情况其实都很偶然,就好像第一次发现尸体的时候,如果凶手当时把坑挖得更深,那么第一名受害者恐怕就很难被发现了,至于第二名受害者季红梅,她的发现就更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巧合,哈哈哈。”池澄忍不禁地发出了一串笑声,随后他用了无比严肃的目光看着祝安生,“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自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凶手掩埋第一个受害者的时候,只挖了一个那么浅的坑呢?他为什么不像你说得那样,挖一个更深的坑,让自己更不容易被发现呢?”   对呀,为什么呢?   听到池澄的提问后祝安生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凶手不那么做呢?明明第二个受害者他掩盖得非常好啊,只是老天爷也不帮他,让季红梅被渔夫发现了而已,可为什么掩埋第一个受害者的时候,他却只挖了那么浅的一个坑呢?   “因为他很紧张!他在害怕!所以他才不敢用更多的时间去挖一个更深的坑!”祝安生激动地说道,她发觉自己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变得沸腾了。   “对,只有紧张才会让人失误。他为什么会紧张?”池澄再次故意地把问题抛给了祝安生。   为什么会紧张呢?凶手明明都敢杀人分尸了,他还在害怕什么呢?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杀人!”祝安生说出了那个让自己也害怕的答案。   “生疏才会害怕,不熟练才会紧张,可是你还记得第一个受害者的被分尸情况吗?四十二块,那么紧张又害怕的情绪当中他还是精准地把一具尸体分解成了四十二块,如果他是第一次杀人,他怎么做到的呢?”   池澄就好像在捕鸟一样一点一点撒着米粒,而祝安生就是那只鸟,她正在经由池澄的引导一点一点说出那个真相。   “他是第一次杀人,所以他才紧张,但他却有可能并不是第一次切割人体,甚至他有可能是第一次分解人体,但他却还有着其他丰富的肢解动物的经验。”   “所以请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种奇特的经验?”   “手术医生,经验丰富的屠夫!”   驾驶座上一路安静开车的小李听着后座上池澄和祝安生的对话实在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他还记得当初市里的警队花了一天才分析出的结果竟然就这么被池澄和祝安生三言两语就说出来了,真是可怕。   池澄真不愧是那个传说中的大神人物。   但小李虽然吃惊于祝安生和池澄两人惊人的效率,可他还是无法乐观起来。   祝池二人能分析出这样的结论,警队里好歹全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又怎么可能猜不出这些?真正困难的是,河角古镇身为旅游胜地,人流量惊人,又比邻户水市这样的大城市,周围的医生屠夫何止成百上千?   找到凶手,依旧是大海捞针。   ☆、Chapter·9      “你分析的不错。”池澄说着还点了点头,祝安生以为他是在同意自己的分析,只有池澄自己知道,他是觉得祝安生这个新助理还不错,“但还有一些问题,你看看你说的那两个案子,虽然杀人手法一致,但你不觉得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我也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杀人,凶手将死者肢解成了四十二块,第二次就直接变成了九十六块,甚至这还不是完整的全部,因为蛇皮袋里的石块缘故,袋子被割破了一个小洞,有一少部分尸块应该就是从小洞里漏进了河中,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能收集完死者季红梅的遗体。”   “你说到了关键的地方。”池澄肯定了祝安生的想法,“第一个死者和第二个死者之间,虽然杀人手法一致,但其中的差别实在太大,而你要知道,一般来说改变都是循序渐进,必定有一种规律在,而这两个受害者之间分尸的数量差距实在太大,完全是成量级式增长,这太不寻常了。”   “那你的意思是?”祝安生犹豫地问道,因为听了池澄的分析以后,她的心里已经冒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池澄没有立刻回答祝安生,他的神情严肃如冰,甚至到了最后,池澄微微轻叹了一声:“真正的受害者应该不止两人,我猜测,在第一名死者和季红梅之间,应该至少还有一到三名的受害者存在。”   池澄的这话说完,车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祝安生眉头紧蹙,她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和池澄不谋而同。   前面开车的小李也倒吸一口凉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差点打滑。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们多想了呢?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那么多巧合,但总有意外啊,如果那个凶手只是在第一次犯案过后受到了某种刺激,所以才导致第二次犯案更加凶残了呢?”祝安生怀着一丝尚存的侥幸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生,可是你还没有看见,死者已经把这一切连同她们的冤情都告诉你了。”   祝安生忽地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池澄,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般。   祝安生看见,池澄的神情一丝不苟,语气淡然清朗,唯独他的眼睛仿佛闪亮着温暖动情的光。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完美犯罪,老子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必定会留下痕迹,而在我们的世界,那些痕迹就是证据,它们就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你去聆听它们背负的真相。”   “证据?”   祝安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档案,还有什么证据是她没发现的?看罢祝安生又抬起了头,她在等待池澄的解答。   “你说过,第一个死者的身份信息至今尚未查明,这说明第一个死者并非本地人,而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的分析吗?第一个死者应该就是凶手杀的第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凶手第一次犯案的时候都知道对身份难查的异地人下手,到了第二个,却对身份容易暴露的本地人下手了?”   祝安生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醍醐灌顶般醒悟了,她有点责怪自己之前竟然没想到这一个关窍!   对啊,凡事都是第一次才最容易出纰漏,但为什么凶手第一次犯罪都明白的道理,后来却不明白了呢?   “因为他放松了。”池澄终于说出了最后的答案,“第一次杀人,他很紧张,也很兴奋,这个想法应该在他脑子里存在很久了,所以他才能想得这么周全,做得这么干净,除了那些因为本能般的习惯留下的隐藏线索,他再也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就像野兽第一次尝到了血腥,就好像开刃已久的刀见到了鲜血,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进行了第二次犯罪,甚至第三次!”   “有了经验,他就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不满足,所以他的犯罪手法才会一次更比一次残暴,但你知道吗,在所有的飞行事故里,往往都是越有经验的机师才越容易犯下最简单的错误。”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件事影响了他,就是被他杀害的第一个死者仅三天后就因为血腥味被发现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是很害怕的,但后来当他发现自己完全没被发现的时候,他就变得大胆了。于是在他大意之中露出的马脚也在一点一点变多,甚至到了季红梅,他已经完全不在乎死者的身份了,因为前几次的成功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心让他相信自己不会被发现!”   安静地听完池澄的分析,祝安生和小李都觉得自己宛如是刚刚参加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小李看了一下车内后视镜,正巧和祝安生的目光对上,他们俩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祝安生还想起了自己在池澄面前分析案情的举动,她想到了一个无比合适的成语,班门弄斧。   祝安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池澄的厉害,池澄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又详细地分析出罪犯的心理,尤其是还在没有任何实质的指向性证据的情况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祝安生认真地问道,她没发现此刻自己就好像一个虔诚的求知的学生。   池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随后他又将视线投向了公路前方的尽头。   “我们要去找出其他的受害者。”   ————   四十分钟后,池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这个屹立千年的河角古镇。   小李先带祝池二人去了当地派出所给两人安排的旅店,那是一家素雅的客栈,在如今游客纷繁的河角古镇里宛如一股清流。   祝安生先下车去后备箱拿自己的行李了,池澄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从后备箱里搬出自己的行李箱。   “需要帮忙吗?”池澄主动地问道,他觉得祝安生那个箱子好像还挺沉的。   见池澄在关心自己,祝安生有些受宠若惊,她觉得池澄似乎是一个很完美的男人啊,仪表堂堂不说还年轻有为,并且还十分体贴。   “不用,谢谢你。”祝安生用难得的江南流水般的温柔样子说道,同时她十分轻松地拎起了自己的箱子。   “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啊,不错,那你顺便把我的行李也搬出来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别碰坏了里面的东西啊。”池澄看到祝安生轻松拎起那个箱子后忽然对她说道。   “啊?”   祝安生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看见池澄消失在客栈里的背影以后才后知后觉,池澄这种人应该会注孤生吧,祝安生摇着头想到。   “祝小姐,我来帮你吧。”   目睹一切的小李主动上前来请缨道,祝安生有点被这个善良的小伙子感动到了,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多一点的。   小李和祝安生麻利地把行李分别搬进两个相邻的客房后这才重新下楼回到了一楼大堂,而池澄此时正在悠哉地给自己沏着茶。   “茶好香啊,不便宜吧池澄。”祝安生闻到茶香后好奇地问道。   “还不错的,老板娘还给我打了折呢。”池澄说罢美滋滋地抿了一口香茶。   祝安生下意识地找了一下池澄口中的老板娘,这才发现客栈的柜台前正有一个姑娘如沐春风般地痴痴望着池澄。   祝安生在心里哀叹了一句,果真是人心不古啊,都不认识呢,就能被一个陌生人的外表迷住,现在的人都这么肤浅吗!祝安生暗自叹息地想到,不过却忘了自己刚刚才在心里夸过池澄仪表堂堂就是了。   “介意我喝一杯吗?”   说话间祝安生和小李便已经来到了池澄的桌前,池澄闻言后随即也潇洒地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祝安生坐下后也不客气,提起紫砂壶便斟了满满的一杯茶汤,只是斟好后祝安生却并未动口,只见她微笑着将那杯茶送到了小李手中。   “李警官,你送我们来这一路也辛苦了,还帮我搬行李,应该渴了吧,快喝杯茶解解渴。”   小李接过那杯茶,可不知道怎么地,他总觉得这杯茶有点难入口,只是他也不好拂了祝安生的好意,便客气地喝了一口。   池澄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祝安生和小李,为什么祝安生明明是在请小李喝茶,可她却总要盯着他看呢?   祝安生不会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喜欢上自己了吧?池澄怀疑到,因为他还记得曾经他还在鉴证科的时候就有一个女同事这么喜欢上了他,那个女同事老是盯着他看,搞得最后因为分神导致工作失误,害得好几起案子的重要证据都因为失误而无法使用了。   难道自己的魅力真有这么大吗?池澄觉得自己真得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果然有时候一个人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罪过,池澄决定以后都必须要和祝安生保持一点距离才行,虽然祝安生也很漂亮,但如果他们之间因为感情就影响了工作那可不行。   “我们开始工作吧。”池澄决心要把祝安生从迷恋自己的歧路上拉回到正道。   “工作?”   “我已经在网上找到了河角古镇的地图,再加上我刚刚向老板娘询问过的河角古镇人口分布情况,我已经找到了三个极有可能是藏尸地点的位置,下一步我们就去这里的派出所,召集人手,准备搜查。”   “刚刚?”祝安生和小李都在消化池澄话里巨大的信息量,“你是说我们刚才搬行李的时候?”   祝安生难以置信地问道,小李和她搬行李才用了多久时间啊,池澄就已经一个人做到了这种地步?   “是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池澄很不解祝安生这么聪明却听不懂他说的话?   怎么可能!祝安生还是很难相信,同时她也有点羞愧,原来池澄不搬行李只是因为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这么短的时间池澄真就找到了藏尸地点?这还是人吗?   同样的想法在这一刻一起浮上了祝安生和小李的脑海。   ☆、Chapter·10   半个小时后,祝安生和池澄已经召集了人手并兵分三路,祝安生和池澄与小李便是一队,三队人都分别出发前往池澄所说的藏尸地点了。   “池先生,你真得确定你说的藏尸地点是对的吗?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有错吧。”   祝安生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道路崎岖险恶的小树林。   据池澄所说,河角古镇周围虽然树林不少,但因为此地是旅游胜地的原因,所以即便是那些树林也基本都有游客出没,惟有他们准备去的这块林子,道路实在太险,人迹罕至,故此他才认为那片小树林极有可能是一处藏尸点。   至于其他两处可能的藏尸的地点,池澄说的原因也基本大同小异,不过一想到池澄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出了三处地点,祝安生还是有点怀疑。   “和你分析完案情以后,我就在电脑上查了河角古镇的地图,同时还看了十几个河角古镇的旅游攻略贴,最后我才确定了五个可疑的地点。”   “河角古镇作为本地的黄金旅游景点,除了最著名的青山寺、大祠堂和牌坊口这些景点,哪怕是周围的山水风光那也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可偏偏这五个河角古镇附近的区域却没有任何推荐,所以我猜测,这五个区域应该都是道路险恶的地方,故此才会被人忽略。”   “但我还是有些犹豫,所以才在到达以后又请教了一下客栈老板娘,询问了老板娘一些本地的信息后,我排除了两个地点,最终确认了三个地方。”   祝安生今天已经第二次被池澄震惊到了,和她同样想法的还有一旁的小李,他俩都没想到,原来池澄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做完了这么多工作。   “所以,真的有三个吗?”祝安生问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被抓了一下。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我只是找出了三个我觉得最合适的藏尸地点,但也许凶手并没有那么聪明呢?或者,说不定我们的推理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凶手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才导致第二次犯案手段升级了呢?也许,根本没有其他的受害者了。”   小李都听出池澄话里对他和祝安生两人的安慰之意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愿意相信池澄的话:“佛祖保佑,希望如此。”   池澄这边和小李说完话,然后才忽然发现,祝安生竟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   “怎么了?”池澄不解地向祝安生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片草丛长得太好了?”   池澄与小李二人都纷纷循声朝着祝安生看的放心望去,在那里的不远处,一颗大树下有一丛茂盛的野草正在随风摇曳。   ————   一个小时后,法医所在的勘察小队结束了他们的探寻,随后他们便径直来到了祝安生他们这队勘察的树林,因为在那棵大树下,祝安生三人不久前挖出了又一个蛇皮袋。   小李受不了犯罪现场,池澄便让祝安生陪着小李到一旁休息,他自己则和法医一起留在了现场调查取证。   把胃彻底吐干净以后,小李才终于恢复一点儿了,祝安生扶着他走到了一片树荫下休息。   “抱歉啊,我才刚转刑警不久,让祝小姐见笑了。”小李虚弱又尴尬地说道。   “这很正常,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嗯谢谢,不过祝小姐,我记得你之前都在派出所的,这应该也是你第一次真正亲历这样的犯罪现场吧,可是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真厉害。”   “别夸我了,我也吐过的,我只是并不觉得这样的犯罪现场会恶心而已,真正会让我觉得恶心和害怕的,是人心。”   祝安生说着也想起了自己上次呕吐的场景。   “对了祝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刚才是怎么发现尸体埋在那儿的呢?”   小李的好奇心还是催使着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觉得不管是池澄还是祝安生,他们俩都太厉害了!和聪明人打交道真难,不过为了长见识,小李还是不耻下问了。   “大树下一般都是不会长草的,因为物竞天择,大树不仅吸收光了周围土壤的养分,甚至还会遮挡住阳光,所以不管是草还是其他杂物,一般都很难在大树下生长起来。”   祝安生解释得很详细,小李也恍然大悟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祝安生老远就看出了异常,因为那丛野草在大树下简直就宛如一块在向上挣扎生长的墓碑!   “原来如此,祝小姐你真厉害,我记得前不久市里那个前男友想要报复杀人的案子也是因为你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的吧。”   听到小李在夸自己,祝安生反而尴尬了起来,她没想到她的前同事们说的竟然全是实话,自己的那点小事还真传遍了整个市,可偏偏那个案子她也完全是直觉而已,说起来能救下王雨婷,几乎完全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般的好运。   哭笑了两声后,祝安生转移了视线并结束了这个话题,恰好她看见犯罪现场那边已经开始收拾打包证据了,池澄也刚结束工作朝着他们俩走过来。   “什么情况?”祝安生有些急切地问道。   “死者确定是女性,同样被分尸,尸体已经高度腐坏,不过基本能够判断应该和前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   祝安生深呼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不被情绪影响,她心中想要尽快抓住这个恶魔的想法也愈发强烈!   “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思路吗?”   “这一次的这具尸体发现时间太晚,身体组织除骨骼外已经几乎腐败完了,再加上同样没有头颅,指纹掌纹被破坏,恐怕是很难查清死者身份了。”池澄无奈地说道。   “另外等一下我会和顾法医还有刘队长他们一起回派出所,刘队说前两个受害者的遗体以及其他的一些证据都在那里,所以接下来我应该都会待在那里重新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证据。”   祝安生一边听池澄说出他的计划,一边点着头,直到池澄说完,她才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呢?我也是和你一起去派出所吗?”   “不,你的任务不是这个。”   “那我要做什么?”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个身份不明的死者吗?我问了一下,刘队长说那个死者的证据和资料基本全在给你档案里了,所以接下来我需要你根据那些档案找出那个死者的真实身份。”   “找出死者身份?”   这一次祝安生还没开口小李便先惊呼了出来,只有他才知道刑警队里为了找出那个死者的身份想了多少办法,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可现在池澄竟然要求祝安生一个人找出死者的身份,这怎么可能呢?   池澄听到小李的惊呼也笑了,他倒也没有真得希望祝安生能找出死者的身份来,只是如今他要去重新查找证据,寻找死者身份的这件事就只能交给祝安生了。   “怎么,你觉得太难了,做不到?”   “激将法?”祝安生一开口就戳穿了池澄的把戏。   “对,就是激将法,如果你能查出那个死者的身份,我就给你涨工资怎么样?”   池澄也不隐瞒,截至目前祝安生展现的能力已经很让他满意了,同时池澄相信,再让祝安生工作几年,等她经验更加丰富以后,说不定她就能赶上自己了。只是池澄始终还是觉得这样的效率太慢了,他要更快地把祝安生的潜力全都激发出来。   “真的假的?”祝安怀疑地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你如果真能找出来,我就直接给你涨百分之十的工资,怎么样?”   “成交!”   祝安生快如闪电般一口就答应了,就好像她生怕池澄会反悔一样。   “这么自信,你就不怕到时候无功而返,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这笔钱可不好挣的。”   “你不也很自信吗,你真得觉得你还能找出什么证据吗?能知道销毁指纹掌纹,手段凶残,犯罪一丝不苟,直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人能找出任何一点有关这个罪犯的线索,你真得觉得你能找到证据破案吗?”   在小李眼中,祝安生好像是在和池澄争锋相对,可池澄却明白,祝安生只是说出了她心里的担忧,祝安生是在提醒池澄,他们在面对的是一个可怕至极的凶恶狂徒!   “我也许可能会大意疏忽,但证据就在那里,即使我没发现它,它也一定会找到我的。”   在祝安生担忧的眼睛里,她的瞳仁倒映出了池澄微笑坚定的模样。   ☆、Chapter·11   与池澄告别以后,祝安生便与小李一道回了客栈。   “李警官,你饿了吗?”   快要到客栈的时候祝安生主动向小李问道,他们今天下午找尸体折腾了这么久,此刻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天空也变成了凝重的深蓝色。   “是有点了。”小李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他的胃里现在只剩下胃酸和水了。   “那待会儿我请客,李警官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跟我客气。”祝安生笑眯眯地说道,她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眼角眉梢间带着一抹狐狸般的狡猾。   “祝小姐,你和池先生的住行只要保留发-票,到时候我都可以拿回去报销的,这算公事。”   小李善意地和祝安生解释,祝安生看见他纯良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他果然是缺少经验,居然一点没听出祝安生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谢你啊李警官,不过我想请李警官吃饭主要还是因为想请李警官帮我一个忙。”祝安生发现小李的单纯以后就决定放弃那些套路,干脆地直接开门见山了。   “帮忙?什么事?”   “我记得按照李警官转职的时间来算的话,那这起连环杀人案李警官应该也有参与才对吧,所以我想请李警官待会儿吃完饭给我讲讲一些案子的细节,可以吗?”   “这算什么忙啊,我这次被警队派出来就是全程协助池先生和祝小姐的,祝小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先谢过李警官了?”   得到答复后祝安生整个人都快活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带着风,脚步也轻盈得好似在棉花上跳舞,有一瞬间祝安生都有点恍惚了,这就是实现梦想的感觉吗?   小李看着兴奋的祝安生终于隐隐有了些担忧,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过痛快了?果然,四个小时后他的担忧就得到了印证。   祝安生和小李匆匆吃过晚饭,随后二人便旋即投入了那一大堆的资料档案里,期间祝安生的问题更是一直都没停过,当祝安生终于停止询问小李后,小李差点有一种自己身体被掏空的错觉。   小李把矿泉水瓶里的最后一口水喝下,他冒烟般的嗓子才好受了一些,而坐在他对面的祝安生还依旧目光炯炯地翻阅着那些资料。   祝安生都不累的吗?小李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个疑问。   他、祝安生还有池澄,今天三人从早到晚地折腾,又是赶路又是寻尸,还爬了那么崎岖危险的山路,可祝安生现在的精神依旧如此抖擞,小李开始由衷地佩服这个铁人一样的女孩儿了。   “李警官,你先回去休息吧。”   祝安生刚刚翻完了一份文件,除了一无所获之外,她终于想起了被自己请来帮忙的小李,祝安生内疚地赶紧让小李回去休息。   “还是没找到线索吗?”离开前,小李关心地询问了一下祝安生。   “我刚刚也看了户水市周边的失踪报案,确实和你说的一样,的确没有和死者相符的人,但如果这个死者是纯粹的外地游客,那恐怕就真得很难找到她的身份和家人了。”   “是啊,我记得警队还做了DNA测试,但是也没什么结果。”   听到小李的话祝安生也难免有一点泄气,无怪池澄和她约定得那么痛快,毕竟连刑警队都难以查到的东西,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祝安生终究还是不肯就这么简单地放弃了,她不仅仅是想要得到那百分之十的工资,她更想做的是还死者一个真相。   祝安生觉得,她至少应该让死者的亲人知道真相,那样的话死者就能回家,也就能入土为安了。   怀着这样的信念,祝安生固执地再次翻阅起了那些死者的验尸照片。   “李警官!”   突然,祝安生的一声呼唤叫停了正在起身准备回房休息的小李。   小李茫然地回身之时,祝安生的手中正紧抓着一张相片:“怎么了?”   “第一个死者有纹身对吧!”   祝安生说着甚至激动地站起来了,她拿着那张相片小跑着来到了小李身前,小李这才能看清,祝安生指的是死者肩部位置露出的一角纹身。   “对啊,第一个死者的左肩偏后位置有一处纹身,有什么问题吗?”   “这张照片里我看不清纹身的全貌,但是你不觉得这个纹身的花纹很奇怪吗?”祝安生指着照片上小小的一角纹身说道。   死者的尸检照片基本都是一些尸块,祝安生手中的这张是左肩部位的尸块照片,认真查看这张照片,方才能看见纹身的一角。   “这个纹身啊,我记得,不过这个花纹其实并不稀奇,只是在纹身的图案里不常见而已,我们警队就有人认识,死者的纹身是‘南南’两个字的九叠篆花纹。”   “九叠篆?”祝安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她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就是一种古代的艺术字体,一般是用来刻在印章上的,只是这个死者比较特殊,用了刻印章的花纹来做了纹身。”   小李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祝安生,只是他不明白,这个纹身他们警队也研究过,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没发现的?但就一个纹身,意思也只是“南南”这两个不知所谓的字,还能有什么值得忽略的呢?   “李警官,我记得你说过九叠篆的纹身并不常见的对吧,有没有可能,死者是在本地做的纹身,也许纹身师傅还记得死者呢?”   小李听到祝安生的推测忍不出露出了苦涩又无奈的笑容,但他还是很佩服祝安生脑子的灵活。   “我知道祝小姐在想什么,你的推测我们警队里的同事也想到了,可是你要知道,整个户水市常年居住人口三千多万,光是正规的纹身师和纹身店就不计其数了,更不用说还有很多纹身师根本没有正规的经营执照,这些人我们根本就查无可查。”   光是听着小李的叙述,祝安生就能感受到那种大海捞针的绝望,可不知怎么地,祝安生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始终不愿意放弃纹身这个线索。   祝安生的直觉在告诉她,纹身就是那个突破口!她一定忽略了什么,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祝安生在绞尽脑汁地想要逼出那个隐藏在迷雾里的真相,小李在一旁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差点还以为祝安生是犯了什么病。   “祝小姐,你没事吧?”   面对小李关切的询问,祝安生却充耳不闻一般,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想起了池澄,祝安生想起了池澄的话。   ——“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必定会留下痕迹,而在我们的世界,那些痕迹就是证据,它们就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你去聆听它们背负的真相。”   ——“我也许可能会大意疏忽,但证据就在那里,即使我没发现它,它也一定会找到我的。”   证据?什么证据呢?痕迹也是证据?还有什么痕迹是祝安生没有发现的?   祝安生在心里这么质问自己,终于,伴随着迷雾散去的那一刻,祝安生记起了池澄的另外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自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什么是巧合呢?祝安生还记得,因为无法在户水市附近的失踪报案里查到与死者对应的人,所以她和池澄都判断死者应该是外地人,可是作为一个外地人,她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到河角古镇旅游呢?   要知道普通旅游的人来到户水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怎么可能还跑到两个小时车程外的古镇上游玩呢?真心喜欢古镇风光的人,大可以选择中国其他宁静安逸的古镇,怎么会来河角古镇这样只在当地出名的景点呢?   所以祝安生猜测,死者应该是在户水市居住的人,因为离河角古镇最近也最方便,所以她才会独身一人来到河角古镇。而关于死者的身份,祝安生觉得有两个大概率的可能。   第一,死者也许是一个孤儿。第二,她或许是从异地孤身来到户水市生活的人,并且,无论是哪一个身份,死者的性格都应该比较孤僻,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消失了这么久,却没有与她的信息相符合的失踪人口报案。   可即使有了对死者身份的猜测,但祝安生的一开始的问题却还是没有解决。   死者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到河角古镇旅游呢?祝安生只是猜测出死者很有可能是在居住在户水市的人而已,至于死者独自一人跑到河角古镇的原因,还是个未知数,并且在这之外,祝安生还有一个更加急需破解的谜题,“南南”是什么意思?   除非少数热爱纹身的人,否则一般来说,普通人的纹身都会代表一定的意义,是纪念性质的,那么到底“南南”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义呢?   祝安生想到了这里,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近得只剩下一层窗户纸,等待着她去捅破。   “南南”的意义是什么呢?   “李警官,你觉得‘南南’是什么意思?”   忽地,小李看见祝安生的面色恢复平静,她的目光紧盯着他,似乎在迫切地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啊,方向吗?”   祝安生摇了摇头,她否定了小李的答案,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祝安生倏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一直以来只是她想得太复杂了呢?   祝安生在想,在她心里什么是最有意义的呢?梦想?不,还有她的父母,还有方重平。   “南南”是什么意思呢?祝安生终于意识到了那个被她忽略的最简单的可能——南南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推理文的情节构思比较难写,相信喜欢看的读者都明白,所以更新频率会稍微降低,日更会比较困难,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另外评论区冷到了冰点,只有抱紧我的csi聊以□□,so sad~   ☆、Chapter·12      “李警官,我要出去一趟,能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这些档案资料吗?”   祝安生还在说话间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想要立马冲出去的心了。   “当然没关系,只是已经这么晚了,祝小姐要出去做什么?这个古镇虽美,可是却已经发生了三起命案了。”   小李担忧地提醒着祝安生,祝安生闻言后不由心头一暖,心想这李警官虽然年轻,却真是个好人,祝安生觉得他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像她父亲和方重平那样的好警察。   “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得到印证,所以我要去一趟古镇的派出所,你也不用担心我,凶犯要真是盯上了我,那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祝安生淡定又霸气地说道,同时她还向小李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小李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外表美丽的祝小姐的手臂上,全都是精瘦紧致,看似寻常却仿佛蓄势待发一般的肌肉!   小李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身为刑警又怎么会不知道,祝安生身上的肌肉基本都是格斗训练出来的,和健身房里那些专注健身出来的身材完全不同。   不知不觉地,小李连看向祝安生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畏,至少他自问自己虽然比祝安生高了半个头,但也绝对不可能会是祝安生的对手。   祝安生对小李的反应还颇为受用,那至少证明她这么多年坚持的训练没有白费,有时候祝安生还会想,如果现在的她能回到母亲被绑走的那一天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一定可以保护好她的母亲,保护好她的家。   “那我就先走了,等以后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饭,李警官。”   “好啊!”   小李这次终于爽快地答应了,甚至,他希望这一顿饭能早日到来。   ————   十五分钟后,祝安生在薄凉的夜色里赶到了河角古镇的派出所,询问了值班的民警后,她知道了停尸间的位置,只是让她有点意外的是,从值班民警口中,她才知道池澄竟然到现在都还待在停尸间寻找着线索。   祝安生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穿过一条街,祝安生找到了民警所说的那家殡仪馆,河角古镇毕竟是个小地方,没有真正官方专用的太平间,停放几个死者的地方也只能安排在这家殡仪馆里了。   得到殡仪馆里守夜人的指引,祝安生终于找到了池澄所在的那间屋子,刚打开门,祝安生就看见了正在一堆碎骨里埋头挑拣的池澄。   “马文新,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池澄听见开门声,他还没抬头就已经开口了,等到他抬起头才发现,来人竟是祝安生,“是你?”   “还能有其他人吗?”祝安生说着观察了一下这个停尸间。   停尸间右手边的墙壁上就是盛尸的冰柜,而在冰柜前有两个铁架子,池澄就站在两个铁架子之间,其中一个铁架子上堆着一堆光洁细碎的骨头,另一个架子上则是一具由碎骨拼成的雏见人形的骨架。   看完这些,祝安生才又想起了池澄刚才的话,便疑惑道:“马文新是谁?”   “户水市里派下来的法医,就是今天下午你见到的那个,他比我们先到古镇几个小时。今天做完尸检已经十点了,所以我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不过你怎么会来?”   “这个我待会儿再跟你说,你在做什么?”祝安生好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池澄身前的那些骨头上。   “这就是今天发现的第三个受害者,不过她的身体已经高度腐败,马文新没有办法只能将腐肉和骨头分离,我正在尝试拼出她的骨架。”   祝安生越听越好奇,等她走近看得更清楚后,她才忍不住发出了惊叹:“这你也拼得出来?”祝安生说着,顺便还指了指那些散乱破碎的骨头,普通的法医想要把这些骨头完美归位都绝对十分困难,可池澄连法医都不是,他竟然也做得到?   “你知道吗,我十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在我生日送了我一个专门定制的,可拆分的一比一人体骨架玩具。”   祝安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池澄这么年轻刑侦技术就如此高超了,池澄甚至已经不是简单地赢在起跑线上了,和他一起开跑的还有他在美国警政厅身居要职的父亲。   “不过,十岁生日收到这种礼物,不会太奇怪吗?”   祝安生在想,像池澄这样的天才果然都和电影里演的一样,都是没有童年的可怜孩子。   “奇怪吗?那个礼物可是我求了我父亲好久,他才看着我十岁生日的份上给我定做了。”   什么?祝安生有点讶异,这剧情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啊,池澄难道不应该因为没有一个普通人那样“正常”快乐的童年导致性格古怪甚至还有童年阴影吗?电影里可都是这样演的。   “好了,你这么晚到底来做什么,可以说了吧。”池澄不想和祝安生再闲扯下去,就直接地说出了问题。   “我记得你说过,前两个受害者的遗体都停放在这里的对吧,我想检查一下第一个受害者的尸体。”   “看尸体?你有什么发现了吗?”   “还不确定,所以我想确认一下。”   池澄见祝安生不愿详说,也就不多问,转身主动去帮祝安生拉开了那个装着第一个受害者的冰柜。   拉开冰柜,一具无头的女尸出现在了祝安生眼中,在女尸青紫的皮肤上能明显地看见宛如蜘蛛网般密布的缝合印记,如此缝补才将这女尸凑成了一个人样。   池澄关心地看了一眼祝安生,如此可怕的场景祝安生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她的脸上只有强烈的心痛和愤怒。   “你要看什么?”   把尸体完全拉出来以后,池澄也准备好聆听祝安生的解释了。   祝安生原本的打算是请法医帮忙检查一下死者是否有分娩过的痕迹,不过此刻当她忽然瞧见了死者腹部下方,那一个横向约十多公分大小的疤痕,祝安生心中的疑问顿时也就明朗了。   池澄疑惑地看着祝安生,他只能顺着祝安生的目光看去,很快他也发现了那道伤疤,以及死者肚子上那道淡淡的贯穿肚脐的妊娠线。   “死者有过妊娠经验。”池澄略微惊讶地说道,然后他又再次看向了祝安生,“你就是想看这个吗?”   祝安生没有否认,同时她用手帮池澄指了指死者左肩上的那个纹身,池澄戴了手套,由池澄的帮助,将死者微微抬起后,她和池澄这才看清了那个纹身的全貌。   “这个纹身,你认识吗?”池澄愈发地好奇了。   “李警官说,这个纹身是‘南南’两个字的九叠篆花纹。”   “‘南南’?”池澄疑惑地重复了一下,他有些不解,但很快他注意到了祝安生脸上的那一抹愉悦,“你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   “纹身一般对当事人都具有一定的意义,是一种纪念的作用,而‘南南’这两个字实在让人疑惑,可是后来我突然想到,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想得太复杂了,南南,其实只是一个人名。”   人名?池澄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他先是觉得“南南”二字作为人名有些奇怪,但很快他便联想到了祝安生特地前来查看尸体的举动,池澄顿时就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   “‘南南’如果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名字,那似乎有些不合适,但如果南南只是一个小孩儿,甚至只是一个婴儿,那么‘南南’这两个字作为乳名就并不奇怪了,所以你来是想要确认死者是否有过生育?”   听到池澄一丝不差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祝安生竟然有些开心,这至少证明她的思路并没有错误,不过祝安生没有发觉,池澄在她心里占据的权威分量是越来越重了,池澄超高的专业技术正在一点一点拔高着他在祝安生心中的形象。   “可是即使证明了死者可能有一个叫南南的孩子,这又有什么用呢?且不说我们推测死者是外地人,就算她是在户水市本地生育了孩子,但户水市每年的新生儿都有几十万,你要怎么查到死者的信息?”   池澄主动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知道祝安生这么晚还四处奔波一定是为了完成他交待的任务,可是他还没想明白,单单是一个死者有过生育经验的信息,祝安生该怎么找到死者的身份?   祝安生第一次看见池澄也有不明白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份巨大的满足感,然后她也开始向池澄解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了。   “我们一开始就推测死者不是本地人,因为在户水市以及周边的失踪人口报案里我们并没有发现能和死者相匹配的报案,可是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些疑点。”   “首先,死者一个人在河角古镇遇害,如果有同行者就应该有报案记录,但是没有,所以死者是孤身一人来到河角古镇的。”   “第二,河角古镇只是在户水市本地出名但却略有偏僻的一个旅游景点,如果是纯粹的外地游客,他们来到户水市这样的一线大城市,肯定不会是为了寻找古韵,中国还有太多更加出名,更加美丽的古镇风景,所以死者哪怕不是户水市的本地人,她也不可能是到户水市旅游的游客。”   “这样我就有了第一个推测,死者不管是不是户水市的本地人,她至少都应该是在户水市居住才对,只有居住在户水市当地的人才有闲情和时间来到河角古镇。”   “然而这样一来就有了新的问题,死者为什么要来河角古镇?是为了游玩吗?这当然有可能,只是后来发现了这个纹身,我有了新的想法。”   祝安生说着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了那个纹身上。   “每一个纹身都有属于它的意义,就像‘南南’这两个字,如果它是死者孩子的名字,为什么死者要纹上它?并且死者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纹身,显然她并不是热爱纹身的人,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她纹上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况且,她已经有过生育,她也很年轻,孩子不可能太大,她又怎么会放下孩子一个人跑到河角古镇旅游呢?”   池澄一直默默听着祝安生的叙述,他也基本明白了祝安生的推测,不过他还是发觉了祝安生推理当中的一些漏洞:“你分析死者居住在户水市我同意,但你也说了,死者经历过生育,怀孕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死者有丈夫或者另一半呢?她完全可以把孩子交给他然后自己一个人来旅游啊。”   “可是如果死者有另一半,那么户水市里就应该会有死者的失踪报案,所以我推测死者应该是一个单亲妈妈,并且,有一个年幼孩子还能一个人旅游,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如果死者是带着孩子一起出来旅游的呢?只不过现在那个孩子也遭遇到了凶手的杀害。”池澄再次点出了祝安生的破绽。   祝安生也觉得池澄说的有道理,可是池澄的猜测还是不足以推翻她的推理,她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颜。   “池先生你还记得你的分析吗?这个受害者应该是第一个遇害者,凶手第一次杀人很紧张,所以连藏尸都只挖了一个很浅的坑,那么紧张的凶手,如果他还杀了死者的孩子,难道还会有心情把两个死者分别掩藏不成?”   池澄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分析给噎住,但无奈之中他更多的是对祝安生的满意,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错失祝安生这个人才。   “还有最后一点,池先生你还记得你说过的,河角古镇最著名的几个景点吗?”   池澄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网上查到的旅游攻略,说:“大祠堂、牌坊口,还有青山寺。”   话音刚落,池澄终于真正意识到了祝安生推理中的一个关窍,这一刻,祝安生的推理终于变得合理。   “一个人到一个地方,肯定都有一个目的。死者生育过,她为什么会纹上自己孩子的名字的纹身?又为什么会一个人独自来到河角古镇?还有,死者纹身的花纹也很奇特,那是古典的九叠篆。”   “真相是什么?死者纹身会选用九叠篆的字样,这说明她是一个喜欢传统文化的人,而她又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河角古镇?她的孩子去哪儿了?”   祝安生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了悲伤的亮光。   “因为她的孩子去世了,时间应该还不长,所以她选择纹下孩子的名字作为纪念。也正是因为孩子去世了,所以作为单身母亲的她才能独自外出,而她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河角古镇,那是因为这里有整个户水市地区最好的寺庙。”   ☆、Chapter·13      祝安生说罢,又低头看了看那具僵硬冰冷的无头尸体,以及尸体上那道剖腹产留下的伤疤。   池澄悄然地深呼吸了一次,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将这具女尸推回了冰柜。   “你的推理虽然缺乏实质性的证据支持,但也算合理,我猜你下一步应该会回到户水市调查近期的婴幼儿死亡记录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把调查范围确定和缩小了,但因为户水市人口基数庞大的客观条件存在,这也是一项艰难的工作,并且如果事实与你的推测有所出入,那你现在的努力全都是无用功。”   “就算那样我也要尝试一下,我只要找出所有名字里带南字的死亡记录就好了,根据死亡记录再去查找出母亲的信息,最后和死者进行比对,如果我推理的没错的话,那样就可以知道死者的身份信息了。”   “那祝你好运了。”   池澄给了祝安生一个和煦的笑容以示鼓励,露出一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祝安生看着看着竟然失了神,等到池澄转身准备继续去拼凑那副尸骸时祝安生才悠悠地回神。   祝安生还能感受到自己胸口下那颗继续激烈跳跃着的心脏,她短促地喘息着,同时疑惑占据了她的脑袋。   自己在做什么?祝安生想不透,难道她被池澄迷住了?虽然池澄刚才的笑容确实很帅,但自己这么容易就心动了,这不应该啊。   祝安生越想越觉得可怕,就算她对池澄心动了,但也不该是在停尸房这种地方吧,自己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   强行把这些情绪压制下去,祝安生默默地安慰自己,她只是被池澄展现的才华和认真工作的样子蒙蔽了双眼,她不能让多巴胺控制自己的大脑。   这可不是开玩笑,池澄现在是她直接且唯一的老板,她必须完美地处理两人的关系,祝安生可不想弄丢这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是想今天晚上就把这些骨头拼完吗?”祝安生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有点困难,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根据这个死者被碎尸的程度,季红梅应该还是目前这起案子的最后一名死者,可是你也知道,距离季红梅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十七天,而这个凶手的作案时间间隔得都很短,所以我怕凶手很快会继续犯案,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真是可惜,河角古镇为了保持古迹遗产的原样,目前都还没有装置天网系统,如果这里也和市区一样布控了摄像头,那么要抓住这个凶手就会简单很多了。”祝安生惋惜地说道。   池澄停下了拼骨头的动作,点了点头,表示了对祝安生的赞同:“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之前就询问过刑警队长,他说河角古镇的天网系统布置已经在隐秘的进行了,只是目前害怕惊扰到凶手,所以大部分都还看不出来。”   祝安生听到池澄的话有点惊奇,她没想到池澄这个美国人竟然也知道中国的天网监控系统。   “你也知道天网?”祝安生好奇地问道。   “了解过,而且美国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建议,但美国和中国的国情不同,美国地广人稀,并且就算是城市里条件允许,但还是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导致这些提案无法实施,所以美国的犯罪率才会比中国高这么多。”   “那辛亏你的研究所不是开在中国,按照目前中国的天网系统布控情况,如果是在中国,那你恐怕快要失业了。”   听到祝安生对自己的调侃,池澄自己也笑了,可是想要自己能失业,哪有那么简单?人心太复杂,有光明就必有黑暗,每一束阳光的降临就代表着一块阴暗的诞生,这注定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崎岖道路。   “这可不一定。”池澄说着再次开始了拼骨头的动作,“比如像这起案子,户水市至今还没有成立专案组,就是害怕走漏风声,引起社会的恐慌。而且如果消息走漏,那势必也会对河角古镇的经济造成致命性的打击,所以我才会被邀请来,为得就是希望用最小的动静尽快破案,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祝安生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她的目光聚焦在池澄的双手上,祝安生只看见池澄每一次拿起一块碎骨,稍微比对思索后,就轻松地将骨头放置到了原本的位置,所有的动作池澄都做得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看得祝安生在一旁惊叹不已。   “你不回去睡觉吗?”   澄专心地拼了好一会儿骨头,偶然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这才发觉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便主动提醒了站着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祝安生。   祝安生拿出手机也看了一下时间,夜果然已深,可是她就是舍不得挪开自己的脚。   “我再看一会儿吧,池先生你不用管我。”   “你也别叫我池先生了,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至于这个,你尽管放心,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等我们解决完这个案子回到美国,我可以把我的骨头玩具找出来送给你练手。”池澄大方地许诺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祝安生虚伪地敷衍道,她就好像害怕池澄会反悔,立马又开口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池澄把祝安生的小举动都收入眼底,脸上浮现出了有趣的笑容,不过也正是在这时,又有人推开了停尸房的大门,祝池二人同时望去,这才看见来人原是法医马文新。   “有人啊。”   马文新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自然首先放在了不相识的祝安生身上。   “我来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祝安生,这位就是户水市里下派来一同协助破案的马文新法医。”   池澄体贴地在中间给祝安生和马文新互相做了介绍,祝安生也和马文新彼此问候了一下,然后继续闲聊祝安生才知道,原来马文新是怕池澄半夜工作会饿,特地去给他买了河角古镇本地特色的小吃河鲜煎饺。   祝安生的面色略带古怪,她的心中暗暗感叹果然法医都不是一般人,就算在停尸房吃东西也能说得和呼吸一样自然轻松。   又听了一会儿池澄和马文新讨论案件情况,祝安生发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便主动告别离开了停尸房。明天,她还有许多宛如嚼蜡一样乏味的工作要完成。   ————   次日。   一大早小李就载着祝安生重新回到了户水市城区,同时还在路上他们就已经委托人调来了整个户水市近去年到今年五个月前七岁以下的儿童死亡记录,因为祝安生还记得死者的那个纹身完全没有褪色的迹象,所以她也判断死者孩子的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两个小时后,祝安生和小李终于回到了户水市公安局。   小李帮祝安生找到了一间偏僻安静的办公室,在那里的电脑上有着刚刚发过来的档案和记录。   枯燥的工作开始了,接下来的时间祝安生用的就是最原始的办法,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眼花缭乱的名单,然后从里面查找出名字里带有“南”字的死亡记录,而仅仅只是这一项工作就几乎花掉了祝安生大半天的时间。   查找完最后一个名字,祝安生差点有一种自己的眼睛快要瞎掉的错觉,她最后看了一眼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里面就是她找出来的所有名字带南“字”的死亡记录了,一共有一百一十七个。   带着满足的成就感祝安生走到沙发上开始给自己的眼睛按摩,按着按着祝安生就在不知不觉里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就是汇报完工作的小李回来叫醒她的时候了。   “祝小姐,你全都找出来了吗?”小李点开了电脑上的那个文件夹,看着那一百多份档案他吃惊地说道,祝安生则在沙发上正幽幽地醒过来。   “对啊,我睡了多久啊。”祝安生习惯性地揉着头,说话间她还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快下午六点了。”   听到小李的话祝安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她睡了大约快一个小时。   “李警官,接下来就麻烦你我和一起联系一下这些孩子的家人吧,如果能找到母亲失踪的那一个,也许我们就能找到死者的身份了。”   祝安生兴奋地说道,只是她的肚子却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响。   “祝小姐,你今天不会都还没吃饭吧?”小李听到祝安生肚子的叫声惊讶地问道。   “我好像忘了。”   祝安生有点尴尬,但也许是饥饿触发了她的本能,她一眼就意识到了小李放在手边的那个黑色保温袋的异常。   “李警官,这是带给我的吗?”   祝安生的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冲了出去,等她走近一看便发现,那个黑色保温袋里果然是一份盒饭。   “嗯,你快吃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祝安生竟然感动得竟然有点热泪盈眶,她觉得小李在这一刻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体贴的男人了,只是当下一刻祝安生完全打开了便当,她却愣住了。   黑色的保温袋里有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份皮焦肉嫩的烧鸭饭,另一个盒子里则是汁多肉美的生煎包。   小李没有察觉到祝安生的变化,他没发觉祝安生的眼眶里竟然有泪花开始凝聚了。   祝安生率先吃了一口那烧鸭,美味在她的味蕾上绽放,这味道还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李警官,这烧鸭饭应该是在城北的清和斋买的吧。”   小李听到祝安生的话有点错愣,他只能茫然地点头称是。   祝安生还记得,清和斋是没有外卖服务的,因为生意太好,想要买一份烧鸭饭那都得排队。   祝安生还记得,清和斋在城北,和户水市公安局几乎是在城市的两端,中间相距遥远,可是这距离却一点也没让这份烧鸭饭损失温暖。   祝安生还记得,自从父母死后,就只有方重平知道她最喜欢吃清和斋的烧鸭饭和生煎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进入尾声咯,池澄也快要找到线索了,大家有没有猜到?这章以后会有一个小高潮,案子结束后就会开启美国地图了。   ☆、Chapter·14      小李没有对祝安生说出实话,祝安生大约也能猜到是方重平故意让他隐瞒这件事的,而既然方重平不想戳破,那祝安生就装一次傻子好了,她心满意足地把烧鸭饭和生煎包一扫而空了。   酒足饭饱,祝安生也不再多休息,转身立马就和小李一起再次投入了调查死者身份的工作。   小李有申请到的调查权限,而祝安生因为已经从派出所离职,自然不好再次染指那些内部资料,于是接下来她和小李二人就默契地有了分工。   小李在电脑上根据祝安生总结出的死亡记录查到那些孩子家人的联系方式,祝安生就在一旁亲自拨打那些电话进行核实,如此重复,时间再次飞快地过去了。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祝安生终于核实完了她总结出来的一百一十七份死亡记录,结果略微让人有点失望,所有能联系上人里都没有发生人口失踪的事件,最后祝安生只剩下了身前的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   这张纸上,是五个打电话无人接听者的住址信息,祝安生决定明天就去亲自探查一下,这也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收好名单,祝安生和小李离开了已经冷清的市局大楼,小李想要送祝安生回家,祝安生却婉拒了他。祝安生觉得自己今天好歹还睡了一觉,小李却是实实在在地忙活了一整天,她不想再麻烦小李了。   小李本想再次坚持,可却挡不住袭来的困意,他也想早点回家,便也不再强求,祝安生和小李最终在市局大楼前分手了。   告别小李,祝安生一个人走到路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说完地址后她就随即开始闭目养神,只是这清净还没有维持片刻就被池澄的一通电话打破了。   “喂?”   “怎么样,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   接通电话,池澄省去了问候,径直切入了主题。   “还没有,不过有最后五个人需要进一步地调查,我有预感,死者的孩子应该就在其中,明天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效率不错嘛。”   池澄赞赏了一句,祝安生没有察觉自己竟然因此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就好像一个小学生得到了老师的夸奖,虽然奖励只是一朵最廉价的小红花。   “那如果我能让你现在就知道你的推理是否正确,你想听吗?”   “你怎么会知道?”祝安生惊疑地问出了声,她自己都还不能真正确定死者是否就在那五个人中呢,万一她的推理有错呢?虽然祝安生有一定的信心自己是正确的。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想不想现在就确定答案?”   祝安生分明能听出池澄话里的笑意,可偏偏池澄还真就抓住了她的三寸,她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呢?   “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像一只狐狸吗?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电话那头的池澄笑容戛止,他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因为他居然觉得祝安生的比喻非常恰当。   清了清嗓子,池澄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我告诉你结果,那样即使你目前的调查是对的,最终我给你的加薪幅度也会减半,你觉得怎么样?”   “成交。”祝安生不耐地说道,真相与钱财之间她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真相,只是池澄的算计依然令她不满,“池澄你知道自己现在很像阿巴贡吗?”   “阿巴贡?那你可真误会我了。”池澄十分委屈地说道,“他是有钱不花,而我是真没钱。”   “怎么,池先生您那一千万美金的版税,这么快就花完了?我可还等着池先生您的‘企图’呢。”   池澄尴尬地沉默了好几秒,他没想到祝安生的记性这么好,他面试祝安生时的把戏还被她心心念念地记着呢。   “我的钱不是都投到研究所里了吗,另外你不想知道答案了?”   祝安生知道池澄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呢,可是她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她还顺便掏出了自己的那份名单,瞧着那上面的名字,祝安生心里愈发急切地想知道结果了。   “你说吧。”   “你还记得你的推理中说过,死者到河角古镇的目的是为了青山寺吗?你走后我突然想起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有为逝者在寺庙里点长明灯的习俗,所以我就拜托了刘队长去青山寺实地探访了一下,你猜结果怎么样?”   “你找到的名字叫什么?”   “刘队长询问了青山寺里的师傅,近期点亮的长明灯里只有一盏灯上面的名字里有‘南’字,江南枫。”   祝安生的目光一直盯着名单上的那几个名字,直到池澄说出江南枫三个字,她的目光旋即集中在了一点,她和池澄的赌约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时刻,可是祝安生在这一刻却几欲落泪。   听到祝安生的沉默,池澄便明白了结果,他甚至仿佛能从电话的这一端感受到祝安生的悲伤,不过池澄更明白的是,祝安生必须尽快地适应,她以后还将面对无数相似的场面。   “结果是什么?”   “江南枫,先天性肺发育不全,于八个月前抢救无效死亡,年龄一岁零一个月,母亲是江雪。”   “江雪,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池澄叹息地说了一句,“接下来你就把这个结果上报吧,看看江雪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人,如果有可以通知他们来进行最后的确认了。”   “我明白。”   祝安生的声音就仿佛是一个断了一根线的木偶,池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无数案子锻造得铁石心肠,可这一刻祝安生却触动了他,他甚至在想,自己想要培养祝安生的想法是否有点太激进了?   “你想听一些好消息吗?”   “好消息?”祝安生闻言疑了一声,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池澄话里的意思,“你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祝安生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池澄露出了满足和成功的笑容,随即他开始和祝安生讲述自己今天的发现。   “你还记得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   “上次?你是说你拼骨头的那一次?”   “对,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复原死者的尸骸吗,因为我从发现这个死者的时候就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我只能在复原死者尸骸的过程里企图找到答案。”   “那你现在找到了?”祝安生有点兴奋地问道。   “没这么简单,今天我复原了死者的尸骸后还是没有找出答案——”   “你先等我一下。”   池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不知名的声音打断,祝安生只能坐在出租车里焦急又好奇地等待,她不知道此刻身处河角古镇的池澄刚刚从刘队长的手里接过了一份档案,快速地浏览了这份档案后,池澄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怎么了?”祝安生不解地疑问道,池澄为什么突然笑了?   “安生,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凶手了。”   池澄磁性的声音在这一秒仿佛是一颗核弹在祝安生的脑子里爆炸了,祝安生努力地想要尽量理清杂乱的头绪。   发生了什么?自己离开河角古镇不是才一天不到吗?池澄正式干预这件案子也才不过两天时间啊,怎么就找到凶手了?这样的案子写成推理小说至少也能注水到二十万字啊,怎么就找到凶手了?   突变的剧情让祝安生有一种做梦般的虚幻感。   “池澄,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我和你开玩笑干嘛?我已经让刘队长去抓凶手了,我猜最多不过明天,我们就能交差结案了。”   “那凶手是谁?”祝安生问出了最急切地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对凶手身份的推测吗?”   祝安生回忆起了在去往河角古镇的车上,与池澄分析推理的场景:“凶手的分尸手法十分精准,而能有这种经验的人很少,所以我分析凶手的身份应该是手术医生或者屠夫。”   “你的分析是对的,只是我们都因为一种少见的例外而忽略了一种剩下的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   祝安生陷入了沉思,还有什么样的人可能拥有高超的分尸手法?而池澄还说这种可能非常少见,到底是怎样少见的可能?   祝安生觉得她已经抓住了那个答案,只是那个答案此刻还有些模糊,但当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江雪的九叠篆纹身的那一刻,祝安生终于明白了!   “是法医!”   少见的可能,因为连户水市这样的国际大城市也才只有十余名正式法医。   “所以你说的凶手是?”   “你还记得市局派下来和我们一起到河角古镇破案的法医吗?”   “凶手是马文新!”   祝安生说出这句话后内心依然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复,连出租车已经到了她都没意识到,直到司机提醒,她才匆忙付钱下车走进了她住的小区。   “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凶手是他呢?”   祝安生一边走回家一边还舍不得挂断电话,她继续向池澄询问着。   “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检查完江雪的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马文新也来停尸房了吗?你还记得他来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吗?”   “我记得他来给你送夜宵,然后你给我和他做了一下介绍,然后我就走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他送的夜宵。我第二天拼好了尸骸却还是没有头绪的时候,才想起这个疑点。”   “疑点?”   祝安生在回忆马文新送夜宵的场景,可是不管她怎么回想她也找不出池澄说的那个疑点。   “安生你是在户水市长大的吧。”   “对啊。”   “既然你从小在户水市长大,那我问你,你知道河角古镇的特色小吃是什么吗?”   “特色小吃?我记得我也就很小的时候去玩过一次,所以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记得马文新昨天给我买的夜宵是什么吗?”   马文新给池澄买的夜宵?祝安生努力地想了想,当她记起那份河鲜煎饺后,她终于明白了池澄所说的疑点是什么。   马文新是户水市区的法医,他甚至都不是户水市的本地人,他怎么会这么巧,刚好给池澄买到了河角古镇的特色小吃河鲜煎饺呢?   而且祝安生记得,马文新是和他们同一天到达河角古镇的,只是早到了几个小时,他不应该比祝安生这个户水市本地人还了解这些,这就证明了他至少不是第一次来河角古镇。   “他买到河鲜煎饺是无意却并非偶然,那是因为他了解,而他之所以了解,是因为他曾经来过河角古镇,而他还是一个法医,拥有作案的技术条件,对吗?”   “你的分析很对,并且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我也终于明白了我心中一直说不出的那种异样感觉。”   “为了证实那种感觉,我特地视频联系了我在美国一位经验丰富的法医朋友,他检查了尸骸没有发现问题,这却反而更加证实了我心里的想法,于是我再次联系到了我的一个外科医生朋友,他终于真正印证了我心里想法,那种异样的感觉。”   “这三起杀人碎尸案的分尸手段都实在太过凌厉残忍,我的医生朋友也发现了这一点,而如果凶手是一个医生,因为平时手术面对的病人都是活人的缘故,他们的手法绝对无法做到如此果断残忍,这是长期的职业操作带来的习惯问题,我的法医朋友发现不了这一点,那是因为他也有一样的职业习惯。”   “所以我才让刘队长去查了一些档案资料,果然,我发现了这起案子的真相,以及马文新的秘密——”   池澄正说着,突然刘队长的电话却打断了他。   “安生,你先等一下。”   池澄接起了刘队长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刘队长暴怒的吼声:“马文新跑了!”   马文新跑了?莫名地,池澄只觉得心头一沉,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祝安生走了以后,他把祝安生的推理在闲聊中告诉了马文新。   池澄没有一丝犹豫地立即挂断了刘队长的电话,他要立刻警告祝安生注意自己的安全!   “马文新逃跑了!”   池澄愠怒地说道,可他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的一片死静。   “我知道。”   祝安生平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电话随即挂断,池澄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他的额面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脖子上是一条条爆裂的青筋!   祝安生不知道池澄此时心中的愤怒,她只知道就在她打算打开单元楼的电子门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电子门一侧的树丛里鬼魅般地窜了出来,刹那间,一柄寒刃抚上了她咽喉。   “别动。”   仿佛是地狱的钟声在祝安生耳畔敲响,死神正在轻吻她脆弱纤长的颈项。   ☆、Chapter·15      “别动。”   祝安生显得那么平静,她真得完全停止了动作,除了她喉咙上的一点浮动证明着她并非真正地心如止水。   而祝安生都不用回头看,她就知道胁持她的人是马文新,她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一丝丝微小痛觉,那是因为匕首太过锋利,而被无意识划出的细小伤口。   马文新很满意祝安生的配合,他谨慎地从祝安生手里拿走了她的手机,池澄的电话随即被挂断。   “真厉害。”   挂断电话后,马文新将手机锁屏,然后又把手机当做镜子伸出去照出了祝安生的脸。   “昨天听到池澄在称赞你的推理,我还以为你会是我最大的克星,毕竟能依靠一个纹身就找出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真厉害!”   “谢谢夸奖。”   祝安生从镜子里对着马文新报以了一个微笑。   “你不怕吗?我现在只要轻轻用力,你的血液就会喷薄而出,你见过一个人动脉被割破,鲜血喷涌的样子吗?”   马文新说着,竟然还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仿佛是在怀念什么美好的场景。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欣赏一个无辜者的痛苦?看见她们害怕的样子你就能得到满足了吗?你果然很可悲。”   马文新注视着手机屏幕里倒映出的祝安生,祝安生的五官是如此得绝美,她的眼底有最冷漠的不屑,但面对祝安生对自己的鄙夷,马文新却有一份诡异的痴迷感。   “你真是特别,只是可惜,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吗?你的推理让我害怕。一个纹身就能让你找到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我是真得害怕你会抓到我,所以我才来杀你灭口,可是我没想到,这却恰恰给了池澄发现真相的时机,你和他都是怪物,我输得不冤,但万幸的是我能在最后的时刻亲手了结一个如此美丽的生命。”   “谢谢你。”   一切都结束了吗?祝安生还有些不甘心,明明她才刚刚实现梦想,一切就要结束了吗?她就要死在这个杀人狂的手里了吗?   绝不!就算是死,她这条命也要自己做主!   祝安生好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她的脸上充满了坦然。   但仿佛是天意,这个时候,池澄的电话竟然再次打来了!手机屏幕亮起,祝安生的手机铃声仿佛要将这个寂静的夜彻底打碎!   祝安生没有丝毫的犹豫,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马文新的注意力被扰乱,她旋即使出了一记肘击!   马文新整个人都吃痛地往后倒,祝安生则惯性地朝前扑去,那抹寒刃轻巧地划过,无知无觉。   仿佛是演练过千百回的动作,求生的本能促使着祝安生必须完美地做到这一切!   逐帧地定格方才能看清,就在祝安生挣脱马文新控制的一刹,马文新整个人都在因为祝安生的肘击而向后倒下,但就在他还在半空中时,祝安生却一把抓住了他握着利刃的右手,下一秒便是祝安生的转身,只见祝安生竟抓着马文新的右手随之一同摔倒。   只不过眨眼的瞬间,一切竟然就全都尘埃落定了。   祝安生缓缓地起身,马文新的模样也随之清晰,只见马文新右手上的那把匕首此刻正赫然插在他的心口之上!   马文新不可思议地艰难瞧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那把匕首,他的右手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那把刀,可为什么这把刀会cha进自己的胸膛呢?   将死之际,马文新竟然忍不住笑了,他果然输了,输得这么彻底,而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胸膛下那颗破碎的心脏已经逐渐停止跳动了。   马文新死了,但他却笑了,不仅是他对自己的嘲笑,也是因为在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祝安生脖子上的一抹绯红。   起身后不久祝安生也不支地跪下了,她的脖子上,一股血液正在不断汩汩地往外涌出,鲜血溅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滩比马文新那里更恐怖的血迹,可这一刻祝安生却欣慰地笑了。   老天爷待她不薄,她总归抢回了一线生机。   祝安生此时虽然在飞快失血中,但这样的失血速度,显然不是动脉被割破了,祝安生很快找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破裂口,然后她用右手紧紧遏止住了伤口上方的一厘米处。   事情也正如她猜测的,她只是被割破了静脉,有右手遏止后失血速度明显已经极其微小了。   祝安生庆幸自己还没死,但她此刻的情况也同样危急,她吃力地去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接通了池澄的电话。   “安生?安生?”   此刻的夜恢复了寂静,祝安生即使没开免提也能听见池澄焦急的声音,但祝安生已经说不出话了,她也必须要躺下阻止自己继续失血,唯一幸运的是,祝安生的左手摸到了一个小石块,祝安生就用这个小石块敲出了摩斯密码的求救信号。   “sos,医院,家。”   池澄毫不费力地破译出了祝安生的摩斯密码,几乎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拨打了120以后,池澄还不放心,他又给方重平打了电话。   和方重平打完电话以后池澄才知道,原来祝安生居住的小区旁边就是一家医院,方重平及时联系到了那家医院。   几分钟后,当看见疾驰而来的救护车,祝安生欣慰地笑了。她在池澄打来电话的一瞬间想出了这个搏命的办法,终于,她赢了!   ————   一天后,祝安生躺在病床上观看着《csi:拉斯维加斯》,她的脖子上缝了七针,医生救治她时还夸了她,如果祝安生没有及时自己止血,那么肯定会有生命危险的。   但就算知道了祝安生没有大碍,方重平却还是督促着医生帮祝安生把脖子包扎了个严严实实,祝安生知道自己害得方重平担心了,便一点也没反抗,听话地顺从了方重平的安排。   然后祝安生就被推进病房修养了。   期间方重平一直陪伴在祝安生的病床前,祝安生也一直乖乖听话,她是怕因为这次意外方重平会禁止她去池澄的研究所工作,万幸的是方重平好似因为太担心祝安生,根本没想起这一茬,祝安生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惜祝安生并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方重平识破了,只是方重平已经明白,他的女儿长大了,祝安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依赖他的小女孩儿了,她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如此勇敢。   就这么陪了祝安生一整夜,第二天方重平终于被祝安生赶回家休息了,因为不能说话,祝安生只能在画板上写字,她用了好几个感叹号才把方重平撵回去了。   随后祝安生就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CSI》,直到池澄的到来打破了她的这份惬意。   “状态还不错啊。”   池澄微笑着走了进来,他一改前两天休闲的打扮,穿上了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尤其他手里还拿着一束满天星,显然是来问候祝安生的,只是祝安生还没来得及欣赏他的美色,池澄的“问候”就已经将气氛破坏了。   祝安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哪里不错了,但好在她参加面试的时候就明白池澄只是嘴笨而已,便也不在意了。她只是可惜自己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不然她一定会还嘴回去的。   池澄一直走到祝安生的床边,然后将满天星花束递给到了祝安生手中,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说错了话。   “真是抱歉啊。”池澄说着收起了笑容,露出了歉疚的神情。   他今天没戴眼镜,祝安生能看清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池澄现在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什么意思?】   祝安生不明白池澄的话,她只能拿起身旁的画板写下自己的疑问。   “马文新之所以会找到你,是因为那天晚上你走后我和他讲述了你的推理,我那时候没想到他会是凶手,所以你现在受伤,我应该负全部责任。”   【原来如此】   祝安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可以怪罪池澄的,可是当她看见池澄歉疚的样子,她就完全生不起气来。   【我涨的工资要在赌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倍】   祝安生写下了自己“原谅”池澄的条件,池澄当初利用她的好奇心趁火打劫,她现在抓住机会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成交。”   池澄爽快到让祝安生差点怀疑自己,这还是那个斤斤计较一直喊穷的池澄吗?她有些后悔没多敲诈池澄一点。然而祝安生不知道的是,池澄在刚刚那一刻松了一口气,池澄原本还担心经历生死危机的祝安生会产生心理阴影抗拒工作呢。   祝安生没有让池澄失望,她是池澄见过最坚强勇敢的人之一,池澄明白祝安生大约是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人。   “现在案子已经结束,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你先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我算你带薪休假,等你把伤养好,就来报道吧。”   【这么着急?】   “研究所那边新接了一个案子,我需要回去看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已经联系上江雪的家人了,他们真正赶来认领江雪的遗体,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池澄的话,祝安生明白自己应该高兴的,她的推理是正确的,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和我讲讲马文新吧,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想要知道真相。】   池澄知道祝安生是想了解案情,他便耐下性子准备给祝安生叙述,只是他刚说出第一句话,祝安生便在一个激灵中竖起了鸡皮疙瘩。   “其实,马文新并不是马文新。”   ☆、Chapter·16      【马文新不是马文新?】祝安生听得糊涂,立马疑问道。   “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觉得犯下这几起命案,以及伤害你的那个人,已经不算是马文新了。”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这三起碎尸案吗?马文新的手法是如此专业,且除了第一次抛尸之外,他的后续两次作案事实上都把尸体处理得很好,如果不是老天爷让那个渔夫打捞起了季红梅的尸体,那么这起连环杀人案可能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但是你说说,如此谨慎,作案手法又如此完美的凶手,他为什么会一连三次都要固定在河角古镇杀人和抛尸呢?”   “马文新住在市区,他每一次作案都需要驱车好几个小时才能赶到河角古镇,如果他是为了躲避嫌疑才选择在河角古镇杀人,但他又为什么偏偏固执地一直将尸体抛弃在河角古镇呢?他可不能是嫌麻烦,因为他已经舍得花好几个小时开车到河角古镇杀人了,那他杀人之后又为什么不干脆带着尸体开车到更远的地方进行掩埋呢?”   祝安生默默暂停了电视剧,她在认真思考着池澄提出的疑问。   为什么呢?这确实让人不解。   “我把这些问题都埋在了心里,直到我确认凶手的碎尸手法具有法医的专业习惯,以及发现马文新买夜宵的这个破绽后,我请刘队长帮我查了河角古镇往前三十年里的所有档案记录,终于,在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刘队长查出了马文新的秘密。”   祝安生想起了昨天池澄给她打电话时有两次停顿,想来那第一次停顿就是因为刘队长查出了池澄想要的信息,所以才打断了池澄。   “马文新非常聪明,即使在我所交手过的罪犯里,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但他为什么会犯下小范围连续犯罪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有一定的心理恋物情节,就好像一些连环杀人犯选择目标的标准有可能是受害者穿的一件红衣服,又或者是受害者使用的一种香水,而马文新执着和追求的——是地点。”   “他为什么要在河角古镇杀人碎尸?又为什么一定要将尸体抛弃在河角古镇?那是因为他必须这么做!”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才导致他产生了这样变态扭曲的心理。而很多变态杀人犯之所以会犯下如此罪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他们曾经的一些经历所致,这其中更多的罪犯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伤害,后来也没有得到及时正确的引导,才导致逐渐扭曲,最终沦为杀人狂魔的。”   “所以我按照这个思路让刘队长去查了发生在河角古镇近三十年来的卷宗,马文新今年28岁,这样就能确保不会遗落什么重要的线索了,最后刘队长果然找到了一起发生在二十二年前的血案。”   【二十二年前,马文新六岁?】   祝安生潦草地写下了一句话,她只恨自己还不能说话,无法完全痛快地和池澄谈论案情。   池澄看着祝安生写下的话则默默点了点头。   “二十二年前,河角古镇派出所接到了一起来自一个小男孩儿的报案,小男孩儿一身血衣地出现在了派出所里,根据当初接待此案的老警察回忆,那个小男孩儿当时两只眼睛都充了血,通红通红的,嘴巴里一直在念叨,救救妈妈’,‘妈妈流血了’这样的话。”   “老警察当时被小男孩儿衣服上大片的血迹给吓坏了,轻言细语地问了好久,小男孩儿才说出了一个地点。而当警察赶过去,看见的是一个血人般的痴傻男子,他是河角古镇里一个有名的流浪汉疯子,而他的手上拎着一把刀刃残缺的菜刀,菜刀上除了血迹,老警察还看见了一点鲜红色的、肉糜般的东西沾在上面,一同赶到的几个民警当时就吐了,老警察的定力稍好些,一直到处理完那件案子,回到家,这才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只是从此他也改了口味,变得只吃素食了。”   【那个小男孩儿就是马文新?】   祝安生在池澄叙述的过程中写下了这个问题。   “是的。”池澄肯定地回答了祝安生的问题。   “你杀死马文新之后,户水市警局迅速破案,三名死者的头颅也最终在马文新家里被发现,头颅全都用福尔马林浸泡着,装在玻璃罐里。”   祝安生点点头,她知道像马文新这一类的罪犯都是喜欢留下受害者的某种东西,以此来完成一种病态的收藏心理。   【那你之前说的,马文新不是马文新了,又是什么意思?】   祝安生一直都记着池澄方才的那句话,池澄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明白他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警方在搜查马文新家的时候,除了受害者的头颅,还在一个积灰的柜子里发现了一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精神疾病?】   “警方找到药物后,经过鉴定,这是国外的一种治疗间歇性人格分离的药物。”   听到间歇性人格分裂这个词,祝安生显得有些吃惊,她很快写下了四个字:   【人格分裂?】   池澄再次点了点头。   祝安生得到了池澄的肯定,但她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人格分裂这个名词早已经被各种小说电影用到了烂俗的地步,可真切地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祝安生还是有一种虚幻和恍惚的不真实感。   【马文新的母亲死后,他没有接受心理治疗吗?】   看见祝安生的疑问,池澄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然后他才提醒祝安生道:“中国发展得确实很快,你比马文新还小几岁,你不太了解二十二年前中国的情状也可以理解,但其实哪怕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中国人对精神疾病的认知和了解还是不够,所幸近些年这种情况也一直在改善,我想未来像马文新这样的悲剧,应该会减少很多吧。”   祝安生有点脸红,当初她父母逝世后,方重平一直都在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来着,所以在她的世界里一直缺乏对现实情况的了解,原来她一直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都是方重平对她无微不至的疼爱和呵护。   “我分析,因为当初看见母亲被一个天生智力缺陷的流浪汉砍死并分尸,这给马文新带来的极大的心理阴影和创伤,而他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心理治疗。他的父母只是到户水市打工的建筑工人,本身文化水平并不高,那天恰好是马文新母亲带他去河角古镇游玩,想奖励他考了年级第一,却没想到最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意外发生后马文新的父亲就带着他回到了老家,那里只是个小县城,就更没有对心理医生的概念了,马文新在诸多巧合与不幸之下终于诱发出了间歇性人格分离。”   “但其实你知道吗,我相信马文新本质上是善良的,不然他不可能会在成年后,在有知识有能力以后主动去吃药,我相信他肯定想要治好自己的心理疾病,只是他的对手已经太过强大了。”   【对手?】   这两字令祝安生感到心惊!   “警察发现马文新的药物后,我也去检查了现场,这才发现马文新的药物被束阁在一个积灰的柜子里,马文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药了。”   没吃过药?对手?这些话不断在祝安生的脑子里碰撞,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马文新本质上一定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母亲被杀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这导致他心中最黑暗的一部分被勾了出来,最终这些黑暗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形成了另一个变态扭曲的人格,所以马文新才会主动去吃药,他望能救治好自己的心理疾病。”   “只是可惜,他最终没能战胜那个黑暗的人格,当他原本善良的人格在挣扎多年后彻底被压制,他也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可怕的怪物!”   “我猜这个时间并不长,就在第一个死者遇害前不久,马文新的黑暗人格已经被压制了太久,所以他才会开始疯狂作案!”   说完,祝安生和池澄都沉默了良久。   祝安生忽然觉得心里传来一阵绞痛,她完全能理解当初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儿,那个六岁的马文新,当他亲眼目睹了母亲死亡的惨状,他会有多无助,多害怕,一下子祝安生也能回想起自己曾经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可是祝安生终究比马文新幸运,方重平无比地疼爱她,奶奶也很喜欢她这个孙女,是他们给了祝安生最无私的爱,祝安生才能安然长大。   祝安生想象不到,当马文新善良的人格被一点一点杀死,他该有多绝望?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他的一生都是一场极致痛苦的哀乐。   然而更让祝安生后怕的是,是否有那么一种可能,如果当初没有方重平的帮助,她是否,也会成为又一个马文新?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强烈安利一下美剧《csi》,下饭神剧。   ☆、Chapter·17      一冒出这个想法,祝安生就感觉不寒而栗。   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   【这些事,有人知道吗?】   祝安生忽然刷刷地写下了这句话。   “案子已经结了,真相也早已经随着马文新被掩埋,我们也只是在证据里发现蛛丝马迹,然后去拼凑出马文新的人生,可,又有谁在乎呢?”   “案子已经结束了。”   池澄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轻,可祝安生却感觉仿佛看见了一扇无比厚重的巨门被轰然关山。   【马文新的父亲呢?总该有一个人知道真相,总该有人了解马文新遭受过的痛苦啊!】   祝安生还在写着,可她的眼眶却早已通红,她有些不甘地将画板递到了池澄的面前。   池澄看着画板上的字,又看了看一脸固执倔强的祝安生,他开始疑惑了。   “这重要吗?”   【至少对马文新来说,很重要!他一直都那么努力地活着,而证据已经告诉了你真相,你想要就此掩埋它吗?】   祝安生再次递出画板,池澄这下终于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了当初方重平对他推荐祝安生时说的话。   祝安生非常优秀,池澄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在夸奖祝安生的才智,但他今天才发觉,这句话还有别样的意味,他还记得他看过的一部电影,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祝安生身上看见了彩虹一样绚烂的光芒。   池澄突然没忍住,竟然痴痴地笑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池澄说着,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证物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个药瓶。   祝安生接过药瓶,有些吃惊。   “这个证据没什么用,而且案子已经结了,我就要了过来,原本的打算是当做素材写进我的下一本书,现在给你吧。”   祝安生握着药瓶还有些发怔,可池澄却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在美国等你,不过希望你做好准备,你总不能在未来的每一个案子里都弄成这样吧,就这一次,以后这种事我肯定不会给你算成工伤的。”   祝安生无法说话,而写字太慢,她来不及反驳池澄就早已离开了病房,祝安生只能握着药瓶狠狠地咬了咬牙,她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她到了美国以后,她一定不会放过池澄的!   ————   八天后,因为祝安生的身体素质非常好,那个只伤到了静脉的伤口如今竟然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繁复的包扎也换成了最简单的包扎,祝安生去美国的日子也基本定下来了,只是在去美国之前,她还有最后几件事要做。   池澄临走前除了把药瓶交给她,第二天祝安生还收到了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的是池澄这一次破案的酬劳。   根据池澄的意思,他会把这个案子写进他的新书里,而出版才是他收入的重头,所以他拜托祝安生将他这次的酬金分成两份,然后送给季红梅与江雪的家属,至于另外一名死者,她如今只剩下一副破碎的骨架,祝安生都不知道,她的亲人还有没有找到她的那一天。   祝安生越想越觉得难过,于是她决定把钱送完后,先去埋葬那个无名受害者的公墓祭奠一下,然后才把药瓶给马文新的父亲送去,只是计划虽好,但祝安生却没想到她恰好撞上了江雪入土为安的日子。   祝安生根据问来的地址找到了火化江雪尸体的殡仪馆,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江雪的灵堂。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被悲伤侵染得褪了彩色的黑白,悲伤的气氛浓郁得仿佛能化作眼泪流下来。   “您好,请问您是江雪的母亲吗?”   祝安生走到了灵堂正前方,一个正站在江雪遗照前的妇人身旁,她用了极其轻柔的语气问道。   这位妇人第一遍甚至都没能听到祝安生的讲话,直到祝安生第二遍唤她,她才如梦初醒。   “嗯,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位极有教养的夫人。   “您是江雪的母亲吧?”   “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是受人所托,帮您女儿找到凶手的池澄先生拜托我给您带来一点心意,希望您能保重。”   祝安生说罢将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里面装着池澄的一半酬金。   妇人接过信封却没有拆开查看,她只是在一直盯着祝安生的脖子,祝安生被她古怪地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直到她轻咳一声后,那位妇人才再次缓过神来。   “我听说李警官说,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帮我的女儿找到了我们,后来她甚至被凶手割伤了脖子,李警官没有告诉我那个姑娘的真实身份,但我想,那个姑娘就是你吧。”   祝安生一愣,妇人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她也很快猜到妇人口中的李警官是谁了,一定是小李那个大嘴巴。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见到了女儿。”   妇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说罢还要给祝安生鞠躬,祝安生赶忙制止了她。   “都是我应该做的。”   及时阻拦了妇人,恰好这时一名约莫六十岁的男人也走到了妇人身旁,那男人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祝安生,随后祝安生只听他对着妇人说道:“时候到了。”   “我知道了。”妇人点点头,随后她又看见了祝安生,便向那个男人介绍祝安生,“老江,这位姑娘就是帮女儿找到了我们的人。”   男人闻言布满褶皱的脸上明显地抽动了几下,然后他也诚挚地对祝安生道了谢,祝安生面对两位老人的感谢有些不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池澄要故意让别人来帮他送钱了。   “对了姑娘,我女儿马上就要下葬了,你能帮我们送她一程吗?我觉得她会很感激你的。”   祝安生点了点头,不过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有点好奇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案子已经破了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江雪今天才准备下葬呢?”   妇人闻言以后忍不住又是一阵悲伤,但她还是帮祝安生解决了疑问。   “在接到警方的消息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雪儿已经死了,更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年纪轻轻就夭折了的外孙!”   “雪儿的男朋友当初出了车祸,我们是事后三个月才发现雪儿怀了孕的,可是雪儿却不愿意打掉孩子,甚至因为这件事和我们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甚至搬到了上海,从此便了无音讯,我们为此一直都很后悔,可惜却联系不上雪儿,唯一没想到的是,再次得到她的消息会是这样的结果。”   “都是我的错,”男人在一旁懊悔地说了一句。   “所以我们打算将雪儿葬在她最爱的儿子旁边,便耽搁了几天。”   祝安生恍然大悟,明白了两位老人的苦心,可惜从他们的讲述里,祝安生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充满抱歉和后悔得故事。   随后祝安生与江雪的亲属一起送着江雪的骨灰,将她葬在了她的儿子江南枫的旁边。   葬礼完成,江雪的父母依旧留在墓前不肯离开,下葬的那一刻,这位端庄的母亲终于没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祝安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只能红着眼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一刻,她陡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荫下竟然正有一名中年男子正注视着他们。   那男子看见了祝安生的目光,立马就想转身离开,祝安生的心中有疑,便飞奔着追了上去。   “站住!”   中年男子被祝安生厉声一喝,竟然跑得更快了,可祝安生怎么可能答应?她平日里锻炼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所以即使面对一个中年男子她也轻松地追上了这人。   “你是谁?”祝安生阻拦在中年男子的身前质问道。   中年男子把脸偏向一边,完全没有回答祝安生的意思。   “你是要逼我报警吗?”   祝安生威胁道,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男子肯定有问题。   男子被祝安生这一激,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虽然明白自己没有犯法,但他确实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大,他只是怕自己会惹恼这些受害者的家属。   “我就是马文新的父亲。”中年男子勉强地回到道。   “什么?”   祝安生惊叫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要找的马文新的父亲竟然就这么自己主动地出现了。   “那你来干什么?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江雪的葬礼在这里?”祝安生保持警惕地问道。   “我家那个畜生干出了这种事,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来送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程,都是我的错,养出了这么个畜生!我对不起那些无辜的孩子!”   祝安生瞧见这中年男子痛苦扭曲地说道,他的眼泪刷一下就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划过土黄的脸颊,上面全是岁月风霜的沟壑,最终留下一道曲折的泪痕。   祝安生感觉心底有撕裂一样的疼痛,这是她办这个案子以来最难过的时刻。   忽然,祝安生想起了自己兜里的那个药瓶,她连忙把药瓶掏了出来,然后递到了那个中年男子布满粗茧的手里。   “做错事情的不是马文新,他还是那个善良的孩子!”   中年男子听到祝安生的话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他又望了望手里的药瓶,上面写着天书一样的文字。   “马文新当初因为母亲的死受到的打击太大,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心理医生的帮助,他得了人格分裂,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一直都在吃药,他一直都很努力,只是他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他没有战胜身体里那个邪恶的自己,但你要明白,他还是你那个聪明善良又努力的好孩子。”   中年男子对祝安生的话一知半懂,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了。   他就知道,他的儿子那么善良,那么懂事,他怎么会是一个杀人狂魔呢?   中年男子还想起了曾经,曾经马文新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死活也不打开门,直到他再次打开门,他就又是那个乖巧懂事的马文新了。   中年男子就知道,他的儿子一定是善良的!   祝安生不知道中年男子的想法,她只看见这个中年男子紧握着手里的药瓶,整个人就好像个孩子一样哀嚎痛苦,他甚至已经悲伤到无法站立了,他蹲下身子蜷缩着,可依旧把药瓶紧紧地护在怀里,就曾经怀抱着一个婴儿。   祝安生感到一阵鼻酸,她仰头想要阻止自己流泪的冲动,可她却只看见一大片乌云笼罩了户水市的上空,笼罩了这个偌大的、聚集着几千万人的大都市。而在这个城市,几千万的人类每一分每一秒都上演着截然不同的故事。   祝安生忽然默默低喃了一句。   “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18   直到走下飞机,祝安生都还有一种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她瞧着那些与自己完全不同肤色的工作人员有些迟疑地踏上了这片土地,她真得来到美国了。   自己的梦想就要这么实现了吗?祝安生想着兴奋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而可惜,她并没有闻到香甜的味道。   通过出口通道的时候,祝安生看见了在通道一旁的等候区里,有一块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她顺着牌子往下看,瞧见了一个面容精致可爱的女孩儿。   祝安生瞧见那个女孩儿的同时,女孩儿也看见了她,女孩儿有些兴奋地呼唤了两声,祝安生一边惊奇这个女孩儿怎么会认识自己?另外一边又对美国人说中国名字时的怪异感给逗笑了,但祝安生还是能理解的,毕竟英语里是没有音调这种东西的。   “嗨,你好。”   祝安生走上前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乔治娜,是池澄让我来接你的,你比照片上更漂亮。”   乔治娜说着就给祝安生来了个拥抱,祝安生还没太适应美国人的热情,肢体僵硬地和乔治娜完成了拥抱。   “你饿了吗?”乔治娜首先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祝安生想起了自己在飞机上吃的水果。   “那我先带你去池澄的家,把你的行李安顿下来,怎么样?”   祝安生刚要点头同意,可猛然她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脑子转过弯儿后,她用困惑的目光看向了乔治娜。   “池澄的家?”   “怎么,池澄没告诉你吗?他以前的助手也都是住在他家里的,不过你放心,池澄的家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大房子,就算整个研究所的人住进去都很宽敞,而且池澄也不经常在家的,所以他才让助手住在他家里,顺便也能帮他打理打理别墅啊,况且这样一来你不也少了一份租金的烦恼吗?池澄是免费让你住的。”   听到乔治娜的解释,祝安生的理智告诉她这很合理,但情感上她却还是感觉有点别扭,不过转念一想,祝安生想到自己如今身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能有个会说汉语的室友那也不错,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长期说英文而导致汉语水平下降了。   “那麻烦你了。”   简单地思索后祝安生就不再矫情,同意了入住池澄的家。   乔治娜开车的时候有意地穿过了两个区,目的是为了让祝安生浏览一下纽约的景色,最终才载着祝安生驶入了纽约中心——曼哈顿区。   祝安生一路上看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禁想起了劳伦斯.布洛克的小说,《八百万种死法》。   和户水市一样,在纽约这样鱼龙混杂的大都市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故事。   祝安生第一眼就被池澄的家震撼了一下,在曼哈顿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池澄的家竟然是一栋五层楼的Townhouse联排别墅,而池澄这个阴险的家伙竟然还跟她哭穷!而且还为了她那点可怜的工资和她斤斤计较!   祝安生暗叹了一句,她当初说池澄是阿巴贡果然没有冤枉他!   乔治娜去按了好几下门铃,见无人回应后果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她知道池澄最近在帮纽约警局处理一件棘手的案子呢,说不定昨天根本就没回来睡,又在研究所里加班了。   “我们进去吧。”   乔治娜说着还帮祝安生分担了一个行李箱。   拉着行李箱,刚走进池澄的别墅,祝安生就再次被震惊了一下,这栋房子的外表明明非常古朴,但别墅内部却是极美的现代风格装饰,乔治娜笑盈盈地看着祝安生的反应,这让她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栋房子时的自己。   “这还不够呢,你以后一定要享受一下地下室的游泳池,那才是享受。”   “地下室的游泳池?”   祝安生说着不可思议地踩了踩地板,生平第一次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社会阶层的区别,她当初还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因为金钱犯罪呢,可如今当面对足够大的冲击,她竟然也开始能理解那些犯人的一部分心理了。   “你知道吗,这房子还是全纽约最顶尖的设计师亲自装修的,这还是靠了池澄的人脉才请到那位设计师的呢。不过我一直觉得像这样的装修很夸张,虽然漂亮,但实在太不像正常人住的了,为了保持这样完美的状态,每天都必须要有清洁工打扫,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们能懂的,不过池澄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这样一看他和这栋房子倒是确实很配。”   “走吧,我带你去汉纳姆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不过你不要担心,那个房间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床单被子都是全新的,以前我们研究所里的同事都是羡慕汉纳姆,但现在该轮到羡慕你了。”   乔治娜开玩笑地说道,祝安生也确实被她逗笑了,但更多的是被这位初次见面的同事的体贴给感动到了。   “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你就不怕我把你开除吗?”   乔治娜和祝安生说话间却没有注意到,别墅里的电梯正在缓缓下来,池澄穿着一袭正装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也是等电梯门打开后两人才瞧见了他。   “那正好啊,反正我工作能力这么强,明天我就能找到下家,你信吗?”   池澄说不过乔治娜,便主动放弃了,他转而看向了祝安生,可不知为什么,祝安生忽然觉得她有点不敢直视池澄的目光,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刚到异国他乡,还有些不适应的缘故吧。   “你来了,怎么样,坐飞机累吗?”   池澄轻柔关切的声音让祝安生有点动容,分别了半个月,池澄似乎变得迷人了许多?只有乔治娜在一旁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祝安生。   “还好,我在飞机上睡过了。”   “伤口恢复得也不错啊,不亏是干掉连环杀手的人。”池澄盯着祝安生脖子上拿到已经变成粉红色的疤痕说道。   乔治娜听闻池澄的话这才注意到了祝安生脖子上的疤痕,她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了祝安生,又想起池澄说的“干掉了连环杀手”,祝安生的形象一下子就在她心里变得神秘起来,她决定一定要挖出这段故事!   “安生,你干掉了一个连环杀人犯吗?”乔治娜惊奇地向祝安生问道。   “那是个意外。”   祝安生想起了马文新悲惨的一生,并没有想多谈的意思,但乔治娜的八卦之魂已经燃烧,这导致她没有注意到祝安生情绪的变化,好在池澄发觉了这一切,他急忙帮祝安生解了围。   “好了,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安生你先上去放行李,我去取车,今天研究所里还有好几个案子等着我们处理呢。”   “你这个吸血鬼,安生才第一天来你就让她工作,还有没有人性啊你个混蛋!”   乔治娜一下就忘记了连环杀手的事,开始为祝安生打抱起不平来,不过祝安生知道自己已经带薪休了半个多月了,马上工作她倒是完全没有意见。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的第二间。”池澄不去理会乔治娜的控诉转头对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默默接过乔治娜帮她拎着的皮箱,然后坐电梯上楼放好了行李。   十分钟后,祝安生走出了别墅,池澄已经和乔治娜坐在车子里等她了,瞧见车子的第一眼她还有点惊讶,相比于池澄三千万美金的房子,这辆三十万美金的宝马还真有点不够看,可是等她上车以后才恍惚地明白了其中原因。   祝安生上车后池澄却没有着急启动,而是拿出了一串钥匙递给祝安生。   “研究所的钥匙,还有家里的钥匙,都在这儿了,至于这辆车的钥匙,就需要等你先把驾照考下来再给你了,你在中国是有驾照的,考一个美国的驾照,应该不难的吧。”   祝安生自动忽略了池澄关于驾照的那番话,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了宝马钥匙上。   “这车是给我的?”   “当然了,美国不比中国,没有车完全是寸步难行,这车在你任职期间就算研究所给你的代步工具了。”   听完池澄的话,祝安生独自思索了好一会儿,她对这突如其来惊喜还有些接受不能。   “我如果把这车弄坏了怎么办?我的工资可要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赔给你呢!”   “研究所里每个人的车我都有帮忙上保险的,这是员工福利。”   祝安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池澄的侧脸,她如今才明白方重平是给她找了一份怎样美好的工作。   “池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祝安生已经吃惊到开始说中文了,弄得坐在后座的乔治娜一头雾水。   “你说吧。”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只是一个主要业务帮助警方破案的研究所,恐怕赚不了这么多钱的吧,就算是版费,你不是也说都投入到研究所里的设备了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啊?你不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吧。”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忽然对着她神秘一笑,看着他的这个笑容,祝安生再一次发现她有点不敢直视池澄了。   “对呀,曼哈顿里有好多富太太,她们每个周末都很寂寞,我就会去陪她们。”池澄用一种极暧昧的语气说道。   祝安生目瞪口呆地望着池澄,她回想起了她当初和池澄第一次见面时,她对池澄的调戏。   难道她真是个神算子不成?当初的一句戏言竟然也能命中事实?   池澄被祝安生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然后立马话锋一转:“然后她们就会给我很多钱,去调查她们的丈夫是否有婚外恋,也有一些富贵小姐的家人会让我帮他们调查女婿的家世是否清白,不过最重要的嘛,还是因为我前几天刚把上一本书的电影版权卖出了,也就卖了三百万吧,因为我还会得到一些票房的分成,所以降了些价格。”   池澄用飞快的语气说完了一大段话,祝安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明白,她竟然被池澄戏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一部正在上映的纪录片,《二十二》。   ☆、Chapter·19   “无聊。”   祝安生白了池澄一眼,池澄见状不禁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你们在说什么?”乔治娜听不懂中文,不过她却发现了祝安生的情绪变化,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说了一个非常无聊的玩笑,他总是这样吗?”祝安生指着池澄对乔治娜解释道。   “池澄在开玩笑吗?”乔治娜露出了一脸古怪的神色,“我记得他从不开玩笑的,反正我没听过他说笑话,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讲笑话很浪费时间的吗?”   乔治娜的话把祝安生也弄糊涂了,在她的印象里池澄还算是挺开朗的呀,怎么从乔治娜的嘴里说出来,池澄好像变成了一个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了?   祝安生和乔治娜两人心中各有疑惑,于是她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开车的池澄身上,池澄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祝安生二人,因为他也是在听了乔治娜的话以后,才发现了自己的这点怪异举止。   好像事实确实如此?池澄回想了一下,终于勉强承认了自己的差异,他甚至都没发觉这一点,可这是为什么呢?自己怎么会开起那种无聊的玩笑了?   池澄有点懊恼,他不喜欢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   “乔治娜,你的毒物分析呢?做好了吗?”   池澄把工作拉出来背了锅,强行转移了那个尴尬的话题。   “有我出马,这件事还能解决不了吗?实验已经快结束了,我猜迈克尔正在打印分析结果报告呢。”   池澄露出了微笑,祝安生看着他忽地便想起了当初与池澄分析河角古镇连环杀人案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也是坐在车上,祝安生还记得那时候池澄带给她的震撼,而她如今终于发觉了,似乎每一次进入工作状态后的池澄都会变得格外迷人。   “干得不错。”池澄夸奖了乔治娜一句。   祝安生听得好奇,便主动询问道:“毒物分析?是毒杀案吗?”   “对了,我都忘了,安生你才来纽约,都不知道呢,纽约城里刚出了一个往超市饮料里下毒的杀人狂,至今为止已经有两个人因为中毒而抢救无效死亡了,纽约警方为了尽快破案就和我们合作了,我的工作就是帮池澄分析出歹徒用的毒yao品种。”   “犯人是怎么下毒的?”   “用针管通过瓶口注射,不过新闻报道后大家购买饮料时都会挤压瓶子测试一下是否有针孔,所以除了那两名运气不好的受害者外,目前为止,倒是没有再出现新的受害者。”   祝安生闻言点了点头,乔治娜说得很清楚。   “那我们现在去就是处理这件案子吗?”祝安生这一次是向池澄提问,她本能地以为自己也是要去帮助池澄调查这件案子,可是池澄的回答却令她颇为意外。   “不,这件案子现在只要等拿到乔治娜的分析报告,那就很简单了,因为我们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所在的街区,现在只需要调查一下哪些人能接触到致命性的毒yao,最后和乔治娜的分析结果比对一下,就能找到凶手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到研究所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正好乔治娜如今的实验基本已经完成了,就让她带你了解一下好了。”   乔治娜听到池澄的安排表示没有异议,她为了分析饮料里的毒yao成分,已经高负荷工作了两天,如今能得到一份如此简单的差事,她正求之不得呢。   祝安生略微有点失落,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投毒类型的凶手。这种类型的凶手通常都会具有反社会型人格,是少见的罪犯类型,如果能参加,会是一次很好的经验,不过她也确实需要先了解自己的工作环境,祝安生最终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池澄的安排。   三十分钟后,祝安生一行人来到了远离纽约繁华区的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不高,只有七层楼,乔治娜和祝安生解释了一下,二楼和地下二楼的A区都是属于池澄研究所的工作区域。   祝安生稍微有点不解:“为什么会间隔得那么远呢?”   乔治娜神秘地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和尸体一起工作的,地下二楼的A区是冷藏间和解剖室。”   祝安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池澄要去拿分析报告,就与她们先行告别了,乔治娜则带着祝安生先到地下二楼进行参观。   然而仅过了五分钟,祝安生和乔治娜就离开了地下二楼,因为她们去的时候,法医杰弗里和他的助手布莱恩正在帮纽约警局解剖一具从河里捞出来,已经巨人观的尸体。   乔治娜早已经被这恶臭熏得落荒而逃,祝安生也是心想着要保持初次见面的礼仪,这才强忍着和杰弗里与布莱恩打完了招呼。   匆匆地离开地下二楼,祝安生与乔治娜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解剖室会在地下二楼了吗?”乔治娜惊魂未定地说道,她觉得她今天恐怕很难吃下晚饭了。   祝安生理解地点了点头,她自问承受能力不错,但那具巨人观外加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还是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回到二楼,继续参观池澄的研究所,看着琳琅满目的仪器,以及种类繁多的实验间,祝安生这下终于明白了池澄口中的“穷”绝对不是夸夸其谈的了,这里根本就是刑侦专业者的天堂!   “真是夸张。”   祝安生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也难怪池澄的研究所破案率会那么高了,这么多仪器那可全是靠钱才能砸出来的。   一路走走停停,祝安生和乔治娜花了四十多分钟才把整个研究所给逛完了,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在了祝安生探索各类器械上了,最终两人来到了最后一片“未知区域”。   “这里只有池澄才有办公室吗?”祝安生瞧着那道紧闭的办公室门好奇地问道。   “对啊,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工作结束了呢就会去我们刚刚去的休息室里休息喝咖啡看书之类的。”   “但是我们真得能进去吗?”祝安生迟疑地问道。   “放心吧,池澄从来都不会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在办公室这种地方的,不信,你去问问汉纳姆不就知道了。”   乔治娜虽然嘴上说着让祝安生去找汉纳姆确认,可行动上却早已经伸手去推门了,祝安生还没反应过来,池澄办公室的大门就已经被乔治娜打开了。   “这,这就是池澄的办公室?”   祝安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咳咳,我想可能是因为汉纳姆转到实验室去了,池澄没了助手,所以这段时间都没人打扫的缘故吧。”   乔治娜有点尴尬地说道,她原先期待的池澄办公室的里秘密全都没有,她的眼前只有各种小山一样的纸盒子以及让人眼花的档案文件。   “这些都该助手整理吗?”   祝安生呆滞地问道,乔治娜只能给予安慰的表情。   “池澄太忙了,他不能处理这些小事也能理解,而且为了节省时间他专门建立了一个私人电子邮箱,除了那个邮箱里的信息他会亲自处理外,剩下的其他事务从前就基本都是汉纳姆在帮他处理了,汉纳姆会在处理得信息里选择重要的事务报告给池澄。”   祝安生如今才终于明白池澄为什么要她来研究所了,可惜谁让她现在是领池澄工资的人呢?   乔治娜最后同情地安慰了祝安生几句,带祝安生参观完研究所,她也要赶回实验室去了,最后这办公室前就剩下祝安生一个人了。   祝安生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进了池澄的办公室开始帮他收拾起来。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祝安生才将将把那些杂乱的档案资料给归置好,她长舒了一口气,但没休息多久,她便再次投入到池澄办公室里的那堆纸箱中了。   这些纸箱大约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快递,祝安生只是将它们码放整齐,避免占据更多的空间,直到她拿到了一个足有一米多的长条三棱形的快递纸箱。   不过吸引祝安生的并非这奇怪的纸盒形状,而是那封贴付在纸盒上的信件。   从快递单上,祝安生知道这个快递是两天前送来的,不过奇怪的是这个快递却没有详细的寄送地址,但最令祝安生奇怪的还是那封贴在纸盒外壳上的信。   怎么会有一封信呢?这封信是给池澄的吗?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寄过来,要贴在这纸盒上呢?   祝安生不明白。   终于,好奇心迫使着她揭下了那封信,同时她还打开了这个奇怪的快递,不过外形虽奇,里面的东西倒是很平常——一把黄色的,拐杖外形的直杆伞。   谁会给池澄寄一把黄色的伞?祝安生还是不能理解。   终于,祝安生拆开了那封信。   祝安生没有发现,每当一个字眼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瞳孔就会睁大一分。   【您好,池澄先生.   这是一封求助信.   希望不会冒犯到您.   与来信一起寄来的是一把送给您的伞,以及我的一点小把戏.   如果您能找出我的小把戏,那么我将正式委托您帮助我.   当然,我会给予您一笔无比丰厚的酬劳.   只要您能通过我的考验,您将会明白一切.   我在这里诚挚地恳求您,请您帮帮我,我已经快要堕入地狱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小把戏是什么了吗?我已经给出了线索,大家可以猜一猜。   ☆、Chapter·20      看完信,祝安生呆愣了好几秒,然后她忍不住又重新将信仔细阅读了一遍。   这封信真得是给池澄的,而且还是一封求助信,可是这封信的主人究竟想要求助什么?他所说的考验又是什么?   祝安生的眉头微蹙,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把黄雨伞上。   这把黄雨伞是随信一起寄来的,信中也提到了这一点,可是如果这个人真得只是想求助池澄,他为什么要给池澄寄一把雨伞过来?   黄雨伞上有问题!   这是祝安生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黄雨伞端详了起来,看罢后,她干脆直接撑开了黄雨伞,可是无论她如何细致地观察,她始终没能在这把黄雨伞上发现什么异常,要说唯一奇特一点的就是这把雨伞的颜色了,那是一种接近柃檬黄的美丽颜色。   祝安生又重新拿起了那封信,她盯着信上“小把戏”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此古怪的一封信,还有一把黄雨伞,寄出这封信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祝安生陷入了迷惑,她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事告知池澄,池澄得知后也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告诉祝安生,他正好也要回研究所取一份资料。   祝安生把信和黄雨伞,连同那个快递盒子都放在了一旁,然后她开始继续收拾起池澄的办公室,只是这一次她显然没有了之前的干劲,因为她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了那封求助信和那把黄雨伞上。   约莫有二十分钟,祝安生的整理进入了尾声,池澄也终于回到了研究所。   池澄推开办公室的门,首先被整洁的景象惊艳了一下,然后他对祝安生露出了一个微笑。   “麻烦你了,这段时间我的心思都在那件投毒案上,也没在意这些。”   “拿人钱财,ti人消灾。”   祝安生平淡无波地说道,好似一点也不在乎,不过她的心底却涌出了一股欢愉。   “这就是那封信吗?”   池澄注意到了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张纸,以及信纸旁边的那把黄色雨伞。   祝安生点了点头,她给池澄让了路,池澄走到办公桌旁,瞥了一眼那把黄雨伞后,转而拿起了信,细细阅读起来。   不多时,池澄便看完了信。   “怎么样?”祝安生见池澄看完了信,便问道。   “没什么,这把伞也是一起寄过来的?”   池澄没有回答祝安生,反而自己问了一个问题。   “对,你有什么印象吗?既然这个人把信寄给了你,又在信里说需要你的帮助,他肯定是了解你的,你知道给你寄信的人是谁吗?”   池澄拿着信,没有立刻回答祝安生的疑问,沉思了片刻以后,他又对着祝安生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这么有名的人,认识我的人数不胜数,就这么一封信,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寄给我的呢?说不定这只是个恶作剧呢?”   “恶作剧?”   祝安生重复了一句,她不否认池澄说的这种可能,毕竟这封信确实很奇怪,只是她有一种直觉,这封信的主人,确实需要池澄的帮助。   “那这把伞呢?信里面说他有一个小把戏,是对你的考验,而他给你寄来了这把黄雨伞,你知道黄雨伞是什么意思吗?”   听到祝安生这么说,池澄才终于拿起来了那把黄雨伞,他随意地左右打量了一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祝安生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发觉了池澄神情的变化。   “这把伞——”   “很漂亮。”   祝安生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喝水,她还以为池澄看出什么端倪来了,结果他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祝安生对池澄感到失望,她重新拿起那封信,开始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如果这真得只是个恶作剧呢?”池澄见祝安生认真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那如果真得有人需要帮助呢?”祝安生严肃地反问池澄。   “或许是我的一个粉丝,他喜欢我,所以送了我一把伞呢?”   祝安生这下彻底无语了,她还没见过像池澄这么自恋的人。   “既然你这么坚持,而我又因为投毒案脱不开身,那就由你来接受这个人的考验吧,你找出他的把戏,他不是还说会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吗?如果你能找出来,我把报酬分你一半。”   “好啊!”   祝安生完全没有犹豫,瞬间就答应了下来,而且她不明白,为什么池澄会有这样一种毫无所谓的态度。   池澄被祝安生逗笑了,他看着祝安生认真执着的样子,竟和他曾经的模样半分不差。   “那你加油。”   池澄说罢,又从办公室里找出了一份文件,便再次离开了,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一封信,一把伞,还有百思不得其解的祝安生。   三十分钟后,祝安生第十遍看完了那封信,然后她再次拿起了那把黄雨伞。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研究这黄雨伞,她知道这把黄雨伞肯定有某种意义,如果她能找到这把黄雨伞的意义,她觉得自己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可事实是,不管祝安生再怎么仔细地查看这把黄雨伞,从伞面到雨伞骨架,甚至是伞柄,一切都毫无异常。   难道这封信真得只是一个恶作剧?   祝安生开始有些动摇了,可是当她想起与池澄的约定,她便莫名地再次有了动力。   祝安生开始上网查找关于黄雨伞的资料,她一条一条地浏览着,希望能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时间就如此飞快地流逝,转眼便是晚上七点半了,窗外的天幕也已经只有微亮,祝安生不得不起身去打开办公室的灯光,不过就在她准备再次回到电脑前时,乔治娜却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还这儿啊?”   祝安生看见乔治娜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我还在找一些资料。”   “那封求助信,你还没有头绪吗?”   乔治娜自然地问道,可祝安生却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那封求助信的?”   祝安生惊诧地看着乔治娜问道,她明明记得应该只有她和池澄知道这件事才对啊,同时她还注意到了乔治娜手里拎着的东西。   乔治娜后悔地咬了咬牙,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池澄明明让她隐瞒来着,可她居然一开口就暴露了,不过更让她惊讶的还是祝安生的敏锐,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池澄会不远万里雇佣一个助理了。   “这是什么?”祝安生指着乔治娜手中的袋子问道。   “你还没吃饭吧,我这不是给你送饭来了吗。”   乔治娜说着拿出了袋子里的东西,祝安生这才看清,那是一份诱人的肉酱意面。   看见食物的那一刻祝安生才想起了饥饿,可是她却并没有动口,反而陷入了沉思。   乔治娜怎么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没有走,而且还知道她没有吃饭呢?更重要的是,乔治娜怎么会知道求助信的事?   “是池澄让你给我送饭的?”   祝安生几个呼吸间就猜到了来龙去脉,乔治娜在一旁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安生,你可别告诉我池澄我说漏了嘴,不过你真得还没吃饭?”   祝安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乔治娜的问题。她把那份肉酱意面拿到了面前,打开盖子,一股热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   “谢谢你啊,乔治娜,我先去洗手间洗一下手。”   对乔治娜道完谢,祝安生便起身离开准备去洗手间洗手了,只是乔治娜没有注意到,祝安生临走前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有祝安生在国内就买好的美国电话卡,走进洗手间,祝安生拨通了池澄的电话。   “喂,有事吗?”   “我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让乔治娜给我送饭。”   池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排好看的牙齿,他此刻的笑容竟然比刚刚得知投毒案的凶手被抓时更加灿烂。   “小事而已,你被我从户水市那么远的地方请了过来,我当然应该照顾你。”   “谢谢。”   祝安生也笑了,和池澄说着中文,她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异国他乡的落寞感。   “怎么样,你找到那个人的小把戏了吗?”   池澄故意问了一句,其实祝安生至今依然还留在办公室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还没有。”祝安生有点失落地摇了摇头。   “或许你应该再仔细看看那封信。”   突然,祝安生听到电话那一头的池澄说道,而在这一刻,祝安生回忆起了池澄今天下午来时的反应。   祝安生还记得,池澄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很认真地看了那封信,可是他却全程对旁边的黄雨伞毫不在意,直到祝安生提醒以后他才粗略地查看了那把伞。   信有问题!   “我先挂了。”   祝安生匆忙说完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池澄在电话的那一边无奈地笑了,他起身决定离开纽约警局,投毒案的嫌烦刚刚已经被抓获,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再投入新的案子了。   祝安生一路飞奔回办公室,乔治娜被她急冲冲的样子吓了一跳,而随后,乔治娜看见,祝安生竟然拿起一张纸看宝贝一样打量了起来。   祝安生用尽了各种角度观察那封信纸,直到她将信纸平放,让自己的视线与信纸平行。   终于!祝安生在信纸上看见了一层微不足道的薄膜,这薄膜难以被肉眼察觉,不过此时此刻,祝安生已经借着灯光分明地看见了薄膜上的反光。   祝安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信果然有问题!   可是黄雨伞又是什么意思呢?   祝安生再次有了疑惑,不过很快,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乔治娜,你能帮我用盆子打点水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池澄是怎么看出这封信有问题的?线索在前面我已经给出了。   ☆、Chapter·21      “乔治娜,你能帮我用盆子打点水来吗?”   祝安生缓缓的向乔治娜请求道,乔治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最终却还是出去帮祝安生打水了。   祝安生放下了那封信,然后拿起了池澄桌子上的那瓶墨水。   几分钟后,乔治娜端着半盆水回来了,祝安生道谢后接过水盆,再次倒去三分之二,盆子里只剩下盆底还有一层一厘米深的清水。   放下水盆,祝安生再次拿起了墨水,她径直往水盆里到了三分之一的墨水,清水转瞬间就被染成了蓝黑色。   乔治娜一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祝安生,不过她始终不明白祝安生究竟要做什么。   乔治娜只看到祝安生把墨水混入清水后,又搅拌了一下,让墨水彻底与清水混合,做完了这些,祝安生才又重新拿起了那张信纸,随后祝安生没有犹豫,直接将整张信纸都浸入了水盆之中。   “安生!”   乔治娜惊呼了一声,她想阻止祝安生,可已经来不及了,而祝安生只是冲着她平静地笑笑,半点没有担心的意思。   信纸大约在水里浸泡了十秒,祝安生这才重新把信纸拿了出来。   “安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乔治娜走近了几步,依旧不解地问道。   “你看。”   祝安生把纸铺在了办公桌面上,乔治娜应声探头去看,这一瞧,她才顿时恍然大悟。   只见那张白色的信纸此刻大部分已经被染成了蓝黑色,可是那张信纸上竟然神奇地还有一部分没有被水浸湿,没有被浸湿的部分依旧是干燥的白色,与周遭的蓝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时乔治娜还发现了,那些没有被浸湿的信纸形状完全就是一个个字母!她将所有字母连在一起,终于拼出了一句话:   【带上黄雨伞,请到唐人街清风旅社.】   “天呐!”乔治娜惊奇地张大了嘴,祝安生看着那句话,终于也满意地笑了,“安生,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乔治娜还处于震惊中,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池澄提醒了我,他告诉我谜底在信上,所以我刚才重新观察了一下这张信纸,最后我发现信纸上有一层透明的涂料,而且涂料在灯光下有反光,这就让我完全确认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种涂料是防水的呢?”   “池澄和你说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和这封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这把黄雨伞吗?这把伞就是提示。”   祝安生说着再次拿起了那把黄雨伞。   看着这把黄雨伞,祝安生称赞了一下寄信者的小心思,只是如今她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新的疑惑,她是对着灯光左右上下看了好久才看出这封信的古怪,而祝安生明明记得,池澄下午来时只是将这封信阅读了一遍,他怎么会知道信上有问题呢?   想到这里,祝安生不禁有种挫败感,她费尽了心思,居然也还要池澄的提醒才找到答案,所以祝安生愈发好奇起,池澄究竟是怎样发现这封信里的玄机的?   正在这时,祝安生收到了池澄发来的一条短信,看见短信祝安生才知道,池澄正在往研究所赶来,于是祝安生就一边解决着那份肉酱意面,一边等待池澄的到来。   池澄赶到研究所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十分,乔治娜早就可以离开的,不过她本人对此事也好奇得紧,故此一直留到了现在。   池澄走进办公室的第一眼便瞧见了自己办公桌上的那盆水,他立马展露了笑容。   “你们已经破解那个人的小把戏了?”   池澄说着并走到了办公桌前,他低头看见了那张被染色的信纸,便明白了一切。   祝安生站起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池澄,然后她问出了这几十分钟里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池澄,你是怎么知道问题在这封信里的呢?”   “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没看见吗?”   池澄的眼睛里闪烁着奕奕的光芒,同时他为祝安生指向了信纸上的一句话,那句话有些地方被染了颜色,不过勉强还是能看得清的。   【这是一封求助信.】   祝安生看见这句话,懵然地放空了好几秒,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池澄说得果然不错,信里说得多明白呀,那封信是一封“求助信”!   “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算情有可原,因为这确实是个奸诈‘小把戏’。”池澄继续解释道,乔治娜也凑了上来,认真地听着池澄解惑,“其实还有一点,信中‘这是一封求助信,希望不会冒犯到您’这句话,你会发现,当我说出来的时候,中间的停顿很短,所以这两句话在自然的情况下应该是用逗号分段,可是在信中,这两句话却是句点结束的。”   池澄解释到这里,祝安生终于彻底明白,池澄究竟是如何在阅读了一遍这封信以后,就确定了真正的古怪是在这封信上。   句点,等同于中文书写里的句号,但无论是在汉语还是在英文当中,这一个符号都是使用在一句话完全结束的情况下。   可显然在“这是一封求助信,希望不会冒犯到您”的这句话中,阅读通顺的情况下不应该出现两次句点,所以当‘这是一封求助信’以句点结束后,这就意味着对写信者而言,这是一句已经完全结束的话,这也就代表了,在这句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完成。   所以,这是一个肯定句。   祝安生想到这里,竟然一下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在嘲笑自己的愚笨,明明信里面就已经清楚明白又肯定地告诉了她的事,她却一心纠结在那把黄雨伞上,导致自己走了这么多弯路。   这还真是一个狡猾的小把戏呀!   祝安生愈发好奇,寄出这封信的究竟是何许人了。   “我们接下来去唐人街吗?”祝安生的话里透着兴奋,好似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开车。”   池澄说完,三个人都纷纷动身准备离开办公室,乔治娜走在最后锁了研究所的电子门,等她赶到楼下时,池澄已经启动好了汽车的引擎。   离开研究所,池澄熟练地在纽约的街道中穿行,乔治娜给研究所里一个住在唐人街的同事打了电话,向他问清楚了清风旅社的地址,池澄便向汽车的导航里输入了导航目标。   祝安生怀抱着那把黄雨伞,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思考。   寄出那封信的人,他究竟是为了怎样的一件事,才想到求助池澄的呢?   还有自己怀里的这把黄雨伞,他究竟为什么会与那封信一起,寄出这把雨伞?难道真得和祝安生猜测得一样,这把伞是用来提醒解密人,那张信纸上有防水涂料的?   是这样吗?祝安生表示怀疑,如果真得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为什么要寄一把不方便携带的直柄伞呢?况且还是一把颜色这么特殊的直柄雨伞。   究竟是为什么呢?   祝安生猜测,这些疑问恐怕就要等找到那个寄信人才会知道结果了,不过这一次祝安生再次失算了,她没想到,当他们一行三人到达清风旅社后,她的疑问很快就解决了。   在清风旅社的柜台前,祝安生出示了自己的黄雨伞,那位亚裔老板心领神会地从自己的柜台里拿出了两件奇怪的东西。   祝安生与池澄分别接过了两件东西,其中一件好似是一幅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画框,而另一件东西,这是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相比于文件袋,池澄显然更加好奇自己手里的这个大家伙,所以他干脆果断地撕掉了画框外的牛皮纸,众人都目睹了那幅绝美的油画。然后,祝安生发现,池澄在看完油画后,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把黄雨伞上。   那是一幅怎样的油画呢?画里是一个曼妙的女子,她穿着轻纱的裙子,宛若下凡的维纳斯。只是可惜,没有人能目睹维拉斯绝美的面容,画里那女子只有一个背影,她站在油丝一样的细雨里,打着一把夺目的黄色雨伞。   池澄看了一眼祝安生手里的黄雨伞,然后又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幅油画,只是这一次他是在几乎贴面一般近如咫尺地观察着这幅油画,良久以后,池澄终于重新站直了身子,然后他轻飘飘地说出了一句话,令在场之人统统面色剧变!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幅画的技艺和风格,应该是出自埃德蒙.欧文,上一次他的画作拍卖是在去年伦敦苏富比举办的一次艺术品拍卖会上,我当时恰好受邀参加了,我记得那副画只有这幅油画的一半大小,但是那副画的成交价格是92万英镑。”   祝安生与乔治娜两人都暗暗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旅社老板尤甚,他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当初来他这里寄存油画的是一个年轻人,只是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年轻人寄存给他的油画是一幅价值百万的宝贝?   祝安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文件袋,她眼中的困惑愈发浓重了。   究竟是怎样的一起案子,他们如今才只是初步接触,就已经牵扯出了如此多的疑雾迷云?   ☆、Chapter·22   一幅只有一半大小的油画就值92万英镑?此刻清风旅社里的每个人都在心里计算着,那这幅足足大了一倍之多的埃德蒙.欧文的油画,该值多少钱?   “安生,你看画里那把黄雨伞,是不是和你手中的那把一模一样啊?”   乔治娜惊奇地说道,祝安生只默默点点头,因为她和池澄都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   “还是先看看你手里的文件袋吧。”   池澄发声打断了乔治娜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好奇心,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究竟遇到了一个怎样的案子,因为池澄还记得,那个给他寄信的人在信里说得很清楚,只要他通过了考验,他就会明白一切。   祝安生也不耽误,当即便拆开了那个文件袋,最终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叠照片。   “是照片。”祝安生说着并分别递了一些照片给池澄和乔治娜二人。   这些照片大多是一个白人女孩儿的独照,她长着一头富有光泽的红发,眼睛是海一样的碧蓝,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芭比娃娃。   “她应该是高中生吧,好像,还是啦啦队长?”   祝安生说着举起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校园啦啦队的合影,这个女孩儿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她就好像一颗璀璨的星星一样,令周围那些同样青春靓丽的女孩儿都显得黯淡了。   池澄抬头瞧了一眼祝安生展示的照片,略微颔首表示同意祝安生的猜测,可即使如此,池澄还是很疑惑,这个女孩儿究竟是谁?寄信者究竟想要向他求助什么?   “呀!我认得她!”   正在池澄与祝安生都还困惑之际,乔治娜在一旁看完照片后,独自沉思了片刻,终于她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个美丽女孩儿的故事,她便激动的惊呼了出来。   “你认识她?”池澄也忍不住惊讶道。   “你平时真得完全不关注八卦的吗?这个女孩儿的男朋友这段时间可是从YouTube到推特再到脸书,几乎火了个遍,你知道他在ins上的粉丝有一百多万吗?”   “什么?”   向来镇定的池澄少见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那个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女孩儿,心里再一次有了疑问,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案子?   乔治娜看见池澄的表情胜利者一般地笑了,她还没见过池澄有这种表情呢,看来她平时热衷八卦也并不全是浪费时间啊,想到这里,她赶紧拿出手机,帮池澄找到了这个女孩儿男朋友的ins。   池澄接过手机翻阅着,祝安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这个ins上几乎都是同一个男生的照片,可以看得出他高大的个子和健硕的身材,宛如雕刻般的肌肉,以及他英俊的面庞,而且他还有一口笑起来白到反光的好看牙齿。   “他就是这个女孩儿的男朋友?”池澄看完了照片后向乔治娜问道,同时他记下了男孩儿的名字,卢卡斯.莱维特。   “嗯,就是他,他现在可是无数女孩儿心中的完美情人呢。”   “怎么说?”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乔治娜卖着关子说,但她其实也很明白,池澄这么衷于工作的人,怎么可能了解这些网络上的八卦事呢。   “这个男孩儿和那个女孩儿是同一所高中的,他们一个是学校里的啦啦队长,另一个则是学校里的橄榄球队长,池澄你应该也知道呀,像这种一男一女的校园风云人物,基本都会是男女朋友。”   祝安生地听着乔治娜讲述,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不就是那些美国校园青春电影里最常见最俗套的搭配吗?   “我上学的时候一直在跳级,所以并没有很了解。”   池澄听到乔治娜提到自己,冷酷着脸说了一句,乔治娜瞪了一眼这个怪物,祝安生被两个人逗笑了,却还只能强忍笑意。   “然后大概是两个月前吧,”乔治娜决定不再理睬池澄,开始专心地回忆,“那个时候有人在YouTube上传了一段视频,是一个瘦弱男孩儿在学校食堂被霸凌的场景,不过后来幸亏有卢卡斯出面教训了那个混蛋,那个男孩儿最终才免遭羞辱。”   “就是这段视频,上传到YouTube后两天时间里播放量超过了一百万次,而且卢卡斯教训那个混蛋的动作很帅,这个动作被一些人制作成了GIF,然后在那一个星期里这件事就基本在所有社交平台都传遍了。”   “在网络上火爆以后,有人扒出了卢卡斯的真实信息,基本全美国都知道了这个善良又帅气的高中橄榄球队长,而且后来人们还发现他还经常参加女权游xing这样的活动,他在网络上的人气就更加爆棚了,那段时间他可是参加了不少的电视台节目,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池澄你那段时间正在西班牙处理一起连环杀人的案子,你不知道也正常。”   池澄也回忆了一下,他在两个月前确实去了西班牙,不然如果他在美国,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就算他不爱八卦,那也总应该有所耳闻的。   “那他的女朋友呢?”   池澄大约了解这件事了,可是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个照片里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是谁,为什么有人说需要求助,最终却只留下了那个女孩儿的照片?   “他的女朋友叫艾玛.贝尔特,大概是半个月前被人杀害。”   “死了?”   池澄震惊地说道,连他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祝安生更是同样一脸惊疑。   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她再次看了看照片,明明照片里的女孩儿笑得那么甜美,那么动人,可竟然早就斯人已逝。   “怎么回事?”   “当初卢卡斯的真实信息曝光以后,大家还知道了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是学校里的啦啦队长,这样的组合完全就是金童玉女嘛,而且卢卡斯还经常在ins上分享他和艾玛的照片,一对璧人,长得那么赏心悦目,自然人气愈发高涨,所以如今卢卡斯才会有这么多粉丝,不过或许也因为他们长得太美丽,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意外和悲剧。”   “大概是卢卡斯在网络上火爆后一个月,又一段视频流传了出来,那是一段监控视频,原来是卢卡斯和艾玛在一天晚上散步约会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流浪汉的骚扰,卢卡斯最终教训了那个流浪汉。”   “这件事情以后艾玛就成了很多女孩儿羡慕的对象,像卢卡斯这样,长得帅,橄榄球还打得那么好的人,说他是年轻女孩儿心目中最完美的情人形象真是一点也不为过。但似乎天公不作美,那个被卢卡斯教训了的流浪汉在十多天后找到了一个时机,趁艾玛独自行走时将其杀害,我记得目前当地警方都还在全力通缉那个流浪汉。”   听完乔治娜的讲述,祝安生不禁感到难过,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艾玛.贝尔特明明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儿,可却偏偏在人生最花季的年华逝去了生命。   “这可真是个曲折的故事。”池澄也感叹了一句,不过没有人注意到,池澄说这句话时嘴角却噙着一丝冷意的微笑。   “乔治娜,能麻烦你帮我收集你之前说得那些资料吗?包括你说的那两个视频,这个案子,我正式接受了。”   池澄对乔治娜嘱咐道,这本该是祝安生的工作,不过很显然初来乍到的祝安生比不上乔治娜对此事的了解。   “没问题。”   “还有一点,明天我将和安生一起去调查这件案子,不过鉴于你是目前我们当中最了解此案的人,所以你可能也需要一同前往,今晚你回家以后收拾一下,做好准备,我明天九点三十分去接你。”   “真得?”乔治娜兴奋地问道,她一直也想体验池澄这样现场调查的感觉,总是闷在实验室里,难免会觉得乏味。   “嗯。”池澄做了肯定答复,“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你还是直接和安生一起回家吧,我的家你不顺路,一来一回可耽误时间了,明天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去查案吗?我叫Uber回去好了。”乔治娜谢绝了池澄的好意,她更在乎的是明天去调查案子,她不想这个难得的机会被耽误。   “不安全吧。”池澄不放心地说道。   “我到时候把车牌信息和司机照片发给你,到家再和你报道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千万不能耽误明天的事,一定要准时来接我知道吗!”   乔治娜可爱的性格把池澄和祝安生都逗乐了,他们俩人也只好就此准备起身回家,池澄在前方开路,祝安生就拿着那幅价值百万的油画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直到把油画安稳地放到后座上,祝安生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途中,祝安生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那幅油画,见油画无恙,她才安心。   “池澄,你说这幅油画是真的吗?它值多少钱啊?”   “我没看错的话,这幅画基本可以确定是真迹,而且还应该是埃德蒙.欧文巅峰时期的作品,至于估价,我想至少不会低于三百万美金。”   “三百万!”祝安生心里有了准备,但还是大吃了一惊。   “正式拍卖的话应该还会更高。”池澄补充了一句。   “那你说,这幅油画会不会就是给你的那笔丰厚报酬呢?”祝安生忽然想起了那封信里的内容,以及当初池澄的话,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要成为百万富婆了?   “或许吧。”   池澄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祝安生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感觉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安生,你现在重新猜一猜,那个给我寄信,委托我的人究竟是谁?”   祝安生思索了一下,她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其实很少,所以她只能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是卢卡斯.莱维特吗?不过话说回来,池澄你知道我们被委托的事情是什么吗?是抓住那个流浪汉吗?”   “也许吧。”   池澄还是没有正面回答祝安生,他除了开车,只偶尔会将注意力落在祝安生膝盖上的那把和油画里一模一样的雨伞上。   那真是一抹明媚的黄色。   ☆、Chapter·23   次日九点三十分,池澄准时地接到了乔治娜。   昨夜池澄已经收到了乔治娜给他发来的案件信息,主要的内容是那两段视频,而正如乔治娜所言,第一段视频里教训那些校园恶霸的卢卡斯确实很帅,池澄已经明白为什么卢卡斯会在网络上收获这么多人气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纽约300公里的塔图镇,而因为塔图镇上有一所大学的缘故,所以人口有九万人之多,在美国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已经是超越了常规镇子的存在,算是大镇了,称之为小城市也不为过。   车程也不长,大约三小时左右,所以池澄这一次并没有带太多的工具,只从研究所里拿了一些常规的鉴证工具就上了路。   路上,乔治娜坐在车里一直显得很兴奋,小动作不断,其间各种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池澄要开车,祝安生便自然的成为了她那个忠实的“听众”。   “诶,安生,我们到了那儿该做些什么呀?”   “这个你放心,我昨天和池澄已经讨论过了,你到时候跟着我们就行了,至于最首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去当地警局查看几起案子的资料档案了。”   “可是那些警察会给我们看案件的档案吗?”   “你忘了目前不是还有个流浪汉在逃吗?有池澄这个鼎鼎大名的罪犯克星帮忙,别的警局那都是求之不得呢,怎么可能会被拒绝呢。”   “嘿嘿,说得倒也是,我们研究所确实很优秀。”   乔治娜一边不好意思地挠头,一边却还不忘了在末了自夸一句,但显然这句话对池澄也很受用,祝安生瞧见了池澄愉悦的表情。   下午一点二十分,池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塔图镇,他们都还没吃午饭,但谁也没那个闲心思,于是便在经过一家汉堡王的时候各种买了点东西随意地填饱了肚子。   下午一点三十五分,池澄与祝安生等人终于赶到了塔图镇的警察局。   池澄在警察局入口刚巧碰到一个正准备进去的警察,他便打算先搭讪两句,让这个警察和警长通报一声,可没曾想他还没说完两句话,那个警察便在一阵惊喜的叫唤中认出了池澄,还没忍住一把给池澄来了个熊抱,祝安生和乔治娜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拥抱在一起,场景格外温馨。   十分钟后,池澄一行人来到了警察局的会议室,塔图镇里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赶到了会议室,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目睹池澄这位声名远扬的神探的真容。   “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有名啊。”祝安生第一次真切地见识到了池澄的名气,她瞧着这些警察们如今竟然全都一副粉丝遇见偶像的模样,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你才知道啊,你以为我那些书和翻拍的电视电影都是空气吗,你以后要满满习惯了。”池澄保持着表面上的沉着与淡定,背地里却用极小的声音对着祝安生说道,话语间带着的都是满满的自豪与骄傲。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祝安生没忍住用中文吐槽了池澄一句,可却没想到被乔治娜听去了,乔治娜便好奇地问道:“安生,你在说什么呀?”   “哦,那是中文,意思就是我在夸池澄聪明能干又帅气呢,你说是吧,池澄。”祝安生说完都忍不住佩服了一下自己的反应力,随后她用了不怀好意地眼神瞥了一眼池澄。   “对,就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安生她可崇拜我了,家里都还有我的书呢,还说不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拿出来读一读,都会睡不着觉呢!”   池澄用无比自然地语气说完了那句话,祝安生甚至觉得,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她都要信了池澄的信口雌黄了,她决定不能再吞下这口恶气。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读大学的时候老师向我们安利一样地推荐池澄的书,我说不定都不知道他呢,但想来我们大学老师这么极力推荐池澄的书,肯定是关系不一般,怪不得池澄的版权收入那么高呢,你说是吗,乔治娜?”   乔治娜听到祝安生问了自己,便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祝安生和池澄说的都是英文了,可她还是感觉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而且她还觉得,自从祝安生当了池澄的助理以后,池澄的话变得真多。   “个人魅力太强了,实在抱歉。”   池澄咧嘴笑道,祝安生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败下阵了,看看池澄那笑容灿烂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祝安生被池澄噎了回来心中不爽,但好在塔图镇警察局的警长终于也来了,正事要紧,刚刚还在打趣的三人一下子就把那些玩笑话抛在脑后了。   “你好。”   “你好。”   那位警长和池澄一行人简单打过招呼后,便把其他的警察统统都轰走了,会议室终于回归了安静。   “池澄先生,听说您这次是来找我的?不知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在前两天帮纽约警局破获一起案子时,听说了您这里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抓不到凶手,而我这个人闲不下来,就主动过来,希望看看能否帮上您一些小忙。”   “原来如此啊。”   池澄与那警长二人在三言两语间就把各自的心意差不多说明白了,只是当池澄的话说完,那位局长却难免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池先生您这样的大忙人肯到这种小地方帮我们,自然我们的幸运,只是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一句,池先生您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   “也许吧,”池澄再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来祝安生才了解,原来这是因为池澄很少会说没有确实把握的话,“但我也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些信息,不太了解,所以不知局长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些资料呢?”   “只要池先生您能帮我们,其他的任何需要,自然都是应该我们主动配合的,我马上就派人帮池先生您找资料,您看如何?”   这位警长能感觉到池澄的意图很纯粹,便没了试探的心思,只是他有点不明白,难道池澄发现了什么其他的隐情?难道他们目前的破案思路是错的?不然怎么会吸引到这位神探呢?可是既然如今这位神探主动要帮忙,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池澄与那位警长心里有了默契,便不再多话,他离开后几分钟,一位警员将艾玛.贝尔特死亡案的档案资料都送了过来。   资料并不多,再加上是三个人一起看,所以不到十分钟三人就把艾玛.贝尔特死亡案的资料看完了。   根据档案资料,艾玛.贝尔特是在十七天前被发现死于塔图镇的一条林中小道上,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在十八天前,期间有下过一场雨,所以基本没留下什么痕迹,而死者的头部有钝器打击伤,但真正的死因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以上就是基本的情况和资料,不过现场虽然因为下雨没有发现什么痕迹类的证据,但在死者艾玛.贝尔特的身旁发现了之前调戏艾玛的那个流浪汉的帽子,所以确定了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件,目前还在追捕嫌疑人当中。   “有什么想法吗?”看完档案后,池澄率先主动问道。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关键是嫌疑人是个流浪汉,塔图镇又有火车经过,交通非常方便,找到嫌疑人实在太困难了。”   乔治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池澄听到她的话竟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乔治娜还以为池澄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池澄只是在暗暗肯定乔治娜有提前做功课的这一举动,如果不是提前做了功课,那乔治娜就不会知道塔图镇还有火车经过,交通很发达。   “你呢?”听完乔治娜的话,池澄很快转头看向了祝安生。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件案子可能有问题,现在看了这个档案里的尸检报告才确认了这个想法。”   祝安生说完后目光刚好和池澄对上了,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人心中的想法是一致的。   “这个案件里的嫌疑人,也就是那个流浪汉,当初他是想要调戏艾玛才会被艾玛的男朋友卢卡斯教训,但一个曾经企图想要调戏艾玛的人,当他报复的时候竟然没有性侵的迹象,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祝安生彻底说完,乔治娜震惊又恐惧地睁大了眼睛,她立马重新拿起了那份粗糙的尸检报告看了一遍,因为犯罪嫌疑人很快被确定的缘故,这份尸检并不详细,但即使如此在那份报告上面也很清楚地写明白了,受害人艾玛.贝尔特并没有性侵迹象。   池澄安慰地看了一眼乔治娜:“乔治娜,你以后还要加油啊。”   “嗯,不过安生你真厉害。”乔治娜赞叹地说道,她看向祝安生的眼睛里都是带着亮光的。   “我可不厉害,有人应该比我还更早觉察到了这一点,况且乔治娜你知道吗,中国有句古话叫‘术业有专攻’,我如果有你这么强的毒理学知识,我一定不会当池澄的助理的。”   “好了,你们的商业互吹可以结束了。”池澄没好气儿地说道,他就看不惯这俩人,互相吹捧也就算了,竟然还扯上了自己。   池澄把目光重新投向桌子上的档案,气氛也仿佛因为他冷峻的表情而霎时变得凝重了。   “真正的凶手,还在继续逍遥法外。”   ☆、Chapter·24      “真正的凶手,还在继续逍遥法外。”   祝安生和乔治娜听见池澄的话同样面色凝重。   “只是太可惜了,报告里说过,艾玛死后到有人发现她尸体的这段时间,下过一场雨,基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唯一稍微靠谱的证据,似乎就只有那顶属于那个流浪汉的帽子了,但是那个流浪汉的帽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祝安生惋惜地说道,同时她提出了疑问,因为她觉得如果那个流浪汉是凶手,他是想要进行报复犯罪的话,艾玛没有遭到性侵这一点似乎不符合前后两次案件中的行为逻辑,所以祝安生觉得流浪汉或许并不是凶手,可如果流浪汉不是凶手,那么他的帽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呢?   池澄看着祝安生,他心里很明白祝安生脑海中的那个想法,只是祝安生为了严谨不敢随意说出来罢了,但池澄并不在乎,所以他脱口便说出了祝安生脑海中那一个可怕的想法。   “也许是有人栽赃呢?”   祝安生讶异地望了一眼池澄,她没料到池澄会说出这种没有切实证据依靠的想法,虽然,她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乔治娜看着池澄与祝安生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地分析案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那个纯粹的、只属于她的实验室,她决定还是只做一个称职的听众比较好。   “那个流浪汉上一次调戏了艾玛,如果现在有人想要杀掉艾玛,流浪汉自然是第一嫌疑人,把杀人罪行栽赃给他,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池澄彻底把祝安生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且,警方动用了那么多人力资源,却至今没能找到流浪汉的踪影,说不定,他也已经被杀人灭口了呢?”   祝安生沉默了片刻,她能感觉到池澄在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她,而池澄的话更是和她心中所想几乎没有差别,祝安生有一种被池澄看穿的感觉,这令她颇为不爽。   “可是你不觉得案件的实际情况和你的想法有些出入吗?”祝安生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的想法被池澄看透了,所以她决定重新梳理案情。   “按照你的说法,有人杀掉艾玛,然后故意将流浪汉的帽子扔在犯罪现场企图将罪行栽赃给流浪汉,可是你忘记了艾玛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吗?而这种犯罪手法通常都是属于激情杀人,也就是说杀人的想法对于凶手而言是突发性,所以他没有时间去精心设计犯罪。   “难道你觉得凶手是在一天之内先杀了艾玛,然后又杀掉了曾经调戏艾玛的流浪汉,并拿走了他的帽子,最后再重新返回杀掉艾玛的犯罪现场,把帽子留下以此来栽赃那个流浪汉?”   “池澄,你确定这可能吗?要知道艾玛是在死后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尸体,也就是说凶手拥有的时间仅仅只有不到一天,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必须要杀掉两个人,尤其是因为他要栽赃流浪汉的缘故,所以流浪汉的尸体肯定不能被人发现,你说凶手是如何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杀掉了流浪汉并完美掩匿了他的尸体,最后带着流浪汉的帽子返回杀掉艾玛的犯罪现场将帽子留下呢?”   “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问题,既然凶手都已经能完美隐匿流浪汉的尸体了,那他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将艾玛的尸体也这样处理掉呢?反而要去再杀掉一个人进行栽赃这么麻烦呢?   祝安生直到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将池澄说出的想法完全地推翻了,可讽刺的是,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正是她最初的想法,想到这里,祝安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一阵轻轻的掌声响起,祝安生这才发现池澄正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她。   “你说得不错,所以乔治娜你明白了吗?任何没有证据支持的推断,都只能是臆想,因为你会发觉,没有证据的支持,所谓的分析和推理会变得多么不堪一击。”   乔治娜不知道为什么池澄会突然将话锋转向自己,她感觉摸不着头脑,可祝安生明白,池澄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祝安生也明白了为什么池澄会说那些话——池澄或许支持她凶手不是流浪汉的想法,因为这一点是基于流浪汉两次案件里前后不一的举动分析出来的,但祝安生后续那些栽赃之类的想法就纯属猜想了。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祝安生认真地向池澄询问道,“寻找证据吗?”   “证据自然要找,报告里虽然说因为下雨证据都被破坏了,可依我推测,之前的技术人员发现帽子以后就应该没有再认真搜查证据了。不过正如你一开始所说的,凶手如果是流浪汉,那么他的第二次犯罪就不符合他第一次犯罪时的行为逻辑,这里我倾向于你的想法,可是如果凶手不是那个流浪汉,那么就会出现你刚刚说的那些问题,所以我觉得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应该先确认犯罪嫌疑人。”   祝安生点点头,表示认同池澄的提议。   “那我们应该先调查谁呢?杀人案件一般大多数的凶手都是与被害者十分亲密的人,家人情人朋友之类的,可是我看调查报告里似乎艾玛的这些关系都很好,我看不出谁有比较大的嫌疑。”   祝安生说着,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真是一件棘手的案子,而且祝安生忽然想起,还有一个指引他们来到塔图镇的未知者,以及这个未知者留下的黄雨伞和那幅价值百万的绝美油画,他们目前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那就先去艾玛就读的高中好了,深入了解基层群众的想法。”   池澄的话让祝安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乔治娜茫然地看着她,可是祝安生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乔治娜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长大的女孩儿解释。   池澄把祝安生的笑容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表情里埋藏了一丝得意。   一个半小时后,池澄一行三人失望地询问完了塔图中学,校拉拉队里的最后一名队员。   在询问校拉拉队之前,池澄他们还询问了那些与艾玛.贝尔特关系好的同学,但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大同小异,仿佛模板一样的回答基本如下几种:   “人很好也很善良”、“是学校里最恩爱的情侣”、“卢卡斯几乎是全校女生的爱慕对象,不过他只喜欢艾玛”、“父亲镇子里有名的医生,大家都很喜欢艾玛一家”、“很多人都很喜欢艾玛,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儿之一”、“真是太遗憾了”……   诸上例子,千篇一律,甚至问到最后连祝安生都忍不住快要动摇了,难道从一开始她的想法就是错的?   杀人总要讲究一个动机,可祝安生还真想不出来,像艾玛.贝尔特这样简直堪称完美的女孩儿,究竟谁会有动机杀了她?似乎想来想去还真得就只剩下那个曾经调戏过艾玛的流浪汉了。   “真好啊,像艾玛这样完美的女孩儿,她的世界一定过得很美好,只是可惜……”   询问结束,乔治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中学时代,那时候她是全校闻名的书呆子,带着牙套,几乎是校园电影里那种被霸凌的角色的复制版。   “我们会帮她的。”祝安生安慰了乔治娜一句。   乔治娜与祝安生说话间,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池澄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不过很快池澄又回来了,只是他的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我们走吧。”池澄对着祝安生和乔治娜两人说道。   “去哪儿?去橄榄球队找卢卡斯.莱维特吗?”祝安生疑问道。   “还不急,”池澄说着终于将手中的东西展示了出来,那是一把小小的钥匙,“我向教练要 来了艾玛在拉拉队储物柜的钥匙,听说艾玛的父母还沉浸在悲痛里,这十多天都少有出门,所以储物柜里的东西都还没动过。”   “是嘛!”祝安生惊喜地说道。   “不过我答应教练了,储物柜里的东西我们只查看,不带走,你们把相机拿出来,还有记得戴手套。”   池澄提醒了一下祝安生和乔治娜,听话地戴上手套,并把手提袋里的相机取出,三人一起前往了拉拉队的休息室,队员们的储物柜也正是在这里。   顺利地找到贝尔的五号储物柜,池澄却在开门之前犹豫了,想了想,他还是把钥匙交到了乔治娜的手中,池澄明白这可能是乔治娜仅有的一次实地侦查经历了,他决定让乔治娜的这段回忆丰富一些。   乔治娜兴奋地接过钥匙,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忐忑地打开了五号柜门。   随着钥匙转动,祝安生和池澄都好奇地站到了左侧,站在这里他们的视线就不会被阻挡了。   拉开柜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些衣物,乔治娜将衣服取了出来,发现是一套拉拉队的队服以及几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瞧着这点发现,乔治娜失望地看向了池澄与祝安生,可正是这时,她才发觉池澄和祝安生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她的身后。   乔治娜知道她的身后是五号储物柜打开的柜门,只是她不知道,那扇柜门有什么好看的呢?等到她也转过身,乔治娜这才发觉,原来在那五号柜门上竟然还用磁石吸附着一些东西。   那是两张拉拉队捧着奖杯的合影,但吸引三人的显然不是这两张照片,而是另一张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柜门的一幅素描画。   素描画里,艾玛.贝尔特宛若天使一般烂漫地笑着。   ☆、Chapter·25   看见那幅素描画后,祝安生和池澄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彼此这时都联想到了那幅价值百万的油画。   池澄微微示意让乔治娜让开路,然后他走上前仔细观察起了那幅素描画,也是好一会儿后,池澄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那幅素描画。   “真是惊艳,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素描画之一了,技巧如此简单,但神态却如此动人,这幅画的作者真是天才!”   祝安生不懂画,只是听见池澄的评价,她有些吃惊,能让池澄说出这种由衷的赞美,那这幅素描画肯定是非常棒了,祝安生说不出池澄那样的赞美词,祝安生只是觉得,这张素描画里的艾玛.贝尔特真美。   “那看来给我们寄信的那个人确定和艾玛有关了?”   池澄从乔治娜的脖子上借走了相机,然后连拍了十几张照片才肯作罢,做完这些,他才动作轻柔地重新把柜门关上。祝安生在这时询问了他一句,池澄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祝安生的话。   “我现在也很期待与那个人见面,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画家。”池澄说着还露出了兴致勃勃的兴奋笑容。   “那个人?是卢卡斯.莱维特吗?”   乔治娜疑问了一句,她觉得能让艾玛把画像贴在柜门这种地方的人,应该也只有艾玛的男朋友卢卡斯才行吧,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卢卡斯.莱维特可就太完美了!   长得帅还是橄榄球队队长,而且乔治娜还记得那些八卦上说过,卢卡斯的橄榄球也打得非常不错,甚至是有希望获得全奖进入阿拉巴马大学、俄亥俄州立大学这些拥有全美最顶级橄榄球队的大学。   这么会打橄榄球,如果还能画出这样厉害的素描画,那这个卢卡斯绝对就是天才了!未来说不定还能成为汤姆.布拉迪那样风靡全美的橄榄球明星球员。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池澄习惯性地没有正面回答乔治娜的问题,他直接说出了下一步的行动,因为此时的他只想更快地解决这件案子。   塔图中学位于塔图镇的中心地带,而在这里显然没有那么多地方修建一个橄榄球场,所以塔图镇唯一的一个橄榄球场是在塔图镇的北面,而且因为是小学中学大学几个学校共用的缘故,塔图镇的这个橄榄球场还修建得颇规模。   去往橄榄球场路上,池澄一行人忽然发觉艾玛.贝尔特的家也在同一个方向,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便决定先到艾玛.贝尔特的家里进行探访。   十分钟后,池澄将车停在了艾玛.贝尔特家前的停车位上。   艾玛.贝尔特的家是那种位于路边的联排别墅,每一家门前都有绿油油的草坪,这是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祝安生还记得她看过一篇报道,美国目前的草坪面积预计已经达到了163812平方公里,约等于十个北京市的面积,而用于灌溉这些草坪的用水超过了居民用水总量的一半之多。   真是腐朽的生活,祝安生瞧着这在路边连成一片的绿色暗暗感叹道。只是祝安生也注意到了,艾玛.贝尔特家的草坪显然与邻居们的草坪格格不入,别人的草坪都是整齐舒爽,唯有艾玛.贝尔特家的草坪显得杂乱无章,一看就知道是有一段时间没被修理过了。   至于为什么艾玛.贝尔特家的草坪会没人打理?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怀着这样难过的心情,祝安生按响了艾玛.贝尔特家的门铃。   “叮咚——”   “叮咚——”   祝安生一共按了两次门铃,然后才有一个中年妇人姗姗来迟地打开了大门的一角。   那位中年妇人从门缝里探出了半个身子,谨慎地望着门前一男二女的三人。   “你们是谁?”   “夫人您好,我们是纽约池澄刑侦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这次与塔图镇警方进行了合作,我们三个人就是特地为了您女儿的案子,前来了解一点情况的。”池澄说着递出了自己的一张名片。   听到池澄说起艾玛.贝尔特,那位中年妇人只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她的喉咙微微颤抖着,池澄的名片被她认真仔细地反复翻看了一会儿。   看罢名片,这位中年妇人终于给池澄三人打开了大门。   “谢谢。”池澄礼貌性地说了一句。   “你们是来帮我们抓那个流浪汉的吗?”艾玛母亲在前面走着,忽然她停驻了脚步,转身向池澄问道。   “我们是来帮您抓到那个凶手的。”池澄肯定地答复了一句,只是艾玛母亲没有听出池澄话里的一点歧义。   “你们需要什么?”   艾玛母亲只需要得到池澄的这句承诺就足够了,按照常理,她是可以拒绝池澄三人进屋的,但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隐私权,她只想要抓住那个凶手,她只想要杀害艾玛.贝尔特的凶手获得应有的惩罚!   “我们想向您了解一点情况,以及如果不冒犯的话,我们想再次检查一下您女儿的房间。”   艾玛母亲点了点头,她先带领着池澄三人在沙发上坐下了。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不过我记得我当初应该已经说得很详细了。”   “我们这次也只是向您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您只回答您知道和了解的就行了。”   祝安生与乔治娜安静地看着池澄向艾玛母亲问话,她们俩心中都有一些惊异,她们从没见过像现在这么温柔地池澄。   “第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在艾玛遇害的那一天,您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有没有和您说过什么呢?”   艾玛母亲闻言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她将手攥成了拳头,可即使如此也难以抑制她微颤的手。   良久,艾玛母亲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霎时从她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记得那天我正忙着去超市购买日用品,在临走之前艾玛告诉我她那天晚上会晚一点回家,她要去和朋友聚餐,我同意了,只是我好后悔我没有在离开之前对她说我爱她,我以前每次都说的,可是就是那一次因为太忙我忘记了,我……”   艾玛母亲的话还没说完便再也忍不住开始呜咽地哭泣,明明已经年逾四十,可她如今却哭得比一个孩童更加悲伤,更加无助。   祝安生赶忙起身越过池澄上前去安慰艾玛的母亲,安慰了好一阵子艾玛的母亲才逐渐重归平静。   “你知道艾玛是要去和哪个朋友聚餐吗?”池澄重新问道,他的语气更加缓和了。   “我不知道。”艾玛的母亲摇了摇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池澄没有失望,他只是立马转换思路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您还记得艾玛那天穿得是什么衣服吗?”   “我记得她那天穿得是一件白色上衣和一条牛仔裙,很漂亮,那条裙子应该是她新买的,她的衣服基本都是我帮她买的,可是我并不记得那条牛仔裙。”   池澄的眼睛里终于伴随着艾玛母亲的话明亮了起来,而且池澄还发现祝安生也在这时拿出了笔记本记录下了艾玛母亲的话。   接下来池澄又问了一些新的问题,只是没有再收获到什么有用的结果。至于艾玛的父亲,祝安生得知了他今天才重新回诊所上班,池澄便决定不去打扰他,最后他提出了要去艾玛的房间查看一下。   据艾玛的母亲说,自从艾玛走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移动过屋里的东西,只是艾玛的母亲会每天去轻轻地打扫一下灰尘,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感觉艾玛还陪伴着他们。   而一切也正如艾玛的母亲所言,艾玛的房间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高中女生的房间,偶尔还有几件随意搁置的衣服,就好像这个房间的主人才刚刚出门,唯有房间里的那股冷寂的气氛宣示着现实的残酷。   “池澄,你还记得艾玛母亲刚才的话吗?”   房间里只剩下祝安生、池澄和乔治娜以后,祝安生开始和池澄交流起来。   “什么话呀?”乔治娜不解地问道,刚才艾玛母亲的话她也听到了呀,很平常啊。   池澄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望了一眼乔治娜,乔治娜虽然在毒理学方面是专家,但她果然不是外出现场勘查的料子。   “你还记得艾玛母亲说艾玛遇害那一天穿得很漂亮吗?而且艾玛还穿了一件自己新买的牛仔裙,那你想想你自己,你参加什么聚会的时候才会打扮得这么认真呢?”   乔治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池澄的问题,终于,她也恍然大悟了:“约会!艾玛那天是要去约会!”   “只是我记得我们看的档案里,关于卢卡斯的笔录,他说他那天都在家里帮忙重新粉刷墙壁,他那天并没有见过艾玛。”祝安生补充了一句。   祝安生说完,池澄恰好放下手里的一本书,他环顾了一下艾玛的房间,略有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屋子里看来是没什么线索了,不过至少我们知道在艾玛遇害的那一天,她要和一个不是卢卡斯的人约会,也算一点进步?”池澄仿佛自我安慰般笑道,三个人各自把查看过的东西全都归位,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走下二楼,艾玛的母亲正在客厅里等待着三人,祝安生善意地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当她转移目光时,她仿佛浑身触电一般愣住了,与她一起愣住的还有池澄,在这一刻,他们都看见了那一抹挂在大门背后的明亮黄色。   那是什么?池澄有些着急地加快脚步走下了楼梯,然后他径直走向大门处,最终取下了那抹黄色。   这是一把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样的黄雨伞。   ☆、Chapter·26      池澄拿着黄雨伞重新走向了艾玛的母亲。   “我能问一下,这把雨伞是谁的吗?”   艾玛的母亲看着池澄的举动疑惑中又带着神伤:“应该是艾玛自己买的吧,我记得有一天下雨,她回来后就拿着这把伞。”   “嗯,谢谢。”得到艾玛母亲的答复后池澄致了谢,同时他将那把伞递还给了艾玛的母亲,“这把伞很漂亮。”   艾玛母亲接过那把伞,仿佛怀抱一个孩子一般轻柔地爱抚着这把黄雨伞,祝安生与乔治娜俩人瞧见这番场景,难免又是一阵心酸。   “对了,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艾玛带回这把雨伞的那天,她去了什么地方?”   艾玛的母亲努力地思考了很久,但这把伞是艾玛一个月前带回来的了,时间太久,她实在记不清了。   “实在抱歉,太久了,我记不得了。”   听到答案池澄却没有死心,他随即又再次问道:“那您知道艾玛平常外出的时候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吗?她在学画画吗?”   “画画?没有啊,她会经常去看电影,她很喜欢看电影的,不过她最常去的应该是到健身房练瑜伽,剩下的一些时间她通常会参加一些志愿者的活动。”   “那请问您知道艾玛的男朋友卢卡斯会不会画画呢?”   艾玛的母亲并不明白池澄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不过略微思索后,她还是照实回答了:“卢卡斯最爱的只有橄榄球,他怎么可能去学画画呢?不过他真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和艾玛很相爱,上个月艾玛第一次被那个流浪汉调戏的时候就是他救了艾玛,只是……”   艾玛的母亲说着说着便再次哽咽起来,池澄不愿意再触及这位可怜母亲的伤心事,便结束了对艾玛母亲询问。   离开艾玛的家,临上车前池澄却在车门外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祝安生看着池澄疑问道。   “安生,待会儿你让乔治娜开车,我要你们去这个镇子里的电影院还有健身房进行排查,如果必要的话,你还要去调查艾玛参加过的所有志愿者行动。”   乔治娜听到池澄竟然要让自己开车,便不解地疑问道:“为什么呀?你有什么急事吗?我们去电影院和健身房又要做什么呀?”   祝安生看了一眼池澄,然后便转身为乔治娜解释:“池澄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兵分两路。”   “你还记得艾玛储物柜里的那幅素描画吗?以及艾玛家里的那把黄雨伞,我觉得,不管是那幅画还是那把黄雨伞,其实都是当初给我们寄信的那个人送给艾玛的。”   “还有,艾玛的母亲说过,她记得艾玛遇害的那一天穿了一条新的牛仔裙,打扮得很漂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我觉得艾玛那天很有可能是要去与那个送她黄雨伞和素描画的人约会。”   “约会?”乔治娜听到祝安生的话吃惊地说道,她记得艾玛的男朋友不是卢卡斯吗?她怎么会和别的人约会呢?乔治娜觉得想不通,便又再次问道:“艾玛为什么会和别人约会呢?还有,我们去健身房和电影院做什么?”   “你忘了?我们在艾玛的学校里询问过她的同学,他们都说艾玛和卢卡斯很恩爱,没有一个人知道艾玛也许在与别人约会的事,这就说明了艾玛约会的对象肯定不是校园里艾玛身边的人。因为如果艾玛移情了身边的人,那么肯定会有人发现蛛丝马迹,并且觉察到艾玛与卢卡斯情侣关系的变化,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所以刚才池澄才会询问艾玛母亲,艾玛平时会经常去什么地方活动,因为如果艾玛的约会对象不是校园里的同学,那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会经常出现在她其余生活范围中的人,所以池澄要我们去健身房和电影院,就是要找到这个和艾玛约会,并且寄了求助信与油画给我们的人。”   乔治娜豁然开朗地笑了,不过她的笑容里略显尴尬,她感觉自己实在跟不上池澄与祝安生俩人的节奏,祝安生和池澄两个人都太聪明了,她果然还是适合安安静静地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比较轻松。   与乔治娜不同,池澄则是一脸满足和得意的神情,池澄觉得自己真有眼光,不愧他这么费力把祝安生请过来当他的助手,池澄相信,有了祝安生,他以后破案肯定要轻松很多了。   “那你们就先去找到那个寄信给我的人,说不定他就有可能是那个真正的凶手!车子里有导航,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不过你呢?你要怎么去橄榄球场?”   “我打电话让警局里派个人来送我好了,等我询问完卢卡斯我就在警局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池澄说完迷人一笑,祝安生却对他的笑容置之不理,乔治娜有点不明白这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上车后,乔治娜一边根据导航开车,一边好奇地问祝安生:“安生,我们走的时候你为什么好像有点不高兴呀?”   “我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头疼。”   “什么意思?”乔治娜不明白祝安生的话。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乔治娜原本还在疑惑,但事实果真如祝安生所言,半个小时后,当她们离开塔图镇里三家健身房中的一间,乔治娜才知道为什么祝安生会头疼了。   到达健身房以后,祝安生一手拿着寄给池澄的那把黄雨伞,一边拿着乔治娜的照片,然后对着健身房里的员工以及那些顾客一个一个进行询问,反复如此,连台词都不带改变的,一直持续了二十分钟,乔治娜与祝安生两人最终竟还是无功而返。   “安生,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头疼的吗?”   乔治娜想到塔图镇里还有两家健身房和两家电影院等着她们,不禁生出了一种无力感,难道这就是外出调查的真相?怎么完全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帅气的场面,反而枯燥到让人抓狂!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池澄会让我们来找人呢?”祝安生无奈地苦笑道,可是谁叫池澄是她的老板呢?还是那句老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乔治娜终于明白为什么祝安生离开时没有给池澄好脸色了,池澄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   无法,祝安生与乔治娜只能继续这询问的枯燥工作,只是她们俩没想到,当两个小时后,她们已经访问完了塔图镇上所有的健身房和电影院,最终却全都无功而返!   祝安生确实找到了乔治娜经常去练瑜伽的健身房,可是问完了健身房里的所有人,却没有任何人认识使用黄雨伞的人,并且瑜伽教练也证实了,艾玛.贝尔特并没有和其他人过多交往的迹象。   怎么会呢?直到问完了最后一个电影院的工作人员,祝安生陷入了沉思。   难道她和池澄都判断失误了?不可能呀,如果不是爱慕的对象,谁会送素描画给别人呢?况且这个人还在艾玛死后寄来了一幅价值百万的油画,只是为了向池澄求助,这样的人,恐怕对艾玛都已经不止是喜欢了,而是真正的爱才对。   但为什么会没有人知道这个送黄雨伞,送素描画,甚至已经开始和艾玛约会的人呢?艾玛平日里活动的地方就这么多,整个塔图镇也就这么大,怎么会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呢?   祝安生一路沉默不语,而她身边的乔治娜也是一脸沮丧。   到底是为什么呢?   祝安生与乔治安走出了电影院,不过就在祝安生和乔治娜准备重新回到车子里的时候,祝安生却蓦地怔住了。   “怎么了?”乔治娜疑惑地重新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乔治娜,如果你看完电影,时间又还早的话,你会不会选择喝一杯咖啡呢?”   祝安生说着,同时示意了乔治娜看向电影院对面,一路之隔的那家咖啡厅。   看见那家咖啡厅,乔治娜就好像一个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一样兴奋地笑了,而且此时此刻,祝安生与乔治娜的心里都有一种莫名地悸动,她们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乔治娜,让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祝安生忽然莞尔微笑道。   两人徐徐步入这间装修温馨的咖啡馆,祝安生将黄雨伞背到了身后,她们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走到了吧台前。   吧台里,一个温柔地男声悦耳地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吗?”   祝安生原本还在观察这家咖啡馆的环境,可是当她听到这个男声,她瞬间就被这主人的声音吸引了,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正用和煦微笑面对着她和乔治娜的男孩。   这个男孩有着白皙的皮肤,领口微开的白衬衫将他完美的锁骨暴露,他不是卢卡斯那种肌肉完美的体育男孩儿,他棕色的卷发衬得他精致的五官宛若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美少年,他还有一双琥珀绿色的眼睛,澄澈干净的眸光好似一潭清泉。   祝安生被眼前这个男孩儿的美貌惊呆了,当她终于反应过来,男孩儿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树脂与丙烯混合的味道让她惊喜又震骇。   “你好,我是来物归原主的。”   祝安生说着将自己背在身后的黄雨伞放到了柜台上,祝安生清楚地看见了,男孩儿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都放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也到尾声了,有人猜到真相吗?这个案子结束后会有一个单章的番外,那个番外里美少年会是主角,预告一下。   ☆、Chapter·27      就在看见那把黄雨伞的一刹那,那个男孩儿好似触电一般露出了警惕的神情,然后祝安生看见他飞快地走进吧台里通往内室的门,留下吧台里的另一位咖啡店员一脸茫然。   祝安生赶紧追了上去,可是她终究晚了一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儿骑着自行车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这个男孩应该就是给池澄寄信的人了,在回咖啡馆的路上祝安生在心里想到,只是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男孩看见她拿出黄雨伞后要逃跑呢?他是害怕见到池澄吗?为什么?难道他也和艾玛.贝尔特的谋杀案有关?   祝安生想不透,她只能重新回到咖啡店对另外那个店员进行了询问,询问以后,祝安生终于知道了那个男孩儿的名字——达米安。至于男孩儿的姓氏,那位店员就不知道了,据她所说,达米安并不喜欢与人来往,通常他都是上完班就走人的,所以虽然她和达米安是同事,但她也不太清楚达米安的情况。   祝安生又询问了她达米安的住址,可结果依然让人失望,同时祝安生还知道了,咖啡店的老板刚去了外地进货,恐怕今天都赶不回来的。   至此,祝安生只能暂时先放弃了找到达米安的想法,毕竟已经知道了他的长相和名字,祝安生相信以后想要再找到他应该不会太难。   最后,祝安生还不忘拿出了艾玛.贝尔特的照片给那位店员查看,终于,从她的口中祝安生得知了艾玛经常会在看完电影后来到他们这家咖啡店看书。   “她经常来吗?”   “嗯,基本她每次看完电影都会来坐一两个小时,我们这里有提供免费的图书。不过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现在应该也会经常来的,那件事真是可怕。”   那位店员说着难过地叹了口气,像他们这种平凡的镇子,发生一点小事就算大新闻了,更何况是杀人案这种事,塔图镇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你们也是为了这件案子来的吗?达米安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店员有些惊恐地问道。   “你不要多想,应该是我们太唐突,而达米安不想见我们罢了。不过你有没有注意过,在发生那件事之前,艾玛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我记得她有一次突然给我们带来了一篮曲奇饼,是她自己做的,时间好像是她出事的前几天,她真是个善良又美丽的姑娘,希望上帝能让她安息。”   “她为什么要送你们曲奇饼呢?”   “我也不知道,据艾玛说是她自己在家无聊做了很多曲奇饼,然后想到平时喝了我们很多咖啡,所以特地送来一些感谢我们,不过我觉得她其实是想送给达米安才对,达米安平时总是用自己的员工优惠给艾玛打折,我以为他喜欢艾玛,不过达米安却说他只是想帮咖啡店留住常客,老板因为这件事还表扬过他呢。”   “达米安经常给艾玛打折?”祝安生不知道,她听到这一点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   “对,是这样。我觉得达米安那小子肯定就是喜欢艾玛来着,不过可惜艾玛已经有那么优秀的男朋友了,怎么会看上他呢?”   “你也知道卢卡斯.莱维特吗?”祝安生好奇地问道。   “当然啦,他可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人了,基本没有女孩儿不喜欢他的,艾玛能当上他的女朋友,那可真走运。”   这位店员一副星星眼的表情说道,祝安生毫不怀疑她就是她口中的那些女孩儿之一。   “好,那谢谢你了。”   祝安生说着便要和乔治娜一起走出咖啡店,但就在拿起柜台上那把黄雨伞时,她才猛然想起了这件事,连忙又补充地问道:“你知道达米安都用什么样的雨伞吗?”   “不就是你手上的那一把吗?现在都流行这种雨伞了吗?”店员十分不解地反问道。   得知这个答案,祝安生终于能肯定,达米安就是那个给池澄寄信的人了。同时,祝安生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她微笑着对那位店员说道。   “对了,能麻烦您给我们三杯咖啡吗?两杯普通的,然后请帮我用一个普通的咖啡杯装满意式浓缩咖啡,我可以多付些钱。”   “一个正常杯子的浓缩咖啡?不会太多吗?”店员好心地再次询问了祝安生,像意式浓缩咖啡这种极苦的东西,通常都只有一口大小的量,但即便如此就已经让大多数人无法接受了,而祝安生此时竟然是要整整一个普通杯大小的浓缩咖啡。   听到店员的劝导,祝安生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容,然后她用亲切又温柔的声音肯定了店员的问题:“是的,麻烦了。”   十五分钟后,祝安生与乔治娜带着那一杯充满爱意的咖啡回到了塔图镇的警察局。   询问了警员后,祝安生才知道池澄正在会议室里等她们,她与乔治娜当即也不再耽搁,立马前往了会议室。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祝安生就看见了坐在会议桌前,正紧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的池澄,而在池澄的面前还放着一堆文件,以及几个透明的物证袋。   轻轻敲了敲门,池澄看见来人是祝安生和乔治娜后,当即露出了喜色。   “你们终于回来了。”   “是呀,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待在警察局里太寂寞了嘛,我们俩当然就赶快回来陪你了。”   祝安生没好气儿地说道,尤其是当她看到池澄一个人悠闲地坐在这会议室里,而她和乔治娜俩人却在外面一路吃瘪,要不是最后她突然灵光一现,说不定还找不到达米安呢。   “你看,我们这不是还特地给你带了咖啡嘛。”   祝安生说着已经将咖啡递到了池澄面前,乔治娜是知道祝安生的恶作剧计划的,所以她此刻根本不敢直视池澄,她的心里有点小兴奋和小激动,要知道她很早以前就想教训教训一下池澄这个老板了,祝安生帮她实现了这个梦想。   “谢谢你啊。”池澄就好像看不见强忍憋笑的乔治娜那样,泰然地说道,不过他却并没有着急去喝这杯祝安生亲自带来的“爱心咖啡”。   “怎么样?你们找到那个给我寄信的人了吗?”池澄问出了自己真正在乎的事情。   “嗯,他叫达米安,不过他好像并不想见到我们,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跑了!”   “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池澄也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达米安如果不想见他,又为什么要求助他呢?况且,池澄想不到达米安会有什么理由不想见自己。   池澄在疑惑间,便下意识地拿起了祝安生给自己带来的那杯咖啡,然后在祝安生和乔治娜两人期待的目光里,从容不迫地喝了一大口。   看见池澄平静地将那杯咖啡重新放到会议桌上,祝安生和乔治娜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尤其是祝安生,她明明亲眼看着那个店员装了满满一杯的浓缩咖啡呀,怎么池澄会没有一点反应呢?难道她们遇到了假冒伪劣的咖啡店不成?   但显然不管祝安生心里有多疑惑,她都不可能表现出异常。   “那你在哪儿找到他的?你还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池澄继续问道,可这一次乔治娜却抢先回答了池澄,她有点激动地说:“池澄你肯定不信,达米安根本就和健身房没有关系,而且我们去了塔图镇的两家电影院没有找到他,最后还是安生聪明,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家在电影院对面的咖啡店,达米安原来是咖啡店的店员!”   池澄顺势瞧了一眼自己手边的咖啡,然后露出了个原来如此的笑容。   祝安生并不知道池澄的心理活动,她只是接着乔治娜的话继续向池澄叙述:“后来我们询问了店里的另外一个店员,得知了达米安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他的名字,另外他似乎并没有上大学,而是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到咖啡店工作了,但达米安好像不喜欢和人交往,所以那个店员也不知道他的住址,于是我们就先回来了。”   “就这些吗?”池澄似乎有点不满足,同时他再次喝了一口那杯意式浓缩咖啡,但他依旧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   “然后我又和那位店员询问了一些关于艾玛的情况,通过她的讲述,我觉得艾玛和达米安可能有什么故事,达米安很有可能喜欢艾玛,而艾玛遇害那天的约会对象,我现在觉得应该就是达米安。”祝安生说出了判断。   池澄微微颔首,仿佛是在同意祝安生的观点,与此同时,他又连喝了几口咖啡,一大杯的意式浓缩咖啡竟然就这样三下五下地见了底。   祝安生默默地和乔治娜又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看出了彼此眼睛里的疑问和吃惊,她们不理解,为什么池澄喝下这么一大杯的浓缩咖啡还能不动声色。   “那你呢?你去询问卢卡斯.莱维特,有什么结果吗?”祝安生仿佛是想掩盖自己心中的震惊一般,转移了话题。   “我?我根本没有询问卢卡斯.莱维特,我去的时候他正在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回来寻找证据了。”   “什么?”   祝安生惊呼了一声,她实在不能理解池澄的行为,可池澄就仿佛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只见池澄从容地将面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了祝安生与乔治娜。   “我在网上帮你们找到了这段视频,你们可以看看。”   闻言,祝安生点击了播放键,她与乔治娜一起看完了这段简单的采访。   这是一篇本地电视台的采访,时间并不长,那个记者应该是为了卢卡斯三天后的一场橄榄球赛来采访他的,前面问了一些关于准备情况的问题,可是后来那个记者还是忍不住聊起了艾玛遇害的案子。   听到问题,卢卡斯俊朗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然后祝安生只听他神情地说道:“我会为了她而战,我依然爱她!”   说完这句话,视频就结束了。   乔治娜看完视频竟然有一种要落泪的感觉,她觉得卢卡斯可真是个完美的情人,即使艾玛逝去了他依然这么专情。只是乔治娜在这感动的时刻却看见了一旁的祝安生正宛如冰山一般危坐着,似乎祝安生还在隐忍着什么,她忍得很辛苦,太阳穴上甚至能看见一丝跳动。   “安生,你怎么了?”   祝安生看了乔治娜一眼,她知道乔治娜是没看懂那段视频,而她也知道了,为什么池澄会看完采访就回来了。   “他在撒谎!”   祝安生简短的话仿佛一颗炮弹般在安静的会议室里炸响!   乔治娜顿时震惊地重新看向了视频里迷人的卢卡斯,卢卡斯在说谎?   可,祝安生怎么知道呢?   ☆、Chapter·28   “安生,你说卢卡斯在撒谎?”乔治娜困惑地问道,她实在不明白祝安生怎么会知道卢卡斯在说谎。   祝安生见乔治娜不明白,她就又重新将那段视频调到了开头,然后再次播放。   “你看见了吗,这段视频一开始采访卢卡斯关于比赛的准备情况时,卢卡斯的神态都是很自然的,这证明他当时很放松。可是当记者问到了艾玛遇害的案子时,卢卡斯有一点轻微的后退动作,你看到他的左肩了吗?他的左肩朝向了与记者相反的方向,这证明他有一种抗拒的心理,并且很想尽快离开。”   祝安生说着并拉动了进度条,而这次因为有了祝安生的解说,乔治娜也终于注意到了刚才第一遍观看视频时,被她完全忽略的细节。   “而且不仅如此,你再注意一下卢卡斯后来回答记者问题时的动作。他很自然地用右手抱住了左臂,这是一种典型的自卫举动,而且你再仔细看一下,当他说到他依然喜欢艾玛时,他的目光注视着摄像机,这是一种想要别人相信他的行为,但是他本能的小动作出卖了他。   “你看见他的右手了吗?虽然他的右手抱着左臂,但他右手的食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指向了另一个方向,这是因为说谎会导致人的肢体动作不协调,同时也再次暗示了他内心想要逃离的想法。”   “最后一点,同时也是最明显的一点。当采访结束,你看看这最后的三秒钟,在这三秒钟里,他转身时有一个很明显的抬手抚摸脖子的行为,这真是最典型的撒谎时的动作了。”   祝安生一口气说完了卢卡斯撒谎时露出的所有破绽,但她没有注意到乔治娜看向她的复杂目光。   乔治娜的喉咙蠕动了一下,她在思索,难道自己和祝安生相处时也是这样毫无秘密可言的?   “安生,你还懂微表情心理学呀?”   “谈不上懂,只是当初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兴趣的原因听了几节课,后来自己私底下也偶尔做过功课,所以只能算是比普通人好一点,如果不是因为看视频集中了精力,再加上卢卡斯实在不是一个撒谎的好手,否则我肯定也看不出来的。”   得到祝安生这样的解释,乔治娜稍稍心安了一点,她还以为祝安生能像电视剧里那样一眼就看穿别人的心思呢,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在别人面前没有秘密的人。   然而乔治娜不知道,祝安生虽然不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但她刚才那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却还是祝安生捕捉到了,祝安生没忍住笑了笑,她觉得乔治娜真是个可爱的人。   池澄同样瞧见了乔治娜的表情,但最终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祝安生的笑颜上,他没有觉察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看出了神。   “池澄,池澄?”   祝安生连唤了好几声,池澄才一个激灵地回过神来。祝安生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但池澄自己其实也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走神了呢?   “怎么了?”池澄说着连忙尴尬地坐正。   “乔治娜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懂微表情的?而且你比我厉害很多,我虽然懂一点皮毛,但现实生活中我很少会有意识地去观察别人的微表情,但你当时仅仅只在一旁围观就看出了卢卡斯在撒谎,这一点也不简单。”   祝安生说完,她和乔治娜都一齐饶有趣味地等待着池澄的答案。   “因为我读大学的时候是同时修习了好几门专业啊,本来我可以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的,但我觉得我学习的心理学知识已经足够了,毕竟我不是想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所以我就放弃了继续进修博士学位,只拿了其他两个专业的博士学位。”   池澄轻描淡写地说着,可祝安生和乔治娜两人却听得想要去撞南墙,什么叫觉得足够了,所以就放弃了?意思是如果池澄愿意,那么他是可以拥有三个博士学位的?这是何等的逆天!   尤其是祝安生,当她想到自己的那个刑侦专业的硕士学位,她竟然会忍不住生出一种自卑感,明明她也是从小被当成别人家的孩子长大的啊,果然还是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   霎时间,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池澄注视着眼前两人,但这一次他忽然发现自己学习的微表情心理学知识在这个好像排不上用场了?   祝安生和乔治娜脸上是什么表情?嫉妒?愤怒?难过?   池澄分不清,可猛地他心中有了一个直觉,那个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很危险。   “对了,你们要看看这个吗?”   求生的本能促使着池澄赶紧岔开话题,他拿起了面前几个似乎空无一物的透明物证袋。   “看什么啊?”   乔治娜率先好奇地接过了袋子,然后她看着透明的物证袋疑惑地问道,三个人都默契地忘记了方才的对话。   祝安生也不明白为什么池澄要给她们三个空的物证袋,不过正在疑惑之际,她却忽然发觉那三个物证袋似乎有异。   “乔治娜,你看。”   祝安生惊喜地说道,同时她为乔治娜指明了方向,乔治娜这才意识到,在那三个似乎空无一物的物证袋里,装着的是三根只比头发丝粗一点的塑料纤维。   祝安生从乔治娜的手里拿走了两个物证袋仔细观察了起来,但不管看了几遍,袋子里的东西只是塑料纤维这件事肯定无误了,唯一特别的地方可能是祝安生手里的这两根塑料纤维沾有几处不过毫米大小的红色与蓝色的痕迹,而塑料纤维原本的颜色是绿色。   “这是什么?”祝安生举着物证袋问道池澄。   “我判断卢卡斯.莱维特撒谎后,就决定放弃询问他,我相信他也不会告诉我真相,所以我就干脆回来了。回来以后我让警长帮我找到了艾玛.贝尔特遇害案的证物,重新检查证物后,情况大致也和我们一开始看过的档案相差无几,但我的猜测也没有错,因为之前在案发现场找到了流浪汉的帽子,确定了嫌疑人,所以证物的确没有被检查到位,最终我在艾玛的牛仔裙上发现了这三根纤维。”   听完池澄的叙述,会议室里再度陷入了沉默,即使池澄出马,他也只是在牛仔裙上找到了几根纤维而已,而想要凭借这三根头发丝一样的纤维抓到凶手,这可能吗?   “池澄你知道这什么东西的纤维吗?”祝安生再次询问道。   “这里的设备太简陋了,不过我用显微镜初略观察过了,确定这三根纤维的出处应该是同样的地方,而这三根纤维的形状都很扭曲,如果要我判断,我觉得这三根纤维应该是属于一块纤维状的塑料地毯,而且你注意到纤维的颜色了吗,这也许应该是一块绿色的塑料毯子。”   “对了,说到颜色,池澄你有没有看到这些纤维上的那些红色和蓝色的小点?”祝安生忽然想起了她刚才的发现。   “我也注意到了,这纤维原本是绿色的,上面那些红色和蓝色的小点是粘上去的。”   “这红色,是血吗?我记得当时艾玛的头部是遭受了撞击的,肯定流了血,但这蓝色又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就需要进一步地分析了,不过塔图镇实在太偏僻了,连些像样的鉴证设备都没有,我已经决定带这些纤维回研究所进行分析了,研究所里更精密的显微镜设备应该能帮我揭晓这些红色和蓝色斑点的真相。”   祝安生点了点头,物证分析确实需要高精准度的仪器和设备,而这些设备又往往价格不菲,很多时候一些悬案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才会导致无法破案。   “马上就走吗?”   “嗯,我现在走的话应该能赶在彻底天黑前回去,到时候我会连夜分析这三根纤维的,而且我想因为你的帮忙,我今天晚上本来也是睡不着的。”   池澄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他好笑地看着祝安生,祝安生差点都要忘记那杯浓缩咖啡的事了,这下突然被池澄提起,她顿时便好似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脸红到了耳根。   “对不起啊。”   祝安生低着头轻声地说道,乔治娜在一旁也同样尴尬地默默背过身不去看池澄,她们俩人原本责怪池澄偷懒,故意给她们安排了无聊的差事,可谁曾想,池澄做的工作甚至远胜于她们。   祝安生觉得这真是她这辈子最羞愧的时刻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目前刚刚做我的助手,所以还不知道,研究所附近那家咖啡店里的浓缩咖啡基本全是靠我一个人撑起来的,所以你以后可能要想一个新的办法来整我了。”池澄说完还自嘲地笑了两声。   玩笑过后,池澄很快就再次投入了工作,他翻阅着那些档案,希望还能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祝安生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脑子里。   就在这么一瞬,祝安生突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的老师会那样推崇一个年轻的后辈,祝安生也终于明白了,池澄为什么会成为那个闻名遐迩的神探。   ☆、Chapter·29   重新看了会儿档案,池澄还是一无所获,他觉得似乎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三根纤维上了,当下他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开车启程回纽约。   乔治娜已经过完了现场侦查的瘾,而且她已经很清楚自己不是这块料了,她便请求了与池澄一同回去,这才不到一天,乔治娜已经开始想念她的实验室了。   祝安生成为唯一一个留在塔图镇的人,因为池澄在塔图镇还需要一个人负责和他进行联系与交接,以便随时跟进案件的情况,只是临走前池澄忽然犹豫不决了。   他在想,自己把祝安生这样一个刚到美国,身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人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美国小镇里,是否太不人道了?   祝安生站在路边准备送两个人离开,她的脚下是她带来的装着几件换洗衣服的背包,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池澄坐在车里不开车,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就在祝安生疑惑之际,她看见池澄竟然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车,然后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池澄在祝安生跟前站定,而后他在祝安生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白银色的卡片,他将卡片塞到了祝安生的手心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镇子里我估计也不会有太好的旅馆,但你拿着这张卡,不管吃住行都不要委屈了自己,你记住我买单就好。”   池澄柔声说罢,不等祝安生反应过来,他已经重新回到了车里并启动了引擎。   祝安生直到目送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她才木讷地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的那张银-行卡,她还在努力消化和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傍大腿?祝安生攥着那张精致的白银卡愣了几秒,然后突然爆发出了捧腹的大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偶像剧里总有男主角给女主角银-行卡的剧情了。   因为,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祝安生一路掩不住笑意地准备去找落脚的地方,而当那家旅馆的前台询问她需要什么客房时,祝安生想起了池澄的话,她直接大手一挥要了一个最好的房间!但塔图镇果然只是一个小地方,即使是这家旅店最好的房间也只不过是宽敞一点罢了,但好在价格还算实惠。   走进房间,祝安生都没精神去整理了,她直接把背包一丢,然后整个人倒在了那张原本可以睡下两个人的大床上。   这就是傍上大款的感觉吗?祝安生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上,睡意朦胧地想到。   “真舒服。”   默默低喃一声,祝安生放弃了去洗漱的想法。终于,伴随着一天的疲劳,她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里,祝安生看见了一抹美丽的颜色。   那抹颜色愈发清楚,祝安生终于看清,那是一把黄雨伞。   黄雨伞下,那是一个女人绝美的背影,哪怕是祝安生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出画家对画中人物的深情笔触。   这是埃德蒙.欧文的油画?自己在做梦吗?   忽然,祝安生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现在应该正在塔图镇的旅馆休息才对,那么她现在就肯定是在做梦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梦到埃德蒙.欧文的油画呢?   祝安生觉得奇怪,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根本不痛,她果然是在做梦。   该怎么醒过来呢?梦到一幅油画,这个梦还真奇怪,祝安生在梦里吐槽道,可是就在这一刻,她猛地发觉眼前那幅油画竟然发生了改变!   祝安生忽然发觉她不能动弹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油画里那个绝美的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祝安生终于看清她的面容了,是艾玛.贝尔特!   艾玛.贝尔特就那么静静地撑着一把黄雨伞,伫立在油画中,可是她的眼睛却紧闭着,祝安生看不透她的表情,是悲伤吗?还是怨恨,亦或者是愤怒和不甘?   祝安生不知道,她只看见一颗水晶般的泪滴正从艾玛.贝尔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她要睁眼了?   祝安生刚有这个想法,她就一瞬间清醒了。   夜,依旧又冷又长,窗外还是席天卷地的黑暗,可祝安生知道,她这一夜,是睡不着了。   祝安生坐立不安地反复思考了好久,她看见时间已经六点,窗外的天开始蒙蒙亮后,她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池澄的电话。   电话拨通,提示音刚响了两声,池澄就接通了电话。   “喂?”   “你真得没睡呀?”祝安生听到池澄这么快就接听了电话,登时就判断出池澄肯定是没睡,而且还拿着手机,不然不可能接听得这么快。   “这不是因为你帮的忙吗?”   池澄在电话那一头开玩笑地说道,祝安生听了却难免再次愧疚地锁起眉头。   “对不起啊。”   “我是在连夜分析那几根纤维呢,研究所里这些一百多万美金的显微镜总是没有白买,大概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能有结果了,我看这件案子也幸亏是遇上了我,不然换成了其他人,就算找到了这几根纤维恐怕也没有仪器能分析。”   池澄虽然一直在用无比轻松的语气调侃,可是祝安生明白,被他一言带过的都是最需要劳心劳神的事情,就比如这次分析三根纤维,多少人能知道这需要多么细致的心思和强大的耐心呢?   想到这里,祝安生就愈发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池澄调侃完便说回了正事,他知道祝安生这么早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才对。   “池澄你昨天并没有询问卢卡斯.莱维特对吧,所以我想不能干坐着等,我想要再次调查一下。”   “调查?你想要询问卢卡斯吗?他虽然不是掩饰说谎的高手,但你也看见了他在采访时的连篇谎话,你觉得询问他可能有结果吗?”池澄略微不解地说道。   “我也知道卢卡斯肯定不是一个会说实话的人,所以我这次并不打算调查和询问他,我这次是希望去卢卡斯的家里调查一下,如果我能在他的家里发现和那三根塑料纤维相似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就能确定嫌疑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目前觉得卢卡斯有嫌疑的,恐怕就只有你和我而已,在纤维的分析结果出来前,我们更是一点证据也没有,你觉得你可能让警局的人帮你拿到法官令,然后带你去调查卢卡斯的家吗?或者你可以再等等,等纤维的分析结果出来?”   “池澄,你真得相信那三根纤维上能找到什么证据吗?”   “怎么不行呢?我们已经去过了艾玛的家,她的家里根本没有塑料地毯这种东西,这三根纤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反常的东西则是一种必然,这代表着她必然穿着那条牛仔裙接触过塑料地毯这种类型的东西,所以我才需要对这三根纤维进行分析。”   “但是我可以先去调查,然后帮你确定和缩小分析结果出来以后需要排查的范围呀。”   “安生,发生了什么事吗?”哪怕池澄这样不善揣摩别人心理的人也听出了祝安生话语中固执的态度。   “我梦见她了,我们一定要帮她找到真正的凶手。”   沉默过后,祝安生终于悲戚地吐露了心声,她不明白,像艾玛.贝尔特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孩儿,为什么会有人会忍心将她杀害。   “安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需要你明白,做我们这样的职业,最需要的是保持自己的冷静和客观,你知道吗?”   “嗯。”   与池澄的一番谈话后,祝安生终于将梦境带来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了。   “不过池澄,我还是想要去卢卡斯的家里调查一下,但你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   “计划?”   “等天亮了我会去买一篮饼干,然后假装刚刚搬过来的邻居,去拜访卢卡斯的家人,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地行事,我这次去只是想找一下卢卡斯的家里是否有你说的那种,类似塑料地毯的东西。”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计划笑了,他是在暗幸,祝安生果然很有才能,所以即使她刚才有点情绪激动,但她想出来的办法依旧很不错。   “可是你确定你的演技没有问题吗?我害怕你会穿帮。”池澄故意揶揄了一句。   “放心吧,我不会多待的,我简单看几眼就走。”   池澄终于同意了祝安生的想法,祝安生当下显得有点兴奋,她赶快将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画好妆容后,祝安生看上去果然老了好几岁,但祝安生觉得这可能还不够,她又去买了一身比较老气的衣服,如此一番打扮下来,她看上去竟然还真像是一位常年居家操持劳务的普通主妇了。   做完这些准备,祝安生去了一趟警察局,她向警察询问到了卢卡斯家的地址,在这样的小镇,很多人其实都互相认识,尤其卢卡斯最近还成了不折不扣的网络名人,可以说塔图镇已经很少会有人不认识卢卡斯.莱维特了。   询问卢卡斯家地址时,祝安生还顺便询问了一下卢卡斯居住的那条街的房屋情况,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到时候聊到祝安生的“新居”时会有穿帮。   做完这些,祝安生终于拎着一篮饼干前往了卢卡斯的家。   循着从警察那里得到的地址,祝安生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卢卡斯家所在的街区,她在街道入口的时候就下了车,然后她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卢卡斯家的门牌号。   卢卡斯家所在的这条街已经是塔图镇的边缘位置,而且祝安生也从那位警察的口中得知,这里的房子都很便宜,祝安生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条街的房子显然并不如艾玛家那条街上的房屋精致、漂亮,好在祝安生的打扮也很朴素,倒是很符合这条街上居住家庭的背景。   终于,祝安生找到了那位警官告诉她的门牌号,可就在看到那栋房子的一刹那,祝安生猛然呆住了!   祝安生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看过的档案,而在那份档案里,根据卢卡斯.莱维特的口供笔录,艾玛死亡的那一天他正在帮家里粉刷墙壁,这也正是他的不在场证明。   然而此时此刻,当祝安生看见那栋房子外大片大片的蓝色墙壁,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皮炸裂!   祝安生又走近了一些,她终于发现,原来在这蓝色墙壁的底部,地面之上大约十公分的高度,围绕着整个屋子,这一圈都是一种鲜红,血一般的颜色!   祝安生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但她掏手机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地哆嗦,她在害怕吗?还是因为紧张?祝安生自己也说不清。   池澄的电话再次被拨通,纽约研究所里,池澄很快接起了电话,但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听到了祝安生在电话那一头急切的声音。   “池澄,我想我知道那个红色和蓝色的小点是什么了。”   ☆、Chapter·30      “池澄,我想我知道那个红色和蓝色的小点是什么了。”祝安生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是油漆吗?”池澄一口说出了祝安生心里的话。   “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吗?”祝安生好奇地问道她记得上一次和池澄通话时池澄就说过,关于那三根纤维的分析已经快完成了。   “嗯,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是已经到卢卡斯的家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卢卡斯家的墙壁一定是蓝色和红色的吧。”   祝安生咬了咬牙,听到这句话她才明白,原来池澄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注意到卢卡斯的口供了,对吗?”   “我也是发现那三根纤维后才想起卢卡斯的那段口供的。他说他那天在粉刷家里的墙壁,所以没有见过艾玛.贝尔特,但我在艾玛裙子上发现的纤维却出现了异样的颜色,如果这些纤维上的颜色是油漆的颜色的话,那样就能推翻卢卡斯当初自称没有见过艾玛.贝尔特的谎言了,而且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才算合理,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回纽约分析这三根纤维。”   “但你觉得光凭纤维的分析报告就能让法官批准搜查令吗?如果艾玛真的是在别的地方粘上了那几根纤维呢?因为我们也没有证据表明,卢卡斯的家里确实有类似于绿色塑料地毯的这种东西。”   祝安生担忧地说道,她担心的是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说服法官批准搜查令,而没有搜查令,那就没办法到卢卡斯家里进行调查。   “所以我们现在有一半的希望都要寄托在你身上了。”池澄颇为无奈地说道,搜查令这个事确实很让人头疼,“如果你真得在卢卡斯的家里发现了绿色地毯这种东西,虽然我们无法直接取证,但也许你能和艾玛.贝尔特一样,‘不小心’在裙子上带走了几根呢?这样的‘意外’可没有违反取证规则,到时候再用扫描电子显微镜将两种纤维进行比对,如果比对成功,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法官批准搜查令了。”   祝安生点了点头,认同了池澄的办法,不过同时她也没忘记池澄刚刚话里的一点奇怪的地方,祝安生还记得池澄刚刚说过,她的身上寄托着一半的希望,那另一半呢?另一半希望是什么?   “我明白了,不过池澄,我只是一半的希望,那另一半呢?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卢卡斯的那段采访视频吧,我昨晚在等待分析结果的时候又重复看了很多遍,终于我发现其中一个瞬间,卢卡斯的右手掌上有一道已经痊愈的伤疤,经过图像分析后,我确定了卢卡斯的右手掌上确实有一道愈合的白色伤痕,所以我有了一个推测。”   右手掌上的白色伤痕?祝安生蹙眉想了想,而后她立马想到了艾玛的尸检报告上说过,艾玛的头部有过钝器的打击伤。   池澄不知道祝安生在他点明卢卡斯右手掌上的伤疤那一刻,心里同样有了一个推测。   “安生你还记得艾玛.贝尔特的尸检报告吧,尸检报告里说过,她的头部遭受过钝器的打击伤,而我们都知道艾玛遇害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激情杀人,犯罪嫌疑人不可能事先准备好杀人的工具,而根据艾玛死亡的环境,我推测,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就地抓起了一块石头对艾玛进行了攻击,然而石头的棱角划破了犯罪嫌疑人的手掌,所以他才会转而选择掐死艾玛。”   池澄的说法果然与祝安生自己的推测出入不大,所以她用惋惜地语气说道:“这样一来,那犯罪嫌疑人是应该会留下DNA痕迹的,可惜后来的那场雨……”   “安生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艾玛脖子上犯罪嫌疑人的血迹大概是被雨水冲刷掉了,又或者是,法医以为那是艾玛头部受伤后留下的血迹,所以根本没在意,因为当时现场发现了流浪汉的帽子,甚至直到现在,除了你我,基本所有的人都还觉得那个流浪汉肯定是凶手,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错失了抓到真正罪犯的最佳时机。”   “那你现在说的希望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生你还记得艾玛的发型吗?以及,你脑补一下,如果犯罪嫌疑人的手受伤了,当他掐死艾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祝安生很清楚地记得,艾玛有一头富有光泽的红色长发,而当她脑补出艾玛被凶手扑倒在地,而凶手用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时,祝安生仿佛亲眼看到了,一行殷红色的鲜血正从犯罪嫌疑人的右手里缓缓流出,那血迹在艾玛的脖子上留下痕迹,但最终却是混进了艾玛长长的,美丽的秀发当中。   “你是说艾玛的头发?”   “艾玛下葬时肯定经过了梳洗打扮,所以她的脖子上哪怕有犯罪嫌疑人的血迹,恐怕也被清洗干净了。但头发不一样,如果当时犯罪嫌疑人的鲜血混进了艾玛的头发,而在头发这样的环境里,鲜血很有可能还会有一点残留,所以我说的另一半希望是,我会向艾玛的父母提出请求,开棺,给艾玛进行第二次尸检。”   “开棺?”   听到这个词,祝安生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她还记得艾玛母亲悲伤的样子,可如今他们却还要经历第二次伤害,她很担心艾玛的父母是否会同意这样的请求。   “我知道这很残忍,所以安生你知道吗,正因为如此我才更需要你找到那几根纤维的出处,我需要让艾玛的父母相信,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祝安生明白了池澄的意思。   挂掉电话,她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沉重,她还能记得梦境中双眼紧闭的艾玛,为什么艾玛没有睁开眼睛呢?是因为她还有冤屈没有洗脱吗?   收拾了一下心情,祝安生重新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就好像她是真得要去拜访一个邻居一般。   “笃笃笃,笃笃笃。”   祝安生有节奏地敲响了门,很快,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女人打开了门。   “你是?”   “你好,”祝安生说着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我刚搬到街角那里的住户,以后我们就是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了,所以这次来拜访一下您。”   祝安生说着还将手中的一篮饼干递了过去,那女人听说祝安生是新邻居,立马也和善地笑了。   “街角那栋房子终于卖出了吗?”   “是呀,我们也是刚决定搬过来的。”   祝安生很庆幸来之前做了准备,如今她用打好的腹稿与这女人交流,虚实结合的谎话让人难以看出破绽,这女人自然也很快信任了祝安生。   “你要进来坐一坐吗?”   “那谢谢你了。”祝安生还在说着,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随着这女人进了屋,而在坐下的时候,她还好像无意似地说了一句:“你的房子真漂亮,这条街上的房子都有些老旧了,只有你家的房子最好看,是新刷了漆吗?”   听到祝安生的夸奖,女人一边给祝安生倒水,一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容中还有几分自豪的意味。   “我的儿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不久前他一个人把我们的屋子翻新了一下,倒是确实漂亮了很多。”   “你的儿子真能干,我还以为是你请了什么厉害的工人,原本打算想请你介绍给我呢。”   祝安生一边吹捧着,另一边却不断扫视着这栋屋子,可是不管她怎么找,也都没有找到一点关于绿色塑料纤维的东西,而且祝安生发觉这栋屋子的装修和摆设都有些陈旧了,倒是那几样电器十分崭新,价格不菲的样子,祝安生猜测,这些电器应该是新入的才对。   女人终于倒完了水,见她从厨房出来,祝安生立马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而女人的脸上堆满的笑容则说明了,祝安生的吹捧对她很受用。   “我的儿子确实很优秀,我当初很早就生了他,可惜他的父亲是个混蛋,我也没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生活,可他还是那么优秀,他还是学校的橄榄球队长呢,而且最近有好多大学都表示了希望可以录取他到自己学校里的橄榄球队。”   祝安生点点头,她想起了乔治娜当初的话,看来卢卡斯确实是一个有潜力的橄榄球运动员。   “这就是你儿子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他呢?”   祝安生说着指向了茶几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卢卡斯与他母亲的合照,祝安生看得出卢卡斯母亲的年纪不大,看来卢卡斯的母亲应该是在学生时代就生下了卢卡斯,不过这样的情况在美国倒是很常见,并不稀奇。   女人听到祝安生的话,乐呵呵地拿起了相片。   “我的儿子现在在ins上可红了,有好多粉丝呢,也许你是在那上面见过他吧,而且我告诉你啊,因为他现在太红了,所以好多人都找他做广告呢,原本我还担心他读大学的费用,可是现在好了,我的儿子接广告赚了好多钱,不仅解决了他自己大学费用的问题,还已经开始补贴家里的家用了呢。”   这女人炫耀似地对祝安生说道,祝安生看得出,她是实实在在地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只是这个女人并没有发现祝安生微笑中的冷意。   “对了,您家有厕所吗?”   祝安生不想再和这个女人闲扯下去了,她决定去这家的厕所看看,是否有绿色塑料地毯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们家的厕所在二楼呢,你上楼后直走就能看到了。”   “谢谢。”   祝安生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能检查这栋房子的二楼了,她当下平静地离开客厅,走上了二楼。   五分钟后,祝安生失望地走进厕所,并关上了厕所门。她刚才悄悄地查看了楼上的所有房间,但她却没有在任何一间房里发现可疑的东西。   难道她和池澄都怀疑错了吗?还是那东西已经被扔了?   祝安生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她故意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然后随意洗了个手,便又再次走出了厕所。   刚打开门,祝安生便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外的走廊之中,祝安生定睛以后才发觉,那人竟是卢卡斯.莱维特!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的卢卡斯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祝安生看着卢卡斯高大强壮的身材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她的格斗术确实优秀,但祝安生也确实没有把握自己能轻松放倒这么一个冲撞机一般的橄榄球队员,况且走廊的空间实在太狭窄了!   卢卡斯.莱维特就那么冰冷地笑着,他的身影在走廊里被拉得老长,而他俊朗的面容似乎也因此变得扭曲、可怖!   “听说,你是新搬来的邻居?”   忽然,卢卡斯开口了,祝安生原本想笑着应付过去,但卢卡斯随即的下一句话,却只让她仿佛如坠冰窟!   死亡的阴影,仿佛已在这一刻抓住了祝安生的脚腕,死神正将她拖入地狱!   “呵呵,可是真奇怪呢,我明明昨天还看到迈克叔叔带着人去参观街角的那栋房子,你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一个预收文,《吃掉那块鲜肉》,欢迎大家收藏!   ☆、Chapter·31   “呵呵,可是真奇怪呢,我明明昨天还看到迈克叔叔带着人去参观街角的那栋房子,你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呢?”   祝安生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扼住了喉咙,一瞬间她再次想起了当初被马文新割喉的那一幕,那种眼睁睁看着鲜血流逝,生命缓慢走向终结的无助感。   祝安生应该害怕吗?都说走过鬼门关的人会变得更加惜命,可是奇异地,当回想起那种濒死的感觉后,祝安生反而镇定了下来。   下一秒,祝安生冲着卢卡斯.莱维特展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是呀,我前两天就看过房了,但昨天晚上才决定搬过来的,可是我单身,在这里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才想要来提前拜访一下邻居,希望等到我正式搬家的时候,能有人来帮帮我。”   卢卡斯.莱维特一直盯着祝安生,他的心里有一种直觉在警告他,可是祝安生的举止却令他产生了自我怀疑,因为祝安生从头到尾都是那么平静坦然。   祝安生不知道卢卡斯.莱维特冷漠表情下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随意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情。   “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忘了说我叫萨拉,很高兴认识你,希望等我搬家的时候你能来帮我。”   “我一定来帮忙。”   卢卡斯.莱维特虽然嘴上说着愿意帮忙,可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笑容,祝安生则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她淡定地与卢卡斯擦肩而过,来到客厅,又与卢卡斯的母亲告别,然后才走向了大门。   自己的行动就这样失败了吗?而且祝安生知道自己的谎言坚持不了多久,等她离开后,卢卡斯.莱维特只需简单询问一下就能知道她是在撒谎,而到时候卢卡斯.莱维特必定会更加警觉!   但即便如此祝安生也无可奈何,她确实查看过卢卡斯.莱维特的家了,可卢卡斯.莱维特的家里根本就没有绿色塑料地毯这种东西啊,祝安生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决定先离开再说。   打开卢卡斯家的门,就在祝安生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祝安生忽然看到了一个东西,她突然意识到了,她并没有检查完卢卡斯家里所有的地方。   “对了,您有车吗?我要看的电影快开场了,我怕自己赶过去会来不及。”   就在祝安生即将离开的一刹那,她突然转身对卢卡斯的母亲说道,卢卡斯的母亲会意地笑了笑,然后她冲着楼上喊了一声,没多久,便看见卢卡斯下楼了。   “卢卡斯,你送一下我们的新邻居吧,她看的电影快要开场了。”   卢卡斯.莱维特淡淡地瞥了一眼祝安生,祝安生忽然有种背脊一凉的感觉,她好不容易逃离了那危险的境地,可这一次,偏偏是她自己主动地再次将自己推了进去。   “那谢谢你了。”祝安生的依旧保持着微笑。   卢卡斯.莱维特去拿车钥匙,等他上车后祝安生才走到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旁。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祝安生看见了一片绿色,可是此时此刻,这绿色在祝安生的眼中却仿佛鲜血一般刺眼。   祝安生依旧平静地缓缓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但就在她坐上去的那一刻,她仿佛能看见艾玛.贝尔特当初坐上这个位置的画面,只是那个时候的艾玛.贝尔特想不到,她坐上的一辆通向死亡的汽车。   上车后不久,祝安生便在一次假装整理高跟鞋的时机从这块绿色的汽车塑料脚垫上拔走了几根纤维,她不动声色地将纤维藏到了口袋,做完这些,祝安生压在心里的石头才算是松动了一点。   “这辆车是你的成年礼物吗?”   收集完证据后,祝安生又有了新的心思,她想要收集更多的信息。   “这是我自己买的。”   卢卡斯.莱维特配合的回答让祝安生有点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因为哪怕卢卡斯.莱维特目前有杀人的嫌疑,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荷尔蒙过剩的高中生,他是在宣扬自己的本事呢。   “你自己买的?真厉害啊,我记得我的第一辆车是因为我满了十八岁,家里才把一辆最旧的车给了我。”   祝安生故意顺着卢卡斯.莱维特的喜好说道,她编了个谎言故意贬低了自己,目的自然是为了捧高卢卡斯.莱维特,希望他能说出更多的信息。   不过祝安生也不否认卢卡斯.莱维特确实很厉害。   美国的二手汽车虽然便宜,卢卡斯.莱维特的这辆车也很一般,而且连汽车脚垫的质量都这么差。但即使如此,几千美金那还是需要的,而像卢卡斯.莱维特这样的高中生,有几个能挣到几千美金的?   看来卢卡斯那个有着百万粉丝的ins账号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财富。   祝安生最终分析出了这样一个结果,然而驾驶座上的卢卡斯.莱维特还不知道,他自己的一句话就暴露出了这么多信息给祝安生。   “你过几天有一场橄榄球赛对吧,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采访了。”   “嗯,还有两天。”   “不过看你的橄榄球打得这么好,说不定未来会成为橄榄球明星呢,到时候我就是大明星的邻居了。”祝安生佯装调笑道。   “或许吧,这两天阿拉巴马大学有人找过我,他们希望我加入阿拉巴马大学的橄榄球队,也许我会去那里。”   “是嘛!”   祝安生这一次是由衷地惊叹了一声,她大学有个朋友是美式橄榄球的死忠粉,连带着她也耳濡目染地对美国的橄榄球运动略知一二。   美国有一项著名的赛事,NCAA系列碗赛,简言而之就是美国大学生橄榄球比赛。而NCAA系列碗赛虽然比不上超级碗的盛大,但也同样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体育赛事之一。   阿拉巴马大学就是这项比赛中的传统超级强队,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项比赛也是更高一级的职业美式橄榄球队吸收人才的重要来源。   因此,祝安生才对得知阿拉巴马大学竟然有人主动找过了卢卡斯.莱维特感到惊讶,能被这样一支在NCAA系列碗赛上的超级强队提前重视,这意味着卢卡斯.莱维特还真得有可能成为祝安生戏言中那样的人物——打进职业联赛,最终成为美式橄榄球超级明星运动员。   可是这样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人,他为什么会杀掉自己的女朋友呢?   祝安生之前一直忙于搜集证据,所以直到此刻她才有心思去思考一个问题,她和池澄对于卢卡斯.莱维特的怀疑都是基于卢卡斯撒谎的举动,以及后续找到的证据,所以其实她和池澄都还没想过最重要的一点——动机。   卢卡斯.莱维特的动机是什么?他天生有那么英俊的面孔,以及卓越的橄榄球天赋,他还有不可限量的未来,他为什么会杀掉艾玛.贝尔特呢?   难道是因为艾玛.贝尔特的移情吗?卢卡斯.莱维特发现了艾玛的移情,所以盛怒之下杀掉了艾玛.贝尔特?   联想到那个仿佛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达米安,祝安生目前似乎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所以她最终让卢卡斯.莱维特送她来到了达米安那家咖啡店对面的电影院。   与卢卡斯.莱维特告别后,祝安生假装走进了电影院,她在角落里观察到卢卡斯.莱维特离开后她才又重新走出电影院,然后她直奔了对面的咖啡店。   这一次祝安生还没走进咖啡店达米安就已经在咖啡店里看见了祝安生,当然祝安生也看见了他,他正在给两个客人送咖啡。   看见祝安生后,达米安想都没想地便把手中的咖啡匆忙放下,他准备再次逃跑,可是祝安生哪里会让他再次逃脱?况且这一次没有了柜台的阻拦,祝安生终于在达米安想要钻进柜台的那一刻抓住了他!   达米安的手被祝安生一把抓住,同时祝安生用力将达米安的手一扭,随即达米安的手被祝安生压到了达米安的后背上,这不科学的姿势立即让达米安吃痛地叫出了声。   “你放手!”达米安扭过头来冲祝安生怒喝道。   “那你还跑吗?”祝安生说着故意加大了力气,达米安再次疼得忍不住叫唤了几声。   这样的场景自然吸引了咖啡店里所有人的目光,达米安脸颊微微一红,随即放弃了抵抗。   祝安生看着脸红的达米安再次被他的容貌惊艳到了,这真是个妖孽一般的少年。   三分钟后,祝安生和达米安对立地坐到了一张咖啡桌上。   “说吧,你想干什么?”   祝安生还在思考怎么撬开达米安的嘴巴,可没想到达米安却率先开口了,而且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祝安生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我想干什么?不是你自己找上我们的吗?那封信,那把黄雨伞,还有那幅画。”   “所以呢?我已经把东西都寄给你们了,可你们到现在都还没破案,不是吗?”   达米安臭脾气地说道,祝安生被他激怒了,可是为了不让达米安继续抵抗,她只能默默把怒气忍了下来。   “破案如果有这么简单,那世界上就没有悬案,你也不会找到我们了。”   达米安被祝安生噎了一句,可是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找到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问问你,你和艾玛.贝尔特,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和案情有关系吗?”   “当然了,说不定你也有嫌疑呢?”祝安生故意激将道。   “你在逗我吗?”   “艾玛储物柜里的那幅素描肖像画,是你画的对吧,而且我们目前已经调查出艾玛遇害的那一天是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吗?”   “你和我扯这些有意义吗?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艾玛的学校里,他还在逍遥自在呢!”   “他?你知道他是谁?”祝安生敏锐地捕捉到了达米安话里的漏洞,她可以肯定,达米安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达米安忽然不说话了,祝安生看着他低着头眼珠在不停地转动,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真是个古怪的孩子,祝安生独自在心里低喃道,   “那说说你给我们寄的那幅画吧,你知道那幅画的价值吗?”   祝安生忽然调转了话锋,可是达米安听到这句话忽然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转身走回了柜台里,祝安生刚想追过去,可池澄这时却来了电话。   “怎么样,收集到线索了吗?”   “嗯,我发现卢卡斯的车里有一块汽车脚垫很符合你的推测,我已经取到了一点样本。”   “那太好了,我已经往塔图镇赶来了,你在哪儿?”   “达米安的咖啡店。”   “你和达米安在一起吗?”   电话那一头池澄的声音显得有点兴奋。   “我想询问他几个问题,可是他都不肯回答,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祝安生说着看了一眼柜台里擦着杯子的达米安。   “哈哈哈,你别怪他。”   忽然,池澄笑了,祝安生却糊涂了。   “你笑什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口的原因吗?”   “我昨天晚上回纽约可不仅是分析那几根纤维,我还调查了一些事情,安生你知道‘达米安’这个名字英文里的含义是什么吗?”   闻言后祝安生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唇红齿白,天使面容的少年,然后她开始搜刮起了自己的英语知识,少顷过后,祝安生喃喃地说出了那四个字。   “恶魔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真·四千字了,哈哈,肥不肥?   ☆、Chapter·32   “恶魔之子。”说出这四个字,祝安生心里的疑惑就更加浓重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达米安不愿意开口告诉你真相的原因啊。”   池澄继续买着关子,他非常喜欢这种吊人胃口的感觉,可是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祝安生已经恨不得将他从电话里揪出来然后暴揍一顿泄气了。   “池澄,你信不信我把口袋里的这几根纤维扔进垃圾桶?”   “千万别,我这就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知晓半分。”   “你是觉得我守不住秘密吗?”祝安生这下更生气了,她觉得池澄是在质疑她为人的原则性问题。   “不是怕你守不住秘密,我只是怕会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什么意思?”   祝安生再次茫然了,池澄要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达米安有什么秘密竟然会牵扯到生命危险?   “你知道神偷‘半月骑士’吗?”   “半月骑士?”祝安生讶异地重复了一句,她不明白池澄怎么又会一下子扯到半月骑士这位传奇人物上了。   半月骑士和达米安能有什么关系?因为那幅价值百万的油画吗?   祝安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因为半月骑士乃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一位闻名世界的诡异神偷,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家只知道他酷爱各类名画,而被他盗窃的名画据不完全统计,价值最起码超过了六亿美金!   其中祝安生最了解的是半月骑士偷盗生涯中涉及金额最高的一起案子,那是一幅价值一亿两千万美金的世界名画,自从被一个收藏家拍卖到后,这幅油画就被封存到了当时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银行里,可即便如此,半月骑士依然偷到了那幅油画,正是这件案子让半月骑士的名声响彻了世界。   从此以后,许多人都知道了世界上有一个只喜欢在半月时分偷盗名画的江洋大盗!而且每次当他得手以后他总会留下一张宝剑骑士的塔罗牌作为犯案的标记,也正是因此,这位江洋大盗逐渐有了“半月骑士”这样一个绰号。   可这么一个人物,他和达米安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那幅埃德蒙.欧文的油画也是他偷的?可达米安总不可能就是半月骑士本人吧,毕竟半月骑士本人到现在恐怕都快要五十岁了才对。   正在祝安生刚想再次开口询问池澄真相的时候,她却忽然重新把已经到喉咙的话给咽下去了,因为祝安生突然想起了池澄之前问她的问题。   达米安这个名字,在英文里的含义是什么呢?   祝安生重新抬头看向达米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达米安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   “达米安是半月骑士的儿子?”   祝安生突然开口说道,电话里的池澄先沉默了几秒,然后随即发出了一阵笑声。   “所以我让你千万不要泄露这个秘密呀,你知道半月骑士有多少仇敌吗?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达米安的身份,恐怕不出两天达米安就会横死街头了。”   当猜出了达米安的真实身份,祝安生就已经明白为什么池澄要先警告她保住这个秘密了,所以她并没有把池澄的后一句话听进去,她只是依旧沉浸在达米安真实身份带给她的震惊之中。   “达米安真得是半月骑士的儿子?”   “应该不会有错了,不过昨天查到的资料里显示,达米安的父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半月骑士已经死了?”   祝安生又一次被震惊到了,她实在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世界上多少警探都梦寐以求抓到的神偷半月骑士,今天却被她知道了真实身份,而且她继而得知了半月骑士已死的消息。   这是真的吗?自己真得没有在做梦吗?   祝安生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神经系统里传来的痛觉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实。   达米安真是半月骑士的儿子。半月骑士真的已经死了。   “池澄,你到底查到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其实拿到那幅油画的那天我就叫了我的一个画家朋友帮我打听,像这么一幅价值不菲的油画,肯定不可能毫无传闻,最终在昨天晚上我终于得到了关于这幅画的信息。”   “这幅油画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年前大收藏家丹尼斯.格兰杰举办的一次私人宴会上,而丹尼斯.格兰杰举办那次宴会的目的原本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眼力。当初有个人拿了三幅一模一样的油画想要卖给他,但是油画里只有一幅是真迹,那个人卖画的人低估了丹尼斯.格兰杰的眼力,最终丹尼斯.格兰杰选出了真迹,并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了这幅价值百万的油画。”   “而为了向朋友炫耀这次经历,丹尼斯.格兰杰在宴会上也拿出了那三幅油画,原来当初他在找出真迹后,一并把剩下两幅模仿得几乎可以乱真的假画也买了下来,他在宴会上向朋友承诺,只有有人可以找出真迹,并说出切实的理由,不是胡乱猜测的话,那么就能免费获得这幅价值百万的油画。”   “丹尼斯.格兰杰原本信心满满,他自信他的朋友里没有人的眼力能超过他,但他却并不知道,其实那一天神偷半月骑士也乔装混迹在宴会的客人里,而半月骑士那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偷这幅埃德蒙.欧文的油画,可是他却意外获得了一条更加光明正大的道路。”   “最终半月骑士果然凭借着自己的艺术眼光得到了这幅埃德蒙.欧文的油画,同时他还调皮地留下了解释信与塔罗牌,只是很可惜,那封信与那张塔罗牌是五天后才被丹尼斯.格兰杰发现。”   “这件趣闻只在艺术品收藏圈里小小地流传,毕竟当他参加宴会的客人都是丹尼斯.格兰杰的朋友,没人去故意传播这件事折煞丹尼斯.格兰杰的面子,也是我那个画家朋友人缘很广,他才能打听到,你我才能听到这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听完池澄久久的叙述,祝安生轻叹了一口气,那个半月骑士不愧是著名的神偷,连他的故事都是这么离奇,可惜这样的传奇人物终究还是去了。   “所以你就判断给你寄油画的达米安是半月骑士的儿子?”   “没错,因为在半月骑士得到这幅油画后不久,他就在世界上销声匿迹了,当初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知道他退隐的理由了。”   “因为他当父亲了。”祝安生说出了池澄的想法,同时她发觉达米安正朝她这边看过来,她没有躲避达米安的目光,反而迎上了去,达米安最后好像心虚一样挪开了视线。   “应该就是这样了,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帮我问一问达米安吗?等我到塔图镇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什么问题?”   “你帮我问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父亲身份的?还有,为什么他要把那些油画都还回去?”   “你说什么?还回去?达米安把半月骑士偷的油画都还回去了?”   “是呀,如果不是有这次调查,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从好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那些曾经被半月骑士盗窃的油画全都一一物归原主了,只不过那些油画的主人全都是杯弓蛇影,他们的宝贝已经被盗了一次,这一次这些失主便默契地全都向外隐瞒了这件事,只是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可是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相信,这一次他肯定会告诉你真相。”   祝安生这才明白,原来池澄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达米安一直不肯把自己知道的案情告诉他们,想来肯定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才不敢说的,但如今达米安显然可以放下这个顾虑了。   “好的,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祝安生随即起身走到吧台拦下了还在擦杯子的达米安。   “你如果再擦,那个杯子就快被你擦破了,我需要再问你一些事情。”   达米安放下杯子,可眼神里却依旧无比倔强。   “你死心吧,我不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问你什么呢?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半月骑士呢?”   祝安生能看见达米安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祝安生,神情中充满了警惕。   “你怎么知道?”   “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吧。”   祝安生微笑着说道,达米安感觉自己此时就好一只被拎住了脖子的猫,他再也无法动弹了。   拜托了同事再次帮忙看一下收银台后,达米安便随着祝安生来到了他们之前入座的那张咖啡桌。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坐下后,达米安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父亲真实身份的?”   “我必须回答吗?”   祝安生听着达米安不耐的语气倏地笑了,她感觉达米安真得就像个固执的孩子,明明他对你竖起了全身的尖刺,但你却明白,那只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而在这尖刺下是他最柔软的内心。   “你如果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好了。”祝安生诚挚地说道。   “真的?”达米安被祝安生真诚的表情打动了,可是他还是怀疑地问道,“你不会去揭发我吗?”   “我揭发你干什么?就算有人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那也应该是你的父亲,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要惩罚我父亲的并不止法律,还有那个走私名画却被他截胡偷走了油画的意大利黑手党,还有很多其他人,他们也想要惩罚我的父亲,甚至是我。”   “但如果我将你的身份暴露给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况且我已经知道你在你父亲死后帮他把他偷的油画都全部还回去了,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找不到失主的那幅埃德蒙.欧文的油画并不是你父亲偷的,而是他光明正大赢回来的。”   祝安生听池澄的叙述里说这幅画只在小范围的收藏家里才有名气,便猜到达米安肯定还不知道那幅埃德蒙.欧文的油画的真正来历,果然当达米安听到这个消息,他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你确定吗?”   “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达米安这一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虽然他的父亲是个盗贼,但达米安并不以自己的父亲为耻,不过他也明白他父亲的那些行径并不正确,所以他才会在他父亲死后将那些油画还回去,达米安了解他的父亲只是爱画成痴了,所以他偷的名画一幅都没有出手过。   祝安生看见达米安的脸上终于有了他这个年龄本该拥有的笑容,她觉得在艾玛.贝尔特遇害的这件惨案中似乎终于有了点温暖的地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关于艾玛遇害的案子里,你知道的实情了吗?”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祝安生忽然打了个冷颤,因为她有一种预感,艾玛.贝尔特的遇害案,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Chapter·33   “你能抓住他吗?”   在说出真相前,达米安迟疑地问了祝安生一句,祝安生看见达米安琥珀绿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亮光。   “那要看你能告诉我什么,以及我们是否能找到指认凶手的证据了。”祝安生斟酌着说道,她没有给达米安肯定的答案,而是使用了严谨的词句。   “你想知道些什么?”达米安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他身上那种抵抗的态度也终于消失了。   “你和艾玛.贝尔特是什么关系?”   祝安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没有关系,她从前看完电影就喜欢到我们店里喝一杯咖啡,然后看会儿书,我很喜欢她,但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直到她那次被那个失踪的流浪汉骚扰过后。”   “你是说网上流传的那段监控视频吗?”   祝安生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笔记本,达米安一边说她就一边记一些重点,但其实她是可以用手机录音的,只不过她担心达米安的话里会牵扯出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所以祝安生最后选择了记笔记。   “不是那次。”   突然,达米安的话让低头记笔记的祝安生震惊地抬起了头,祝安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那次?难道那个流浪汉不止骚扰过艾玛一次吗?”   “对,就在网上那段监控传开的几天后,那天我刚从树林里画完画回来,在一条没人的小路上撞见了那个流浪汉正在骚扰艾玛。”   “然后呢?”祝安生急切地问道。   “然后我就冲了上去,把那个流浪汉打跑了。”   祝安生有点惊讶,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略显清瘦的男孩儿竟然还有这种勇气,毕竟他可没有卢卡斯.莱维特那种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的健壮体格。   “对了,我记得你的同事昨天告诉过我,艾玛出事的前几天她给你们送过曲奇饼,那其实是她在感谢你救了她,对吗?”   祝安生忽然想起了昨天当达米安逃跑,她询问达米安同事时得知的一个信息,艾玛出事的前几天曾经给咖啡店里送过曲奇饼,据艾玛当时的理由是她在家里做饼干做多了,可是如今想来,艾玛那分明是为了感谢达米安救了她才对!   达米安听到祝安生的猜测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祝安生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悲伤。   “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连续两次的骚扰,为什么你和艾玛都没有报警呢?”祝安生非常困惑地问道。   “因为艾玛阻止了我。”   达米安的回答又一次震惊到了祝安生,祝安生甚至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是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艾玛遇害背后的真相,或许远远不止她猜测的情杀那么简单。   “艾玛阻止了你?为什么?”   “她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有一种直觉,那肯定和卢卡斯.莱维特有关。”   “所以因为你觉得杀害艾玛的凶手是卢卡斯,于是你就给我们寄了求助信?”   “当然不仅如此,那天我也很不明白,为什么艾玛就是那么坚决地不肯报警呢?而且艾玛还告诉我,她自己会处理这件事,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艾玛肯定还有什么秘密,但她没有告诉我。”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卢卡斯会是凶手呢?”   “我救下艾玛的那一天,她正好发现了我喜欢她,而第二天她给咖啡店送曲奇饼的时候忽然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她就同意和我约会。”   “她发现了你喜欢她?”祝安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抓住这个重点,可是她就是对此非常好奇,“她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她呢?难道你救她的那天向她告白了?”   达米安并没有回答祝安生,他并不想分享这种私人的故事。   祝安生见达米安不想回答,刚准备放弃,可是猛地她突然记起了昨天调查时的一个发现,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她觉得自己也许知道为什么了。   “是因为你的画,对吧。你之前说你那天是去树林里画画,那么你肯定带着画夹,而你要去救被骚扰的艾玛,你肯定会丢下画夹,画夹掉落导致里面的画全部散落出来,艾玛后来就帮你一起捡画,最终发现了你画夹中自己的素描画像,从而发现了你原来一直都在暗恋她,对吗?”   说罢,祝安生从达米安惊异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她的猜想果然是对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艾玛的储物柜里才会有那幅素描画像。   良久,达米安都还沉浸在震撼里,他甚至都怀疑祝安生当天是否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况,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分毫不差地将那时的情况描绘出来呢?   达米安想到了他在网上查到的关于池澄研究所的介绍,那个介绍里描绘了池澄研究所的神奇,所以达米安才会寄信给池澄寻求帮助,如今达米安终于明白网上的那段话所言非虚了。   “好了,说回正话吧。”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以后,祝安生重新把话题拉到了案情上,“艾玛同意和你约会了,但是她的男朋友卢卡斯.莱维特呢?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对吧。”   “嗯,我知道。”达米安这一次再开口,言语中多少添了一分对祝安生的敬重,“我也这么问了艾玛,可是她告诉我她已经不爱卢卡斯了,卢卡斯让她很失望。”   “卢卡斯让她很失望?她为什么会对卢卡斯失望?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安生刚才因为推理成功带来的喜悦一下子又被这重重的疑问给冲散了。   “艾玛还是不肯告诉我,我知道艾玛和卢卡斯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所以艾玛死后我才会怀疑卢卡斯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祝安生点了点头,她能够理解,任何一个人换到达米安的处境上一定也会非常疑惑,然后怀疑卢卡斯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可是卢卡斯与艾玛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艾玛为什么会对卢卡斯感到失望呢?为什么那个流浪汉三番两次骚扰艾玛,可是艾玛却依然不肯报警?艾玛又真得是被卢卡斯杀死的吗?   想到这些一环扣一环的疑问,祝安生就觉得自己的脑仁都疼,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找到的那几根汽车脚垫的纤维上,如果她找到的纤维和池澄在艾玛牛仔裙上发现纤维比对成功,卢卡斯的口供就会被推翻,那么艾玛遇害的案子也就可以申请重新调查了。   “你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吗?”祝安生最后向达米安询问道。   “基本也就这些了。”   “可是如果只有这些,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肯告诉我实情,反而要躲着我呢?”   “艾玛遇害的那一天其实是要和我约会的,自从她给咖啡店送了曲奇饼干以后,我们已经约会好几天了,可是我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我一旦说出来我也会被列为嫌疑人然后被调查,到那时,我父亲的秘密说不定也会被警方调查出来。”达米安十分无奈地说道,“况且我怀疑卢卡斯也并没有证据,你应该也知道了卢卡斯在塔图镇上受欢迎的程度,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完美,谁会相信我说的话呢?”   祝安生终于明白了达米安前后这些举动的来由,她也不禁为达米安感到难过。   难以想象达米安这段时间承受了怎样的压力,整个塔图镇的人都以为凶手是那个流浪汉,只有达米安知道凶手其实可能是卢卡斯.莱维特,可是达米安却连一个倾诉的人也没有,而他还要同时承认艾玛死亡带来的痛苦。   “我父亲死后,我在他从前禁止我去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盗窃的那些名画,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在网上查找这些名画的主人,好在网上几乎有每一件我父亲所犯下的案件新闻,找到名画的主人很容易,我也陆续把那些名画全都还回去了,剩下一些原本就来路不正的画被我送到了博物馆,除了最后我寄给你们的那幅画,我找不到那幅画的主人,那幅画也正好是我最喜欢的。”   “我只有那幅画了,我的母亲因为我难产死亡,我的父亲也去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你们能我找到杀害艾玛的凶手吗?”   祝安生看见达米安用心碎的目光祈求地望着她,一瞬间祝安生的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她从没有见过那么悲戚的眼眸,就好像折翼的天使在堕入地狱。   “证据会帮你找到那个凶手。”   蓦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同时吸引了祝安生与达米安的注意。   祝安生看见来人不由地有些惊喜,池澄今天穿着一身私人订制的双排扣西装,脚上是一双精致的牛津鞋,他的发型同样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则是一副复古的牛角眼镜。   祝安生也是正式入职以后才知道,池澄根本没有近视,他只是为了造型好看以及缓解眼睛的疲劳才会经常戴眼镜。   池澄今天穿得格外正式。   “你来了。”祝安生和池澄打了个招呼。   池澄和祝安生轻轻点头示意,然后又侧身对着达米安说道:“证据会告诉我们谁是凶手。”   说罢,池澄向祝安生微微示意,祝安生会意后当即与达米安告别,然后与池澄一起离开了咖啡馆。   坐上池澄的车,趁池澄还没发动引擎前,祝安生又打量了一下池澄。   “有什么问题吗?”   “你今天,穿得很正式呀。”   “不好看吗?”   池澄反问祝安生,祝安生却没有回答他,虽然她其实觉得池澄今天打扮得还算可以吧,但祝安生认为坚决不能给池澄阳光,否则池澄肯定要把自己当成太阳一样灿烂。   “还行吧,不过你穿得这么正式做什么?”   “因为我们等会儿要去拜托一对悲痛的父母允许我们打开她女儿的棺材,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应有的尊重。”   祝安生点了点头,她很同意池澄的想法。   “你找到的证据呢?”   池澄没有忘记电话里祝安生告诉他的事情,而随着他的疑问,祝安生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缕卷曲的纤维,池澄随即拿出准备好的物证袋将那缕纤维装了进去。   “我们先去警察局,汉纳姆正在那里等我们,他会把你找的纤维带回研究所与之前的纤维进行比对。”   话音才落,池澄便已经踩下了油门。   ☆、Chapter·34   警察局,祝安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前辈,池澄的前助手,汉纳姆.克罗斯。   “你就是祝安生吗?你好,我是汉纳姆。”   汉纳姆率先友好地与祝安生打招呼,祝安生也报以了微笑。   “你好,另外恭喜你当了父亲。”   祝安生还记得池澄说过,汉纳姆是因为有了孩子,不想再到处出差,所以就去了研究所的物证分析实验室。   池澄默默地等两人打完招呼,然后他就把手里的物证袋递给了汉纳姆。   “你马上回实验室,尽快把两种纤维进行分析和对比,然后第一时间用电话把分析的结果告诉我。”   汉纳姆接过物证袋应了一声,他又和祝安生说了声再见,随后便离开警局。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汉纳姆走后,祝安生忽然有点茫然了。   “等。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在电话里说服了警长去申请搜查令,现在只需要等研究所的对比结果出来,搜查令就能正式得到批捕了,然后警局里会有人去逮捕卢卡斯.莱维特,以及找到你说的那块汽车脚垫,而我们就去请求艾玛.贝尔特的父母进行二次验尸。”   祝安生轻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面对艾玛的父母,艾玛的死已经足够让他们心碎的了,可如今祝安生和池澄却还要去劝他们同意自己打开他们女儿的棺材进行二次验尸,祝安生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要求很过分。   “别去多想,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行了,我来说服他们。”   祝安生正垂头纠结着,而池澄却仿佛拥有透视眼一般能看穿她的内心,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祝安生重新抬起头,她看见的是池澄一脸真挚的关怀。   陡然之间,一股暖流涌进了祝安生的心底,而随后这股暖流甚至流窜到了祝安生的四肢百骸,大概是这个原因自己的脸才会这么烫的,对吧。   祝安生心虚地安慰自己,她能分明地感觉到自己仿佛发烧一般的脸颊,而伴随着自己身上这种奇怪的反应,她甚至不敢去面对池澄的目光了。   池澄今天怎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祝安生在心里奇怪地想到,今天池澄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既让祝安生不敢直视他,又让祝安生的视线始终离不开他,祝安生只能经常去盯着池澄身上除了脸的那些部位。   池澄今天穿的这双牛津皮鞋真好看,祝安生默默地赞叹了一句,不仅如此她觉得池澄今天穿得这身双排扣西服也很好看。比如那条量身定制的西裤,穿在池澄的身上没有一点累赘的地方,完美地衬托出了池澄的腿长。   池澄并不知道祝安生的想入非非,他只是拿出了手机在查阅收到的邮件,同时他很自然地解开了西装的纽扣,这样能给他带来一些舒适,只是他没觉察到祝安生在看见他解开西装纽扣时红烫的耳根。   祝安生带着几分羞愧,微微撇过了头,但她却总忘不了刚才目睹池澄解开西装纽扣时的场景,她分明是注意到了那件被池澄的美好身材撑得饱满紧绷的衬衫。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祝安生轻轻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但虽然已经克制,可偶尔地,她还是总会不由自主地看一眼池澄。   “安生你要看一下这个案子吗?”   许久以后,池澄终于看完了邮件,然后他转头对祝安生说道。   “好啊。”   祝安生终于努力让自己回复了平静,她不久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池澄迷住了?祝安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一个人在国外待着还不习惯,所以才会被池澄对自己的关心所迷惑。   虽然祝安生也承认池澄很优秀,身材很明显也不错,长得嘛——祝安生刚想到一般这个词,脑海里就立马浮现出了池澄刚刚走进咖啡馆的那一幕,终于还是欺骗不了内心,池澄确实长得很有气质。   可是祝安生更明白的是,她来美国是想要认真工作,全世界能有多少人做上自己梦想的工作?祝安生便是那个幸运儿,所以祝安生并不想辜负现在的一切。   “等研究所出结果应该还有好几个小时,不过正好,我刚收到了这封邮件,是爱荷华州的一起纵火杀人案,当地警署给我发了邮件希望能得到我的帮助,我简单看了一下,等我们把目前这个案子办完,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个案子了。”   “纵火杀人案?”   一听这几个字,祝安生立马就兴致高昂起来,她和池澄借了警局的打印机将邮件里附带的资料全部打印了出来,随后二人又借了一张桌子,当下便认真看起了资料,如此一来时间倒是好过许多,五个小时转眼就已经过去。   池澄终于接到了研究所的电话,祝安生则在一旁充满期待地等着池澄接完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就挂断了。   “结果怎么样?”祝安生迫不及待地问道。   “纤维对比成功,我们可以出发了!”   池澄的话非常简短,但祝安生依然欢喜不已,只不过短暂的喜悦后祝安生的心中更多的则是凄凉。   纤维对比结果出来,卢卡斯.莱维特的杀人嫌疑毫无疑问更加能确定了,可是不管如何,真正的事实结果是,艾玛.贝尔特再也不能复活了,同时祝安生依旧还想不明白,卢卡斯.莱维特为什么会杀掉艾玛?还有艾玛曾经那些反常的举动,为什么面对流浪汉三番两次的骚扰,她却依旧不肯报警?卢卡斯.莱维特和艾玛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重重的迷雾还在笼罩着这起疑案,想到这里,祝安生便有了面对艾玛父母的勇气。   临走前池澄还把分析比对结果告诉了警长,警察局里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们也是塔图镇的居民,所以这些警察也不明白,卢卡斯.莱维特这个塔图镇里的明星人物,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女朋友?   “我已经让汉纳姆把报告结果传真过来了,看了报告法官肯定会批准搜查令和逮捕令,记住我告诉过你的,纤维就是卢卡斯.莱维特汽车里的那块汽车脚垫,以及最后,我还需要几个人手帮忙。”   警长听到池澄的话,虽然内心还是不愿意相信卢卡斯.莱维特这个孩子是杀人犯,但证据就摆在面前,他也只能照做,同时他还指派了两个警察给池澄使唤。   走出警察局,池澄却并没有让两个警察跟随,他只是吩咐两个警察去联系一下塔图镇里有中小型挖土机设备的人,两个警察接到任务后就立马去执行了,剩下池澄与祝安生再次坐上了车准备前往艾玛.贝尔特的家。   二十分钟后,艾玛家的客厅中,艾玛的父亲这一次也终于从诊所赶了回来,四个人都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桌子上的茶水宛若摆设,气氛沉重得仿佛已经凝固。   “所以,你是想要重新打开我女儿的棺材,然后再一次验尸?”   艾玛的父亲用低沉沙哑的嗓音问道,祝安生看见这个中年男子说话时手都攥成了拳头。   “我们已经发现了新的证据,新的证据告诉我们,凶手很有可能另有其人,而我也有理由相信,艾玛的身体一定还隐藏着凶手的罪证,所以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让艾玛能够清白自由地去往天堂。”   “那你们一开始的时候呢?为什么你们当初没有发现?你让我要怎么相信你!”   艾玛父亲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祝安生,祝安生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只能安静地低下头,唯有池澄依旧面不改色,他平静地注视艾玛的父亲。   忽地,艾玛父亲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消失了,他整个人一散,后背微垂,仿佛一瞬老了十几岁。   “你们能还艾玛一个真相吗?”   突然艾玛的父亲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道池澄,仿佛他和之前暴怒的自己是两个人。   “我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池澄没有回答艾玛的父亲,可艾玛的父亲却忽然笑了。   终于,祝安生和池澄得到了艾玛父母的同意,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千万艾玛长眠的墓地时,艾玛的母亲却突然叫住了祝安生。   祝安生看见艾玛的母亲拿着一个纸袋子缓缓地向着他们走来,她脸上有一弯浅浅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带着圣洁的光辉与太阳的温度。   “姑娘,这些是我做的曲奇饼干,你拿走一点吧。”   祝安生有点不知所措,她在中国土生土长,没有随便拿别人东西的习惯,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池澄率先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替祝安生接过了那袋饼干。   接过饼干后,池澄拿出了两块,并递了一块给祝安生。   艾玛的母亲眼中似乎有着期许的目光,祝安生则在接过饼干的时候从池澄的眼睛里明白了什么,她立即拿起那块饼干香甜地吃了下去。   “真好吃。”   吃完这块饼干后,祝安生发自内心地说道,艾玛的母亲当即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这饼干艾玛也爱吃,可是我从前不太喜欢做,所以艾玛后来自己学会了烤饼干,不过她还是最喜欢吃我烤的饼干,只是我现在偶尔会忘记艾玛已经不在了,等到饼干烤出来才能想起来。”   “这饼干很好吃。”   池澄说着还重新拿了一块饼干,他已经吃完了一块,祝安生发现池澄的脸上有着从来没有的和煦温柔的笑容。   最后祝安生和池澄是一人拿着一袋饼干离开艾玛家的,而一直到去艾玛墓地的路上,祝安生和池澄彼此都在默默吃着那袋曲奇饼干。   直到袋子见底,祝安生才终于停止了吃饼干的动作,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一下子吃这么多饼干。   “池澄,你昨天喝了那么多咖啡,都还没睡过觉吧,你累吗?”   祝安生看着池澄的侧脸,心中的悲凉终于缓缓地融化了。   池澄看了一眼祝安生,他的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一切都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这个案子应该就要结束了,顺便预告一下,第四个案子可不是这章提到的纵火杀人案哦,第四个案子会非常神奇,谜底就在文案里。   ☆、Chapter·35   将艾玛.贝尔特的棺材彻底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不过池澄和祝安生却并没有半点歇息的意思,他们接到消息,卢卡斯.莱维特已经被关押在了警察局,他们要在律师将卢卡斯.莱维特保释出来以前尽快找到证据,最终让卢卡斯.莱维特得以伏法。   打开艾玛的棺材,恶臭让周遭的人都纷纷避让,唯有池澄和祝安生两人还保持着镇定。   走上前去才能看清,艾玛.贝尔特的尸身因为下葬前做过防腐处理,所以如今虽然发臭,但其实尸体还很完整,见此情状,池澄没有耽搁,立即吩咐了警察将尸体送往殡仪馆,同时池澄还收到了法医的消息,他还有大约十分钟就能到塔图镇了。   原来池澄为了不耽搁时间,已经提前让警长叫来了一个法医。   收到这条消息,池澄当即将殡仪馆的位置发送给了法医,同时他还告诉了法医需要重点检查的部位。   因为艾玛头部有钝器打击伤的原因,所以艾玛的头发上肯定也有艾玛自己的血液,但艾玛是倒地后才被人用手扼住喉咙,最终窒息死亡的,所以即使艾玛的头发上有凶手的血迹,那也肯定是在颈部对应的那一部分头发上才有可能出现,而且因为血液是混杂在头发中,所以凶手哪怕想要清理干净那也很困难。   正是基于上面的原因,所以池澄才会在发现卢卡斯手上的伤口后断定能在艾玛的头发上发现卢卡斯.莱维特的DNA。   “安生,我们先去警局吧。”发送完消息,池澄转身对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看了一眼已经被装在裹尸袋里的艾玛有些不解,问:“我们不先去殡仪馆吗?”   “法医已经快到了,我也把殡仪馆的位置发给了他,他会直接去殡仪馆对艾玛进行二次尸检的,我们先去警察局拿到卢卡斯.莱维特的DNA再说。”   听到池澄的解释祝安生恍然大悟,池澄这是一点时间也不想耽搁啊,因为即使在艾玛的头发上发现了血迹,但那也需要嫌疑人的样本进行比对才行,他们和法医兵分两路,自然就节省时间了。   最后一次嘱咐了运送尸体的警察,祝安生和池澄这才能放心地赶往警察局,最终在临下车前池澄没有忘记拿出后备箱里带来的取证工具,因为塔图镇的警察局实在太小了,所以连这些普通的工具都不算齐全,连法医也要从别的地方调派过来。   领着工具箱,祝安生和池澄两人一路找到了警察局里的审讯室,卢卡斯.莱维特此刻就正坐在里面,他的旁边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约应该就是他的律师了,而在卢卡斯.莱维特的对面则坐着一脸郁闷的警长。   审讯室的门外,祝安生停下了脚步,她今天才去过卢卡斯的家,卢卡斯认得她,她自然是不能露面的,于是她就站在了单向玻璃前,最终是池澄一个人敲响了审讯室的门。   警长正在审讯室里一筹莫展呢,听到敲门声他马上迫不及待地去打开了门,而见到来人是池澄后,他更是喜出望外。   “池澄先生,你来的正好,卢卡斯的律师来的太快了,我都还没问出什么呢,现在有他的律师在,我就更撬不开他的嘴了。”   警长颇为委屈地说道,池澄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情况了。   池澄也不说话,他就那么不徐不疾地走到卢卡斯和他的律师身旁,然后轻轻地把工具箱放在了桌子上。   “你要做什么?”卢卡斯的律师警惕地质问道。   “我来帮卢卡斯取一下DNA测试的样本,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当事人有权利拒绝你的要求,而且我现在质疑你们的程序是否合法,我要求你们立即释放我的当事人!”   池澄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位步步紧逼的律师,可是他却好像完全不在乎,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是面对着沉默不语的卢卡斯.莱维特。   “我想你们目前是还不了解案情吧,卢卡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你来吗?因为我们在艾玛.贝尔特,也就是你的女朋友,我们在她的牛仔裙上发现了三根塑料纤维,而你知道这些塑料纤维是什么吗?它们来自于你那辆汽车上的汽车脚垫。”   池澄说话的时候卢卡斯.莱维特依然低着头,仿佛听不到池澄的话一般,他的律师见状便立马又站出来开始为卢卡斯辩驳。   “你也说了只是三根汽车脚垫的纤维,而我的当时人和死者是男女朋友关系,她肯定经常搭乘我当事人的车,所以就算她的裙子上沾了几根汽车脚垫的纤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如果只是三根普通的纤维那当然不奇怪了,可是凑巧的是,在我发现的那三根纤维上还有红蓝两种颜色的油漆,卢卡斯.莱维特你还记得当初艾玛遇害后,警察询问你时你的口供吗?”   池澄这一次径直对着卢卡斯.莱维特质问道,可惜卢卡斯.莱维特还是那副样子,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   “好吧,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来告诉你,在你的口供中你说艾玛遇害的那一整天你都在帮家里重新粉刷墙壁,而你知道最巧合的是什么吗?你家墙壁的颜色也正好是红色与蓝色。”   池澄说完这些,一下子连卢卡斯.莱维特的律师都不由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是塔图镇上仅有的几个律师之一,他自然也是认得卢卡斯.莱维特的,他还去看过卢卡斯.莱维特的橄榄球比赛,可是他怎么会想到卢卡斯.莱维特这个塔图镇的橄榄球明星竟然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池澄向卢卡斯追问了一句。   听完池澄的话,卢卡斯.莱维特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盯着池澄看了好久,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呵,三根纤维,哈哈哈。”   池澄一直耐心地等卢卡斯.莱维特笑罢,然后他才再次开口道:“因为三根纤维暴露了自己,这确实很好笑,但你还不明白吗?这世界上所有的犯罪都会留下痕迹,而有些痕迹无法被发现,那是因为科技和刑侦手段还不够发达,但很可惜,你留下的痕迹已经足够了。”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拿到我的DNA吗?”终于,卢卡斯.莱维特开口了。   “你如果先让我采集,我就告诉你,另外我希望你能明白的是,我们去你家里搜查一样可以找到你的毛发,只不过显然我们可以节省这些桥段,给你,也给我们一个方便,不是吗?”   卢卡斯.莱维特再次盯了池澄许久,他的目光炯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最后他终于还是同意了池澄的建议。   池澄从工具箱里取出了专用的棉签,然后在卢卡斯.莱维特的嘴巴里上下来回剐蹭了一下,取证便算完成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卢卡斯.莱维特显得不耐烦地说道。   “你还记得你手上的伤吗?”池澄提醒着说道,卢卡斯.莱维特果然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中的伤疤,“那是你用石头砸艾玛脑袋时被石头割伤的吧,而艾玛被你砸伤后肯定想逃,所以虽然案发后有雨水的冲刷,但现场还是能看清一点艾玛想要爬行逃离的痕迹,不过你当然不能让艾玛得逞,所以最后你选择了掐死她。”   就在池澄说出案发经过的时候,卢卡斯.莱维特的眼神也在一点一点变得阴冷而狠厉,警长站在池澄身后警惕地摸到了腰间的配枪。   “而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的手受伤了,你掐死艾玛时可不仅仅只会在艾玛的脖子上留下血迹,所以仅仅只是擦除艾玛脖子上的血迹这还远远不够你知道吗?你忘记了艾玛的头发。”   池澄就这么一步一步说出了卢卡斯.莱维特犯罪的漏洞,而卢卡斯.莱维特则在池澄说完的时候再次苦笑了一声,同时他眼中的凶戾竟然也随着池澄叙述的完结而消失了。   “就这些吗?”   “对,就这些,但也足够证明你的罪行了。”   池澄的话仿佛戳中了卢卡斯.莱维特的痛处,卢卡斯.莱维特再次低头沉默了,看见他这个样子,池澄便打算带着提取到的DNA前往殡仪馆了,不过就在他刚想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池澄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一次问出所有的真相。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卢卡斯.莱维特仿佛被池澄勾起了兴趣,他又再次迎上了池澄的目光。   “你想问什么?是想问现场出现的那顶帽子吗?”卢卡斯.莱维特嘴角上扬着说道,仿佛是在讲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你说那顶帽子吗?你的这个把戏确实不错,误导了所有人,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流浪汉恐怕已经被你杀了,对吧。也正是因为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历,所以你才敢杀掉艾玛.贝尔特,不是吗?”   池澄说着,卢卡斯.莱维特脸上的表情再次难看起来,显然池澄又一次说中了事实。   “然而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池澄陡然调转了话锋,他用一种咄咄逼人的眼神注视着卢卡斯.莱维特,“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掉艾玛?”   ☆、Chapter·36      “你为什么要杀掉艾玛?”   池澄的话说完,整个审讯室陷入了一种死静,尤其是那位警长,他用瞠目结舌的表情望着池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白审问方式。   “你想知道?”   “对。”池澄用无比直接,又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   “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需要先纠正你的一个错误,并不是我想杀掉艾玛,我那么爱她,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掉她呢?”   当卢卡斯.莱维特说出这句话,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惊呆了,还有这种情况?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包括单向玻璃外的祝安生,不过祝安生也明白,卢卡斯.莱维特之所以这么坦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池澄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你不想杀她?”池澄冷哼了一声,“难道是艾玛逼你的吗?”   卢卡斯.莱维特听到池澄的这句话,眼睛都发亮了,就好像他找到了一个知音。   “对啊,为什么他们都要逼我呢?为什么要逼我呢?”   “他们?那个流浪汉也逼你了?”池澄暗暗吃了一惊。   “对呀,那个恶心的家伙拿到了钱还不满足,而且还三番两次地来逼我,你让我怎么办呢?我当然只好杀掉他了。”   “你杀掉了他?那他的尸体呢?”   池澄追问道,可是卢卡斯却忽地笑了,他用好像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池澄。   “你真以为我那么傻吗?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我杀艾玛的证据,所以我不想抵赖,但你觉得我会因此就再承认一桩杀人案?放心吧,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那个流浪汉了,没有尸体,你们永远也不能证实我的话。”   “那为什么你不把艾玛的尸体也和那个流浪汉一样处理了呢?”   “你真以为处理一具尸体那么简单?没人会关心流浪汉,所以我才有时间完美的处理掉他,但是艾玛不同,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艾玛失踪了,而我是她关系最亲密的人,我没有时间去处理的,所以我只能把当初处理流浪汉时留下的帽子拿出来扰乱你们的视线,谁知道你们警察全是蠢货,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到我头上。”   卢卡斯.莱维特说完这些话,警长差点没气得上去暴揍他一顿,好在池澄把他拦了下来,而且事实上池澄觉得卢卡斯.莱维特说得并没有错。   “那为什么那个流浪汉要逼你呢?你莫非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拦住警长后,池澄继续问道。   “这能怪谁呢?我当初只是让他帮忙而已,谁知道这个蠢货竟然还敢以此来威胁我,真是不自量力,所以当我不想再忍了,我就杀掉他咯。”   帮忙?卢卡斯.莱维特的话让池澄感到疑惑,流浪汉能帮卢卡斯.莱维特什么忙?池澄仔细回想了一下卢卡斯与那个流浪汉之间的交集,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与此同时,他似乎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艾玛遇害一案的来龙去脉!   “当初那个流浪汉调戏艾玛,其实是假的,那全都是一场戏,包括你的英雄救美,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编造出来的!”   池澄突然对着卢卡斯.莱维特质问道,而卢卡斯闻言后却只是淡然一笑,顿时所有人都明白池澄说对了!   没有人不因为池澄的这句话而震惊,尤其是单向玻璃外的祝安生,听到这句话后她旋即陷入了沉思,不久,她同样也露出了和池澄一样茅塞顿开的神情。   “你果然和那帮废物警察不一样。”卢卡斯.莱维特微笑着说道。   警长的脖子上青筋暴怒,不过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他干脆都不去看卢卡斯.莱维特了,他只是向池澄问道:“都是假的?为什么这小子要安排这样的戏呢?”   池澄冷冷地看着卢卡斯.莱维特,然后他开始讲述起整桩案子的真相。   “自然是为了维持他在网络上的人气。”池澄说罢身体前倾了几分,更靠近了卢卡斯.莱维特,“当初大概你也想不到吧,你帮助霸凌同学的一段视频竟然在网络上引起了那么大的反响,这给你带来了巨大的名声,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你在ins上的粉丝了,而借助这些粉丝,你大大改善了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然而靠偶发事件火起来的人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所以你必须要维持自己的现状,为此你甚至在网络上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形象,一个帅气的阳光男孩,还是一个专情的男友,艾玛.贝尔特肯定很爱你吧,所以才愿意陪你演出这么一场好戏。”   “你在网络上塑造出完美形象后果然圈到了一批固定的粉丝,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人的贪欲总是无限的,所以你决定这一次人为制造一个事件,于是你找到了那个流浪汉,你们一起演出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段监控视频肯定也是你自己上传到网络的吧。”   说到这里池澄还想起了今天祝安生告诉他的事,等待对比结果的那五个小时里,祝安生还把她和达米安的谈话告诉了池澄,以及祝安生在卢卡斯.莱维特家里发现的一些情况。   “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你才会被那个流浪汉威胁,也正是因此那个流浪汉才敢明目张胆地三番两次骚扰艾玛,对吧,然而可笑的是艾玛却为了你一直不肯报警。”   卢卡斯.莱维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并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最终栽倒了,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可怕,因为他的每一个分析都是如此得精准。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被逼的呢?为什么他们就是要这么逼我呢?”   “收起你的虚伪吧,所以请你告诉我,艾玛.贝尔特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陪着你演戏,甚至为了你甘心忍受流浪汉的骚扰,你为什么要杀掉她?”   “那还不是因为她犯贱?我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她竟然想让我收手?况且你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吗?她告诉我那个流浪汉又去骚扰她了,所以为了她,我解决了那个流浪汉,这一切她都还不知道,而她却竟然告诉我,她不爱我了?她要离开我?”   “所以你就杀了她?”   “是呀。那天我在家刷墙,但是油漆用完了,我开车去买油漆的时候遇见了她,我就让她上了车,可她上车以后竟然说要跟我彻底分手!而且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那天竟然是要去和别人约会!”   “呵呵,所以我就谎称送她,然后把她带到了那条没人的小路上,最后杀掉了她!我将流浪汉的帽子留在了那里,然后回家继续粉刷墙壁,我本以为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可我没想到,我还是栽到了你的手上。”   卢卡斯.莱维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吗,我曾经就说过你不会撒谎,而如今,你的谎言依旧那么拙劣。”   池澄用嘲讽的语气说道,而祝安生却听出了,在池澄这嘲讽的语气中,是他极力隐忍的愠怒。   “你说流浪汉逼你,可是事实上是你沉沦在虚假的欲望中无法自拔。你说艾玛逼你,但事实如何你难道不明白吗?从你留下流浪汉的那顶帽子起,你大概就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吧。你害怕艾玛会变成另一个流浪汉,你害怕自己虚伪的外衣会被人撕破,所以当你得知艾玛已经厌弃了你,你就毫不犹豫除掉了这个隐患,不是吗?”   “最后还有你之前的帮助那个霸凌学生的那件事,你以为没人会知道你虚伪的目的吗?你是从大半年前才开始频繁参加各种人权自由慈善公益的活动,而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什么?你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你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履历好看一点,这样你才能被心仪的大学录取,而那件霸凌事件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导-火索,它彻底将你内心的虚伪以及无限的欲望勾引了出来,而如今这个凶残冷血面目可怖的罪犯才是你真正的面目,你不知道吗?”   池澄用了无比冷冽的声音将卢卡斯所有的面具都撕毁,他能看见卢卡斯那变得扭曲狰狞的脸,可是池澄却丝毫不在乎,警长提前预警到了卢卡斯的暴动,于是他率先一步就领着审讯室里的另外一个警察将卢卡斯制服了。   池澄看见卢卡斯不断扭动着身体,仿佛他真得变成了一只野兽,眼睛里只剩下嗜血的狂躁。   池澄再也不看卢卡斯.莱维特一眼,他只拎着工具箱自顾自地走出审讯室。   审讯室外,祝安生正等着池澄,两人四目相对间,早已话尽千言。   ————   次日,艾玛.贝尔特头发上发现的DNA经检测后证实与卢卡斯.莱维特的DNA吻合,卢卡斯.莱维特正式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两月后,卢卡斯.莱维特被判处二十五年刑期。   ————   一年后,池澄在写书时为这个案子写下了题记。   【当一个人被欲望所诱惑,当他正式迈出错误的一步,即使那个错误看起来微不足道,但事实上罪恶之神也正在指引他走向地狱的深渊,他终将被自己的阴暗面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37   卢卡斯.莱维特被捕的三天后,艾玛遇害一案轰动了整个美国,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这件案子的讨论,谁也没想到,那个阳光帅气的橄榄球队长竟然会是一个杀人犯——除了达米安。   当真相被铺天盖地地报道以后,达米安还记得,那段时间塔图镇的每一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甚至连他的同事在看到新闻后也忍不住想要和他交谈。   “达米安,你知道艾玛被杀的那个案子吗,原来凶手根本就不是那个流浪汉,真正的凶手其实艾玛的男朋友,那个橄榄球队长,卢卡斯.莱维特!可惜了艾玛这么个好女孩儿,听说她今天要重新下葬呢。”   达米安的同事那么兴致勃勃地说着,全然忘记了当初她迷恋卢卡斯.莱维特的时光,而她说了这么多,达米安却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我要出去一下。”   达米安说罢,他并没有理睬他的同事,他只是脱下了围裙径直地走出了咖啡店。   达米安一路骑车来到了艾玛长眠的墓地,今天果然是艾玛重新下葬的日子,墓地里聚集了许多赶来送别这个女孩儿的塔图镇居民。   大家依次轮流有序地将花束放在了艾玛的墓碑前,美丽的花朵逐渐聚集成了一座小山,这大约是全世界最芬芳馥郁的地方了。   达米安没有上前,他只是那么默默地,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一方小小的土地,在那里长眠着他的爱人。   都不知过了有多久,人群逐渐散去,墓碑前只剩下四个人,那个四个人交谈着什么,达米安看了他们一眼,他认出了那四个人乃是艾玛的父母以及祝安生和池澄。   达米安终于决定转身离去了,不过祝安生却在这时眼尖地发现了他,祝安生赶紧对着艾玛的父母说了什么,然后艾玛的父母立即朝达米安飞奔了过来。   达米安这才刚刚转身,但他却听见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重新转过身时,达米安发现,艾玛的父母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艾玛的母亲眼圈通红,而当她看清达米安的面容,她立即上前去拥抱住了达米安。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的女儿找到了真相,她一定能安然地离去了,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爱她。”   达米安听见艾玛的母亲在他的耳畔低喃,这么轻柔的话语却仿佛拥有无穷的威力,将他在艾玛死后这么多天积蓄在心里的悲凄一瞬间引爆,达米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在艾玛母亲的怀里恸哭得仿佛一个迷途的孩子。   一切都结束了吗?达米安不知道。   五天后,辞去了咖啡店工作的达米安在家里又昏睡了一天,他仿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直到祝安生再次来到塔图镇并找到了他。   “你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地消磨下去吗?”祝安生说着打量了一眼达米安混乱的家。   “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达米安并不想回答祝安生的问题,他只想尽快送走祝安生。   “池澄让我来问你,你还想要回那幅油画吗?”   听到油画,达米安的眼睛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要把油画还给我吗?”   “那怎么可能?我们办案也不能白干活呀。”   “那你来是什么意思?”   “池澄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帮你保管那幅油画,而且我们都是公道人,我们办一次案当然不可能收取你一幅价值百万美元的油画,所以只要你有一天能画出一幅让池澄满意的作品,那池澄就可以把油画还给你。”   听完祝安生的话,达米安忽然笑了,他又不是笨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池澄这是想帮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帮我?”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们想要帮你,是艾玛不愿意看见你沉沦。”祝安生说着并从包里掏出了一叠信件交到了达米安的手中,“你看到这些了吗?这些都是艾玛帮你申请的艺术学院,你通过了艾玛帮你申请的每一所学校!”   达米安的脑子在这一瞬犹遭雷击,只剩下一片空白,恍惚间他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艾玛的声音。   “你喜欢我,对吗?”   达米安还记得当艾玛看到他偷偷为她画的素描画像时,艾玛问他的问题。   在那一瞬间,达米安甚至忘记了刚刚揍跑流浪汉时受伤手臂的疼痛,他只记得那一天艾玛的一头红发在阳光下闪耀的夺目光芒,仿佛全世界都化作了虚无,达米安的世界里只剩下艾玛的存在。   “对,”鬼使神差地,达米安竟然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特别喜欢。”   艾玛听到达米安的告白一下子笑出了声,然后她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怅然地说道:“你又能喜欢我多久呢?这世界上真得有人能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吗?也许,我们更喜欢的还是自己吧。”   “不!我真得非常喜欢你!从你第一次走进咖啡店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了。”   达米安以为艾玛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情绪激动地辩驳起来,艾玛被他彻底逗乐了。   “你画得真好。”   艾玛开始欣赏起达米安为自己画的素描画像。   “你真漂亮。”   达米安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艾玛再次喜笑颜开。   “你是想成为一名画家吗?”忽然艾玛认真地向达米安问道。   “不,”达米安想到了自己那个闻名世界的神偷父亲,内心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怯懦,“我只是很喜欢画画,但我并不想变得有名。”   艾玛认真看了达米安好久,她决定不再谈论这件事,她开始直截了当地问达米安:“你想要和我约会吗?”   “约会?可是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是呀,可是有时候你会发现你并不能了解每一个人。”艾玛眼神黯淡地说道,然而很可惜,达米安那时候一无所知,他根本听不懂艾玛的这句话。   “我给你五次机会,如果你能让我在第五次约会前爱上你,我就当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达米安根本没有犹豫,他立马就答应了,就好像害怕艾玛下一秒会反悔一样。   而达米安还记得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他特地借来了一套西装,他还用发蜡打理了发型,只是他这正式的派头最后只换来了艾玛的一阵捧腹。   达米安本以为自己彻底没希望了,可是他没想到,当他送艾玛回家的时候,艾玛竟然偷偷亲吻了他的侧脸。   第五次约会,达米安原本应该得到那个答案的。   ————   九年后。   当祝安生和池澄收到达米安的的邀请函后,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已经过去九年了。   祝安生还记得九年前,当她去找过达米安后,达米安还是去就读了艾玛帮他申请的艺术学院,时光冉冉,当她和池澄都早已忘却了这件往事,达米安的邀请函却再次唤醒了这一切。   时至如今,当初这个轰动美国的案子早已被人忘却,甚至连祝安生和池澄都快忘记了这件事,不过被邀请函重新勾起了记忆后,祝安生想起了几年前曾经收到的几张明信片,明信片来自艾玛的父母,原来艾玛死后他们决定去环游世界了,带着艾玛喜欢的相机。   池澄收到邀请函后重新找出了那幅价值不菲的油画,他觉得这幅画总算是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画展当天,祝安生和池澄早早地就来到了举办达米安画展的艺术馆,而走进艺术馆后,祝安生第一眼就被震撼到了。   眼睛!放眼望去,整个艺术馆全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一双眼睛,那样美丽的眼睛里仿佛蕴藏了宇宙星辰,又仿佛揉进了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   而很明显,这一双眼睛都属于同一个人。   祝安生和池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尤其是祝安生,在这一瞬,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久远的梦境,那时候她在塔图镇的一间旅馆里,她梦到了艾玛.贝尔特,艾玛仿佛化身成了那幅油画中撑黄雨伞的女子,她缓缓地转过身,可是她却紧闭着双眼。   终于,在时隔九年以后,祝安生终于看到了那双梦境里未能见到的眼睛!   祝安生和池澄都怀着无与伦比的震撼心情前进着,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幅竖立在艺术馆大堂正中央的油画前,只是这幅竖立着的油画还盖着一块红布,让人看不见它的真面目,不过它巨大的,等人高的画幅却是藏无可藏了。   一个工作人员这时候迎了上来,他小心地询问了一下祝安生和池澄二人。   “请问您是池澄先生和祝安生小姐吗?”   “对,我们就是。”   祝安生不明所以地答道,然后她只看见这个工作人员在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后,随即果断地揭开了蒙在画框上的红布。   随着红布被揭开,祝安生和池澄再次被眼前的画面震动到了。   这是一幅与埃德蒙.欧文的油画相差无几的画作,同样的黄雨伞,同样曼妙的女子背影,要说唯一的差别恐怕就是这幅画巨大的、等人高的尺寸了。   然而显然这一切并没有结束,那个工作人员在池澄和祝安生看完油画后,旋即转动了画像,祝安生和池澄这才发现,原来这幅画竟然是双面的!   又一次,祝安生和池澄看到了艾玛.贝尔特的样子,她仿佛是真的站在了祝安生和池澄两人的面前,还是那么美丽,撑着一把黄雨伞,浅浅地笑着。   ————   艾玛.贝尔特逝世后的第十年,达米安重新回到了塔图镇。   这天小雨飘洒,达米安撑着黄雨伞,他再次来到了艾玛长眠的这方寸土地。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艾玛的墓碑,就仿佛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问题吗?你问我能喜欢你多久。”   “可是已经十年了,我依然如此爱你。”   ☆、Chapter·38   墨西哥,瓜达拉哈拉。   这里是全墨西哥的第二大城市,而对于苏珊娜来说,这原本应该是属于瓜达拉哈拉平凡的又一天。   苏珊娜今天又起得很早,她挺着快八个月的大肚子在凌晨五点半就起床打开了自家小杂货铺的店门。   苏珊娜的丈夫今天去外地采办货物了,小杂货铺里今天只剩下苏珊娜一个人打理,尤其她还挺着大肚子。   可是虽然辛劳,但每每抚摸到肚子下那个鲜活的生命,苏珊娜就感到很幸福,日子就这么充实而美满下去吧,愿上帝保佑这份福泽。   当然,如果不是那个凶徒闯进了小杂货铺的话。   ————   祝安生和池澄赶到苏珊娜家的小杂货铺时,这里已经被墨西哥警察前前后后包围了好几层,池澄愤怒地瞪了一眼那位躲在全副武装的警察身后的局长。   “什么情况?不是让你们去抓那个炸-弹客吗?我都已经把他窝藏的地点找到了,怎么还会搞成这样?”   池澄厉声的呵斥让这位瓜达拉哈拉的警察局局长很尴尬,可是他却反驳不了池澄的斥责,毕竟池澄已经帮他们找到了这个让全墨西哥警察都束手无策的疯狂炸-弹客,只是尽管池澄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但他们却终究还是搞砸了。   “咳咳,”局长轻咳了两声,仿佛这样能缓解一些尴尬,“我们确实已经派人去抓捕了,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个炸-弹客竟然这么狡猾,一路逃脱,现在还绑架了一名孕妇。”   “孕妇?”这下子是祝安生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狠狠地盯着这位局长,“你说里面的人质是一位孕妇?”   “对,而且据邻居所说,这位孕妇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八个月!”   就在祝安生惊呼之际,从小杂货铺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这叫声把周遭的警察全吓了一跳,差点没集体开枪把这间小杂货铺夷为平地,所幸祝安生及时制止了这些鲁莽的警察。   “都别动!那不是人质遇害了,那是人质开始宫缩反应了!”   警察局长安稳住了那些严阵以待的警察,然后他转身对着祝安生问道:“那个孕妇要生了?”   “应该是因为惊吓而导致的早产,谈判专家呢?怎么还没有人去谈判?必须要尽快救出这位孕妇了!”   祝安生说罢,环视了一圈儿,可这里除了警察还是警察,哪里有半点谈判专家的影子。   警察局长再次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警察局里确实没有谈判专家。   “现在该怎么办?”警察局长紧张地问道,他现在只能抓住祝安生和池澄这两根救命稻草了,否则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位子肯定是坐不下去了。   祝安生遥望了一眼那间小杂货铺,那里面不断有惨叫持续传出,祝安生感觉这惨叫就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扎在她的心头,终于她咬着牙狠心地做了决定。   “我去!你让人和里面的歹徒交谈,我去当人质把孕妇换回来!”   祝安生冲着那位局长说道,可是她刚说完池澄就立马拉住了她。   “你想做什么?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那里面是有两条人命面临危机,只有我去才有可能把那个孕妇换回来!你们都是男的,那个炸-弹客肯定不愿意让你们去当人质。”   祝安生认真地分析了利弊,不过最后她还不忘开一个玩笑,也算是为自己放松壮胆了:“况且这里的人有几个能比我更有可能制服那个歹徒?”   池澄反驳不了祝安生的话,祝安生正式加入他研究所的这半年以来,他们俩接连破获了好几起大案,也正是因此池澄才真正了解到祝安生的实力——这里指的并不是刑侦的能力,而是祝安生那实实在在的武力,普通的特种兵都不是祝安生的对手,也只有池澄那个在美国三角洲部队里的朋友才和祝安生打了一个平手。   “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如果你不能全身而退的话,我会算你工作失误,然后扣掉你这个月百分之十的工资,你明白吗?”   祝安生表面上白了一眼池澄,但心底却总是暖的,而这个时候警方终于和小杂货铺里的歹徒达成了共识,决定让祝安生去交换人质。   两分钟后,祝安生拿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只穿一件最简单的T恤和裤子,做完这些准备让歹徒满意以后,祝安生终于开始正式去交换人质了。   她一步一步走进小杂货铺,说不害怕不紧张那都是骗人的,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是在她耳边跳跃一般,扑通扑通的响声仿佛是在打鼓,毕竟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在墨西哥制造了五起爆炸的疯狂炸-弹客!   祝安生最后深呼吸了一次,她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真正走进杂货铺,祝安生第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苏珊娜,而站在苏珊娜的身旁,正用一把枪指着苏珊娜脑袋的男人显然就是那个炸-弹客了。   男人看见祝安生后立马把枪对准了祝安生,然后他用左手向祝安生扔过来了一副手铐,祝安生自觉地铐上了自己的双手,男人脸上紧张不安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点。   “你可以让她先出去了吗?我知道你是对墨西哥的政府不满,但这一切都和这个可怜的孕妇没有关系。”   祝安生和池澄在之前的调查中就发现了,这个炸-弹客受过高等教育,所以祝安生现在说英语他也能听懂,当然也正是因为受过高等教育,他才能做出那么多炸-弹,搞出那么多起报复式袭击。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孕妇,终于还是同意了祝安生的提议,因为对他来说这个孕妇无疑只能是个累赘。   孕妇得到炸-弹客同意放过自己的指示后当即艰难地站了起来,可是宫缩带来的疼痛依然使她无法站直,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往外挪,擦肩而过时她最后感激地看了一眼祝安生。   “你过来,坐下,自己把自己绑在椅子上。”   炸-弹客毫不客气地对祝安生命令道,祝安生也装作一副软弱胆怯的样子,可事实上祝安生只是在观察那个孕妇是否真得成功逃离了,而当她视线的余光注意到孕妇彻底安全后,一抹冷意从祝安生的眼底闪过了。   祝安生缓缓地走向那把椅子,而炸-弹客就站在椅子的旁边,祝安生一直等到几乎快要转身坐到那把椅子上的时候,她才在这一瞬间突然提腿用膝盖狠狠撞击到了炸-弹客的肚子上!   这一击直接踢得炸-弹客挺直倒地,而事实上炸-弹客的内脏都已经被祝安生踢得破裂,破裂的内脏在身体里形成了大出血,可祝安生并不知道这一切,当然她也并不在乎,炸-弹客倒地后她立马上前再次补刀,炸-弹客的枪被祝安生一脚踢开,随后祝安生更是直接用手铐的链子锁住了炸-弹客的喉咙,炸-弹客彻底被禁锢,无法动弹了。   完全制服了这个炸-弹客,祝安生这才终于有功夫向杂货铺外面的人喊话,随后警察蜂拥而入,炸-弹客很快被抓捕,祝安生也解脱了手上的镣铐。   “我的工资保住了吗?”   见到池澄的第一眼,祝安生便打趣地问道。   “保是保住了,但是你看见那个炸-弹客刚才满嘴血的惨样了吗,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池澄故作淡定地挑刺说道,但其实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那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池澄,你别太过分啊!”祝安生不满地说道,她觉得池澄这个人还真是个木头,这明明是多好的一个展示绅士风度的机会呀,可池澄竟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那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奖励。”   听到奖励,祝安生的眼睛忽然亮了,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奖励?”   “我让你当我的女伴,陪我去参加根据我小说改编的新电影的发布会晚宴,怎么样?”   祝安生愣了好几秒,然后她用不屑的语气冲池澄说道:“谁在乎呀!”   说罢,祝安生便转身离开了,也正是她转身以后,她眼角眉梢间那藏不住的笑意这才爆发了出来。   池澄默默地瞧着祝安生远去的背影,忽然他感觉到胸口下的心脏再次猛烈跳动起来,池澄怀疑自己这次回到美国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了?他剧烈心跳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   两天后,祝安生与池澄一同走出了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不过在机场外,他们俩人却分道扬镳了。   原来池澄还有另一个约会邀请,所以祝安生只能带着她和池澄的行李先行回到了池澄在曼哈顿的别墅。   一到别墅祝安生就立马洗了个澡,她这趟差出得可不轻松,一去就是十天,怪不得当初汉纳姆会放弃继续当池澄的助理。   祝安生把池澄的行李箱送到了他的卧室,然后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悠闲地收拾起东西来。   收拾完行李,祝安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纽约的早上八点三十分,她稍微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户水市现在应该就是晚上八点三十分,那么方重平就应该还没睡才对,想到这里,祝安生便拨通了方重平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方重平听到祝安生的声音很高兴,他又和祝安生聊了几句,随后两人便决定换到电脑上进行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成功,祝安生惊喜地发觉奶奶也在电脑的那端,三个人就通过电脑跨越整个太平洋的距离互相关切地彼此问候。祝安生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她兴奋地为方重平与奶奶讲述她破获的那些案件,当然其中危险和辛苦的部分都被她隐去了,这么做是为了让奶奶能够安心,祝安生自然明白她这些“美化”过的故事是瞒不住方重平的。   果然,视频通话的结尾祝安生看见方重平正用一种疼惜的眼神看着她。   “安生,你如果觉得累的话,你要记得,这里还有一个能让你休息的家。”   “嗯,我明白。”   祝安生还是笑着回答道,随后不久她就切断了视频通话,同时祝安生憋了许久的眼泪也终于在这一瞬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   等再过些日子吧,等再过一段时间,祝安生就决定用攒下来的休假回国看望一下方重平和奶奶。   祝安生默默做了决定。   与家人通完话后,祝安生睡了一个十足的好觉,就仿佛方重平和奶奶正陪伴在她的身边。   祝安生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四点,等她揉着惺忪的眼睛坐电梯来到客厅时她才发现,池澄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客厅里品着一杯清茶。   “你醒了?”池澄打了一个招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祝安生一边好奇地问道,一边也为自己沏了一杯香茗。   “我回来很久了,倒是你要抓紧时间了。”   “抓紧时间?为什么?”   祝安生疑问道,池澄却不回答她,池澄只是起身不知去何处抱来了两个精致的礼盒放到了祝安生面前。   “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啊。”   祝安生不知道池澄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她随意地打开了那两个盒子,这一看才发现,两个盒子里分别是一件Zuhair Murad的刺绣礼服裙,以及一双七厘米跟的Jimmy Choo缎面高跟鞋。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凡是出现这个(-)小横的地方,都是因为那个词比较敏感   ☆、Chapter·39      祝安生看见了眼前这条仙气盎然的裙子,以及那双精致非凡的高跟鞋,却仅仅只在看到的第一眼露出了惊艳的神色,随后她换上了一种审问犯人般的凌厉目光瞪向池澄。   “你是要送给我的?”   池澄被祝安生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这剧本似乎有些不对呀,那个造型师不是说任何女人看到这条裙子和这双鞋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吗?怎么到了祝安生这里,反而是他自己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是呀,你不喜欢吗?”池澄故作镇定地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你这次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祝安生用逼人的语气质问道,因为她还记得上一次池澄突然说要给她涨工资,结果竟然是要她去下水道里搜集证据,而那个连池澄都不愿意进去的下水道,祝安生为了搜查证据竟然在里面足足呆了八个小时!   祝安生至今不敢忘记那次灵魂洗礼一般的经历,如今池澄突然再次献上殷勤,她自然是要严阵以待了。   “安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忘了前两天我说要让你当我女伴的事了吗?这套衣服就是送给你今天去参加发布会晚宴的礼物。”   祝安生闻言又低头瞧了瞧那件礼服和那双高跟鞋,池澄的话似乎很合理,但不知为何,祝安生对池澄却总不能完全放心。   “真的假的?你也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安生,难道你真把我当成了阿巴贡不成?”池澄这一次是极其认真地问道,他很疑惑,难道自己在祝安生心里的形象真得这么差?   “阿巴贡也只是吝啬,他的坏心眼可没你多。”   池澄被祝安生噎得说不出话,祝安生也不想再理他,池澄只看见祝安生抱起盒子愉快地回屋了。   时间转眼到了下午五点四十分,池澄给祝安生发了一条该准备出发去发布会晚宴的消息,不一会儿,祝安生便穿着池澄送给她的礼服走出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祝安生从里面徐徐地走出来,池澄的目光从来没离开过祝安生,池澄在想,他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了。   祝安生穿着这身礼服,自然而然地连举止都优雅了许多,她平日里查案几乎永远都是一条牛仔裤加一双平底鞋,哪里会有穿得如此隆重,脚上还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的经历?   “有什么问题吗?”   祝安生瞧见池澄一直都看着自己,难免罕见地不自信起来,尤其她穿着这双高跟鞋,总有一种踩高跷的错觉,好在她的平衡力非常好,不然能不能驾驭这双鞋子都是个问题。   “没有,我只是在想,等一会儿遇见那些电影里的女演员,她们肯定会嫉妒你的。”   祝安生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竟然听见了池澄如此高度的夸赞?怕不是池澄因为她之前的那些话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今想要跟她搞好关系?   祝安生怀疑地想到,不过事实上当她和池澄挽手走过红毯时,那些耀眼频繁的闪光灯证明了池澄所言非虚。   尤其是宴会上,很多人甚至以为祝安生是这部电影里的演员之一,又看见她和池澄走得如此之近,还以为她是带资进组,等他们都过来和祝安生打招呼后才知道,原来祝安生就是最近出现在池澄笔下的那个女助手。   这样的人络绎不绝,祝安生便一直为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如此反复,祝安生差点都想要悄悄地逃离这个宴会了,不过正巧这时,又有一个女生因为好奇走了过来,祝安生只得再次为这个女生解释了一遍。   “原来你就是池澄先生的助手呀,看他的书里说你是个女战士,我还以为你会有一身非常夸张的肌肉呢,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什么?”   祝安生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一下子降到了80,她怎么听不懂这个女生的话呢?   “你没看池澄先生的书吗?不过那些歹徒都是被你打倒的对吧,你真厉害!”   渐渐地,祝安生终于意识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她微笑着与这个女孩儿告了别,随即她立马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和别人交谈的池澄。   祝安生款款地走了过去,她的外表还是那么从容美丽,但只有祝安生手中的酒杯才知道此刻祝安生心中的愤怒。   “不好意思,我有一个紧急的消息需要告诉池澄先生,请问我能借走他一会儿吗?”   祝安生对着那几个和池澄交谈的人说道,他们当即就善解人意地走开了,这里终于只剩下祝安生和池澄。   池澄诧异地看着祝安生,祝安生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她还是那么美丽,可莫名地,池澄就感觉到了一股冷意正在从他的头顶灌入四肢,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安生,你有什么事吗?”发觉这诡异的气氛后,池澄用最温柔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祝安生脸上的笑容就在这一瞬间戛止,她狠狠地瞪着池澄,仿佛是要用眼神将池澄撕得粉碎!   池澄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池澄,我问你,你在你的书里,你究竟是怎么写我的?”   池澄终于知道祝安生为何会突然发怒了,同时心虚的汗水正在打湿他衬衫的后背。   “就是写你有多勇敢,多厉害,刑侦能力有多么强大呀。”   “哦,原来是这样,但你说说,为什么你把我写得这么好,那些人还会觉得我是一个浑身肌肉的凶残女战士呢?”   如此危机的时刻,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却竟然忍不住地想要发笑!祝安生看见他的嘴角抽搐,当下心中的怒火更盛,几乎恨不得找一扇窗户把池澄从二十楼上丢下去才解气!   “可是那几个歹徒确实都是你制服的呀,前两天那个炸-弹客不也是被你干掉的嘛,你都不知道和我们一起办案的那些警察有多崇拜你呢。”   祝安生的确已经气得想要杀人,可偏偏池澄说的全是实话,她连反驳的语言都找不到,祝安生的眼睛都在这一刻被气得通红。   “那下次如果你再遇到危险就请你去死吧!我一定不会救你!”   祝安生激动地说出了中文,她高调的声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却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大家只是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和池澄。   被这么多眼睛注视着,祝安生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都要着火了,她不再去搭理池澄,只是转身径直默默地走出了晚宴的场地。   看见祝安生要走,池澄当下连忙追了上去,可是祝安生却先他一步走进了电梯,池澄最终只能看见电梯门缓缓合上。   祝安生直接按下了一楼的按钮,而另一边池澄也坐上了另一部电梯。   一个人待在电梯中,祝安生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开始思考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呢?   大概是因为池澄那憋笑的举动吧,以及祝安生没想到自己在池澄的心里原来是女战士这样的形象,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因为池澄对自己的看法而生气呢?   祝安生自己都难以理解自己,原来她这么在乎池澄的看法吗?她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祝安生反思地想到,不过她都已经走出来了,木已成舟,祝安生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宴会上了。   终于到一楼,祝安生走出电梯时却忽然有点迷茫,她该去哪儿呢?   祝安生正思索着这个问题,可池澄却已经乘着电梯追上来了,看见池澄,祝安生立马本能地往外走,然而在大厦的门口,池澄还是及时地拉住了祝安生。   “安生你生气了吗?我的书里真没把你写成那个样子,什么肌肉女战士肯定是告诉你的人脑补太多了,你相信我。”   祝安生沉默地站在原地,她不去看池澄,池澄还以为她这是不肯原谅他呢,可祝安生自己明白,她现在只是因为尴尬所以找不到能和池澄说的话,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突如其来的愤怒。   大约就在池澄和祝安生僵持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发觉不远处一对中年的亚裔夫妇看见了他们,当然真正吸引他们目光的还是池澄,看见池澄的那一刻,他们两个人的眼睛中都爆发出了希冀的光芒。   他们飞奔着来到了祝安生和池澄眼前,陷入僵持的祝安生和池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人吓了一跳,池澄几乎本能一样地把祝安生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然后他微微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祝安生,等到池澄发觉来人并无恶意后,他才放下了警惕。   “你们有什么事吗?”   池澄询问了一句,这对夫妇中的那个女人听到池澄的这句话后顿时流出了两行热泪,只听噗通一声,她竟然跪在了池澄面前!   祝安生和池澄再一次受到了冲击,他们俩谁都没搞清楚眼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池澄先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我找找我的女儿吧,我求求你!”   突然,这个女人开始向池澄跪拜起来,同时她的眼泪还在继续汹涌地流出,这苦涩的水渍弄花了她的脸,但这个女人显然丝毫不在乎。   她继续固执地跪拜着,就好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执着。   ☆、Chapter·40   祝安生与池澄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们怔怔地看着那女人跪拜了好几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个人赶忙阻止并扶起了那个女人。   “你不要这样,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好好说。”   女人的这番行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渐渐地竟然有人停下来准备围观了,池澄看了看这些路人,又看了眼这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当即给祝安生使了个眼神,祝安生会意地与池澄一起领着二人走进了大厦。   走进大厦后,四个人最终在一个清净的地方停下了。   “现在这里没人了,我听你刚才的话,你找我是因为你们的女儿吗?”   终于,池澄能好好地与这对夫妇交谈了,其中那女人的情绪还没能完全平复,祝安生就站在女人的旁边安慰她,最后还是这二人中的那个中年男人为池澄解释了来龙去脉。   “我叫宁至明,这位是我的妻子宋淑仁,很抱歉这次来打扰您,只是我们实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请您原谅。”   池澄的眉头微蹙,他能看得出这对夫妇就是那种典型的本分老实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导致他们走投无路以至于用这种办法来求助自己?   “你们的女儿出什么意外了吗?”   池澄直接点明了重点,而宁至明听见池澄提到他的女儿,哪怕如他这般稳重的人也难免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我的女儿,失踪了。”   ————   发布会晚宴当天夜里九点,池澄拨通了研究所接待员杰西卡.科尔的电话,从杰西卡.科尔的口中,池澄证实了宁至明夫妇的话,这对夫妇两天前确实到研究所里找过池澄,只是很可惜,池澄那时候正和祝安生在墨西哥抓捕那个炸-弹客呢。   而且从杰西卡没把这件事用电话通知池澄就能看出,对于这种案情比较混乱的失踪案,池澄一般都是不会受理的,毕竟全世界每天向池澄求助的人多不胜数,其中凶残的大案更比比皆是,无论如何宁雨柔失踪的这件案子似乎分量都太轻了,所以杰西卡才没有打扰池澄。   只是没人会想到宁雨柔的父母如此执着,竟然查到了发布会晚宴的消息,并在大厦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就是为了能亲自见池澄一面。   “怎么样?”祝安生开着车,见池澄挂了电话,便问了一句。   “宁至明和宋淑仁确实到研究所找过我,不过那个时候你和我都还在墨西哥呢,况且像以往的情况,这种案子我都不会接的,所以杰西卡并没有通知我,而是打算等我回来再告诉我让我自己处理,不过今天我们倆都还没来得及去研究所呢。”   “嗯,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祝安生理解地点了点头,自从她成为池澄的助手以来,参与的案件几乎都是像墨西哥炸-弹客那样危害极大的案件,宁雨柔失踪的这件事与之相比似乎确实不算最危急的,而且重点是这个案子的实际情况还有待商榷。   池澄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他却没有回答祝安生,反而反问了她:“安生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宁至明和宋淑仁都说是因为警方对他们女儿失踪案的忽视,所以他们没有办法才来寻求你的帮助,可是听了他们的叙述,我却觉得警方这样的态度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宁雨柔失踪前确实给他们二人发过短信,说自己要和朋友去看海,如果现在宁雨柔确实只是和朋友在海边玩得太尽兴了呢?毕竟宁雨柔和她的父母也才只有七天没有联系而已。”   “你说得不无道理,宁雨柔就读于休斯顿大学,而现在暑假即将过去,学生们最后一次狂欢玩得太尽兴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宁至明也说了,警方走访过和宁雨柔关系亲密的老师和同学,但谁也不知道宁雨柔的下落,你不觉得宁雨柔更像是真的失踪了吗?”   “如果宁雨柔确实和她的父母说得那样,是一个乖乖女,那么七天没有和他们联系,倒确实反常。可是根据警方的走访,宁雨柔的室友也证实了宁雨柔失联前收拾过行李,至少宁雨柔说去看海这件事肯定不假,而且至今宁雨柔的父母也没有收到过什么勒索信息,这样就至少排除了绑架,所以宁雨柔是怎么失踪的呢?意外吗?毕竟是面对大海,如果宁雨柔和她的朋友只是在海上出了意外,这样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呀。”   池澄不再说话,因为他也知道祝 安生说得有道理,宁雨柔的失踪案至今没能被警方定性,这才是本案最困难的地方。   无法定性就代表着没有线索,没有线索,又该怎么去寻找一个行为能力已经独立的成年人呢?   最关键的是,自己真得要去调查这件连头绪都没有的案子吗?况且池澄知道研究所里还有很多更可怕的案件等待他去侦破,他该把精力和时间放在这起平凡的失踪案上吗?   池澄陷入了疑惑,而且他突然发觉,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宁至明和宋淑仁对着他祈求的模样,他真得要弃这对无助的父母不顾吗?   宁雨柔,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池澄看向车窗外,窗外的街景不断飞逝而过,就好像人的一生,如此匆匆,连一张静美的定格都难以留住。   祝安生并不知道此刻池澄心里复杂的思绪,她也不知道池澄此刻实则早已做出了一个决定。   回到别墅,祝安生褪去礼服痛快地洗了个澡,尤其是脱下那双高跟鞋的那一刻,祝安生感觉自己简直是获得了新生,然后她就陷在柔软的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祝安生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六点了,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干得仿佛快要冒烟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本能已经驱使着祝安生来到厨房。   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祝安生深刻体会到了水是生命之源这句真理的含义,等她转身准备将瓶子扔进垃圾桶的时候,祝安生忽然发觉厨房的台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等她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包已经所剩无几的咖啡豆。   祝安生分明地记得,厨房里的那包咖啡豆明明还有很多啊,怎么会突然只剩这么点儿了?况且是谁把咖啡豆拿出来就这么放在这儿的啊,当初她和池澄去墨西哥前,她最后一次磨完咖啡不是把咖啡豆放进橱柜了吗?   祝安生疑惑地拿着那包寥寥无几的咖啡豆准备将之再次放进橱柜,也正是她把咖啡豆放进橱柜的时候,祝安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咖啡机。   咖啡机里还有小半壶温热的咖啡,祝安生倒了一杯准备尝尝,浓烈的苦涩让她朦胧的睡意瞬间消散,祝安生如临大敌一般赶紧放下了那杯咖啡。   怎么会这么苦?祝安生的心里刚冒出这个疑问,随即她就想到了答案。   除了池澄那个怪物,还有谁能喝得下这么苦的咖啡呢?   这咖啡是池澄煮的?那么那些消失的咖啡豆也应该是池澄干的了,可是池澄什么时候煮的咖啡?少了那么多咖啡豆,池澄究竟喝了多少?   祝安生只觉得细思极恐,池澄究竟在做什么要喝这么多咖啡?   她去池澄的房间敲门,可是无人回应,她便接连又找了好几个房间,最后终于在书房找到了池澄。   书房里,池澄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直到祝安生敲了敲敞开的门,池澄这才意识到祝安生的到来。   “你睡醒了吗?”   池澄和祝安生打招呼,祝安生却没有理睬他,她只是走到池澄的书桌前看了几眼,然后她果然在电脑旁的一个杯子里发现了半杯已经没了热气的咖啡。   “你一晚上都没睡吗?”   祝安生吃惊地问道,同时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愤怒。   “抱歉我把家里的咖啡豆都喝完了,恐怕要麻烦你再去买一点了。”   池澄刚才注意到了祝安生的目光,便知道自己一夜没睡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一晚上都不睡,还喝这么多咖啡,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池澄看到祝安生愤怒地指责自己的样子,竟然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祝安生这下子更生气了。   “你笑什么啊!你觉得这件事很好笑吗?”   “我在笑你刚刚的样子很像我妈。”   池澄把这句话说出来以后,祝安生差点没气得就此了结池澄的小命,好在池澄及时地救了场。   “我妈可是个大美人,你和我妈很像,所以你也是大美人。”   祝安生嗔了他一眼,但总算还是把了结池澄的想法压制住了,然后她回归了正经的话题。   “你一晚上不睡,究竟在做什么?”   “我觉得我们可以正式受理宁雨柔的失踪案了。”池澄也恢复了严肃,他的眼睛仿佛闪烁着鹰隼般犀利的光芒。   “为什么?”祝安生不明白为什么池澄会突然有了这种决定。   “因为我们面对的也许不仅仅是一件失踪案,而是,谋杀!”   ☆、Chapter·41   “因为我们面对的也许不仅仅是一件失踪案,而是,谋杀!”   当池澄说出最后那两个字,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被猛锤了一下。   “谋杀?你怎么知道?”   池澄微微一笑,然后他示意让祝安生走过来。   “我昨天一夜没睡,就是想给宁雨柔的这桩失踪案一个机会,毕竟她的父母都已经如此这般地恳求了我,所以我觉得用一夜的时间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最后我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发现了什么?”   祝安生也好奇起来,然后她随着池澄的指引看向了书桌上的电脑,电脑屏幕上乍一看是一些照片,定眼一瞧才看清原来这是推特的个人界面。   “如今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可以不在网络上留下痕迹,你甚至可以通过网络了解到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我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我昨天半夜把网络技术室的汤姆.泰勒叫醒了,他帮我查到了宁雨柔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账号,最后我在她的推特上发现了异常,你仔细看看。”   祝安生应声开始浏览起宁雨柔的推特动态,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宁雨柔的最后一条推文上。   那是一张在卫生间的自拍照,配文只有简单的一个“wonderful day.”。而从照片里看得出,卫生间的装修很不错,整洁明亮,甚至还有一口大浴缸,但最大的问题也在这儿了,这么整洁的卫生间,哪里会是正常人家里的厕所呢?   而且不仅如此,祝安生还注意到了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这条推文发布自六天前,而六天前,正是宁雨柔给父母发完要去看海那条短信的第二天。   “宁雨柔在酒店里?你查到这家酒店了?”祝安生惊喜地说道,池澄却冲着她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确定这是在酒店呢?”   忽然,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首先,我能查到这条推特,警察自然也能查到,毕竟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白痴,但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当地的警察都对这件失踪案不甚上心的原因了。”   池澄说着干脆点击放大了宁雨柔的那张自拍照。   “你看看这张自拍,宁雨柔有表现出一点害怕的样子吗?而这条推文的发布时间是她给父母发完短信后的第二天,所以那些警察才会和你一样,相信并觉得宁雨柔应该只是和朋友去看海玩耍没有回来而已,至于联系不上的原因,也许他们去的并不是旅游热门的海岸,所以当地没有信号呢?还有一点,那些警察也和你一样把宁雨柔自拍的卫生间认成了酒店的厕所,所以他们才至今找不到任何线索。”   听完池澄的分析,祝安生又反复看了看这张照片里的卫生间,然后她才疑问道:“这个卫生间不是酒店里的吗?”   “我想正常人都应该会觉得这是酒店里才有的卫生间,但你看看这里。”   池澄说着又为祝安生指明了方向,可祝安生不管怎么看,池澄指的地方就只有一块毛巾啊,只不过那块毛巾是搭在镜子下方的台子上的。   “这块毛巾有什么问题吗?”   祝安生还是不解,池澄只能再次为她指示了照片里的一角,那一角正是宁雨柔身后光洁明亮的瓷面墙壁。   “这墙壁……”祝安生继续盯着这照片的一角看了好久,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了池澄的用意,“毛巾,这墙壁上有毛巾的倒影!”   池澄见祝安生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竟然忍不住欣慰地笑了,然后他才继续为祝安生解释:“我发现宁雨柔身后的墙壁上有这块毛巾的倒影后,便将这张照片传送给了汤姆.泰勒,最后花了两个小时汤姆才分析出了那毛巾倒影的清晰图像,你看。”   说罢,池澄将电脑退至桌面,然后点开了电脑桌面上的一张图片。   图片上,祝安生看见了一串镜面反转的英文,她用了十多秒才终于认出了那串英文。   “厄洛斯号游轮,宁雨柔在游轮上!”   祝安生欣喜地说道,她没料到池澄竟然能用一晚上就找到宁雨柔的下落,可是当她说完这句话,她发现池澄并无喜色,她这下才想起池澄一开始说的话,池澄说,这也许并不仅仅是一件失踪案,而是——谋杀!   “池澄,为什么你会认为宁雨柔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于谋杀呢?”   听到祝安生这个问题,池澄脑海中浮现出浏览宁雨柔的社交账号时看过的照片,宁雨柔成绩很优秀,长得也非常漂亮,皮肤是美国人最喜欢的小麦色,而且从那些照片里就看得出宁雨柔还多才多艺,池澄都不用去猜测就能知道宁雨柔生活中肯定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女孩儿。   “因为我已经调查过这艘厄洛斯号游轮了,这是一艘提供三天两夜近海游的豪华游轮,而宁雨柔的自拍证明了厄洛斯号游轮是她失联期间我们已知的,她最后出现的地点。然而根据她已经失联七天的信息来说,就算她参加了厄洛斯号游轮的三天两夜游,她也应该早就下船了。   “她的父母也说她是一个乖乖女,那么宁雨柔下船后就应该会父母打电话报平安,可是她却至今失联,最重要的是你还记得宁雨柔发给父母的短信里说过,她是和朋友一起去看海的吗?她已经失联了,可她的朋友呢?”   祝安生默默聆听着池澄的分析,可是越听祝安生就越觉得毛骨悚然,宁雨柔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到底会去哪儿呢?以及她那个不知名的朋友,宁雨柔究竟和谁一起上了厄洛斯号游轮?她,真得被谋杀了吗?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我查到的所有信息。”   池澄又一句简短的话揪住了祝安生的心,莫名地,祝安生感觉这个曾经简答普通的失踪案已经变成了一潭沼泽,平淡无波外表下实则是无数骇人的杀机!而这其中的疑团就好像一个个无底的深渊,仿佛会有魔鬼爬出来抓住你的脚腕将你拖进虚无。   “我根据宁雨柔推文的时间想要调查厄洛斯号游轮当时的那批乘客,最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厄洛斯号游轮这十天来都在维修护养中,根本就没有游客上去过。”   “你在说什么!”   祝安生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地失语道,明明她转头还能看见电脑上的那张图片,而图片里倒映出来的是那块毛巾上的绣字——厄洛斯号游轮,证据就摆在眼前,厄洛斯号游轮怎么可能没有接待游客呢?那宁雨柔是怎么上去的?   “怎么可能呢?那宁雨柔的自拍是怎么回事?那块毛巾上确实有厄洛斯号游轮的字样啊!”   祝安生还陷在不可思议当中,而池澄却早已经历过了与她相同的心境,所以此刻池澄显得非常平静。   “这就是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的问题了,不过显然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失踪案。”   祝安生努力消化着池澄告诉自己的信息,她觉得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她甚至觉得这起失踪案比她侦破的那些连环杀手的案件都还要可怕,因为这个案子实在太诡异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把这些消息告诉警察吗?”   祝安生发现第一次她自己没了主意,是真正地感到迷茫。   “不能告诉警察,这件案子背后肯定有很多秘密,而你知道厄洛斯号游轮的主人吗?这艘游轮属于马丁内斯家族的巨轮集团,而巨轮集团是整个休斯顿最大的企业,同时它也是全世界最庞大的船舶公司,公司价值上千亿美金!如果我们现在就把这一切告诉了警察,你觉得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警察有能力调查出真相吗?所以我们还不能公开我们调查到的信息。”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明天将会是厄洛斯号游轮维修过后第一次接待游客,我已经帮你跟我都买了一张船票,我们这一次只能自己去调查,必须要等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可以公布这一切,我们不可以给那个未知的凶手任何逃脱的机会!”   祝安生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她还没有完全消化这庞杂的信息:“嗯,好。”   “那你先去收拾下行李吧,我去订机票,我们需要尽快赶到休斯顿。”   祝安生一切都按照池澄的话照办,当她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池澄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有点愧疚,如此高频度的工作,这半年来祝安生几乎都没有休息喘气的时间,祝安生说他是阿巴贡,看来还真不是虚言。   不过池澄不知道,他心疼祝安生的时候,祝安生同时也在关心着他。祝安生自己从墨西哥回来以后一共睡了两觉,反而池澄这个老板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所以祝安生收拾行李的时候故意戴上了飞机枕和眼罩,最终果然池澄一上飞机就戴着祝安生的枕头和眼罩睡着了。   当天下午四点,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航程,祝安生和池澄终于赶到了休斯顿。   ☆、Chapter·42   到达休斯顿后,祝安生与池澄先去预定的酒店放好了行李,然后他们决定去厄洛斯号游轮停泊的人鱼湾调查一下。   人鱼湾在休斯顿城区的西北方向,那里的居民很少,位置也比较偏僻,但正是因此这里才适合厄洛斯号游轮这种庞然大物停泊。   为了方便,池澄和祝安生租了一辆车,他们足足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在黄昏时分赶到了人鱼湾。   人鱼湾的沙滩之上是公路长堤,公路边缘有保护行人的围栏,祝安生和池澄下车后一直走到了围栏边上,两人这才算看清了人鱼湾的全貌。   人鱼湾的左右两边都有陡峻的山崖,而这山崖间那一道优美的弧线便是人鱼湾的海滩了。   举目眺望,祝安生和池澄还能看见那个靠近左边山崖的码头。码头周围停靠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但最引人注目的无疑还是随着码头延伸出去,停靠在码头尾端,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匍匐于海面的厄洛斯号游轮。   终于见到了这艘巨轮,祝安生和池澄彼此却没了交流,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并开始向着那个码头出发。   走在带着太阳余温的沙滩上,遥远的天际被日薄西山的太阳烧得火热,橙色、红色、金色、蓝色、紫色,绚丽的色彩交织成这世间最绝美的画面,太阳仿佛是要睥睨羞辱尽全世界的画家,最优美的辞藻都配不上他的美丽。   然而太阳也想不到,他苦心制造出的壮美景色竟然无法吸引到池澄和祝安生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祝安生和池澄就那么安静地在沙滩上向目标前进,仿佛天边的日落美景于他们而言,就宛如这沙滩上的一粒沙子般那么微不足道,只不过时不时地祝安生还是会抬起头,然而即使抬头,她的目光也永远只会聚焦在那艘巨轮之上。   宁雨柔今年才不过二十岁,正值桃李年华,她在这艘游轮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就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到底在哪儿?她已经死了吗?   所有的这些问题就仿佛魔咒一般纠缠着祝安生,尤其是当她想到池澄昨晚查到的信息。   宁雨柔失踪的那段时间,厄洛斯号游轮分明是在维修护养当中,已经停止了接待游客,但为什么宁雨柔会出现在那艘游轮上?她说要和朋友一起去看海,她的朋友究竟是谁?以及最后的问题,在厄洛斯号游轮这个巨物之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池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祝安生发觉她和池澄已经快走到码头后,她习惯性地询问了一句。   “在这个案子里,我们首先可以解决一个问题。”池澄说着,并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渔夫。   祝安生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一下子加快脚步,走到了池澄的前面。   与池澄一起工作的这半年多时间,祝安生和池澄都发觉了一个问题,每一次走访询问的时候,祝安生似乎总是比池澄更容易获得受访人的信赖,所以久而久之,两个人就都养成了祝安生出面询问证人的习惯。   祝安生率先走到了那个渔夫的旁边,池澄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只保持自己能听清祝安生和渔夫谈话的距离。   “你好啊。”   祝安生友好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渔夫的工作被打断,但见到来人的样貌后,竟然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也没有。   这一切被池澄默默看在眼底,他在心中对渔夫这种肤浅的行为表示了谴责,况且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他和祝安生去询问女证人的时候,那些女证人不也是喜欢和他说话吗?甚至有些男证人都还喜欢和他说话呢,可是池澄根本不在乎这些,一点也不在乎。   “你好啊小姐,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我只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要问问您,您是每天都出海打渔吗?”   “这是当然啦,我已经打了十多年的鱼了,你是要买鱼吗,我可以给你挑几条新鲜的。”   “哈哈,那真是太麻烦您了。”   祝安生勉强地说道,她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渔夫的机智,谁会大老远地跑到码头上来卖鱼?这个渔夫只不过是看出了祝安生有求于他,所以才借机做了一笔生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您,您最近这半个月打渔的时候有没有看过那艘游轮出海呢?”祝安生说着,并指了指远处的厄洛斯号游轮。   “最近这半个月?那小姐你可真不凑巧了,最近这半个月政府通知了我们,出海容易遇上风暴,所以我们大家这半个月都没出过海,我们都是前两天才重新回到船上开始工作的,你这个问题恐怕我是回答不了了。”   听到这个回答,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当场凉了半截,她回头看了一眼池澄,池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渔夫注意到了祝安生的这些举动,他终于明白原来祝安生和那个衣着不凡的男人是一起的。   “这位小姐,您和那位先生一定要知道厄洛斯号是否出过海吗?”   祝安生原本都打算离开了的,只是渔夫的话再次吸引她停住了脚步,她惊奇地看着这个渔夫,显然这个渔夫是个人精,他的观察能力竟然一点也不比专业的警察逊色,而且祝安生还注意到了一点,这个渔夫在刚才的那句话中,语气明显和之前有了变化,变得更加谦和了。   池澄和祝安生同样发觉了渔夫的转变,他无奈地笑了笑,他明白渔夫肯定是注意到他才会有这个变化,因为一个人只要稍微有点眼光,那么他就能意识到池澄那身衣服的价值不菲。   想透了这些,池澄决定不再继续墨迹下去,他直接走上前对那个渔夫开门见山。   “你应该能告诉我们答案吧,这样好了,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给你一百刀。”   说罢,池澄已经掏出Hermes的钱包,并从里面利落地抽出了一百美元。   渔夫见到钱,终于是喜笑颜开了,祝安生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世界真理。   “我确实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告诉你答案,因为他每天都会来人鱼湾看海,而且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每天都来?”   池澄疑怪地问了一句,他有点不相信这个渔夫的话,毕竟大海虽美,可哪个正常人能每天都来看好几个小时的大海?   “先生您不用怀疑我,这个人在我们这儿很出名,你随便问任何一个人鱼湾的人,他都会知道疯子莱昂。”   “疯子莱昂?”听到疯子两个字,池澄用更加质疑的声音问道。   “虽然大家都叫他疯子莱昂,但莱昂的智商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猜他或许可能是有某种重度的幻想症吧,但我想这应该不影响他告诉您您需要的答案。”渔夫为池澄解释道。   “幻想症?他在幻想什么?”   听完渔夫的解释,池澄突然发现他对这个疯子莱昂也有点兴趣了,便又问了一句。   渔夫大概是因为池澄的话想到了莱昂,于是噗呲地笑出了声,就好像疯子莱昂是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总是对别人说他以前溺水的时候被一条美人鱼救过,可是先生您也知道,我们这儿虽然名字叫人鱼湾,但三岁的小孩儿也明白美人鱼只是个传说罢了。不过莱昂不一样,他很确信我们这儿有美人鱼,而且他对所有人都这么说,甚至他还会每天都来看好几个小时的大海,一看就是几十年。他如今的六十岁了,可是他还是对所有的人都说,他看到过美人鱼。”   渔夫说完忽然想起了莱昂那苍老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不过莱昂还是个好人,除了他有幻想症这一点,其他方面莱昂都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我知道他每天看完大海后都会去山姆家的酒馆喝点酒,所以你们现在去山姆家的酒馆肯定就能找到他。”   祝安生和池澄在渔夫说完话后习惯性地对视了一眼,他们果然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怀疑,只不过有一点很明显,疯子莱昂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池澄把那一百美金递给了渔夫,又从渔夫的口中问清了酒馆的位置,两个人便不再耽搁,立马再次动身,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他们等一会儿还要赶回酒店休息,因为明天厄洛斯号游轮就要重新接待游客,池澄已经买好了票,他和祝安生明天也要登上厄洛斯号游轮。   唯一能让祝安生和池澄感到庆幸的就是,人鱼湾确实不大,祝安生和池澄只询问了几个路人便轻松找到了渔夫口中的那个酒馆。   这个酒馆甚至连招牌都没有,陈旧的木墙以及酒馆里昏黄的灯光,无一不在显示着这家酒馆沧桑的岁月。   祝安生和池澄小心翼翼地走进这家酒馆,就好像他们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打破酒馆里古朴沉静的气氛。   酒馆里的客人并不多,池澄随意地点了两杯酒,然后他就向服务生问清楚了莱昂的位置。   见到有两个陌生人要找莱昂,服务生显得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为祝安生与池澄指明了方向。   循着服务生指的方向看去,祝安生和池澄终于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放着一杯啤酒,穿着非常正式的三件套西装的老人,莱昂。   ☆、Chapter·43      “请问,我们能坐下吗?”   得到服务生的指引后,池澄与祝安生随即端着酒杯来到了莱昂的这张桌子前。   莱昂正在桌子上书写着什么,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他讶异地抬起头,看见来人是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后,他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不过最终他还是接纳了祝安生和池澄,并对两人报以了和善的微笑。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待祝安生与池澄两人坐定后,莱昂才用低沉磁性的嗓音问道,池澄看着眼前这位儒雅的老人,露出了少见的感兴趣的笑容。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您的呢?”池澄故意地反问道。   “这个酒馆里这么多空位置,你们偏偏挑了我这张桌子,自然肯定是专门为我而来才对。”   莱昂说罢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他大海一样纯蓝的眼睛里仿佛有智慧的光芒在闪烁,祝安生惊奇地发现,与莱昂花白的头发不同,莱昂的眼睛仿佛是最顶级的蓝宝石那样纯净,在他的眼睛里,祝安生没有看到半分岁月留下的痕迹。   池澄得到莱昂的回答后不禁喜悦地喝了一口酒,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莱昂的智力和思维都是正常的,甚至池澄觉得,六十岁的他其实比很多普通年轻人的思维都要更加灵活。   “您在写东西吗?我们打扰您了吗?”池澄十分礼貌地问道,祝安生略带不解地瞥了他一眼,池澄一向都非常讲究工作效率,不过这一次池澄似乎并不那么着急询问莱昂。   “自从我退休后我现在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难得有两个年轻人还愿意和我这样的老头子说话,我当然非常乐意,至于这个,你们想看看吗?”   莱昂说着便热情地将自己刚刚奋笔疾书的笔记本递了过来,祝安生注意到莱昂的手上还带着一副手套,这倒是很符合他这三件套西装的正经打扮,只是莱昂为什么会穿得如此隆重呢?   祝安生有点不明白,很明显莱昂太正式的打扮实在与这小酒馆的氛围格格不入。   “乐意之至。”   池澄不客气地接过笔记本,然后便认真阅读起来,祝安生随意地瞧了几眼,上面都是一些表格和密密麻麻的数字。   “您在纪录人鱼湾的水质和气候变化?”   看完笔记本上的内容后,池澄还发现这个大部头一样厚重的笔记本竟然已经被写完了一大半的篇幅,显然莱昂记录这个东西已经很久了。   “我以为你们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你们不是记者吗?”   对于池澄的反应,莱昂也很意外,他还以为池澄和祝安生与那些人一样,都是向他寻求环境数据的记者呢。   “莱昂先生,我想您大概是误会我们了,我们并不是记者。”   知道池澄和祝安生不是记者后,莱昂的态度明显警惕了很多,尤其是他还听见池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要做什么?”   莱昂想不透,既然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是记者,那他们为什么会找到自己,他们想做什么?   “我们只是想要来向您寻求一个简单的答案,您在过去的二十天里,还是每天都会去人鱼湾的海滩上看海吗?”   池澄不知所谓的问题让莱昂感到困惑,不过他能感觉到池澄的友善,并且池澄的问题并没有什么难以回答的,所以莱昂还是诚实地回答了池澄:“是的,这里的人都知道,无论如何我每天都会去人鱼湾看海的。”   “那您能否告诉我,您这些天看海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停在人鱼湾码头的厄洛斯号游轮是否出过海呢?”   “厄洛斯号,你是说那艘大船吗?”   莱昂没想到池澄想要询问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尤其是他不明白,那艘大船是否出过海有什么重要的吗?这一点竟然值得池澄和祝安生两个人跑来询问自己?他忍不住开始好奇起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的身份了。   “对,就是那艘大船,您看到它出过海吗?准确的时间应该是八天或者九天前的时候。”   “八天前……”莱昂说着并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来,终于,当他从记忆里翻找出八天前的看海回忆时,莱昂有了答案,“对,大概就是八天前,那艘大船消失过。我记得之前有渔夫说他们那段时间都不能出海,因为那段时间海上经常有风暴,不过我想大概那艘大船根本不在乎风暴吧,反正它第二天还是回来了,我并不喜欢这艘大船,所以我还能记得。”   莱昂的回答宛如一针兴奋剂一样振奋了祝安生与池澄,他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有了宁雨柔的那条推特,那张自拍照,如今再加上莱昂的证词,那么目前至少就已经能确定宁雨柔失联时确实登上过停止运营的厄洛斯号游轮,而凭借这条信息,便已经足以争取到对厄洛斯号游轮的搜查令。   不过显然池澄还不打算将这些信息告诉警方,因为他很了解巨轮集团的庞大,以及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如果在没有掌握足够有力的证据以前便把这件案子交给警察,那么池澄毫不怀疑马丁内斯家族能够轻而易举地摆平这件案子。   厄洛斯号游轮是属于巨轮集团的产业,而这样一艘豪华游轮,谁有那个力量让宁雨柔在厄洛斯号游轮的停止运营期间登上船的?不仅如此,像厄洛斯号游轮这样的大型船只,每一次启动的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谁有这样的能力为宁雨柔启动这艘巨轮?   几乎没有悬念,池澄能肯定操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一定与马丁内斯家族脱不了干系,而池澄想要做的就是真正抓住这个幕后黑手,哪怕势力滔天的马丁内斯家族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真是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池澄由衷地对莱昂说道。   莱昂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池澄真挚的谢意,于是他就更加疑惑了,自己的回答究竟帮助池澄解决了怎样的难题?   “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很抱歉莱昂先生,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真相,但请您相信我,等这一切结束,我会亲自向您解释一切,而且很有可能我还需要您的再次帮助,但您可以相信,您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助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那我也很高兴能帮到你。”   莱昂颇为无奈地说道,池澄话已至此,显然他如果想要知道真相,那恐怕还真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了,不过能帮到池澄,他确实很高兴,他看得出,池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另一边池澄因为解决了一个难题而心情大好,他一口把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他甚至还觉得不尽兴,又叫来了两杯巨大的黑啤。   祝安生见状只能默默地放下自己的酒,她和池澄当中必须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他们待会儿可还要开车呢。   黑啤送来后池澄开始与莱昂对饮,他们俩就好像一对相见恨晚的忘年交朋友。   “莱昂先生,我还有一些问题,您可以告诉我真相吗?”   似乎因为酒意上头,池澄的话匣子都被打开了,他干脆直接地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好奇的话。   “你想问什么?”   “您记录那些数据的原因,是因为美人鱼吗?”   听到池澄问出这个问题,祝安生吃了一惊,她和池澄都知道莱昂因为美人鱼这件事被别人叫了几十年的“疯子莱昂”,祝安生很害怕莱昂会因此生气,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对这件事,莱昂的态度异常的平和。   “看来你们也知道关于我的那些故事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是这样的。”   “真的有美人鱼吗?”   忽然池澄放下了酒杯,他的语气无比真诚,就好像一个求知的学生。   祝安生看见莱昂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转头看向了窗户,窗户外面是已经变得深蓝的天空,而祝安生感觉莱昂的目光仿佛有魔力,他的目光能穿透这黑夜的阴影,穿透时光,一直穿越到很多年轻的某个时刻,在那里有一个少年正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挣扎。   “你相信有美人鱼吗?”   莱昂没有回答池澄的问题。   “我相信您一定很爱她。”   池澄同样无法回答莱昂,池澄觉得很神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莱昂用尽一生去怀念那个曾经救了他的美人鱼呢?真得有美人鱼吗?池澄的理智在不断地告诉他结果,可当池澄面对莱昂的时候,池澄突然发现,他无法坚持那个竖立了二十多年的科学想法。   莱昂终于沉默了,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恍惚地,他仿佛能看见一个少年在无穷无尽的大海里挣扎。   莱昂还记得,他一直记得,她很美,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莱昂自己都快要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只在梦里见过那张美丽的面孔了。   真的有美人鱼吗?莱昂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个小伏笔哦   ☆、Chapter·44   因为池澄与莱昂的攀谈,所以祝安生和池澄是当天夜里十点才返回了酒店,不过临走前池澄特地记下了莱昂的住址。   莱昂似乎不喜欢太现代化的东西,所以他连电话也没有,池澄估计以后还要麻烦莱昂为宁雨柔的案子作证,故此便先做了准备。   次日清晨六点,祝安生早早地就起了床,池澄因为多日的劳累以及昨晚喝了酒的原因,便没有习惯性地早起,于是祝安生在洗漱完后就决定先去酒店的餐厅等他,并且用手机给池澄发了条短信。   来到餐厅,祝安生一边吃着乏味的美式早餐,一边专注地用手机查找着什么,如此一来时间倒是变得好过了,转眼间就已经是上午七点四十,池澄这时候才匆匆赶到餐厅,并一眼瞧见了低着头的祝安生。   “你在看什么?这煎蛋都凉了。”   池澄出声后祝安生才惊觉他的到来,同时祝安生还看了看自己那份冰冷且残缺的早餐。   “刚才有点走神了,你呢,还好吗?”   池澄闻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果然不是能喝酒的人,这时候服务员正巧走了上来,池澄便随口说出了自己惯例的点单:“一杯浓缩咖啡,一份培根三明治。”   服务员得到指示后便准备离开,不过祝安生及时地叫住了他。   “不好意思等一下,麻烦你帮他把咖啡换成温牛奶吧。”   服务员向池澄看了一眼,见池澄没有反对,他便在点菜单上做了修改。   祝安生看见服务员走远后便打算再次翻阅手机,不过这一次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她就发现了对面池澄的古怪笑容。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池澄一直笑盈盈地盯着祝安生,祝安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可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你刚才是在关心我吗?”   池澄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祝安生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想这件事,习惯性地祝安生就想要反驳他,可是忽然祝安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在关心池澄。   “当然啦,我怕我的老板每天都喝这么多浓缩咖啡,万一哪天心脏罢工一下子死了,我不就失业了吗?”   “说得有道理。”   祝安生故意嘴硬地狡辩道,池澄却一点也不生气,相反的他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祝安生觉得尴尬,于是她赶忙生硬地切换了话题:“咳咳,对了池澄,你还记得你昨天和莱昂的对话吗?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美人鱼呢?”   “谁知道呢?莱昂是个好人,只是我还是更愿意相信科学,但如果哪天我能亲眼见到美人鱼的话,那我就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了。”   “美得你,”祝安生白了池澄一眼,她还想亲眼见见美人鱼呢,可是谁又真见过美人鱼呢,“不过话又说话来,我觉得如果世界上真有美人鱼,那还真有可能就在人鱼湾呢。”   “怎么说?”池澄被勾起了好奇心。   祝安生有点得意地拿出手机,然后她将整个早餐时间查到的资料都交给了池澄。   “我也是上网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关于人鱼湾的美人鱼传说甚至已经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而且那还只是因为直到那个时候人鱼湾才有人类活动。”   “从那个时候起人鱼湾就流传着美人鱼的故事,大家都说美人鱼是海神的女儿,有着雷电与风雨的力量,而且她们还有世界上最动人的声音,甚至在1932年,有人用相机拍到了美人鱼的照片!虽然因为相隔太远,拍出的照片只能看出轮廓,但那那张照片里的影子确实很像是美人鱼,而这也是整个人鱼湾的美人鱼传说当中最轰动的一件。”   “后来不知怎地,虽然科技越来越发达,但却再也没有人能拍出1932年那样的照片了,不过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依然还是会有人声称自己在人鱼湾见到了美人鱼。”   祝安生为池澄解释的时候,池澄同时也浏览到了祝安生口中的那张照片,这张照片实在太古老了,不过里面确实有一个仿佛是美人鱼一般的小小黑影,那个黑影盘坐在一块遥远的礁石上。   “本来我是比较愿意相信莱昂的,可是看了你找到的这些信息后,我反而不信了。”池澄把手机还给了祝安生,然后苦笑着说道,“当初相机那么落后的时代都有人能拍到这样的照片,你相信过去了这么多年,反而再也没人能拍到一张让人信服的照片吗?我看这张照片八成是和尼斯湖水怪一样的骗局。”   祝安生拿着手机,她得承认池澄说得才更合情合理,美人鱼这种东西,终究还是太虚幻了。   闲聊结束,池澄的早餐也送上了桌,三下两下解决了早餐,池澄和祝安生就开始着手准备登船事宜,因为行程只有三天两夜,所以两人带的行李都不算多,而且因为登船时会有安检,所以很多侦查工具都只能舍弃,最终两个人都只带上了一些基础且不会引起怀疑的工具。   这里还需要提到祝安生的机智,祝安生在来之前就准备了一个不小的化妆包,最后诸如指纹刷和一些实验试剂都被祝安生藏到了化妆包中,这些东西隐藏在化妆品里竟然完全看不出异样。   最后把不需要的行李都寄存好,祝安生与池澄终于踏上了厄洛斯号游轮之旅。   八点三十分,厄洛斯号游轮派来接送祝安生与池澄的专车准时到达了他们居住的酒店,祝安生看着那辆劳斯莱斯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池澄,你确定这是来接我们的吗?”   “如果你知道我们的船票费用,那你就不会对这辆劳斯莱斯感到惊奇了。”   祝安生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她自问虽然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但好歹也不是喜欢追求名利的人,可即使如此,祝安生还是要坦白自己确实感受到了资本力量的冲击。   “先别急着震惊,我相信你到了船上会更加吃惊的。”池澄继续说道。   “我们要去的到底是一艘怎样的船啊?”   “根据我之前查到的资料,厄洛斯号游轮一共有六层,不过其中只有第三层和第四层提供居住,剩下四层就全部都是娱乐设施,正因如此厄洛斯号游轮才能提供三天两夜的海上游。而且厄洛斯号游轮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游轮上的客房是没有分档次区别的,不过我想这或许是因为它们的价格都同样昂贵的原因吧。”   “真是罪恶的资产阶级。”祝安生咋舌叹道,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宁雨柔会愿意登上那艘游轮了。   试问哪个普通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只是现在还有一个疑点,谁给了宁雨柔登船的机会?是宁雨柔那个所谓的朋友吗?   祝安生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笼罩在厄洛斯号游轮背后的庞大力量。   “出发吧。”池澄最后说道。   ————   临上游轮前祝安生还稍微紧张了一下,她害怕自己箱子里带的刑侦工具引起别人的怀疑,可事实上结果却出乎了她和池澄的预料,游轮的安检人员只是拿金属扫描仪简单地扫了一下,确认没有枪支一类的危险物品后就直接让两人通过了,整个过程连箱子都没打开。   “早知道是这样检查的话,那我们就不用舍弃那么多工具了。”祝安生一边走着一边懊恼地说道。   “这个我也没有想到,不过安检这么轻松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能买得起船票就肯定不是普通人了,大约这些工作人员也不想得罪客人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可惜那些工具没带来。”祝安生对此还是耿耿于怀。   “安生你也不用遗憾,我觉得我们带的这些工具应该已经足够了,另外如果我们带的东西太多,那也很引人注目,找到证据之前,我们要尽量保持低调。”   “嗯,我明白。”   祝安生和池澄交谈之间便已经走到了游轮的甲板上,他们的行李已经由专门的工作人员送往了各自的房间,这样一来倒是轻松了他们,使得他们可以提前了解一下这艘巨轮。   甲板上此时已经伫立了许多衣着华美的客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显然都对这趟旅行期待不已,不过正是此时一阵狂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祝安生和池澄也被那阵狂吠吸引了,循声看去,原来是一只导盲犬不知为何突然狂叫了起来。   池澄看见那只导盲犬身体微躬,仿佛是要随时冲出这游轮甲板一般,池澄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它还在工作岗位,那么这只导盲犬肯定会冲出甲板,但即使无法随意行动,可那只导盲犬依旧无法自拔地狂吠着。   周围有工作人员赶紧上去帮忙,导盲犬的主人也蹲下身子安抚起了狗狗,终于导盲犬不再狂吠,可是祝安生和池澄都能看见它的双眼依旧注视着游轮之外。   “这只导盲犬应该是怕水吧。”   突发状况解决后,祝安生转头对着池澄说道,可是当她说完她才发现池澄正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的模样。   “怎么了?”祝安生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只狗有点奇怪。”   闻言,祝安生笑了笑,可是笑容过后,她的神情只剩下了晦暗。   “人类的嗅觉细胞是500万个,而狗的嗅觉细胞是三亿个,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60倍,也许它早已经闻到了这艘船上的罪恶呢?”   祝安生说完后不久,厄洛斯号游轮就发出了开船的鸣笛,这一刻,祝安生只感觉厄洛斯号游轮仿佛变成了一口巨大的,无与伦比的驶向罪恶深渊的棺材。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Chapter·45   “也许吧。”池澄叹气道,这终究只是个插曲,他们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寻找证据,“安生我们先回去吧,等一下我们俩分头行动。”   “嗯,好。”   祝安生点了点头,当初池澄预定船票的时候故意在第三层和第四层分别预定了一个房间,目的就是为了节省侦查的时间,祝安生的房间便在第四层的202号房。   与池澄分手后,祝安生一点时间也不想耽搁,她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外,祝安生用上船时领到的房卡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派奢华的景象,这已经是祝安生今天第二次受到资产阶级的冲击了,所以她反而很平静,真正吸引到她的是她已经被提前送达的行李。   关上房门,祝安生第一时间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将那些侦查工具都拿出了以后,祝安生就没有心思去收拾那些衣服了,她干脆直接粗暴地将行李箱整个塞进了衣柜,如此便算完事了。   做完这些,祝安生才有心思开始观察起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无疑非常得豪华,连床上的被子都是真丝材质的,祝安生坐在床沿上竟然差点滑了下来。   同时祝安生还看见了房间里为客人准备的一些礼物,虽然只是一些类似丝巾之类的物件儿,但祝安生也惊奇地发现,这丝巾竟然是巴宝莉的定制专款,上面甚至还绣着她名字的缩写。   “真是夸张。”   祝安生看罢后便放下了那些东西,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只是有点被这样细致的服务震惊到了。   她觉得果然还是老祖宗的话有道理,一分钱一分货,甚至连她这个房间里的那些摆设祝安生估计都价值不菲,比如那个摆放在阳台入口的丘比特天使雕像,如此精致的雕工,连丘比特脸上可爱的神情都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不是批量生产的劣质产品。   “这雕像倒是应景。”   祝安生喃喃自语地说道,这艘游轮名叫厄洛斯号,而厄洛斯便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小爱神,据传说他是一个长着一对小翅膀,手拿弓箭的小男孩儿,而这与古罗马传说中爱神丘比特的形象接近,于是久而久之厄洛斯和丘比特便同化成了一个人,所以这厄洛斯号游轮上有丘比特雕像这样的摆设倒是异常合适。   看罢这雕像,祝安生又到阳台上走了一圈儿,阳台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天水一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融进了蓝色。   “真漂亮。”   祝安生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仿佛是海风太过迷人,她竟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可是谁又能知道,在这样的美景之下,在那无垠的大海之中,究竟埋葬了多少的罪恶?   当初宁雨柔也像她这样站在阳台上看过大海吗?祝安生的脑子忽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大海仿佛也在这一刻失去了美丽。   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祝安生回到房间开始继续观察起来,最后她终于来到了客房的卫生间。   果然祝安生这间房的卫生间和宁雨柔自拍里的厕所是一模一样的,这符合祝安生的预料,可同样也让她感到失望。   厄洛斯号游轮上的房间装修果然都是一样的,可是如此一来,她该怎么找到宁雨柔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呢?祝安生头痛地想到。   正在祝安生苦恼之际,池澄终于给她打来了开始行动的计划,祝安生立马抖擞精神走出了房间。   根据祝安生和池澄当初的计划,在他们这批游客登船前,宁雨柔便是那个最后登船的客人,而如今旅行才刚刚开始,大多数的客人都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所以祝安生和池澄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检查一下厄洛斯号游轮,如果他们能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什么异常的痕迹,那么这痕迹就很有可能是宁雨柔留下来的,至少肯定不会是他们这批刚刚登船的客人造成的。   而为了节省时间,祝安生和池澄就只能分头行动,由祝安生检查五层和六层,池澄检查第一二层。   祝安生首先来到了厄洛斯号游轮的第五层,这一层二分之一的区域都是一些餐厅,法餐中餐泰餐,花样繁多,偶尔有一两个客人已经在里面享受美食了,而且祝安生还记得,在厄洛斯号游轮上所有的消费都是包含在船票里的,这也就是说祝安生路过法餐厅时看见的那只巨大龙虾是完全免费的!   祝安生得承认自己心动了,可显然这并不是第一要务,不过祝安生也决定了要找个时间来这些餐厅大快朵颐一顿。   检查完餐厅区域,祝安生并没能发现异常,不过她却没有感到失望,因为她明白,她和池澄的行动完全可以说是碰运气。毕竟即使宁雨柔确实在厄洛斯号游轮上遇害,同时凶手留下过犯罪的痕迹,但能做到这一切,凶手当然也可以清理自己的犯罪痕迹。   而既然如此,为什么祝安生和池澄还是要登上厄洛斯号游轮呢?那是因为他们必须来碰碰运气,如果凶手在清理犯罪痕迹的时候有什么遗漏呢?   祝安生和池澄就是想要找到这个遗漏,但这一切如果报警,那么凭借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池澄和祝安生都相信,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有找到那个遗漏的机会了。   所以没能在餐厅区找到线索,祝安生却并不气馁,她继续向着餐厅区旁边的电影院前进。   三个小时后,祝安生检查完了第六层的最后一个酒吧,而在这之前,她还检查了阅读室、赌场、健身房、SPA中心等等所有的地方,虽然因为场地太大,无法做到十分精细的检查,但祝安生自问一路来确实已经尽力检查到了每一个角落,可是结果显然让人不满意。   祝安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检查一二层的池澄身上了,她给池澄发了条信息,然后她便转身上楼进了一家中餐厅。   餐厅里的客人不少,不过祝安生还是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她直接点了一整只烤鸭,以及一份生煎包,菜单里的鲍鱼自然也没逃过祝安生的眼睛,没多久祝安生面前就摆满了一桌子的佳肴。   祝安生先一口气吃了三个生煎包,每一口包子里都有饱满的肉汁在她的嘴巴里爆开,而且让她非常意外的是,无论是生煎包还是烤鸭,每一道中餐都十分地道,祝安生来美国已经半年多了,可她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正宗的中餐。   正因如此,祝安生大约是吃得太投入了,所以直到池澄在她的对面坐下她才意识到了池澄的到来。   见到池澄,祝安生立马放下了手中刚刚包好的烤鸭。   “怎么样?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池澄摇了摇头,并轻叹了一声:“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正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反而让人怀疑。宁雨柔在失踪前肯定到过厄洛斯号游轮,但你知道吗,我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几个工作人员,他们都说自己之前半个月被安排到别的游轮上工作了,直到厄洛斯号游轮重新接待游客以后他们才回来的。”   池澄说完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拿走了祝安生包好的那个烤鸭,不过显然祝安生已经顾不得在乎这些了。   “工作人员被调走了?那么船长呢?还有其他一些比较重要的船员,只要厄洛斯号游轮想要开船,那么肯定是少不了他们的。”   “你觉得如果我去问他们,他们会告诉我什么呢?”池澄一边吞咽着那个烤鸭卷,一边嘟囔地说道。   “是呀,那个人为了已经做了这么多,封住几个船员的口又是什么难事呢?”祝安生自嘲意味地说道,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愚笨。   “你也不用这样,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可以使用那个最后的计划,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机会。”   “另外的机会?”祝安生不解地问道,她知道池澄说的最后计划是什么,可是另外一个机会,她怎么听不明白?   “我也是和那几个工作人员攀谈的时候无疑打听到的,原来厄洛斯号游轮是属于巨轮集团旗下,启航旅社休斯顿分部的船只。而安生你也明白,能够命令厄洛斯号游轮启动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寥寥无几,而在这其中,你知道启航旅社休斯顿分部的总经理是谁吗?”   “谁?”祝安生不知道她的眼睛都在这一刻放出了光亮。   “帕克.马丁内斯。”   一瞬间,帕克.马丁内斯这几个字就好像利箭一样刺中了祝安生的心。   谁有那个权力命令厄洛斯号游轮只为宁雨柔一个人启动呢?谁能调走厄洛斯号游轮上大多数的员工呢?谁能封住厄洛斯号游轮船长的嘴巴?谁可以做到这一切,并隐瞒所有人?   祝安生知道,能做到这一切的肯定不会是一个小小的旅社分部经理,能做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经理的名字——帕克.马丁内斯!   池澄看见祝安生脸上失望的阴郁消失,然而他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更让祝安生感到兴奋。   “我们都应该多吃点,这样晚上才有底气去面对这位传说中马丁内斯家族的人。”   说完池澄向祝安生递出了一个不知何时包好的烤鸭卷,烤鸭卷的边缘露出了一角酥脆诱人的烤鸭皮。 作者有话要说:  真饿……   ☆、Chapter·46   祝安生接过池澄的烤鸭卷,明明她已经吃了不少,可这一刻她忽然就感觉自己再次变得饥肠辘辘,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那个烤鸭卷,池澄也加入战场,两人很快就将桌子上的菜风卷残云一般消灭完了。   酒足饭饱后,祝安生为自己和池澄又点了两杯冰镇西瓜汁,喝着西瓜汁,两人再次讨论起了案情。   “池澄,关于这个帕克.马丁内斯,你还了解些什么?”   “我还知道他是马丁内斯家族的人。”   池澄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祝安生顿时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她默默推开了那杯冰爽的西瓜汁,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凉快了。   “池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虽然很聪明,但在幽默这件事上,你真的完全没有天赋。”   池澄略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然后他喝了好几口西瓜汁,仿佛是想要用西瓜汁冲走这尴尬。   “马丁内斯家族在媒体控制上做得很不错,所以网上并没有太多关于马丁内斯家族的事,不过我打电话问了一个社会地位很高的朋友,大约也只有他那个阶层才能和马丁内斯家族有直接的交流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了帕克.马丁内斯这个人,据他所说,帕克.马丁内斯乃是当今马丁内斯家族的掌门人安东尼.马丁内斯的弟弟哈维尔.马丁内斯的儿子。”   祝安生差点都要被这些啰嗦的名字给弄糊涂了,好在这半年多她已经习惯了外国人这种复杂的名字,所以她还是缕清了上述的那些关系。   安东尼.马丁内斯是整个马丁内斯家族的掌门人,而哈维尔.马丁内斯则是安东尼的弟弟,至于帕克.马丁内斯,他便是哈维尔.马丁内斯的儿子。   “好吧我明白了,不过话说回来,池澄你的朋友还真多。”祝安生吐槽道,她和池澄办了这么多案子,而其中不免有很多难解的问题,然而似乎不管有再困难的问题,都只需要池澄的一通电话,一个朋友,最后就能轻松解决了。   “不然你以为我经常去参加那些宴会和聚会都是为了什么呢?一个人无论有多聪明,他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局限性,我显然无法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那么多庞杂的知识,这个时候我花在社交上的功夫就能回报我了。”   池澄认真的回答让祝安生哑口无言,但其实她很早就明白,池澄是那种真诚热爱自己职业的人,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他大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更加轻松的行当,而祝安生也知道,无论池澄选择任何职业,他都会获得巨大的成功。   “那看来我以后也应该和你一起多参加一些那种聚会了。”   “乐意之至,只要你不是每次一闲下来就跑去打拳的话,我相信你会有时间的。”   “我们还是说回帕克.马丁内斯吧,”祝安生一见池澄竟然说起了自己,便立马及时地转移了话题,“你说我们今晚能接触到他?他现在就在船上吗?”   “是的,而且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我可以肯定他今晚也会参加船上的舞会,因为他以前就经常参加游轮上的舞会,并且还会在舞会上进行发言,我猜这大概是因为他喜欢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吧。”   “怎么说?”   “帕克.马丁内斯的父亲是当今马丁内斯家族掌门人的弟弟,所以照理来说,他在马丁内斯家族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并且据我的朋友所说,帕克.马丁内斯的父亲哈维尔.马丁内斯在整个巨轮集团的权力也不小,可是你瞧瞧他现在,竟然被发配到了休斯顿当一个小小的旅社分部经理,安生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池澄直接把话茬丢给了祝安生,他想得到第二个人的想法,这样他才能印证自己的推测是否合理。   “我觉得这些全都是因为帕克.马丁内斯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祝安生干脆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你所说,帕克.马丁内斯已经拥有了这么强大的背景,但他为什么却只能做一个小小的旅社分部经理呢?我想这应该是马丁内斯家族能给他找到的最好的位置了。轻松、也不至于完全沦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而在这之前他应该有过很多机会,但显然那些机会都被他搞砸了,所以马丁内斯家族已经相信他毫无才干,故此才会把他放到这个职位。”   池澄听完祝安生的分析后露出了微笑:“你和我想的一样,而且我之前也提到过,帕克.马丁内斯喜欢在舞会晚宴上举行发言,我说那是因为他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而我想造成他这种癖好的原因,正是你刚才分析的内容。”   池澄说着说着,忽然就感觉自己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那么一个形象——浮夸,虚伪,高傲,不可一世,但事实上这个人的内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池澄,”祝安生忽然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你觉得帕克.马丁内斯会是凶手吗?”   “安生,你和我都明白,这个世界上能让厄洛斯号游轮在养护期间只为了一个人起航,能做到这一切的,屈指可数。”   池澄没有正面回答祝安生的问题,但答案显然早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祝安生迷茫地问道,因为她想到了帕克.马丁内斯的家族,即使帕克.马丁内斯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但他的身后毕竟有一整个马丁内斯家族,她和池澄真得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吗?   “证据,找到坚如磐石的证据,证据会带领我们找到真相。”   池澄这一次的回答迅速而坚定,然后他冲着祝安生笑道:“安生,我想我们应该回去准备晚上的舞会了,你会跳舞吗?”   ————   傍晚六点,祝安生挽着池澄的胳膊准时步入了宴会大厅,大厅里已经熙熙攘攘站了许多人,他们全都衣着华美,并三五成群地交谈着。   这艘船上的客人虽然不可能和马丁内斯家族这种庞然大物相比,但也个个都是富贵显人,所以大家都是很愿意在船上结交一些朋友的,也几乎没有客人不会来参加这个舞会。   “你有什么发现吗?”   祝安生一直扫视着大厅里的人群,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你是说帕克.马丁内斯吗?我没有发现他,不过依照我们对他的侧写,我觉得他现在应该正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们才对。”   “真变态。”祝安生蹙着眉头厌恶地说道。   “不过虽然我没有发现帕克.马丁内斯,但是我倒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池澄被祝安生的嫌恶的模样逗笑了。   “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好多人都在偷偷地看你呢,你很适合穿这样的礼服裙。”   祝安生没能预料到池澄陡转的话锋,她先是一怔,随后便感觉到耳根的发热,明明池澄是在夸赞她,可祝安生却有一种淡淡的羞耻感,但更多的还是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   “池澄,你今天的嘴巴是抹了蜜吗?你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吗?”   “是。”祝安生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假惺惺了——”   池澄的话才说一半,祝安生便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是池澄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祝安生不知道池澄进入大厅后一直都在观察远处交响乐队的演奏,当池澄发现交响乐队即将换曲后,他才有了上述的行为。   “祝安生小姐,请问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祝安生看见池澄微微躬身,然后他向自己伸出了右手,祝安生注视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漏一拍。   直到下一首悠扬的音乐响起,祝安生才能缓过神来,然后她匆匆地牵住了池澄的手。   池澄的手也轻轻地抚上祝安生的腰肢,当池澄的指尖触碰到祝安生皮肤的那一刻,祝安生却意外地适应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池澄的双手很温暖。   “池澄,你到底想做什么?”祝安生一边随着池澄跳舞,一边在池澄的耳畔低语问道,她不明白池澄为什么会突然请自己跳舞,他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这个。   “不要说话,你只要跟着我的舞步就行,你会是全场最夺目的焦点。”   祝安生还是不明所以,不过她现在只能顺从池澄的话,她只有曾经为了参加校园表演练过的浅薄功底,但好在池澄的武技高超,祝安生由他带着,竟然也跳得宛如一只灵动飞舞的蝴蝶般美丽。   祝安生发觉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聚焦在了她和池澄的身上,但她还是不明白池澄的用意,直到她和池澄的这支舞跳罢,当那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人向他们走来,祝安生终于明白了池澄的心思。   池澄果然是个老狐狸!祝安生暗骂道,亏她还疑怪为何池澄会突然夸赞自己,原来他是想用自己当诱饵,引诱那个帕克.马丁内斯!   自己怎么会觉得池澄是真的想要邀请自己跳舞呢?祝安生也暗骂自己的愚蠢,池澄哪里是那种解风情的人了?   但无论祝安生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她都还是转瞬就忘却了这些小心思,因为真正最重要的,还是此刻已经站在他们身前,并不时用一种冰冷妖邪的眼神打量祝安生的男人——帕克.马丁内斯。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的铺垫基本结束了,接下来的剧情会山路十八弯,不过前面已经埋了不少的伏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哈哈。   ☆、Chapter·47   “两位好啊。”   帕克.马丁内斯率先向祝安生和池澄两人打了招呼,同时他把右手上已经空掉的香槟酒杯随意递给了一个路过的小厮。   “你好。”祝安生莞尔微笑地回礼道。   池澄神色古怪地瞥了一眼祝安生,他原本的打算是让祝安生把帕克.马丁内斯吸引过来,然后自己去和他交谈一下,希望能借此从中获得有用的信息,只是他没想到,当帕克.马丁内斯被吸引过来后,祝安生却抢在了他的前头,第一个与帕克.马丁内斯问了好。   祝安生到底想干什么?池澄心里有一丝不悦,他和祝安生明明都知道帕克.马丁内斯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而祝安生不仅不避开,反而迎难而上,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祝安生一直用视线的余光注意着池澄,当她发现池澄的神色有异后,嘴角不禁愉悦地上扬。   她当然知道池澄打得什么主意,她自然也知道帕克.马丁内斯这个人很危险,但池澄竟然想把她当诱饵后再一脚踢开,这样的事祝安生怎么能忍?况且如果真有什么危险,祝安生觉得,池澄分明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   “两位是一起来蜜月旅行的吗?”帕克.马丁内斯用非常友善的语气问道,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只聚焦在祝安生一人身上,显然他根本没有在意池澄。   “蜜月旅行?先生您恐怕是误会了。”   祝安生立马否认道,她还需要和帕克.马丁内斯接触寻找证据,而帕克.马丁内斯很明显是对她有意思,祝安生怎么可能承认她和池澄有关系呢?   “这是我的好朋友,皮特,很帅对吧,不过他可不会喜欢我,因为他是gay。”   祝安生说着还亲昵地挽起了池澄的胳膊,就好像他们是一对亲密的闺蜜一般。   池澄差点没一口空气噎死,可是面对着帕克.马丁内斯,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地扯出一丝微笑,不然他和祝安生之前所做的一切就会功亏一篑了。   闻言后帕克.马丁内斯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嫌恶的意味,不过他对祝安生的笑意却越来越盛了:“原来如此。”   “不知道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安娜,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祝安生依旧微笑着说道,但背地里她和池澄都有些庆幸,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我叫帕克,不过我并不是乘客,我只是来巡视一下我的这艘船而已。”   帕克.马丁内斯用一种非常骄傲的语气说道,祝安生知道他是想用这一点吸引自己,那就如他所愿好了,祝安生随即运用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做出了惊讶状。   “你是这艘游轮的老板啊,真厉害!”   “只是我公司里的一点小业务,不足为奇。”帕克.马丁内斯好似在谦虚一般地说道,在他的眼里,祝安生仿佛已经是一只即将步入陷阱的兔子。   帕克.马丁内斯又与祝安生交谈了几句,然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能请你们喝杯酒吗?”   帕克.马丁内斯的真实意图当然是祝安生,只是既然祝安生也说了她和池澄是朋友,他也就不好单独撇下池澄一人,不过帕克.马丁内斯也已经有了主意,他肯定会摆脱掉池澄这个碍事鬼的。   祝安生和池澄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多接触帕克.马丁内斯,并希望能借此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线索,所以两人也痛快地答应了帕克.马丁内斯的邀约,只是在三人即将起步时,池澄突然拉住了准备跟上帕克.马丁内斯的祝安生。   “怎么了?”祝安生不解地问道,同时她看了一眼已经走在前方的帕克.马丁内斯。   “你待会儿走到帕克身边的时候假装崴一下脚,然后让他扶你,等他把你扶起来后,我会找借口带你离开。”   祝安生眼中的困惑依然没有消失,她不明白为何池澄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   “池澄你是怕他占我的便宜吗?你不要担心这个,我们需要的是先找到证据!”   池澄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原本的行动计划?祝安生只能想到池澄是因为害怕自己被占便宜这个理由,可是当她发觉池澄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后,她才猛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找到线索了!”祝安生惊喜地低声说道。   池澄没有回答祝安生,只是向祝安生报以了一个默认的笑容,当下祝安生的心里只剩下了震惊与喜悦。   祝安生高兴的自然是他们终于找到线索了,至于震惊,那就是祝安生抓破头皮都想不透,池澄什么时候发现线索的?难道是刚才她和帕克.马丁内斯对话的时候?可那么短的时间,池澄究竟能发现什么?   “安娜?”   前方的帕克.马丁内斯终于发现祝安生和池澄没有跟上来了,于是他朝祝安生呼唤了一声,祝安生则变脸一般立马换上笑颜快步走到了他的身侧。   池澄就在他们俩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祝安生在前面一副与帕克.马丁内斯相谈甚欢的样子,直到他们三人就快接近帕克.马丁内斯的私人隔间时,祝安生终于如期地“崴脚”了。   池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祝安生摔坐到地上,然后帕克.马丁内斯伸出手去将祝安生拉了起来。   “真是抱歉啊,我这个样子,恐怕是脚崴了。”   祝安生被帕克.马丁内斯扶起来后佯装吃痛的样子,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了,而帕克.马丁内斯见状竟然想直接伸手去揽住祝安生的肩膀,所幸池澄在这一刻终于及时上前并挡在了帕克.马丁内斯与祝安生的中间。   “你没事吧。”池澄“着急”地关心道。   “就是脚崴了,恐怕今天这舞会我是参加不了了。”祝安生也用非常“遗憾”的语气应和池澄。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这样,我扶你回房,然后帮你热敷针灸一下?”   帕克.马丁内斯听不懂池澄的话,不过当他听到池澄说要扶祝安生回房,他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你们要走?”   “帕克先生,真是抱歉啊,我的脚这个样子,恐怕是没心情喝酒了,不过皮特是非常有名的中医针灸师,让他帮我针灸一下的话,我的脚今晚就应该能好了,要不等明天我的脚好了,我再来找您,您带我参观一下您的游轮怎么样?”   祝安生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而帕克.马丁内斯一听到她这样讲,脸上的不快之色总算消失了不少。   “那你明天来找我吧,你随便问船上的工人就可以了,他们都知道我会在哪儿。”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只是可惜今天不能与帕克先生您一起喝酒了,等明天,您能带我见见船上的驾驶室吗?”   祝安生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美国电影,那些电影里总会有一些胸大无脑的女配角,女配角会凭借自己的美貌去参观男主角的飞机坦克之类的东西,而这就是她想塑造出的效果,显然帕克.马丁内斯也很吃这一套。   “当然可以,这只不过是件小事。”   谈话至此,祝安生和池澄终于可以自然地离开了,一切似乎都很圆满,只是祝安生和池澄没料想,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出大厅,身后便有一个船员打扮的人叫住了他们。   “安娜小姐,皮特先生,请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池澄耐着性子问道。   “帕克先生让我来送你们回去,他怕皮特先生你一个人扶安娜小姐回去会太辛苦。”   “真是太麻烦你了,帕克先生可真体贴,”祝安生“感动”地说道,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了解内情的话,换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还真有可能被帕克.马丁内斯迷住,“不过不用麻烦你了,你回去帮我向帕克先生转达一下谢意吧。”   闻言,船员看了看祝安生,又最后看了看池澄,然后便离开了。   终于打发了这位船员,祝安生和池澄这才得以顺利离开大厅,他们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长廊,祝安生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池澄,你现在可以把你发现的线索告诉我了吧。”   一到长廊,祝安生终于忍不住急切地询问池澄。   “当然可以,”池澄也有一种成功后的快感,同时他还很清楚地记得祝安生刚才演戏的样子,“不过我必须得先说一句,你的演技不错。”   “那是自然。”祝安生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道,她觉得今晚肯定是她人生中的演技巅峰了。   “你还记得帕克.马丁内斯扶你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吗?”   池澄终于不再卖关子了,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祝安生疑惑了。   池澄的发现跟帕克.马丁内斯的手有什么关系?不过祝安生还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她肯定地回到道:“右手,我记得他是用右手把我拉起来的,怎么了?”   “对,就是右手,但你还记得吗,其实帕克.马丁内斯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他拿着一杯香槟,而他拿杯子的也是右手。”   “所以呢?”祝安生难以理解,一个人用右手拿杯子,用右手帮了她,这些事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帕克.马丁内斯是个左撇子。”   “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祝安生惊奇道,“池澄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发现帕克.马丁内斯的左手上有很多茧子,而他的右手上却很光滑,安生你知道像帕克.马丁内斯这种身份地位这么高,不会有繁重劳作的人,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一只手茧子很多,另一只手却没有茧子的情况吗?”   祝安生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不过最后她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答案就是高尔夫球。”   “一般习惯使用右手的人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会给自己的左手带上手套,因为左手不是惯用手,所以需要带上手套减轻挥杆时产生的冲击力以及防滑,这样长久下来,习惯手是右手的人右手上的茧子就会比左手多很多。”   “同样的道理,左撇子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就会给自己的右手戴上手套,所以你明白我什么看到帕克.马丁内斯左手上的茧子后,会判断出他是左撇子吗?”   祝安生点了点头,听到池澄的解释后她才恍然大悟,高尔夫球被誉为贵族运动,祝安生这样平凡出生的人自然是不了解的。   并且祝安生明白,就算她了解,她也没有池澄这样如此细致入微又敏捷迅速的观察力,这就是她目前和池澄的差距了。   “那既然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可他为什么一直都在使用右手呢?”   祝安生继续追问道,她感觉自己离池澄发现的那个线索已经很近了,近在咫尺,可是她就是难以戳破那层窗户纸。   为什么呢?为什么左撇子的帕克.马丁内斯要一直使用右手呢?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推理内容的时候就停不下来,这章很肥啊,话说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冷评体质?瑟瑟发抖……   ☆、Chapter·48   “因为他受伤了。”   池澄揭晓了谜底,祝安生这一刻只觉得豁然开朗,那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   “从他左手上的茧子我们就能判断出,他并不是那种会强迫自己使用右手的人,所以他的惯用手就是左手,可为什么在刚才我们和他接触的时候,他从头到尾都在使用右手呢?那是因为,他不能使用左手,因为他的左手上还有伤口没有愈合。”   祝安生仔细回想着帕克.马丁内斯的每一个动作,如今再回首她才发觉,原来帕克.马丁内斯的每一个动作都在避免大幅度牵扯到自己的左手。   “池澄,你是觉得帕克.马丁内斯的伤和宁雨柔有关?”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这证明他受伤的时间不长,而像他这样身娇体贵的人,能有多少机会受这样的伤呢?”   池澄说着,脑海中出现了那样一个画面,波浪滔滔的大海上,暗夜之中,厄洛斯号游轮宛若浮萍般在大海上漂泊,然而最无助的却是游轮上的那个女孩儿,她拼命地逃,可是她逃不出这牢笼般的游轮,那个恶魔来了,他抓住了她!   “如果能找到宁雨柔的尸体就好了,她当时一定反抗了。”   “你已经确信宁雨柔遇害了吗?”祝安生看着池澄,她的眼睛里带着不忍,因为她想到了宁雨柔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宋淑仁,当初她为了恳求池澄帮忙,甚至不惜下跪的那一幕,祝安生至今不能忘。   “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事实如何,你我都清楚。帕克.马丁内斯的伤是在左臂上,如果宁雨柔反抗时是拿着工具的话,她不可能会去攻击帕克.马丁内斯的手臂,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她一定会攻击帕克.马丁内斯的要害,然而事实是,帕克.马丁内斯受伤的部位就是左臂,安生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帕克.马丁内斯的手臂才会受伤。”   祝安生眼神一暗,她仿佛也看到了帕克.马丁内斯受伤时的情状:“宁雨柔想逃,可是帕克.马丁内斯抓住了她,他从宁雨柔的身后用手臂锁住了她,宁雨柔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唯一可以接近的地方进行反击——她咬住了他的左臂!”   “应该就是这样了,所以我说希望能找到宁雨柔的尸体,因为她的嘴里一定还有帕克.马丁内斯的DNA,那将是决定性的有力证据。”   “可是怎么可能呢?”祝安生有些泄气地说道,“游轮外就是茫茫无垠的大海,帕克.马丁内斯只需要把宁雨柔的尸体扔掉,大海就会帮他掩藏所有的罪恶。”   “大海可不会帮一个罪犯掩藏罪行,是我们人类污染了她的纯洁。”池澄纠正了祝安生的语病。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目前只能证明宁雨柔的确上过厄洛斯号游轮,并且她在上过厄洛斯号游轮后失踪了,可是我们无法证明宁雨柔的死亡,以及帕克.马丁内斯的罪行啊。”   “我们目前的担心是一样的,虽然在逻辑上我们可以自洽。因为能够调动船员,并命令厄洛斯号游轮的,只有帕克.马丁内斯和他手下的一两个旅社分部的高级管理人员,这一点上可以让我们锁定他是嫌疑人。可是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宁雨柔确实已经死亡了,所以帕克.马丁内斯甚至可以直接承认确实带宁雨柔上过船,然后宁雨柔安全下船了,他对宁雨柔失踪一事毫不知情,如果他这样狡辩,再加上他肯定会请最厉害的律师团队,最终疑罪从无,他还是会被无罪释放的。”   是呀,该怎么办呢?祝安生苦恼地想到,别说找到帕克.马丁内斯犯罪的确凿证据了,他们目前就连证明宁雨柔已经死亡这个难题都还没解决呢。   祝安生无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就好像她此刻纠结的手指,不过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她立刻抓住池澄问道:“池澄,你刚才那么着急把我拉走,除了发现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和受了伤这些,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祝安生忽然想到了池澄和她一样都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如果只是发现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和受了伤这些信息,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池澄应该不会那么着急想要离开,池澄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除了找到帕克.马丁内斯犯罪的证据,我们目前还有一个难题就是需要证明宁雨柔已经死亡,所以当我发现帕克.马丁内斯手上的伤势后,我就意识到,帕克.马丁内斯很有可能还虐待过宁雨柔,这是他对宁雨柔咬伤自己的报复,所以这船上很有可能还有宁雨柔的血液痕迹。   “安生你也知道,即使血液被清理干净了,但血液中的微量元素铁还是会在物体表面停留很久,甚至很多年,而这些痕迹都是肉眼看不到的,不过只要使用特殊的方法,一样可以重现血液的痕迹,而我们只要找到了这样的血液痕迹,那就能证明宁雨柔的死亡了。”   听到池澄这样讲述,祝安生终于明白池澄的计划是什么了,她惊呼道:“你是想用那个最后的计划?”   池澄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祝安生的问题。   和坦然的池澄不一样,祝安生则有些忐忑。她当初和池澄上船前就讨论了一些计划,第一个计划自然就是分头行动检查厄洛斯号游轮,但很显然他们的第一个计划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所以祝安生和池澄只剩下了那个最后走投无路时才能执行的计划,只不过在备用计划之前,他们意外先参加了舞会。   而这个计划之所以会成为最后的计划,那自然是因为这个计划本身的风险性太大了,虽然计划内容很简单,不过实际操作性却很困难。   按照计划内容,池澄会叫来客房清洁服务,而祝安生会在一旁协助他偷到清洁员的房卡,最后池澄会将这张房卡复制,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自由出入每一个客人的房间了,而祝安生会谎称清洁员离开时掉落了自己的房卡,在池澄复制完房卡后将房卡还回去,这边是祝安生和池澄最后不得已时的计划。   “你真的想用这个计划吗?一旦计划中出了什么纰漏,那不仅这个案子的调查会被终止,甚至你和我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祝安生向池澄寻求确认,不过与她的担忧不同,池澄依旧是那幅淡定的模样。   “不冒点风险怎么会有收获呢?而且现在的情况和我们之前计划的时候不同了,之前我们的计划是拿到房卡然后去每一间客房的浴室里提取指纹,因为那是我们可以确定宁雨柔在这船上去过以及接触过的地方,最后用指纹对比来判断宁雨柔曾经居住过的客房,也正是因为这个计划太复杂了所以我们才会把它列为最后的计划,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只要拿到房卡,剩下的,只需要用鲁米诺检查一下血液反应就好了,这可比收集指纹简单太多了。”   祝安生彻底明白了池澄的打算,她得承认池澄说得有道理,她带来的工具里就有鲁米诺,届时只需要拿到房卡,然后把鲁米诺用水兑成喷剂,再到每个客房简单地喷一下,哪个房间里有血液反应,那么这个房间就是宁雨柔曾经居住过的房间了。   “好吧,如果你确定要用这个办法的话。”   见祝安生终于同意了自己的办法,池澄露出了笑容,然后他向祝安生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会成功的,只要找到血液反应,就能证明宁雨柔确实遇害了,到时候我们就直接报案,申请正式的调查。”   祝安生点了点头,两人的讨论这才算结束,最后池澄打算先送祝安生回房,他们一路顺利地走到厄洛斯号游轮的第四层,走廊的两边都是客房,祝安生的202号房间便在右边。   池澄和祝安生并肩走着,远远地池澄已经能看到祝安生房间的门牌号了,只是在某一刻,池澄突然意识到,祝安生停下了脚步。   池澄回头疑惑地看着祝安生,他发觉祝安生停在原地,目光呆呆地盯着什么。   “安生,你怎么了?”   池澄向着祝安生走过去,他不解地问道。   “池澄,我记得我们的计划是要找血液反应对吧,你看这个黑色的小点,它像不像血迹呢?”   池澄闻言随即朝着祝安生指示的方向看去,霎时间,他也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准确说那应该是一个黑褐色的小点,就在走廊墙壁的顶端位置,只不过特别的是,这个小黑点还有一个向上延伸的小尾巴。   “安生,你快去把你房间里的工具拿出来,记得顺便拿水兑一些鲁米诺。”   祝安生应声行动,池澄则留在了原地观察起了那个小黑点。   这么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点,这么微不足道,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个黑点就好像一个污渍,没人会去在乎它,可是它在池澄的眼里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池澄观察着那个小黑点尾巴的方向,它是向上延伸的,这说明了这个小黑点溅落到墙壁时的运动状态,这是挥溅运动才能形成的血滴。   想着,池澄甚至模仿出了制造这个小黑点的主人的动作。   就在这条走廊上,在这地上,池澄仿佛看见了一个瑟瑟发抖苦苦哀求的女孩儿,她那么绝望地祈求着,可是站在她身前的那个人并没有停手,他一定拿着什么工具,最后宛若打高尔夫一样挥出了一道完美弧线。   吧嗒,那滴鲜血就这么溅落在了墙壁上。   可是这么一滴鲜血,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啊,微小到甚至连罪犯都忽略了它。   “池澄。”   祝安生的呼唤将池澄从幻想中拉了回来,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接过了祝安生手里的工具。   池澄先给这个小黑点拍了照片,然后他将棉签沾湿,小黑点成功地被吸附到了棉签上,最后池澄将鲁米诺的试剂滴到了被染黑的棉签上,棉签成功地变成了蓝色。   祝安生和池澄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悦和兴奋,可是突然地,池澄感到了一阵心悸,他脸上的笑容也戛止,他匆匆将工具以及那根沾血的棉签都收拾好,然后重新递给了祝安生。   “安生你马上把这些东西带回你的房间,然后立刻报警,并且要向警察说明我们的身份!快!”   祝安生茫然无措地接过那些东西,然后她下意识地跑回房间并按池澄的话统统照做了,只是哪怕她做完这一切,她都还是不明白,池澄为什么突然如此。   直到祝安生再次走出自己的房间,当她看到走廊上的那一群人时,她突然明白了缘由。   不知何时,帕克.马丁内斯竟然来到了这走廊上,他就站在池澄的对面,而在他身后的,是五个面色不善的高大男人。   祝安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池澄发觉她的到来后眉头一紧,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站到了祝安生的斜上方。   “呵,这位不是安娜小姐吗,我都不知道,原来池澄先生的新助手祝安生小姐,已经改了名字。”   帕克.马丁内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刹那间,祝安生只觉得仿佛有一条毒蛇咬住了她的心脏。   ☆、Chapter·49   帕克.马丁内斯怎么会知道她和池澄的真实身份?祝安生警惕地看着这几人,心中困惑地想到。   “真是想不到啊,大名鼎鼎的神探池澄竟然会赏脸到我的船上,如果不是我有一个爱看书的员工,恐怕我就要怠慢二位了,池澄先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吗?如果你能一早就如实相告,那我一定盛情款待二位。”   帕克.马丁内斯说话的同时,祝安生在他身后的那几人中发现了那个不久前被他们拒绝过的船员。祝安生还记得这个船员离开时深深地看了她和池澄一眼,原来在那个时候这个船员就认出了池澄。   想明白了缘由,祝安生嗔怪地瞥了一眼池澄,如果池澄没有在自己的书上用自己的照片当封面,那这个船员怎么会认出他们俩呢?   “我们这一次来是有任务在身,自然不便太高调,希望帕克先生您能见谅。”   池澄不卑不亢地为帕克.马丁内斯做了认真的解释,祝安生在一旁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池澄这是承认他和自己到厄洛斯号游轮上是为了查案吗?祝安生不可思议看着池澄,震惊地想到。   “原来如此啊。”   帕克.马丁内斯说着还硬生生撕扯出一个笑容,诡异地露出了两排牙齿,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是看到了森森的白骨。   “那敢问一句,池澄先生你的任务是什么呢?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吗?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帕克.马丁内斯说完,笑容更盛,一瞬间整个走廊仿佛变成了冰冷漆黑的大海,而帕克.马丁内斯就是那只在大海里张开了獠牙的鲨鱼。   “帕克先生你不知道吗?就在九天前,一个名叫宁雨柔的女孩儿登上了你的这艘游轮,然后从此就失踪了,原来您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是吗?”   当池澄说出最后两个字,帕克.马丁内斯脸上的恐怖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他换上了一副宛若机械般面无表情的面孔。   “是吗,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可是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呢。”说着,帕克.马丁内斯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那几个人,“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祝安生看见那几个人宛若木偶般生硬地摇了摇头,而帕克.马丁内斯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微笑,随后帕克.马丁内斯重新看向了池澄和祝安生两人。   “看来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池澄先生你和祝安生小姐知道呢。”   根本不用再打谜语了,祝安生已经清楚地看见了帕克.马丁内斯眼睛里浓烈的杀意,似乎只要他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那几人就会一拥而上,好像群狼一样将祝安生和池澄两人撕得粉碎!见状,祝安生也当机立断一下子跨步挡在了池澄身前。   看着祝安生的背影,以及她整个人宛若弦上之箭般严阵以待的姿态,池澄先是一怔,随后竟然忍不住微笑起来。   似乎每次这样危机的时刻,他和祝安生之间总会出现这样颠覆常规的状态。都说英雄救美,可事实上,池澄才是那个被保护的对象。   “咳。”池澄轻咳一声,然后他伸出手拦住了随时有可能发起攻势的祝安生。   “帕克先生,你不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都不应该说得太绝对了吗?”   闻言,帕克.马丁内斯眼中的杀意消散了许多,他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池澄,不过事实上连祝安生也不知道池澄葫芦里究竟买了什么药。   正在几人僵持间,帕克.马丁内斯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祝安生能分明地看见他在接电话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没多久,他便挂断了电话。   “你报警了?”帕克.马丁内斯盯着池澄狠狠地质问道。   “有困难当然是要找警察了,帕克先生,我想您应该去通知一下其他客人,旅程该结束了。”池澄依旧平静地说道,就好像他帮帕克.马丁内斯提了一个很好的意见那样。   “哈哈哈!”帕克.马丁内斯发出了一串骇人的大笑,可祝安生分明能感觉到,他是恨不得将池澄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气,“怪我,怪我平时读的书太少了,没有早一点认出传说中的神探池澄,我也预祝池澄先生你能尽早破案,切莫大海里栽跟头,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多谢帕克先生的祝福,我一定竭尽全力。”   祝安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危局就在池澄的三言两语间被化解了,直到帕克.马丁内斯带着那几个人离开,祝安生都还感觉不可思议。   “池澄,你到底做了什么?”祝安生用惊异的语气问道。   “警不是你报的吗?你也听见帕克.马丁内斯的话了,因为你报了警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啊。”池澄故意装傻充愣地说道。   “不可能,我虽然报了警,可那才多少时间啊,就算休斯顿的警察敬职敬责,他们的动作也不可能这么快,一定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祝安生敏锐地戳破了池澄谎言中的漏洞。   “我们先回你的房间再说。厄洛斯号游轮就要返航了,那些客人也会回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祝安生看了一眼走廊,她也同意池澄的建议,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祝安生的房间。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一进房间,祝安生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池澄一边观察着祝安生的房间,一边给祝安生解释:“其实你报警的时候我也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如果这一次不帮我,他就会永远失去我这个儿子了,现在看来他还是很在乎我这个儿子的。”   说罢,池澄还冲着祝安生笑了一下,然后他就继续打量起了祝安生的房间。   祝安生也是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如果只是依靠她报警的话,休斯顿的警察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也只有池澄那个俄亥俄州警政厅厅长的父亲才有这样的本事让休斯顿的警察行动这么迅速。   “可是池澄,你相信休斯顿的警察吗?”   祝安生还记得当初她和池澄就是因为不相信警察,也害怕马丁内斯家族的力量太过庞大,所以才跑到厄洛斯号游轮来想要收集证据。可现在池澄却等于把这个案子彻底交到了警察手里,如果马丁内斯家族真地动用自己的势力来阻碍这个案子的进展呢。   “不信,但也没有办法,谁叫我们被别人发现了呢?刚才我检验那滴血液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个船员离开时看我的眼神,他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安,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你报了警。好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那根棉签上的鲜血只要拿去和宁雨柔的DNA比对,我们就能确定宁雨柔的确在厄洛斯号游轮上遇害了,她这个案子也不再会是简单的失踪案。”   “希望如此。”祝安生只能这样默默祈祷,她希望宁雨柔这个女孩儿能尽早得到安宁。   ————   半夜十二点,因为休斯顿警方的紧急返航传讯,厄洛斯号游轮重新停靠在了人鱼湾的码头上。   冷冽的海风在肆无忌惮地呼啸着,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打沙滩,而那微凉的寒意仿佛就要随着这韵律的拍打声一下一下渗进所有人的骨子里。   游客们下船时纷纷怨声载道,所幸池澄得知,这些游客已经被承诺了足够的补偿,这稍微减轻了池澄对于这些乘客的愧疚。   他和祝安生走在队伍的末端,远远地,他们还在船上就看见了码头上停着的一辆警车,那辆警车的警灯就那么无声地在暗夜里耀眼地闪烁着。   祝安生和池澄下船后第一时间就坐上了这辆警车,警车上,祝安生和池澄见到了休斯顿警察局的副局长。   “两位好,我是休斯顿警局的副局长,你们可以叫我弗兰克,希望你们真的有像池先生说的那样,重要的证据,这样才能对得起我大半夜跑过来亲自保护你们的安全。”弗兰克憨笑道。   “您认识我的父亲吗?”池澄看着眼前这位面善的副局长有些好奇。   “你的父亲曾经教了我很多东西,那些东西至今都让我大为受用,所以你们尽可以相信我。”   “您能得到我父亲的信任,我自然也是相信您的。”   “那好,我从前也已经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迹了,现在就让我亲眼见识见识,我记得你们打来的报警电话里说,你们找到了关于宁雨柔失踪案的新证据?”   “弗兰克,我想我应该纠正你话里的错误。”   “什么意思?”   “因为宁雨柔并不是失踪,她是被谋杀了。”   池澄的话说完,警车里陷入了安静,夜似乎愈发漫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章哦,这两天连续更新!(上一章断得太好,肯定有小天使会觉得这章平淡,但是暴风雨前总是平静的,可以很明白地告诉大家,大场面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另外这一章要感谢法鲨的笑容为我带来的灵感。   ☆、Chapter·50   “谋杀?”听到这两个字眼,弗兰克一下子激动起来,“你是说宁雨柔被谋杀了?池澄,你应该知道这种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吧。”   “我敢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不过在告诉您之前,我需要您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弗兰克犹豫地看着池澄,宁雨柔失踪案在他手里已经停滞了一个多星期,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个案子,尤其弗兰克还记得,宁雨柔失踪的前几天她的父母天天都到警察局来询问案情,可他却不敢面对这对心碎的父母。   “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案子我需要你们休斯顿的警方全程和我的研究所合作,我待会儿就会打电话把我的员工叫过来,而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的所有流程,尤其是物证鉴定这样的工作,都必须全程有我的员工旁观参与。”   “哈哈,原来你说的条件就是这个啊?你的研究所那么有名,我们平时请都请不到呢,你想和我们合作,我们当然求之不得。”弗兰克松了一口气道,他还以为池澄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条件呢,没想到池澄只是想参与解决这个案子,这根本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嘛,弗兰克高兴还来不及呢。   “弗兰克,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高兴得这么早,我觉得这个案子也许会成为你整个职业生涯中最棘手的案件。”   池澄的话让弗兰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瞧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阵不安。   “池澄,你的意思是什么?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弗兰克,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知道启航旅社吗?”   “知道啊,那是本地最大的旅社了,我们休斯顿几乎有一成的游客都是启航旅社接待的。”   “很好,那你知道巨轮集团吗?”   “这世界上有谁会不知道巨轮集团呢?池澄你到底想说什么?”弗兰克有些不耐地说道。   “好,既然你已经有了了解,那我就对你直说了。”池澄特意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要给弗兰克一点准备的时间,“启航旅社是休斯顿最大的旅社,然而就是这个旅社,也仅仅只是巨轮集团旗下产业的冰山一角。而弗兰克你既然对巨轮集团有了解,那你应该也知道,巨轮集团背后,真正掌控着这个超级企业的其实是马丁内斯家族——”   “池澄,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和宁雨柔的失踪案有关系吗?”   弗兰克打断了池澄的话,因为他觉得池澄已经越扯越远了,他和池澄要讨论的仅仅只是一个失踪的女孩儿而已,他不明白池澄为什么会牵扯到那么远的地方。   “好吧,”池澄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宁雨柔失踪时就在厄洛斯号游轮上。”   弗兰克闻言后不禁朝着车子后方看了一眼,然后他才重新看向池澄:“厄洛斯号游轮,你是说你们刚刚下来的那艘游轮?”   “没错,就是那艘游轮,可是弗兰克你还不明白,宁雨柔登上厄洛斯号游轮的时候,正是厄洛斯号游轮停运养护的时间,而正常情况下,这段时间里宁雨柔根本不应该会出现在厄洛斯号游轮上,并且我还找到了一个证人,他可以证明厄洛斯号游轮在停运期间其实出过海。”   “你说什么?”弗兰克原本还在抱怨池澄卖关子,可是真当池澄将信息全都告诉他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难以消化池澄说的复杂内容。   “池澄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证据证明宁雨柔是上了厄洛斯号游轮失踪的,可是实际上那个时候厄洛斯号游轮已经停运了,那么宁雨柔是怎么登上厄洛斯号游轮的?”   “弗兰克你觉得呢?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厄洛斯号游轮停运期间船上的大部分员工都被调到了其他地方,而且厄洛斯号游轮还在停运期间开了船,你觉得谁能做到这一切呢?”   弗兰克的目光已经呆滞了,不过没多久,他的眼睛里再次闪烁出了精光。   “启航旅社。”   见弗兰克终于想通,池澄笑了笑,可是他这笑容里却多少有些无奈的意味:“弗兰克,接下来这些话你可以当作没听到,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弗兰克看着池澄,这一瞬间,他有一种仿佛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休斯顿启航旅社目前的总经理,他的名字叫帕克.马丁内斯。”   最后那几个字,池澄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而弗兰克也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人扼住了喉咙。   马丁内斯,弗兰克明白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姓氏,而随着这个姓氏被说出口,整个警车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良久以后,弗兰克才终于重新开口,此时的他无比平静,他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池澄:“池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听到弗兰克的这句话,池澄动容地看着他,他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马上打电话让我的员工赶过来,还有,我们要去打扰我的那位证人了,我和安生也会全力配合你们,宁雨柔的父母也要通知他们尽快赶到休斯顿,从现在开始,最晚到今天中午前,宁雨柔的失踪案必须被重新定性,物证的鉴定也需要尽快完成,我们不可以给嫌疑人任何喘息反击的时间!”   “好。”   弗兰克应声道,祝安生也点了点头,警车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车速。   ————   半夜十二点二十分钟,池澄叩响了莱昂的房门,几分钟后,众人见到了披着外套,双手插在外衣兜里的莱昂。   “是你。”莱昂不仅完全没有因为美梦被打扰而生气,反而惊喜地说道。   “很抱歉打扰你了莱昂,不过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到了。”   “那好,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莱昂说罢便重新关上了门,等他再次走出来时,他又变成了那幅西装三件套的打扮。   “这么晚打扰你的好梦了。”警车上,池澄再次莱昂再次抱歉地说道。   莱昂显然是第一次坐警车,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孩童的兴奋与天真。   “人越老就会越不想睡觉,你不用觉得介意,而且我很愿意帮助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吗?”池澄好奇地问道。   “因为有些人的善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莱昂的夸奖让池澄的脸上罕见地泛出了红热,而池澄则觉得,莱昂便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他善良内心的人。   ————   当天下午五点,经过一连串的笔录和审讯,以及池澄提供的证据,宁雨柔失踪案终于被重新定性,而早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厄洛斯号游轮就已经被作为犯罪现场暂时查封了,休斯顿的警方也派出了刑侦人员上去取证调查。   池澄和祝安生因为要录口供的原因没有一同前去,不过池澄派出了自己的前助手汉纳姆作为陪同一起去调查取证了。   昨夜池澄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并用了几乎威胁的命令才迫使他们半夜起床赶到了休斯顿警局。   同时被池澄叫来的研究所人员还有乔治娜、杰弗里等人,有了他们在一旁监督,池澄才敢放心把那根沾血的棉签交出来,DNA的对比也在紧张进行中。   宁雨柔的父母得知了女儿基本可以确定已经遇害的消息,虽然两个人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可是宋淑仁还是痛哭到几乎昏厥,宁至明就那么沉默地,宛若一座大山般搂着宋淑仁,休斯顿阴暗的天空仿佛都要被宋淑仁的哭泣撕开一个大裂口。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五点的时候,池澄意外接到的那个电话。   “喂?”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不过这嗓音浑厚而优雅。   “请问你是?”   “你可以直接叫我马丁内斯先生,或者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安东尼。”   池澄的瞳孔都在这一刻收缩了一下,一旁的祝安生被池澄这少见的震惊模样勾起了好奇心。   “那请问安东尼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安生听着安东尼这个名字感觉很陌生,可是当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也露出了和池澄同样的震惊表情。   安东尼,安东尼.马丁内斯!巨轮集团当今的掌门人!   “阁下的神探之名享誉世界,竟然会猜不到我想说什么吗?”   “是的,很抱歉安东尼先生,我恐怕猜不出您的想法。”   “我是想让阁下知道,我和你一样讨厌那个废物,不过阁下有一点不明白,马丁内斯家族的名誉不可以有任何的污点。”   “有污点,擦掉才会没有,用华美的外衣遮住,那叫掩耳盗铃,我想安东尼先生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叫池澄对吧,我喜欢和你说话,不过你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你的来电,也许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说罢,安东尼.马丁内斯就挂断了电话,祝安生赶紧凑了上去,她无比好奇地问道:“是安东尼.马丁内斯吗?他给你打电话了?”   “嗯。”池澄似乎在思考什么,所以他的回答也非常简短。   “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他会说些什么呢?”池澄好笑地反问道,“不过我感觉我好像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安生你能明白吗?”   祝安生觉得自己都快被池澄绕晕了,她摇了摇头,干脆转移了话题:“汉纳姆他们取证回来了,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池澄的心里还是萦绕着那种感觉,不过他想不透,便只能先同意祝安生的提议。   他们俩刚起身准备前往物证科的时候,一阵大风吹来,竟将这屋子的窗户吹得噼啪作响,祝安生赶紧去把窗户锁住,她瞧了一眼窗外,天空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厚厚的,乌压压的黑云,那黑云铺天盖地,仿佛有着吞没全世界的气势!   而在这乌云的重压下,窗户外的世界正狂风大作,路上基本看不见行人了,可怜的树被吹得摇摇欲坠,大街上的每一辆车都好似在逃难一样飞快奔驰。   “这天气真是古怪。”   关好窗户后,祝安生回头对着池澄说道。   池澄点了点头,正是这时,他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池澄看了一眼,那是乔治娜的来电。   “乔治娜?”   “池澄!”   电话那边传来了乔治娜无比急切的声音,一刹那,池澄终于明白自己心头萦绕的玄妙感觉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带着绝望和死亡气息的不祥之感。   “发生什么事了?”   “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那不是宁雨柔的DNA!”   “什么!”池澄用了前所未有的声音质问道,“你确定吗?你确定检查没有问题吗?”   “我确定!检查肯定没有问题!那棉签上的血不是宁雨柔的!”   池澄怅然地挂掉了电话,他看了一眼祝安生,祝安生正一脸茫然地瞧着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那滴鲜血怎么可能会不是宁雨柔的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那滴鲜血的主人究竟是谁?   池澄看了一眼窗户,窗外的世界此刻仿佛变成了末日。   宁雨柔,你究竟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恰好写到这个转折点,五十章纪念。   ☆、Chapter·51   “怎么了?”   祝安生从来没见过池澄这般焦躁的模样,她走到池澄的身旁,安慰式地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并轻声问道。   “血液的检验结果出来了,那滴血不是宁雨柔的。”   有了祝安生的安慰,池澄好像平静了很多,他将乔治娜的电话内容告诉了祝安生。   “怎么会这样呢?”祝安生终于明白为什么池澄刚才会有那样的反应了,连她听到这个结果都觉得很疑惑。   “我也觉得奇怪,那滴血液的位置、形状,都不可能是正常情况下会产生的,所以我们都顺理成章地认为,那滴血液是宁雨柔在厄洛斯号游轮上遇害时产生的,而凶手在清理血迹时忽略了那一小滴血迹,可如今检测结果出来了,那滴血液的DNA却并不属于宁雨柔。”   “难道厄洛斯号游轮上还发生过另外一起凶杀案?”   祝安生终于说出了那个令她都震悚不已的推断。从宁雨柔到现在这滴无名血液的主人,厄洛斯号游轮上究竟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池澄沉默着,他没有回答祝安生的问题,因为他的心里有和祝安生一样多的疑问。   “安生,我记得你说汉纳姆他们从厄洛斯号游轮上取证回来了对吧,我们先去看看他们收集的证据吧。”   祝安生点了点头,她和池澄现在简直就好像又回到了这个案件一开始的阶段,他们需要得到更多有力的证据才能找出那个真相。   两个人当即再次起身,几分钟后,当他们到达那间办公室的时候,汉纳姆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你们来了。”见到二人,汉纳姆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的调查结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池澄向汉纳姆问道,可汉纳姆却明显地脸色一难。   “我们这次申请到的搜查令调查范围很大,可是我们基本上已经把厄洛斯号游轮从里到外都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甚至一些可疑的地方也做了细致的检查,但都没有什么发现,除了在你们发现那滴血液的地方,在那里我们用鲁米诺做了实验,最后确实拍到了很大一块区域的血溅痕迹。”   “照片呢?”池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不过他也能够理解,宁雨柔即使真在厄洛斯号游轮上遇害了,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这些时间里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清理犯罪现场,想要找到证据,确实很难。   汉纳姆闻言后转身拿起了一叠相片递到了池澄手中,池澄则分出了一半照片交给祝安生。   随着祝安生和池澄在灯光下看起现场的血迹照片,汉纳姆就在一旁为他们讲述自己的发现。   “现场出现的血液痕迹非常之多,所以基本可以判断那里曾经就是一个凶杀现场。而根据现场的痕迹,我们可以判断死者生前一定是遭到了非常残忍虐杀。而且我们还发现血液的痕迹里有覆盖现象,这说明最开始挥溅到墙壁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所以后续飞溅到墙壁上的血液才会形成覆盖,而两种血液的凝固时间不一样,所以血液形态也会不同。”   听完汉纳姆的话,池澄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中的血迹照片。   “覆盖现象,意思就是,凶手不仅虐杀了死者,而且还是长时间、持续性地虐杀。”   池澄说完这句话,他就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初的犯罪现场,而汉纳姆也不禁撇过了头,他都无法形容自己喷完鲁米诺试剂,然后关掉灯,看见那黑暗中无数蓝光后的心情。   汉纳姆无法想象,究竟是多么残忍的暴行才能留下如此恐怖的血液痕迹。   池澄看着照片也陷入了沉思,尤其他还知道,这些血液痕迹都不属于宁雨柔,它们都属于另外一个死者。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池澄喃喃自语地说道,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默默向他倾诉自己的冤屈。   “汉纳姆。”   突然,祝安生叫了汉纳姆一声,她的声音响亮且激动,一下子打断了池澄和汉纳姆的思绪,他们俩人都好奇地走到了她身旁。   见汉纳姆走近后,祝安生才拿着一张照片向他问道:“汉纳姆,你们做鲁米诺实验的时候只调查了池澄发现血迹的那块区域吗?”   “嗯,是的,厄洛斯号游轮实在太大了,我们还需要时间去调查其他地方,所以只在这里进行了鲁米诺实验,怎么了?”   “照片能放大吗?”祝安生焦急地问道。   “当然可以。”   汉纳姆说完随后就坐到了这间办公室的电脑前,他在电脑上找到了祝安生手中的那张照片:“你要放大哪个地方?”   “这里。”   祝安生为他指明了区域,汉纳姆很快就将祝安生指定的照片区域进行了放大,看着那个被放大的照片区域,池澄的脑海中似乎一下子闪过了一道精光。   “这些照片里的血迹虽然很多,而且也出现了你说的覆盖现象,可是你能够发现,不管血迹再多,它们的运动轨迹都是一致的,这证明这些血迹都是出自同一个死者。可是你看这里,你看这一点血迹,虽然很少,但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血迹的运动轨迹和其他血迹是完全不同的!”   好似有一道巨雷劈进了汉纳姆的脑袋,他怔怔地看着电脑,耳边充斥着耳鸣,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会出现这些血迹呢?”汉纳姆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刹那之间,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可怕的想法在三个人的脑海里浮现。   “安生!我们要立刻去人鱼湾!”   池澄用十分迫切地语气对祝安生说道,祝安生也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我们今天取证这么早回来就是因为听说今天可能会有风暴,你们现在要去人鱼湾,恐怕会有危险!”汉纳姆担忧地劝阻道。   “那我去,安生你留下。”池澄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立马改了口。   “池澄,你要去厄洛斯号游轮,却故意把我这个助手撇下,你是不是想故意借机扣我的工资的?”祝安生就好像听不懂池澄的话一样,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池澄说道。   “安生,刚才我们过来之前城里的天气你也看到了,今天恐怕真的会有风暴,你还是留下来吧。”   “你怕我有危险?池澄,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救谁呢!况且如果真论怕死,你该比我更惜命才对,我一穷二白的,我怕什么,反倒是你,你已经这么成功了,好日子都还没享受多久呢,现在就死了,多可惜啊。”   池澄再也反驳不了祝安生了,因为他无法将那些反驳的话说出口。   他该怎么告诉祝安生呢?祝安生简直是他见到过最勇敢,最厉害,最可怕,也最漂亮的人了,就算浩瀚星辰也无法比拟她身上夺目的光辉,每和祝安生多相处一天,她就在池澄的心里多了一分位置,池澄真害怕有一天祝安生会占据掉他的整颗心。   祝安生不明白为什么池澄会突然用那种带着无奈意味,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敢去直视池澄的眼睛,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微微低下头。   “好吧,我们走。”   池澄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   祝安生自觉地去收拾了一些工具,并且从汉纳姆那里拿到了厄洛斯号游轮的万能门卡,没多久,她就和池澄一起坐上车驶向了人鱼湾。   ————   当祝安生和池澄赶到人鱼湾的码头时,整个码头都空无一人,除了狂风和巨浪拍打着那些渔船。不过这些风浪虽大,但显然都无法对厄洛斯号游轮这个庞然巨物造成影响。   因为警方查封的原因,厄洛斯号游轮上如今只剩下一个留守的船员和一个陪同的警官,祝安生和池澄穿着毫无作用的雨衣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有人接听,最终得以上船。   上船后,祝安生和池澄两人都顾不得淋湿了一大半的衣裳,径直前往了游轮的第四层,那名船员和警官则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打着电筒,祝安生和池澄两个人都顺利地到达了游轮第四层,他们随后关掉了电筒,打开了紫外线灯,旋即一片星星点点的诡异蓝光在黑暗中幽幽亮起。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祝安生眉头紧蹙地说道,看着那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蓝光,她无法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惨状。   而靠着记忆,祝安生很快找到了自己在照片上看到的那部分血迹,正当她想要进一步调查时,池澄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来。”   祝安生奇怪地看着池澄,不过身体却还是随着池澄行动,她跟着池澄一直走到了一间客房的门外,祝安生看了一眼房门号,竟然正是她先前入住的202号房。   “池澄,我们到这里做什么?”   “安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池澄说着,并用房卡打开了202号房的大门,“昨晚我在刚进你这间房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你的房间,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祝安生回忆了一下,她和池澄从走廊走进她的房间后,池澄确实一直在查看着她的房间,只不过当时祝安生没放在心上。   “为什么?”   “因为其实当时我的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直到后来我们找到的血迹与宁雨柔的DNA对比失败,以及你发现的那个血迹线索后,我突然意识到了我为什么会觉得你的房间很奇怪。”   祝安生闻言环视了一眼黑乎乎的202号房,可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池澄也不过多地解释,他只是打开工具箱并拿出了已经做成喷剂的鲁米诺,然后池澄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喷洒了鲁米诺,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在祝安生疑惑的目光中做完这些,最终,池澄再次打开了紫外线灯。   一瞬间,祝安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她捂住嘴巴无比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那是她此生都没见过的恐怖场面!   “轰!”   一道惊雷劈过,仿佛要将世界照成白昼!   然后世界重归黑暗,整个202号房再次亮起了无数幽蓝色的光点,它们在墙上,在天花板上,宛若忘川河里无穷无尽的冤魂恶灵!   但祝安生最忘不了的还是202号的房门上,那几个无助又绝望的蓝色手掌印,以及那个也发出了幽蓝色光芒的门柄,最后,是房门上那张拖长,并一直向下滑去,最终变得扭曲,仿佛鬼魅般的人脸!   这是地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池澄对202号房的观察,前面几章是有描写的哦,开始挖伏笔了。   ☆、Chapter·52   这是地狱吗?   这是祝安生心里唯一的想法,到底要经历怎样的惨烈,这个房间才会变成这样炼狱般的场景?   滚烫的热泪毫无意识地从祝安生眼里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是谁遭受了这样的酷刑?   她一定很痛吧,这么多血迹,她肯定已经被抽打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鲜血伴随着抽打溅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肯定很痛,可是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喊。   她一定很想逃,可是她打不开那扇死亡的大门,她只能那么绝望地拍打着,而恶魔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终于没有力气了,恶魔给了她最后一击,她的脸就那么贴着门一路下滑,她终于死了,她终于可以死了,她要离开这个地狱了。   祝安生再也忍不住,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害怕过,她一下子扑到了池澄的怀里,她开始放声大哭,池澄就那么咬紧牙关,然后轻轻地抚慰着她的后背。   “到底是谁?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宁雨柔吗?”   祝安生哽咽着问道,她无法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惨烈的情状,那该是多么痛苦的死法?生不如死,她一定觉得生不如死,她甚至渴求着死亡,只有能远离那个恶魔。   “安生,你要振作,她们还等着我们去帮她们,只有我们能帮她们了。”   池澄几乎是从喉咙里逼出这句话,他强忍着鼻酸,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   如此骇人的场面,连池澄都没有预料到,他无法想象出那样的画面,那个人究竟死得有痛苦?   “池澄,你是怎么发现的?”祝安生迫使自己忍住眼泪,正如池澄所说,只有她和池澄能帮这些死者了,她要找出真相!   “我告诉你我进入这间屋子后觉得很奇怪,不过我却是后来才想到了这一点。”   “你还记得吗,我们发现的血迹和宁雨柔的DNA不符,然后你又发现了那一处不一样的血液痕迹,直到那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起谋杀案,而一起疯狂的、前所未有的连环杀人案!”   祝安生平静地听着池澄的讲述,她终于平静下来了,可是她的平静却只是宛若喷发之前的火山,风暴前波澜不惊的大海,她只是在隐忍,她要等待那个能给凶手致命一击的时刻!   “而安生你也知道,连环杀人犯通常都有一个特点,就好像马文新,他喜欢收集死者的头颅,而连环杀人犯总是喜欢在自己的案件里加上属于自己的独特印记,于是我终于意识到了我觉得你房间里奇怪的地方。”   祝安生看见池澄说完后走向了阳台,然后他停在了阳台入口,最终祝安生震惊地发现池澄的目的是那座丘比特雕像!   “你房间里的这座雕像,我的房间里并没有,安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祝安生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座雕像,她记得她刚进这间房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座雕像了,这座雕像是如此得精美,以至于她还欣赏了好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祝安生根本无法说出后半句话。   “对,我觉得这个雕像就是那个印记,你看这个它的雕工是如此精致,毫无疑问它肯定价值不菲,而虽然厄洛斯号游轮非常奢华,但绝对还不至于奢华到每间客房都用这种档次的雕像做装饰,例如我的房间就没有,所以你房间里的这个雕像肯定有别的意义,现在我们知道它的意义是什么了。”   祝安生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她惊恐地抬头看向池澄:“这个船上有几个雕像?”   池澄看了一眼身边那个笑容可爱的丘比特雕像,他觉得这个丘比特雕像的面容似乎在变化,它的五官逐渐变得扭曲,最后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   “轰!”   又一道雷电照亮了这狂风暴雨的夜晚,可是这光明只有一瞬,然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再次吞噬了这片天地。   大海在怒吼,海浪是他的咆哮,他好像一个被禁锢的巨人,如今他终于复苏,于是他开始向整个世界宣泄自己的愤怒!   而此刻,祝安生和池澄终于从第四层的最后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祝安生看了一眼池澄,她从没见过池澄这般惨白如纸的脸色。   池澄也看着祝安生,然后他抬手用袖子擦去了祝安生额头上冰冷的虚汗。   “十七个,已经十七个了。”   祝安生目光呆滞的低语道。   “安生,你还能坚持下去吗?上面还有一层客房,我可以一个人去检查的。”   池澄话音刚落,两行清泪再次划过祝安生的脸颊。   “还有一层,”祝安生好似梦呓般说道,“池澄,这里是地狱吗?”   池澄难以回答祝安生,因为他觉得,就算地狱也不会再比厄洛斯号游轮更可怕了。   十七个,厄洛斯号游轮第四层所有的客房中,祝安生和池澄已经发现了十七个雕像。   十七个,这一刻池澄多么希望自己的推理是错误的,十七个雕像,那就是十七条人命!   “池澄,我们分头行动吧。”   突然,祝安生擦掉了眼泪,她目光坚毅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   “汉纳姆他们在走廊做的鲁米诺实验还没做完,我想去先把走廊的血迹检测出来,你先去检查第三层的客房,然后我再去第三层找你,这样我们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池澄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她是想要尽快收集完证据,然后尽快破案。   “好,那你注意安全,等你把实验做完,就到上面来找我。”   祝安生点了点头,池澄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池澄就走上了第三层。   祝安生拎着工具箱重新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就在她昨天发现那滴血的地方。   就是这里,从这么一滴微不足道的血迹开始,厄洛斯号游轮上的罪恶终于被一点点揭开,只是真相的沉重让祝安生和池澄都感到措手不及。   宁雨柔也是那么痛苦地死去了吗?而在宁雨柔之前,厄洛斯号游轮这个人间炼狱般的地方又到底埋葬了多少无辜生命?   一想到这些,祝安生就忍不住心悸,尤其她不敢想象,当宁雨柔的父母得知真相后,当他们明白自己女儿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后,他们会有多难过?   那种感觉一定生不如死。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一定会先抓住那个凶手!那个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祝安生坚定地告诉自己。   她重新打开了紫外线灯,汉纳姆检测出的血迹再次发出了蓝光,祝安生就根据那些血迹的运动轨迹喷洒鲁米诺,一点一点地,直到祝安生不知不觉中再次走到了她和池澄分别的地方。   她竟然喷洒完了一整个走廊!   祝安生失语地看着被自己喷洒完鲁米诺的那一整面墙壁,她拿着紫外线灯,缓缓地走了过去。   在这一整面墙壁中,无数的血迹仿佛是被扔到熔岩中折磨的鬼魂,它们挣扎着,叫喊着,撕扯着,扭曲着,最后终于构成了一幅无间地狱般的画卷。   祝安生一直走到228号房,她记得这间房里同样发现了一座雕像,而从这间房开始,祝安生发现墙壁上多了一排高低不一的手掌印。   228号房的受害者是逃出来了吗?她和倒在门前的202号房死者不一样,她逃出了那个房间。   可是即使她逃出来了,她也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她连走路都很困难了,可是她还是扶着墙坚持地想要逃出去,逃出去!离开这个地狱!   祝安生又一直走了十多步,在这里,手掌印消失了。   她终于倒下了吗?还是那个恶魔已经追上来了?又或者其实那个恶魔一直都在跟着她,他就那么戏谑地看着她逃跑,等到他终于看腻了,他就再次挥动起了凶器。   祝安生就那么静默地伫立在手掌印消失的地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的手攥成了拳头。   良久,祝安生松开了手,她拿出相机拍下了血迹的照片。   不出意料的话,祝安生能想象到另外一面墙壁上是什么光景,可是她已经无法坚持再做第二次实验了。她收拾好东西,然后走上了楼梯准备前往第三层寻找池澄。   暗夜里,与外面的风暴不同,厄洛斯号游轮内部十分安静,楼梯上有昏黄的灯光,所以祝安生也没打开电筒,祝安生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和心跳声了。   大约就在祝安生拐过最后一个拐角,走进第三层的走廊时,一个沉闷的响声打破了厄洛斯号游轮里的安静。   祝安生疑惑地加快了脚步,她听得出响声就来自前方,而正在这个时刻,一个黑影,突然从祝安生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谁!”   霎时间,祝安生的厉呵仿佛炸雷一样在走廊里响起,那个人影也顿时被吓了一跳,他刚想逃跑,但他随即意识到来人是个女人,于是他就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   祝安生再次发出了厉呵,可是那个人影现在并不在乎,他直接仿佛利箭一样冲向了祝安生。   见黑影来袭,祝安生立马来个了灵活的躲闪,黑影显然没有预料到祝安生有这样的身手,于是他再次有了逃跑的念头,可事已至此,祝安生岂能让他如愿?   只见这黑影刚想要拔腿逃跑,但祝安生就已经抬腿向他横扫过去,一声脆响后,祝安生结实地踢中了这黑影的脑袋,这黑影也顿时挺直倒地,竟然昏迷过去了。   祝安生原本还想上前去检查一下这黑影的状况,可是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黑影显然身手也不错,而像这样的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厄洛斯号游轮上?   池澄有危险!   一刹那,祝安生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念头,她立马起身跑进了黑影刚刚走出来的房间,不过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正在祝安生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她便看到了房间阳台上的那只鞋子。   “池澄!”   祝安生冲到了阳台,可是阳台下只有波涛汹涌的大海。   祝安生差一点就想要径直跳下去,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的高度跳下去肯定会在一瞬间被摔晕,因为只要高度达到了一定的水平,那么即使下面是水,也会和水泥地无异。   祝安生立马开始脱鞋,仅在这片刻,风雨就已经将她彻底淋湿,可是祝安生一点也不在乎。   祝安生爬到了阳台外面,她抓着栏杆,在雨水模糊中寻找着楼下阳台的位置,她只有用这么办法才能尽快下楼了。   如果跳偏了呢?那么祝安生猜想,自己可能会在掉进大海的一瞬间失去意识,最终被溺死吧。   可是祝安生一点也不害怕,她终于找到了楼下阳台的位置,天空上刚好再次劈下了一道闪电,白亮的光剥夺了她的视线,但祝安生还是跳了下去。   能跳到那个阳台吗?祝安生也不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是祝安生知道,池澄不能死,池澄一定不能死!   她不允许池澄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雕像的伏笔,从船的名字就开始了哦,还有前面祝安生刚到202号房的时候,我特地描写过。   ☆、Chapter·53   被埋伏好的歹徒打晕后,池澄陷入了思考。   他能感觉到歹徒正拖动着他的身体,可是他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这歹徒是谁呢?谁把他派来的?是帕克.马丁内斯吗?还是马丁内斯家族的其他人?   不过显然这个时候,这些问题都已经无关重要了。   池澄最担心的还是祝安生,祝安生也在船上呢,可是池澄发不出声音,他无法给祝安生预警。   好在池澄是了解祝安生有多强大的,所以池澄相信祝安生能化解危机。   然后池澄想到了他的父母,他相信就算自己今天死了,他的父亲也会为他感到骄傲的,只是他的母亲免不得会伤心一段时间了,但池澄知道他的父亲会陪着她,她肯定能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的。   所以,一切就要结束了吗?   池澄能感觉到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骤然间,他整个人猛然下坠,沉入大海的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自己死了吗?池澄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感觉很难受,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他的胸口,他一张开嘴,海水疯狂涌进他的喉咙,那是池澄这辈子最痛苦的经历了。   忽然,一股温柔的力量托起了池澄,池澄能感觉到自己嘴巴里的海水消失,转而灌进来的变成了他这辈子呼吸过的最干净的氧气。   仿佛有一团暖流随着氧气被输送到了池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母亲怀中的婴儿,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刻了。   他就好像躺在一张纯天鹅绒的床上,困意随即席卷而来,池澄多想就那么睡过去呀,可是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让池澄挣扎了起来。   池澄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明白,自己不可以睡过去,如果睡过去,那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池澄开始扭动起身体,好似一条离开大海的鱼,他下意识地挥动手臂,随即手臂上传来了一阵烧灼的痛觉。   疼痛终于使池澄清醒,他睁开了眼,可是黑暗的海水阻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一条巨大优美的鱼尾一闪而过,随后仿佛有什么人强行抽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池澄的头偏向了另外一边,在那里,他看到了厄洛斯号游轮巨大的船底。   池澄可以发誓,那是他今生看过最意想不到的画面,然后他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   祝安生终于跳进了大海,她开始在汹涌起伏的海水里寻找池澄,明明她的理智在告诉她,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无用功,可是她还是执着地一次又一次潜进海水。   又一次,祝安生无功而返地浮出海面,她开始绝望地放声大哭,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已经混着雨水掉进大海,似乎就像她想要救池澄那样苍白无力,但是祝安生做梦也想不到,在她一个转身后,她竟然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池澄。   自己是在做梦吗?池澄竟然漂浮在海面上?   祝安生赶紧游了过去,不过她没注意到,就在她即将到达的时刻,池澄身下漆黑的海水里,有一道身影仿佛精灵般消失在了大海更黑暗的地方。   祝安生眼看着池澄差点又要沉入大海,她赶紧游过去抱住了他,感受到池澄的体温,祝安生一下子破涕而笑,她回头看了一眼几十米外的码头,深吸一口气后,她开始拖着池澄游向码头。   所幸祝安生和池澄是在大海里,虽然海面并不平静,但海水的浮力依然存在,所以带着池澄游泳对祝安生来说不算非常困难,然而即使如此,当祝安生把池澄拖上码头后,她依然耗尽了全身力气。   祝安生很想就那么躺下,可是她的旁边还有一个溺水的池澄,她只能咬破嘴皮强行振奋精神,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后,她开始为池澄进行心肺复苏。但是奇异地,当祝安生打开池澄的嘴巴后,她发现,池澄的嘴巴里是如此干净,没有一点儿正常溺水者嘴里会有的杂物。   而且祝安生还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事实,池澄的呼吸是那么地平稳,相比之下还粗喘着气的她反而是最狼狈的。   这是她的错觉吗?可是祝安生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嘴巴上传来的痛觉,祝安生最后只能相信这是一个奇迹。   就近找了一条渔船,祝安生把池澄背到了渔船上躲雨,她拿出了裤子口袋的手机,如今她很庆幸自己当初买了一部防水的电话。   正在祝安生想要打911报警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轰鸣声,远远地,她看见一艘游艇从厄洛斯号游轮的后方驶向了远处。   一下子,祝安生终于明白那个歹徒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厄洛斯号游轮,并差点杀害了池澄的。   不过这些显然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了,因为祝安生根本不可能追上那艘游艇,她还是选择了报警,并且用电话通知了弗兰克。   两个小时后,当弗兰克听完祝安生的讲述,他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才重新开口说话:“你们真的确定吗?那艘船上的死者有17个?”   “不是17个,是我目前只发现了17个,检查完第四层的客房后,我和池澄分头行动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了那个歹徒行凶的机会,所以游轮第三层的客房里究竟有多少个雕像,我目前也不知道。”   “上帝啊!”弗兰克用悲悯的语气说道,他还同时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将成为整个休斯顿历史上最凶残的案件。”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你没有看到整个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迹反应,显然凶手在犯案后对现场进行过清理,可是血迹哪里是那么容易清除的,只需要一点简单的手段就可以让犯罪现场的血迹重现,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掩藏自己的罪行了。”   “如果这件案子真如你所说的这么凶残,那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暗杀池澄了,这个案子绝对会震惊整个世界!”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更担心,这个案子简直骇人听闻,马丁内斯家族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不仅因为这件案子出现在他们产业下的游轮上,更加因为这件案子还牵扯到了马丁内斯家族最直系的人。”   “你担心他们会有更疯狂的举动?”   “不知道,但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更加紧张。”祝安生担忧地说道,“另外,关于对厄洛斯号游轮船员的审问,你们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调查出上一次厄洛斯号游轮出海时船上留下的船员了,其中包括几位最主要的船员,不过他们都说自己是接到了命令出海,而且出海时从没离开过工作岗位,直到有人告知他们返航为止,他们对船上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   “我觉得这些船员说的或许是实话,因为像这样的事肯定越少人了解实情越好,不过船上的犯罪现场被清理过,这证明船上肯定是有凶手的帮手,也许不多,但肯定有人知道实情,所以审问还要继续,但是可以缩小范围,这样一来审讯就能简单很多了。”   “我会吩咐给那些进行审讯的人,你放心。”   说罢,弗兰克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和祝安生正站在休斯顿的医院走廊上,接到电话,他起身走到了一处更安静的地方。   祝安生站在原地,恰好医生终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赶忙上去询问:“医生,池澄他怎么样了?”   “病人的头部和手臂都有受伤的迹象,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帮他包扎好了,剩下的可以等病人稍微稳定后做一个头部的检查,另外你是不是给病人使用了纯氧?”   “纯氧?没有啊。”祝安生疑惑地说道。   “没有吗?可是病人确实有氧中毒的现象,而且你说他掉进了大海,但是病人的身上似乎没有溺水的痕迹啊。”   “啊?”   医生并不知道,祝安生其实比他更加疑惑,因为祝安生知道池澄是确确实实掉进了大海,而且还昏过去了,池澄怎么会没有溺水反而是氧中毒了呢?   “好吧,目前就这些,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他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清醒,但是你可以放心了。”   “那谢谢你了医生。”   祝安生送走了医生,然后她走进病房看到了沉睡的池澄,他的手臂上和头上都包着纱布,胸口则缓慢而有节奏地起伏着。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着池澄,祝安生希望这一次他们的福气就是能顺利抓到凶手吧。   正想着,弗兰克终于接完电话回来了,可是祝安生却发现他的脸色颇为怪异。   “怎么了?”祝安生不解地问道。   “我们发现那个袭击池澄的凶手了,”弗兰克缓了一口气,“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池澄会被救呢?答案在池澄和莱昂的对话里。 有小天使喜欢看动作片吗?向大家推荐刚上映的《王牌特工2:黄金圈》,帅到爆炸。   ☆、Chapter·54   “他死了?”祝安生吃惊地说道,她突然想起自己踢晕歹徒的那一脚,歹徒不会是被她一脚踢死的吧,好歹是个准备来行凶的人,竟然会如此脆弱吗?   “根据法医的现场检查,判断可能是毒杀,因为在凶手的脖子上发现了针孔注射的痕迹。”   听到弗兰克的话祝安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会惹上麻烦呢,然后祝安生想到了不久前那艘逃离的游艇。   “我把池澄救上来后看到了一艘逃走的游艇,你觉得会不会就是游艇上的人杀掉了那个歹徒?”   “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弗兰克赞同了祝安生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都把歹徒杀掉了,却不带走他的尸体呢?难道他不怕暴露身份吗?”   祝安生讲完,弗兰克也一起陷入了思考,不久,祝安生忽然先是一喜,然后随即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弗兰克,我想我们有大-麻烦了。”   “怎么说?”   “袭击池澄的歹徒之所以会被杀掉,肯定是因为他的行动失败了,而且当时他还被我直接一脚踢晕了。我觉得游艇上的人肯定是嫌带走他太麻烦,又担心他被抓后会泄密,所以直接毒杀了他。”   “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为什么毒杀歹徒的凶手不怕留下尸体会暴露自己呢?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因为他的确不担心歹徒的尸体会暴露自己,原因是我们会查不到任何关于那个歹徒的身份和信息,而这世界上能做到这样无名无分,又行动专业的只有一种人——”   终于,弗兰克也想到了祝安生的那个答案:“杀手。”   “已经有人雇佣专业的杀手想要除掉池澄了,甚至也许我也在那个人的暗杀名单中。”祝安生说完担心地看了一眼池澄,她第一时间紧张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需要我派几个警察保护你吗?”弗兰克的脸上也同样是担忧的神色。   “你还是把那些警察都安排来保护池澄吧,他现在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并且是需要全天二十四小时的保护。至于我,你帮我申请一把配枪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了。”   弗兰克突然面露了难色,他尴尬地说道:“安生小姐你是中国人对吧,外国人在美国持枪是违法的。”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祝安生笑容灿烂地说道。   弗兰克看着祝安生的笑容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真是迷人得过分,并且弗兰克没有忘记祝安生那句,一脚踢晕了一个杀手的话。   祝安生到底有多强大?弗兰克无法知道最准确的答案,但他知道祝安生是他见过最非凡的女孩儿,果然神探池澄身边的人都是藏龙卧虎的。   “我已经拿到了合法的打猎执照,并且,我现在的情况应该能算是帮助你们执法对吧,这样的情况,你帮我申请一把配枪应该还是不难的。”   “你拿到了打猎执照?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弗兰克惊喜地说道,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真是愈发不凡了,“我待会儿就去帮你申请一把配枪,另外保护池澄的警察我也会尽快调过来的。”   “这样的话就真是太感谢您了。”   “是我应该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那恐怕厄洛斯号游轮上的罪恶就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了,而且我相信,那些所有无辜死去的人都会感谢你和池澄。”   祝安生被弗兰克夸得差点都要脸红了,但她还记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池澄的坚持才会出现转机,连祝安生一开始都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失踪案,是池澄当初不顾辛劳足足熬了一夜才发现了宁雨柔失踪案里的异常。   祝安生默默地坐到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她握住了池澄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祝安生便用双手帮他搓揉了一下,池澄的手终于是暖和了起来。   “池澄,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我能感觉到就快要到最后关头了,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的敌人有可怕,我怕我一个人撑不下来。”   祝安生用汉语轻轻地低喃道,她凝视着池澄的脸庞,她多希望池澄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   ————   次日清晨七点,这个时候祝安生已经在休斯顿警局的物证科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证据,而这些证据便是昨夜汉纳姆带着休斯敦警局的现场调查员连夜收集到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迹照片。   池澄的那边则有弗兰克派过去的警察保护,祝安生这才能放心离开,而当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弗兰克劝说祝安生去休息,可是祝安生根本无心睡眠,她只闭了不到三个小时的眼睛就重新回到了休斯敦警局查看证据。   “早啊。”   几个接替晚班的工作人员看到祝安生后全都吃了一惊,他们今天可是因为特殊情况比平时来得都更早,可是他们没想到竟然还会看到祝安生。   “嗯。”祝安生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她就再次埋头看起了照片。   “你就是池澄先生的助理吗?”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孩儿捧着一杯咖啡好奇地凑到了祝安生旁边。   祝安生笑了笑,便算是承认了,而且她依然不肯放下自己手中的照片。   “果然是你啊,我们今天一大早来的时候整个警局就在讨论你,你真的一脚就踢晕了一个杀手?”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太脆弱了吧。”祝安生终于开口解释道,她不想自己在这些人的传闻中变得越来越凶悍,越来越夸张。   “天呐,你真了不起!我们局里那些臭男人平时总喜欢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可是依我看,你比他们都厉害得多!”这小姑娘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副骄傲的神情,同时她还用鄙夷的眼光挑衅一般瞧了一眼自己的男同事。   “谢谢。”祝安生都被这小姑娘的动作给逗笑了。   “你在看证据吗?昨天晚上他们都发现了什么?”小姑娘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桌子上那一大堆的照片中,她拿起照片看了又看,眼中全是疑惑,“这些都是什么?”   “你觉得它们都是什么呢?”祝安生向这个女孩儿反问道。   女孩儿拿起那些黑暗中发着蓝光的血迹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她终于惊恐地结巴道:“这,这些不会全是血迹吧?”   女孩儿的话吸引了她的同事,然后一下子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们纷纷拿起了照片观察,最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万分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唯有祝安生平静地看着他们。   “这些全都是血迹吗?”   又有一个人惊吓地问道,祝安生缓缓地向他们点了头。   “我的天啊,这些全都是现场的血迹照片?这么多,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个人啊?”   当听到这个问题,祝安生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她拿着照片的手都开始微不可闻地颤抖起来,她的记忆里回响起了今早汉纳姆对她说的话。   “三十七个。”   祝安生的声音那么轻,可是她却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死寂,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定格了。   “三十七个!”有人惊呼道,那个女孩儿也被这个数字吓得不由自主扔掉了手中的照片。   “凶手有一个习惯,每杀害一个人后,他会在那个人居住的房间里放上一尊丘比特的雕像,昨天,我们一共发现了三十七座雕像。”   女孩儿左手拿的咖啡都在这一刻掉到了地上,但并没有人在乎了。   “那个人简直是恶魔!”   女孩儿惊叫着扑到了一个同事的怀里开始痛哭起来。   “不要怕,我们这里是德克萨斯州,那个人一定会被判处死刑的!”有人安慰女孩儿道。   “对这种魔鬼,死刑也是便宜他了!”   “上帝啊……”   祝安生茫然地看着这几人交谈,莫名地,她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这几个人说的话呢?   “你们在说什么?那个人?哪个人啊?你们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凶手已经招供了。”   终于有人为祝安生解释了,可是他的解释依然无法消除祝安生的疑惑。   “帕克.马丁内斯已经招供了?”祝安生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时候?”   “帕克.马丁内斯?他是谁啊?”   听到祝安生说出帕克.马丁内斯这个名字,这几人也很困惑。   “启航旅社的总经理,帕克.马丁内斯,本案的嫌疑人啊。”   说完这句话,一股不安的预感笼罩了祝安生。   “启航旅社的总经理?招供的是启航旅社的副总经理啊,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已经招供了,局里都传开了,大家都很高兴呢。”   “什么?那帕克.马丁内斯呢?”   “你是说启航旅社的总经理?他们这些人昨天确实被带到警局进行审问了,可是我记得启航旅社的总经理昨天晚上就用了很大的一笔钱把自己保释出去了。”   终于,祝安生明白了一切,可是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都瘫坐到了椅子上,她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她的整个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快二十万字,终于这篇文也能入v了(虽然是倒v)!感谢一直都在追文的小天使,在晋江写刑侦推理小说确实很不容易,题材很冷,但有大家的支持我才能坚持下来,非常感谢! 明天正式入v,会更新一万字左右!入v后我也会尝试看看能不能进行日更甚至多更,总之,感谢大家的支持!   ☆、Chapter·55   终于,祝安生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她之所以直到现在都还在努力寻找证据,正是因为她明白,他们其实还没有找到可以让帕克.马丁内斯无法抵赖的证据。   到目前为止,厄洛斯号游轮上发生过血案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然而是否曾经有三十七个人在厄洛斯号游轮上殒命,这一点却无法得到确凿的肯定。   虽然祝安生和池澄都相信这个结果,可是对于法官来说,他需要的是更加可靠的证据。除非祝安生能证明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迹来自三十七个不同的人,亦或者她能直接找到那三十七个人的尸体,否则三十七这个数字就难以得到承认。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祝安生和池澄能在无意中发现一滴残存的血滴就已经很幸运了,她怎么可能还奢求找到不同的,三十七个人的血液呢?   最后一条,找到三十七个人的尸体,这更是离谱到没边的想法了。凶手作案后肯定将尸体投入大海了,而根据犯罪现场,尸体肯定是血肉模糊的状态,这样的尸体一入海就会被鱼群分食干净,祝安生到哪儿去找这些受害者的尸体?   这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之一,因为无法证明真正的死者数量,所以连最后起诉凶手该用什么罪行都还悬而未决。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下,祝安生还有一些同样棘手的难题,那就是本案的嫌疑人还不止帕克.马丁内斯一个人。   虽然谁都明白能调动厄洛斯号游轮上的员工,并命令厄洛斯号游轮起航,还能承受厄洛斯号游轮运行的高昂代价,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显然只有帕克.马丁内斯一人,可事实上,如果按照理论来说,启航旅社的一些其他高管也拥有同样的职权,如果帕克.马丁内斯能迫使这些人中的一个来帮他顶罪呢?   祝安生和池澄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可他们也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人冒着如此重罪的风险来帮帕克.马丁内斯顶罪呢?   要知道虽然祝安生和池澄难以证明厄洛斯号游轮上究竟发生过多少起血案,但肯定也不会只是一两件,至少目前为止已经确定的就有宁雨柔和那滴无名鲜血的主人这两起凶案了,而在这样的罪名下,又是在没有废除死刑的德克萨斯州,怎么会有人冒着死刑的风险来帮忙顶罪呢?甚至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如此,怎么还会有人帮帕克.马丁内斯顶罪呢?   祝安生简直抓破头皮都想不明白,帕克.马丁内斯究竟是如何收买了启航旅社的副总经理?金钱吗?可是一个未来最好的情况下都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的人,对他来说金钱有什么用呢?   祝安生越想越觉得无法理解,最后她干脆直接整理了一些文件,简单告别后直奔了休斯顿警局的审讯室。   审讯室外,祝安生被一名看守的警察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里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祝安生透过单向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他的身材中庸,头发和胡子间都已经开始泛白,祝安生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下一秒就会死于心肌梗塞,这让她怎么相信这个人就是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凶手?   “拜托,我就进去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离开。”   祝安生向那位看守的警察祈求道,可是换来的依然是他的冷漠。   “让她进去。”   突然,正在祝安生失落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祝安生回头看见来人,立马露出了笑容。   弗兰克一直走到祝安生的身旁,然后他再次对着那个看守警察吩咐道:“让她进去。”   “副局长,请您不要为难我。”看守警察的态度终于软和下来,他面露难色道。   “你只管把门打开,如果有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会负责。”   弗兰克继续不留余地地说道,看守警察终于是拗不过他,缓缓地打开了门。   “谢谢你弗兰克。”祝安生感激地看着他说道。   听到祝安生的感谢,弗兰克却只觉得脸上一红,然后他意味深长说:“我能做的的只有这么多了,你抓紧时间。”   “好。”   话音才落,祝安生便已经迈步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这个中年男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走进来的祝安生,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祝安生,直到祝安生在他对面坐下。   “你就是启航旅社的副总经理吗?”祝安生率先开口问道。   “该交代的我已经都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中年男人颓废地说道,祝安生感觉他就好像一只被人拔掉了羽毛的大雁。   “我不想拐弯抹角,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帕克.马丁内斯顶罪吗?”   祝安生用逼人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男人显然不想与祝安生的眼睛对视,他撇过了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罪孽深重,所以我以后会为自己的罪行忏悔,请你离开。”   这男人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祝安生哪里肯这么轻易地放弃?   “你当然罪孽深重!你知道你的罪孽是什么吗?你帮助一个恶魔逃脱了惩罚,你害得三十七个死者无法伸冤,而一切还不仅如此,因为恶魔依然逍遥法外,所以也许未来还会继续有无辜的人因你而死,这一切,你明白吗!”   祝安生的言语仿佛一把枪,那些子弹把这个男人打得千疮百孔,他只能红着眼睛看向祝安生。   “抱歉,可是你不明白,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正义都能得到伸张,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我会下地狱的,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所以你是不可能说服我的。”   祝安生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绝望,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分明能感觉到这个人心中残存的善念,可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放下良知心甘情愿去保护一个嗜血的狂魔?   祝安生不明白。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祝安生的思绪,她回头看见审讯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被打开,门外站在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而在这男人旁边,是刚才那个阻拦祝安生的警察。   “祝安生小姐,恐怕您该出来了。”   门外那个中年男人冲着祝安生微笑着说道。   祝安生不甘心地走出了审讯室,审讯室外,她看见了一脸愧疚的弗兰克。   “祝安生小姐,如果你以后还想进入审讯室,其实你可以来问我,当然我很感谢你和池澄先生在本案中对我们的帮助,只是我希望你能不要再有这种冒失的举动了,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务,各司其职才是我们的本分,不是吗?”   眼前这陌生男人语气亲和地说道,可是祝安生却分明地感觉到了他笑脸背后的冷意,尤其是他的最后那两句话,祝安生觉得他是意有所指才对。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我是休斯顿警局的局长,这几天我都在忙着处理一些其他的事务,连发生了这起大案也不知道,倒是辛苦弗兰克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多麻烦,还有祝安生小姐和池澄先生,听说池澄先生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应该没事吧。”   “多谢局长的关心,不过我相信,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案还没解决,池澄就肯定不会有事。”   祝安生总算看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她觉得弗兰克平时肯定就没少受这个局长的打压,如今这个局长这么不满弗兰克插手厄洛斯号游轮案,祝安生不用猜也明白他是受到了帕克.马丁内斯的收买。   “怎么,安生小姐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吗?可是在我的审问下,嫌疑人已经交代了犯罪实情,看来这一次这件案子的荣耀是无法被池澄先生收入囊中了,你说是吗,安生小姐?”   这位局长说罢竟然还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他却没有发现祝安生脸上的那一抹嗤笑。   “原来这一切都是局长您辛苦办案的结果啊,但局长您不觉得话说得太早,容易闪到自己的舌头吗?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未雨绸缪地给自己重新找一份工作。”   “什么意思?”听到祝安生突然说出这种话,这位局长也不免脸色难看起来。   “你要看看这些犯罪现场照片吗?”祝安生说着,并将自己带过来的文件递给了眼前这位局长,“既然您是休斯顿警局的局长,那我想您不应该不会明白什么叫血溅形态分析吧。”   这位局长慌乱地拿出文件里的照片,然后祝安生和弗兰克都能看见这位局长的脸色以肉眼速度变得越来越难看。   “您看明白了吗?这些所有犯罪现场的照片里,所有血液的运动轨迹都说明了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而你看见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了吗?他的右手食指上有很明显的茧子,那是长期用右手写字留下的痕迹,还有很多其他的痕迹,这些痕迹都说了这间屋子里的男人是个右撇子,而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右撇子的男人会弄出这么多左撇子犯人才能留下的血液痕迹吗?”   当祝安生说完最后一个字,全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又一次,又一个中年男人被祝安生仿佛子弹般的语言打得千疮百孔。   每一个人都震惊地看着祝安生,他们偶尔还会看看审讯室里的那位副总经理,甚至有人还对那位副总经理报以了同情的目光,他都还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招供早已被祝安生三言两语就推翻了。   “您现在明白了吗?”这次轮到祝安生微笑着冲这位休斯顿警局局长说道,尤其她还补刀一样从这位局长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文件,“您放心,看来这个案子还是得写进池澄的小说里,而我们今天的对话我也会一字不差地转告池澄,希望您能在那之前尽早想好对公众的解释才行,毕竟,美国可是一个民主的国家。”   说罢,祝安生便想离开,只是这位局长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果然还是不明白,你以为你发现这个人是右撇子又如何?你还是没有真正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谁是凶手,如果你有,那你也不会这么浪费时间地特地跑过来了,所以你还是不明白,你知道怎样才能制服一条毒蛇吗?斩断它的头?可是你知道吗,就算你斩掉一条毒蛇的头,但它牙齿中的毒液还是会喷射出来,然后溅到你的眼睛里,更何况,你有那把斩毒蛇的刀吗?”   “没有刀我自然会去找一把,找不到我就买一把,买不到我甚至可以去挖出铁矿,从冶炼开始制造一柄利刃,至于毒液,局长您觉得一条没了身体的毒蛇,它还能射出多少的毒液呢?”   “哈哈,”这位局长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就好像他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祝安生小姐,我也看过池澄先生的书,所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中国人吧,既然你不是美国人,那你知道一个美国人想要当上总统需要做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祝安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局长会突然把话题扯这么远,只是陡然间,一股危机感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   “在美国,一个人想要当上总统,他就需要有自己的竞选团队,这期间他还需要跑遍全美国去宣传自己的政治理念,甚至到了现代,无处不在的媒体也变成了竞选总统最重要的战场之一,而你知道支撑这一切的是什么吗?”   “金钱,你难以想象数量的金钱,而你觉得是谁保证了这些总统候选人有足够的选举基金呢?所以,想要成为美国总统,第一步就是要找到整个美国最富有的那些朋友,而你看,你对这一切根本一无所知,但我想你总不可能不知道美国总统的赦免权吧。”   当局长把话说完,祝安生忽然想起了池澄当初的话,池澄当初正是因为担心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所以才会和祝安生一起暗中坐上厄洛斯号游轮调查,可直到如今,祝安生似乎才对马丁内斯家族的权势有了真正的概念。   “然而并没有人能给局长你一个因为草率破案,而被民众反对的赦免,不是吗?”   祝安生冷哼一声道,最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弗兰克笑着跟了上去,只留下那位局长站在原地一脸阴鸷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弗兰克加快了脚步直到跟上祝安生,然后他才笑着对祝安生说:“安生小姐,你真厉害,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没想到你一眼就看穿了,帕克.马丁内斯费尽心思找来顶罪的人这下算是废了。”   祝安生瞧了一眼弗兰克,与他不同,祝安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祝安生明白,她刚才之所以能戳穿那个顶罪人的谎言,那是因为她想到了池澄之前对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的推理,所以祝安生特地留意了一下那个顶罪人双手的差异,确定他是右撇子后,祝安生便算是废掉了他的供词。   可是这也只能算是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而已,祝安生知道,只要找不到真正决定性的证据,那么帕克.马丁内斯就很有可能找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顶罪人。   “弗兰克,池澄在医院里还好吗?”祝安生忽然向弗兰克问道,因为她觉得,如果这一刻池澄在的话,那么他肯定能想到很好的办法。   “你放心,池澄一切都好,我派过去保护他的警察都是我最信任,也是局里最优秀的。”   “我想过去看看他。”   “需要我开车送你吗?”弗兰克主动问道。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如果你也走了,我怕那个局长还会做什么手脚,有在你,至少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的也在理,那我就送你到警局门口帮你打辆车吧。”   这一次,祝安生没有拒绝,她和弗兰克一路走到了警局的门口,正当弗兰克准备去路边帮祝安生招一辆出租车的时候,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挡在了两人身前。   “两位请等一下。”这男人恭敬地开口道。   “你有什么事吗?”弗兰克冰冷地问道,同时他习惯性地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配枪。   “请两位不要紧张,我只是奉我老板的命令来请祝安生小姐去喝杯咖啡。”   这男人注意到了弗兰克摸枪的动作,他立马笑着解释了自己的来由。   “你的老板?”祝安生插嘴问了一句。   “就是帕克.马丁内斯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弗兰克刚从配枪上放下来的手立马又抓了回去,他没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安生小姐正在帮我们警局破案,而你们的老板也是嫌疑人之一,我想我们不应该——”   弗兰克本想帮祝安生拒绝,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祝安生就阻止了他,然后他不解地看着祝安生答应了邀约。   “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只有十分钟,你明白吗?”   “那是自然,我们老板就在这附近的咖啡馆里等着您。”   说罢,这男人就转身跑到了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旁,然后他为祝安生打开了车门。   祝安生也想走过去,不过弗兰克拉住了她。   “安生小姐,那恐怕会有危险!”   “弗兰克,你是知道我去是为了见帕克.马丁内斯,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这么明显的证据下,他还能像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案一样逃脱吗?所以你放心吧,况且我能保护好自己。”   听完祝安生的安慰弗兰克却还是很担心,犹豫一番后,他干脆取下了自己的配枪交给祝安生。   “我帮你申请的枪还没被批准,不过你可以先带着我的枪过去。”   祝安生明白弗兰克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因为如果有人用弗兰克的配枪做了坏事,那么弗兰克也是要被牵连的,所以她的心里更加感动了,同时她也坚定了要把那个局长做的蠢事告诉池澄的想法,只要池澄有朝一日写出这个案子的细节,那么休斯顿现在这个局长就肯定会被群众反对,弗兰克的出头之日也就到了。   “谢谢。”   道完谢,祝安生稳妥地收好了枪,然后她坐上了那辆宾利。   也正如开车的这个男人所说,帕克.马丁内斯就在一条街外的一间咖啡店里,只不过这间咖啡店此刻只剩下了帕克.马丁内斯一个客人,他正坐在角落里微笑地看着走进咖啡店的祝安生。   几乎是在帕克.马丁内斯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刹那,祝安生再次有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胆寒感觉,不过她还是保持着镇定,她要完成这次会见,因为就在她的外衣兜里,她的手机早在车上就已经被她调成了录音模式。   “你好啊祝安生小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祝安生快走近的时候,帕克.马丁内斯还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就好像他是一个绅士一样,可祝安生只觉得自己今天恐怕都要吃不下饭了。   “帕克先生你这么专程地把我请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祝安生也缓缓地坐下了,不过她却保持着随时可以灵活行动的姿势。   “安生小姐你说得对,我请你来自然不可能是做这么无聊的事了,我只是单纯因为思念安生小姐你罢了,安生小姐你在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舞姿我可至今没忘。”   闻言,祝安生忽然莞尔一笑,帕克.马丁内斯看着她的笑颜,竟然差点痴迷了过去。   “帕克先生你这么闲情雅致,我差点都要以为昨天被警察审问的人不是你了,刚刚经历过如此大劫,还能这样悠闲地喝咖啡,帕克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哦,安生小姐你还不知道吗?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谋杀案已经抓到凶手了,而凶手正是我手下的一个员工,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人,好在他已经被捕,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女孩儿要惨遭毒手呢。”   祝安生正在用勺子搅动着自己面前那杯咖啡,可是突然,当帕克.马丁内斯说完话后,祝安生径直把勺子拍到了桌上,差一点,帕克.马丁内斯的那杯咖啡都要被祝安生一巴掌震翻。   “帕克先生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我们目前也只知道厄洛斯号游轮上发生过三十七起惨案,可这却一点也比不上帕克先生你,竟然知道死者全是无辜的女孩儿。”   帕克.马丁内斯的笑容都在这一刻为之一顿,他终于收起了自己虚假的友善,转而换上了一副冰冷的模样。   “你们寻找的宁雨柔不就是女孩儿吗?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也认为其他的死者都是女孩儿了。”   “是吗。”这次换成了祝安生微笑地看着帕克.马丁内斯,“可是我想帕克先生你的消息应该还不够灵通,否则你肯定没有心思在这里喝咖啡。”   “你想说什么?”   “看吧,帕克先生你都还不知道呢,但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留下痕迹,而那些痕迹在我的工作里叫做证据,你想知道我们在厄洛斯号游轮发现了什么证据吗?我们发现了,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而你的那位员工,他是右撇子。”   当祝安生说完最后一个字,帕克.马丁内斯的瞳孔都在这一刻收缩了一下,他还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不过帕克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理解你,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愿意帮你顶罪的嫌疑人已经很困难了,你哪里还有时间去注意他的惯用手这种细节呢?不过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人愿意帮你顶下这么大的罪名?”   祝安生就好像猎人一般步步紧逼自己的猎物,她就等着帕克.马丁内斯说出那些话,而只要拿到这些话的录音,她就有了将来在法庭上说服陪审团相信帕克.马丁内斯就是凶手的武器!   然而帕克.马丁内斯一直沉默着,祝安生就暗中攥紧了自己的手机,她在等待着帕克.马丁内斯开口的时刻,只是忽然,祝安生看见帕克.马丁内斯抬起头冲她咧嘴一笑。   “安生小姐,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   祝安生紧张地差点都要拔出弗兰克给她防身用的枪了,她怎么会想到,帕克.马丁内斯竟然看穿了她的目的。   “安生小姐,你不会还用这种电影里的老土手段吧,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商业会议里早就在使用防窃听设备了吗?而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在这间咖啡馆中你得不到任何证据。”   听完帕克.马丁内斯的话,祝安生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在笑自己的天真,帕克.马丁内斯如果真有这么笨的话,那么他早就应该在之前的那么多次犯案中暴露了。   “那么既然如此,帕克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真相呢?”   “你想知道什么?”帕克.马丁内斯悠哉地说道。   “你到底杀了几个人?”   “你难道不知道吗?反正我是记不得了,不过我每次杀一个人就会留下一点东西,如果你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去数一数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你是说那些丘比特的雕像吗?”   “哈哈哈,你们果然聪明,怪不得你们能把我逼到这一步。”帕克.马丁内斯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转而换上的是他诡异阴毒的目光,“可惜你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虽然我的秘密被发现这一点很让人遗憾,但你们是抓不到我。”   “是吗?帕克先生你就这么自信?”   “你觉得我是自信,但你不知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刚才问我是怎么做到让那个副总经理帮我顶罪的对吗?我可以告诉你,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有一个需要一颗肾的儿子,而我可以帮他找到那颗肾。”   仿佛就在帕克.马丁内斯说出真相的一瞬间,祝安生再次看到了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那个大腹便便,平庸至极的男人。   祝安生还记得那个男人说,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明白自己会下地狱,但他必须这么做。   “安生小姐,你是真的不明白,就好像我的那个手下,等待一个合适的肾-源对他来说是登天一样的难事,而对于我来说,这仅仅只需要一个吩咐,而且你确实至今都还没有理解,就算我坦白告诉你我杀掉了三十七个女孩儿,我还记得她们在船上哭着逃跑,而我就在后面追她们,你知道我的意思吧,这就好像一个游戏,不过这个游戏的结果是早就注定的,就好像我注定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一样。”   祝安生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愤怒,她死死地盯着帕克.马丁内斯,两只眼睛涨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而帕克.马丁内斯依然那么悠哉地笑着。   祝安生在想,她应该直接一枪将帕克.马丁内斯毙命吗?可是这样能算是帮助厄洛斯号游轮上那些女孩儿报仇吗?难道世界上真的没有真理存在了吗?帕克.马丁内斯永远也得不到审判了吗?   祝安生不服!   她该怎么办呢?她能做什么?   祝安生第一次产生这样的疑问,她突然在想,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得有意义吗?   明明她和池澄已经做了这么多,甚至冒上生命危险,可是帕克.马丁内斯依然能轻易就找来一个无辜者顶罪,他们是多么可笑啊。   祝安生就那么一直坐在咖啡馆里,直到帕克.马丁内斯带着轻蔑的笑容离开,她依然久久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阳光,失去了温度,失去了色彩。   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   祝安生突然很疑惑,她甚至很想去问问那些虔诚的教徒,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佛祖,真的有上帝,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能容忍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神明的存在只是让人虔诚地供奉的话,那么神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好像祝安生自己的信仰,祝安生并不信教,但她信仰正义,祝安生不是不明白人心的黑暗,但她还是坚信这世界上有正义存在,所以她能为之奋斗,为之付出一切。   可是突然间,祝安生感觉有人跟她开了一个笑话,这世界上真得有正义吗?   如果有,那么为什么犯下如斯罪行的帕克.马丁内斯能这么逍遥自在,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一个父亲付出一生去帮他顶下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吗?   祝安生不明白。   祝安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了咖啡馆,又是什么时候赶到医院的,她就坐在椅子上,然后趴在了池澄的身旁。   “池澄,我们真得能帮那些女孩儿伸张正义吗?正义是什么呢?我们真得能将帕克.马丁内斯绳之以法吗?我觉得好累,可是我不想放弃,但我觉得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累吗,累就睡一会儿吧。”   突然一个男声响起,祝安生被吓得重新坐了起来。   “池澄!”   祝安生惊喜地叫道,然后她一下子抱住了半坐在床上的池澄。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这么弱呢,竟然还被人丢进了海里!”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池澄虽然听着祝安生在抱怨自己,可心里终究是美滋滋的,良久以后两人才重新分开。   “你刚才怎么突然说起那些话了?”拥抱过后,池澄进入了正题。   “池澄,你觉得我们真得能把帕克.马丁内斯绳之以法吗?”   “怎么了?”   池澄有些不明白祝安生的表现,祝安生便把池澄昏迷以后发生的事全都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啊。”听完祝安生的讲述,池澄依旧平静地笑道。   “池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我觉得我们这一次恐怕真得很难抓住帕克.马丁内斯了。”   “你不要听那个局长胡说八道,虽然他说的基本都是事实,可是你也不想想帕克.马丁内斯有没有那个资格让马丁内斯家族去麻烦总统使用赦免权,事实上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就算是安东尼.马丁内斯摊上这种案子,总统也不可能为了他冒险毁坏自己的名声,要知道虽然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确实庞大,但也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我相信我有几个记者朋友一定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所以我们下一步只需要把这件案子捅出去,闹得越大越好,闹到连马丁内斯家族也不敢动手脚为止。”   “你说的是真的?”祝安生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灰烬里重新看到了火焰的光芒。   “就让帕克.马丁内斯先去得意一下好了,这一次,他再也逃脱不了。”   池澄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掉进大海后看到的画面,就在那个地方,就在那个没有任何人能想到的地方,她已经等待了太久。   ☆、Chapter·56   “池澄,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祝安生看着池澄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因为她了解池澄,池澄只有在对一个案子成竹在胸的时候才会这么开心。   “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算完全清醒,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所以安生你先耐心地等一下好了,等一会儿我们亲自再去一趟人鱼湾,届时便该是我们工作结束的时候了。”   祝安生不明白池澄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她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池澄确实发现了可以制裁帕克.马丁内斯的证据,并且祝安生还发现,因为池澄的醒来,原本几乎绝望的她便再次有了破案的决心。   接下来祝安生看见池澄打了好几通电话,其中有一通电话祝安生听到池澄说出了杰弗里这个名字,由此,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池澄的发现究竟是什么了。   “池澄,你是不是发现了尸体?”   池澄刚一挂断电话,祝安生便急忙地问道。在她的印象里,池澄认识的名叫杰弗里的人就只有研究所里的法医杰弗里了,而池澄刚刚给他打了电话,还通知他赶来休斯顿,池澄的目的自然显而易见了。   “安生,你还记得我们刚到厄洛斯号游轮的时候,在甲板上遇见的那条导盲犬吗?”   祝安生简单回想了一下,她确实还记得那条突然就狂吠起来的导盲犬:“我记得啊,你当时还说感觉有点奇怪呢。”   “对,因为导盲犬都是训练有素的,而它的主人能带它到游轮上,这也说明了那条导盲犬不怕水,可是为什么那条导盲犬会突然狂吠起来呢?我想我现在知道答案了。”   “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60倍,你是想说那条导盲犬闻到了尸体的气味?”   “应该不会有错了,如果不是因为尸体这样特殊的存在,我想那条导盲犬也不可能会像当时那么激动。”   “可是我们早就检查过厄洛斯号游轮了,不仅是你我,甚至后来汉纳姆他们也把厄洛斯号游轮彻彻底底地检查过,如果厄洛斯号游轮上有尸体,我们不可能没有发现啊。”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不由轻笑,然后他继续说道:“安生你也知道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60倍,甚至更多,所以它们可不仅仅只能闻到游轮里的尸体。”   “游轮里的尸体?”祝安生这下终于彻底迷糊了,“池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那条导盲犬闻到的还是大海里的尸体吗?”   祝安生原本只是戏言一样地说了后半句话,可是当她发觉池澄的表情愈发严肃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中了!   “是的,安生。当我掉进大海以后,我短暂恢复了清醒,在水里我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以及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就在我又要昏迷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具漂浮在厄洛斯号游轮船底下的尸体。”   祝安生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所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澄,她甚至觉得池澄是在跟她开玩笑!可是池澄的表情依然那么郑重。   “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你确定吗池澄?”   好一会儿后祝安生才能正常地开口说话,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池澄。   怎么可能会有一具尸体漂浮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呢?而且那具尸体是谁?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而且这样一来那条导盲犬的奇怪举动也就能合理解释了。”   祝安生听到池澄的理由后竟然有点哭笑不得,没错,如果池澄说的正确,那么导盲犬的奇怪举动就确实能解释了,可是池澄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样一来,更多无法解释的问题就出来了吗?   “好吧,池澄我先暂时相信你,但是那具尸体是谁呢?难道是厄洛斯号游轮上的受害者吗?可是池澄你要知道帕克.马丁内斯最后一次杀害的人是宁雨柔,而距离宁雨柔死亡最起码也有十天之久了,十天,你是想说宁雨柔的尸体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下待了十天吗?你能告诉我一具尸体是怎么跟上一艘航行的巨轮的吗?”   祝安生越说越觉得荒谬,她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点希望眼看就又要破灭了。   “安生,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准确的答案,但我已经让杰弗里赶过来,并且已经招募到了几个潜水员,一切就等人员到齐后,我们重返厄洛斯号游轮探寻真相。”   “池澄,你真地看了一具尸体吗?”祝安生知道自己无论何时都会支持池澄,她只是不想做一些无用功,所以她最后一次向池澄确认道,“你掉进大海的时候风雨那么大,而且你的头部还刚刚受过伤,你真得确定自己的想法吗?”   “安生,我很确定。”   “好吧,那我们就再去一次厄洛斯号游轮好了。”   祝安生终于无奈地说道,见此,池澄竟然很是感动,因为连他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然而他不得不告诉祝安生一个事实,他还有一个更荒诞的想法。   “安生,其实我们这次去人鱼湾除了调查厄洛斯号游轮外,我还需要再去见一次莱昂。”   “见莱昂?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祝安生疑问道。   “安生,如果我告诉你我觉得我这次能活下来,是因为有美人鱼救了我你相信吗?”   说完这句话,连池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因为他只记得仿佛看到了一条一闪而过的巨大鱼尾,说那是幻觉其实池澄也相信,和他看见的尸体不同,那条鱼尾实在消失得太快了,可是池澄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个感觉——他能活下来是因为美人鱼救了他。   然而这一次祝安生的反应似乎有点出乎池澄的预料,祝安生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怀疑的状态,相反,这一次会换成了祝安生异常严肃地看着池澄。   “池澄,你真觉得是美人鱼救了你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条很大的鱼尾,可是不到一秒那条鱼尾就消失了,然后我就看到了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那是我也没看过的画面,我看到了一具女尸漂浮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下。”   池澄说完后就静静地等待祝安生的反应,不过祝安生的反应依然让他意外,祝安生竟然认同了他的想法。   “池澄,我觉得这一次你或许真的遇到美人鱼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生,为什么你会觉得美人鱼救了我比我看到了尸体更加可信呢?”   祝安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她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池澄,说:“因为我是在你掉进大海有一段时候后才把你救到码头上的,按照常理来说,池澄你现在其实应该已经溺死才对,可是池澄你知道吗,你不仅没有溺水反应,而且相反的医生告诉我你还有氧中毒的现象。”   “氧中毒?你确定吗?”池澄这下也惊奇了,他掉进大海怎么会反而氧中毒了呢?难道真有美人鱼救了他?   “我当然确定了,医生还以为是我给你用了纯氧呢。”   “安生,我不会真被美人鱼救了吧?”池澄又是惊又是喜地说道,他原本还以为美人鱼救他只是他自己的妄想呢,可如今看来,这世界上还真有美人鱼?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次还真能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祝安生想到了池澄还在昏迷的时候她心里的祈愿。   “说不定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生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儿跑来找我啊?”   “美得你!人家那是王子,你是什么?况且你看莱昂因为美人鱼至今都不愿意结婚,而且他都六十岁了还是仪表堂堂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多帅,而你呢,你有什么?你怕是要孤独终老才对。”   祝安生毫不吝啬地讥讽道,两人玩笑间,倒是消除了不少多日来因为厄洛斯号游轮惨案带来的阴云。   “我们接下来要去人鱼湾了吗?”玩笑结束后,祝安生向池澄询问道。   “不急,我们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没做。”   “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祝安生疑惑地咬了咬下嘴唇,可是突然,她看见池澄竟然一点一点地向她靠了过来,他的五官在祝安生的眼里愈发清楚,祝安生却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   池澄想做什么?祝安生面对着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池澄感到有些紧张,她连大气也不敢出,血液因为紧张而上涌,祝安生的脸和脖子都在一点点地憋红。   终于,祝安生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闭上了眼睛。   池澄原本只是想帮祝安生捡走脸上的一根睫毛,可是当祝安生闭眼之后,池澄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忽然变成了祝安生红润娇嫩得好像樱桃一样的嘴唇,一股燥热蔓延到了池澄的皮肤上,在他的鼻息间,他能感觉到他和祝安生的呼吸都变得火热起来。   他该吻下去吗?祝安生是他的助手,这一吻下去,如果以后他和祝安生的关系改变了怎么办?祝安生喜欢他吗?池澄不知道,他只害怕自己的这一吻会害得以后和祝安生一起破案的机会也没了。   还是放弃吧。   池澄这么想着,理智告诉他如果还想和祝安生平稳长久地相处,那么他就必须放弃。   所以池澄吻了上去,祝安生的嘴巴是柔软的,有一点冰凉,就好像一颗糖一样化在了池澄的心尖上。   ☆、Chapter·57   祝安生一直闭着眼,直到她觉得池澄离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咳。”   祝安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她很想假装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可池澄始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这一切都让祝安生感觉避无可避。   “池澄,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祝安生略带责备意味地问道,因为她觉得池澄的吻实在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机会。   “刚才不是你先闭眼睛的吗?我本来只是想帮你拿掉你脸上的睫毛而已。”   池澄说着还真从祝安生的脸上拿下了一根睫毛,祝安生看着那根睫毛一时间竟然哭也不得,笑也不得,最后好似放弃抵抗一样垂下了头。   池澄一直欢喜地看着祝安生这些小动作,他还从来没见过祝安生这样娇俏的模样,然后他握住了祝安生的一只手。   “安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会吻你,是因为在厄洛斯号游轮上,我临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自己心里一些真实的想法,而我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所以我今天要很明白地告诉你,安生,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怎样?”祝安生好像是在质问池澄,可她嘴角噙着的笑容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快活。   “我想怎样?我想我已经单身了这么多年,而且你看我破了那么多案子,就算一件案子只积一点功德吧,这样加起来我也能算是功德无量了,所以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一个大美人,我想这个大美人应该就是老天爷派来把我从单身的苦海里解救出来的吧。”   “那你还想得真美!”   “我想的可不止这些,我还想帮那位大美人再多捡几根睫毛呢。”   听到池澄又说起了捡睫毛,祝安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在心中疑道,她怎么从前没有发现池澄这么油嘴滑舌呢?   “捡睫毛是吧,这样吧池澄,要是这一次的案子我们能顺利解决,我甚至可以亲自下厨帮你做一顿大餐,怎么样?”   “真的?”池澄惊喜地说道,他是知道祝安生的厨艺有多好的。   “我骗你干嘛,只要这一次的案子能解决,帕克.马丁内斯能被绳之以法。”   突然说到帕克.马丁内斯这个名字,整个房间的气氛都随之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祝安生和池澄脸上的笑容也都默契地同时消失了。   “池澄,你真有把握解决这个案子吗?”   “我会尽全力的。”   池澄原本想说是,可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话一出口就变了样。池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分析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池澄确实有信心能让帕克.马丁内斯伏法,只是池澄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因为到目前为止,池澄判断的是厄洛斯号游轮上曾经有过三十七名死者,但池澄无法确定自己可以帮几个受害人讨回公道。   就好像世界犯罪史上那些有名的连环杀人犯,他们其实每个人都背负着比已经公开的数字更多的命案,只是因为警方找不到更多的证据,所以很多命案即使知道凶手是谁,也无法真正破案。   池澄目前遇到的情况就与此类似,甚至更加麻烦,因为池澄直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厄洛斯号游轮上,除宁雨柔外,其他那些死者的真实身份。   无法知道身份,甚至连确定死者的存在都还是个问题,池澄该怎么帮这些以前的受害者伸冤呢?   良久以后,池澄觉得,也许这一次他终于遇到了那个他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安生,你先睡一下吧,等到出发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池澄决定暂时放下这些难题,他还需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可是我不困啊。”   “你上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了?你知道自己眼睛里有多少血丝吗?你只管先休息一下,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有别的事要做,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就叫你起来。”   祝安生终究是拗不过池澄,事实上她躺上病床后不到一分钟就沉沉地睡过去了,而这也是自从她踏上厄洛斯号游轮后最安心的时刻了。   池澄看了好一会儿沉睡中的祝安生,然后他才拿出手机发起了邮件。   池澄没有打电话,因为他担心那会打扰到祝安生。   而且也因为他需要整理一些资料发给那位收信人。   没多久,池澄就收到了那个人的短信回复。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那个人发来的短信,池澄脸上再次扬起了笑容,他就知道这个人会对这件案子感兴趣,而这也是这个人两年前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原因,除了他,池澄恐怕想不到还有什么敢直言不讳地报道这起案件了。   【你没看到我同时给你发送的我自己整理的案件资料吗?】   【当然看到了,我只是很震惊!】   【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件案子而感到震惊的,而这一切全都取决于你的胆量。】   【你害怕马丁内斯家族会阻止我的报道?】   【很有可能啊,据说去年美国总统竞选的时候,他们给现在的总统提供了不少政治献金不是吗?】   【就算那样他们也影响不了我,倒是我知道NY时报不久前被巨轮集团收购了,你恐怕就是因为知道我们报社和NY时报是死对头才来让我报道这起案件的吧。】   【你猜得不错,我这可是给了你一个超越NY时报的机会,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还是老样子?】   【不,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我是需要这个案件成为全世界的头条!】   【你的口气真大,不过这个案子确实可怕,给我两个小时,到时候你会看到新闻的初稿。】   收到这条短信后,池澄的那位记者朋友就不再回话了,整个病房再次恢复了静谧。   池澄退出了手机上的短信界面,他仿佛都能想象到他的记者朋友噼里啪啦敲响键盘的画面。   这就是最后的倒计时吧,池澄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浑身解数,他就是要看看最后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是否一切真如帕克.马丁内斯所言,是池澄和祝安生还不明白,他们只是在螳臂当车,帕克.马丁内斯实际上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   池澄很期待那个结果。   大约在五分钟后,池澄又向弗兰克发了一封邮件,给弗兰克的邮件中池澄向他请求了调取整个休斯顿以及周边地区近五年来的失踪案卷宗,弗兰克自然欣然同意。   池澄让门口守卫的警察帮他找来了电脑,在电脑上,他开始浏览起了休斯顿五年间茫茫的人口失踪报案。   为什么池澄会只选择五年时间里的失踪案呢?那是因为池澄知道帕克.马丁内斯是在五年前才被调到休斯顿启航旅社分部的。   五年,根据30岁以下,年轻貌美这些池澄猜测的特点,他很快就锁定了86起失踪案,最后他找来了整个休斯顿地区的详细地图,地图几乎铺满了一半的墙壁,在墙壁上,池澄一点点标注出了这些失踪案的发生位置。   “池澄。”   突然听到祝安生的呼喊,池澄这才发现原来祝安生已经不知何时醒来了。   “你在做什么?   祝安生穿好鞋,然后也走到了那幅地图前,她看见地图插了很多小图标。   “我刚刚找出了所有符合筛选条件的失踪案,然后又根据失踪案记录的地点在这幅地图上标了出来。”   祝安生看着那些图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这些失踪案似乎有点不寻常,池澄你发现了吗?”   “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休斯顿虽然是大城市,但人口其实并不多,可以算是大城市里‘地广人稀’的代表了,而这样的结果也造成我标注出来的这些失踪案它们的位置都很分散,除了两个地方。”   池澄说着,并在地图上画出了两个圈。   “你看这两个地方,我问过外面看守的警察了,他们说这两个区域一个是大学区,另外一个则是酒吧这些娱乐场所的聚集地,而正是这两个区域五年一共发生了五十多起失踪案。”   “而且这两个区域都是年轻人最集中的地方。”祝安生顺便帮池澄补充道,“池澄,我想你可能已经找到帕克.马丁内斯寻找猎物的规律了。”祝安生的声音中带着喜悦,可是她却发觉池澄的脸上并没有笑意。   “怎么了?”祝安生不解地问道。   “安生,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帕克.马丁内斯的习惯真是在这两个地方寻找猎物,那么他是怎么做到五年都没有被任何人怀疑的呢?要知道我们在厄洛斯号游轮上发现了37个雕像,这些雕像代表死者的话,也就是意味着他要顺利吸引到37个女孩儿登上厄洛斯号游轮,而如果他真的搭讪了37个女孩,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他啊。”   帕克.马丁内斯究竟是怎么做到吸引了这么多女孩儿自愿登上厄洛斯号游轮呢?暴露身份吗?可是这世界又不是每个女孩儿都会被金钱吸引,如果只是靠金钱吸引女孩儿,那么帕克.马丁内斯绝不可能每次都成功,这样他就需要搭讪更多的次数,然而为什么他搭讪了这么多人,却始终没有暴露任何线索呢?   池澄不明白,因为他实在看不出帕克.马丁内斯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可以成功地,悄无声息地吸引到这么多女孩儿。   突然,就在池澄依然眉头紧锁的时候,祝安生好像回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向了池澄。   “池澄,你还记得帕克.马丁内斯,他在游轮上带来想要找我们麻烦的那群人吗?你觉不觉得,那群身材健硕的人会很受大多数女孩儿的欢迎?”   ☆、Chapter·58   池澄努力回想了一下,可是他觉得自己是男性,他的想法应该不准确,所以他向祝安生求证道:“你真的觉得那些人对女孩儿有吸引力吗?”   “如果是那些人去和女孩儿搭讪,然后还提出了可以让她登上豪华游轮这样的邀请,我想恐怕还真不会有多少人拒绝。”   “那我想我们可以确定帕克.马丁内斯引诱受害者的手法了。”池澄说着又看了看地图上的那些图标,“安生,你去给弗兰克打个电话吧,然后调查一下帕克.马丁内斯身边的那些手下。”   “好。”   祝安生点点头,然后她就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了。   池澄则暂时放下了这些失踪案,他去看了一下自己的邮箱,邮箱里他的记者朋友已经把新闻的初稿给他发了过来。   简单地浏览过后,池澄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篇新闻稿很棒,它一定会引起巨大反响的。】   【多谢夸奖,不仅如此,我还通知了我们报社在休斯顿的分部,他们应该已经派出记者去采访了。】   【很好,希望这一次获得关注后,这件案子能得到公正的结果。】   【我相信你可以抓到这个恶魔的,你总是能做到。】   【希望如此。】   池澄最后发出了那条他自己都信心不足的短信,然后祝安生也正好打完了电话,接下来祝安生和池澄一起看起了发生在池澄圈出的两个区域里的失踪案。   一共五十多起失踪案,最后池澄和祝安生确定了其中的三十二起。   这三十二起失踪案里,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失踪者超过半数为亚裔女性,而且都长得很漂亮,并且在失踪前没有任何异常,性格和精神状况也都良好,完全就是突兀地在某一天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后续也没有任何勒索的信息,也因为这样,这些案件最终都自然地不了了之了。   “三十二起失踪案,竟然都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祝安生看着自己在纸上整理写下的记录悲愤地说道。   “安生你也看到了,这些卷宗里也有人看到了最后和这些女孩儿搭讪的人,可是在这些目击证人的证词里,那些人不仅样貌不同,甚至连肤-色也各异,警察无法把这些失踪案联系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真是个狡猾的混蛋!”   祝安生骂了一句,现在来看,她之前和池澄分析的结果似乎已经被验证了,帕克.马丁内斯就是找了许多对女性有吸引力的人去帮他引诱这些女孩儿,最终当女孩儿踏上厄洛斯号游轮后,她就等于踏进了地狱的大门。   “池澄,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访查一下这些失踪者的家人,你觉得呢?”   池澄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他才说:“时间恐怕不行了,我们要先去人鱼湾了,等我们见完莱昂,我想杰弗里他们也就该到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交给弗兰克,不过访查的人里我会让汉纳姆也一起去,毕竟只有我们的人参与了每一个环节,这样我才能放心。”   祝安生同意了池澄的主意,于是在开往人鱼湾的车上,祝安生又给弗兰克打了电话,并且他把池澄和她的发现也一并告诉了弗兰克。   这一次弗兰克不仅答应得爽快,他甚至还承诺自己会和汉纳姆一起去访查,因为弗兰克明白这不仅是为了帮那些女孩儿伸冤,同时也是他仕途上的一次机遇。   一个小时后,祝安生和池澄终于赶到了人鱼湾,他们首先就直奔了莱昂的家,不过意外的是莱昂却并没有在,然后他们询问了邻居这才得知,莱昂正在山姆家的酒馆里,而这位邻居也是刚从山姆家的酒馆里回来不久。   随后池澄和祝安生又立马改道去了山姆家的酒馆,这一次,他们终于又见到了坐在老位置上的莱昂。   “你好啊莱昂。”   祝安生还没走到就向莱昂打了个招呼,莱昂一见两人,立马笑开了颜。   “你们又来了,是还需要我作证吗?我随时可以再次跟你们一起走的。”   莱昂说完这句话,祝安生和池澄也走到了他这张桌子前,然后两个人都自觉地找了条椅子坐下。   “谢谢你了莱昂,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大白天就喝上酒了?”祝安生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已经老了,也不用工作了,自然是想喝就喝咯,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莱昂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等笑完了,他又惬意地喝了一大口啤酒。   喝完酒,莱昂才看着祝安生和池澄两人问道:“既然你们这次不是来找我作证,那是因为你们的案子已经破了吗?我记得你们可答应过要把这个案子的故事告诉我呢。”   “这是自然,”池澄开口道,因为这个承诺正是他之前许下的,“不过现在案子还没解决,我们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情想问问你。”   “别的事,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你们的吗?只要我能,你们尽管问我好了。”   虽然见莱昂这么爽快地同意了,可是池澄还是微犹豫了一下,他有点担心会触犯到莱昂的隐私,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在寻求美人鱼这种神奇物种的真相,他便又有了勇气。   “莱昂,我们这一次来其实是想问问你,关于美人鱼,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美人鱼,你们想知道的是这个吗?”莱昂对池澄的问题有些意外,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因为池澄的问题而感到不悦的迹象。   莱昂转头看向窗外,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然后他再次猛灌了一口酒,仿佛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样。   “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和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们,毕竟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就这么带进坟墓。”   “当初我被美人鱼救了以后,其实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比如我被别人带回家后,足足昏迷了两天才清醒过来,然后我告诉大家我是被美人鱼救了,可没有任何人相信,甚至有些人说如果真有美人鱼,那么他一定会抓到一条美人鱼,这样他就能发财了。”   “就是从那以后大家开始都叫我疯子,可是我并不在乎,我每天都去人鱼湾最接近大海的一块礁石上看海,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直到后来我因为生活的原因被迫每天只有很少的时间去那块礁石上看海,好在我现在又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看海。”   “到底为什么你能坚持这么多年?就只是因为你当初掉进大海时的模糊印象吗?”池澄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莱昂笑着看了一眼池澄,说:“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而且我已经看完了你的一本书,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随后,莱昂仿佛陷入了追忆一般,继续讲道:“你说得对,我能坚持这么多年确实还因为我有一些从没告诉过别人的事。”   说着,莱昂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巧克力:“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在离开礁石的时候我在礁石上留下了一块巧克力,而你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吗?第二天当我再次去那块礁石的时候,我发现巧克力不见了,而我知道这块礁石即使海水涨潮也不会被淹没的,所以那块巧克力只有可能是被别人拿走了。”   “你觉得是美人鱼拿走巧克力的?”   池澄惊奇说道,祝安生在一旁也同样听得如痴如醉,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奇妙的故事。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在离开礁石的时候放上一块巧克力,后来我甚至会放一些其他的糖果,直到我二十三岁的那一年,我的邻居安娜.侯克思,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那一年她拿着一箱糖果向我告白,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一直都很喜欢我,所以她知道我会每天都去那块礁石,然后她发现我开始在礁石上放糖果,于是她就每天去拿走了我留下的糖果,一直到我二十三岁,她终于忍受不了暗恋,向我告白了。”   “天呐。”祝安生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叹,这是她听过最曲折动人的故事了,“后来呢?”   “后来我就决定不做梦了啊,我和安娜.侯克思谈了恋爱,我们甚至差点结婚了,后来她就离开了人鱼湾,听说她嫁给了一个飞行员,那很好。”   “这样啊。”祝安生闻言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池澄却不一样,池澄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莱昂,他知道莱昂没有说实话,而祝安生是被故事感动了所以暂时还没意识到莱昂故事里的破绽。   如果一切真如莱昂所说,那他就应该明白美人鱼并不存在才对,他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去那块礁石上看这么多年的大海呢?   不过池澄并不想逼迫莱昂讲出真相,但他又觉得郁闷,于是他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啤,然而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当池澄的黑啤被送过来的时候,服务生竟然一不小心把啤酒撒到了他的身上,同时被啤酒浸湿的还有他手臂上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揭晓这个案子里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伏笔了,就在莱昂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注意到。   ☆、Chapter·59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服务生连连道着歉,反而是池澄本人不甚在意,他只是让服务生帮他拿几块干的毛巾过来,服务生当即便跑着照办了。   正在池澄擦拭着湿透的衣裳时,祝安生注意到了池澄手臂上伤口的位置也被酒浸湿了,祝安生便还让服务生帮忙找了一些纱布,然后她等池澄擦完衣服才让池澄把受伤的手臂伸到自己的面前来。   祝安生先帮池澄挽起袖子,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帮池澄拆掉纱布,两个人都第一次看见了池澄手臂上的伤。   “池澄,你还记得你这伤是怎么受的吗?”   看着那伤口,祝安生吃惊地问道,因为池澄掉进大海那天穿得是衬衫,所以祝安生当时其实并不知道池澄手臂上有伤,她更是不知道池澄受的伤竟然是这副模样。   “我也不知道。”   池澄摇了摇头,他也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那是仿佛触碰过什么高温物体一样的烫痕,面积并不大,但还是能看清几个菱形状紧密贴合的红肿伤疤。   “池澄,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伤口好像是烫伤呢?”   祝安生想了很久,她还是觉得池澄手臂上的伤就是烫伤的模样,可是池澄那天怎么会被烫伤呢?而且烫伤的形状还这么奇怪。   莱昂原本讲完故事后就开始出神,他习惯性地看向窗外,仿佛又开始了追忆,直到他听见祝安生说出烫伤这个词。   他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而当他也看到池澄手臂上的伤痕后,莱昂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笑。   池澄和祝安生被莱昂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他们都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位老人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应。   “你是不是最近掉进过大海?”   莱昂激动地站起来抓着桌子大声询问道,他的音量把酒吧里仅有的几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只是当这些人发现说话的是疯子莱昂后,每个人都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然后便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池澄和祝安生不解为何莱昂会突然如此激动,但是祝安生还是耐心和他解释道:“没错,昨天发生了一些意外,池澄还被人扔进了大海。”   当听见祝安生说出“扔”这个字,池澄的眉毛都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可是他却无法反驳,他只能暗暗决定等这次案子结束,他也要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武力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   当自己的话得到印证后,莱昂又发出了一串大笑,然后他终于能坐下来正常地和两人对话了。   莱昂目光炯炯地看着池澄,说:“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跑来找我,你是不是落海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我看到了一条鱼尾。”   池澄终于也不再隐瞒,可是他发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莱昂甚至差点掉下了眼泪。   “终于,你终于回来了吗?”莱昂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是指美人鱼吗?”   池澄精准地抓住了莱昂话里的关键,而这一次,莱昂决定不再否认。   “其实除了巧克力,我还有一个真正的秘密,一个当我发现有人想要捕捉美人鱼后,便决定隐瞒一辈子的秘密。”   祝安生和池澄都期待地看着莱昂,然后莱昂就在他们面前缓缓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直到他脱下手套那一刻,祝安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原来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莱昂双手的样子。   “你们是这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我双手的人。”   莱昂微笑着说罢,然后他把双手的掌心展示给了祝安生与池澄。   看到莱昂双手的那一刻,祝安生和池澄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果然他们彼此的眼中都是惊奇和不可置信。   莱昂的双手并不是多么神奇,只是在莱昂双手的掌心中,有着紧密的淡淡的肉色菱形疤痕连成一片。   祝安生不由地要在莱昂的手掌与池澄的手臂伤口中来回地看上好几眼,最后她得承认那个事实——莱昂的疤痕和池澄的伤口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池澄的伤口还没痊愈外。   “怎么会这样。”祝安生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震惊中。   “既然你能被她所救,那我自然也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了。”   祝安生从莱昂不再青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轻松的意味,已经太多年了,终于有人可以聆听莱昂的秘密了,莱昂也终于可以对别人说出这个秘密。   “其实在我落海的那天,我被她救醒后恢复了意识,我看到了她的样子,以及她那条遍布了菱形鱼鳞的尾巴。”   “我被那样的景象震惊了,于是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她的尾巴,以此来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我的双手就被她的尾巴烫伤了,我想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美人鱼尾巴上的鱼鳞非常炙热这件事的人。”   池澄听完莱昂的讲述,忽然好像他也能想起自己沉入大海后的情况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在无意识中触碰到了那条尾巴,也正是他触碰到尾巴时的刺痛让他短暂睁开了眼。   “所以,美人鱼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祝安生只觉得自己的价值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刷新了,她做梦也不可能想到传说故事里的美人鱼竟然是真的啊!   “我还是更喜欢叫她人鱼,因为她并没有故事里的神奇能力,除了她生活在大海里,有一条鱼尾之外,我相信她只是人类未知的一个物种,而之所以未知,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和人类接触。”   池澄一直默默聆听着莱昂的讲述,与祝安生相比,他似乎十分轻松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关于巧克力的真相了吗?”   莱昂听到这个问题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骗不过你。”   “但是我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安娜.侯克思确实拿走了我放在礁石上的糖果,但是我一直记得我放过多少颗糖,而安娜拥有的糖果数量少了一些,但我还是接受了安娜的告白,甚至差一点和安娜结婚。”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当我每天都去大海,只是祈求能再见到她一面,而始终未果后,渐渐地,我也会开始忍不住地怀疑,会不会一切真的就好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我的幻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美人鱼。然后安娜就出现了,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放弃了想要再见到她的想法,我欺骗自己她并不存在,直到我即将和安娜结婚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因为我知道,她就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我又跑到了那块礁石上,我再次放下了糖果,我向大海呼喊,然后闭上了眼睛,我需要得到确认,最后,当我睁开眼睛,糖果不见了。”   “于是你就这样在人鱼湾守候了她一辈子?”   这一刻连池澄都感到动容,莱昂哪里会是疯子,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你说错了,不是我守候了她一辈子,是她陪伴了我一生。”   莱昂郑重地说道。   “可是我终究改变不了自己内心的缺点,当我的年纪越来越大,当这十多年来我放在礁石上的糖果不再消失后,我又要开始忍不住地怀疑自己,甚至怀疑她是否存在,所以我要感谢你,谢谢你让我再次看到了她。”   祝安生努力忍住自己的鼻酸,她知道莱昂是幸福的,所以她不想再莱昂面前掉眼泪,池澄暗中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我真该死,以往这个时候我都应该在礁石上的,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无法相信自己,直到你们出现。”   莱昂用懊恼的语气说道。   “需要我们送你一程吗?我们正好也要赶去海湾。”   “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莱昂开心地同意了池澄的建议,祝安生迅速地帮池澄包扎好伤口,然后三人便准备离开酒馆。   起身前莱昂习惯性地又准备带上手套,不过这一次他突然犹豫了一下,最后他把手套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祝安生和池澄一路把莱昂送到了仿佛是他私人领地般的那块礁石上,祝安生注意到这块有很多磨损的痕迹,尤其是莱昂常坐的那块地方,光滑得简直像被打磨过一样。   最后祝安生和池澄准备离开了,莱昂最后叫住了祝安生。   “这块巧克力给你。”   祝安生欣然接受了那块巧克力,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奇妙的巧克力,这块巧克力的滋味真是美妙让人想要落泪。   当走出很远的距离后,祝安生还是忍不住回头想要看看那块礁石,以及那块礁石上的某个快要佝偻的身影。   她看见有金色的光芒洒在那块礁石上,这让那块礁石仿佛变成了一颗镶嵌在人鱼湾的明珠。   祝安生知道,这样的光芒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莱昂出场的时候都是带着手套的,后面池澄下了厄洛斯号游轮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的双手也是插在衣兜里的,两处不是很明显的伏笔。   ☆、Chapter·60   告别莱昂后,祝安生和池澄再一次来到了码头,厄洛斯号游轮依然静静地停驻在那里,然而当初刚登上厄洛斯号游轮的祝安生和池澄不会知道,迎接自己的竟然会是这样一趟地狱之旅。   “两位好啊。”   正在祝安生和池澄驻足凝望厄洛斯号游轮时,他们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当他们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当初那个给他们提供了莱昂信息的渔夫。   “是你啊。”   池澄眯眼瞧着这个渔夫,他正啃着一个可颂面包,而池澄还记得这渔夫可是从他这里赚走了一百美元呢。   “两位这次来还是调查案子吗?你们抓到凶手了吗?”渔夫两眼放光,一副好奇样子地说道。   “你倒是聪明,竟然还知道我们是来查案的。”池澄又调笑着说道,他觉得这个渔夫还真是有点意思,这样的人还真适合去当警察,不过警察这种累死累活,还通常赚不到什么好名声,尤其这里还是美国,当警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还真没有多少人愿意当警察呢。   “我们这人鱼湾平时都很少有人愿意来的,尤其还是像两位这么光鲜的人,并且在两位向我打听了厄洛斯号游轮后,人鱼湾就开始疯传厄洛斯号游轮上死过几十个人的消息,我也是见证了警察这两天里在码头上进进出出,自然我想这件事肯定和两位脱不了干系了。”   “既然你也明白,那我先送你一个忠告,等会儿回你的船里不要出来,或者现在就把你手中的面包扔掉。”   渔夫不解地看着池澄,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可颂面包,祝安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然后也冲渔夫点点头,示意他按池澄的话照做。   祝安生在想,如果一切真如池澄所言,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有一具尸体的话,那该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尤其这具尸体还不知道已经在水里浸泡了多久。   想到这里,祝安生就庆幸自己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潜水员和杰弗里终于带着工具赶到了码头,尤其是杰弗里,他对池澄这样突如其来的命令很不满,因为他一直都不喜欢坐飞机,而池澄则答应等这次案件结束后给他补偿。   安抚好杰弗里后,池澄便从潜水员那里要来了一套潜水衣,祝安生见状立马上前去询问道:“池澄你也要下水吗?”   “那是自然,不过我下去是为了收集证据和拍照。”池澄说着还展示了一下潜水员带来的水下相机。   “你会潜水吗?”祝安生有些担心地问道。   “并不难啊,我有一次去夏威夷帮忙解决一个案子,就是那次我和汉纳姆都顺便拿到了一个潜水证。”   听到池澄有潜水证,祝安生终于放心了不少,不过她还是有点震惊于池澄的全能,这还是人吗?   后来当祝安生也抽空考到了一个潜水证后,她才明白,一切正如池澄所言,简单的潜水证还是很容易就能拿到的,当然如果想要拿到更专业的潜水执照那就非常困难了。   池澄和三个潜水员借了一艘渔船换好行装后就准备下水了,祝安生和杰弗里就站在码头上默默地为他们加油。   祝安生看见他们噗通地下水,海水涌出了一簇水花,然后海面再次归于平静,时间在缓慢地流逝。   旁边那个渔夫竟然还没离开,他依然好奇地站在那里,他想要第一时间获得厄洛斯号游轮上惨案的信息,那样他才有和朋友吹嘘的谈资,只是不久,他就明白了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大约快二十分钟后,池澄率先从大海里爬了上来,他的手里拽着一大串沉重的渔网。   “快,把尸袋给他们准备好。”   把氧气罩扯掉后,池澄向祝安生和杰弗里说道,祝安生震惊于池澄真地发现了尸体,而杰弗里则是因为听到有了尸体再次焕发出了精神。   祝安生和杰弗里连忙把一个尸袋打开放好,而池澄则在那边拿出了一个巨大袋子把渔网一点一点装了进去。   很快,那三个潜水员就浮出了水面,旋即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腐臭。   渔夫当场就跑开然后找了一个角落开始疯狂呕吐,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池澄和祝安生都让他离开了。   那是一具已经巨人观的女尸,膨胀得仿佛随时都要爆炸一样,然而更恐怖的是这具女尸身上很多地方的皮肤都被割开了,露出了里面泡到泛白的血肉。   饶是祝安生见到这般场景都差点反胃,还是杰弗里最为镇定,他上去帮着三个潜水员艰难地把尸体装进了尸袋,不过在最后拉上拉链的那一刻,祝安生从那张模糊恐怖的脸上辨识出了宁雨柔美丽的样子。   “真的是她。”祝安生向刚刚装完渔网,走到她身旁的池澄说道。   “我也看出来了。”池澄的声音从未如此低沉,就仿佛一头愠怒的野兽。   说罢,池澄走向那三个面色难看的潜水员,他颇为抱歉地说道:“这一次我会付给你们双倍的酬薪,谢谢你们了。”   最后,杰弗里率先带着尸体赶往休斯顿的警局准备验尸了,不过在那之前,池澄已经告诉了他要重点检查宁雨柔的口腔,而祝安生和池澄则还在码头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刚刚把宁雨柔从海水里抬起来的地方至今都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尸臭,不过祝安生和池澄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了。   “宁雨柔怎么会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呢?”祝安生还是不解地问道。   “我刚才发现宁雨柔的尸体上并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她身上那些伤口其实都是因为渔网勒得太紧导致的。”   “她是被渔网缠住了吗?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怎么会有渔网呢?”   “不是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有渔网,是那张渔网是缠在了厄洛斯号游轮的螺旋桨与船身连接的管道上,而且我拍了照片,从痕迹上来看,那张渔网应该已经缠在管道上有一段时间了,并且我还发现了一个事实,宁雨柔的手上也有渔网勒伤的痕迹。”   祝安生困惑地看着池澄,她在努力思考宁雨柔双手被渔网勒伤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如果宁雨柔是已经死去才被扔进大海,然后被那张渔网缠住,那么无意识的状态下,她的手上是不应该会有勒伤的,所以——”祝安生话才说一半就结束了,因为她已经想到了那个可怕的事实。   “所以,宁雨柔被扔进大海后,她一定恢复了意识。”池澄继续帮祝安生说道,“然后她在大海里看见了这张渔网,所以她抓住了渔网,并将渔网拧成了一股,把渔网当成绳子,最后绑住了自己的腰腹部。”   “事实上这就是我在大海里看到的情况,当初宁雨柔绑下的那个绳结因为厄洛斯号游轮航行中的拖拽已经栓死无法解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宁雨柔的尸体上才会有那么多被渔网割伤的痕迹,而最后我不得不割破那张渔网才能把宁雨柔的尸体带上来。”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祝安生根本不敢去想象宁雨柔的经历,那该是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帕克.马丁内斯曾经对你说过,他喜欢欣赏受害者的挣扎,所以我想当宁雨柔咬伤他的手臂后,他在盛怒之下打晕了宁雨柔,可是帕克.马丁内斯以为宁雨柔已经死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宁雨柔的身体上才没有经历过暴行的痕迹。”   “而宁雨柔其实并没有死,掉进大海后她恢复了意识,然后她看到了渔网。”   “我想一开始她应该还想要借着渔网浮上海面,可是当她抓住渔网没多久,厄洛斯号游轮就再次发动了,螺旋桨产生的巨大动力差点使她被甩出去,所以她的双手才会被割伤,而我想正是那个时候宁雨柔明白了自己不可能获救,所以她采用了那个办法不让自己沉尸大海。”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当宁雨柔抵抗着开始转动的螺旋桨,她还必须要接受自己将死的事实,那个时候,连被割伤的双手都不再疼痛了,宁雨柔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她不可以就这么死去!她不可以就这么永远地沉睡在海底!她还想要回家!   当宁雨柔把自己绑在了渔网上,当她被螺旋桨转动的水流冲击得即将失去意识,当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胸腔的压迫,当她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注定无法挽回,她开始向上天祈祷。   神啊,我不愿意让我的父母难过,可是我更想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我还想再次看一眼我的父母,请原谅我的自私,所以请你把我送回去吧,我将永远感谢您的恩泽。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导盲犬狂吠的那一段就是这一章的伏笔,我也说过这个伏笔比较明显,但应该还是没有小天使能猜到这个真相吧。   ☆、Chapter·61   “安生,事实上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如果帕克.马丁内斯认真清理养护厄洛斯号游轮,而不在这些时间犯罪的话,那么这张渔网肯定会被清理掉,而他也就能继续逍遥法外。”   “可是池澄,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抓住他吗?”   祝安生仰头注视厄洛斯号游轮,她的心中突然莫名有一种恐慌感,她觉得帕克.马丁内斯忽然好像变成了一座和这艘巨轮一样的庞然大物,难以翻越。   “至少我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   池澄也想说出什么鼓励的话,但他最后只能安慰一下祝安生,因为他明白这一次面对的案子究竟有多么棘手。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往往那些最花哨最离奇的案子才是最容易破获的,而最难以查明真相的反而是那种平平无奇的案件。   帕克.马丁内斯的犯案就可以归为后一类的案件。   从寻找受害人开始他就步步谨慎,每一个受害人都是自愿离开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注意。而当他享受完虐杀后,他也不像那些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那样高调宣扬,他就好像是一个永远隐匿在黑暗里的恶魔,并且他还会带上光明的面具,没有人会发现那可怕的真相。   大海帮他隐匿了尸体,他与生俱来拥有的财富和权势让他一开始就站在了法律的边界之外,而祝安生和池澄费尽心思也只不过仅仅把他拉到了法律约束范围的边缘。   “可惜厄洛斯号游轮上的那些血掌印都太模糊了,否则我们还可以分析出掌印的指纹,这样至少又能确定一些受害者的身份了。”祝安生咬牙不甘道。   “那是他的运气好,不过安生,至少老天爷也让我们找到了宁雨柔不是吗。”   池澄都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同一时刻,他和祝安生的手机都连续闪动了好几下,点亮屏幕后才看到,原来是池澄的计划已经奏效,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新闻已经被推送到了整个网络。   “池澄,这是你最后的办法了吗?”   祝安生一边浏览着那火爆刷新着评论的新闻,一边向池澄问道。   “你明白的,我们现在根本确定不了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其他受害者,只有宁雨柔这一线希望了,我不能让帕克.马丁内斯在宁雨柔这一个案子里也逃脱制裁,幸好我们现在至少有了筹码,这整桩惨案会引起巨大轰动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马丁内斯家族动用全部力量也无法让帕克.马丁内斯全身而退了。”   “可是那些其他人呢?她们的冤屈呢?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祝安生还是不肯接受。   “或许未来有一天我们能拥有更好的刑侦技术呢?就好像从前的侦探即使拿着罪犯的血液也无法找出凶手,而如今我们已经可以通过DNA技术确定犯罪嫌疑人,或许未来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会再也没有悬案了呢?”   “你相信吗?”   “不信。”池澄这一次回答得是如此干脆,“但至少我们要努力呀,谁叫我们生活在这让人又爱又恨的世界里呢?”   池澄微笑着说道,他看见远处的天边再次有云朵被太阳烧红了脸,就好像他和祝安生刚到人鱼湾的那一天。   ————   回休斯顿的车程中,池澄给弗兰克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关于调查帕克.马丁内斯那些手下的结果,老天爷这一次没有眷顾他们。   “弗兰克没有查到帕克.马丁内斯的那些手下,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   池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祝安生,祝安生却显得很平静。   “猜到了,毕竟他也差点让我们人间蒸发了不是吗?都怪我们没有早一点想到,如果我们早点想到并抓住那些人,说不定通过审问他们就能证明帕克.马丁内斯所有的罪行,可现在,我们彻底失去了帮其余那些女孩儿伸冤的机会。”   “如果这能安慰你的话,我刚刚收到了杰弗里的消息,他在宁雨柔的牙齿缝隙里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碎肉,而那些碎肉已经被送去进行DNA比对了。”   “这不也是我们早就猜到的吗?或许其实我们更早以前就明白,我们本来就不可能让帕克.马丁内斯受到真正的制裁。”   “但至少我们已经找到了宁雨柔,我们没有辜负宁雨柔父母的嘱托,而且安生你要知道,我们至少还可以帮宁雨柔讨回公道,所以我们目前还不可以泄气!”   祝安生原本再一次感受到了池澄昏迷时的绝望,但这一次同样还是池澄及时把她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对,我们还不能泄气,至少我们还可以帮到宁雨柔。”   祝安生感觉自己好似被池澄点醒了一般,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泄气呢?接下来只要等宁雨柔口腔中的DNA对比成功,那么至少他们能把公道还给宁雨柔。   这么想着,祝安生终于有了干劲,直到他们赶到休斯顿警局,在警局外,祝安生和池澄与一个西装革履的金棕色头发的男人擦肩而过。   祝安生还在往警局走着,突然她发现原来池澄不知何时早已停下了脚步,她看见池澄盯着那个金棕色头发的男人走进一家咖啡店。   祝安生重新走回池澄的身旁,然后问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吗?”   “当然,他是这几年全美国风头最劲的新秀律师,塔伦.斯特朗,才30岁就成为了全美国最顶尖的哈德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他出现在这里,难道——”   不用说完,祝安生就已经想到了那个结果。   “安生,我们这一次的麻烦恐怕更大了。”   这一次,轮到池澄变成了那个泄气的人。   “如果只是律师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帮宁雨柔的父母找一个好律师啊。”祝安生知道以池澄的人脉来说,找一个好的律师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才对。   “安生你还不懂,塔伦.斯特朗如果已经成为了帕克.马丁内斯的律师,那就意味着帕克.马丁内斯拥有了全美国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而且这也代表着塔伦.斯特朗非常有信心帮他打赢官司,并且因为哈德律师事务所的存在,根本不会再有其他顶尖的律师接手我们的案子,就好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永远不会和最坚硬的盾碰撞,这是律师行业的一个潜规则。”   “可是我们还有证据啊,宁雨柔口腔里的DNA总不可能是别人的吧,只要我们有证据,就算他的律师再厉害,也不可能掩盖事实啊。”   “安生,你知道辛普森杀妻案吗,为什么当时全美国都认为杀人犯就是O.J,但最终辛普森却没有进监狱吗?这里面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警察犯了错误,但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辛普森请到了最好的律师,甚至还有最好的鉴证团队帮他找到了警察的错误,由此他才得以无罪释放。”   “可是我们的证据并没有问题啊。”   “在我们的眼里,或许是这样的。”   池澄第一次对一个案子的结果这么没有把握。   “我们走吧。”池澄对祝安生说道,他只能暂时把这些都放到一边。   进入警局,祝安生和池澄率先找到了弗兰克和汉纳姆,他们把自己今天的调查情况都再次详细告诉了池澄。   池澄所说的三十二起失踪案里一共有二十五个案子的家人是居住在休斯顿的,而他们把这二十五个家庭都走访完了,却并没有询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剩下的就是池澄拜托弗兰克调查帕克.马丁内斯手下的那件事,弗兰克派去的警察不仅没有发现那些人,甚至根本没有在帕克.马丁内斯的身边发现什么对女性有吸引力的人,由此,这条线索也算是彻底断了。   以及弗兰克还说到了那些跑到警局来想要采访的记者,是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些记者劝回去了,并且他还被迫答应了三天后召开记者会。   最后池澄问到了塔伦.斯特朗。   “他是今天在我们召唤帕克.马丁内斯前来提供DNA进行检测的时候一起跟来的律师,有什么问题吗?”弗兰克解释完后顺便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而且还是个大问题。”池澄再次忧心地说道,“这一次我们想给帕克.马丁内斯定罪,恐怕是不会那么简单了。”   然后接下来池澄再次为弗兰克和汉纳姆解释了一遍塔伦.斯特朗的身份,同样的,当弗兰克和汉纳姆得知这一切后,他们也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还能让帕克.马丁内斯得到审判吗?   没有任何人能给出这个答案,但不久,随着一个警察的到来,一个消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一瞬间,所有人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帕克.马丁内斯,认罪了。”   那个警察站在弗兰克的身边用不高的声音说道,但在场的其余三人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尤其是弗兰克因为激动甚至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帕克.马丁内斯他刚刚认罪了。”   这警察肯定了弗兰克的问题,终于,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这件事。   怎么会呢?明明所有人刚才都还在担忧怎么让帕克.马丁内斯伏法呢,现在却传来了帕克.马丁内斯已经认罪的消息,这难道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怎么可能呢?   “你说清楚一点,他是怎么认罪的?”池澄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   “他承认他偶遇到了宁雨柔,然后他邀请宁雨柔到厄洛斯号游轮上游玩,他以为宁雨柔喜欢他,所以就想和宁雨柔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宁雨柔误会了他,在逃跑中宁雨柔摔死了,帕克.马丁内斯一时间太害怕就把她扔进了大海。”   当听到这番话,众人才恢复正常,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冷笑,帕克.马丁内斯这哪里是认罪,他明明是想把谋杀宁雨柔这个罪名也给赖掉!   “你们怎么看?”池澄向众人询问道。   “我想不明白,宁雨柔肯定是溺水死亡的,而且她的口腔里还有帕克.马丁内斯的DNA,有这些证据在,帕克.马丁内斯就脱不了干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祝安生率先分析道。   池澄一直思考了很久,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突然这个时候认罪,我觉得他肯定是意识到了自己被咬伤这件事,他明白自己想要彻底脱罪已经很困难了,所以他选择了撒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弗兰克疑问道。   “他是害怕我们会将宁雨柔的死与厄洛斯号游轮上的其他血案联系到一起,他不能冒那个风险,因为一旦陪审团相信他是凶手,那么在德州,迎接他的就必定是死刑!所以他选择了最保守,但也最安全的一个方案。”   池澄一步一步地分析道。   “就好像安生说的那样,我们拥有的证据可以轻松推翻帕克.马丁内斯当前的供词,然后结果呢,除非他在误以为宁雨柔死亡后还进行过龌龊的事,否则我想至多也不过是一个强奸未遂的误杀罪名。而弗兰克,你以你的经验告诉我,这样的罪名正常情况下会判决什么?”   “肯定是二十年的刑期起步吧。”   “对,这是正常的情况下,可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拥有了全美国最顶尖律师团队的人,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想帕克.马丁内斯最后能否获得十年刑期都是个问题,而哪怕是入狱十年,因为美国监狱独有的盈利模式,所以即使帕克.马丁内斯在监狱里待十年,那也只不过是度假一样的享受,况且,他还可以减刑呢?”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汉纳姆和弗兰克都还不明白,他们都觉得帕克.马丁内斯会进行无罪辩护才是常理,不过祝安生已经在池澄的分析中逐渐明白了帕克.马丁内斯真正打的是什么算盘。   “安生你还记得对吧,发现宁雨柔的尸体时我说过,宁雨柔的尸体上并没有遭受虐待的痕迹,她身上的伤口都是渔网导致的,而我们在厄洛斯号游轮上发现的那些血迹证明了死者都是被虐杀致死的。”   “一定有人把这些消息告诉了帕克.马丁内斯,所以他抓住了这里面的区别,他是想靠着死法上的差异,然后把宁雨柔的案子和游轮上的血案完全分开。并且只要他坚持承认宁雨柔是因为他的搭讪才上了船,那么他就可以和我们分析的那三十二起失踪案完全撇清关系,因为在那些失踪案里,证人目击到和那些女孩搭讪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这是在舍小博大,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彻底摆脱自己在厄洛斯号游轮血案里的嫌疑!”   “真是好笑。”   祝安生才说了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和池澄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寻找到的宁雨柔的尸体,最后竟然会成为帮助帕克.马丁内斯脱罪的工具?   这是老天爷在讽刺他们追求正义的可笑举动吗?   祝安生不知道,但她能看见,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夜,已经笼罩了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很艰难,曾经预想的真相和结局其实更黑暗,但写出来怕整本书都被和-谐,于是就改了一些。 这个案子的灵感来源于我为了写作查阅真实案件时看到的那些黑暗现实,于是就有了这一个故事,但故事还没完,而作者菌还是相信,黑夜以后,肯定会迎来黎明的。   ☆、Chapter·62      一个月后,当祝安生坐上去往法院的车,她开始回想整个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始末。   当她和池澄遇到宁至明宋淑仁夫妇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将会面临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案件。   他们也不会想到,一切从宁雨柔这个女孩儿开始,最终牵扯出了发生在厄洛斯号游轮上,持续了五年的人间惨剧。   在这样一个信息飞速更迭的时代,有多少事件能让整个美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关注如此之久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残忍程度震惊了所有人,更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涉到了马丁内斯家族,这个全世界最负盛名的豪门之一,一切因素的叠加,最终牵动了所有平凡人的神经。   不过最终的结果让人失望,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但因为找不到死者,并且也因为无法证明厄洛斯号游轮上那些血迹的主人,同时幸运女神还抛弃了祝安生和池澄,他们找到的那滴血迹并没有匹配出新的受害者,这一切都让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终究成了悬案。   一切都还是好像当初祝安生与池澄猜测的那样,宁雨柔的案件成了他们审判帕克.马丁内斯的最后机会。   “你觉得待会儿在法庭上他们会怎么辩护?”祝安生向池澄问道。   “还能怎样,不过就是那些老招数,抹黑受害者,洗白凶手,最后也许还会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博取陪审团的同情,关键是我们虽然都明白他们的套路,可这一次我们或许真得难以获胜了。”   祝安生明白池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一个月里,池澄帮助宁至明和宋淑仁找了很多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但没有任何一家事务所敢接手他们这个案子,最后池澄只能在仅有的范围内帮宁至明和宋淑仁找了一个比较好的律师。   就这样了吗?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祝安生咬紧牙关,她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可现实是,她和池澄已经无能为力了。   祝安生一直看着车窗外,窗外的街景飞过,一如她当初刚到纽约城的光景。整个休斯顿的几百万人里,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故事在发生,每一个人就好像微小的齿轮那样构建成了我们的世界,可忽然祝安生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看不到光。   太黑了,她已经看不清前路,她感到无比寒冷,即使她裹紧衣服也抵御不了那样的严寒。   神已经冬眠,没有人能再审判这世间的罪恶了是吗?   痛苦仿佛荆棘一样爬上了祝安生的皮肤,然后深深扎进她的心脏,可她挣不开。   祝安生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睡过去了,她已经难以睁开双眼,直到恢弘的法院石梯下,那一片黑色仿佛利剑一样刺入了她的眼睛。   “池澄,那是什么?”   池澄刚准备找个车位停车,然后忽然他在祝安生的指引下也看到了那一片黑色,恍惚中他仿佛产生了错觉,他好像看到了一把浑身黝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匆匆停好车,池澄和祝安生准备走向那一片不知名的黑色,不过突如其来的一堆记者围住了他们,祝安生知道这些记者感兴趣还是池澄,于是她就让池澄当诱饵去应付这些记者,她自己则偷偷地从人群里解脱了出来。   祝安生最后同情地看了一眼池澄,然后她就走向了那片黑色,走近以后祝安生才看清,这是一群全都穿着纯黑色衣服的人。   这些人有几十个之多,他们宛如列阵一般静静地伫立在法院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庄严而肃穆,他们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法院,仿佛他们是能看穿正义女神忒弥斯的蒙眼布,他们看到了她的眼睛。   祝安生疑惑这些人的来历,她看见有很多记者在转着圈地给这些人拍照,然后在那些走动的人里,祝安生看到了弗兰克。   祝安生惊喜地跑过去,弗兰克一见到她也立马露出了笑容。   “你们来了。”   “对,我和池澄这次是来当证人的,你呢?”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案件,我自然不能缺席。”   “对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吗?”祝安生终于说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我都忘了,你还不知道呢,你们那个时候已经会纽约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厄洛斯号游轮血案被报道以后,不断有以前那些没有解决的失踪案的家属跑来警局询问情况,最后好像是我当初和汉纳姆去走访的两个家庭,他们无意中在警局碰面时发现了我们走访的事实,然后他们就暗中联系到了我们当初走访过的那二十五个家庭,后来这些人都确信,他们失踪的亲人就是厄洛斯号游轮血案里的受害者,于是他们今天都来到了法院等待宁雨柔案的审判。”   祝安生顿时有点吃惊得说不出话,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们是在悼念自己的亲人。   祝安生很内疚,他没有帮这些人讨回应有的公道。   不远处,池澄终于摆脱了记者,当他赶过来后,他也知道了真相。   “池澄,我们尽力了对吧。”   祝安生仿佛是在询问池澄,可她明白她只是在说服自己。   “对,我们尽力了。”   池澄当然明白无法破案这件事怪不得他和祝安生,因为这个案子实在麻烦至极,若非那个血点,恐怕他和祝安生连那些血迹都发现不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证据和线索。   帕克.马丁内斯的财富让他拥有了比其他连环杀手更轻松的,满足自己可怕欲望的方法。如果不是因为宁雨柔把自己绑在了那张渔网上,池澄觉得恐怕仅凭那张自拍以及莱昂的证词,会连帮宁雨柔伸冤都困难。   所以池澄和祝安生确实已经尽力了,只是池澄的心底深处还是会和祝安生一样,忍不住怀疑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猖狂的杀人狂魔,他们就要这样放过他吗?   池澄也不甘心,可他已经无能为力。   “池澄先生,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缄默的气氛,那是一个原本在给这些家属拍照的记者,他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以至于那几十位家属都在这一瞬间回头看到了池澄。   有一位离池澄最近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拥抱住了他。   “非常感谢你。”   一刹那,那些家属都同时向池澄头示意,祝安生的眼泪只在一瞬间就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您是祝安生小姐吗?”   当那位妇女拥抱完池澄后,她的目光看向了祝安生。   “愿上帝保佑你们。”   ————   祝安生和池澄一直记得那位妇人真挚祝福他们的样子,就好像她也能记得宋淑仁走出法院后哭到昏厥的场景。   这一切祝安生都忘不了,当然她也会永远记得帕克.马丁内斯走出法庭时,回头面向他们的微笑。   他们彻底输了,帕克.马丁内斯最终只被判处了七年的刑期,因为祝安生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法官会采纳了帕克.马丁内斯的证词。   宁雨柔的尸检并没有发现性侵迹象,她的身上除了头部的撞击伤外也没有其他的受虐待痕迹,最后,祝安生他们只剩下宁雨柔口腔中的DNA这一点作为宁雨柔曾经反抗的证据,但出人意料的是,帕克.马丁内斯找到了一张王牌。   原来宁雨柔曾经堕过胎。   帕克.马丁内斯找到了宁雨柔的堕胎记录,并且还带来了宁雨柔的前男友出庭作证,以此来抨击宁雨柔的品行。   看到那份记录的时候,祝安生和池澄就明白他们要输了,因为德克萨斯州几乎是全美国最保守的一个州,浓郁的宗教文化让他们天然排斥堕胎的行为,所以最终,法官和陪审团都否决了关于帕克.马丁内斯强-奸未遂杀人弃尸的罪名,而是采用了帕克.马丁内斯的证词。   “池澄,我们输了。”   祝安生木讷地说道,她和池澄奋力这么久,甚至池澄还差点殒命,最终就换来了7年这么轻飘飘的一个数字。   “走吧,这天快要下雨了。”   池澄也毫无波动地说道,他和祝安生仿佛都在刚才失去了三魂。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吗?果然和祝安生说的一样,真是好笑。   “池先生请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池澄,回过头,池澄发现来人是宁至明,而宋淑仁已经被交托给了另一人照看。   “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向池先生和祝小姐认真地道一次谢呢。”   说罢,宁至明竟然就要跪下去,池澄惶恐地扶住了他。   “很抱歉,没能做得更好。”   “不,能让雨柔入土为安,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她就是太傻,所以才会傻乎乎地跟别人上船,连堕胎也不告诉我们,亏我们还一直觉得她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儿呢,这也怪我。”   宁至明说罢,好似自嘲地笑了。   “但她还是一个好孩子,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看清了前男友的真面目,她也不会堕胎的,她应该只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吧。”   “或许吧,她只是太傻,所以都不明白,我是她的父亲,所以不管她怎么样我都爱她,就好像她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了,我也一定会帮她教训回去,可是孩子总是不明白父母的心意,您说是吗,池先生?”   “她很幸福。”   “是吧,说了这么多,耽误池先生你的时间了吗?最后希望您和祝小姐能健康平安地过一辈子,再见。”   后来祝安生和池澄就再也没有见过宁至明,他们也再没有见过那群大雨中,仍然伫立着不肯离开的失踪案家属。   祝安生只记得,那以后,休斯顿城流了一整天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确实结束了,但故事还有一章才完结,最后一章会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以及,这个故事太沉重了,下一个案子会写得轻松点,也不会这么长了。 另外,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63   查理德.加西亚今天没有去汽车行上班,相反,当那位想要买车的客户给他打电话时,查理德.加西亚把这位客户看中的车其实是二手车的事实告诉了他。   不久,查理德.加西亚的老板就打来了电话,他准备将查理德.加西亚怒骂一顿,可是这一次,查理德.加西亚没有再接他的电话,查理德.加西亚仅仅只瞥了一眼,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查理德.加西亚满足地对着镜子看了看时隔十多年,终于再次穿上了赛车服的自己。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他如今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已经大腹便便,连头顶上的发丝都愈发稀疏了,这一切真是太糟糕了,查理德.加西亚敢打赌,从前的自己不会相信他的未来是这个样子。   但查理德.加西亚一点也不后悔,当那个小伙子在产房里听到那阵哭声后,他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后悔了。   如今,查理德.加西亚终于能再次穿上赛车服,可惜赛车服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尺码,连卖赛车装备的老板都对他这样一个男人去买赛车装备感到震惊。   最后,查理德.加西亚开着自己昨天刚改装的爱车来到了休斯顿城有名的飞车区。   查理德.加西亚仿佛听不到那群少年的嘲讽,他直接干脆地拍出了一千美金,终于,时隔十多年后,查理德.加西亚再次享受到了风驰电掣的滋味。   与他比赛的那个少年吃惊于查理德.加西亚的实力,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赛车技术!   可是他更想不到,就在查理德.加西亚即将获胜的时刻,他却突然减速并径直撞向了一根路灯。   就好像当初,查理德.加西亚不后悔抱起那个粉嫩的女婴那样,这一次,他也不后悔。   ————   艾德.考尼什醒来时,他的身边躺着昨天和他共进晚餐的年轻女孩儿。   他还记得从前他每天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永远都会有不同的女孩儿,因为只要他想,他就永远可以泡到任何喜欢的姑娘,即使到现在,他的身边也永远都不缺对他暗送秋波的人。   所以他昨天轻而易举地就成功邀请到了这个女孩儿,并与她共进晚餐。   晚餐过后,带着微醺,这个女孩儿还想要与艾德.考尼什再进一步,可是艾德.考尼什又一次拒绝了这样的美意。   他都快忘记了,当初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游戏人间的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拒绝了。   也许是从他的前女友把秘密生下的孩子扔给他,然后就失踪的那天开始的吧。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艾德.考尼什就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补觉,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小天使就会再次哭闹起来,也许他还有半夜爬起来给她换尿布和冲奶粉呢,就这样,这个突如其来的天使变成了艾德.考尼什生活的全部。   直到这个小天使长大了,艾德.考尼什甚至开始幻想见到她未来丈夫时该怎么保持威严,但不管他想出多少种情况,他都不会想到,那一天永远也无法到来了。   艾德.考尼什拿起了他床上那个女孩儿的手机,他先是给女孩儿的父母发了条短信,然后他通知了这个女孩儿的男朋友。   艾德.考尼什知道,就是这个人当初伤了他的小天使的心,所以这个人不会想到,当他气势汹汹跑来准备教训这个给他带“绿帽子”的男人后,迎接他的却是一顿拳头。   艾德.考尼什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所以当他终于开始释放内心压抑的情绪,这个伤到他的小天使心的人就活该了。   当那个人还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时,艾德.考尼什主动报了警,报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艾德.考尼什知道,他也不后悔。   ————   宁至明昨天连夜在餐馆里做了近千个包子,第一笼包子蒸熟后,他吃了一个,还是宁雨柔最喜欢的味道。   天才蒙蒙亮,宁至明就做好了所有的包子。包子的香味吸引了外面的客人,但是他们惊奇地发现,这家开业不久,生意火爆的餐馆今天似乎并不打算开门。   宁至明将那些包子分成五个一份,然后装在纸袋子里,最后他和宋淑仁开着装满了包子的车驶向了晨曦初临的休斯顿城。   金子般的阳光不要钱似地逐渐洒满了整个休斯顿城,宁至明的包子也全都分到了休斯顿城的流浪汉手中。   那一天宁至明收获了这辈子最多的感谢,不过每收到一次感谢,他都会亲吻一下自己胸前的项链,项链里装着宁雨柔的照片,她依然笑得那么甜美。   最后,宁至明带着剩下的六个包子来到了宁雨柔的墓前,他先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去了宁雨柔墓碑上的露水,然后他才放下了那六个包子。   “雨柔啊,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爸今天又来看你了,你瞧,我还给你做包子,现在你可不能再因为怕长胖,然后故意不把包子吃完了。”   “雨柔,爸和妈都很想你,不过你放心,你妈妈会好好地过下去的,只是我怕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因为爸爸不来了就生气,好吗?”   宁至明就这么靠在墓碑上足足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他几乎回忆完了和宁雨柔所有的记忆。   最终他摸到了自己口袋里那个冰冷的铁器。   宁至明走到了一个人流量颇多的路边上,刚好街上有好几辆警车接连地呼啸而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大家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出动了这么多警车。   宁至明微笑地看着这一切,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后悔的。   宁至明转头看到了一家商店,然后他平静地走了进去,最后,他眼含泪光地掏出枪指向了收银员。   “很抱歉,不过能麻烦你把现金都给我吗?”   这位收银员又惊又怕地赶紧拿出了柜台里的现金,可是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劫匪,而且即使看到有客人拿手机报警了,这个劫匪也始终不为所动。   事实上这些人都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整个休斯顿城里正同时发生了十二起“犯罪”。   ————   当宁至明看着帕克.马丁内斯一个人走进厕所,他默默拿出了藏在床底板上的匕首。   宁至明到这个监狱已经两天了,他已经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果然即使是在监狱里,帕克.马丁内斯也过着帝皇般的生活。   他吃的饭是专门的厨师做的,他的牢房也是单独准备的,甚至连他上的厕所都是独立的。可以这么说,除了帕克.马丁内斯不能随意出入这个监狱外,他和坐牢前根本没有区别。   这就是法律的公道吗?宁至明可笑的想到,尤其他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帕克.马丁内斯的案子关注度太高,那么帕克.马丁内斯肯定会被关进那种价格高昂的豪华监狱,那样一来他才真是和度假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宁至明怎么可能容忍这一切?   他不能忍!那些失踪案的家属也不能忍!所以当判决过去六个月后,他们想出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包括宁至明在内的十二个人同时犯罪,谁能被关进可以接触到帕克.马丁内斯的监狱,谁就去当那个执行审判的刽子手。   宁至明很高兴自己能成为那个人。   而在这些家属中有人认识在监狱里走私物品的混混,宁至明就是从他那里拿到了这把匕首。   最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宁至明溜进了那个厕所。   帕克.马丁内斯正在马桶上奋斗着,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走进这间厕所,他更没有想到,他才刚看到了那个走进厕所的人,随即下一秒,那个人就向他冲了过来,最终,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透了他的胸膛。   “你……”   帕克.马丁内斯想要说话,可是宁至明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时间,旋即,又一刀刺穿了他的肚肠。   刚刺完第二刀,宁至明随后又再次发疯一样连续刺出了七刀,帕克.马丁内斯早已双目圆睁地死去,血液从他的嘴里,从他身体上的刀口里疯狂涌出,仿佛是要汇聚成一片血液的海洋。   但宁至明还是没有停下,他继续刺向帕克.马丁内斯,每一次他抽出匕首都会甩出一道绯红的弧线,最终那些弧线溅落到墙壁上,溅落到天花板上,一如厄洛斯号游轮上的惨状。   一共三十七刀,宁至明最后浑身浴血地走出了帕克.马丁内斯的坟墓。   一切都结束了。   宁至明这一次终于可以开心地笑出来,有血液顺势流进了他的嘴里,那是苦的。   ————   同一天,当池澄还不知道帕克.马丁内斯早已身死的时候,他拆开了宁至明给他寄来的信。   信上,是宁至明写下的一个童话: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猎人和他的妻子,猎人每天都会打到很多猎物,靠着这样的本领,猎人和她的妻子过着幸福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猎人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了让女儿能生活得更好,猎人放弃了狩猎,他带着妻子搬到了城镇上,在那里,猎人开始学习耕种。   大家都很喜欢猎人,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从前是猎人,大家只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友好又亲切的邻居,直到有一天,邪恶的狼抓走了猎人的女儿。   那一天,猎人重新举起了猎-枪。   ☆、Chapter·64   厄洛斯号游轮血案过去两个月后,祝安生和池澄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事实上这一次池澄是给整个研究所的人都放了假,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研究所将拒绝一切委托事务。   所以祝安生决定在今天给池澄兑现那个大餐的承诺。   唐人街的超市里,祝安生一直在寻找自己想要的食材,池澄就推着购物车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安生,你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啊?”   池澄忍不住好奇地发问道,祝安生这时刚好走到白菜摊前,于是她拿起一棵白菜然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珍珠翡翠白玉汤。”   “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名字还真好听,是你的私房菜吗?”   祝安生看到池澄兴致盎然的样子一下被逗乐了,果然池澄不知道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意思,然后她就顺势摆出了一副老师教训学生的模样。   “你呀,也就中文不错,可实际上中国那些悠久的历史你根本没什么了解,实话告诉你吧,珍珠翡翠白玉汤就是残羹剩饭凑合出来的东西。”   “这怎么能怪我呢,谁叫我天生就出生在美国呢,你没听说那句话吗,世界上最薄的书就是美国的历史和英国的菜谱,不过正好中国的历史和菜谱都是全世界最深厚的,你又这么聪明,我想你今天肯定会让我好好见识一下的是吧。”   “好吧。”   祝安生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可是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池澄,你今天嘴巴怎么会突然这么甜啊?”   “有吗?”   池澄想否认,可是祝安生却已经捕捉到了他脸上的那丝窃喜。   “快说!你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   祝安生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审问犯人时的自己,她威严的目光让池澄避无可避。   “好吧,其实今天还要别人要来我们家吃饭。”池澄有些委屈地说道。   “别人,什么人?”   “你忘了吗,我当初让杰弗里立刻赶到休斯顿时承诺了会给他补偿,可是当他听到了你要给我做大餐后,他就拒绝了奖金,我也同意了他要来蹭饭的要求。”   听完池澄的坦白,祝安生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池澄,明明这是多好的两人世界的机会呀,池澄却竟然为了节省那么一点奖金而放弃了。   “你开心就好。”   祝安生说完这句话就想走,但她没想到原来池澄的坦白并没有说完。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说出这句话后,池澄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还有?池澄你到底是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把一切都说出来。”   “我同意杰弗里蹭饭后,他又提出了要带他的助手布莱恩一起来的要求,后来布莱恩不小心在同事聚餐的时候说漏了嘴,于是研究所里的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池澄说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祝安生的脸色已经愈发铁青。   “池澄,你跟说实话,今天到底有多少人要吃饭?”   “大概,也就,研究所的所有人吧。”   池澄飞快地说完了后半句话,但这并不能把他从火海里拯救出来。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祝安生怀疑人生地说道。   “你放心,其实他们都很好养活的,你不用做什么高深的料理,你只需要简单地应付一下就可以了,比如这个——”池澄说着同时走到了一个货架旁拿起了一根硕大无比的肉肠,“我觉得凭你的手艺,即使只是把这个肉肠煎一下也能惊艳到他们!”   “你还真是个好老板!”   祝安生白了池澄一眼,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海鲜区。   “安生你要做什么啊?”   池澄连忙放下肉肠,然后推着购物车追了上去。   “既然你这么贴心帮我请了这么多人,我自然不能亏待他们啊,今天我给他们做清炒虾仁,糖醋排骨,还有蟹肉饺。”   听到祝安生的这句话,池澄笑得露出了一整排光洁的牙齿。   “安生,还是你最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当然你现在拒绝也没有用了,他们现在已经到我们家里开电影party了。”   池澄说完后祝安生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她一点一点靠近了池澄,最后她体贴地帮池澄整理了一下衣衫,等整理完衣衫,她就用两只手搭住了池澄的肩膀上。   “你才知道我这么好啊,那既然我已经这么好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呢?所以等会儿就该你去剥虾和剔蟹肉,池澄,你觉得怎么样?”   套路啊!原来这都是祝安生的套路啊!   池澄终于恍然大悟,可他不敢说不,因为他害怕祝安生一个不高兴就会把他的头拧下来。   可是要剥够整个研究所吃的虾,那得剥多少?   池澄现在只恨自己当初竟然会那么愚蠢答应杰弗里来蹭饭。   终于,池澄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还要保持微笑,因为祝安生的双手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见到他如此听话,祝安生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逛完超市回到别墅,祝安生先把大螃蟹放上了蒸锅,随后她就将那一大口袋的虾交给了池澄,池澄突然有一种自己是黑心老板手下工人那样的感觉,然而他是不敢怒也不敢言,他只能默默低头剥虾。   “真乖,记得虾线也要抽干净哦。”   祝安生说着还不忘抚摸一把池澄的脸蛋儿,她一摸完池澄的头就更低了,一瞬间祝安生竟然觉得池澄好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对此,她非常满意。   又看了一会儿池澄剥虾,祝安生觉得无聊了,她就转身离开厨房坐电梯到地下一楼加入了同事的电影party。   二十分钟后,祝安生才重新回到厨房,池澄的动作倒是不慢,已经剥完了一半的虾,祝安生看了一眼他有点泡涨的指尖,终于还是没忍住心疼。   “好了,就这些吧,剩下的我做成油焖大虾。”   池澄闻言赶紧放开了手里的工具,不过下一秒,祝安生就把蒸好的螃蟹端了上来。   因为祝安生开的火不大,所以现在的螃蟹蒸得正好。   “还有啊。”   池澄绝望地哀嚎道,祝安生瞧着他可怜的样子再次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祝安生迅速地切了一点姜末,最后她把姜末放进了刚倒出来的一盘醋里。   “可惜这些都是美国的螃蟹,如果是阳澄湖的大闸蟹那就连蘸料也不用便可以吃出千滋百味,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祝安生说着,然后她利落地掰开了一只螃蟹,她首先挑出了蟹黄,又轻轻沾了些醋,最后喂到了池澄的嘴里。   “真好吃。”   池澄一边吞咽着蟹黄,一边都忍不住地要笑出来,他就知道祝安生还是心疼他的。   “原来你们在这儿偷吃啊!”   一个声音打破了气氛,祝安生和池澄尴尬地发现,研究所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全都跑上来了。   乔治娜首先走进厨房,也是她发出了那声惊呼,随后,其余的十多个人也挤进了厨房。   为了缓解尴尬,祝安生只能找借口说池澄是在帮他们试菜,然后祝安生不得不放弃了包蟹肉饺的想法,她直接把螃蟹装盘端了出去,并教起这群美国人怎么吃螃蟹。   祝安生又给他们做了蘸料,于是祝安生神奇地看到了一群美国人和蒸螃蟹较劲的画面。   “池澄,你在这里陪他们,我进去做菜。”   祝安生终于忍受不了这些人千姿百态的滑稽吃相,她决定到厨房暂避一会儿,这一避就是半个多小时,但祝安生也顺利做完了清炒虾仁、油焖大虾和糖醋排骨,当她把这些比较适合外国人口味的菜端出去后,祝安生在那一天正式收获到了米其林大厨的称号。   ————   次日,祝安生正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接到了池澄的电话,电话里,原来是池澄想让她参加一个午餐聚会。   原本祝安生是没有兴趣的,不过当听到是和谁共进午餐后,她就立马点了头。   今天中午要和池澄一起吃午餐的正是池澄的那个记者朋友,马克.斯皮格尔。祝安生知道这个人可是获得了普利策新闻奖的,这样的人物她怎么可能不想认识呢。   况且祝安生还记得,池澄办案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她也想逐渐建立出这样的人脉。   整装出发,祝安生最终在那家餐厅的门外看到了池澄。   餐厅里,祝安生终于见到了马克.斯皮格尔,互相介绍过后,有服务员过来让祝安生点菜。   池澄点的是一份牛排,而马克.斯皮格尔点的菜则有些新奇,祝安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色菜,煎火腿芝士火锅,火腿是选用了纽约城本地最大的香肠制造厂,比尔公司里最好的一款火腿,火腿切块后用浸过蒜的橄榄油煎制,最后再裹上滚烫的芝士,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菜式。”   服务员耐心地为祝安生做了解释。   “你可以尝尝,我经常来吃这个。”   马克.斯皮格尔说完就再次挑起一块火腿,然后裹上热腾的芝士,最后送进了嘴巴。   祝安生也忍不住心动了,她向服务员确认了自己的点单,然后服务员就准备离去,只是这个时候,马克.斯皮格尔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他把刚刚吃进去的那块火腿吐了出来。   祝安生看见那一堆被嚼得稀烂的残渣里似乎带着一点猩红,而马克.斯皮格尔也正吐着嘴里的血。   祝安生还不明白为什么马克.斯皮格尔会突然这样,但池澄已经缓缓站起了身,只见他用叉子挑动着马克.斯皮格尔吐出来的东西,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甚至有人露出了嫌恶的目光,直到每一个人都看见了池澄从残渣里翻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类的牙齿。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案子太沉重,所以这一章写一点日常,另外祝大家胃口大开!   ☆、Chapter·65      祝安生双目瞪圆地看着那颗牙齿,谁能想得到马克.斯皮格尔吐出来的竟然会是这种东西。   “你最近没看牙医吗?”   池澄一边问着一边为马克.斯皮格尔递去了手帕,但就在马克.斯皮格尔擦完嘴后,他说出了一句让两人都感到震悚的话。   “那不是我的牙齿!”   一瞬间,祝安生和池澄都再次看向了那颗牙齿,他们的心头同时冒出了一样的想法——出大事了!   “老公,你说那颗牙齿不是他的会是谁的啊?”   远处有一个女人不解地向身边的男人询问道,而她还没有发现,她的丈夫正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瞧着自己已经吃了一大半的煎火腿芝士火锅,他的嘴角一直在抽搐,仿佛是有一只手正在他的胃里搅动,终于,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而这个男人就好像是一个导-火索,由他开始,整个餐厅里其他那些点了煎火腿芝士火锅的客人,他们也在这一刻疯狂倾泻起自己胃里的食物残渣,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曾想象过的噩梦。   池澄没有理会那些生理反应的客人,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马克.斯皮格尔还没吃完的火腿上,祝安生看见他用餐刀轻轻挑起了一块火腿,那火腿的外表被煎得微焦,上面还挂着油亮诱人的光泽。   池澄轻轻地把那块火腿放到了自己的鼻息下,有浓郁勾人的肉香冲上了他的大脑。   “池澄,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想把这块火腿吃掉。”   祝安生一脸嫌弃地看着池澄,尤其她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依然狂吐不止,她也从来都不欣赏汉尼拔,祝安生知道汉尼拔是一个被影视作品过度美化了的艺术角色。   “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池澄笑着说道,同时他放下了那块火腿,“我只是闻到了犯罪的气息。”   和祝安生说完话,池澄重新看向了那个站在一旁,已经有点吓傻的服务员。   “不好意思,能请你再说一下这火腿的生产公司吗?”   “啊?”那服务员仿佛刚从噩梦里被叫醒,然后她机械式地说道,“比尔公司,对,就是比尔公司。”   “安生,你立刻上网查一下这个比尔公司,我来报警。”   听到池澄的吩咐,祝安生没有耽搁,她立马拿出手机上网查起了资料,池澄也同样拨通了报警电话。   不过最让人佩服还得是马克.斯皮格尔,从他纠结的脸上就能看出他的痛苦并没有消失,然而他依然紧皱着眉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相机,直到把整个餐厅的场景都拍完后,他才无力地瘫坐到椅子上。   “查到了吗?”   报完警后,池澄向祝安生询问情况,同时他已经把马克.斯皮格尔吃到的那颗牙齿拨弄到了一个干净的空盘子里。池澄往盘子里倒了些水,那颗牙齿总算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已经查到了,比尔公司是这几年兴起的纽约本地最大的肉类制品公司,几乎纽约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比尔公司的产品,甚至近两年来比尔公司已经开始准备扩展,然后把产品销往外地,只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目标似乎不大可能了。”   祝安生说完还忍不住看了一眼马克.斯皮格尔,也许火腿里吃出牙齿这件事对于比尔公司来说还不能算最倒霉的,真正最倒霉的是,吃出这颗牙齿的人偏偏是马克.斯皮格尔这样一位大记者。   “嗯,很好,另外安生你过来看一下,你能看出这颗牙齿有什么信息吗?”   池澄招呼祝安生靠近他,而他的话也引起了马克.斯皮格尔的兴趣。   “就这一颗牙齿,你们能看出什么?”马克.斯皮格尔好奇地问道,不过这仅仅只是出于他记者的本能,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再看到那颗牙齿。   “马克,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么一颗牙齿,它虽然小,但很多时候,牙齿其实蕴藏了我们自身的许多信息,”   “这是一颗臼齿,而且我觉得应该是第一磨牙,外形美观,色泽白皙,这说明了牙齿的主人应该是生活条件比较优渥的,这样他才能有这么多精力去养护自己的牙齿,毕竟这里可是美国。”   祝安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不过最后她还不忘吐槽一句美国昂贵的牙医,要不是池澄帮她把牙医保险算在了工作福利中,不然祝安生都害怕自己哪天掉颗牙就能榨干自己可怜的积蓄。   “好吧,那你们继续看吧,我要去赶新闻稿了,希望这次这篇稿子换来的奖金能弥补我受的罪。”   马克.斯皮格尔心里的恶心感一点都没消失,现在他又听了祝安生讲了这么多关于牙齿的事,他终于是受不了逃离了,他带着电脑躲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餐厅里那些呕吐的客人正在和工作人员争执着,这倒成了他绝佳的素材。   池澄好笑地看着马克.斯皮格尔,然后他想起了祝安生原本其实也是要点煎火腿芝士火锅的。   “安生,你今天还真走运,幸亏马克早点吃出了那颗牙齿,否则你也要吃到这样的火腿的了。”   “池澄,我们可不是今天才走运,你还记得你昨天抱起的那根火腿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根火腿好像也是比尔公司的。”   池澄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他发现祝安生说的就是事实,这一下子他才体会到这件事的可怕。   “看来比尔公司的火腿在纽约城里还真是无孔不入,这下麻烦大了。”   “是啊,整个纽约的人都在吃比尔公司的火腿,这恐怕会是一场数百万人的噩梦。”   ————   一切正如祝安生所猜测的,当天她和池澄在餐厅里等警察来录完口供就回家了,然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人肉火腿的新闻就刷爆了整个纽约市的媒体和社交网络。   当然,只看新闻的话祝安生的感受还并没有那么强烈,直到傍晚她外出跑步的时候差点被一个肉罐头砸死,祝安生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回家的沿途中,祝安生看见路边的垃圾桶里几乎全是比尔公司的产品,其中大多数甚至都不曾开封。尤其当她路过一家超市,她看见正有人从超市里搬运出成箱的火腿和肉罐头,然而搬运这些东西的货车上印刷的正是“比尔公司”字样,还有愤怒的人往货车上扔泥巴,最后货车司机只能仓皇地带着那些火腿和肉罐头逃离。   “太可怕了。”   祝安生自问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可真当她遇到几百万人同时的愤怒这样的奇观,那种气氛连她也感觉到害怕。   终于,回到家的那一刻,祝安生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她一路都在害怕自己会被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罐头给砸死了,那样她恐怕就能入选全世界最奇葩的死者之一了。   另一件让祝安生感受到人肉火腿事件巨大影响的就是来自方重平的电话了,因为方重平的提醒祝安生才知道,原来已经有人跑到比尔公司去打砸了,目前纽约警方甚至还派出了警力去镇压。   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祝安生就打开了电视,果然几乎每一个电视台都在轮番报道各种关于比尔公司人肉火腿事件的新闻,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亲自吃出了牙齿的马克.斯皮格尔,以及他在餐厅现场拍到的客人呕吐的景象。   祝安生甚至还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了池澄和自己,她得承认,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也还是那么漂亮。   祝安生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厚颜无耻,然而池澄的到来打断了她的自恋。   “池澄你看到新闻了吗?”祝安生指着电视向池澄分享这一切,她还说到了自己跑步差点被罐头砸死的经历。   “新闻我没看,不过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了。”   “你如果没看新闻,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祝安生疑问道。   “因为刚才比尔公司的老板已经给我打了电话,安生,恐怕我们这一次的假期要到此结束了。”   “池澄,你告诉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祝安生盯着池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多么难得才迎来了这样一个假期,就这样还出了午餐那一个岔子,这也就算了,可池澄现在却告诉她要提前结束假期!   “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不过我银行里刚刚收到的那串数字在不断催促着我,所以安生,我需要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不然你下个月的奖金恐怕就……”   “池澄,你简直不是人!”   “对啊,你以前不是就叫我阿巴贡吗,所以现在我同意你这个外号了,快去收拾东西吧,我在外面等你。”   池澄根本不给祝安生再次拒绝的机会,他说完就径直走向了电梯,留下祝安生一个人倒在沙发上。   祝安生现在总算明白什么是噩梦了,这一个案子过后,她肯定要告别火腿很长一段时间了,这还真是个噩梦,纽约城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码出来的,饿了…… 另外这一案的灵感来源是很久以前美国的一个真实案件。   ☆、Chapter·66      当天夜晚七点,池澄和祝安生匆匆赶到了比尔公司工厂的所在地,冬泉镇。   途中,池澄还和比尔公司的老板又通了一次电话,那个老板的语气十分焦急,他告知池澄,他已经在冬泉镇入口的超市安排了负责接引的人。只是当池澄和祝安生到达那个超市后,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那个负责接引的人,直到又过了几分钟,他们才看见一个人嘴里叼着烟朝这边走过来。   那人显然是注意到了池澄和祝安生,他赶紧把自己嘴里的香烟掐灭了,然后小跑着来到了两人跟前。   “您就是池澄先生吗?”那人向池澄问道。   “你开车了吗?”池澄知道这个案子对比尔公司有多紧急,所以他完全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了他想问的问题。   “开了,就在那儿呢。”   这人说着示意了一下池澄后方的一辆车。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老板既然安排你来接引我们,想来你的身份应该也不普通吧。”   “我叫杰里米,是工厂里的安全经理,今天警察已经来过工厂了,也询问了很久,我一直都在和他们接洽,所以老板就把我派过来了,您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问我的。”   “那好,既然这样你就坐我的车吧,反正你应该也是住在冬泉镇上的,到时候你再找个时间回来取车好了。”   “没问题。”   于是杰里米就顺利地坐上了池澄的车,其间他一边为池澄指路,一边回答池澄的询问。   “你说警察今天来你们工厂了解情况了?”   “是的,新闻爆发后警察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工厂,现在整个工厂都已经停工了,以及爆出新闻的那批次货物也都基本回收或者封存了。”   “这样说来你们已经知道出问题的是哪批产品了?”   “我们派人到出问题的那家餐厅检查过,他们使用的是最新生产的一批优质火腿,生产日期就在五天前。”   “五天前,也就是说案件发生在五天前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工厂应该还有监控记录才对吧。”   池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说出来,连祝安生都忍不住为这个杰里米捏了一把汗,祝安生知道这是池澄想要尽快破案的表现。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我们工厂的监控数据都是一周覆盖一次,今天来调查的警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们调取监控的时候才发现,三天以前的监控全都被清光了。”   “恢复不了数据吗?”   “我们老板一直都害怕生产秘方会泄露,所以才七天就覆盖一次数据,也因此,我们工厂监控设备的数据都是恢复不了的。”   “是吗。”池澄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所以根据目前你告诉我的信息来看,五天前冬泉镇肯定发生过一起命案,而凶手正是你们工厂的某个人,这个人肯定了解工厂里的生产操作,并且还懂得清除监控的数据。杰弗里,你是工厂的安全经理,你能告诉我有哪些人是符合上述条件,并且你觉得他有杀人嫌疑的呢?”   “抱歉池澄先生,我们工厂里足足有几百个员工,里面恐怕有一半的人都符合你说的条件,我实在想不到该怀疑谁。”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想不到那才正常,否则如果人人都能想得到,那我还怎么混饭吃呢?”   池澄玩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不去工厂好了,正如你所说,警察已经去过一次了,我们就直接去警局好了,杰里米,你能帮我们带路吧。”   “当然没问题。”   随后,在杰里米的指引下,池澄调转了方向,不一会儿,三人便到达了警局。   警局外,杰里米和池澄两人告别,他还要回超市去取自己的车,池澄没有意见,最终是他和祝安生两人走进了警局。   一如既往的场景,池澄才刚走进警局,甚至都还没说明来意,那些警察就认出了他。   对此祝安生并不意外,尤其冬泉镇也在纽约的范围,而纽约就是池澄的大本营,要说这里如果有警察不认识池澄,那才能让人意外。   “您说您这次是受比尔先生的雇佣?”   当这些警察知晓池澄的来意,尤其派他过来的还是撑起了冬泉镇一大半产业的比尔公司,他们的态度就更加配合了。   这些警察也想尽早破案,比尔公司遭受的每一分损失,同样也是冬泉镇的损失。   “您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吗?”一个下午刚去过工厂调查的警探向池澄请教道。   “大概是五天前,那段时间你们有没有接到什么关于失踪人口的报案?”池澄问出了自己在车上就想好的案件突破口。   正如杰里米所说,整个工厂里拥有作案条件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如果想要尽快破案,那么就必须从受害者入手。   “先生您不知道,我们这只是个小镇,平时连小偷小摸都没有,哪儿还有什么失踪案呢,我倒是记得小镇里今年有个男孩儿到河里游泳被水冲走了,但那也是三个月前的事了,除此之外,我们冬泉镇一直都很太平。”   “但确实有人在工厂里毁尸灭迹了不是吗?而且那批次的火腿说明了犯罪时间至少是在五天以前,如果那个死者是冬泉镇人,消失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人报案的话,你们有谁认识一个和下面这些情况相符的人吗?”   “首先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不然肯定会有人为他报案。他喜欢独来独往,但生活水平并不差,而且很有可能,他的打扮会比较精致,因为他是一个注重牙齿外观的人。”   听到池澄一步步说出死者的情况,那些警察的眼睛里仿佛都亮起了光。   “还真有这个人,不过池澄先生,有一点您说错了,这个人可不是他,而是她。”   “她是谁?”   “露比.斯密斯。”   ————   二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以及两个警探,他们四人一起来到了露比.斯密斯的家门前。而在来路上,祝安生和池澄已经从这两个警探的口中大致了解了露比.斯密斯这个人。   当初露比.斯密斯二十七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冬泉镇上的一个退休商人,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将近五十岁之多,最后果然,在露比.斯密斯还没满三十岁的时候那个商人就去世了。   而商人无父无母无子,他的财产便全归了露比.斯密斯,这也正应了池澄和祝安生对死者生活条件优渥这一点的推理。   但也因为这一切,所以冬泉镇上很多人都觉得,露比.斯密斯是一个贪图财富没有底线的人,这也造成了她孤独的生活,同时这一点也与池澄的分析再次吻合了。   两个警探在门前敲了许久,不过并没有人回应,同时一个警探询问了一下邻居,据邻居说,露比.斯密斯的家已经好几天晚上都没有亮过灯了,到这一步,基本每个人心里都有了肯定的答案,最后另一个警探干脆直接一脚踢开了门。   打开门后,池澄先拦住了两个想要进屋的警探,然后他打开了门旁的灯光开关,最终确认屋子地面上并没有什么脚印之类的证据后他才重新放行。   一进屋,四个人就顿时感到了一阵阴冷,那是一间屋子长时间没有人活动的气息,并且祝安生和池澄也发现很多家具摆设上甚至都蒙上了一层薄灰。   祝安生走到了一张照片前,她戴好手套才去拿起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美丽又风情,祝安生一下子就能明白为什么那个年迈的商人会娶露比.斯密斯了。   只是又想到这么美丽的女人很有可能已经被做成了火腿,想到这里祝安生便觉得胆寒。   “我们分头行动吧。”   池澄对着祝安生和那两个警探说道,三个人也不含糊,立刻便分散检查起这栋房子,然而直到三十分钟过去,几个人再次会和,依然毫无所获。   “房子没有任何入侵和破坏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露比.斯密斯只是出了远门而已?”   一个警探失望地对着祝安生说道,祝安生也摇了摇头,然后她突然意识到,池澄不见了。   一下子祝安生忍不住再次回想起厄洛斯号游轮上的恐怖记忆,然而庆幸的是,这一次她很快就在车库找到了池澄。   找到池澄的时候,祝安生看到他正在扒拉着车库里那两个巨大的推车式垃圾桶。   “池澄,你在做什么?”   “安生你还没发现吗?那栋房子里简直干净得可怕,我相信我们不会在那里找到什么证据了,然而总有一些被寻常人嫌弃的地方隐藏着证据。”   池澄的话才说完,他便仿佛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兴奋地拿着那个东西递到了祝安生眼前,祝安生看见,那是一个烟头。   “先生,您找了半天就是想找这个烟头吗?”有个警探不理解地说道,“这烟头都不知道在垃圾里放了多久,就算上面有唾沫,恐怕现在也已经检测不出什么东西了吧,况且说不定这烟是露比.斯密斯抽的呢?”   “不可能。”这一次是祝安生站出来,斩钉截铁地帮池澄否认了那个警探的话,“露比.斯密斯那么爱护牙齿的人,她肯定不会做吸烟这种伤害牙齿的事情。”   “安生你说的不错,然而你还没发现这个烟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祝安生又仔细看了看那个脏兮兮的烟头,可她实在看不出这个烟头还能有什么花样。   “安生你还没发现吗?这个烟头和杰里米抽的烟,是一样的。”   ☆、Chapter·67   “安生你还没发现吗?这个烟头和杰里米抽的烟,是一样的。”   祝安生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她想起了她和池澄在超市见到杰里米的场景,那个时候杰里米的嘴里确实叼着一支烟,但祝安生也就只记得这些了,因为杰里米很快就把烟掐掉了。   而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池澄便记住了杰里米所抽香烟的品牌,真是可怕的记忆力,祝安生忍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不过,或许工厂里还有其他人也在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呢,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牌子。”祝安生补充地说道。   “是有可能,但也许,安生你应该再回想一下杰里米的样子。”   祝安生遵从池澄的建议,她再次回忆起了杰里米这个人,从他的头发到他脚上的那双鞋,祝安生这一次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我记得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照理来说,懂得挑选香水,他应该是一个很会打理自己的人,可是他的领带却系歪了,这一点很反常。”   “第二,他手上戴着婚戒,这证明他已婚,同时这似乎解释了,一个不会系领带的人,却为何能挑选到好的香水。”   “第三,他已经结婚,他有一个会帮他挑选香水的妻子,但为什么现在他的妻子却没有注意到他系歪的领带呢?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和妻子的感情产生了嫌隙,但我个人更偏向后一种,因为我记得他的衬衫袖口处有一些燕麦残渣的痕迹,所以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他妻子的生活里有了新的重心,比如孩子,所以她才会没有注意到丈夫领带这些细节,同时这也能解释杰里米袖口上的燕麦残渣,我觉得那应该是他喂孩子时不小心沾上的。”   祝安生根据自己大脑潜意识里记住的那些细节娓娓推理道,她无法像池澄那样做到长时间高负荷运转自己的大脑,但她也有自己独特的记忆方法。   平时她的潜意识会记住一些细节,直到她需要的时候,她才会去调动那些记忆,这样可以使她不会太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池澄那么天才。   然而这样的方法自然会有弊端,比如祝安生就没有注意到香烟这个细节,但即使如此,在普通人的眼里祝安生也足够惊为天人了,就好像现在用敬仰目光看着她的那两位警探。   “很好。”池澄满意地微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只怀疑杰里米一个人了吗?”   “因为你觉得,杰里米和露比.斯密斯的关系不正常?”祝安生说出了池澄的想法。   “是这样的,正如你刚才所说,杰里米的妻子因为孩子的关系把生活的重心从杰里米身上转移了,而且更不用说,在这之前杰里米的妻子还有长达九个月的怀孕时间,我想这么长的时间里,受到冷落的杰里米肯定会寻找一些别的‘安慰’。并且你也在照片里看到了,露比.斯密斯很漂亮,同时因为冬泉镇所有人对她的轻视,她也很寂寞,最后干柴遇上烈火,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那两位警探听完池澄的话忍不住内涵地笑了,不过他们也同样赢得了祝安生的一个白眼。   “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会找借口,寻求安慰?呵,怀胎九月的是女人好吧,冒着身材走样、甚至是生命风险躺在医院里的也是女人,真不知道你们到底还想要找什么安慰。”   祝安生一脸鄙夷地冷哼道,池澄也难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过虽然被误伤,但他也是认同祝安生的所言。   “如果事实就好像我们分析的那样,那么接下来的剧情也就不难猜了。”   池澄继续说完了自己的推测。   “情妇终于不甘心再当情妇,但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位置,男人从来都没想过为了她抛弃自己美满的家庭,可是情妇也同样不肯让步,她甚至威胁会毁掉男人的生活,男人害怕了,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让一个人永远闭嘴的方法。”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们需要感谢上帝,看来上帝也看不惯这男人虚伪的嘴脸,所以他让马克.斯皮格尔吃到了那颗牙齿。”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吧。”   池澄也玩笑地说道,现在看来案情似乎很清楚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八点档剧情杀人案。   ————   当天夜里快要十点钟的时候,杰里米被正式带到了警局进行问话,同时带走他的警察-证实了杰里米家里确实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以及一个茫然的妻子。   审讯室里,池澄再次见到了杰里米。   “你好池澄先生,你们这么晚把我叫过来,是案情又有什么发现了吗?如果有我能帮到您的地方,我一定知无不言。”   杰里米说话的时候神态很轻松,就好像他确实一无所知,只是被带来问话的那样。   “我确实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烟头呢?”   池澄说完并拿出了一个物证袋,那袋子里装的正是他发现的烟头,他把袋子放到桌面上,杰里米看着那个烟头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   杰里米不解地问道,池澄也看出来了,他是真的还不明白,因为或许他还觉得自己的犯罪非常完美吧。   “这是我们刚刚从露比.斯密斯的家里找到的一个烟头,怎么,你不认识吗?”   终于,当池澄说出露比.斯密斯这个名字后,杰里米脸上的表情飞快变幻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再次恢复如常。   “很抱歉池澄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吗,难道你还没有发现,这个烟头和你抽的香烟是同样的品牌吗?”   “抱歉先生,我抽的香烟只是很普通的品牌,另外我虽然知道露比.斯密斯小姐,但我并不认识她。而且,我以为我这次来只是要接受一些简单的询问,如果您是想对我做出任何指控的话,那我想我有必要联系我的律师。”   “不不不,杰里米,你误会我了,到目前为止我可没有对你做出过任何的指控。”   池澄微笑着说道,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当然不会对杰里米做出指控,那样说不定他会背上诬陷的罪名呢。   “既然你对这个烟头一无所知,那好吧,今天你可以回去了,另外这次来我也确实是想让你帮我转告一下,请你帮我转告给你们的老板,告诉他案情进展得很顺利,我已经确认死者的身份了,我想我很快就能帮他抓住那个凶手,你说是吗,杰里米?”   “呵呵,那是自然,”   杰里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眼里闪动着宛如刀锋般的杀意,可是他不知道,对于这样的笑容,池澄早就见怪不怪了。   池澄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逮捕过的那些罪犯同时报复他的话,那么他绝对会成为这世界上死状最惨烈的人,可是池澄根本不在乎,因为想要报复他的人都已经被关进了监狱。   不久,杰里米就离开了警局,祝安生重新走到了池澄的身边。   “你把他这么叫过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目的呢?”   “目的当然是打乱他的阵脚,从他处理尸体的方法来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他的犯罪手法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而面对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自己露出破绽,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慌张才对。”   “你还真是狡猾。”   “这叫聪明。”   池澄自夸了一句,然后他不等祝安生反驳,便转身去找到了一个警探,他让他们安排一个人去监视杰里米的所有行动,但要小心不能被发现。   那个警探自然爽快地同意了,一切好像都很顺利,所有的事情都在池澄的布局中,但他们没想到一个意外的消息打乱了池澄的行动。   池澄正和那个警探交流时,一个警察跑过来打断了他们。   “有新发现!”那个警察激动地说道。   “新发现?什么发现?”   “刚刚我们一个同事下班回家后和老婆说起了露比.斯密斯,然后他的老婆说她五天前见过露比.斯密斯!”   “是吗!”池澄惊喜地说道,他没想到案情还能进展得这么顺利,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的老婆在哪儿见到露比.斯密斯的?”   “就是商业街的那个商场,她走进商场的时候和露比.斯密斯擦肩而过了,露比.斯密斯当时正好离开商场。”   “真是太好了!”   池澄身旁的那个警探惊喜地叫了一声,池澄有些不解,便问道:“怎么了?”   “那是商业街,那里的店铺都有监控的,我们能掌握露比.斯密斯的去向了!”   这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吗?池澄高兴地想到,他原本还打算监视杰里米,然后等他自己露出马脚,但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直到第二天池澄和这些警察调来了整个商业街所有商铺五天前的监控,看着那些监控,池澄才意识到,他果然永远都不是那个上天眷顾的人。   因为池澄清楚地看到,露比.斯密斯就那么在监控里凭空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推理卡了我好久,日更写推理果然更难了,感觉脑细胞快要被榨干,不过果然还是推理的剧情更好看。   ☆、Chapter·68   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池澄甚至重新又看了一遍监控,但最后他不得不接受那个事实,露比.斯密斯,“消失”了!   池澄能很清楚地在监控里看到,露比.斯密斯在商场里购物,购完物,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随后不久,她就走出了商场。   走出商场,池澄紧接着想要看商业街上的监控,但他很不幸地得知,商场外的那段商业街是没有监控的,两个道路上的监控分别在商业街的头尾部分,也就是商业街和其他路口的交界处,但不管池澄把这两个监控看了多久,他都没有看到露比.斯密斯走出商业街。   而池澄知道露比.斯密斯肯定是没有开车的,因为她的车现在还停放在她的车库呢,并且她家离商业街也很近,并没有开车的需求。   所以,如果露比.斯密斯离开商业街,那么她肯定会出现在街头和街尾两个监控中的任意一个,但无论监控播放多久,池澄始终没有在人流中看到露比.斯密斯的身影。   怎么可能呢?难道露比.斯密斯离开商场后又去了其他的店铺?   池澄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他和那些警察又去调来了整个商业街所有店铺的监控,也包括祝安生,每个人都盯着一个监控,直到他们把所有店铺的监控看完,确定露比.斯密斯走出商场后没有再进任何一家商店,至此,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相信的事实产生了。   露比.斯密斯,消失了。   “这这这,这是见鬼了吗?”   有一个人警察惊惧地说道,然而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因为大家都“目睹”了露比.斯密斯消失的过程。   “怎么可能呢。”   池澄都少见地发出了惊叹,露比.斯密斯是他们亲眼看到走出商场的,而他们没有在路口的监控里看到露比.斯密斯,这也是事实,同时露比.斯密斯走出商场后也没有再进入任何一家店铺,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露比.斯密斯肯定还在商业街道上,然而最后她去哪儿了呢?她怎么会就这么消失了呢?   巨大的疑问仿佛紧箍一样困住了每一个人。   “商业街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出口?”祝安生向那几名警察求证道。   “不可能啊,也许有些商铺的确有后门,但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商铺的监控拍到露比.斯密斯,所以只要露比.斯密斯想要离开商业街,那么她就肯定会被两个路口的监控拍到。”   至此,似乎一切都变成了无解,只有池澄还依然盯着监控不肯移开眼睛。   因为池澄知道,没有人可以真的凭空消失,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线索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露比.斯密斯究竟是怎么离开商业街的呢?按照警察的说法,只要露比.斯密斯离开商业街,那么她就肯定会被监控拍到,但为什么现在他们没有在监控里看到露比.斯密斯呢?   问题到底在哪儿?   和同样的,祝安生也紧盯着那些监控不敢放松,她和池澄一样不解,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忽略的?   倏地,仿佛有一道电流同时击中了祝安生和池澄,他们都看向对方想要说什么,但当两人目光交汇之时,他们就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是车!”   祝安生和池澄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露比.斯密斯走出商场后,她坐上了一辆车!”祝安生补充地说完了她和池澄的想法。   那几个警察也在这一瞬间重新看向监控,他们都看到了两个路口不断飞驰的汽车,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   “可是这么多车,我们怎么知道露比.斯密斯上了哪辆车呢?”有一个警察疑问道。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只要去调查一下杰里米的车,然后和监控里的这些车对比一下,不就能找到那辆车了吗。”那个警察身旁的另一个警察冲着他笑骂道。   “不一定。”   就在所有警察都同意那个警察的意见时,池澄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喜悦。   这些警察都困惑地看着池澄,祝安生却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池澄的想法。   “能想到杀人后用工厂的机器碎尸,并且我有理由相信杰里米在处理完尸体后毁掉了工厂的监控数据,只是工厂里的数据是七天覆盖一次,我们现在已经难以证明这一点,但无论如何,上面这些事都说明了杰里米的谋杀是有计划并且谨慎的,所以我不认为杰里米会开着自己的车行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这监控上有这么多车,我们怎么确定哪一辆才是露比.斯密斯乘坐的呢?”   显然这些警察都被池澄说服了,他们向池澄求教道。   “我也只是说不一定,或许杰里米根本没有那么聪明呢?所以你们还是继续去调查杰里米的车然后进行比对,另外我和安生要出去一趟,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能确定真相了。”   “你们要去哪儿?”   这些警察没有一个人明白为什么池澄和祝安生要突然离开。   “去购物。”   ————   十五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开着车来到了露比.斯密斯“消失”的那条商业街。   在即将驶入商业街的时候,池澄把自己的腕表解下来交给了祝安生,他让祝安生掐好时间。   安排妥当后,池澄又看了一眼商业街的车辆限速,最后他依照那个车速标准驶入了商业街。   一切都很顺利,一分四十六秒后,池澄成功地开出了商业街。   不过因为这条街是双行道,为了严谨,池澄掉头重新又开了一遍,这一次他们的用时是一分四十五秒。   得到这两个数字后,池澄的实验就算结束了,然后他和祝安生重新回到了警局。   警局里,那些警察正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起,不过他们一见到池澄便重新有了精神。   “你们的调查怎么样了?”池澄向这几个警察问道。   “我们调查出了杰里米的车辆型号和车牌信息,但始终没能在监控拍到的车辆里发现杰里米的车。”   “这个结局并不意外,但就算一个人再怎么费尽心机,只要他犯罪了,就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比如在这一个案子里,杰里米无法改变时间这样一个事实。”   “时间?什么意思?”   那些警察面面相觑,他们都听不懂池澄的话。   “我刚刚已经亲自去了一趟商业街,确定顺利开完商业街这段路的用时不会超过一分四十六秒,而如果一辆车驶入商业街后停下来接过人,那么他的行驶时间就肯定会超过一分四十六秒。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计算一下监控里每一辆车的行驶时间,这样就能找到露比.斯密斯乘坐的那辆车了。”   “天呐,这真是太妙了!”有一个警察惊叹地叫了出来,“车辆这些信息都是可以人为改造的,但只有时间是人力无法改变的,这就是最确凿的证据了,池澄先生,你真是太聪明了!”   “聪明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池澄说着并看了一眼祝安生,“另外这就是一些细节而已,不足为奇,我们还是先把那辆车找出来再说吧。”   池澄说完,所有人都立马开始行动,计算车辆的行驶时间这原本应该是枯燥的工作,但在这一刻,一切都似乎变得饶有趣味。   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所以不到半个小时,众人便找到了那辆行驶时间异常的车。   “这辆车一共花费了两分五十二秒。”一个警察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池澄。   “那里是商业街,如果说有车辆停下来买东西那的确很正常,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能买什么呢?就是它了。”   随着池澄的确定,这些警察很快又调来了这辆车驾驶方向的道路监控,直到这辆车在最后一个监控里消失。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朝着这辆车的行驶方向排查吗?”那些警察习惯性地向池澄问道。   “或许,并不用那么麻烦,你把这段监控重新打开,对,就是这里,能把这些画面截下来吗?”   警察按着池澄的话照做,然后池澄就把这些监控的截图传送给了汤姆.泰勒,汤姆.泰勒也很快就把处理好的图片再次传送回来。   变得清晰的图片上,众人清楚地看到有一只手伸出了驾驶座的车窗,而在那张图片的半空中,还有一个定格的烟头。   “我记得上一次我找到的那个烟头因为在垃圾里放了太久,所以已经很难检测出DNA了对吧,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烟头。”   池澄微笑着说道,那些警察同时也会意地开始行动,监控上的这个地方就在冬泉镇的范围内,只不过那里很少有人经过罢了,所以他们都知道那个烟头还在那里。   “这就结束了吗?”   看着那些行动迅速的警察,祝安生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觉得太简单了对吗?”池澄愉悦地说道,他现在可以安心地收下那笔酬劳了,“但可不是每个案子都会像厄洛斯号游轮血案那样曲折。”   “我觉得这个案子至少教会了我们一个道理,吸烟有害健康。”祝安生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忍俊不禁。   “还有不要随手乱扔垃圾,任何场地都不行。”   池澄补刀地说道,他决定找个机会一定要告诉杰里米这些人间真理。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还没有结束哦,不过大家要记得吸烟有害健康,以及,不能乱扔垃圾(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Chapter·69   当天冬泉镇警局就找到了那个烟头,第二天DNA比对结果出来后不到半个小时,杰里米就正式被批捕。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池澄平静地询问坐在自己对面的杰里米。   “我还能说什么?”杰里米就好像自嘲一样地笑道。   “你不打算找个律师吗?”   “律师他能帮我改变你们这份DNA鉴定报告吗?如果不能,我找他又有什么用呢。”   “你不该乱扔垃圾的,另外,吸烟有害健康。”   池澄微笑着说道,杰里米听到这句话同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可惜我之前并不在乎这些道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哪怕我已经计划得如此周密,却还是百密一疏,不过能栽在你这样的神探手里,总归不算丢脸。”   “你看过我的书吗?”池澄好奇地问道。   “不仅是书,还有改编的电影,我都看过。”   “既然你都看了我这么多作品,你怎么还不明白犯罪就是把自己推向地狱深渊这个道理呢?况且你知道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意思就是上天很公平,凡是作恶就会得到惩罚,每一个看似的小事也许最终都会变成结局的因果,所以你被捕,其实从你动了杀人念头的那一刻就是注定的。”   “感谢您的教诲,不过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您会把我的这个案子写进您的书吗?”   池澄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结果杰里米在乎的却只是这个。   “你想让我把你的故事写成书吗?”   “如果可以,那我会觉得非常荣幸。”   “那就请你交代一下自己的犯罪过程吧,我会根据你坦白的情况考虑一下。”   池澄没想到自己写书之余还能带来这样的优势,看来大多数人都还是喜欢受人瞩目的感觉,就好像历史上有很多人都冒充过著名的罪犯,目的就是为了博取关注。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杀露比是因为她该死。”杰里米果真坦白地说道。   “哦?是因为露比.斯密斯在你寂寞的时候给了你安慰该死呢,还是因为她想成为你的妻子这一点该死呢?”池澄毫不吝啬地嘲讽道。   “不不不,池澄先生,你不明白,如果露比她是因为爱我才想要破坏我的家庭,那么我怎么可能杀她呢?我杀她,单纯只是因为她该死。”   池澄盯着杰里米,他从杰里米的身上看不到撒谎的痕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推理或许有误,露比.斯密斯并不是因为想要破坏杰里米的家庭才被杀的,杰里米杀掉露比.斯密斯,似乎真的只是因为他觉得露比.斯密斯该死。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她这么该死?”池澄疑问道。   “我想您大概也知道,露比.斯密斯当初嫁给了一个75岁的老头,您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就算她为了金钱出卖自己,那也是她自己的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池澄先生,如果我是您,我肯定不会这么着急地为露比辩护,或许您可以耐心地听我讲完。”   杰里米平静而坚定地说道,就好像他已经确认当池澄听完他的讲述后肯定会被他说服。   “您知道露比.斯密斯的前一任丈夫,也就是那个老头,他是怎么死的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年迈引发的心脏病突发去世,然而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我记得那一次我连续工作了24个小时,我不想回家,因为那时候我的女儿才刚出生,你明白的,婴儿永远是让你又爱又恨的小东西。   “所以我选择了去露比家,但是到了露比家后,露比非常想要和我上床,可是那个时候我哪里还有什么精力,于是露比就找出了一瓶药,看到那瓶药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初露比和那个老头结婚后,她一直都在给老头使用这种药,所以池澄先生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个老头会心脏病突发了吗?”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觉得你是一个正义感这么强烈的人。”池澄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您没有说错,”杰里米也一点都不介意,“但您知道为什么露比能成为我的情人吗?这可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其实我在高中就认识了露比。”   “高中?你们是同学?”   池澄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他觉得露比.斯密斯就好像是一根导-火索,由她开始,一连串的隐秘都被引爆。   “不,您又猜错了,事实上露比当时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池澄这一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震惊地看着杰里米,而和他的心情大同小异的是审讯室外看着这一切的祝安生和其他警察。   这剧情似乎比八点档的电视剧还狗血啊,祝安生在心中想到。   “不过您不要误会,”杰里米继续说道,“我哥哥比我大两岁,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争女朋友,您可以相信的一点就是,我很爱他,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所以您能想到,当我听见醉酒后的露比说出,当年我哥哥出车祸是因为她故意让他喝了很多酒,而她让我哥哥喝这么多酒只是因为我哥哥太爱她,她觉得想和我哥哥分手太麻烦,所以干脆让他变成意外死亡,您能想象到当我听到这件事的心情吗?”   “你确定?”池澄不可思议地问道。   “呵呵。”   杰里米的冷笑忽然让所有人都觉得胆寒,露比.斯密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   “或许这就是您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露比她肯定也想不到,当初她用酒害死了我的哥哥,如今她自己也因为酒失去了性命,这就是您所说的因果吗?”   “所以你就杀了她?”   “对,为了帮我哥哥报仇,也为了帮露比.斯密斯之前几个‘意外’死去的男朋友。”   “之前几个?你是什么意思?”池澄细思极恐地问道。   “她从前的男朋友总是死于各种‘意外’,您觉得这是巧合吗?就好像她死于心脏病突发的丈夫?”   池澄沉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突然认同了杰里米说露比.斯密斯该死的话,当然这是在杰里米的话都是事实的情况下。   “我没有露比.斯密斯那么聪明,设计不出那么多完美的意外,所以如今被您发现后我也并不想隐瞒,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原本在我的计划里露比的尸体应该会被完全销毁的,可是我没想到自己的计算会出错,工厂的机器根本处理不了那么多东西。所以后来机器发生了故障,我去检查的时候发现了材料桶底部的那些碎骨,看到那些碎骨的时候其实我就明白自己很有可能会失败了。”   杰里米终于坦白了所有,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轻松,可是他并没有发现对面的池澄仿佛变成了一个沉思的雕像那样。   直到池澄走出审讯室,他都没有再和任何人交流一句话,甚至连祝安生的呼唤他也仿佛听不见那样。   池澄自顾自地跑到一个角落,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纸笔,当他和比尔工厂的老板通完电话后,池澄随即就开始在纸上疯狂计算起什么。   祝安生远远地看着池澄,她不明白为什么池澄会突然这样,不过正在这个时候,警局里传来了消息,有人在杰里米的家里搜到了一个箱子,而那个箱子里装着的正是杰里米所说的那些碎骨。   后来杰里米又坦白,当他听到机器故障他就瞬间明白了一切,于是他主动出面去维修机器,实则他是乘机带走了那些碎骨。   池澄一听到碎骨便立马放下了纸笔,随后在众人的疑惑中,池澄把自己和那一堆碎骨关在同一个房间里持续了一整天。   祝安生完全无法理解池澄的举动,因为池澄和她原本的打算是今天就要回纽约的,可是因为池澄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祝安生也不得不被迫在冬泉镇又待了一天。   池澄到底想做什么?祝安生不明白,好在杰里米认罪的次日上午十一点,池澄终于走出了那间屋子。   “池澄,你到底怎么了?”   祝安生一直等在那间屋子外面,见到池澄终于走出来后,她立马就迎了上去。   “安生,我们或许还要在冬泉镇上待一段时间了。”池澄的眼睛周围全是疲惫,然而他的眼睛中却仿佛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为什么。”   “杰里米在认罪的时候说,他没有想到露比.斯密斯的尸体竟然没有被销毁,而我们也一直认为火腿里的那颗牙齿只是个意外,但现在我发现,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意外,这一切都是必然!”   “池澄你到底想说什么?”祝安生还是不解。   “审讯完杰里米后,我和比尔公司的老板要到了他工厂里生产机器的数据,那个机器每天都会投入一定数量的原材料,也就是还没有进行过加工的肉,然后进行生产。”   “我根据露比.斯密斯的体重计算过,如果在生产过程中只是加入露比.斯密斯的尸体,那么整个生产应该是不会被影响才对,可是最终机器却出了故障,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祝安生也低头陷入了沉思,同时她明白为什么池澄昨天会有那样突然的举动了。   如池澄所说,那个机器每次处理的原材料数量都是固定好的,如果只是额外增加了露比.斯密斯的尸体,对于机器而言,应该也是能够处理掉的,可是最终机器却出了问题。   “照你的说法,那台机器应该是可以同时处理露比.斯密斯的尸体,可是机器最终却出了问题,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马克.斯皮格尔会吃到那颗牙齿,所以最大的问题是,不应该出问题的机器怎么会故障了呢?”   “我想我知道那个答案了。”池澄轻叹了一口气道。   “因为当时机器里还有别的尸体,原材料的数量超过了机器的负荷,所以最终机器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前面有一句话暗示了这一章的结尾哦,露比.斯密斯只是导-火索,八点档电视剧结束了,接下来是深夜的成人档。   ☆、Chapter·70      “因为当时机器里还有别的尸体,原材料的数量超过了机器的负荷,所以最终机器出了问题。”   祝安生严肃地看着池澄,因为她明白池澄说的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不得不再次确认地问道:“池澄,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池澄完全不犹豫地回答说,“不然你觉得我昨天一晚上都是在做什么呢?”   “那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池澄这么一说祝安生才想起这一茬,于是她顺便问道。   “先不说这个,安生你告诉我,杰里米后来有说过他是怎么杀死露比.斯密斯的吗?”   祝安生不知道为什么池澄突然转移话题问起了这个,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他倒是一点也不隐瞒,据他所说,他当天提前给露比.斯密斯发了信息,所以当时露比.斯密斯才会离开商场,上车后他把露比.斯密斯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最后他将露比.斯密斯捂死了。”   “他的车呢?”池澄又问道。   “那是他买来的一辆二手车,并且把露比.斯密斯的尸体那样销毁后,他本以为甚至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露比.斯密斯已死,所以后来他就大方地再次把那辆二手车转卖了。”   “这样啊。”听完祝安生的讲述,池澄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回答完池澄的问题,祝安生终于能说出自己的疑问了。   听见祝安生问自己,池澄却并不回答,他只是拉住祝安生的手,然后把她带进了他待了一晚的那间屋子。   在那间屋子里,祝安生看到屋子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而在桌子上则是一些散发着古怪腥臭味骨头碎块,祝安生看到那些骨头碎块被分成了三个小堆,显然这些应该就是冬泉镇警察昨天在杰里米家中发现的骨头碎片了。   “这些是?”看着那被分成三堆的骨头碎片,祝安生问道。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确定在杰里米毁尸的时候,那个机器里其实还有别的尸体吗,就是因为这个,我昨天花了一整个晚上才把这些骨头的碎块都分拣开。”   听到池澄说自己拣了一晚上的骨头,祝安生默默地把自己手从池澄的手里抽了回来,她可没在这个屋子里看到洗手池,很显然池澄虽然戴了手套,但他肯定没有洗手。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骨头分成三份?”   “因为在杰里米带走的那些骨头碎块里,其实有很多都是正常生产时留下的动物骨骼,所以我花了一晚上,把这些动物的骨头和人类的骨骼都分拣开了,就是这三堆里数量最多的那一堆。”   “那为什么会有三堆呢?”祝安生指着那大小不一的三堆碎骨继续问道。   “因为我在分拣的途中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些人类的骨头并不属于同一个人,至少目前为止,我能确认这些人类的骨头碎块里至少包含了三个人。”   “三个!”   祝安生惊惧地说道,她突然很庆幸自己从来不喜欢吃火腿香肠肉罐头之类的东西,并且她不敢想象,当池澄发现的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后,又将引起怎样的轰动。   “可是池澄,这里只有一些骨头的碎块和碎片,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呢?”祝安生为纽约城那上百万可怜的受害者侥幸地问道。   “我能确定,当然是因为我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池澄说着并走向了远处,然后他端起放在那里的一个托盘,直到他把托盘端到了祝安生的面前,祝安生盯着托盘里的那几个东西看了好久。   “这些骨头都只有碎块,所以想要分辨它们的难度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但安生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研究骨头,所以我还是能分拣出一部分的碎骨,中间那数量最少的一堆骨头就是我分辨不出来的,但即使如此,这也足够了。”   “在我分拣出的人类碎骨里,我发现一块比较完整的骨骼是髂骨,而你也能看到,这块髂骨薄而外张,很显然这是属于女性的髂骨。也因为找到了髂骨,所以我开始有目的地寻找,最后果然找到了两块耻骨的下角,但结果你也能看到,这两块下角并不对称,因为显而易见的,这两块耻骨分别来自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   池澄说话的时候,祝安生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托盘,而一切也正如池澄所说,托盘里放置着一块比较明显的髂骨,特征也符合池澄的叙述,薄而外张,这是属于女性的髂骨。甚至可以大胆地说得更详细一点,这是属于露比.斯密斯的髂骨。   然后就是髂骨旁边的那两块耻骨下角了。   通常来说,男性的耻骨弓角度为70到75度,女性的两块耻骨弓角度则为90到100度,这是男女性别中差异非常明显的一点,而池澄找到的这两块耻骨下角却并不能组成上述的耻骨弓角度,并且两块耻骨下角的差异明显,这些都证明了池澄的说法。   “这两个来自不同性别的骨骼就是我说杰里米处理露比.斯密斯的尸体时,机器里还有别的尸体的证据,另外托盘里的最后一块碎骨则是我说骨骼碎片中还存在第三人的原因。”   祝安生找来了一双手套,戴上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池澄说的最后一块碎骨。   那是一块下颌骨的一部分,唯一的问题是这块下颌骨真是小得过分,连下颌骨上的那几颗牙齿也是这么幼稚弱小,仿佛随时都会从下颌骨上掉落一样。   彻底看清楚这块下颌骨后,祝安生双手轻稳地把它重新放到了托盘上,然后她用颤抖的声音对池澄说道:“这是一个孩子。”   祝安生终于说出了那个连池澄也不想面对的事实,所以池澄才会把祝安生带进来,让她自己看到真相。   这堆人类碎骨里的第三人正是一个孩子,根据牙齿的生长情况,池澄判断这个孩子应该不会超过八岁。   “天呐。”   祝安生无意识地叹道,在她处理过的案件里,孩子几乎都是最后的底线,现在她明白,比尔工厂的人肉火腿事件注定将成为整个纽约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池澄,你觉得谁会这么残忍,是杰里米吗?”   “我觉得凶手应该不是杰里米,首先后续发现的两个死者和露比.斯密斯的身份差异太大,不符合连环杀人的特性,同时杰里米也没有连环犯案的动机,并且你也能看出,他没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所以也不存在随机杀人的可能,我想应该还有一个罪犯在逍遥法外才对,只是他和杰里米都想不到,他们会在同一天销毁尸体,并且采用了同样的方法,最终导致机器无法正常工作,从而生产出了带有完整牙齿的火腿。”   “并且还有一点,安生你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吗?”   “新闻?什么新闻?”   祝安生一晚上都在担心池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新闻。   “今早我分拣完骨头后在手机上看到了一条新闻,有一个宅男因为沉迷游戏还不知道比尔公司的新闻,于是他也吃了那种火腿,最后导致中毒被送进了医院。”   “中毒?”   “是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天机器里的另外一个男性死者应该是中毒死亡才对,这也是我判断杰里米没有杀害另外两个受害者的原因之一。”   “哦,所以你之前才会问我,杰里米的杀人手法是什么。”祝安生这下子明白池澄刚走出房间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地询问了。   “不过至少我们能确定另外一个凶手就在工厂的其他人里。”祝安生又说道,池澄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想法。   与祝安生分析完凶手的身份后,池澄再次戴起手套然后从托盘里拿起了那块下颌骨,祝安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又怎么了?”   “安生,其实你有没有发现,这块下颌骨的光泽和其他那些碎骨的颜色很不一样?”   “好像是有一点,感觉这块下颌骨的颜色似乎要深很多。”祝安生看了看那块下颌骨,又看了看托盘里的其他碎骨说道。   “就是这样,可是为什么这块下颌骨的颜色会不一样呢?”   池澄问出了一个让祝安生也无解的问题。   “除非——”   “除非什么?”祝安生急切地问道。   “除非这块下颌骨在那个机器里已经沉淀了一段时间,所以才会造成它的颜色比较深,而露比.斯密斯和另外一个男人的骨头碎块并没有这样的颜色,这是因为他们的骨头碎块并没有在机器里沉淀很久。”   “你是想说,这个孩子被害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安生,我觉得我有可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   “你知道?”祝安生难以置信地瞧着池澄。   “这只是我的一个直觉,但安生,你还记得我们刚到冬泉镇的时候,警探曾经说过,三个月前曾有一个男孩儿被河水冲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是太难写了,不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文案里,池澄说他最喜欢的三头有骨头,其中骨头就是暗指这个案子,大家可以猜猜石头会是什么案件。 ps:能接受重口味画面的小天使推荐大家可以去看看电视剧《识骨寻踪》。   ☆、Chapter·71   “这只是我的一个直觉,但安生,你还记得我们刚到冬泉镇的时候,警探曾经说过,三个月前曾有一个男孩儿被河水冲走了吗?”   “你觉得他就是那个男孩儿?”祝安生看着池澄手中的那块下颌骨问道。   “冬泉镇只是个小地方,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成为大新闻,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呢,况且长久以来,冬泉镇似乎也只有那个孩子出过意外。”   “那另外一个无名的男性死者呢,你有什么看法吗?”   “目前的证据还太少,我也看不出什么古怪,但有一点,就好像我之前说的,冬泉镇只是个小地方,一点家常邻里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大新闻,而安生你说说,为什么一个男性被谋杀后,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消失呢,毕竟也不是谁都像露比.斯密斯那样没有人缘。”   “你说的不错,如果冬泉镇还有像露比.斯密斯这样无人问津的人,那么当初我们给警探描述死者特征的时候,他就应该会说出来,然而警探也只想到了露比.斯密斯一个人,这说明冬泉镇并没有其他像露比.斯密斯这样,完全没有社交关系存在的人物。”   “也就是说,冬泉镇如果有人失踪的话,肯定会有人报警才对,然而现在却没有关于失踪男性的报案,这说明了什么?”池澄紧接着祝安生的话说道。   “这说明了,那个无名的男性死者,也许他并不是冬泉镇人,甚至有可能那个孩子也不是冬泉镇的人,池澄你觉得呢?”   “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三个月前出意外的那个孩子,不仅是因为这块下颌骨的色泽有异,并且其实你能发觉,这块下颌骨还有一点被侵蚀的迹象,甚至它的硬度也减弱了许多,这些都证明了这块下颌骨在机器里已经存在了有一段时间,而那个孩子也是三个月前出的意外,一切都太巧合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询问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详细案情,如果案情也有什么疑点的话,或许我们能请发生意外的孩子父母和这块下颌骨做一个DNA的鉴定。”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池澄同意祝安生的主意后,两人很快收拾了一下这间屋子,然后祝安生把池澄挑拣出来的那几块碎骨都装进了物证袋。   带着这些碎骨,祝安生和池澄找到了当初那个警探。   “池澄先生,您终于出来了,一切都还好吗?”警探看到池澄,喜出望外地说道,池澄昨天突然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谢谢您的关心。”   池澄好像在感谢,但从他的脸上,这位警探看不出任何喜悦的内容。   “这是怎么了?杰里米已经认罪了,我们也要召开记者会了,您为什么不高兴呢?”   “警探先生,我想您的记者会恐怕得推迟一段时间了。”   池澄说完便将那些碎骨交了出去,然后他又为这个警探解释了一遍。   “这,这,怎么会!”   那个警探已经语无伦次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小镇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恐怖的命案。   “证据就在这里,我想您还是先把记者会取消了比较好,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您能告诉我答案。”   “您请说,我一定全力帮助您。”这个警探诚恳地说道,因为他明白,自己能不能顺利破案就要全靠池澄了,同时这一刻他也知道,经过这次的事件,比尔公司已经彻底没了重新崛起的希望,连带着冬泉镇的经济肯定也要遭受重创。   “你还记得冬泉镇三个月前发生的那起意外吗?”   “您是说那个被河水冲走的孩子?”   “对,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有人目击到这一切吗?”   “那个孩子偷偷下水玩,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哪里还会有目击证人呢?如果能有人目击到那一切,我想就不会发生那个意外了。”   “既然没有人看到,那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个孩子是被河水冲走了?”   “因为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放在岸上啊,如果不是下河游泳的话,他为什么要脱掉衣服和鞋子呢?”   听到这里,祝安生和池澄习惯性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明白,那个疑点出现了。   “先生,您知道那个孩子父母的住址吗?我想我和安生待会儿恐怕要去拜访一下他们。”   “拜访他们,为什么——”   这警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他用惊恐的眼神看向自己手上的物证袋。   “您的意思是……”   这位警探还是难以把那个想法说出口,但池澄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并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帮您询问那个孩子父母的住址。”   警探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把那些碎骨重新交还给池澄,随后就转身离去了。   ————   三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克鲁斯家,与他们随行的还有那位警探。   开门的克鲁斯夫人米歇尔,看到祝安生和池澄这两个陌生人后她有些警惕,不过那位警探帮她打消了顾虑,冬泉镇并不大,几乎所有人都互相认识,米歇尔显然很信任那位警探。   走进克鲁斯家,米歇尔为三人沏了一壶茶,然后四个人便坐在沙发上开始说起了正事。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米歇尔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祝安生暗中环视了一下这个家,“意外”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这个家却还被一种沉静死寂的气氛笼罩着。   “米歇尔,我们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一下关于小克鲁斯的事情。”   “你们找到他了对吗?你们是不是找到他了?”   米歇尔一听到自己的孩子就立马变得激动起来,警探赶紧安抚住了她。   “你先别着急,这位是池澄先生和祝安生小姐,他们会帮你找到答案的。”   警探顺便帮米歇尔介绍了祝安生和池澄,米歇尔顿时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两人。   “夫人,请问我能提取一点您的DNA吗,如果您想知道答案,那么这就可以帮到您。”   池澄没有过多地迂回,他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因为他看得出米歇尔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要求,她渴望着能找到自己的孩子。   米歇尔向那位警探征求了一下意见,伴随着警探的点头,米歇尔也同意了池澄的取证。   池澄拿出棉签很顺利地提取到了米歇尔的口腔粘膜,然后他把样品封装好,这就算提取完了米歇尔的DNA,接下来需要的就只是把米歇尔的口腔粘膜送去和那块下颌骨中的DNA进行比对鉴定了。   不过做完一切,池澄和祝安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他们在来时听警探说,在河边发现的那些衣服已经交还给了小克鲁斯的家人,祝安生和池澄还想重新检查一下那些衣服。   因为如果小克鲁斯真的是被人谋害,那么他的衣服和鞋子就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河边,伪造小克鲁斯被河水冲走的假象才对,而这样一来说不定小克鲁斯的衣服和鞋子上就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当初小克鲁斯在河边的衣服和鞋子您还保存着吗?”   “是的,您需要吗?”米歇尔是如此地配合,她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她能找到自己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一看。”   不久,米歇尔就端着两个盒子走了出来,池澄先打开了一个盒子,那里面是一套小孩子的衣裳。   “这衣服您洗过吗?”池澄又问道。   “还没有,我的丈夫一直都相信克鲁斯没有离开,所以衣服和鞋子拿回来以后我们也没有动过,只是把它们保存了起来。”   池澄点了点头,这就是最好的情况了,然后他把装着衣服的盒子交给了祝安生,自己去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那里面是一双小小的白色球鞋。   池澄小心地拿出球鞋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他仿佛是想确定什么那样再次问道:“夫人,您确定这双鞋子您也没洗过吗?”   米歇尔肯定地点点头,然后池澄用略带责备的目光看向了那位警探:“如果小克鲁斯真的去了河边游泳,你不觉得这双鞋子实在太干净了吗?你看看这双球鞋的鞋底还有鞋边,在河岸那样的环境下,你觉得这双球鞋应该这么干净吗?”   警探也拿起一只鞋观察起来,然后他的愧疚又难堪地放下了那只鞋。   “很抱歉,当初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所以并没有人往别的方向思考过,没有人想过冬泉镇也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 警探羞愧地说道。   “怎么了?”米歇尔不解地看着几人疑问道。   池澄拿着那只鞋子向米歇尔解释:“如果小克鲁斯真地去了河岸,那么他的鞋子肯定不会这么干净,所以说,这双鞋子是有人故意放到河岸边的,因为这双鞋子从没有在河岸上行走过,所以鞋子才会这么干净。”   猝不及防的真相让米歇尔一下子崩溃地哭出了声,池澄想安慰一下她,但一旁的祝安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池澄你看!”   循声望去,池澄看到的是祝安生刚从衣服内兜里找到的一块小小的糖果。   那颗糖果的糖纸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彩,就好像一颗宝石一样。但池澄知道,外表越美丽甜蜜的事物,往往都需要你剥开它华美的外衣才能看到内里的肮脏邪恶。   ☆、Chapter·72   池澄从祝安生手上接过那颗糖果,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向米歇尔问道:“这颗糖是你给小克鲁斯的吗?”   “没有啊,虽然他已经十岁,但他出意外的前一段时间又换了一颗牙,所以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拿糖给他吃了。”米歇尔疑惑地说道,同时小克鲁斯曾经向她撒娇要糖吃的记忆被勾起,一阵鼻酸后,米歇尔忍不住再次埋头痛哭起来。   听着米歇尔的恸哭,池澄和祝安生都觉得彼此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同时他们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难以告诉这位已经心碎的母亲。   祝安生和池澄只能一直等到三人离开了克鲁斯家才开始讨论关于那颗糖果的问题。   “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这一次是池澄率先开口问道。   “你也是这样想的?”祝安生这一刻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但她多么希望事实并非如此。   “你们在说什么?”警探走在祝安生和池澄的身侧好奇地问道。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那颗糖吗?”祝安生耐心地回答了警探的问题。   “那颗糖有什么问题吗?”   “米歇尔已经说了,他们很久都没有拿糖给小克鲁斯吃过,所以这颗糖是别人在小克鲁斯出‘意外’的那一天给他的,而你觉得那一天谁给拿糖给小克鲁斯呢?”   “你的意思是这颗糖是凶手给小克鲁斯的?”警探总算明白了祝安生和池澄的对话。   池澄一直沉默的,直到祝安生和警探说完话他才开口:“不仅如此,我们面对的案件或许已经改变了性质。”   “我曾经想过嫌疑人也许只是不小心将小克鲁斯误杀,而他害怕承担罪责,所以伪造了小克鲁斯游泳发生意外的现场。但现在这颗糖果的出现证明了,在小克鲁斯这个案子里还有很明显的引诱行为,所以我们得承认,我们面对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恋童癖者。”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冬泉镇从来都没有发生这种事啊。”警探用怀疑的语气说。   “在比尔公司生产出人肉火腿以前,你想到过这种事吗?”池澄不耐地驳斥道,他已经快要受够了这些无能的警察。   “我们该怎么做?”祝安生见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忙出来打了岔。   祝安生一问,池澄就立马专心思考起了破案的办法,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抓到凶手并找出真相。   该怎么办呢?池澄掏出了口袋里已经被装进物证袋的那颗糖果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目前仅有的证据似乎便只是这颗糖果了,只靠一颗糖,他该怎么找到凶手呢?   “安生,我还记得我们之前就分析过,凶手肯定是比尔公司工厂里的人,对吧。”   “确实只有工厂里的员工才能做到这一切,可是整个工厂里的员工足有上百人,我们怎么知道谁是那个谋害小克鲁斯的人呢?”   池澄再次陷入了沉思,上百个嫌疑人,只凭一颗糖果,他该怎么找到凶手呢?   良久以后,池澄的脸上才终于再次露出笑容。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   当天下午三点,比尔公司工厂里的所有员工都被召集到了冬泉镇小学的足球场上,上百人足足占据了足球场的一半场地,于是孩子们只能在另一半足球场上踢球玩耍。   这员工都三三俩俩地交头接耳着,他们听说警察已经抓到了凶手,所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召集到这里。   不知何时,有一个人说警察在工厂里还发现了其他死者,这一次召集他们就是为了寻找谋杀第二个死者的凶手。   这个消息仿佛病毒一样瞬间传播开了,大家都在小声地议论非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警惕和害怕的神情,因为他们知道还有一个凶手就在他们这些人里。   池澄缓慢地从足球场走过,当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后,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已经换过装的祝安生,也就是最开始散布消息的那个人。   祝安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目光,然后她也找到了池澄,最后她向池澄报以一个微笑,示意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做完这些,池澄重新回到了他们临时在小学借到的一间办公室,在这办公室,已经坐着两个等待审讯那些员工的警察。   办公室外,不久前被池澄驳斥过的那个警探走到了池澄的身边,然后只听他谨慎地问道:“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等吧。”   池澄眺望着远处足球场上的光景,一半是黑压压的人群,另一半则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依然自在玩耍着的孩子。   时间缓慢地过去,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池澄相信那些员工已经非常不耐烦后,他宣布开始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员工被叫到了办公室,然后他们接受了不知所谓的审问。   那个警探在门口担心地看着,因为根据池澄吩咐的内容,他们每次审问的东西基本就是问一下这些员工的个人信息,最后再问一问他们有没有觉得工厂里的哪个人平时比较可疑,然后无论收到怎样的回答,这些员工都能安然地离开。   当然,经过审问的员工也不能离开学校,他们只是被带到了学校的礼堂,在那里,他们又要继续等待。   警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以上的程序循环往复,他不能不担心,因为他无法理解池澄的所作所为。   “池澄先生,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那个警探因为之前被池澄驳斥过,所以他如今说话的时候更显得小心谨慎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恋童癖者对吧。”池澄看着愈发变暗的天色,他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于是他也耐心地开始为这个警探解释。   “我还记得,但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怎么确定这些人里谁是那个嫌疑人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学校里把这些员工召集起来吗?”   警探怕自己嘴笨又再次惹恼了池澄,于是他这一次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是因为您觉得犯罪嫌疑人是恋童癖者吗?”   “没错,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我选择了学校当做聚集点,以及足球场上那些玩耍的孩子,其实那些孩子也是我故意安排他们在那里玩耍的。”   “为什么呢?”   这警探还是不明白,把一个很可能是恋童癖的罪犯安排到学校,他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很没有逻辑。   “先生你知道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心理暗示吗?而我把地点选择在学校,以及安排到球场上玩耍的那些孩子,这些都是我对凶手的暗示,我要的就是想让凶手因为环境的影响而重新回忆起自己犯罪的经过。”   “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人每时每刻的行为举止其实都和个人的心理想法有关,就好像现在,警探先生你现在应该很想抽烟对吧,但我看到一个小时前你就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所以现在你的食指和中指一直都在互相摩挲,这就是你想要吸烟的心理带来的外在的行为。”   听到池澄这么说,那位警探才惊觉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不知何时开始的确一直都在机械地摩挲着,然后他用神奇又敬佩的目光看向池澄。   “这真是太神奇了,所以您是想通过心理暗示最后诱发出犯罪嫌疑人的行为?”   “是这样的,不过我的心理暗示可不仅如此。之前所有人都已经聚齐了,但是我却迟迟没有让你们进行审问,那是因为我想增强凶手心里的紧张感。”   “他当时肯定非常紧张,尤其是在我故意让安生散布了一些消息之后,他明白我们确实已经查到了什么,所以他就更紧张了,这样他会更加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犯罪的记忆,而这些最终都会影响到他的一举一动。”   “真是不可思议!”那个警探感叹道,“但最后您要怎么确认呢?”   “已经审问了一大半的人对吧,下一个你把安生叫过来,然后告诉他们审问结束,我们已经审问出凶手并抓获了他,最后把剩下的员工都请到礼堂,已经到晚上了,他们肯定都饿了,我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美食。”   虽然池澄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谜底,但这位警探的心里已经踏实了许多,他赶紧照着池澄的吩咐去做,当那些员工听到凶手已经被抓获的时候,每个人都发出了喜悦的欢呼。   十五分钟后,所有的员工都被请到了学校礼堂,在那里,池澄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食物。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热气腾腾的咖喱,还有非常新鲜的三明治,这些食物都放在礼堂前方的一张长桌上,所有人都自助式地前去取餐。   当那位警探看到在那张长桌角落的一大篮糖果后,这位警探终于明白池澄所说的谜底。   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去吃咖喱饭、三明治和水果沙拉了,剩下的还有一些人选择了精致的甜点,唯一无人问津的是那些糖果,池澄在想,如果这里有小孩儿,那么这些糖果肯定会很受欢迎。   而在那种类繁多的糖果中,能看到一些零星的,和祝安生发现的那颗糖果一模一样的糖果。   池澄知道凶手在回忆中肯定想到了这颗糖果,他肯定想到了他把这颗糖果交给小克鲁斯的场景。   而现在他以为警察已经找到了一只替罪羊,他已经不再紧张,他已经很放松了,然后他想到了足球场上那些玩耍的孩子。   那些孩子是多么可爱啊,他们和小克鲁斯一样,就好像天使。   终于,池澄看到一个男人走向了糖果,而池澄就好像一个伏击的猎人,这一刻他终于要开枪了。   但他最终没有扣动扳机,因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男人走过去随意地抓起了一大把糖果,然后他把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随后他又转身去拿那些甜美的点心。   这个男人显然只是一个喜欢吃甜食的家伙,凶手呢?难道他已经识破了池澄的陷阱?   不,没过多久,池澄就再次看到了一个人走向糖果,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径直走到了糖果那里,然后她盯着糖果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她轻巧而准确地拿起了那颗宝石一样的糖果。   ☆、Chapter·73      凶手竟然是个女人?   这样的结果连池澄也觉得意外,他不是没有处理过恋童癖一类的案件,但女性犯案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是巧合吗?池澄竟然少见地犹豫了,可是哪怕他一直等到几乎所有员工都用完餐散去,最终去拿过糖果的也不过寥寥五人,其中三人都和第一个拿糖的男人一样,只是随意地抓了一大把,唯一只有那个女人专门拿起了那种宝石一样的糖果。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后,祝安生赶到礼堂找到了站在那一篮糖果前的池澄。   “情况怎么样?”祝安生焦急地问道。   池澄盯着那篮糖果,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糖果上方他布置的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安生,你觉得凶手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么了?”安生不理解池澄的问题,难道池澄的计划失败了吗?   “如果我告诉你,凶手有可能是一个女人呢?”   这一次池澄没有得到祝安生的回答,但他从祝安生的脸上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惊讶。   ————   第二天上午九点,池澄派人连夜送到纽约的那块上颌骨与米歇尔的DNA对比结果终于出来,事实证明,那块上颌骨确实属于小克鲁斯,于是不到一个小时后,昨天拿过糖果的五人再次被传唤到了警局。   警局里,那几人被安排到了一间会议室中。池澄和祝安生到达会议室后却并没有着急进入,他只是站在门外窥视着会议室里的动静。   “你们说我们为什么会被叫过来啊?”会议室里,一个男人率先开口说道。   “我认识这里的一个警察,他来找我的时候好像是说他们已经掌握关于凶手的信息了,叫我们来只是帮忙指证而已。”   这个人的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原本正低头玩弄着手机的女人突然抬起了头,然后池澄看到她略带不安地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最后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足足喝了半瓶之多。   看到这里,池澄终于和祝安生推开门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五人注视池澄和祝安生一步步缓缓地走进来,直到池澄最后站定,在他平静的扫视下,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似乎都开始凝滞。   “各位好,我想大家一定都很疑惑,为什么我们会把各位都再次叫过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暂时还没有公开过的信息。”池澄徐徐地讲述道。   “大家可能也有所耳闻了,除了露比.斯密斯之外,我们还在工厂的机器里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人类碎骨,其中我们证明了一些碎骨来自于三个月前‘意外’失踪的小克鲁斯,所以我可以很明白告诉大家,我们现在都只是想要找到杀害小克鲁斯的凶手而已。”   “小克鲁斯是被人杀害的?”   有人震惊地说道,几乎每个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除了那一个低着头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去杀害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又有人问道。   “你的问题就是我接下来想要告诉你们的事,”池澄继续说道,“我们在小克鲁斯失踪当天的衣服里发现了一颗糖果,而这颗糖果证明了是有人对小克鲁斯进行了诱拐,并最终施以毒手,所以我们昨天进行了一个实验,最终实验里只有在座的几位拿走了糖果。”   终于有人想起了自己昨天的确在学校礼堂拿过糖果,但随即而来的是这人的暴怒:“你是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们杀害了小克鲁斯?我的女儿就是小克鲁斯的同学,我昨天拿糖果也只是想带回家给我的女儿,我怎么可会杀害小克鲁斯呢!”   这人的一番话就好像炸-弹一样激发了在场者的情绪,不过好在池澄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然后众人只听到他恳切地说道:“我能明白大家的心情,但我更希望大家了解一个事实,事实就是,一个诱拐并杀害了小克鲁斯的凶手还在冬泉镇里逍遥法外,而我们这次请大家来也只是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个调查的权力,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仅能还你们的清白,同时也可以尽早抓住那个凶手!”   “当然,我们也可以申请合法的搜查令,可是这样一来务必就会耽误许多时间,而大家能想象这样一个凶手在这段时间里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吗?这位先生,您也是一位父亲,您也认识小克鲁斯,所以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祝安生听着池澄这番无比真挚的话差点都要热泪盈眶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池澄的计谋。   拿到DNA的鉴定书后,如池澄所说,他们确实可以申请合法的搜查令,但那样一来耽搁的时间就太多了,于是池澄想到了这个办法。   池澄把这五人一起叫到警局,最终说出上面那番话,但事实上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让那个女人也不得不同意搜查,显然他的计谋又一次成功了。   除那女人外的四人纷纷被池澄的话感动,尤其是原本还很激动的那位父亲,当听到自己的女儿也可能有危险后,他立马就同意了池澄去他们家里调查的请求,直到最后只剩下那个依然低着头的女人。   “西尔维娅,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当五人中的四个人都纷纷同意后,那位父亲向那个女人问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西尔维娅依然保持沉默,逐渐地,几乎每个人都明白了什么。   “西尔维娅!”   又有人出来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只是她显然依旧不想开口,会议室里陷入了僵持的沉默。   “叮——”   忽然,一个短信铃声的响起打破了会议室的安静,当所有人都看到西尔维娅手机的屏保图片时,没有人还会再怀疑什么,因为在西尔维娅的手机屏幕上,那是一个异常可爱的男孩儿的照片。   低着头的西尔维娅听到手机铃声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想要把手机拿走,但当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   当天下午两点,祝安生和池澄走进了西尔维娅偏僻的家,她的家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房,一共有上下两层,可是祝安生和池澄却只停在了第一层。   “你闻到了吗?”祝安生一边观察着西尔维娅的家,一边蹙眉问道。   “嗯。”   池澄的回答很简短,那是因为他和祝安生都明白彼此闻到的那种味道,那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在这里!”   祝安生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惊恐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   池澄经由祝安生提醒后,他也意识到那种古怪难闻的气味来自地板下,然后他连忙招呼屋外的那几个警察进来砸开地板。   “砰!砰!砰!”   每一斧都仿佛是劈砍在祝安生和池澄的心头,最后当地板被撬开一个大洞后,难闻的气味一瞬间仿佛变成实体般恐怖。   这几个冬泉镇的警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再次逃似地离开了屋子,最后池澄主动钻进了那个大洞。   地板下黑暗的环境也阻止不了那难闻的腐臭争先恐后地钻进池澄的鼻子,池澄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爬,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去摸,当感受到那东西圆润的弧度时,他意识到了,那是一个头骨。   下午四点,西尔维娅家地板下八具残缺不一的尸骨终于重见天日,跟随池澄和祝安生一起来的警察实在不顶什么用,最后还是祝安生出了最多的力气将这八具尸骨带了出来。   挖完尸体后祝安生才去清理自己,等她稍微清理干净回来后,她看见池澄正蹲在那几句尸骨旁观察着。   “有什么发现吗?”   “这八具尸骨应该都在那地板下埋藏了很长时间,其中七具已经完全白骨化,剩下这一具也已经是高度腐败,显然离被杀害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了,其中高度腐败的这具尸体没有左臂,但显然不是生前的残疾,应该是死后分尸才对,不过为什么这具尸体只被砍掉了一条手臂呢?”   “其他的呢?”   “其他的尸体都已经白骨化,比较凌乱,恐怕要等我把他们重新拼凑起来以后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但有一点,这些死者的骨骺线都没有闭合。”   “骨骺线没有闭合,也就是说,这些死者都很年轻了?”   其实分析到这里,祝安生和池澄便已经有了结论,看来他们的确抓到了一个已经犯罪的攻击型恋童癖者。   “可是为什么这些尸体会被藏在地板下呢?为什么西尔维娅不把这些尸体也带到工厂毁尸灭迹呢?”   池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想不明白。   “我们如果能完全理解杀人犯的心理,那么恐怕我们自己也快要变成罪犯了。”祝安生安慰地说道。   “不对,肯定还有什么问题,安生你留下继续搜查证据,我带着这些尸体先赶回警局,我要审问一下西尔维娅。”   祝安生对池澄的提议并没有什么意见,所以不久后,池澄就带着那八具尸体以及两个吐到虚脱的警察回了警局。   警局里,池澄再次见到了西尔维娅,池澄没有废话,他直接把在西尔维娅家里调查时拍的照片扔到了桌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池澄问道,可是西尔维娅连看也不看他,一副任人宰割听天由命的模样。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来问问你,你明明可以把那些尸体带到工厂里毁掉,但为什么你要选择把尸体藏在地板下面呢?”   听池澄说到尸体吗,西尔维娅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那是池澄这辈子见过最怨毒的目光,原本西尔维娅姣好的面容也似乎在这一刻露出了魔鬼的爪牙。   “你肯定还有什么秘密对不对?”   池澄就仿佛看不到西尔维娅的目光,他反而探身靠近了西尔维娅,最后竟然是西尔维娅好像败下阵来一样撇过了头。   池澄的询问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但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祝安生的电话。   “池澄!”   电话那头,祝安生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着急。   “怎么了?”   “我还记得你走之前说过,我们发现的尸体上有分尸迹象对吧。”   “是的,我猜测其他那些白骨化的死者应该也有分尸的痕迹,虽然要等到我把尸骨全都拼完以后才能知道结果,但我目前能肯定其中一具白骨少了一条腿。”   “所以死者肯定都被分尸过,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   “那就糟了!”   “为什么?”   “因为我刚刚在西尔维娅的家里发现了一份报告,她晕血!”   ☆、Chapter·74   “你再说一遍?”   池澄不得不让祝安生重复一遍他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在西尔维娅的家里发现了一份两年前的医院检查报告,报告上很清楚地说了,西尔维娅有晕血症。”   “好,我知道了。”   池澄挂断了电话,然后他重新看向了西尔维娅,这一次他的脸上是愤怒的笑容。   “你可以选择继续保持沉默,但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放心吧,我会把另外一个凶手也找出来的。”   池澄说罢就走出了审讯室,他连头也不回,因为他相信即使西尔维娅选择继续当哑巴,他也能找到让她伏法的证据。   走出审讯室后,池澄向一个警察嘱咐道:“你们现在马上去调查西尔维娅所有的人际关系,任何与她交往亲密的人都要找出来,我们还需要找到另一个凶手。”   “另一个?”   这警察吃惊地说道,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刚刚发现八具尸体的消息,现在池澄又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个凶手没有找到,他觉得今天肯定整个冬泉镇的倒霉日。   “对,我们现在抓获的这个凶手她有晕血症,但在她家里发现的尸体有分尸迹象,所以肯定还有另一个帮凶,甚至是主谋我们还没找到。”   “好,我明白了。”   随后,那警察就应声离去了,池澄则一个人来到了停尸房。   停尸房里,恶臭弥漫的情况下池澄开始了漫长的拼尸之旅。   首先他确认了六个头骨,然后他又确定了六副躯干骨,那些躯干骨很多都已经碎裂成了好几块,所以池澄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拼好六副躯干骨,这时被指派下来的法医也终于赶到了冬泉镇,他已经开始对那具腐尸进行尸检。   “有什么发现吗?”见法医开始尸检,池澄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好奇地问道。   “这具尸体看起来个头不小,但其实还很年轻,我估计他大约不会超过十五岁,包括你正在拼凑的那些尸骨,虽然个子高低不一,但其实年纪应该都差不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的骨骺线全都没有闭合,其次是他们的牙齿,少年和成人的牙齿因为生长和磨损的原因,差别其实是很大的,所以我分析他们的年纪应该都在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   “能不能判断出有没有性侵迹象呢?”池澄说出了这个他最不想问的问题。   “你也看到这些死者的情况了,情况最好才是高度腐败,而且我听说嫌疑人是个女性?一般男性为受害者的性侵案都是最难破获和界定的,尤其还是现在这样。”   “好吧,那你继续吧。”   池澄无奈地说道,然后他也转身再次投入了拼尸的工作。   池澄必须一块块地辨认这些骨头的部位,然后再去对比骨头的主人是哪一个死者,最后才能完成一块骨头的拼凑。   池澄只恨不得现在自己能再多长出两只手和两只眼睛出来,但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辨骨拼尸速度已经震惊到了那位法医。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池澄正在寻找一根腿骨的时候,祝安生走进了停尸房。   看着那并列成一排的尸骨,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每一个无辜死者的背后都注定还有一个伤心破碎的家庭,而祝安生不知道,他们这次发现的八具尸骨背后又会有多少伤心人,他们是否还在努力寻找自己的孩子?   “你来了。”池澄看到祝安生后向她招呼道。   “我发现了一些情况。”祝安生还记得自己这次来的正事是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祝安生说自己有发现,池澄的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了。   “我在西尔维娅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孩子的照片,不过那些孩子都没有穿衣服,甚至我还发现了好几段孩子遭受虐待的视频,地点是一个不知名的房间,而且视频里没有出现西尔维娅,所以我想来询问一下你有没有办法能确认这些视频的拍摄者?”   “你确定这些虐待视频是西尔维娅拍摄的吗?是否有可能是她从网络上下载的呢?”   “我还调查了西尔维娅的上网记录,最后发现她在网络上下载的儿童色-情文件都是放在同一个文件夹里的,而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单独放在了一个更隐秘的文件夹里,所以我相信这些单独放置的照片和视频应该不一样。”   池澄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身对那个法医说道:“能麻烦你接下来把这些尸骨都拼好吗?我可能要离开一些时间。”   “当然,当然。”这法医忙不迭地说道,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明明是他的本职工作才对。   随后池澄便跟着祝安生离开了停尸房,最后他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带上耳机观看起了祝安生所说的那些视频,他看到视频里的那些男孩儿无助的哀嚎着,甚至有些男孩儿手脚都被束缚着,他们只能硬生生地承受那些棍棒和电击的痛苦。   看到这样的虐待方式,池澄便基本能确定施虐人就是西尔维娅了,因为西尔维娅晕血,所以她才只能选择这样的不见红的虐待方法。   祝安生看到,视频每播放一分,池澄的双手就会攥得更紧,祝安生都害怕他下一秒会忍不住打爆电脑屏幕。   突然,池澄的双手张开了,他握住鼠标飞快点了一下左键,最后电脑的视频定格在了一个画面,祝安生看到,那个画面上除了遭受虐待的男孩儿,还有一只手也意外出镜了。   “安生你看这只手。”   “这只手怎么了?”   祝安生不明白池澄为什么会暂停这个画面,难不成他还能凭借一只手就判断出凶手的身份吗吗?   “这只手是罪犯的手。”池澄又说道。   “所以呢?我也知道这是罪犯的手,但这只手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在你我的眼里,或许是这样,但我认识一个人,她已经凭借自己的眼睛帮助警察抓到了上百个难以鉴定身份的恋童癖罪犯。”   “还有这样神奇的人物?”祝安生惊奇地说道。   “对,她的名字叫苏,是一位解剖学家和法医人类学家。她发现在很多儿童色-情文件中都不会出现罪犯的脸,这是因为罪犯会有意识地躲避,而这也造成了很多案件因为无法确定视频里罪犯的身份而不了了之,但她意识到,很多视频和照片中的罪犯并不会在意自己的手是否出境,而根据这一点,她想到了一个天才的办法。”   “她发现,这些视频文件的拍摄环境通常都是黑暗的,就好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视频,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能通过视频或照片观察到罪犯手上的血管走向,尤其是静脉血管,这得益于她强大的专业知识,而安生你要知道,每个人的血管走势都是不一样的,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DNA鉴定更加可靠,所以只需要一只手,她就能判断出这些视频里罪犯的身份。”   “我的天哪!这太了不起了!”祝安生惊叹道,“你能请到她吗?”   池澄给祝安生报以了一个微笑,祝安生便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总算解决了一个难题,祝安生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副重担终于轻松了不少,正是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吗,那很好,我现在就和你们一起去!”   然后祝安生挂断了电话,池澄疑惑地看着她,祝安生便向他解释:“我们在西尔维娅家还发现了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叫山姆.施威格,刚才有警察发现这个男人曾经有过性骚扰一个十七岁男孩儿的记录,并且后来他还暴揍过那个男孩儿一顿,所以他们现在就准备去逮捕这个人,于是我就说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去。”   “所以看来西尔维娅的那个帮凶我们似乎也找到了,对吗。”   池澄这一句话根本不是疑问句,同时他的嘴角勾起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轻松微笑。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祝安生说完就立马好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池澄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他决定还是返回停尸房。   池澄回到停尸房的时候,那个法医已经拼好了所有尸骨的雏形,只剩下一些比较零碎的骨头还没拼上去,池澄见状本来是想高兴地赞美他的,但他发觉这位法医的脸好像乌云一样积郁。   “你已经快拼好了吗?”   池澄的话就好像钟楼的响声一样叫醒了沉思中的法医。   “池先生,你来了。”   “你已经快拼好这些尸骨了,怎么还不高兴呢?”池澄疑问道。   “池先生,我觉得恐怕我们很难拼好这些尸骨了。”   “什么意思?”池澄不解道。   “您还没发现吗?这些尸骨都有残缺,您看这一具,这具尸骨少了左腿,这一具少了右腿,然后是这一具,这一具尸骨失去了头颅,而这一具则失去了双脚,每一具尸骨都有不同部位的损失,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池澄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些零碎骨头,这些骨头显然构不成法医所说的缺失的那部分尸骨,所以,这些尸骨究竟去了哪儿?   “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些发现。”那法医继续说道,“你看这些身型比较小的死者,他们的舌骨都断裂了,而凡是身型比较高大的死者,他们的舌骨就是完好无损的,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池澄根据法医的话去检查了那些死者的舌骨,情况和法医说的一样,然后池澄突然想到了当初那个食用人肉火腿中毒的新闻,最后池澄赶紧去检查了这些尸骨缺失部分的接口,在接口处,池澄发现那些断裂的骨头上有着不规则且杂乱的砍痕。   终于,池澄明白了一切。   身型比较小的死者舌骨都断裂了,那是因为他们是被勒死的,而身材高大的死者舌骨却完好无损,那是因为这些死者比较高大,难以勒死,所以凶手选择了毒杀,以及这些尸骨上杂乱的砍痕,这些是凶手分尸时留下的,而这一切都证明了凶手肯定是一个并不高大,力气也不足的人。   但池澄分明还记得祝安生说过,名片上那个骚扰过十七岁男孩儿的山姆.施威格,他被男孩儿指证后还暴揍过那个男孩儿一顿,能暴揍一个十七岁男孩儿的人,他可能会力气不足吗?   池澄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什么样的人才能满足上述的条件呢?   池澄突然想到了曾经他总结出的一些规律,女性连环杀手在罪犯中一直是少数的存在,但有名的几个女性连环杀手几乎都是选择了毒杀这样轻巧的方式,或者就是选择一些体力柔弱的被害者。   于是,那个答案终于呼之欲出了。   “杀害这些孩子的人,将这些孩子分尸的人,西尔维娅的帮凶,她也是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提到的“苏博士”,她是真实存在的哦,很了不起的女性。 另外祝大家光棍节快乐(强颜欢笑)。   ☆、Chapter·75   “杀害这些孩子的人,将这些孩子分尸的人,西尔维娅的帮凶,她也是一个女人。”   “您说那个帮凶也是个女人?”法医好奇地问道。   “你看这些死者中,只有比较瘦小的死者舌骨才有断裂的迹象,这证明他们都是被勒死的,而身材高大一些的死者,他们的舌骨则是完好无损,并且联想到之前的一个中毒事件,我有理由相信这些高大的死者都是死于毒杀。”   “还有一点,凶手分尸的手法也不好,这些都说明了凶手的力气不足,就好像西尔维娅虐待这些孩子的时候会将高大的孩子绑住,因为她也明白自己并不能完全地制服那些比较高大的孩子。”   池澄简单地和法医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断,法医根据池澄说的线索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最后他也同意了池澄的说法。   “看来剩下那个帮凶还真有可能是女人,并且就算不是女人,他也肯定不高,力气也不会很大,所以这些分尸处的骨头上才会有这么凌乱的砍痕。”   简单分析完后,法医和池澄开始尝试将那些零碎的骨头也重新拼装回去,两人合作下进展一下快了很多,当放完最后一块骨头时,池澄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些尸体真是古怪。”法医忍不住地喃喃说道。   看着那八具遗骸,池澄明白法医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尸骨每一具都有部分遗失,或是颅骨,或是躯干,再或者便是不同部位的四肢骨,简直就好像是有人在特意收集这些死者身体的一部分,并且打算最后拼出一个完整的人体。   “池先生,你觉得凶手为什么会将这些尸体如此分尸呢?”   “一般来说,凶手分尸很有可能是为了更好地隐匿尸体,但这种情况却并不能作用在我们现在这个案件上,因为这些尸体都是在西尔维娅家里的地板下发现的,如此只是藏在地板下,那么根本就没有分尸的需求才对。”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在这八具尸体里,死亡时间最短的一个死者遭受的分尸程度反而是最少的,他只是被砍下了一只手臂,所以这说明了凶手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尸嗜血的欲望,因为她的分尸手段的残忍程度是在逐步减轻的,我觉得她到现在应该只是满足自己特殊的收集愿望才对,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每一具尸体都会有部分遗失。”   “可凶手为什么要收集死者身体的一部分呢?而且这些部位都还各不相同,难道——”法医说着想到了那些缺失的部位,然后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可怕到他都不敢完整地说出来。   “我觉得你想的没错,凶手就是想要收集这些部位,然后重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   池澄将法医没有说出口的话补充地说完了,随后法医生理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案子绝对是他目前生涯中经手的最变态的一个案件了。   两人刚说完不久,警局就传来了抓捕成功的消息,池澄知道肯定是那个山姆.施威格被带回来了,所以他不得不再次离开停尸房前去查明真相。   审讯室外,池澄遇到了祝安生,祝安生的手里正拿着一叠文件。   “池澄你来了,我们已经抓到山姆.施威格了,你要一起审讯他吗?”说着,祝安生还将自己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池澄,“这些都是我们在山姆.施威格家里拍到的一些可疑物品的照片。”   池澄接过了那些文件,他先随意地看了几眼,然后他才对祝安生说道:“安生,我记得我之前就让警局去调查了西尔维娅的社交关系,所以我需要你现在就去帮我查到所有和西尔维娅关系密切的女性,以及一些身高低于一米七的男性。”   “为什么?”祝安生说着还看了看审讯室里的山姆.施威格,她这不是已经抓到凶手了吗。   “我怀疑你们抓错了人,因为我刚刚又发现了一些证据,那些证据都说明了另一个凶手他是个力气很小的人,而你觉得审讯室里的那个人他的力气会很小吗?”   祝安生想起了他们抓捕山姆.施威格的时候,山姆剧烈抗议的样子,两个警察差点都压不住他,很显然他不可能是池澄说的那个力气很小的人。   “好,我这就去。”   祝安生随即再次离开,池澄则拿着那些文件走进了审讯室,审讯室里此时除了山姆.施威格,还有另一名警探也站在那里。   这警探正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见池澄到来后,他立马迎了上去。   “池澄先生你来了就最好,这个人到现在也不肯认罪,你有什么办法吗?”   池澄点点头,然后他示意那个警探保持安静,最后他坐到了山姆.施威格对面。   山姆.施威格坐着的高度和池澄差不多,所以池澄估计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五才对,他的头发是金棕色略带一些微卷,如果不是他此刻气急败坏的表情实在难看,池澄想他应该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才对。   “我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池澄刚坐下,山姆.施威格就冲着他一阵怒吼。   “你先安静,你这么大声说话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们抓你自然还是有原因的,难道你一点也猜不到是为什么吗?”池澄安抚性地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突然就冲进来了,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里。”山姆.施威格显然还是非常气愤。   “好吧,那我提示一下你,你认识西尔维娅吗?你也不要否认,我说过我们抓你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在西尔维娅的家里发现了你的名片。”   西尔维娅这个名字仿佛是一根针,轻轻一刺就让山姆.施威格泄了气。   看着山姆.施威格一下子变得沮丧,池澄就明白他肯定是认识西尔维娅的,并且也许他还了解一些实情。   “你认识西尔维娅对吧,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这也许能还你公道。”   山姆.施威格看了池澄好久,然后他仿佛投降一样说道:“她还是犯错了,对吗?”   池澄审问山姆.施威格的同时还在翻看那些文件里的照片,不过山姆的这一句话让他停止了翻照片的动作。   “你知道她会犯错,你知道她是恋童癖?”   “我经常会在网上注册一些虚拟的账号,然后用这些账号去引诱西尔维娅这种人,最后我会劝导他们,所以她才会有我的名片。”   “砰!”   一双大手拍响了桌子,池澄都被警探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他妈在逗我吗?你自己就曾经骚扰过一个男孩,现在你告诉我你居然变成了一个大善人?”   山姆.施威格一下子低下了头,池澄咳嗽了两声,他阻止了暴怒的警探,同时他翻到了一根针管的照片。   “你吸毒吗?”池澄问道。   山姆.施威格没有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病吗?”池澄又继续问道。   山姆.施威格还是沉默,但突然地,池澄看着山姆.施威格,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一个让池澄震惊的猜测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对自己做了化学阉割?”   池澄说出这句话后,山姆.施威格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同时连刚才那个暴怒的警探都哑口无言了,因为他也明白化学阉割的意义是什么。   “你曾经确实骚扰过一个男孩儿,我记得你后来暴揍过他,这是为什么?”   当发现山姆.施威格将自己化学阉割后,池澄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他觉得这两件事情似乎实在有点矛盾。   “那个人他已经十七岁了,而我当时也才二十二岁!他是故意在我们发生关系后威胁我,他威胁会告我强-奸,让我给他钱,我没有同意,他就真地去诬告我骚扰他,所以我揍了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山姆.施威格就好像控诉一样对池澄吼道,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你确实有恋童癖对吗?”池澄又问道   “这件事我一开始也没有太注意,不过后来我发现我确定越来越有这样的迹象,我觉得很害怕,我不想这样,所以我开始在网络上通过劝导和我一样的人来压抑自己,所以我才会认识西尔维娅,但最近我发现我曾经劝导过的一个人还是犯罪以后,我决定彻底断绝自己犯罪的可能,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山姆.施威格痛苦地哀嚎道,池澄发现身边的那位警探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也是这个时候,祝安生来敲响了审讯室的门。   “你很勇敢,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你的善良。”   池澄最后对山姆.施威格说道,然后他离开了那间审讯室。   审讯室外,池澄对祝安生讲述了山姆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啊。”祝安生也难免惭愧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只能说这世界太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看清真相,但唯一罪不可恕的,是那些已经真正伤害到无辜者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借口能粉饰这样的罪行。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还是将另一个凶手也绳之以法。”   “对!”祝安生经由池澄的提醒才想到他们的当务之急,“我去询问了那些警察调查到的信息,西尔维娅的社交关系非常简单,她也不认识什么矮小的男性,不过我确实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谁?”   “卡拉.亚当斯,西尔维娅.亚当斯的姐姐。”   “值得一提的是,她是一个化学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能写完这个案子了吧,预告下一个案子,池澄将面临有史以来最困难的案件。 给大家推荐个推理综艺《明星大侦探》,另外新版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上映了,画面还不错,但是不算很好,推荐1957年版本的《控方证人》,拍得特别好,过了几十年看都很精彩的电影,阿加莎女王的小说改编得最好的电影之一,不推荐看任何剧透,直接看,看完再看剧情评价。   ☆、Chapter·76      卡拉.亚当斯在学校被捕时,祝安生和池澄则来到了她的住所,走进这所房子,祝安生和池澄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没有人气的生冷。   祝安生和池澄拿着相机小心地拍照留证,他们一点一点地搜查,没有漏过任何一个范围,直到池澄走进了卡拉.亚当斯的卧室。   池澄不得不说,卡拉.亚当斯卧室的布局实在很奇怪,明明床的两边都是宽阔的空间,但卡拉.亚当斯却偏偏把衣柜放到了床尾,这实在不合常理。所以池澄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房间里很静,他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缓缓打开衣柜的门,池澄明白了这个衣柜放在这里的缘由了。   池澄看到的是一具扭曲的人体骨骼,他的手脚长度都不一样,这显得这具人体骨骼很滑稽,就好像是一个拼装古怪的玩偶,但卡拉.亚当斯显然不介意这一切,她甚至还为这具骨骼穿上了衣服,就好像这具骨骼是一个孩子那样。   池澄轻轻地拿下了这具人骨的头颅,仔细看了看,他确定这是真的人骨。   至此,池澄明白他终于找到了那些死者身体缺失的部分,显然卡拉.亚当斯还把骨头上的血肉都剔除干净了,此刻衣柜里的这些骨头都是光洁白皙的,池澄猜测她应该是使用了一些化学试剂,当然这也恰好符合她化学老师的身份。   “安生。”   池澄呼唤了祝安生,不久,祝安生也赶到了这间卧室。   “这真是太诡异了。”祝安生看到那具人骨后感叹道,她从没见过癖好如此古怪的凶手,“卡拉.亚当斯把这副人骨放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她是每天都看着人骨入睡吗?”   池澄又看了看那张床,躺在床上确实可以恰好看见这副人骨,然后他说道:“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不过卡拉.亚当斯为什么要每天都看着一副人骨入睡呢?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癖好吗?”   祝安生的手机这个时候刚好收到了一条信息,等她看完信息后她才对池澄说:“他们已经抓到了卡拉.亚当斯了,要不你直接问她好了。”   祝安生说完还给池澄展示了一下那条信息,池澄也觉得这样是最节省时间的,于是他把勘查的工作交给了祝安生,他则一个人回到了警局。   刚到警局,池澄便听说西尔维娅.亚当斯已经招供了,可是看了她的供词后,池澄差点笑出了声,西尔维娅.亚当斯这是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她姐姐的头上,哪里是什么招供,显然她并不知道,池澄已经有办法证明虐待那些孩子的人就是她了,而在证据面前,再多的狡辩也是徒劳。   拿着西尔维娅的证词,池澄找到了自从被捕后就一言不发的卡拉.亚当斯。   让池澄有点意外的是,卡拉.亚当斯的长相比她的妹妹还要惊艳几分,果真应了他知道的中国的一句老话: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两个女人竟然是虐杀了这么多孩子的可怕魔鬼?   “你还是不想开口吗?”池澄坐下后耐心地问道,“可是你知道吗,你的妹妹已经说了很多,如果你还是这样继续沉默下去,那就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西尔维娅的出卖,卡拉.亚当斯竟然抬起头看向了池澄,不过等她开口后池澄才知道,原来触动卡拉.亚当斯并非西尔维娅。   “那个蠢货,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愚蠢,你们又怎么可能发现这一切?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废物,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们以为你能抓到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看过那些虐待视频,我知道从头到尾虐待那些孩子的人都只有你的妹妹,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参与这些罪恶吗?另外我想说,我已经发现了你衣柜中的秘密,你为什么要收集死者的身体?”   “你们把克里斯怎么样了!”   突然,因为池澄说到了那具人骨,卡拉.亚当斯差点激动地要向池澄扑咬过来,审讯室里的警察连忙按住了她,池澄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卡拉.亚当斯和那副人骨的关系了,卡拉.亚当斯甚至给那副人骨取了名字?   “你很在乎克里斯啊,那么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用那些孩子的骨头来做成克里斯吗?”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觉得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人,可是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孩子就永远也不会作恶吗?可是你们忘了,每一个作恶的人他曾经都是孩子!”   池澄静静地看着卡拉.亚当斯,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很讨厌孩子对吗?因为他们伤害了克里斯?”   池澄的话就好像利箭一样穿透了卡拉.亚当斯,卡拉.亚当斯竟然一下子放弃了挣扎,然后她开始痛哭起来。   “克里斯,是你的孩子吗?”   池澄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同时他暗中给纽约警局的一位警监发了封邮件,拜托他帮忙查一下卡拉.亚当斯和克里斯这两个人。   “克里斯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人,为什么你们要欺负他?为什么?”   卡拉.亚当斯凄厉地一声声质问着,她的头发散乱,这让她看起来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不久,池澄收到了那位警监的邮件,邮件里附带的是一个案件的电子卷宗。   翻阅完卷宗,池澄终于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他们伤害了克里斯,所以你想要报复对吗?”   池澄有些难过地问道,因为他还没忘记卷宗里克里斯的照片,他的身体很扭曲,手脚都是长短不一的,就好像池澄在衣柜里发现的那具骨架一样。   池澄不知道这样的人在校园里会遭受怎样的歧视,但池澄知道,那一定是惨绝人寰。   所以最后克里斯才会死得那样惨烈,克里斯的尸检报告上说,他的腿骨手骨都已经断裂,但真正的死因还是因为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内脏从而导致了大出血,最后克里斯的尸体就好像垃圾一样被扔进了校园的湖泊,直到三天后他的尸体发臭发烂才被人发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待克里斯?他就算是怪物,他也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   卡拉.亚当斯说完便已泣不成声,她的泪水仿佛是要化作这世界上每个人的苦海。   “但为什么你要去伤害那些孩子呢?没能抓到伤害克里斯的人我很抱歉,可是你伤害那些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年经轻轻就贪恋美色,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心灵早已污浊不堪,他们怎么可能会被我引诱?被西尔维娅虐待,那是他们的惩罚!”   卡拉.亚当斯狠厉地说道,她的目光仿佛是要变成一把匕首刺进池澄的胸膛。   “那小克鲁斯呢?他才十岁,他又做错了什么?因为他想吃糖,所以他错了吗?”   最终还是池澄的话变成了利刃深深地刺进卡拉.亚当斯的脊骨,她再也抬不起头了。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失去理智,你最大的错就是纵容和姑息了一个恶魔,你知道小克鲁斯的父母吗?他们和你一样至今还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而我甚至难以将小克鲁斯死亡的真相告诉他们,而这一切,你是因,西尔维娅便是果。”   “另外那些你口中污浊不堪的孩子,他们只是有在他们这个年纪应有的躁动,是你用带毒的苹果把他们引诱到深渊,是你给了西尔维娅力量,是你让她的欲望一次又一次地膨胀,最后变成一个你也控制不了的魔鬼。”   “现在,如果你还能记得一点克里斯的善良,那么就请你把西尔维娅家里埋葬的那些孩子,以及工厂机器里的那个孩子,将他们的名字都写下来,我会把你的歉意带给他们的家人。”   池澄拿出了纸笔,最后他看着卡拉.亚当斯用颤抖的双手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工厂机器里的人是谁,这个需要你去问西尔维娅,我只帮她诱捕了这八个人。”   池澄相信卡拉.亚当斯没有说谎,于是他收起纸条准备再去找西尔维娅问出名字,只不过当他准备离开时,卡拉.亚当斯叫住了他。   “先生,你说帮我转达歉意,这很慷慨,但我想您大概误会我了,我从来也不感到任何愧疚,我把这些名字都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想让别人也体会到我的痛苦。”   说完卡拉.亚当斯就好像魔怔一样狂笑起来,等她笑完,她又突然用一种阴鸷的目光盯着池澄。   “另外,您知道其实克里斯一直都想有个弟弟吗?” 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77      时隔六个月,厄洛斯号游轮血案仿佛早已过去,无论曾经这件案子有多么轰动,到了现在,这一桩惨案终究还是化作了世人记忆里的一抹尘,连祝安生和池澄都仿佛要在繁忙的工作中忘却了这一件往事,直到他们收到宁至明的来信。   来信里,祝安生和池澄看到了宁至明写下的一个童话,而最令两人记忆深刻的当然还是童话的结尾。   “猎人重新举起了猎-枪,那是什么意思?”祝安生固执地问道,她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愿意相信那只是她的错觉。   池澄没有回答祝安生,因为他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直到下午从休斯顿传来了帕克.马丁内斯在监狱里被杀的消息,祝安生和池澄才不得不相信这悲惨的事实,猎人还是扣下了扳机。   得到这个消息后,祝安生和池澄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就好像他们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直到两人吃晚饭时,池澄宣布自己晚上十点半要飞往泰国才打破了沉默。   “去泰国?十点半?那不就还剩不到四个小时了吗?池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祝安生埋怨地说道,同时她就要放下碗筷准备去收拾行李,不过池澄阻止了她。   “我这一次没告诉你,是因为这一次我要一个人去泰国。”   “一个人?难道你去泰国不是调查案子吗?”   “当然是调查案子了,我大约今天早上收到的邮件,是泰国警方的邀请。”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呢?”祝安生有点不明白,她当了池澄这么久的助手,几乎都是和池澄一起办案的。   “我们最近帮纽约警局处理的贩毒案不是刚到收尾工作吗,所以纽约这边还需要一个人配合纽约警局,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次泰国警方邀请我的案子比较特殊。”   “特殊?是什么案子啊?”   祝安生从池澄脸上看到了一丝凝重,她也意识到池澄这次受理的案件好像不简单。   “是一共两起山村灭门惨案,两个案子加起来的受害者超过了一百二十多人。”   饶是祝安生已经身经百战,并且也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池澄的话吓了一跳,一百二十多人,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啊。   “怎么会有这么多受害者?”   “因为是整整两个村子都被灭门屠杀了,不过两个村子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相隔距离几百公里,但因为凶手的犯罪手法一致,所以泰国警方确定两起村庄灭门惨案的凶手是同一人。”   “可是为什么你这次要一个人去呢?贩毒案已经收尾,你大可以交给汉纳姆啊。”   “这是因为我还没有跟你说到这件案子特殊的地方。”   池澄难得用无奈的语气说,祝安生则是吃了一惊。   “这还不特殊?那你说的特殊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特殊的地方就是,其实这一次我也没有信心能侦破这个案子,所以我才让你留在纽约,因为我不想我们两个都浪费时间。”   祝安生万万没有想到池澄的理由原来是这个,同时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你也没有信心侦破这个案子?”   “是的。”池澄十分坦然地说道,“因为这一次泰国的警方确实可以说是用尽全力了,所以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详细情况呢?凶手到底是怎么作案的?”   祝安生从没见过还没开始办案就已经说丧气话的池澄,于是她愈发好奇了。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凶手的作案手法。根据泰国警方的分析,他都是等到夜深人静以后才拿出助燃物点火烧村,并且他放火的地点也很讲究,只有远离山林的住房他才会采用点火的方法,剩下的可能会引起山火的房子他就会选择直接枪杀屋子里的村民。”   “另外根据调查,警方发现有一些烧伤不严重的村民也死于枪杀,所以他们判断,凶手点火后肯定还守在房子外,一旦他发现有人逃出来,他就会开枪杀害那些村民。”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九个月前,然后一个月前发生了第二起案件,两起案件不仅杀人手法相同,两个案子里发现的子弹经过对比后也确认出自同一把手-枪,然后在动用整个泰国警力调查了一个月都无果后,他们便找到了我。”   “整个泰国的警察都找不到凶手吗?”祝安生不可思议地问道,要明白平时生活里很多案件无法侦破,实际上都是因为资源配备不够,但像这样举全国之力都无法找到一个凶手,这也实在太夸张了。   “所以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说自己没信心了吧,另外我觉得泰国的警方其实也没对我报多大希望,毕竟他们确实已经做到了地毯式搜索。”   “怎么说?”祝安生惊奇地发觉池澄竟然夸奖了警察。   “因为这个案子的性质实在太恶劣,所以泰国警察把附近几个村子的几千人都审问了一遍,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用上了测谎仪,稍微发现异常就会对那人掘地三尺一样地调查一遍,可是调查到最后,竟然一个有嫌疑的人都没有。”   祝安生咽了一口唾沫,果然不愧是举国之力,可这样大的阵势竟然还是没能抓住凶手?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不仅如此,还有更夸张的。排查了周遭的人后,泰国的警方不得不把怀疑对象转移到外人身上,其中有一个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是一条泥路,而那条泥路的尽头连接着公路,也就是说,如果有外人想要进入村子,那么他就肯定会经过那条马路,最后转入泥路。”   “而马路上是有道路监控的,于是泰国的警方就把那几天监控里出现的过的车全都排查了一遍,是真正地几乎动用了全国的警力,只是结果如何,我不说你大概也知道了。”   “所以凶手到底是怎么找到了这两个村子,并且犯下了如此罪行?按照你的说法,泰国警察基本已经排查了所有的可能,但为什么凶手能将相隔几百公里的两个村子灭门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他就好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魔鬼,来到人间进行杀戮游戏,最后他又凭空消失,就好像一个鬼魅,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没有信心了吗?”   “但你还是接受了这个案子啊。”   “魔鬼虽然可怕,但无论是不是螳臂当车,我们也总要试一试啊。”   祝安生听出了池澄的弦外之音,池澄分明也对无法审判帕克.马丁内斯耿耿于怀,所以他才会对这一个同样可怕的案子如此执着。   “需要我送你吗?”祝安生轻柔地说道。   “我记得研究所里给纽约警局准备的材料已经做好了,你还是把那份材料送过去吧,我自己去机场就好了,至少我们还是可以对付那些愚蠢的毒贩不是吗?”   祝安生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不知道那个纵横墨西哥与美国的毒贩大佬听到池澄的话会不会气得想要干掉他,但祝安生明白,他只怕很快就要没这个机会了。   随后祝安生和池澄匆匆地把饭吃完,然后两人就正式分头行动,当祝安生拿着材料准备走进纽约警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池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坐上飞往泰国的班机了。   纽约警局里,送完材料后祝安生突然有点落寞,她现在该做什么呢?   难得池澄不在了,也许她该偷个懒休息一下,明天睡到九点才起床?   不过祝安生刚有这种想法,随即一阵吵闹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祝安生循声望去,走廊的不远处一个妇人正拉扯着一个警察声嘶力竭哭喊道,在她身后有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正打算阻止她的胡闹,而被这妇人牵扯到的警察则是一脸不耐的神情。   终于,那男人拉住了妇人,警察趁机摆脱了两人,他朝着祝安生的方向逃似地走了过来,而祝安生则还听见那妇人继续断断续续地叫喊着。   “发生了什么?”   当这警察路过祝安生时,祝安生拉住了他,他认出祝安生后也露出了笑容。   “是祝小姐啊,池澄先生没和你一起吗?”   “他有事去泰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这两个人的儿子因为和别人发生争执,然后被枪杀了,但他妈妈显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每个人眼里的孩子都是完美的不是吗?但事实就是如此,毕竟监控都拍下来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和别人发生争执也没有办法。”   “有监控吗?”祝安生好奇地问道。   “你要看看吗,正好那个枪杀了她儿子的人还在逃呢,说不定你能帮她找到凶手呢?”   祝安生没有拒绝,她一路跟随着这警察,大约七分钟后,她看到了那份监控。   监控的位置是一处路边停车场,而这监控应该是某个商家的外监控录像,录像里可以看见,这两人似乎都刚从超市里出来,各自抱着装满东西的纸袋,而就在那个左手边的人即将打开自己的车门时,他注意到了右边那个人。   右边那人的车是一辆厢型车,车里应该还有人,因为厢型车里的人主动打开了车门,只等待右边的人上车即可,但就在这一刻,左边那人拉住了右边的人。   左边的那个人甚至顾不上自己的纸袋直接把它扔掉了,然后他说了什么,原本右边的那个人随即掏出了一把枪,伴随着一束火花,左边那个人先是往前倒了一下,但随后他又踉跄地向后躺倒过去。   祝安生就透过监控远远地看着视频里的那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一点一点地失去意识。   但祝安生看到的还不仅于此,祝安生知道,她还看到了一个无形的凶手。   ☆、Chapter·78      “你们没觉得这监控有点奇怪吗?”   祝安生说话时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屏幕,她看见监控里那个人倒下后缓慢地死去,他的身下慢慢渗出一滩在监控里看起来是黑色的血迹,而那个用手-枪击中他的人还偷走了他的钱包,最后当厢型车开走,那个人还固执地要转头去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祝安生看到了他最后气绝的那一幕。   “奇怪?哪里奇怪了?”   这警察不解地问道,祝安生就亲自去把监控重新调回了那个人即将中枪的那一幕,然后她按下了慢放。   “一般人中枪后都会向开枪者相反的方向倒去,但你看到这里了吗,这个人先是下意识地要往前摔倒,随后他身前的人才开枪击中了他,于是他又踉跄地向后倒了下去。”   经由祝安生解释,这警察才注意到了这一闪而过的奇怪画面,然后不明所以地问道:“这代表了什么呢?”   “你还没发现吗?那个歹徒拿的手-枪根本不足以造成贯穿伤,而死者倒地后他的身下出现了大滩的血迹,这意味着他的身后也有一个伤口,而我推测这应该是枪伤,这样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向前倒下。”   “身后的枪伤?”这警察表情纠结地说道,“祝小姐,难不成您的意思是当时还有另一个凶手在死者的背后,在这监控视频的范围外朝死者开了枪?”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死者的尸检报告呢?”祝安生着急地问道。   “最近局里的尸检任务太多了,而这个案子几个小时前才发生,并且我们以为案情很清楚,所以应该还没有开始尸检才对。”   祝安生摇了摇头,她立马拿出手机准备给杰弗里打电话,等电话接通她才知道原来杰弗里和他的助手布莱恩也正在纽约警局,正如这警察所说,纽约警局最近的尸检任务太多,所以杰弗里和布莱恩也被纽约警局临时邀请过来进行尸检了。   最后祝安生和杰弗里以及布莱恩在那个中枪死亡的死者尸体前见面了。   “这就是你着急叫我过来尸检的人了,他叫布莱德利.雷.卡维尔。”杰弗里看着资料说道。   “我知道。”祝安生点了点头,她看着布莱德利.卡维尔的脸说道。   祝安生还记得视频里布莱德利.卡维尔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而如今他就这么冰冷地躺在这里,祝安生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的母亲为何哭闹。   “你是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杰弗里看着祝安生问道,祝安生这么着急把他叫过来,他知道祝安生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祝安生带着手套缓缓地掀开了盖在布莱德利.卡维尔身体上的布,然后她看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腰腹上的枪伤。   “你是想让我检查这个伤口吗?”   杰弗里疑问道,但祝安生却摇了摇头。   “帮我把布莱德利翻一下身。”   祝安生对杰弗里说道,最终在两人的合力下,他们看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背身。   刚把布莱德利.卡维尔翻转过来。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杰弗里凑上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才站直说道:“这也是枪伤,不过很显然死者身体后面遭受的枪伤和身体前面的枪伤并不是出自同一把枪,死者身体前面的伤口应该是普通的手-枪所致,而他身体后面的这处枪伤我觉得应该更厉害的枪械才能造成,比如步-枪、狙-击枪,或者是沙-漠之鹰这样杀伤力强大的手-枪。”   祝安生同意了杰弗里的分析,并且她发现布莱德利.卡维尔身后枪伤的位置正好是心脏部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监控里的布莱德利.卡维尔会那么快就死去了。   “杰弗里,你继续进行尸检,我出去一趟。”   祝安生对杰弗里说完后里立马转身离开了,当自己的猜想得到确认后,祝安生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事实上布莱德利.卡维尔根本就不是死于和他争执,并偷走了他钱包的人,布莱德利.卡维尔是在突然向前倒去的时候就中枪了,与他争执的人只是在那以后才开了枪,所以这就意味着,布莱德利.卡维尔枪杀案中真正的凶手是一个掌握着远距离杀伤性武器的恐怖凶手。   但唯一让祝安生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枪杀布莱德利.卡维尔?难道布莱德利.卡维尔还有什么仇家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目前最要紧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祝安生生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出去,因为还有一个正携带者远距离杀伤性武器的凶手正在逍遥法外。   当祝安生走到警局准备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警局里每个人的神色似乎都很慌张,于是她抓住了一个人询问情况。   “发生了什么?”   “又有枪击案发生了!”   那个警察只是匆匆说完一句话后就离开了,可是祝安生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颗子弹射中了,她的内心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祝安生找到了一个熟识的探长,找到他时,那位探长也正在焦急地打电话中,从他的口里,祝安生了解到了最新发生的一起枪击案的详情。   “这一次的枪击案发生在餐馆外面,受害者是一个女性和她的女儿,客人看见后由此引发了骚动,所以我们都在跟进这件事。”   “凶手呢?有人看到凶手吗?”祝安生也焦急地问道。   “就是这一点最让人疑惑,虽然有客人目睹了枪击案,但却没有人看到凶手。”   “凶手用的是不是远距离的武器?”   “案发地点没有高楼,视野很开阔,但却还是没有客人看到凶手,并且根据目前传送回来的现场勘查的情况,你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那就糟了!”   祝安生这句话把这位探长吓了一跳,他赶紧神色慌张地问道:“怎么了?”   “今天大概下午傍晚的时候也发生了一起枪击案,因为有监控的原因,所以大家都以为凶手是和死者争执的那个人,但我看了监控后发现了异常,所以刚才我去检查了尸体,我发现,那个死者其实也是死于远距离的杀伤性武器,因为在监控里并没有发现另外一个凶手的踪迹。”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位探长已经不敢把那个猜测说出来了,他明白如果一切真如他的猜测那样,那么这件案子绝对会搅动整个纽约城的风云。   “对,我现在怀疑的就是,有一个正持着远距离杀伤性武器的狂徒正在纽约城里疯狂作案。”   仿佛是为了印证祝安生的这番话一样,一个警察疾跑过来,然后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又,又发生枪击案了!”   祝安生看到了那位探长焦急恐惧的表情,她知道,这一夜的纽约城注定是不会平静了。   ————   直到夜里两点,祝安生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到她离开纽约警局时,纽约警局已经正式确定布莱德利.卡维尔和之后的两个死者都是死于同一把枪械。   至此,一个仿佛梦魇般的杀手再次诞生,这一个消息在这一夜被所有媒体狂载,于是神奇地,纽约城迎来了最宁静的一夜。   祝安生不得不承认,连她开车回家时都忍不住小心打探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一个凶手实在太可怕了,他就好像一个幽灵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然后轻轻扣动扳机,一个无辜的生命便就此逝去了。   谁都怕死,祝安生也不例外,但其实祝安生更怕的是,自己会死得这么毫无意义。   如果池澄在就好了,祝安生忍不住地想到,大概池澄也不会料到,就在他刚离开纽约城的这一夜,便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   直到走进家把门关上以后祝安生才感觉安心了一些,偌大的房子静得出奇,祝安生疲惫地去打开了浴室的淋浴蓬头,她希望能借着温热的水流冲走今天的劳累,但她没想到布莱德利.卡维尔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祝安生忘不了,她忘不了布莱德利.卡维尔无力死去的场景,他明明那么英俊健康,他还能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一生,但这一切都随着他的倒下而破灭了。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祝安生不愿意再去细想,可是监控里的画面却死命地钻进了她的脑子,她看到监控的画面在自己的脑子里一点一点地放大,一直放大到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布莱德利.卡维尔开合的嘴巴。   看着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嘴巴,祝安生想到了池澄最近在学习的唇语。   祝安生赶紧关掉了淋浴蓬头,裹上一条浴巾后她就直奔向池澄的书房,在池澄书房的电脑中,祝安生找到了池澄学习唇语的视频教材。   祝安生紧盯着视频,然后她开始尝试让记忆里的画面与之比对,最后,她断断续续地念出了那几个词。   “放开她。”   “报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和-谐词真多……   ☆、Chapter·79      祝安生能辨识出的话就只有这些了,但她明白,就算只有这些也足够了。   一切就好像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所说的那样,他的儿子并没有和别人发生争执,当时布莱德利.卡维尔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去阻拦那个人上车,而根据“放开她”和“报警”这两句话,祝安生有理由相信布莱德利.卡维尔是发现了那辆厢型车上有一个被绑架的女孩儿。   所以那个歹徒才会掏出枪,他根本不是因为“争执”才想要枪杀布莱德利.卡维尔,他想要枪杀布莱德利.卡维尔,完全只是因为布莱德利.卡维尔发现了他的罪行。   祝安生这一刻才明白,布莱德利.卡维尔根本不是因为口角争执才被枪杀,他的死也不是毫无意义,正相反的,他是英雄。   祝安生想要真正确定监控里布莱德利.卡维尔到底说了什么,她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池澄,但她随后才记起,池澄现在恐怕还在飞机上才对,不过祝安生很快又想到了新的解决方法。   在池澄抽屉的名片夹里,祝安生找到了他的唇语老师大卫的名片,随后她就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大卫,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但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一接通祝安生便立马诚恳地说道,电话里大卫的声音还带着困意,但三十分钟后,他还是如约赶到了纽约警局并与祝安生会和了。   “我希望你的事情确实足够重要,这样才对得起我大晚上冒着生命危险赶过来,另外这一次加上我赶路的时间,我要收取双倍的报酬。”   大卫略带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可他没想到祝安生竟然一口就答应了,然后祝安生便拉着他急忙地走向了存放监控的技术室。也正是这个时候,大卫才意识到了他这一次这份工作的严重性。   “我需要你帮我解读这个人说的话。”到达技术室,重新调出那份监控后,祝安生指着布莱德利.卡维尔说道。   技术员帮忙把监控视频放大了,不过即使这样大卫也还是得完全凑近才能看得清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口型。   “再放一次。”   当监控里的布莱德利.卡维尔又一次倒在地上后,大卫对那位技术员说道,技术员随即又将监控重放了一次,看完这一次后,大卫才重新缓慢地站直了,祝安生发现,他的额头似乎冒出了一些冷汗。   “怎么样?”祝安生着急地问道。   “这是一起绑架案,那个开枪的人就是绑匪,被枪击中的人是发现了车上被绑的女孩儿才上去争辩的,他威胁那个人放开那个女孩儿,不然他就要报警,所以那个绑匪才会掏枪射杀他。”   “你确定吗?”祝安生有点激动地问道,因为她明白,只要大卫的话得到确认,那么布莱德利.卡维尔死亡的性质也就会完全转变了。   布莱德利.卡维尔会褪去因为口角而被人枪杀的可怜虫这一个名头,他还会得到自己原本就应该拥有的英雄的荣誉,而祝安生想,这大概会是对他可怜的父母最大的慰藉了吧。   同时祝安生还明白,这也意味着他们给了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儿一个获救的希望。   “我确定。”   听到大卫的这句话,祝安生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立马带着大卫找到了先前和她谈话的那位探长。   “你们确定吗?还有一起绑架案?”因为突然发生的连环枪击案,几乎整个纽约警局的警察都不得不留下来加班了,而这位探长又听到了这种消息,他差点手一抖把自己的咖啡都扔了出去。   “对,我们确定,同时布莱德利.卡维尔也不是因为什么争执而被人枪杀,他当时是想要上前去阻止那个绑匪才会被枪杀的。”   “这么说他是个英雄了?”   探长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见祝安生点头后,他忍不住感慨,布莱德利.卡维尔这个英雄还真是倒霉,竟然能同时遇到两个歹徒,还成了两个歹徒共同的目标,导致最后英年早逝。   正在这时候,探长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祝安生看到他接电话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不久,他就挂掉了电话,然后他忧愁地对祝安生和大卫说道:“旧麻烦还没解决,一下子又来了两个新麻烦。”   祝安生知道自己发现的绑架案肯定是新麻烦之一,但探长说的是两个新麻烦,自然另一个新麻烦就该是探长刚刚接到的电话了。   “又有人被枪击了对吗?”祝安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一次是一个男性,地点距离上一起枪击案并不算远,同样这一次也有人目睹这个死者被枪击,但却还是没有人看到凶手。”   “为什么一直没有人能目睹到凶手呢?难道凶手是潜伏在高处用狙-击枪作案吗?”   “这一次枪击案的地点和上一次的地点距离很近,周围都没有你说的制高点,而且根据几个死者体内发现的子弹碎片,我们分析出枪击案凶手使用的应该是步-枪才对。”   “一个人拿着步-枪,又没有制高点,他怎么做到不被人发现然后疯狂作案呢?”祝安生疑问道,只是可惜,这位探长也不知道答案:“也许凶手是一个幽灵吧,所以他才能如此猖獗地犯案还不被发现。”   大卫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听着祝安生和探长的对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决定未来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出门好了。   “真是太诡异了,凶手到底怎么做到的?”祝安生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安生小姐,你能联系到池澄吗?”   探长忽然问道,祝安生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池澄昨天深夜就赶飞机去泰国了,泰国发生了一桩比我们现在面临的更加可怕的案件,我觉得他这次恐怕是没有精力来帮你们了。”   见祝安生这么说,探长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他重新看着祝安生说道:“那能请安生小姐你帮我们协助调查一下这次的案件吗?”   “你是说让我帮你们找到那个幽灵杀手?”祝安生有些意外地说道。   “关于那个连环枪击案,上面已经紧急调派了FBI过来,这件事已经不由我们纽约警局做主了,所以我想请安生小姐你帮忙的是破获你们新发现的绑架案。”   祝安生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毕竟目前她还只是池澄的助理,连环枪击案这种大事自然不可能来求助她,当然如果是池澄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哪怕是FBI也会非常欢迎池澄的帮助。   “没问题。”   探长原本还有些担心祝安生会不高兴,但他没想到祝安生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因为他还不明白,在祝安生的心里,解救那个女孩儿,以及抓到同样朝布莱德利.卡维尔开了枪的绑匪,这些事在祝安生的心里是同样重要的。   ————   确认了绑架案后,祝安生才重新回到家沉沉地睡过去了,她这一睡便到了早上十点半,直到乔治娜的电话叫醒了她。   祝安生从乔治娜的口中才知道,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父母已经在自己家门前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得知这个消息,祝安生赶紧换好衣服,然后把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父母接了进来。   “真是抱歉,我睡过头了,所以不知道你们一直等着外面。”   祝安生把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父母引到了沙发上,然后她为两人都倒了一杯水。   “我们知道你是因为在帮我们的儿子才会忙到那么晚,负责我们儿子案件的警官已经告诉了我们一切,所以我们这次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的儿子得到了清白。”   祝安生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场面,她一时语塞,最后她只能由心地说道:“您的儿子是个英雄。”   祝安生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这对夫妇,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拿出手帕捂面痛哭起来,她重复说道:“我就知道,布莱德利是个好孩子,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发生争执的,我就知道……”   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父亲安抚着自己的妻子,等他终于把自己的妻子安抚好后,他才对祝安生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警官说针对我们儿子的尸检已经完成了,所以我们今天就可以把我们儿子的尸体领回来了,我们决定明天为他举行葬礼,你是他的最后一位恩人,所以能请你也参加我儿子明天的葬礼吗?”   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父亲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自己儿子葬礼的邀请。   祝安生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恳切,也最悲伤的请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布莱德利.雷.卡维尔这个人是目前唯一出现了中间名的角色,这说明了他的独特,也意味着他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Chapter·80   祝安生接受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父母的邀请,将两人送走后,祝安生再次来到了纽约警局。   开车去往纽约警局的路上,祝安生发现,今天整个纽约城的路人似乎都少了很多,就算有,每个人也都是神色匆匆的样子。   打开车里的广播,祝安生这才知道,原来就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里,纽约城中再次出现了枪击案的受害者,而这一次的这个受害者让整个纽约城的民众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因为最新的这一个受害者只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儿。   到了现在,就算警方不公布案情消息,新闻媒体以及网络上的群众也都明白了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是一个丧心病狂,没有任何底线,仿佛死神的镰刀那样随意收割无辜者性命的恶魔。   受害者的信息没有任何联系,这证明了枪击案的凶手是在随机杀人,但最让祝安生疑惑不解的还是,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大庭广众下枪杀无辜者还不被发现的?   怀揣着这个疑问,祝安生赶到了纽约警局。   纽约警局外,一群人正因为不满警方的办案效力而举牌高呼,有记者不断为这些人拍着照,于是他们就呼喊得更加用力了。   祝安生皱着眉头快步地走过了这群人,然后她去找到了负责绑架案的警官。   “你好。”那位警官率先和祝安生打招呼道,“我叫珍妮弗。”   祝安生也点头示好,然后她问道:“案情有什么进展吗?”   “我是今天早上才接手了这个案子,不过好在布莱德利.卡维尔被枪杀的监控里拍到了嫌疑犯的车辆型号,而因为枪击案的原因,纽约城已经对各个出口都加以了严查,我想他们应该逃不出纽约城才对,只是现在局里已经人手不足,所以调查那辆车的任务还是需要我们来完成。”   祝安生没有什么异议,不过最后她和珍妮弗还是不自觉地谈论到了枪击案的情况。   “我听说新来的FBI怀疑枪击案的凶手可能会有军方背景,比如从部队退役的狙击手之类的人。”珍妮弗对祝安生说了她耳闻到的消息。   “是吗,他们确定吗?”   “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凶手的枪法实在太准了,无一例外都是命中了死者的心脏。”   听到死者全是心脏被命中的这个消息,祝安生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记得根据检测受害者体内的子弹,判断凶手使用的是一把步-枪,但是我有一点疑问,既然可能是狙击手出身,那么凶手就应该知道人体最致命的地方是头部,虽然心脏部位也很致命,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凶手只专注射击死者的心脏部位呢?”   祝安生的问题难倒了珍妮弗,珍妮弗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这个案子最大的问题还是一直都没有人能目睹到那个凶手,然而目睹到受害者遇害的人却不少,同时FBI确定受害者周围的制高点都没有硝烟反应,这证明了凶手并不是在高处伏击,可这么一来问题就大了。凶手没有在高处伏击,那他到底是在哪里开的枪呢?难道他是举着步-枪直接在大街上杀的人吗?可是为什么会没有人看到他呢?一个拿着枪在大街上杀人的家伙,为什么没有人能目睹到他?”   珍妮弗同样问出了让祝安生也无法回答的问题,最后两个人只能决定放弃,毕竟已经有FBI插手了这件案子,她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破获绑架案。   接下来的一整天祝安生和珍妮弗都一直在全市调查那辆黑色的厢型车,直到一个新闻打断了祝安生的工作,祝安生和珍妮弗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此时此刻纽约城的新闻头条已经不再是那个枪击案的凶手,这一刻,布莱德利.卡维尔成了整个纽约最受瞩目的人。   当纽约的群众都还沉浸在枪击案的可怕中,当人们甚至连出门都会惧怕,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死因悄然被一个记者得知,于是这一天整个纽约城的人都认识了这位英雄。   连环枪击案的第一个受害者,布莱德利.雷.卡维尔,原来他当时是在制止一起绑架案,不然他一定会坐上自己的车,所以他之所以不幸被杀,只是因为他当时正准备救下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儿。   这原本该是纽约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因为就在今天下午,又有两个无辜者遇害,可是没有人想到,就在这样的黑暗里,竟然也燃起了光明的火焰。   布莱德利.卡维尔就是那一点星火,他在黑暗中燎燃了每个纽约居民心中恐惧的荒原。   祝安生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布莱德利.卡维尔这一刻就好像变成了整个纽约的救命稻草,因为有他在,纽约城的枪声才不再那么骇人。   随后珍妮弗接到了自己上司的电话,接完电话后,她忍不住对祝安生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祝安生看着珍妮弗的笑容疑问道。   “因为新闻的缘故,现在不断有人打电话质问绑架案的进展,所以局里决定临时调派人手过来,只求力助我们尽快破案!”   听到珍妮弗的话,祝安生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只是她的笑却是苦笑,她不禁在想,人类还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   次日,布莱德利.雷.卡维尔的葬礼,祝安生穿着一条素黑色的裙子参加了这场葬礼。   原本这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只有亲人和挚友参加的送别仪式,可是因为昨天新闻报道的缘故,无数的人自发地来到了从殡仪馆到安葬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墓穴,这段道路的两边。   纽约警局不得不临时加派人手来维护这里的安全,然后这些民众才得以安全地默默送别这位不幸的英雄。   祝安生觉得今天的这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想象,并且直到她看到拿着苏格兰风笛的演奏员,她才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布莱德利.卡维尔是一个警察!   祝安生借着一个上洗手间的空档连忙上网查了新闻,然后她才知道原来布莱德利.卡维尔曾经是一个警犬的训导员,而刚才葬礼上他的那些挚友便是他的前同事。   得知这个消息,祝安生不禁更加惋惜起布莱德利.卡维尔的不幸,他是一个如此善良而正直的人,只是他的生命却如此地短暂。   查明了事实,祝安生才走出洗手间,当她重新回到墓地的草坪时,苏格兰风笛已经奏响了天赐恩赐,悠扬凄冷的笛声仿佛是要让着阴郁的天都流下眼泪来。   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棺材正式被放进了墓穴,他的亲人和挚友一个又一个地上去为他掩土,然后轮到了祝安生,当祝安生捧起一捧泥准备撒入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墓穴时,一声狗叫打破了这一切。   祝安生只看到仿佛有一道闪电冲过来,然后它一下子跳进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墓穴,祝安生不得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泥土,她看到有一个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挚友难以置信地冲了过来,然后他去抱起了那条跳进墓穴的狗,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肖恩,怎么会是你!”   祝安生知道了这条狗的名字叫肖恩,它的身型并不健壮,甚至有点瘦削,皮毛异常地脏乱,不过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挚友显然不会介意这些,而肖恩也认出了他,它伸出舌头舔了两下那个人的手心,然后肖恩就在垂下头趴在了墓穴的土坑前。   “嘿,伙计,你是来找他的吗?”   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朋友蹲在肖恩的身旁轻声地询问道,肖恩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然后它冲着墓穴里的棺材嘟囔地呻-吟了两声,最后肖恩冲着那个吹奏苏格兰风笛的人狂吠起来。   后来祝安生才知道,肖恩曾经参加过自己伙伴的葬礼,所以在它的意识里,苏格兰风笛都是在死亡时才会奏响的乐器。   肖恩并不喜欢苏格兰风笛。   “你去哪儿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朋友心疼地看着脏兮兮的肖恩说道,“你是特地来找他的对不对,可怜的肖恩,可是他已经走了。”   肖恩就仿佛是为了反驳那个人,它叫了几声,然后就再次跳进了墓穴,这一次那个人也无法再把肖恩叫出来了。   最后,是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走了过来,她缓缓地蹲下身,然后用晶莹的目光看着肖恩。   “你就是肖恩吗?你知道吗,他经常都和我说起你呢,他总是说你是全世界最聪明的狗。”   “你很爱他对吧,我也很爱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知道。可是肖恩,他该走了,所以出来吧。”   肖恩迟疑地看着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然后它又瞧着自己身下的棺材呜咽地叫到,它仿佛是想要叫醒棺材里沉睡的布莱德利.雷,卡维尔,终于,它放弃抵抗一样任由别人把它抱出了墓穴,最后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用泪水浸湿了肖恩的皮毛。   阴云积郁,苏格兰风笛奏响的天赐恩宠仿佛是要飞到天上去,祝安生还是撒下了那一捧泥土。 作者有话要说:  1.美国警犬的葬礼是可以享受和警察葬礼相同的待遇。 2.关于肖恩,前面的剧情里有一个细节暗示了这一章的剧情。 3.网易云搜索苏格兰风笛,播放天赐恩赐,同时观看本章效果最佳。   ☆、Chapter·81      因为纽约警局加派了人手的缘故,布莱德利.卡维尔葬礼当天下午的时候,祝安生等人就找到了监控里那辆黑色的厢型车。   当警员发现那辆黑色厢型车的时候,它已经被遗弃在了纽约市布鲁克林区,一条荒僻的街道路边,最终祝安生在车上的一个空啤酒罐的表面发现了两枚指纹。   通过搜索指纹库,警方确定了一个嫌疑人,只是祝安生却没有露出笑容。   “安生你难道不高兴吗?我们已经找到嫌疑人了。”珍妮弗看着愁眉的祝安生疑问道。   “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绑匪。”祝安生看着指纹库里搜索出来的那个人失望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在车上发现的指纹吗?”珍妮弗有些不明白。   “我的确是在那辆厢型车上发现的指纹,不过珍妮弗,你有一点没有注意到,那就是厢型车驾驶座的玻璃被人打破了,而这辆车又出现在布鲁克林区,所以我怀疑现在这个人只是一个醉酒的偷车贼而已。”   祝安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最终的结果也印证了她的想法,那两枚指纹的主人只不过是一个平日里无所事事的瘾君子,偶尔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所以指纹库里才会有他的指纹,而他偷到这辆车后不久他就看到了新闻,得知这是绑匪的车后,他就干脆直接把它丢在了路边。   珍妮弗和其他警员都空欢喜了一场,只有祝安生依然冷静,因为她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并且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们得到了那辆厢型车原本停放的位置在哪儿。   只是现在祝安生他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问题,虽然确定了绑匪的大概位置,但他们该怎么在这片区域里找到绑匪呢?   珍妮弗提出了可以动用警犬进行搜查,而祝安生则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对象。   祝安生可以毫不犹豫地就承认,肖恩是她见过最聪明,也最神奇的狗。   哪怕是直到后来绑架案的绑匪落网了,祝安生都还不知道肖恩究竟是怎么找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   据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朋友说,当初因为布莱德利.卡维尔驯养的另一条警犬因公殉职以后,他就一直很伤心,所以他后来才会辞职,而肖恩是布莱德利.卡维尔最喜欢,也最疼爱的一个朋友。   肖恩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后,它就被宾夕法尼亚州的一户人家收养了,自此布莱德利.卡维尔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去警队看望它了,所以祝安生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样上百公里的距离,肖恩究竟是怎么一路来到了纽约,并且最终找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   尤其祝安生忘不了肖恩刚出现时它瘦削的身体以及脏乱的皮毛,祝安生明白它这一路肯定吃了不少的苦,但它还是做到了,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所以祝安生相信,这一次它同样也能找到那个绑匪。   “这真是太神奇了!”当珍妮弗听完祝安生的讲述后,她难以置信地说道,她还以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电影里。   “只是肖恩能到布莱德利.卡维尔我理解,但毕竟它已经退役了,它也不认识绑匪,你就这么确信它能找到绑匪吗?或许我们还是再找一些警犬来比较靠谱,你觉得呢?”珍妮弗建议地说道。   “那样实在太费时间了。虽然按照狗的年纪来说,肖恩确实已经不再年轻力壮了,但我这么笃定的原因是,我相信肖恩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还是能找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的。”   “怎么说?”   “珍妮弗你还记得监控录像吗,监控里当布莱德利.卡维尔倒下以后,绑匪是搜走了他身上的钱包的,而我在那辆厢型车里还发现了一张用过的带血的纸巾,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绑匪留下的也许不仅是布莱德利.卡维尔钱包里的现金,他还留下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钱包。”   “于是我刚才回到警局以后重新调出了监控并放大的监控画面,我在布莱德利.卡维尔的钱包上发现了模糊的爱马仕的标志,这就让我更加确信绑匪留下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钱包,所以他才会拿出纸巾擦拭钱包上的血迹。而我相信肖恩肯定能带着我们找到那个钱包,就好像无论何时它都能找到布莱德利.卡维尔那样。”   珍妮弗必须得承认,她被祝安生说服了,于是她们俩立即动身去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父母的家。   在布莱德利.卡维尔父母的家里,祝安生再次见到了已经洗过澡的肖恩,虽然它的身体还是有些瘦削,但至少它已经不再是那副可怜的惨状了,它黑溜溜的眼睛中仿佛有逼人的精光。   “你是说肖恩能找到绑匪?”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激动地说道。   “我们相信它能找到绑匪。”   祝安生的回答一下子让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为难起来,然后她神色复杂地犹豫问道:“不会有危险吧,我相信如果布莱德利还在的话,他也不想看到肖恩受伤的。”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不会让绑匪伤害到肖恩。”祝安生也坚定地说道。   于是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母亲帮祝安生叫来了肖恩。   肖恩似乎很喜欢祝安生,它还伸出舌头舔了两下祝安生的手心。   “肖恩,你能帮我们找到伤害布莱德利的绑匪吗?”   祝安生轻柔地问道,而肖恩就好像完全听懂了她的话,它甚至还激动地大叫了两声,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祝安生和珍妮弗对视地笑了一下,最后她们就带着肖恩重返了警局。   回到警局,祝安生和珍妮弗带上了那个偷车贼,珍妮弗开车,那个偷车贼便带着手铐坐在副驾驶座上为她指路,祝安生和肖恩则坐在后座上。   “你们为什么要带条狗啊?”车上,偷车贼因为无聊开始随意搭起了话。   “因为它能帮我们找到凶手啊。”珍妮弗回答道,可是偷车贼听到这个答案后竟然嗤笑起来,珍妮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们这些警察真没用,连环枪击案的凶手找不到不说,现在抓一个绑匪也得靠一条狗,这么看来我还得庆幸自己被抓了才对。”   珍妮弗原本是想生气的,可是她却发觉自己无法反驳偷车贼的话,她只能就着偷车贼的最后一句话问道:“你为什么要庆幸自己被抓?”   “现在蹲在牢里可比在外面安全多了,这才几天呀,已经死了十一个人了,而你们这些警察也抓不住凶手,随便走在路上都能被枪杀和坐牢保命这两条选项,我当然选后面那个了。”   祝安生和珍妮弗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偷车贼的想法还真是没错,到今天为止,连环枪击案已经发生了三天了,无辜的死者也上升到了十一人,可不管是纽约警方还是FBI,所有人都还是一筹莫展,因为凶手就好像一个幽灵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甚至都没有人能看到他,然后他就轻松带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这样的凶手实在太可怕了,没有任何底线,也没有向警方表达过任何需求,他就只是单纯地杀掉那些无辜的路人,不管男女老少,人命在他的眼里就好像是一株杂草,所以他就那么轻易地收割去了,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啊。   每每想到这些,祝安生就觉得不寒而栗,她也想通知池澄,可是她发现她打不通池澄的电话了,祝安生为此还担心地联系过泰国的警方,所幸泰国的警方说池澄只是还沉浸在案件的侦破中。   终于,祝安生他们到达了偷车贼偷车的地点,珍妮弗押送着那个偷车贼,祝安生则牵着肖恩,祝安生对肖恩做出了指示,然后肖恩就开始带着他们在这片街区寻找起来。   肖恩似乎一直都在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们就好像鬼打墙一样在肖恩的带领下把这片街区走了好几遍,走到最后那个偷车贼都差点要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然而就在这时,肖恩突然狂奔起来,祝安生牵着它只能赶紧跟上,珍妮弗则带着偷车贼赶忙也追了上去。   肖恩一直把祝安生带到了一家超市的门口,超市里,收银台的店员和那个正准备付款的人都疑惑地看着祝安生和肖恩,肖恩好像提醒似地狂吠了两声,而祝安生则是露出了微笑,因为她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个正准备付款的人的钱包。   那个人看着祝安生笑容忍不住背脊发凉,他突然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于是他拔腿就朝着超市的后门跑去,正巧珍妮弗这个时候赶到了,祝安生就把肖恩的牵引绳交给了她,然后祝安生看着那个人狼狈逃亡的身影不屑一笑,最后她好似闪电一般追了出去。   珍妮弗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明明她才是警察啊,怎么她变成了在这看守偷车贼和肖恩的人了?   就在珍妮弗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她惊恐地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   肖恩,不见了!   ☆、Chapter·82      当祝安生走出超市后门时,她看到那个人正准备骑上一辆摩托车,祝安生也没多想,她的身旁只有超市放置在这里的一堆杂物,于是她随手便拿起两个啤酒瓶精准地扔了过去。   第一个啤酒瓶砸中了那个人的脑袋,第二个啤酒瓶砸中了他的后背,祝安生的力气也实在不小,啤酒瓶与那人身体碰撞的同一时刻也变得粉碎。   那个人瞬间吃痛地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随之摩托车也侧倒在地,祝安生当即准备上前抓住那人。   这个人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骑摩托车逃跑了,而为了不被抓住,哪怕身体还痛得厉害,他也还是艰难地爬起来开始一路狂奔。   祝安生当然不会放弃,她也追了上去,她每天花这么多时间训练自己为的就是这样的时刻,而显然她的训练非常有效,她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在飞快地缩小中。   其间,路上的行人都被祝安生和那个人疯狂的速度给吓到了,他们纷纷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而这一切也吸引了远处的一位巡警。   跑在祝安生前面的那个人实在有些郁闷,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但他很清楚地从那个牵着狗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危机,并且他也无法理解,一个女人怎么能跑得这么快?眼看着祝安生距离他竟然只有不到几米的距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个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追他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啊!   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那个人果然地拐进了一个路边的巷子。   祝安生没想到前面那个人会突然转向,不过她还是没有多犹豫,随即她也拐进了那个巷子,然后她才发现这个巷子是条死路,而那个被肖恩找到的人此刻正站在巷子的尽头,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根从巷子里找到的木棍。   巷子尽头,那个人拿着木棍用不善的目光看着祝安生,他的脸上有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刚才的愚蠢,明明追他的只是一个女人,而他却还被吓成了这样。   祝安生看着他和他手上的木棍一下子也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她也忍不住地笑了,她的笑容中带着怜悯和嘲讽。   那个人举着木棍向祝安生冲了过来,他觉得自己这一棍下去祝安生说不定会瞬间被他打死,因为他瞄准的便是祝安生的头颅。只是最终的事实让他猝不及防,因为他看到,祝安生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抓准了他准备挥打下去的木棍。   “终于找到你了。”   祝安生抓住那个人的木棍后,那个人还想要把木棍抽回去,可是木棍在祝安生的手里纹丝不动,最终祝安生笑靥温柔地对他说道。   明明祝安生的声音是那么轻柔,那么动听,可是在那个人的眼里,却仿佛是有罗刹在他耳边低喃,最终他眼睁睁地看见祝安生一脚踹向了他的胸膛。   祝安生的这一脚差点把那个人踹到吐血,然而即使没有吐血,他也是直接飞倒出去,最后他整个人就好像一滩烂泥那样倒在了地上。   见那个人倒地不起后,祝安生才缓缓地走了过去,然后她直接将这人的身体锁住,保证他无法动弹后,祝安生才开始询问:“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告诉我被你们绑架的女孩儿究竟在哪儿。”   听到祝安生的问题,那个人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放心吧,你们找不到她的,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们找到她的!另外我要告诉你,你们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她,她恐怕就要比我更早离开这个世界了。”   “什么意思?”祝安生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她被我们绑架后还试图逃跑,可惜最后反而摔断了自己的肋骨,当然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带她去医院的,所以你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的。”   那个人好笑地说着,就仿佛他是在谈论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祝安生的眼睛里仿佛有愤怒的火焰,然后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以为我会弄死你吗?你错了,我来自中国,今天我就教你一句中国人的成语,生不如死。”   祝安生的话音落下,那个人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祝安生根本不给他机会,最后那个人感受到了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条街。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一定会告你的!”   祝安生还是给了这个人一个空隙,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可是最终祝安生明白,对于豺狼而言,除非是让他们经历真正的痛苦,否者他们是永远都不会有良心的。   “那你去吧,希望你不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小瞧女人的法官。”   说着,祝安生便要再次用力,那个人终于明白自己今天遇到了怎样的人物,于是他赶紧对祝安生求饶了。   就在那个人刚求完饶后,祝安生听到那个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掏出了那个人的手机,祝安生突然意识到这肯定是这个人同伙的电话,而这个人只是出来买东西,却迟迟未归,祝安生想到了最终会是怎样的后果。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安抚住你的同伙,并且最后告诉我你们绑架那个女孩儿在哪儿,这样一来我还可以为你向检察官求一下情,否则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祝安生说罢便接通了那个电话,然后她监视着这个人安抚住了他的同伙,然后她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最后那个人也坦白了他的同伙以及他们绑架的女孩儿被关押的地点。   就在祝安生刚问出地点的时候,一位巡警来到了小巷,他看到了小巷里的场景,立马紧张地掏出了枪。   “女士,请立刻放开那个人。”巡警小心翼翼地说道。   祝安生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巡警,不过突然她意识到了这个巡警也能帮自己,于是她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人就是开枪击中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绑匪,而我就是池澄先生助理,我正在协助调查这件绑架案,现在麻烦你把这个绑匪铐住,然后通知纽约警局。”   听到祝安生的话,这位巡警才明白了情况,他通过对讲机和一个同事联系了以后,便帮助祝安生抓住了那个绑匪。   “现在被他们绑架的那个女孩儿恐怕有生命危险,所以我现在就要去解救那个女孩儿,你记得把他带回警局审问。”   “你一个人去吗?”巡警有些怀疑地担心道。   “我一个人也抓住了他。”   祝安生刚说完,她便正巧看见了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她连忙拦下了那个年轻人,花了两百美刀买下自行车后,祝安生旋即骑向了自己审问出的地点。   所幸的是那个绑匪供认的地点并不难找,祝安生很快就来到了那栋六层楼的房子前。   正如那个绑匪所说,这栋楼的位置比较偏僻,而且不久前还发生了火灾,所以现在整个楼都空了,也不会有人来这里,是他们无法出城以后能找到的最好的隐匿地点。   而那个绑匪的同伙就在四楼,被绑架的女孩儿则被扔在了五楼,祝安生明白自己的首要目的只是为了救出那个女孩儿,所以她并不打算去四楼惊扰剩下的两个绑匪。   如何上到五楼还不惊扰绑匪呢?苦恼间,祝安生看到了那根铁制的,几乎和整栋楼一样高的粗壮管道。   没有过多犹豫,祝安生灵巧地通过那根管道爬到了五楼,她翻进了一扇窗户,最终她在五楼的楼道中发现了嘴巴被堵住,手脚也被捆住,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个女孩儿。   看到女孩儿的样子祝安生才明白那个绑匪所言非虚,如果再不进行救治,祝安生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到底还能撑多久,她原本还打算带女孩儿离开,可是现在祝安生甚至不敢动一下那个女孩儿,祝安生害怕女孩儿断裂的肋骨会导致内脏进一步受伤。   该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报警,可是祝安生想到了四楼的那两个绑匪。   于是祝安生用短信报了警,然后她帮自己找到了一根趁手的铁管。   拿着铁管,祝安生猫着步轻悄地来到了四楼。   四楼里,祝安生听到了一个房间中传出了动静,走近后,她才能听清那是两个人正在对话。   “比利,你说说,杰森去买东西怎么还没回来啊,他不会是跑了吧。”   “他敢!这一次都怪他这个蠢货,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被发现?搞得现在我们不仅要钱要不了,连城也出不了了。”   “话说如果我们不要钱了,那上面那个小妞怎么办?”   “管她怎么办,是她自己逃跑摔断自己肋骨的,难道怪我们吗?说到底还是怪比利那个蠢货,还有就是那个什么狗屁连环枪击案杀手,搞得现在满城风雨,到处都是警察和FBI,真他妈倒霉!”   说罢,那个人还啐了一口唾沫。   突然,他们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点响动。   “是比利回来了吧。”   “终于回来了,老子都快饿死了!”   这两人说着便一前一后地准备出门,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迎接自己的并不是食物,而是祝安生的铁棍。   最终,祝安生用这些绑匪自己的绳子将他们自己捆了起来,然后祝安生重新回到了五楼上。   楼道里,祝安生发现那个女孩儿的呼吸愈发微弱了。   “坚持住啊,警察和医生马上都要来了,你已经安全了。”   祝安生帮那个女孩儿解开了捆绑,然后她握住女孩儿的手对她加油鼓气道。   “你知道吗,有一个英雄救了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祝安生说着同时想起了已经埋入黄土的布莱德利.卡维尔,她相信,布莱德利.卡维尔一定能安心地离开了。   忽然,祝安生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因为她之前上楼时把手机关成了静音。   祝安生拿出手机才发现,原来是珍妮弗的电话。   “喂。”   祝安生接通了电话,然后她听到了电话那头珍妮弗焦急的喘息声。   就在这一刻,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声遥远的枪响。   “安生,我,我找不到肖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是中国还是美国,都是可以短信报警的哦,中国的短信报警电话是12110   ☆、Chapter·83   当肖恩还记不住人类的模样时,它就记住了布莱德利.雷.卡维尔的气味。   小小的肖恩总是穿梭在训导员们的脚下,然后每一个训导员都会害怕踩到这个淘气的小家伙,于是肖恩就又能引起一阵骚动了,它总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最后,肖恩会来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的脚下,它喜欢坐下仰头看着高高的布莱德利.卡维尔,肖恩的记忆里,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样子仿佛总是会融化在暖暖的阳光中。   肖恩并不是常规的警犬,它是布莱德利.卡维尔路边捡到的一个可怜虫,这一点肖恩不明白,但它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狗的区别。   肖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小,它也不明白为什么其它狗会那么大,然后布莱德利.卡维尔告诉它,只要它不挑食多吃饭,它也能很快就长大。事实上布莱德利.卡维尔没有骗它,所以肖恩从小就会霸气地去抢夺其它大狗的食物。   肖恩不明白它这么做是不对的,布莱德利.卡维尔的上司得知这件事后想要将肖恩送到动物收留所,肖恩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布莱德利.卡维尔明白,肖恩被送到动物收留所后,如果它没有在一定的时间里被收养,那么它就会被迫进行安乐死。   布莱德利.卡维尔不能去冒这个险,他承诺自己会负责肖恩所有生活和培训的费用,布莱德利.卡维尔向上司保证,肖恩会成为一条最优秀的警犬,而这个时候曾经被肖恩捉弄过的那些训导员也一起求了情,但肖恩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所有的训导员都会跑来抱起它傻笑,那是因为它成为了第一条得到破例的狗。   从那个时候起,布莱德利.卡维尔就不仅要完成自己原本的工作——训练露西,同时他还要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他必须要完成那个承诺,让肖恩成为最优秀的警犬,布莱德利.卡维尔相信自己,他也相信肖恩。   可是肖恩总是不明白,它不知道为什么布莱德利.卡维尔会突然对自己这么严厉,它不想去找东西,它也不想和露西赛跑,它只是想和布莱德利.卡维尔玩球,肖恩想不通,球这么好玩,为什么布莱德利.卡维尔和露西会不喜欢。   直到那一次,布莱德利.卡维尔又让肖恩和露西赛跑,肖恩确实跑得很快,一开始它就超过了露西,但是跑到一半时,它发现了远处隐藏在草地里的一颗球,于是它立马转向去叼住了那颗球,然后它好像邀功一样叼着球来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脚下。   那是肖恩第一次见到布莱德利.卡维尔哭泣,肖恩不明白为什么布莱德利.卡维尔会哭,但当他看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眼睛时,它突然知道了,自己一定要变得比露西更厉害才行。   时光荏苒,肖恩和露西全都通过了考试,当通过考试的那一天,肖恩知道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每隔一段时间肖恩和露西都会被布莱德利.卡维尔带出去执行任务,肖恩可喜欢执行任务了,因为它知道每次执行完任务就意味着会有一顿大餐,直到那一次,这顿大餐的享用者变成了肖恩一个人。   一天过去,肖恩没有察觉异常,他以为露西是和布莱德利.卡维尔去玩耍了,于是当第二天布莱德利.卡维尔来看它时,肖恩用狂吠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那一次,肖恩第二次看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眼泪。   肖恩不明白,为什么布莱德利.卡维尔又哭了呢?它实在不喜欢哭泣的布莱德利.卡维尔,尤其是它很疑惑,布莱德利.卡维尔在这里,那露西呢?露西去哪儿了?   直到第三天,肖恩才闻到了露西的味道,它知道露西就在那个小盒子里,可是为什么大家要把露西关进小盒子呢?难道是因为露西犯错了吗?   肖恩叫了两声,它想要让露西给它答案,可是盒子里的露西并没有回答它。   肖恩只看见那些人要把露西跟盒子一起埋到土里了,他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做,于是它疯狂地叫嚷着,它差点就要挣脱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牵引绳了,直到布莱德利.卡维尔蹲下身子抱住了它。   那个时候肖恩才明白什么叫死亡,原来死亡就等于会再也看不见,所以肖恩一点也不喜欢死亡。   后来,布莱德利.卡维尔也不见了,肖恩有了一个新伙伴,肖恩得承认,这个新朋友也不错,他对自己也很好,但是他有脚臭,所以肖恩还是想念布莱德利.卡维尔。   布莱德利.卡维尔究竟去哪儿了?难道他也死了吗?   所以肖恩更加讨厌死亡了,直到布莱德利.卡维尔来看它,它才明白,原来布莱德利.卡维尔并没有死。   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布莱德利.卡维尔会离开自己呢?   肖恩大叫着想要得到答案,但每一次直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离开,他都听不懂自己的话,肖恩觉得布莱德利.卡维尔可真是个笨蛋。   好吧,肖恩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一切,偶尔能见到布莱德利.卡维尔总比永远都见不到露西好一点,直到有一次布莱德利.卡维尔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肖恩已经记住了布莱德利.卡维尔隔多久会来一次,所以它每天都期待着,直到那天,它一直等到温暖的阳光都彻底消失。   布莱德利.卡维尔到底去哪儿了呢?难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吗?   肖恩不知道,它只知道,那以后没过多久,自己就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然后它被一男一女带到了一个大房子,那个房子确实很漂亮,女主人也很喜欢和他一起玩球,但肖恩并不喜欢房子里的那个孩子。   肖恩总是会忍不住蹲在草地里仰头看着太阳的光,仿佛它总有一天能在那阳光里再次看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的脸。   后来,它就真地看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   布莱德利.卡维尔也没想到,自己住院治疗的这段时间肖恩会退役,并且还被收养了,于是他痊愈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收养肖恩的这户人家里。   布莱德利.卡维尔在住院治疗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他爱肖恩,哪怕他还忘不了露西的死,但这不应该成为他远离肖恩的理由,所以他要让肖恩留在自己的身边。   收养肖恩的一家人被布莱德利.卡维尔打动了,他们同意布莱德利.卡维尔七天后接走肖恩。   那一天,布莱德利.卡维尔和肖恩玩了一下午的球。   “肖恩,真是抱歉,抱歉我故意离开了你这么久。”   布莱德利.卡维尔准备离开前,他抱着肖恩愧疚地说道。   “再给我七天,这七天里你要好好吃饭,不可以闯祸,然后我就来接你,我们以后就一直不分开了,好吗?”   肖恩不明白为什么布莱德利.卡维尔又要离开,但它知道,这一次它再也不能等这么久了,于是它逃离了自己的新家,这一次,它要自己去找到布莱德利.卡维尔,就好像当初布莱德利.卡维尔找到它一样。   肖恩还记得来到新家的路,它一直都记得,它觉得布莱德利.卡维尔一定是个容易迷路的家伙,否则他不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自己,所以它要把路记下来,直到有一天它能去找到布莱德利.卡维尔。   肖恩只花了两天就来到了纽约,然后它穿行过无数人的脚,三天后它才闻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气味,它不断朝那个方向前进着,直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气味越来越浓烈,肖恩知道自己就要找到他了!   ————   “医生,我求求您,您一定要要救救它!”   恍惚中,肖恩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它艰难地睁开眼才看到原来是那个好闻的人类,肖恩看到她泪流满面地和一个医生说着话。   原来人类看医生也是会哭的,肖恩忍不住地想,它也觉得医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   “非常抱歉,不过这是近距离的枪伤,它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这医生无奈地对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地流出,她只能默默地转身看向肖恩。   “对不起……”祝安生一直反复地低喃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给它进行安乐死吗?这样它的痛苦会少一些。”   那医生说话间便已拿出了注射器,而肖恩看到他要把针扎进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它突然无比恐惧地叫唤了一声。   肖恩突然有一种预感,那一针以后它就要死了,可是肖恩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祝安生看着肖恩,肖恩也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一刻,祝安生看到了肖恩眼睛里流出的眼泪。   “你还想去找他吗?”   一瞬间,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肖恩的心,然后她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她立马就抱起肖恩坐上车然后直奔向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坟墓。   最后,祝安生将肖恩放在了布莱德利.雷.卡维尔的墓碑前。   肖恩终于再次闻到了布莱德利的气味,它觉得自己的身体暖洋洋的。   肖恩闭上了眼睛,因为它已经找到了他。   ☆、Chapter·84      当肖恩在布莱德利.卡维尔的墓碑前去世后,祝安生不得不再次忍着悲痛将肖恩的尸体带回纽约警局,因为肖恩这一次是被人枪杀的,它的身体里还有子弹,那将是找到凶手的有力证据。   警局中,当祝安生抱着肖恩的尸体走过时,每个人都不由地停下脚步注目,然后很快肖恩帮助警方找到了绑匪的消息传开,刚才还心有疑惑的人此刻都纷纷对肖恩报以了英雄般的敬意。   只是随后又传来的一个消息让众人陷入了疑惑之中,肖恩的确帮警方找到了绑匪,但事实上,它却并不是被绑匪所杀,那几个绑匪早就被祝安生一网打尽了,而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儿也已经成功得救了,那肖恩究竟是被谁枪杀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惑,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情况。连环枪击案的受害者人数还在不断飙升,而自始至终,那个杀手却仿佛幽灵一般从未被人发现过,同时帮助警方查案的肖恩也遭到枪杀,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疯狂的连环枪击案的凶手已经准备要对警察动手了?   类似这样的风言风语一时间在整个警局里宛如病毒般蔓延开,这一次不再是纽约市民人心惶惶了,连纽约警局中的警察们也忍不住人人自危起来。   不过祝安生不知道这些,因为她一直等在解剖室外,这一次她并不想看到肖恩被解剖的场景,所以她就等在了门外。   大约十分钟后,杰弗里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他将这盘子交给了祝安生,祝安生清楚地看见了盘子里的几块子弹碎片。   “子弹进入肖恩的身体后就分裂了,从而造成了很多不同的弹道,我找到了最主要的几块子弹碎片,剩下的一些比较细小的找起来就很麻烦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想要尽早拿到这个才对。”   祝安生点了点头,表示对杰弗里的感谢,不过在准备拿这些子弹碎片前去鉴定的时候,祝安生最后问了杰弗里一个问题:“杰弗里,你最近一直都在帮助纽约警方对连环枪击案的受害者进行尸检,所以你有没有觉得肖恩,肖恩的死和那些受害者有什么联系?”   祝安生说到肖恩时忍不住再一次哽咽了,然后她红着眼咬牙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不能在科学的鉴定结果前告诉你准确的答案,但我可以向你描述一些特征。”杰弗里看出了祝安生的难过,他让自己尽量公正地说道,“肖恩身体里的子弹和我之前尸检的几名死者确实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子弹都在他们的身体里分裂开了,就好像雪花那样,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对他们造成了更大的伤害,但也正是因为杀伤力太大的这个原因,类似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子弹和枪支一般都比较少见,所以——”   杰弗里没有把话说完,但祝安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她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向杰弗里道谢,最后她将盘子里的那些子弹碎片送去了检验。   祝安生原本想要在原地等待子弹的检验对比结果,但就等待的时候,祝安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于是她立马再次回到了纽约警局,在警局里,祝安生找到了珍妮弗。   珍妮弗也还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中,她觉得自己也有没看好肖恩的责任,直到祝安生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珍妮弗看见,祝安生的衣服上还有大片的血迹污渍,但祝安生就好像完全不在意那样。   “珍妮弗,那几个绑匪呢?”祝安生焦急地问道。   “他们都在审讯室接受审问呢,发生什么事了?”珍妮弗瞧着祝安生这激动的样子很不解地问道。   绑架案的三个绑匪都已经被抓住了,被绑架的女孩儿也已经成功得救了,还有什么问题值得祝安生这么着急地跑过来询问呢?   “你先带我过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祝安生催促地说道,珍妮弗也不再耽搁,她立马就将祝安生带到了那三个绑匪所在的审讯室。   “他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了,你想要询问哪个?”   祝安生只看了一眼便做了决定,而被她选中的正是当初开枪击中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那个人。   珍妮弗帮祝安生中止了那间审讯室里的询问,然后祝安生缓缓地走了进去,而审讯室里的那个绑匪看到她后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周遭的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有祝安生和那个绑匪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俩都还没有忘记祝安生抓捕他时的情景。   “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祝安生坐下后对着那个绑匪微笑地说道。   “我已经全都说了,你们到底还想要做什么?”这绑匪看着祝安生惶恐万分地说道,祝安生在他的眼里已经完全是魔王般的存在了。   “只要你坦白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很快就走。”   祝安生看穿了这个绑匪的心思,她忍不禁心生嘲讽,明明是一个绑架杀人都做得出来的混蛋,实际上胆子却这么小,果然痛苦都只有亲身经历后才能明白。   “你想要问我什么?”   祝安生拿出手机,她随手点开了一篇新闻,在新闻里,她找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照片。   “你还认识他吧。”   祝安生说着并把手机递了过去,那个绑匪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你们都已经查到了,这个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开枪击中了他而已,你还想问什么。”   祝安生看见那个绑匪低头心虚地说,然后她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你确实很幸运,在你准备枪杀布莱德利.卡维尔时,同时连环枪击案的凶手也瞄准了他,并且连环枪击案的凶手比你更早一步击中了布莱德利.卡维尔,随后你射出的那一枪也不是致命伤,但这一切都改不了你想要杀掉布莱德利.卡维尔将他灭口的事实。”   祝安生咄咄逼人地说道,那个绑匪也愈发低下了自己的头。   “不过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和你争论这一点,我来只是想问问你,连环枪击案的凶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祝安生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那个绑匪,同时也让审讯室外关注着审讯室的几个人一头雾水。珍妮弗也因此陷入了思考,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为什么祝安生会问出这个问题,同时她也理解了为何祝安生会如此着急,因为这很有可能将成为整个纽约连环枪击案的转折点!   “连环枪击案的凶手?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连环枪击案的凶手呢?”这绑匪困惑不解地说道。   “你不要再说谎了,当时你向布莱德利.卡维尔开枪的那个角度看过去只有一排路边的停车场,旁边就是一条公路,所以你的视线根本不可能被阻挡,你肯定能看到的凶手的!”   祝安生威严地质问道,可是她却惊奇地发现,她在那个绑匪的脸上看到了真实的慌张与恐惧。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开枪的,当时他向我扑过来,我还以为他是要打我,所以我就开枪了,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啊!我也没看到那个凶手,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个绑匪极力地辩解道,他的手和脸上的眼泪都已经不听使唤了,看到他这幅样子,祝安生不得不再次陷入了沉思。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祝安生想不通。   祝安生努力回想着监控里的录像,她确信这个绑匪肯定能看到那个凶手才对,可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绑匪会没有看到那个开枪的凶手?   难道是这个绑匪在骗自己吗?可祝安生也不相信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犯罪时连监控都注意不到的罪犯竟然能有这样的演技。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绑匪会没有看到那个凶手呢?   难不成那个凶手真的只是一个幽灵?   否则他怎么能在毫无遮挡物的情况下避开所有人的眼睛呢?   祝安生实在想不明白,她只能暂时从审讯室离开,珍妮弗追上了失魂落魄的她。   “安生,你没事吧。”珍妮弗安慰地说道,因为其实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也觉得那个绑匪应该能看到连环枪击案的凶手才对,可是为什么连这个绑匪也没有看到那个凶手呢?难不成连环枪击案的凶手还能隐身不成?   “我没事。”   祝安生摆了摆手,正巧这个时候她接到了子弹碎片比对结果的电话。   “能确定吗?那太好了,谢谢。”   祝安生的通话异常简短,珍妮弗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把肖恩身体里的子弹碎片送去进行比对了,因为我怀疑肖恩也是被连环枪击案的凶手所杀,而现在比对结果出来了。”   “结果怎么样?”   祝安生的眉头皱了皱,她心中悲伤的情绪难免再次涌了上来:“结果出来了,他们对比了膛线在子弹上留下的痕迹,然后确认了肖恩所中的子弹也出自同一把枪。”   说完这句话后,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看到了肖恩中枪的场景。   肖恩一定是找到了那个凶手,而凶手不想被肖恩纠缠,又无法摆脱它,所以凶手直接一枪了结了肖恩的性命。   肖恩到底是怎么找到那个凶手的?祝安生还不明白,而随着肖恩的死亡,这也将成为永远的谜题,但祝安生很明白一点,她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不管他是人,是鬼。   ☆、Chapter·85      布莱德利.卡维尔的父母领回肖恩的尸体时,他们俩都异常地平静,祝安生想要上前道歉,不过他们提前看出了祝安生的意思,并阻止了祝安生。   “其实我们都猜到了,我们都猜到了肖恩总有一天会去找布莱德利,只是我们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所以这一切与你无关,我们都明白,我们会把肖恩葬在布莱德利的旁边,我想肖恩和布莱德利都会很高兴的。”   祝安生最后只能目送着布莱德利.卡维尔父母远去的身影,他们的身影愈发渺小,可祝安生却看到了笼罩在他们世界里的巨大阴霾。   祝安生该怎么做?她无法慰藉这对已经心碎的夫妇,她也挽救不回善良的布莱德利.卡维尔以及神奇的肖恩,她能怎么做?   她要抓到凶手。   祝安生的心里有一个无比坚定的想法,所以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相识的那位探长。   “你要所有与连环枪击案相关的材料?”探长对祝安生突然提出的要求有些意外,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一下释然了,“是因为肖恩吗?”   “不仅是因为肖恩,也是因为我想抓到那个连环枪击案的凶手,已经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了,哪怕我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但我也想尝试一下。”   探长当然不会不明白祝安生的想法,只是他还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如果这件案子是我在办理,那我当然会毫不犹豫把资料给你的安生,只是现在主导这件案子的人是FBI,所以我也无法决定是否能把那些资料给你。”   “那谁能做这个决定?”祝安生立马换了一个问题,这位探长做不到,那她就去找能做这个决定的人好了,总之她一定不会放弃的。   探长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更加为难了,然后他还是对祝安生说出了实情:“现在主导这件案子的人名叫威廉.克鲁兹,不过我觉得你从他手里拿到资料的可能并不大。”   “为什么?”   “因为威廉.克鲁兹和池澄有一些不算愉快的交往,从前威廉.克鲁兹负责的一桩案子迟迟难以破获,于是威廉.克鲁兹的上司就找来了池澄,至于结果是什么,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祝安生对探长道完谢后就要离开,探长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还是要去找他对吗?”   祝安生没有回答探长,但探长已经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祝安生简单询问了一下便知道了威廉.克鲁兹在哪儿,三分钟后,她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正在查看案件资料的威廉.克鲁兹。   威廉.克鲁兹并没有关门,不过祝安生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敞开的门。   听到敲门声后威廉.克鲁兹才注意到了祝安生,看到陌生的祝安生,他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祝安生缓缓地走到办公桌前,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威廉.克鲁兹,她得说威廉.克鲁兹是一个颇为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哪怕他现在的样子有些不拘一格,但这似乎给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   “您好,我叫祝安生,是池澄的助理,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我想查看连环枪击案的资料。”   祝安生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威廉.克鲁兹愣了一下然后才微笑着反应过来。   “怎么,池澄现在都已经不自己出面,派一个助理来就想打发我了?”   “池澄现在还在泰国呢,泰国也发生了一件恐怖的案子,不然我想池澄一定会来找您的。”   “泰国,是那件村庄灭门惨案吗?那的确是一件棘手的案子,不过既然不是池澄要办理这件案子,那你为什么想要连环枪击案的资料呢?”威廉.克鲁兹好奇地看着祝安生。   “因为这一次是我想要抓到连环枪击案的凶手。”祝安生平静地回答了威廉.克鲁兹的问题。   “有趣。”威廉.克鲁兹笑着说道,“不过你觉得我会把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一个连警察都不是的人吗?”   威廉.克鲁兹静静地注视着祝安生,他在等待祝安生的答案,而祝安生也明白,这个答案会注定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您一定会给我的,因为您和我一样渴望侦破这个案件,不然您就不会放弃今天重要的约会,然后留在这里了。”   威廉.克鲁兹奇异地看着祝安生,他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池澄时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一个重要的约会?”   “因为您在日历上的今天画了圈。”   威廉.克鲁兹这才想起了办公桌上的日历,然后他不禁暗骂自己愚笨。   “不过这又不是我的办公室,我只是因为连环枪击案才临时借用了这间办公室,如果这个日历上的圈是原主人画的呢?”   “因为您画的圈比较特殊,您画的圈都很标准,这和您在档案上画圈做的标记是一样的。”   威廉.克鲁兹又低头瞧了瞧自己面前的档案,他确实在上面画了很多圈作为标记。   “观察力不错,池澄身边果然都是人才。”威廉.克鲁兹夸赞道,“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说错了,不是我放弃了今天的约会,是我的女儿想让我破获这件案子,所以她今天早上打电话允许了我不去观看她在学校里的表演,并不是我主动放弃的。”   “我觉得她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威廉.克鲁兹又冲着祝安生善意地笑道,随即他打了个电话,不久,祝安生就成功拿到了连环枪击案的资料。   连环枪击案的受害者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十三人,所以整桩案件的资料也多到了夸张的地步,祝安生不得不叫来了珍妮弗帮助自己查看这些资料。   “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了。”祝安生歉疚地对珍妮弗说道。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纽约再次陷入了黑暗,珍妮弗也早该下班回家休息的,不过因为祝安生的请求,所以她留了下来。   “这有什么,能看到这些资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话说FBI也真是霸道,明明是我们警局的案件,他们一来我们就得全都交给他们处理。”   珍妮弗埋怨道,她当初被踢出连环枪击案分派去绑架案分明就是一种发配,然而因为有祝安生的帮助,她们仅用了不到一天就解决了绑架案,这让珍妮弗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等这次的麻烦解决了,我请你吃大餐。”   “那我可不客气了。”珍妮弗一下子更高兴了,“话说你要来这些资料是想找什么?”   “我是想找到连环枪击案凶手的习惯和特征,所以待会儿查看资料的时候,你只要发现不同的受害者中有什么相似的共同或者共通点,抑或是你发现了什么疑点,把这些记下来然后告诉我就好了。”   祝安生对珍妮弗说明了查看的重点,随后两人就全心地钻进了茫茫的资料中。   ————   次日凌晨,珍妮弗已经劳累不支趴在桌上睡着了,而祝安生刚刚喝完了她的最后一口咖啡。   喝完咖啡,祝安生彻底陷入了沉思。   她终于看完了所有的资料,然而最终找到的信息却少得可怜。   其中最大的疑点当然还是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能目睹到这个凶手呢?死者遇害的地点虽然不是什么繁华的街区,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许多人都目睹了被害者遭受枪击的过程,然而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能看到开枪的凶手呢?   最后祝安生和珍妮弗找到的也许有用的信息还有一点,那就是几乎所有的遇害者都是心脏部位遭到了枪击。   一个两个受害者出现这样的情况祝安生还能理解,可当十三个受害者全都是这样的情况,祝安生就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了。   为什么凶手总是瞄准受害者的心脏部位呢?难道他对心脏有什么特殊的执着?祝安生想不通,然而除了这些信息,她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疑点了。   这一个凶手真的就好像是一个幽灵,他只为了杀戮而生,每一次他都只是悄然地埋伏在黑暗的角落,然后他带走一个无辜者,最后他就消失在了黑暗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怎么会这样呢?祝安生想不明白,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死亡的阴影就要将她吞噬。   如果自己是肖恩就好了,祝安生忍不住地想,因为肖恩就能找到那个凶手。   肖恩!   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是触电一样,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肖恩能找到那个凶手呢?它是怎么找到凶手的?另外祝安生突然想起了肖恩和其他十三个受害者的一点不同,其他受害者都是死于远距离的狙击,警方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凶手开枪的位置,但肖恩不同,肖恩是死于近距离的射击,所以肖恩死亡的地点就是凶手当时停留的地点。   想到这里,祝安生忽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再次回到肖恩被杀的现场。   凶手当时停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呢?祝安生唯一能想到的结果就是,凶手当时肯定是想要再次犯案,然而他被肖恩发现了,于是他枪杀了肖恩并紧急地离开了那里。   所以那个地方一定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了凶手是如何屡次杀人却没被目击到的原因。   祝安生临走前为珍妮弗披了一件衣服,然后她就直驱向肖恩被杀的地点。   祝安生还记得,肖恩是在那个超市的两条街外被杀的,当她再次回到那里时,围起的隔离线还没有拆除,而在隔离线里,那块地面上是一滩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   祝安生跨过了隔离线,蹲在肖恩留下的血迹前,她强忍住了悲伤,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必须找到那个凶手杀人而不被发现的秘密。   祝安生站在这块血迹旁,当她凌晨再来到这里的时候,当她看到隔离线外停驻的几辆汽车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肖恩死亡的地点也是在一排停车位的旁边,这不禁让祝安生想到了布莱德利.卡维尔被枪杀的场景。   布莱德利.卡维尔也是在路边停车场被枪杀的,这一切有什么联系吗?   祝安生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凶手是在坐在车里杀人的呢?杀完人后他就能随即开着车逃跑,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地就离开犯罪现场。   然而祝安生还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凶手如果是在车上犯罪,那么他就必须拿着步-枪从车窗探出身杀人,这样的行为同样也非常引人注目,一次两次不被人发现也许还有可能,但如今凶手已经杀了十三个人,他怎么可能会一次都不被发现呢?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凶手到底藏在哪里杀人才不会被发现呢?   祝安生忍不住再次低头沉思起来,然后突然,她想到了资料里的疑点。   为什么凶手总是射击死者的心脏部位呢?为什么永远都没有人能看到凶手杀人呢?   祝安生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个停车位,她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为什么没有人能目睹到凶手的杀人过程呢?因为他藏起来了。   为什么凶手总是射击死者的心脏部位呢?因为他能瞄准的致命部位只有心脏。   这一刻,祝安生终于明白了一切。   凶手就是在车里杀人的,甚至很有可能他还有一个同伙,所以他才能快速地逃离犯罪现场。   但正如祝安生之前的所想,凶手拿着步-枪从车窗探出身杀人也非常明显,他不可能没有被看到,但如果,凶手只是藏在车里呢?   凶手并不需要从车窗探出身,他只需要有一辆可以折叠后座的车,然后他就可以在后备箱上开一个孔洞,最后,他仅仅只从这一个小小的孔洞里就可以完成杀人过程。   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凶手,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中。   而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能射击受害者的心脏,因为后备箱的高度有限,他射击的范围被限制了,而在这个范围内,他最有把握让受害者一击毙命的只要心脏。   终于,在这一刻,祝安生看到了“幽灵杀手”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较长,所以写得久了点。 值得一提的是,安生面对的这个后备箱杀手是真实存在的,也非常有名,只不过地点是美国的华盛顿。 不过现实里的这个杀手最后被抓的原因有点平常,所以我进行了改动,会更精彩,大家有兴趣也可以去了解一下。   ☆、Chapter·86   将后座收起,然后连通后备箱与后座的空间,这样就能足够趴下一个人了,最后再开一个孔洞,如此一来杀手就能仿佛幽灵一般随意游走轻松地收割无辜者的性命。   祝安生都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给震骇到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周围那些停住的汽车,在这一瞬间,祝安生感觉每一辆汽车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他们正对着祝安生森然地冷笑着。   这就是事实吗?祝安生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案件资料,她终于再次发现了十三个受害者中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共通点,无一例外的,每一个受害者被枪杀的地点道路都十分通畅。   就好像肖恩遇害的这个地方,这里的行人不多,但也不至于难见人影,仿佛凶手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值,这样既不会因为人多而有人注意到他后备箱上的孔洞,也刚好能让一些人目睹到受害者被枪杀的过程。   最后就是这样恰到好处的地方永远也不可能发生交通拥堵的现象,这样一来凶手杀完人以后随即就可以逃离现场,而且祝安生觉得这个幽灵杀手很可能还有一个开车的同伙。   十三个受害者,其中一个受害者遇害的地点祝安生也去过,她知道那一条街都是没有停车位的,而如果凶手是在车里杀人,那么他就肯定是在汽车行驶的过程中开的枪,这也就意味着肯定还有另一个人在开车。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祝安生该怎么找到那辆车,以及两个凶手呢?   祝安生抬头寻找了一下,让她失望的是这条道路并没有监控,案情一下子就再次陷入了僵局。   无法确定车型或者车牌号,祝安生也没有抓到凶手的把握,她只能暂时将这个猜测埋在心底。   回警局的途中,祝安生的胃突然一阵痉挛,她连忙找了个车位停下,休息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缓和回来。   这个时候祝安生才想起,她已经十多个小时都没有吃东西了,生产的本能驱使着她找到了一家路边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祝安生一口气点了四份三明治,服务生贴心地询问了祝安生是否还有什么朋友,这样她可以帮祝安生换一张四人的桌子,祝安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她坦然地拒绝了服务生的好意。   大口咀嚼着三明治,祝安生还一边打量着咖啡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阳光依旧逐渐唤醒了沉睡的纽约城,每个人都要开始自己日常又平凡的一天。   进入咖啡店的客人很多,但能像祝安生这样坐下享用的却寥寥无几,每个人的脚步都是匆忙的,从喝下那口咖啡开始,便又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天。   看着看着,祝安生不禁露出了微笑,其实平淡质朴的生活也很美好,就好像她手里的这份三明治,简单的面包,几片新鲜的生菜,再加一些可口的番茄,最后少不了的是煎得金黄的培根,看似简单的搭配,但只要用心感受,一口咬下去也能尝到各种美妙的滋味。   祝安生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和对面一个正捧着笔记本打字的男生对上了眼,祝安生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可是她没想到那个男生竟然直接主动地走了过来。   “你好。”   这男生向祝安生伸出了手,祝安生也不得不与他握了手。   “这些你一个人都能吃的掉吗?”那男生用新奇的眼神看着祝安生笑道。   “我昨天晚上忘记了吃饭。”祝安生尴尬地解释了一下,她想要喝咖啡润口,但却差一点被咖啡呛到了喉咙。   “我能认识一下你吗?我叫安德鲁。”   祝安生忽然发现这个名叫安德鲁的男生看自己的眼神里仿佛带着点点闪烁的星光,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安德鲁是想搭讪自己。   明白了安德鲁的意图后,祝安生偷笑了一下,如果安德鲁真是想搭讪自己,那么他的搭讪方式可真够糟糕的,不过祝安生得承认,这样的感觉还不错,只是让她这两天阴郁的心情快活了不少。   “你是作家吗?”祝安生没有随意告诉别人自己信息的习惯,所以她岔开了话题。   “对啊,我正在一篇关于关于魔法的小说。”   安德鲁见祝安生主动问了自己问题,他还以为祝安生这是对他感兴趣呢,不过事实上祝安生的思绪仿佛一下子飞过了海洋,一直飘到了泰国。   “我也认识一个作家,不过我已经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他了。”   祝安生好像是在对安德鲁说话,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安德鲁没有听懂她的这句话。   “我有两张莎士比亚话剧的门票,就在这个礼拜,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吗?”   安德鲁决定不再纠结,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而祝安生则只是单纯对现在竟然还有约女生出去看莎士比亚话剧的人感到惊奇,她觉得这个安德鲁还真是可爱。   “不好意思,我——”   祝安生的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仿佛让她窒息般的危机感涌上了她的心头,她下意识地抓住安德鲁的胳膊然后把他拉向了自己的方向,安德鲁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倒向了祝安生。   下一秒,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哗啦声,祝安生的耳畔响起了一声枪响。   就仿佛是甜美的草莓派跌落到了地板上,纽约城早上的阳光都不再温暖,所谓平凡生活好像变成了一面镜子,与咖啡店的玻璃一起碎得一塌糊涂。   随后祝安生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咖啡店里,咖啡店外的人行道上,每个人都惊恐地趴下了身,唯有祝安生的眼睛还睁得老大。   是凶手!   祝安生脑海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然后在每个人都趴伏在地面时,她站起了身。   祝安生明白她必须要看到凶手的车辆,哪怕是死。   而就在祝安生站起来的那一刻,一枚子弹从她的胳膊上擦肩而过,然后祝安生的身后响起了一阵墙壁碎裂的声音。   鲜血飞快地染红了祝安生的袖子,不过祝安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她飞快地扫视着咖啡店外所有的车辆,然后她仿佛陷入了迷雾,距离实在太远,她根本分不清子弹飞来的方向。   到底是哪一辆?祝安生的眼珠在焦急地转动着,忽然,她看到了一抹银色飞快消失在了一条路的转角。   良久,当一切似乎都回归平静后,所有人才纷纷惶恐地猫着腰逃离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安德鲁也拉住祝安生躲到了墙壁后面,然后他发现了祝安生流血的胳膊。   “你受伤了。”   安德鲁难过的问道,他还沉浸于刚才的突发状况中难以自拔,因为他知道,如果刚才不是祝安生拉了他一把,那么他现在肯定已经中弹了。   祝安生恍惚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受伤了,但祝安生却一点也不在乎,她甚至有些高兴,虽然她没有看清车型,更不用说的是车牌号,但她只是看到了那辆车的颜色。   那是一抹带着冷冽锋芒般的银色。   祝安生回头看了看混乱无比的咖啡馆,人们的惊恐都还没有消散,然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桌子,桌子上的三明治和咖啡都已经基本全掉在了地上,但祝安生看到自己的桌子上还有最后一份三明治。   祝安生就那么淡定地走了过去,她拿起了那份三明治,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   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三明治,祝安生仿佛吃到了无数的酸甜苦辣。   “你不要紧吗?”   安德鲁还是非常担心,但刚刚劫后余生的他还是不敢离开躲藏的那面墙壁,他只能站在那里担心地询问祝安生。   祝安生迅速地吃完了那块三明治,然后对安德鲁报以了一个无所谓的微笑,最后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探长的电话。   “探长,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威廉.克鲁兹吧,还有负责连环枪击案的主要人员,你都帮我召集一下好了,我现在马上就回来,我想我应该已经找到了凶手的信息。”   祝安生听到了电话那头探长欣喜不已的声音,然后她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随后,祝安生又拨通了马克.斯皮格尔的电话。   “你好啊。”马克.斯皮格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好奇,自从他和祝安生相识以后,这还是祝安生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马克,我知道以前都是池澄在跟你合作,不过这一次是我有一个很好的新闻,不知道你要不要呢?”   不久,马克.斯皮格尔与祝安生愉快地结束了通话,祝安生答应稍后会把更详细的内容发送给他。   最后,祝安生婉拒了安德鲁的邀约,安德鲁是个好男孩儿,但很显然,祝安生并不能成为和他一起观看莎士比亚话剧的人。   祝安生一往无前地驶向了纽约警局。   在开车的时候,祝安生忽然想起了阿甘的那句话。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会吃到什么味道。   而祝安生觉得,她的生活已经是一场话剧,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是否会是一颗子弹,所以能吃到巧克力的人,就请你珍惜那盒巧克力的味道。   ☆、Chapter·87      祝安生才走进纽约警局就遇到了那位探长,显然他是特地站在这儿等她的。   “你终于回来了。”探长见到祝安生,长舒一口气道,然后他注意到了祝安生染血的袖子,“你受伤了?”   祝安生闻言瞧了瞧自己的胳膊,然后她不以为意地说道:“只是擦伤而已,早就已经不流血了。”   “发生了什么?”哪怕这位探长已经和祝安生颇为熟识,但他依然总是被祝安生震惊到。   “我遇到了那个连环枪击案的凶手了。”祝安生毫无隐瞒地说道,“并且我还顺便救了一个人。”   “你遇到那个凶手了?”探长又惊又喜地说道。   “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我已经找到了连环枪击案的真相,或许我们很快就能抓到这个凶手了。”祝安生说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那抹银色。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说服那些人在我的办公室等你,我都没想到原来在FBI里,威廉.克鲁兹已经算是非常开明的了,其余的那两个家伙甚至根本就不相信你找到了凶手,还是威廉.克鲁兹帮我说服了他们。”   “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得让他们今天好好见识见识了,我一个人就解决了他们这么多人都搞不明白的难题。”   祝安生好似开玩笑一样地说道,但事实上,她的心里也难免有一丝不悦,不过好在她很早就明白了,光靠嘴皮子是永远也无法成功说服一个人的,你必须要有拳头一样的硬实力。   跟着这位探长,祝安生在办公室里见到了以威廉.克鲁兹为首的,三个负责连环枪击案的FBI探员。   见到祝安生和探长一起走进办公室,那两位探员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祝安生就是那个自称找到了凶手的人,所以一瞬间他们眼中的不屑就更加明显了。   “威廉,这就是你和我们说的,甚至比你我都更厉害的人?”一个探员讥讽意味地笑道。   威廉.克鲁兹不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他也注意到了祝安生的伤势:“你怎么受伤了?”   祝安生原本想打个马虎,不过当她看到那两个FBI的探员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因为我刚刚遇到了连环枪击案的凶手,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救下了一个人。”   在场者除了事先知道的探长,其他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不由地脸色大变,连那两个FBI探员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轻蔑。   “你遇到了凶手?”威廉.克鲁兹吃惊地问道,但同时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份喜悦。   “是的。”祝安生将那两个FBI探员骤变的脸色收入眼底,她必须承认,这种感觉很不错。   “你说的关于凶手的信息也是这个了?”威廉.克鲁兹继续问道。   “不是,当时我也没想到会遇上凶手,我只是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预感,没想到随后就发生了枪击,不过幸好我救下了当时被那个凶手选中的目标,只是凶手逃得太快,我并没有取得什么太实质的信息。”   听到祝安生这么说,办公室的其余四人自然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好在那两个FBI探员总归都没有再出现什么轻视的举动,显然他们也很佩服祝安生的救人之举。   “但是,”祝安生再次开口,办公室里那四人心中的灰烬也再次燃起了火星,他们都没料到祝安生的这个转折,“我已经想到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你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威廉.克鲁兹激动得差点就要给祝安生一个拥抱了。   “凶手到底是怎么作案的?”其余的两位FBI探员也放下了矜持,他们纷纷好奇地问道。   祝安生没有再卖关子,她直接地说出了谜底:“真相就是,凶手是在车里犯案,而且他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开车的帮凶。”   “车里?”祝安生的答案似乎没能解决这位说话的FBI探员心中的疑问,“你是说凶手是在车里开枪杀人的?可是这不对啊,凶手如果是在车里用步-枪杀人,那应该有人目击到这一切才对啊,因为只要想开枪,那凶手就必须要摇下车窗。”   “可是如果凶手并不需要摇下车窗呢?”祝安生反问道,但她的问题只是让这几个人更加疑惑了。   “不摇下车窗,那凶手还怎么开枪杀人?”   “凌晨的时候我再次去过肖恩遇害的地点,在那里我发现了凶手选择犯案地点的一个特性,那就是交通都非常通畅,这是为了方便他们犯案以后能快速逃离,由此,我确定了凶手使用的工具一定还有车,不然他们是不会这么精心挑选犯案地点的。”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你说的问题,凶手如果是坐在车里开枪杀人,那么肯定会有人目击到这一切才对,然而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凶手到底是如何疯狂杀人,还能完全避免被人目击到呢?最后,我猜出了凶手的诡计。”   “凶手的诡计?”   办公室的气氛都随着这一句话变得凝滞,每个人都在屏息期待祝安生的答案。   “事实就是,凶手有一辆可以折叠后座的汽车,然后他们连通了后座与后备箱的空间,最后他们在后备箱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孔洞,从这个孔洞里,他们带走了十多个无辜的生命。”   饶是办公室里的这几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们还是被这个诡计震骇到了,一下子似乎所有的迷雾都消失了,曾经神秘的幽灵杀手此刻也仿佛不再那么可怕惊悚了。   “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吗?”威廉.克鲁兹追问道。   “当然不是,你们还记得之前所有的死者,他们的枪伤都在哪里吗?”   “你是说心脏?”   “对,我之前就奇怪过,为什么凶手一直都这么执着于射击受害者的心脏呢?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诡计。因为只能从孔洞里杀人,所以哪怕凶手有高超的狙击技术,但他也只能受到限制,而在这个限制范围里,心脏是他唯一最有把握一击毙命的部位。”   祝安生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尤其是那两位FBI探员,他们如今甚至都羞于去直视祝安生,所以他们只能默默地撇过头。   最后,还是威廉.克鲁兹带头为祝安生鼓起了掌。   “真是了不起,这些就是你一夜的成果吗?”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了,珍妮弗也帮我了很多忙。”   珍妮弗此刻还伏在桌上酣睡,她还不知道,祝安生的一句话就为她不久后的升职铺平了道路。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当祝安生听到威廉.克鲁兹的这个问题,她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想起了自己刚刚遇到池澄的时候,她也总是很喜欢问池澄这个问题。   “我说过我遇到凶手的时候并没有取得什么太有用的实质信息,因为凶手是在逃得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看清车型和车牌号,不过我记住了凶手车辆的颜色,这是我们目前的优势,因为凶手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析出了他的作案手法,所以我有一个比较大胆的办法。”   “是什么?”   “我已经联系了马克.斯皮格尔,他是一个记者,接下来我会把肖恩的故事告诉他,然后经由他将这个故事传播出去,我相信这件事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去肖恩遇害的地点悼念它。”   “你觉得到时候那个凶手肯定也会去那里?”威廉.克鲁兹补充地说道。   “是的,所有心理比较扭曲的罪犯不是都喜欢回到自己的犯案现场吗?那样的感觉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所以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去的,而我相信只要我再次见到他们的车,我就一定能认出来。”   祝安生说完就再次想起了那一抹银色。   一个小时后,肖恩的事迹被成功报道了出来,眼泪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种病毒,然后它用闪电一样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纽约。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的目的不仅仅是抓到凶手。”看着席卷网络的新闻报道,探长向一旁刚刚在办公室里完成了短暂睡眠的祝安生问道。   祝安生也在探长的电脑上看到了那些新闻,然后她满意地微笑起来。   她当然是故意的,因为祝安生从来就不信奉无私,她的观念里,英雄就应该得到足够的铭记,而肖恩和布莱德利.卡维尔就是那个英雄。   是英雄当然就应该成为光,罪恶当然就应该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祝安生忘不了她曾经见过的那些疯狂追捧变态杀人犯的粉丝,她无法理解这些人诡异的内心,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让英雄得到应有的加冕,即使这一份荣耀已经来得太晚。   忽然,祝安生看到了一篇最新的报道,已经开始有人去肖恩遇害的地点为它献花了,祝安生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一下子穿越了屏幕,她的目光一直来到了肖恩遇害的地点,她看到了聚集在这里的那些悲伤的人。   不过这一切显然并不是祝安生关注的焦点,她已经预感到了那一抹冷冽的银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一个关于未来的巨大伏笔。   ☆、Chapter·88      不久,祝安生和十多个同样打扮成路人的警察前后不一地来到了肖恩遇害的地点。   因为新闻的报道,一直都源源不断地有人涌入这个地方。不过人虽多,但却没有一点杂乱的迹象,每个人都缄默而悲伤。   祝安生和那些便衣警察就混在这些人群里,他们分散地默默关注着包括附近几条街范围内的停车位,一旦发现有银色的车辆,他们就会立即拍下照片然后发送给祝安生,让祝安生来判断这是否就是她看到的那辆银色汽车。   任务开始后的三十分钟,祝安生已经看过了十多辆银色汽车的照片,不过这其中没有一辆车的银色与她记忆里的银色相符,他们只能继续埋伏,而在此期间,有人悼念完肖恩后离去了,但随即又有新的人前来纪念,所以这片区域里的人倒是一点也没见少,反而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祝安生一边监视着自己看守的这片停车位,然后一边用视线的余光去观察那些前来悼念的人,不过威廉.克鲁兹的出现打断了她的任务。   “祝小姐,现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的任务恐怕要改变了,到时候就算发现凶手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一次我们面对的这个凶手是极度凶残的人物,我们都害怕凶手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举动。”   祝安生瞧了瞧那泱泱的人群,她也同意威廉.克鲁兹的想法,不过就是在这个时候,祝安生终于看到了那抹冷冽的银色。   “我看到了。”祝安生小声地惊道,威廉.克鲁兹闻言旋即也朝停车位的方向望去,然后他看到了一辆银色的汽车。   “就是那辆吗?”威廉.克鲁兹有些激动地问道,他的手都在忍不住地颤抖,终于,他们终于是发现了这个凶手的踪迹。   “对,就是那辆车,我能确定。”祝安生肯定地回答道。   “大家请注意,已经发现嫌疑犯的车辆,地点A区;重复一遍,已经发现嫌疑犯车辆,地点A区。”   威廉.克鲁兹拿起对讲机背过了身,等他朝对讲机说完话后他才重新转过身来。   “我们不可以所有人都一起围上去,那样凶手肯定会觉察到的,而这一次我们面对的凶手并不是一个典型的罪犯,如果这一次让凶手觉察到了我们的行动,那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像普通的罪犯那样逃跑,我觉得他们只会想孤掷一注地制造出更大的悲剧。”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威廉.克鲁兹当然同意祝安生的话,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难道这一次我们只能放走他们了吗?不过好在我们现在倒是知道了凶手车辆的信息,后续肯定能抓到他们的。”   “那样太费时间了,而且这一次我的办法虽然引出的凶手,但同样也是对凶手的一次刺激,我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再次犯案。”   情况仿佛一下子陷入了两难,威廉.克鲁兹觉得这大概是他遇到过最纠结的情况了。   他们终于发现了嫌疑犯,可现在却不敢实施抓捕行动,因为只要一旦行动出现了什么意外,或者是被凶手提前觉察到的话,那么凶手就肯定会好像绝境里的豺狼那样奋力一击,最终制造出惨剧。   然而难道就这么放过凶手吗?正如祝安生所说,他们这次的行动有利有弊,固然是引诱出了凶手,但同样也是对凶手的刺激,如果放过凶手以后,在他们后续重新抓捕凶手的时间里凶手再次犯案了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选择?威廉.克鲁兹一下子没了主意。   “你身上有配枪吗?”忽然,祝安生向威廉.克鲁兹问道。   “有啊,不过你不是也有一把吗?”威廉.克鲁兹不明白为什么祝安生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把你的配枪暂时让我借用一下。”   威廉.克鲁兹有些犹豫,因为不管对于警察还是FBI来说,配枪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过最终威廉.克鲁兹还是选择了相信祝安生。   威廉.克鲁兹在一个角落里将配枪交给了祝安生,然后只见祝安生收好配枪后径直朝不远处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走了过去,不久,祝安生就拎着一双长靴以及一个手包走了回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祝安生的举动,威廉.克鲁兹疑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看好那辆车。”祝安生对威廉.克鲁兹吩咐道,然后她就再次回到了那个角落里换上了长靴。   祝安生穿上这双长靴后果然有些宽松,因为她刚才就已经目测出了这双长靴的尺码,但这样却正好容得下祝安生的两把手-枪。   藏好手-枪后,祝安生打开了同样是刚刚用现金买来的手包,手包里有一些简单的化妆品,这正式祝安生的需要的。   虽然因为想到手包主人的身份祝安生难免有些介意,但她还是麻利地给自己画了一个简单而性感的妆容。   最后,祝安生解开了自己白衬衫下部分的扣子,然后她将白衬衫的下摆系了一个结,如此一来,祝安生结实性感的腰肢便一览无余了。但祝安生还是怕效果不够,于是她再次解开胸前的一颗纽扣,一瞬间,祝安生平日里被隐藏的好身材终于重见了天日。   与祝安生的身材一样的是祝安生从不在工作时间放下来的长发,但此刻祝安生终于破例了一次,她檀木一样微卷的头发因为长时间的捆绑放下来以后还带着一丝凌乱,但这丝凌乱却正好给祝安生再添了一分妩媚。   威廉.克鲁兹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等他回过头后,他差点以为自己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同时他对池澄的嫉妒更加深了几分。   “我去了。”   祝安生说完一句简短的话后就朝那辆银色汽车走了过去,威廉.克鲁兹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现在才明白祝安生的计划,而且他觉得这个计划还真是完美,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喜欢女性的生物能拒绝祝安生此刻的美丽吗?   仿佛是缪斯降临到了这个世界,直到祝安生坐进了那辆银色汽车后威廉.克鲁兹才回过神来。   因为距离实在太遥远,所以威廉.克鲁兹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他只能紧张地为祝安生默默助威,一直等到看见祝安生再次走出那辆车威廉.克鲁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发现祝安生似乎是在召唤他。   威廉.克鲁兹连忙跑了过去,等跑到祝安生的身边后,他才看见了车里那个双手已经被戴上手铐的男人。   “已经解决了?”威廉.克鲁兹惊喜地问道。   “你还没注意到吗,这辆车里只有一个人。”   ————   玛丽还记得那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场景,明明前一秒她还看见那个人正愉快地打着电话,然后下一秒他的胸前就出现了一个血洞,随即他就倒在了地上。   人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啊,直到后来玛丽才知道,那个人是连环枪击案里的第六个死者。   “妈妈,你说肖恩会在天堂上遇到布莱德利叔叔吗?”   一个小男孩儿刚刚把一束花放在了肖恩遇害的地点,然后他抓住玛丽的手问道。   玛丽看着他天真又渴望的眼睛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当然啦,他们都很善良,他们都是我们的英雄,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天堂相遇的。”玛丽深信不疑地说道。   原本玛丽也以为,和死神擦肩而过的自己应该很害怕才对,家人也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但玛丽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害怕。   当玛丽第一次看到布莱德利.卡维尔的新闻后,她就不害怕了,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光明永远都在,恶魔永远都夺不走人们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   “妈妈,你说那个坏蛋现在在哪儿呢?”小男孩儿又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不过妈妈知道,那个坏蛋现在一定是在一个阴暗又肮脏的地方,就好像老鼠一样,他们害怕阳光,所以他们永远都不能伤害你,所以你不用怕哦。”   “我不怕的!我以后也要像布莱德利叔叔那样做一个英雄,我以后也要去抓坏蛋!”小男孩儿说着还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仿佛是害怕玛丽不相信他一样。   “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保护妈妈和大家了,坏蛋一定会很害怕你的。”玛丽说着还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坏蛋是臭老鼠呀,所以他当然会害怕我了!亨利也讨厌坏蛋,刚好它能抓老鼠,妈妈你说坏蛋会不会害怕亨利呀。”   小男孩儿眉飞色舞地说道,只是他和玛丽都还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对话里,不远处一个人的脸色正愈发难看,最后,他的表情甚至变得扭曲起来。   黑暗一点一点地向着玛丽和小男孩儿侵蚀过去,一抹刀锋的寒芒从那个人的袖子里亮了出来,然后他就好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行走着,寒芒正一点一点地逼近玛丽。   “我给你一秒钟的时间,放下你的刀。”   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死亡的气息在那个人的耳畔响起,他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脑勺,他缓缓地举起刀,在刀锋的反射里,他看到了祝安生迷人的微笑。   ☆、Chapter·89      周围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然后他发出了惊呼,于是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大家纷纷地避让开,给祝安生和那个人留出了一块空地。   玛丽也随波逐流地拉着小男孩儿退到了一边,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就在刚才,原来自己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拿着刀的男人。   “还想抵抗吗?你的伪装已经彻底被我看破了,你从没有射击过受害者的脑袋,或许你是想让这一幕在你身上实现?你想看看那是什么样的画面吗?”   祝安生说完这句话以后,那个人很干脆地将自己的刀扔在了地上,这时,威廉.克鲁兹等人也赶了过来,他们几乎是一拥而上制服了这个人。   祝安生看到这个男人被扑倒在了地上,威廉.克鲁兹利落地为他戴上了手铐,地上的刀也被其他的便衣警察拾取了,剩下几个警察则帮助威廉.克鲁兹压制住了这个男人,即使他从头到尾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但这些警察还是如临大敌一般谨慎,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男人就是这两天杀害了十余个无辜者的恶魔。   这个男人全程就那么安静地接受了自己被捕的事实,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抬起头仰望祝安生,祝安生看到他的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那样的笑容让祝安生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威廉.克鲁兹等人把两个嫌犯都先带回了警局,祝安生也将他的配枪还给了他,不过祝安生并没有与他们一道回去,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因为刚才发生的意外,祝安生的身上仿佛是多出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路人们都纷纷下意识地避开,这让祝安生很顺利地就来到了肖恩遇害的地点。   此刻,祝安生已经看不到地面上肖恩留下的那滩血迹了,这里已经堆积出了一座花的小山,美丽的花朵让那滩血迹再无踪影,可当祝安生伸手去触摸到地面时,她还是记起了肖恩在这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肖恩到底是怎么发现了这两个凶手呢?祝安生的心里还有这样一个疑问,她刚才走向那辆银色汽车时注意到了汽车侧面有一些抓痕,显然那些抓痕应该就是肖恩留下的。   祝安生脑补出了那个画面,肖恩发现了凶手——至于肖恩是如何发现的,祝安生只能大胆地猜想肖恩有一种神奇的预感,就好像她救下了安德鲁那样,祝安生当时也不知道凶手已经瞄准了安德鲁,但她的心里就是有一种危机感。   肖恩灵敏的鼻子肯定嗅到了从那辆车里传出的硝烟以及死亡的气息,于是它拼命地抓挠着车门,这打断了凶手准备再次犯案的计划,所以在开枪打死肖恩以后他们就迅速逃离了。   “肖恩,我已经抓到了那两个坏蛋,你能知道吗?”   祝安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她还清楚地记得肖恩突然出现在布莱德利.卡维尔葬礼上的场景,那个时候祝安生就该明白的,肖恩就是奇迹,它和布莱德利.卡维尔都是属于纽约的英雄。   远处,一朵凋落在地上不知名的小花吸引了祝安生的注意,祝安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朵小花,将这朵小花贴身放好后,祝安生才离开了这里。   返回纽约警局的途中,祝安生故意放慢了车速,她惬意又愉悦地看着车外纷繁的城市光景。   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连环枪击案凶手被捕的消息此时已经彻底传开,于是纽约再次恢复了它的本质,忙碌而充实。无数人世间酸甜苦辣的故事又再次变成了每个人生活的重心,但唯有曾经失去,人们才明白这种生活的可贵。   祝安生一路将这些风景都收入眼底,直到她重新回到了纽约警局。   警局里,通过珍妮弗的嘴巴,祝安生知道了那两个嫌犯的名字,其中最让她注意的当然还是那个枪手——乔.阿弗莱克。   “枪手的名字叫乔.阿弗莱克,曾经参加过伊拉克战争,也是我们国家最后一批撤回的士兵,但我们刚才调查询问过他的家人,据他的家人说,自从他2011年回国以后,他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除了有轻微的PTSD的症状,但在看过心理医生后似乎就没有问题了,所以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乔.阿弗莱克会做出这种事。”   “那另外一个人呢?”祝安生又问道。   “另一个人是他的战友,在战场上受伤后提前回了国,不过两个人的家人都没有见过他们彼此,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重新有了交集。”   “所以这是一起退伍士兵制造的连环杀人案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人都还有严重的战后创伤心理障碍吗,只不过平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威廉.克鲁兹那几个FBI还在审问他们呢,真相是什么恐怕还要等他们的审问结束我们才能知道了。”珍妮弗解释道。   祝安生点了点头,然后她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祝安生开始思考起了这件案子。   真相就是这样吗?因为两个退伍士兵的PTSD,所以最后造成了十三个无辜者的死亡?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祝安生难以接受,她甚至宁愿乔.阿弗莱克是一个嗜血成狂的杀人魔头好了,那样她还可以无比坦然地去谴责他,可如今情况却是,乔.阿弗莱克和他的同伙竟然也有可能是两个受害者。   祝安生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她自然不会因为得知这个信息就理解乔.阿弗莱克的杀人行为,但祝安生也得承认,当得知这一切后,她的心境确实悄然地变化了一点。   这时,威廉.克鲁兹的到来打断了祝安生的思绪。   “你们审问出结果了吗?”看到威廉.克鲁兹,祝安生连忙站起身询问道。   威廉.克鲁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祝安生,然后他才无奈地说:“乔.阿弗莱克要见你,他什么都不肯说,但他说如果是你去审问他,那么他就可以坦白一切。”   “见我?”   祝安生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威廉.克鲁兹又一次点头后她才相信了这一切。   “他为什么要见我?”祝安生疑问道。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   威廉.克鲁兹摇头说道,随后祝安生与珍妮弗告别,威廉.克鲁兹便领着她来到了关押乔.阿弗莱克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祝安生再次见到了乔.阿弗莱克,原本威廉.克鲁兹也想要留下和祝安生一起审问他,但最终乔.阿弗莱克还是把威廉.克鲁兹赶了出去,审讯室里只剩下守卫的警察与祝安生和乔.阿弗莱克三人。   “你要见我,为什么?”待坐定后,祝安生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们现在都是这样审讯的吗?那些电视电影里的审讯技巧呢?你不是应该一步一步引诱我,最后让我说出真相吗?”乔.阿弗莱克微笑着说道,就好像他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你明白吗,事实上我根本不想和你有过多的交流,因为不管你说什么,最后都改变不了你杀了十三个无辜者以及肖恩的结果,而我只在乎你是否受到了应有的审判,仅此而已。”   “审判,这个词我不喜欢,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因为我看出来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很聪明,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其实真正抓住我的人是你,对吗?”   “不管是谁,你现在已经被抓住了,有什么区别吗?”祝安生看着乔.阿弗莱克冰冷地问道。   “你还真是直接,那好吧,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乔.阿弗莱克仿佛是失去了继续挑逗祝安生的兴趣,他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人?”   仿佛是医生的手术刀精准地切下了肿瘤。   “因为我在拯救他们呀,你没有发现吗?自从我开始杀人以后,整个纽约都变得清净了。”   “拯救?被你杀害的可都是无辜的人,你杀害了他们是在拯救谁?”祝安生难以理解地问道,她现在确定乔.阿弗莱克至少肯定有心理问题,因为她实在理解不了乔.阿弗莱克的思维逻辑。   “女士,你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吗?你肯定不知道,凡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不会理解,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哪个微小动作会有可能害得自己死无全尸。”   “你见过被机枪打中的人吗?”   祝安生默默地看着乔.阿弗莱克,她无法回答乔.阿弗莱克的问题。   “我就亲眼地看到了,他就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我没有被发现,但他被发现了。机枪的声音剥夺了我的听觉,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最后到底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只记得他的身体被打成血雾的模样,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吗?我们甚至找不到比较完整的尸块,他是一个很喜欢想家的人,为此我们嘲笑过他,但他永远也回不来了,他就在那么一瞬间化作了伊拉克的尘埃。”   “所以你就去杀害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有什么错呢?”   “所以我们有错吗?我说过你很聪明,所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我们又错在了哪里?或许我们最大的错就是相信了自己是为国家而战,然后你看到了我们用血肉换回来的结果吗?”   “我们成了这个国家里最大的笑话,我们成了一群正义人士口中的杀戮机器,最后我们换回来了什么?我们换回了这个国家里数以千万的瘾君子,我们换回了自己午夜梦回时被死亡惊醒的恐惧,我们换回了这虚假和平下的罪恶丛生,这就是我们的错,我们实在错得离谱,我们没有明白世界其实早已腐朽,唯有死亡才能让人清醒。”   祝安生愕然地看着乔.阿弗莱克,眼前乔.阿弗莱克脸上的冰冷与坚韧说明了他的笃定,他坚信着自己的话。   祝安生突然明白为什么乔.阿弗莱克会想要杀掉那对母子了,因为他是如此坚信自己的想法,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所以他无法接受那对母子的对话。   “不。”   祝安生疯狂地摇着头,她的眼圈已经有些泛红,但她明白,她并不是被乔.阿弗莱克说服了,她只是在惋惜,她惋惜善良的布莱德利.卡维尔与其他的那些死者,他们原本应该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生。   祝安生是在惋惜肖恩的逝去,她是在惋惜葬身业火的乔.阿弗莱克。   “你的确有错的,但你的错是伤害了无辜的人,你的错是,你已经遍体鳞伤,你却还是将自己推下了地狱。”   “你真的错了。”   乔.阿弗莱克记不得祝安生什么时候离开了审讯室,但他突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婴儿放出了第一声啼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与果,罪与孽,枪与花,一切都是蝴蝶效应一般的轮回,希望大家能开心地过好每一天。 ps:池澄该回归了。   ☆、Chapter·90      乔.阿弗莱克被捕当天稍晚的时候,警方从他的公寓里搜出了一把大毒蛇ACR突击步-枪,并且随后对那辆银色汽车的检查也进一步证实了祝安生的想法。   汽车的后座是可以收起来的,而后备箱与后座的空间被打通了,后备箱的车身有一个六公分宽的孔洞,孔洞周围的区域发现了大量的硝烟反应,由此,这一起连环枪击案便算是正是告破了。   后续警方还用那把大毒蛇ACR突击步-枪做了进一步的实验,证实了连环枪击案中在死者身体里发现的子弹都是经由这一把步-枪射出,这成了审判乔.阿弗莱克的铁证,只是那个时候祝安生已经来到了泰国。   池澄离开纽约已经第四天了,祝安生知道他是在醉心查案,但祝安生还是忍不住很担心他,尤其是在四天来她第一次打通池澄的电话,接通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的时候。   “池澄,你终于接电话了!”   听到电话被接起,祝安生都有点意外,前几天池澄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祝安生只能和泰国的警方联系,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池澄无碍她才放心,于是她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纽约的案子上,直到现在绑架案和连环枪击案都解决了,祝安生才想起再次联系池澄。   “您好,请问您是要找池澄先生吗?”   原本祝安生还因为打通了池澄的电话而欣喜,但听到电话里那个带着口音的女人回应自己时,祝安生的心咯噔了一下。   “对,我是池澄的助理,请问你是?”   “您是池澄先生的助理啊,您好,我是池澄先生这段时间在泰国的接待和翻译,您叫我小美就好了。”   “你好小美。”祝安生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声问候很不真诚,但她现在顾及不了这些细节了,“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池澄没有接电话吗?”   “池澄先生现在还在村子里呢,我今天帮池澄先生把换下来的衣服带回宾馆准备帮他送去干洗,但好像,他把手机忘在衣服里了。”   “这样啊。”小美的解释让祝安生放下心来,但同时她也从小美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池澄这几天都待在犯罪现场的吗?”   “对呀,我们都劝过他了,但池澄先生实在太拼命了。我们帮他在城里订了宾馆,但他不住宾馆,反而只在邻近的村子里找了间农舍,按他的说法是方便他随时都能去查看犯罪现场,可是村子里的条件很不好,连电话信号都没有,但池澄先生还是很坚持,我只能在这中间帮他做一些跑腿的工作。”   “原来如此啊。”   对于池澄工作的拼命,祝安生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但她觉得自己恐怕真要找个时间好好说说他这个毛病才行,显然祝安生是忘记了自己昨天连夜看资料,然后还去抓捕了乔.阿弗莱克的事情。   祝安生还向小美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池澄办案的进展,情况似乎并不乐观,稍后祝安生便与小美结束了通话。   下午,祝安生因为无聊摆弄起了池澄送给她的人体骨架玩具。   祝安生还清楚地记得这个玩具是池澄在河角古镇时答应送给她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祝安生都不敢相信时间过得这么快。   当初祝安生还因为池澄能拼出人骨而惊奇,可如今她也能做到了,虽然还是比不上池澄那么厉害,但这也足够让以前的祝安生仰望了,就好像以前的祝安生肯定也不会相信,如今的她已经能解决让整个纽约警局和FBI都头疼不已的连环枪击案。   拼完最后一块人骨,池澄的视频电话打断了祝安生的追忆,她连忙惊喜地接起了电话。   终于时隔了四天,祝安生再次见到了池澄,电话里的池澄脸色有些暗沉,嘴边也长出了一些胡茬,这让池澄看起来多了一分沧桑。   “看来泰国的案子的确让你很头疼啊。”祝安生仿佛是在开玩笑,但她的心疼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池澄满脸笑容地盯着祝安生,他仿佛是要把祝安生看进心里,所以眼睛眨也不眨,好似要弥补上这几天的分离。   “这个案子确实很麻烦,不过我要恭喜你一下,恭喜你解决了纽约的案件。”   “你知道了?”祝安生惊奇地问道,“对了,你不是在没信号的村子里吗,那你现在是怎么和我打电话的?”   “小美告诉我你给我打了电话,而且这段时间我的手机收到了非常多的信息和邮件,所以我就回了城,我发现我的邮件里有一些是纽约警局的求助信息,于是我上网查了那两起案子,你做的不错,另外我还收到了威廉.克鲁兹的邮件。”   “威廉.克鲁兹的邮件?他为什么要给你发邮件啊?”   “当然是想要挖墙脚啦,虽然你不可能加入FBI,但做一个顾问还是可以的,他觉得我让你当我的助理是委屈你了呢。”   明白缘由后祝安生立马喜笑颜开,然后她故意说道:“FBI的顾问,这工作听起来不错啊。”   “怎么,你想要接受这份工作吗?我还没有回复他呢,要不我帮你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池澄打趣地说道。   “算了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这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池澄,你这自恋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啊,你看你走了这么多天,我可一点都没想你。”祝安生故意忽视了自己特地向泰国警方询问池澄的举动。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安生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你呢。”   这么油腔滑调的花言巧语,可池澄偏偏说得一本正经,祝安生有意憋住不让自己的开心表露出来,但她的喜悦早已爬上了眼角眉梢。   “安生,要不你来泰国吧,说不定你能帮我走出这个案子的困境呢。”   祝安生看出了池澄的认真,她明白池澄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了难题。   “你也找不出头绪吗?”祝安生很难想象,究竟怎样的案子才能让池澄也如此困扰。   “这个案子确实非常麻烦,正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几乎所有的可能都已经被泰国的警察想到了,然而最终却是一无所获,甚至我已经来到泰国四天了,但我依然想不出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进入的村子,以及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村子相隔的距离非常遥远,也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凶手为什么要屠杀这两个村子,这一切我都想不明白。”   看着池澄深邃的眼睛,祝安生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心里的迷茫。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可以马上订机票的。”祝安生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安生,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哪怕隔着遥远的太平洋,但祝安生还是感受到了池澄眼中的深情,祝安生有一种自己跌进了巨大的棉花糖云彩那样的错觉,她的嘴角不由控制地上扬着。   “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我马上订机票可以了吗?”   祝安生无奈地彻底缴械投降,池澄也露出了胜利一般的微笑。   “真想马上就看到你。”   祝安生一直都记得池澄的这最后一句话,因为池澄的这句话,所以她收拾起行李来都干劲十足,甚至哪怕她坐上了飞机,她也还是时常忍不住一个人偷笑,惹得一旁的乘客都向她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十多个小时的路程后,祝安生终于踏上了泰国的土地,然而她一点也不觉得疲劳,因为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池澄,她的脚步就变得无比轻快。   拖着行李箱,祝安生终于走到了机场大厅,她一直在那些接机的人里寻找池澄的身影,因为她还记得池澄分明地说过想要马上见到她,所以祝安生没想过,接自己的人会是小美。   小美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她的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也是她率先认出了祝安生,但之前祝安生本以为自己会见到池澄才对。   “祝小姐你好,我是小美,我是专程来接你的。”   “你好。”   祝安生礼貌地应了一句,然后她还是不肯相信地寻找了一番,但她最后也没能找到池澄的身影。   “祝小姐您是想要找池澄先生吗?”小美看出了祝安生的心思,“池澄先生原本也是想要来接您的,不过昨天他好像突然有了什么新发现。”   听小美这么一说,祝安生便理解了,她还以为池澄是在糊弄自己呢,但如果是因为工作的话她就能理解池澄了。   “他有新的发现了?”祝安生的注意力立马就转移到了小美的后半句话上,“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小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要不待会儿您自己去看看?”   直到四个小时后祝安生看到了池澄所谓的新发现,她才明白了小美之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而且祝安生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就在不久前,池澄雇佣了一个向导,随后他就和向导一起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听到这个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消息,祝安生低头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了池澄的新发现上——那是一颗直径不足五毫米铜矿砂。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已经给出来了,五毫米的铜矿砂,大家可以脑洞大开地猜猜这个凶手的犯-罪手法是什么   ☆、Chapter·91      小美将祝安生带到了他们为池澄预定宾馆的北那府,而被屠杀的两个村庄的其中一个便属于北那府的范围,在北那府的警局里,祝安生见到了池澄的“新发现”。   “这是什么?”看着物证袋里那颗微小的沙粒一般的石子,祝安生疑问道。   “据池澄先生说,这是一颗铜矿砂。”警察局里,一名会说英文的泰国警察回答道。   “铜矿砂。”重复默念着这个词,祝安生陷入了沉思,“这是池澄在哪儿发现的?”   “应该是在那个村子里吧,池澄先生似乎有很紧急的事情,他回城以后购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就再次离开了。”警察向祝安生讲述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我听说池澄找了一个向导,你知道他这是要去哪儿吗?”   祝安生想起了小美在机场说的话,池澄好像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去接她,所以祝安生有些格外好奇,只是这一次这个警察并不能继续为祝安生解惑。   “抱歉,祝小姐,池澄先生也并没有和我们多说,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祝安生微笑地点点头,表示对这个警察的谢意,然后她继续将目光转移到了那颗铜矿砂上,这么一颗微不足道的铜矿砂,能代表什么呢?   “被屠杀的村子里是有铜矿吗?”看着铜矿砂祝安生第一时间有了这个想法,但很快那个警察就予以了否定:“我们北那府并没有出产过铜矿这种资源。”   “但池澄的这颗铜矿砂的确是在被屠杀的村子里发现的呀。”祝安生疑惑道。   “只是这么小小的一颗砂子而已,到处都有可能出现,我们至今也理解不了池澄先生到底发现了什么,但如果只是发现了这颗砂子的话,我们都觉得池澄先生这一次或许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祝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们还是非常感激池澄先生能来帮助我们的。”   这警察的话说得比较委婉,但他的意思显然已经很明白了。池澄这么煞有其事的,实际上却只找到了一颗砂子,这让这些警察都对他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祝安生最后笑着放下了那颗铜矿砂,她没有去辩解,但她明白池澄既然找到了这颗砂子,那么不管它有多渺小,这颗砂子肯定就有什么意义。   “请问我能看一下案件的档案资料吗?”祝安生突然问道,她这次专程来泰国除了因为池澄外,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她也想要解决这个案子。   “祝小姐您是说村庄灭门惨案的档案资料吗?如果您是想要看那些资料的话,那恐怕就有些遗憾了,因为我们早就把那些资料交给了池澄先生,而池澄把资料带到了他暂住的民宿里。”   祝安生知道池澄并没有居住在泰国警方在北那府里给他预定的宾馆,为了方便查看犯罪现场,他在被屠杀的村子的邻村找了一间农舍。   得知了这个信息,祝安生便与北那府的警察做了别,然后小美再次开车带她前往了池澄居住的农舍。   泰国的领土并不大,除了首都曼谷这一直辖市外,剩下一共还有76个府,比如祝安生刚刚离开的北那府,大约相当于中国一个比较繁华的县城的样子,所以祝安生和小美并没花太多的时间,大约四十五分钟后两人就到达了池澄居住的农舍。   祝安生能看得出,池澄居住的这个村子其实条件并不算非常差,而池澄所住的农舍更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之一,一所木质灰瓦的吊脚楼。   祝安生和小美刚下车便引来了村里一大群好奇的孩子,他们用忽闪忽闪的眼睛好奇又带着一些畏惧地看着祝安生,不过他们显然是认识小美的,所以对小美并没有看陌生人的那种畏惧。   祝安生想起了小美在离开北那府时提醒她买的糖果,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小美会让她买一些糖果带走。   拿出糖果分给那些孩子后,祝安生和小美终于摆脱了他们的纠缠。   “这些小鬼最机灵了,你都不知道池澄先生刚到的时候他们缠了他多久。”小美和祝安生说道。   “是嘛,然后你们也分了糖果给他们?”祝安生都能想象出池澄被一群孩子纠缠的样子。   “哪有啊,我们一开始都没有料到这个情况,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还是池澄先生有办法,他让我转述了他从前办过的案子,把那些孩子都吓得不轻,于是就再也没有孩子敢去打扰他了。”   祝安生听得津津有味,两人说笑间便来到了池澄居住的那间农舍。   走上楼梯后祝安生才发现,原来池澄的这间农舍连门都没有上锁的。   “附近的村子都因为屠杀案被吓得不轻,他们知道池澄先生是美国来的专家,所以对他都很尊敬,没有他的允许一般都没有人敢靠近这间房子呢。”小美看出了祝安生的疑惑,然后她向祝安生解释道。   打开房门,祝安生看到了屋子里简单的摆设。   池澄的行李箱就放在床尾,因为这间屋子里的家具少得可怜,自然更不用说什么衣柜了。进屋后只能看见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摆满了文件与资料,然后床在屋子左边的一扇窗户下。   房间里唯一的电器便只有一盏电灯。   祝安生忍不住想起了池澄在曼哈顿的家,一切宛如是天堂地狱两个极端,可偏偏池澄是自己愿意住在这儿的。   “他就住这里吗?”祝安生现在明白为什么池澄的电话打不通了。   “我们劝过的,可是池澄先生太固执了。”   小美有些愧疚地说道,但祝安生却一点也不意外,池澄总是这样的。   祝安生走到了那张放满东西的桌子前,她随手拿起了一个文件阅读起来。   “您要在这儿看资料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先离开的,晚些时候我会给您送饭菜来。”小美见祝安生翻起了文件,她害怕打扰祝安生,便主动问道。   “先不急,被屠杀的村子在哪儿,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吗?”   祝安生向小美请求道,小美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人再次动身,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后,两人才终于赶到了那个惨遭屠杀的小村子。   走进村子前,祝安生看到了一条蜿蜒的破烂小路,经小美提醒后祝安生才意识到这就是那条通往马路的泥路,也是这个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   这条泥路的尽头是一条装有道路监控的马路,而如果有人从这条泥路来到这个村子,就肯定会被马路的监控拍到,然而事实是泰国警方调查了监控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车辆。   最后,祝安生终于看到了这个不幸村庄的真容。   祝安生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废墟,村子里大部分的房子都已经被烧得只剩焦炭,远处有三间房子侥幸逃过了这种命运,但祝安生知道,那三个房子里的主人都是被凶手-枪杀的。   祝安生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篇废墟,她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   正如池澄居住的那个村子,这个村子的房屋也基本都是木材建造的,如果加上凶手准备的助燃剂,那么祝安生都能想象出来,几乎一瞬间村子就变成了火海。   火海里,睡梦中的村民被惊醒,但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火舌仿佛是要直冲云霄,熊熊的大火让这个村子变成了炼狱,痛苦的哀嚎与惨叫仿佛是从地狱深渊而来,火焰仿佛鬼影一般在舞蹈。   偶尔有一个浑身都被烧伤的人冲出了火海,但他没想到的是,迎接自己的还有一个冰冷的枪口。   凶手甚至花不了太多的功夫与时间,然后他就带走了几十条无辜者的性命。   哪怕祝安生早就简单地了解了这一桩惨案,但她还是被眼前可怕的场景震骇到了,她也终于完全理解为什么池澄会如此拼命想要查出这个案子的真相,因为这一件案子实在太过凶残可怕。   祝安生不用想都知道,哪怕她已经在飞机上倒了时差,但她今晚肯定还是无法入眠了。   检查完被烧毁的屋子,祝安生下一步却并不是去查看没被烧毁的房屋,祝安生知道那三个屋子肯定已经被泰国的警察和池澄检查了无数遍了,但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祝安生明白哪怕自己再去检查一遍肯定也是徒劳。   所以祝安生留在了原地,她开始查看村子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些有石子出没的地方。   不久,祝安生就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那个警察是对的,北那府确实没有铜矿资源,而这个被屠杀的村子更是没有任何存在铜矿的迹象,祝安生找不到任何一块与池澄的发现相似的石头。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呢?   祝安生的脑子里不断回闪出那一粒微小的铜矿砂,她明白池澄这么慎重地找到了这一粒砂子,那么这粒铜矿砂肯定就有什么意义,也许这一粒不足五毫米的铜矿砂便是真相的关键。   但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沼泽,而天已经逐渐黑了,村子远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山林,祝安生还记得池澄与一个向导一起走进了这片山林,然而黑暗就要吞噬这个世界,可池澄却依然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没有回复,因为发现大家都忘记了我在“两起凶案”这一章就说过,两个被屠杀的村子距离几百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有相连的矿洞呢。 这一章给出了更多的线索,不出意外下一章就会揭晓铜矿砂的秘密,然而大家不要忘记,我说过这会是池澄遇到的最困难的案件哦。   ☆、Chapter·92   “祝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天就要完全黑了。”   小美走到祝安生身后提醒她,祝安生抬头看了看已经逐渐变暗的天色,她不得不站起身准备和小美一起回去,不然走山路就危险了。   不过离开前,祝安生看了一眼池澄走进去的那片山林。   “天已经这么晚了,池澄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祝安生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池澄先生发现那颗铜矿砂以后好像就非常匆忙,他也没有交代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有向导和他一起,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小美安慰地说道,祝安生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毕竟池澄是带了一个向导在身边的。   然后祝安生和小美就准备回来时的村子,只是在路上,祝安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美疑惑地看着停下脚步的祝安生,她看见祝安生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小美,我记得池澄发现铜矿砂以后好像特地回了一趟城对吧,之前那位警察也说他回城以后买了很多东西,你待会儿能到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帮我问一下池澄买了些什么吗?”   祝安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现在才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至今还不明白池澄为什么要走进那片山林,但池澄走进山林前回城的购买行为很明显就是在为此做准备才对,所以祝安生突然意识到,她可以从池澄购买的物品中判断出池澄进入山林的真正目的。   “这没什么问题,不过您今晚要和我一起回北那府吗?”小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询问一下,毕竟很明显那个村子里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小美害怕祝安生会受不了。   “那太麻烦了,我就住在池澄的屋子里好了,我觉得我今晚很有可能睡不着了,正好我可以顺便看一看那些资料。”   小美点点头,同时她的心里有些感动,池澄和祝安生只是外人,而他们却为了自己国家的案子如此劳心劳力,小美很佩服他们。   随后祝安生和小美回到了来时的村子,小美因为要打电话所以暂时开车离开村子去了有信号的地方,祝安生则回到池澄居住的农舍打开灯翻阅起了那些档案资料。   档案里,祝安生看到了那些被杀害的村民的惨状。   如果不是因为有法医的鉴定报告,祝安生很难说服自己那些焦炭一样的物体竟然是人类,不过偶尔祝安生还是能从那些物体中看出人的样子,比如此刻她手里的这张照片,祝安生分明地看到了一只扭曲痛苦的手。   最让祝安生难以接受的还是那些幼小的受害者,祝安生都不敢去想象这些人身前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痛苦,被活活烧死,这简直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了。   尤其是当祝安生无意翻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有一团黑乎乎的不知名的东西,随后祝安生才在注解报告中意识到这竟然是一个不足七个月的婴儿!   祝安生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因为她感到恐惧,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制造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为什么?凶手到底为什么要犯下这样的罪行?他为什么要屠杀掉整整两个村子,一共一百二十七个受害者。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点尤其让祝安生感到困惑。   通常一个人犯罪肯定都有什么原因,除了极少数极少数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罪犯才会做出毫无原因,毫无理由的犯罪,难道屠杀掉这两个村子的人就是这么一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罪犯吗?   除了这一点祝安生很难再想出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导致凶手犯下如此罪行。   两个村子间相隔的路程足有几百公里,毫无任何联系,而村子里的人更是一贫如洗,他们都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祝安生想不出到底为了什么能让凶手屠杀掉整整两个村子。   巨大的困惑让祝安生感到头疼,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被无数的荆棘缠绕住了,她终于体会到池澄这几天艰难的心境。   正在祝安生困惑之际,打完电话的小美终于重新赶回来了。   小美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可是祝安生正在翻阅那些遇害村民的照片,于是不可避免地,小美一下子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些恐怖的照片,她下意识地尖叫出来。   听到尖叫祝安生才意识到小美的到来,然后她果断收起了照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样的场面。祝安生觉得从前没有当上池澄助理的自己恐怕也不能直视这些照片,不过如今她和池澄一起办理了那么多案件,她的内心早已无比强大。   “抱歉,吓到你了。”祝安生歉疚地说道。   祝安生收起照片后小美才缓和过来,然后她惊魂未定地问道:“那,那些就是遇害的村民吗?”   “我没有注意到你来,让你不小心看到了,不好意思。”祝安生见到小美受惊的样子忍不住又道了一个歉。   小美艰难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祝安生的错:“是我胆子太小了,不过原来你和池澄先生每天看的都是这样的照片?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听到小美的夸奖,祝安生有些脸红,她忙岔开了话题:“你打了电话吗?”   小美听到问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于是她忙答道:“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警察就是送池澄去买东西的人,因为北那府英文最好的警察就是他,所以他知道池澄买的东西是什么。据他所说,池澄去买了很多干粮,还买了一身冲锋衣,还有一双登山鞋,以及一些户外探险使用的装备。”   “干粮,冲锋衣,户外探险的装备。”祝安生重复地说出了小美刚才那番话里的重点,然后她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不过祝小姐,你让我问这些有什么用呢?”小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难免好奇地问道。   见小美好奇地问自己,祝安生露出了微笑,然后她向小美解释道:“我们现在不是都不明白池澄到底为什么要找向导进入山林嘛,所以我想的可以通过池澄在进入山林前做的准备推断出他进入山林的目的。”   “那您现在知道池澄先生到底为什么要进入山林了吗?”   “这一点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现在至少不会担心池澄了。”   “为什么呢?”小美有些奇怪,祝安生明明之前还因为池澄这么晚都没有回来而担心呢。   “你没发现吗,池澄在进入山林前准备的东西里有很多干粮,而且他购买了很多野外使用的装备,这些都说明了他是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肯定回不来的,所以他才会做这么多准备,而既然他都有准备了,我当然就不会担心他啦。”   小美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她也放下了心里对池澄的那份担忧。   随后祝安生准备继续查看档案资料,小美想要回城去帮祝安生买些食物和日用品,但祝安生拒绝了她的美意。   “日用品这些我都是在行李里带着的,至于晚餐这一点,我们之前买糖果的时候我特地买了几个面包,所以也不用麻烦了,天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来回跑的话太危险了,所以你还是回去直接休息吧。”   祝安生贴心地说道,小美推辞不过也只能接受祝安生的提议,然后小美就驱车一人回了城,祝安生则留在屋子里拿出面包一边啃一边继续翻阅档案。   祝安生刚啃完一个面包,一个小男孩儿敲响了她的房门,随后他端着一份泰式的咖喱鸡盖浇饭走了进来。   祝安生听不懂他的话,但从比划中她大概明白了这个小男孩儿的意思,这是他们家特地为她做的晚餐。   咖喱鸡盖浇饭的香味让祝安生刚刚吃下一个冰冷面包的胃响起了反抗的声音,同时她有些鼻酸,这只鸡肯定这些村民现杀的,而一只鸡对于这里的村民肯定算是一顿奢侈的晚餐了。   祝安生收下这份咖喱鸡盖浇饭后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了在机场兑换的泰铢,她拿出了五千泰铢交给这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想要拒绝,但祝安生用画画的方式表明了他们明天早上可以继续为她送饭,如此一来小男孩儿才接受了祝安生的钱。   送走小男孩儿以后,祝安生开始享用起了那份咖喱鸡盖浇饭,热乎的饭菜当然比冷冰冰的面包可口太多了,所以祝安生很快就解决了这份美味的晚餐。   同时祝安生更加不明白一个问题,这里的村民都如此淳朴,到底是怎样的凶手才会屠杀掉一个村子的人呢?凶手这么做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祝安生的头又疼了,她只能再次查看起池澄堆放在桌子上的资料。   祝安生全身心都投入了这件案子中,所以她都没注意到时间的飞逝,此刻已经是深夜了,但祝安生依然坐在桌子前没有挪动半步。   又看完了一份资料,祝安生开始再次翻找起桌上的文件,忽然,当拿开一个文件袋后,祝安生发现了盖在文件袋下面的一个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祝安生认出了池澄的笔记。   笔记本里记载的几乎都是池澄对这个案子的分析与一些疑点的记录,然后突然有一份折叠的地图从笔记本里掉了出来。。   祝安生打开了地图,看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这就是一份包含了两个被屠杀村庄的地图,上面还有池澄标注的几个点。   祝安生认出了两个被屠杀的村庄的标记点,只是她想不通图上另外的三个标记点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祝安生想起了笔记本。   祝安生一直翻到池澄最后写了字的那一页,那一页上只有简短的几个词。   大珍佛,素农山,因山矿场(2006年停产)。 作者有话要说:  停电到现在…… 另外大家目前的猜测其实都跑偏了…… 以前的文案上说过池澄最喜欢的东西有骨头和石头,骨头案已经写了,石头案现在也出来了哦。   ☆、Chapter·93   三个词映入眼帘,祝安生随即联想到了那三个标记点,她马上重新拿起了地图,笔记本上每个地名后面都还附带着一个数字坐标,通过数字坐标,祝安生最后终于确定了那三个标记点的名字。   其中靠近祝安生现在所处位置的两个标记点是素农山与因山矿场,至于剩下的大珍佛,祝安生发觉这一个标记点更靠近的是另外一个被屠杀的村子。   然而池澄标记的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祝安生盯着地图上的坐标眼睛眨也不眨,仿佛是一眨眼就有可能错过真相的线索。   而在三个陌生的地名坐标中,祝安生最关注的还是因山矿场,因为那是三个地标里距离她现在所处位置最近的一个。   不过虽然说是最近,但祝安生大约估量了一下地图上的距离,因山矿场距离祝安生这里至少也有60公里以上,而且这还只是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实际上,因山矿场与祝安生如今所处的位置之间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丛林,真实的路程肯定要远远超过60公里这个数字,所以这么远的一个矿场,池澄为什么会将它标记出来呢?   并且根据池澄在因山矿场后面括号里补充的内容来看,这个因山矿场似乎早在2006年就已经停产了,所以池澄到底为什么要标记出一个距离甚远的废弃矿场呢?   祝安生能想到的原因只有那粒铜矿砂。   之前那个警察也说过,北那府并没有铜矿这种资源,而因山矿场刚好在北那府与另一个府交界线的不远处,所以一切看起来,貌似池澄发现的那一粒铜矿砂的出处很有可能就是因山矿场。   难道这就是池澄的想法吗?池澄真的觉得那一粒铜矿砂是来自于六十公里以外的因山矿场吗?但如果真是这样,祝安生反而觉得那个警察的话更加合理一些。   毕竟只是一颗不足五毫米的铜矿砂而已,虽然北那府没有铜矿,但仅仅只是一粒五毫米都不到的铜矿砂出现在一个山村中,这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池澄到底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地认为,一粒不足五毫米的铜矿砂,实际上是出自于一个六十公里以外的废弃矿场呢?   并且祝安生想到了池澄走进山林的行为,如今池澄这么做的目的已然很明显了,他此行便是为了前往因山矿场。   所以池澄这是笃定了那一粒铜矿砂是出自于一个六十公里以外的废弃矿场吗?池澄为什么会这么笃定?祝安生再次有了新的疑惑,同时她将一些注意力分散到了另外两个标记点上。   祝安生率先看向了素农山这一个标记点,因为这是地图上距离因山矿场最近的一个标记点,近到了什么程度?祝安生估计素农山与因山矿场间的距离恐怕不会超过八公里。   然后祝安生才看向了距离另一个被屠杀的村子最近的标记点,大珍佛。   重新观察了素农山和大珍佛这两个标记点后,祝安生才忽然发现,这两个标记点和其他的标记点都不同,只有素农山和大珍佛这两个标记点的圆圈里还画了一个三角形。   为什么池澄要在素农山和大珍佛这两个标记点里画上三角形呢?祝安生的疑惑一直到五分钟后她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本旅游手册才得以解决。   祝安生发现了素农山与大珍佛这两个地方的一个相似点,这两个地方都是旅游景点。   至此,祝安生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发现了许多线索,于是她开始尝试要将这些线索都串联起来。   首先第一点,池澄发现的那一粒铜矿砂。   这一粒不足五毫米的铜矿砂似乎成了整个屠村惨案的关键,因为与所有对这一粒铜矿砂都不以为然的人不同,池澄似乎非常坚信这一粒小小的铜矿砂是来自于六十公里外的一个废弃矿场。   所以池澄才会购买那么多户外用品前往这个废弃矿场,因为他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祝安生决定相信池澄,她就假定这一粒铜矿砂确实是来自于六十公里外的因山矿场,然而如此一来就有了一个必然的新问题——一粒六十公里外的铜矿砂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遥远的山村里呢?   祝安生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有人将这一粒铜矿砂带到了这个山村。   而事实上做到这一切的人根本不会意识到他将一粒铜矿砂带了过来,因为这一粒铜矿砂实在太渺小了,它也许只是在那个人经过因山矿场时嵌入了他的鞋底,最后当那个人到达山村后,这一粒铜矿砂就这么巧合地掉落在了这里。   是谁把这一粒铜矿砂带了过来?祝安生想到了那个令人胆寒的可能——凶手。   难道凶手在屠杀山村以前曾经去过因山矿场?所以他才会在无意中带来一粒铜矿砂?因为除了凶手,祝安生想不出还能有谁会跑到一个遥远又偏僻的废弃矿场去,要知道村子里的村民每天都在为了基本的生存而努力劳作,谁有那个闲工夫去往一个六十公里外的废弃矿场呢?   可凶手为什么要去废弃的因山矿场?祝安生想不明白,而且他去了因山矿场以后,终究还是要面对那个问题——他是怎么逃过公路上的监控的?   被屠杀的村子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崎岖泥路,而这条泥路的尽头是一条马路,马路上是有道路监控的,泰国的警方甚至已经调查过那段时间里所有出现在监控里的车辆,但却没有任何有用的结果,同时泰国警方动用了巨大的人力以及测谎仪排除了周围那些邻村村民犯罪的嫌疑,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就算凶手确实去过因山矿场,就算那一粒铜矿砂确实是他带来的,但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呢?   突然,就在这一刻,当祝安生思考凶手是如何完美地避开了道路监控这个问题时,她猛然看向了地图,祝安生开始重新审视池澄标注出的五个地点,尤其是素农山与大珍佛。   祝安生忽然才意识到,不仅是因山矿场与被屠杀的村子间相隔着广袤的山脉丛林,事实上,素农山与村子间相隔的也是同一片山脉丛林,同时,大珍佛与另一个被屠杀的村子间也相隔了一片山林,这一刻,祝安生终于想到了凶手完美避开道路监控的方法。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可能吗?祝安生都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冒出的那个想法。   但似乎这样一来就能更加合理解释为什么池澄会那么匆忙地进入山林,因为池澄和祝安生想到的是同样的可能。   如果,从一开始泰国的那些警察就错了呢?   其实进入村子的道路从来都不止一条呢?   为什么凶手能完美地避开公路上的监控?为什么邻村的村民中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可疑的对象?如果凶手其实早在犯罪以前就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呢?   这一刻祝安生只觉得毛骨悚然,如果一切都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个凶手该是拥有多么缜密而可怕的心思啊!   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这一个可能,也许凶手根本就不用经过那些也许会暴露自己的道路呢?   正如福尔摩斯所说,排除一切的可能,剩下的不管你有多不愿意相信,那也是真相。   从来都没有人想过有人会愿意在野外行走上百公里,只为了避免所有暴露自己的可能,而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屠杀掉一个无辜的村落。   凶手到底是准备了多久才能想出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杀人手法?   祝安生知道他一定很早就选好了下手的目标,然后他苦心计划好了那条根本不会被人想到的杀人路线,最后他好像一个游客那样来到了素农山与大珍佛这样的景点,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人怀疑他背后巨大的包裹,而在包裹里是他需要的所有工具。   最后他从景点进入了自己提前计划好的路线,他在山林里疯狂地暴走着,最后他在夜晚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宛如死神的降临。   同时真正让祝安生无比害怕的还是,她根本猜不到凶手的目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此疯狂的杀人计划,而对象却仅仅只是一群几乎与世隔绝的村民,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祝安生也曾觉得凶手只是一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罪犯,可如今当她意识到凶手的杀人手法以后,她开始动摇自己这个最初的猜测了。因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罪犯都很喜欢得到关注,同时他们也喜欢引起社会的恐慌,可祝安生明白如今这个罪犯的行为与上述的特征完全不同,他们这一次面对的这个罪犯真正让祝安生感受到了无助与绝望。   能想到如此惊人计划的罪犯,祝安生毫不怀疑他能制造出更轰动,更引人注目的罪行。   如果他是想要引起社会恐慌,他何必去屠杀两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呢?同时祝安生也肯定这个罪犯并不喜欢得到关注,因为自始至终除了屠杀这一件事外,凶手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其他行为,更不用说像那些给报社寄信最终暴露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笨蛋。   祝安生从没有见过如此缜密,又如此干脆的犯罪,就仿佛凶手真的只是一个死神,他只是单纯为了杀戮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可怕的犯罪其实并不是多么高明的诡计,而是几乎完美的谨慎,将缜密的计划进行到了极致。 所以这是目前最困难的一个案件,唯一的线索是罪犯不可控的一粒铜矿砂,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猜到这样的杀人手法呀。 剩下的疑问将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大家可以继续开脑洞(另外可以提前剧透的是,本书的主线即将出现)。   ☆、Chapter·94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当用那些线索串联出这个结果后,祝安生陷入了绝对的沉默中,屋子此时简直安静得可怕,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驻了。   祝安生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切,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想出如此匪夷所思又几乎天-衣无缝的计划,目的却只是为了屠杀两个村落?   或许自己的推理是错误的呢?祝安生甚至因为理解不了凶手古怪的行为而怀疑起了自己的推理,可是祝安生也明白,这就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也只有像这样不可思议,又精密谨慎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到了极致的杀人计划才有可能令整个泰国的警察都为之束手无策。   这世界上有很多悬案之所以变成悬案完全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源去破案,可这一次的这个案件不同,凶手早在犯罪以前就明白了自己即将犯下的罪行有多么丧心病狂,他早就猜到了泰国的警方会动用一切力量只求抓住他,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杀人计划。   在他的计划中,每一步都仿佛机械的齿轮般精准,因为那是他深思熟虑以后想出的最完美犯罪。   祝安生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就是一起“完美”的犯罪,所以池澄才会罕见地在一开始就表现出不自信,所以池澄来到泰国以后才会完全毫无头绪地困惑了好几天,直到池澄发现了那一粒不足五毫米的铜矿砂。   那一粒铜矿砂是如此地渺小,小到连这样一位凶手都没有意识到他将一粒铜矿砂带到了这个山村,祝安生也觉得他肯定无法相信,池澄仅凭一粒不足五毫米的铜矿砂就发现了他“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这应该说是命运的捉弄吗?祝安生想了想,然后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哪里会有什么所谓的命运,一切其实都是人为注定的因果。   一切的因从凶手准备犯下这一起滔天罪行开始,而池澄多年来孜孜不倦的学习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先不说发现这一粒铜矿砂有多难,这是许多人都能注意到的一点,很多人真正注意不到的是,池澄轻松辨认出那一粒铜矿砂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的艰辛。   就好像池澄可以轻松拼出一具尸骨那样,这样轻松的代价是池澄早在十岁便已经开始有意练习这样的技能了。   甚至到了最近,池澄又开始学习起了唇语,这一切才是真正让池澄成为享誉全球的神探的关键。而如今这个凶手自以为完美的杀人手法暴露的因果,其实也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至此,祝安生再也不怀疑自己的推理了,她现在只是期待着池澄的归来。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祝安生因为弄清楚了池澄对于案情的发现,所以她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异常轻松,随之一阵困意也席卷而来,祝安生打了一个哈欠。   强撑着倦意,祝安生收拾好了桌上的那些档案资料,最后在合上池澄的笔记本前,祝安生犹豫了。   她看着笔记本上那些熟悉的笔记,脸上有藏不住的笑容,于是她干脆将笔记本枕在了枕头底下,如此一来她才有一种池澄就陪在她身边的感觉,祝安生沉沉地睡过去了。   祝安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八点半了,等她稍微梳洗过后打开门她才发觉,原来昨天晚上给她送饭的那个小男孩儿一直都在门口蹲着。   祝安生看见了小男孩儿放在旁边的一盘早餐,她这才想起她确实告诉过这个小男孩儿今天早上也可以给她送饭过来,见早餐都已经凉了,祝安生便知道小男孩儿一定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她连忙愧疚地想要把小男孩儿叫进屋坐一会儿,可是小男孩儿去拒绝了她的好意。   小男孩儿对祝安生说着什么,可是祝安生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所幸小美刚巧在这个时候来了。   经由小美翻译以后祝安生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男孩儿是让祝安生不要责怪他,他会去帮祝安生把早餐重新加热一下。   明白小男孩儿是这个意思后,祝安生便更愧疚了,她想要告诉小男孩儿不用去再次加热早餐这么麻烦了,可是小男孩儿早在小美把话翻译过去以前就端着早餐离开了。   男孩儿匆匆离开的样子非常可爱,祝安生与小美都忍不住被这个孩子逗笑了。   “这个小孩儿真可爱,我还以为祝小姐没吃早餐,特地给您带了点东西呢。”小美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便当。   “太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好在我的胃口很好,你带的和他送给我的我都能吃得完。”   小美被祝安生这一逗,笑得更开心了,随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屋。   屋子里,小美环视了一下,然后她露出了担心的神情:“池澄先生还是没有回来吗?”   “你是在担心他吗?我昨天晚上已经分析出了池澄进入山林的目的,他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他,池澄很聪明的。”祝安生安慰小美道,同时她打开了小美给她准备的便当满足地吃了起来。   “祝小姐您已经知道了池澄先生为什么要走进那片山林了吗?”   祝安生见小美还是没有改掉对自己的称呼,她也有些无奈,而为了感谢小美对自己的照顾,祝安生决定解决她的一些疑惑。   “我确实已经知道了池澄为什么要走进那片山林,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了池澄走进那片山林的目的地是什么。”   “您说的是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来之前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警察还拜托我向您询问一下池澄先生办案的进展呢,因为我们都猜不到他的心思。”小美兴奋地说道。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我不说,等池澄在山林里的行动结束以后他也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其实,池澄已经发现了凶手的杀人手法。”   “凶手的杀人手法?”小美听得有些疑惑,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我知道两个村子都是被凶手放火烧掉的,您是指这个吗?”   祝安生被小美迷糊的样子逗乐了,随即她将枕头下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最后她打开了那幅地图。   “你总该还记得那一粒铜矿砂吧。”小美点了点头,于是祝安生继续说道,“那一粒铜矿砂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您是说那颗砂子吗?”小美难免地有些怀疑,“可是那颗砂子那么小,能成为什么关键呢?”   “关键是在于它出现的地方,如果那一粒铜矿砂原本就存在于那个村子,那么村子的附近一定应该还有铜矿砂才对,可是我昨天已经观察过村子的周围,我没有再发现任何铜矿砂的痕迹,这也就是说,那一粒铜矿砂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美还是不明白。   “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了村子里,小美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小美思考了好一会儿,但她还是想不出答案,祝安生只能再次耐心地为她解释。   “那一粒铜矿砂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而它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唯一的可能只有是别人把它‘带到’了那个村子。”   “别人?”听到这个词,小美才一下子振奋了精神,“您是说,凶手?”   “没错,就是凶手!”   祝安生说着随即给小美展示了那张地图,在地图上,祝安生指出了因山矿场的标记。   “你看到了吗,这里是因山矿场,一个2006年就已经停产的铜矿场,小美你现在知道那粒铜矿砂出自哪里了吗?”   “您的意思是说,那粒铜矿砂是凶手从因山矿场带过来的,可凶手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因山矿场呢?您不说这个矿场2006年就已经停产了吗,那里应该没有人才对吧。”   “小美,你终于说到了关键。”祝安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还记得不记得,在池澄来之前,泰国的警方动用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侦查此案,然而你们却没有任何发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你们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凶手,他想出了一个可以避开所有暴露自己可能的办法,他就好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这里,然后轻而易举地屠杀了一整个村子。”   “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小美说话间屏住了呼吸,然后她在祝安生的叙述中仿佛看到了那样的一个画面。   凶手背着沉重的背包走进了景区,然而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背着包的人根本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完成一场血腥的屠杀。   小美仿佛看到了那一个穿行在山间丛林中的人影,他的速度是那么迅速,而他的目标更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他就那么坚定地前行着,而伴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死亡的钟声在山村里悄然敲响。   终于,当夜幕降临,这个安宁祥和的小村庄仅在一瞬之间就变成了火的地狱,有不似人声的惨叫从火海里传出,而凶手却仿佛画家欣赏自己画作那样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了从火海里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的人,于是他缓缓地走了过去,他举起了手中冰冷的铁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抓捕这个凶手了,大家开动脑筋想想该怎么抓捕凶手吧,已经给出了关于抓捕办法的所有线索哦。 顺便放一个高能剧情的预告。   ☆、Chapter·95   “这可能吗?”小美因为震惊张大了嘴巴,她无法相信地问道。   “那一粒铜矿砂就是证据,哪怕它是如此地微小,但它依然为我们指明了真相。”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屠杀两个村子?”   小美随即又问道,可是这一次祝安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我昨天已经看完了所有的档案资料,这两个村子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而村子里的村民也是每天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他们的生活里不可能认识像这个凶手这样的人物,所以我也想不明白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屠杀这两个村子。”   祝安生说完后陷入了沉思,小美则还沉浸在凶手惊人的杀人手法中难以自拔。   祝安生其实一直都明白,在这个案子里,真正最困难的谜题并不是凶手的杀人手法,而是凶手的动机。   两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平凡村落,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屠杀村子里的村民?   祝安生无法理解,从前的经验告诉她凶手的犯罪行为通常会揭示凶手行动的目的,可是这一次祝安生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最后小美决定要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警方,祝安生同意了她的想法,而且事实上祝安生还是有些担心池澄的安危,虽然她知道池澄行动前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毕竟池澄进入的是一片茫茫又未知的山野丛林,提前告知警方让他们做好接应的准备,这样祝安生才能更放心一些。   于是小美和祝安生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将它们搬到了小美的车上。   小男孩儿把早餐热好后送了过来,他发现祝安生要离开后显然很难过,祝安生最后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一本《时间简史》,这是祝安生经常用来让自己从沉重的罪案中抽身的读物。   祝安生让小美转达了自己的话。   “也许你现在还看不懂这本书,但我相信未来有一天你肯定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我们是渺小的,但我们可以过好自己每一个平凡的一天。”   祝安生知道这个小男孩儿听不懂自己的话,但她希望这个小男孩终有一天能够明白这一点,她不想只是给予这个小男孩一些空头又无味的祝福,无论他有怎样的未来,祝安生只希望他能快乐就好。   然后小美和祝安生一起将那份早餐解决掉了,她们与村民做了别,又带上池澄的行李以后,两人正式离开了这里。   ————   北那府的警察局中,祝安生为这些警察做了解释,然后他们才意识到了那一粒铜矿砂中包含的意义。   “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池澄先生真的只靠这一粒铜矿砂就发现了这些?”   有警察向祝安生感叹地问道,然后他才想起祝安生听不懂他的话,小美随即在中间做了翻译。   “真相就包含在那一粒铜矿砂里,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池澄那样一双发现真相的眼睛。”   祝安生没有忘记让这些警察去接待池澄的事,她估计池澄现在至少应该也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才对,在那样的荒山野岭中,祝安生都能想象到那有多艰难,同时她对凶手的疑惑也就更深了。   究竟为了什么能让凶手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屠杀两个村子?   怀着这个疑问,祝安生开始静静等待起池澄的归来。   晚上,小美带着祝安生去吃了一顿泰国菜,然后两人在祝安生的酒店前做了别。   祝安生一个人回到自己预订的房间,只是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一股危机突然在祝安生的心里生起。   当祝安生背后那只手即将碰触到她时,祝安生几乎本能地做出了一个过肩摔的动作,随即下一秒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酒店。   祝安生定睛瞧了瞧,这才发现,那正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原来是池澄!   “池澄!”祝安生又气又惊喜地叫出了池澄的名字,她连忙把池澄扶了起来。   一直到池澄坐到了酒店的床上,他表情中的痛苦都还是没有减少半分,祝安生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池澄接过水想喝一口,但在入口前他却犹豫了一下:“你做了检查吗?”   祝安生知道池澄在说什么,因为池澄有酒店洁癖,所以每次入住前他都会拿出设备将酒店房间检查一遍,长久下来连祝安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至少你坐的这张床和你拿的这个杯子是干净的。”祝安生微笑着说道,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检查酒店房间时留下的阴影,这一间房其实并不是她一开始要入住的那个房间。   池澄这才终于喝完了那杯水,然后祝安生见他也不痛了,便开始责问起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听到祝安生的这个问题,池澄有些尴尬,被祝安生过肩摔的记忆就好像重放一样不断在他脑海里回闪。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原来你就是这么给别人惊喜的啊,就好像你在机场把我放了鸽子那样?”   池澄没想到祝安生还记得这一茬,他忙做了辩解:“我这不是难得有了新发现,所以一下子太投入了,况且我不也让小美去接你了吗。”   “看在你确实是醉心工作的份上,我姑且原谅你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祝安生知道如果她换到池澄的处境上,她肯定也会做出和池澄一样的选择,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因为池澄没到机场接自己而生气过,简单打趣两句后,她立马切入了正题。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有你呢,我当时只想着尽快走进山林寻找证据,便忘了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别人,可是真当我去重走凶手的杀人路线时我才意识这有多艰难,所以最后我和向导的速度越来越慢,幸亏有你通知的警察来接我们,否则我们恐怕要走到现在才到素农山。”   祝安生有些心疼,但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主动问道:“要不你就在我的房间里先休息一下吧。”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后高兴得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在关心我呀,不过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别想知道我究竟发现了什么,而我在回北那府的路上已经睡了一会儿,所以我还能坚持一下。”   见池澄也这么说祝安生就一点也不客气了,因为她确实非常好奇,刚才她竟然忍住了这份好奇让池澄先去休息,祝安生自己都觉得她真是很爱池澄了。   “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祝安生一脸期待地问道。   “我呀,什么都没发现。”   池澄笑呵呵地说罢,他却没发觉祝安生已经攥紧了拳头。   “池澄,你觉得这个玩笑好玩吗?”   “挺好玩的啊,你不觉得——”池澄的话没说完,他这下子终于感受到了祝安生背后熊熊燃烧的杀意,他赶紧闭了嘴重新正色地说道:“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点也没有?”祝安生知道池澄这下说的是实话了,所以她意外地问道。   “我雇佣的向导他有一条聪明的猎犬,这也是我雇佣他的原因之一,因为我本想着也许凶手会在杀人路线里留下什么痕迹,比如他吃干粮留下的包装袋,或者是他路上日常生理排泄的东西,这些都会是很好的证据,但最后,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凶手的谨慎与细心,因为哪怕有猎狗的帮忙,我们都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   “这么夸张?凶手真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祝安生再一次被这个凶手震骇到了。   “我猜凶手的计划里肯定有一个方案是自己奇特的杀人方式被发现以后的情况,所以他才故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留下任何线索。他吃完干粮以后留下的垃圾,以及其余那些日常排泄的东西他肯定都带走了,否则我们不可能一点发现也没有。”   “甚至不仅如此,我们到了素农山以后还特地在景区里检查了一遍,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素农山和大珍佛都是开放式的景点,甚至都不需要门票的,就不更说监控之类的东西了,凶手连犯罪出发时选择的景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天呐!”   除了这句话,祝安生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凶手的心思已经细腻到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为什么凶手要这么费尽心机地去屠杀两个村子?”祝安生的心中,这个疑问更加沉重了。   “这一点其实我也不明白,这个凶手实在恐怖,他如果想要完全不露痕迹地杀人,我相信他可以轻而易举就做到,所以这排除了他是因为嗜血欲望杀人的可能,但为什么他要做出屠杀两个村子这样肯定会被人发现的罪行呢?”   祝安生和池澄第一次遇到了让他们同时都困惑不已的凶手。   “池澄,我们还能抓住他吗?”祝安生看着池澄疑问道。   “当然可以。”池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脸上有淡然的笑容,“毫无疑问这是一起完美犯罪,然而这个凶手不明白的是,其实‘完美’就是最大的破绽。” 作者有话要说:  池澄终于回来咯   ☆、Chapter·96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完美犯罪,然而这个凶手不明白的是,其实‘完美’就是最大的破绽。”   “完美就是最大的破绽,这是什么意思?”祝安生没听明白池澄的这句话。   “这个凶手的行事都太过于小心谨慎,他觉得这样就可以逍遥法外,然而他没有意识到的是,恰恰是他这种追求完美的行为暴露了自己的缺点。”   祝安生看到了池澄笑容中的自信,于是她便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抓捕这个凶手的办法?”   池澄没有正面回答祝安生,但祝安生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绝对是我遇到过行事最一丝不苟的罪犯,安生你应该也意识到了,以往我们破案经常都是因为发现了凶手犯罪时留下的破绽才得以抓住他们,但这一次的这个罪犯完全不同。”   “他不仅想出了惊人又新奇的杀人手法,而且他还没有让自己留下任何破绽,除了那一粒铜矿砂,因为那一粒铜矿砂实在太渺小了,所以连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一粒铜矿砂带到了被他屠杀的村庄。”   “不过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但他却不会想到,恰恰是他这种近乎变态般严谨的作案手法让我意识到了,他是一个有着非常严重强迫症的人,我想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一起‘完美’的犯罪吧。”   听到池澄说凶手有着严重的强迫症,祝安生这才意识到这确实是凶手变态一样严谨的作案手法里暴露出的一个隐藏信息,然后池澄又继续了自己的讲述。   “另外还有一些凶手暴露出的其他信息,那是我在重走凶手的杀人路线时发现的。就好像我刚才告诉你的,我和向导重走到凶手杀人路线的后半段路程时,其实已经完全是在硬撑,这不仅是因为我们都没有这样长时间高速野外跋涉的经历,而且也是因为凶手的杀人路线实在太过艰难。”   祝安生思考了一下池澄的话,然后她从池澄的话中提炼出了池澄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想说,凶手有着超乎常人的越野能力?”   “没错,就是这样。凶手肯定有过专门的针对性训练,不然他不可能完成自己疯狂的杀人计划,要知道在高速行进的条件下,我和向导两个人都难以完成单面的路程,而凶手却是要进行往返两次的路程!这些都说明了,凶手有着非常优异的野外行进与生存能力,而这样的能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凶手肯定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   “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对凶手进行初步的侧写了!”祝安生惊喜地说道,她这才明白了池澄说凶手的“完美”反而暴露了他自己的意思。   池澄见自己还没说完祝安生便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就是这样。”   “凶手应该是个男性,这样高速长途越野的事情女性即使经过训练也比较难做到,这是因为两-性身体构造的不同,所以凶手大概率是个男性。”祝安生率先对凶手进行了侧写。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根据凶手有严重强迫症这一点,我觉得凶手平时生活里肯定不是个讨喜的人,所以第二点就是,他是一个经常独来独往,生活里并没有什么交际的人。”池澄也说出了自己对凶手的侧写分析。   “不仅如此,按照你猜测的,凶手有严重强迫症的话,那么他的外形就应该会比一般人都更加精致整洁,比如凶手肯定会经常打理自己的头发,这些特征都能让他在普通的男性里显得比较特殊。”祝安生接着池澄的话补充说道。   池澄满意地点点头,他觉得祝安生真是愈发厉害了,而且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愈发变得清楚。   “最后一点信息,凶手超乎寻常的越野行进能力。”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样的能力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所以凶手肯定有着长期到野外进行训练的习惯,而这就是意味着凶手有一个必然的常去地点。”   池澄没有把话说完,他微笑地看着祝安生,于是祝安生会意地帮他补充完了他没说完的话。   “户外用品店。因为凶手谨慎的性格,所以我觉得他并不会选择容易留下痕迹的网上购物,这也恰好符合凶手在犯案时不留一丝痕迹的特征。”   说完这句话,祝安生和池澄两个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们都觉得,自己离凶手的真实面目只有一步之遥了。   “接下来我们就把这些信息都告知泰国警方,让他们在全泰国范围内的户外用品店进行排查,一个打扮精致,性格冷漠不苟言笑的男性常客,这样的人在户外用品店这种地方可不常见,我想如果我是户外用品店的老板,我一定会记住这样的人。”   祝安生点点头,表示同意池澄的想法。   “我们现在就去通知泰国的警察吗?”祝安生问道。   “当然是现在就去了,我们现在还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凶手的动机,所以谁也保不准凶手会不会再次犯案,我们当然是越早抓到他越好了,而且我也确实很好奇,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屠杀这两个村子。”   祝安生闻言后便站来准备动身,可是她发现池澄依然坐在床上一点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你不是说我们现在就要去通知泰国警方吗?”祝安生看着坐在床上的池澄疑问道。   “确实应该这样,不过我不久前才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所以现在浑身都酸痛得很,根本站不起来。”   祝安生一听立马担心地重新坐下然后准备帮池澄检查一下身体。   “我平时练格斗的时候也会受一些伤,所以我对这个还有点经验,你需要我帮你疏通一下筋骨吗?”   池澄知道祝安生是真的在关心他,不过他可没忘记那些被祝安生疏通了筋骨的格斗陪练,那样的场面,那样惨烈的叫声,池澄当时都差点以为祝安生是把她的陪练肢解了,所以池澄果断拒绝了祝安生的美意。   “还是算了吧,我这也不是打斗受的伤,你的办法恐怕没什么用。”   “那你怎么办?”   祝安生依然担忧地问道,可她并没有发觉池澄眼中的一抹狡黠,然后只见池澄用闪电一样的速度吻住了祝安生的双唇,祝安生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得手以后的池澄便已经灵活地起身跑到了房间的门口。   “这样的治疗就够了。”池澄站在门口得意地说道,他见祝安生想要走过来,立马逃似地开门率先走出了房间。   祝安生看着池澄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谁会相信这样的池澄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神探呢?   不过祝安生上扬的嘴角证明了她真实的心情,她觉得以后可以向池澄提议让他当自己的格斗陪练,作为奖励她可以继续为池澄“治疗”,只是不知道池澄会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美差”呢?祝安生觉得她还真的可以找个时间向池澄说出这个提议。   二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北那府的警察局。   当这些警察得知了池澄的发现以及他和祝安生的侧写结果以后,没有人不为他们的发现而感到震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份隐忍的笑容。   终于,这件让整个泰国的警察都束手无策的案子终于有了巨大的转机!他们甚至都在幻想抓到那个凶手以后的场景了。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有警察向池澄提问道。   “那就要等抓到凶手以后让他告诉我们结果了。”   池澄和这些警察同样期待着抓到那个凶手,于是当天夜晚,暗中排查全泰国范围的户外用品店这个指令被传达了下去,所以第二天白天,全泰国的户外用品店都出现了便衣的警察。   警察们向户外用品店的老板和员工描述了凶手的侧写信息,同时他们也观察了这些老板和员工,这是池澄特意嘱咐的,因为池澄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就是户外用品店的老板或员工。   只是最终的结果让祝安生和池澄都很意外,不管是那些员工或者老板,还是对他们进行的询问,泰国的警方都没有发现任何符合侧写结果的人。   这样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祝安生和池澄都仿佛遭受了当头一棒。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们的侧写有误吗?”   听到这个结果后,祝安生忍不住自我怀疑地说道。   池澄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良久,池澄突然抬起了头。   “安生,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真正的谨慎程度其实比我们的想象更加恐怖?”   “什么意思?”祝安生有点不明白,   “如果凶手从开始训练自己的时候就想到了有一天会有警察去排查户外用品店呢?如果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他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这样暴露自己的可能呢?如果他并不是只在固定的一家户外用品店里购买装备,而是好像狡兔三窟那样一直更换自己购买装备的店铺呢?那样一来,户外用品店的人就无法对他产生深刻的印象,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这可能吗?”祝安生吃惊地问道,这个凶手的可怕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可不可能,那就看看这只兔子是否会钻进我们的陷阱好了。”   池澄再次看到了那个模糊的人影,这一次,他已经看到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池澄和祝安生的分析和侧写靠的全都是前面出现过的线索哦,所以大家有没有猜到呢? ps:推荐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正在上映,看完了让人想上坟。   ☆、Chapter·97   “可不可能,那就看看这只兔子是否会钻进我们的陷阱好了。”   原本有些失落的祝安生听到池澄这句话立马惊喜地问道:“你有新的办法了?”   池澄没有立即回答祝安生,他只是从身上找出了五个硬币,其中他让四个硬币的数字那面都朝上,唯独除了中间的那一枚硬币。   做完这些,池澄才再次开口:“安生,你说说,如果是凶手看到了这一幕,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祝安生可没忘记她与池澄对凶手的侧写结果,所以她伸出手将最中间的那枚硬币也翻成了数字面朝上的状态。   “你是想在那些户外用品店里故意制造出这种陷阱,然后只要等有人去调整了那些不规则的东西,他就会成为嫌疑人。”祝安生说出了池澄的打算。   “是的,这两天泰国的警察已经排查了全泰国所有的户外用品店,我还嘱咐了他们注意一下店里的员工和老板,最终确认那些员工和老板里并没有符合我们侧写的人,所以这就说明了凶手肯定还是户外用品店的客人。”   “然后我们只要在每一家户外用品店里都设置几个类似硬币这样的陷阱,也不用派人去蹲守,只要每天去检查一次,发现陷阱被人调整以后再调取户外用品店的监控,这样就能找出嫌疑人了。”   “幸亏泰国并不大,而且户外用品店这样种类的店铺也比较稀少,所以这样的计划还算可行。”祝安生庆幸地说道,同时也等于她认同了池澄的办法,“可是池澄,万一凶手已经决定不再犯案了呢?如果他从此就不再去户外用品店了呢?”   祝安生想到了这一个特殊的可能。   “的确有可能,但凶手为了完成自己的杀人计划肯定训练了很久,所以越野训练对于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而人是无法在短时间就彻底抛弃一种习惯的,所以凶手肯定还会再去户外用品店购物,只是为了防止你说的那种可能,我们必须更快地行动。”   于是祝安生和池澄很快将这个想法告知了泰国警方,而因为泰国警方内部对案情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他们只能接受了祝安生和池澄的办法,虽然相信这个办法可行的人并不多,但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完全弃之不管要好得多,因为泰国的这些警察都非常害怕会再出现一起屠村案。   并且池澄的办法实施起来也并不困难,不到一天,泰国所有的户外用品店里就都出现了那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形如透明般的陷阱。   陷阱刚刚完成的当天晚上,祝安生和池澄就收到了有人上钩的消息。   通过调取监控,泰国的警方很快确定了上钩者的身份,然而经过调查,此人在屠村案发生的时候正在国外旅游,所以此人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然后所有人再次陷入了等待。   祝安生和池澄又在泰国待了五天,这五天里又有七个人掉进了池澄设置的陷阱里,只是最后他们全都一一被排除了嫌疑,屠村案陷入了僵局。   有人开始质疑池澄,但很快他们质疑的声音就消失了,因为他们甚至拿不出一个新的办法,池澄的陷阱成了抓住那个凶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祝安生和池澄都已经在泰国待了太久,他们不得不返回纽约的研究所了,在那里还有新的案子等待他们去解决。   不过祝安生在回纽约前还是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回了一趟家,池澄也想一起跟来的,但祝安生觉得两人还没有到要见家长公开一切的地步,所以她拒绝了池澄的提议。   ————   重回户水市,祝安生竟然有种飘然的不真实感,还是再次见到方重平以后她才有了回家的感觉。   方重平一开始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觉得自己想念祝安生都想出幻听了,直到祝安生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他才意识到祝安生是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拥抱过后,方重平傻笑着问道,他强忍住了自己的鼻酸。   “方叔,难道你不欢迎我回来吗?”祝安生故意撒着娇说道。   “傻孩子,不过你好像长胖了点,看来美国的生活不错啊。”   祝安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她注意到了方重平手上的菜篮,便转移了话题。   “方叔你今天休息吗?我还以为我待会儿要去市局里才能见到你呢。”   “对呀,我这几天都休息,你奶奶最近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所以我也想多陪陪她,今天的打算就是给她做顿饭。”   “奶奶最近还好吗?”听到方重平这么说,祝安生突然觉得很内疚,方重平看出了祝安生情绪的变化,他连忙安慰道:“你奶奶的身体还是好得很,只是人毕竟都会有老的一天,她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我也想马上就见到奶奶。”   祝安生说着与方重平一起走进了小区。   路上,方重平又与祝安生闲聊了几句。   “你回来的时候怎么都没和我打声招呼呢?”   “我和池澄前几天都在泰国办案呢,然后准备回纽约的时候我突然想回来了,所以就请了一天的假。”   “你只待一天啊。”方重平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落,“这个池澄,早知道我就不帮你找这份工作了,他没有苛待你吧。”   “当然没有,池澄他很好呢。”   祝安生急忙替池澄辩解,然后方重平突然停下了脚步。   祝安生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方重平,方重平则是神情复杂地凝视着她。   “我早就该猜到的,你果然还是被池澄那个臭小子拐走了。”   方重平有点气愤地说道,祝安生则一下子脸红起来,她连忙挽住了方重平的胳膊。   “方叔,我这么厉害,谁能拐走我呀,我最喜欢的人还是方叔和奶奶。”   祝安生一撒娇方重平就消了气,他看着祝安生,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祝安生的父母刚刚遇害,许多人都关心祝安生,然而后来大家发现,祝安生一次都没有哭过,有人开始说这个小女孩儿天生无情,但方重平明白,眼泪无法诉说最极致的悲伤。   那时候方重平也才丧妻不久,他理解祝安生的悲伤,后来他收养了祝安生,在逐渐地陪伴中,他们都成为了彼此世界里最耀眼的那颗星辰,祝安生也终于再次有了笑容。   “池澄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没有来呢?”方重平从回忆里抽身后问道。   “他在纽约还有急事呢,所以他先一个人回去了。”   祝安生没有说出自己阻止了池澄前来的事实,然而下一秒,池澄的一声呼唤就戳破了她的谎言,最后在祝安生惊愕的目光中,池澄飞奔地跑向了二人。   “你怎么来了?”祝安生看着终于跑到自己面前的池澄问道。   池澄没有回答祝安生的问题,他先是向方重平问了个好。   方重平敷衍地点点头,他不想和这些年轻人酸腐的恋爱扯上关系,于是一个人默默朝家里走去,留下祝安生和池澄在原地进行对峙。   “你刚上飞机我就想你了呀,正好我一直申请的中国绿卡前一段时间办好了,所以我就偷偷买了你那个航班上的头等舱票。”   “你办了中国绿卡?我怎么不知道?”祝安生惊奇地问道,她对此完全不知情。“而且你竟然一个人跑去坐头等舱,把我留在商务舱?”   “我坐头等舱不也是因为怕被你发现嘛,至于绿卡,因为我也没想到我能申请下来,所以就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最后好像是我从前多次到中国破案的经历做了助攻,所以竟然成功申请到了。”   “但你为什么要申请中国绿卡呢?我以为你的美国护照就已经够用了。”   “这样我以后来中国就不用办签证了呀,而且我可以想在中国待多久就待多久,像这次这种情况,你就甩不掉我了。”   祝安生又气又好笑地看着池澄,而且她竟然有一丝感动,因为她是知道中国绿卡有多难拿到的。   “你待会儿可不要在方叔和奶奶面前说错什么话,尤其是一定要讨好奶奶,那样一来就算方叔不喜欢你他也拿你没办法,明白吗?”   祝安生最后给了池澄一点警告,池澄连忙点头答应,并且也正如他答应的那样,祝安生的奶奶很喜欢池澄,所以方重平也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一切。   最后,四个人愉快地结束了午餐,祝安生和池澄主动跑到了厨房洗起了碗。   “表现不错,奶奶好像很喜欢你呀。”祝安生一边擦拭着盘子,一边对池澄说道。   “我这么优秀,谁会不喜欢我呢?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真不要脸!”   祝安生笑骂了一句,然后她将擦拭好的盘子放回了碗柜,这时,池澄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池澄正在洗碗,所以祝安生帮他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接通电话以后,祝安生将手机贴放到了池澄的耳边。   “你们确定吗?”   池澄听了一会儿后,祝安生听见池澄突然惊喜地说道,然后不久电话就挂断了。   “谁的电话呀?”祝安生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她记得那个号码非常陌生。   “是泰国警方的电话,他们抓住了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投雷的小天使,非常感谢! 1.薛定谔的猫 2.王座 3.喵喵喵 4.谷子从 5.26179611 6.张柒陆 7.三三? 8.木木木木木白 9.瑶*Prince 10.胖&丁   ☆、Chapter·98   “是泰国警方的电话,他们抓住了凶手!”   祝安生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她不得不再次确认地重问了一遍:“真的吗?”   “这一次泰国的警察在这个嫌疑人的家里发现了一把枪,经过试验,证实了这把枪就是屠村案里凶手用来以绝后患的武器。”   “那真是太好了!”   祝安生欣喜不已地感叹道,因为她最能体会池澄的艰辛,仅凭一粒铜矿砂就抓到一个完美犯罪的凶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池澄便做到了。   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祝安生和池澄的手脚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很快他们就收拾好了那堆碗筷餐碟,可是当祝安生和池澄准备向方重平与奶奶二人告别时,他们才犯了难。   原本祝安生的计划是陪他们一整天,可如今祝安生确实很想立马就和池澄飞到泰国,尤其是池澄,祝安生明白他为了这件案子已经付出了太多心血,池澄肯定是最想见到凶手的那个人。   方重平正在看着一份报纸,可是他视线的余光已经注意到了纠结的祝安生和池澄,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微笑,最后他放下了那份报纸。   方重平突然走到了祝安生和池澄面前,这让两个还在纠结的人一下子更慌了神。   “你们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担心我这个老头。”   祝安生和池澄都没有料到方重平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一下子祝安生更加内疚了。   “方叔,您知道啦?”   “是泰国的那个案子有什么新进展了吗?这个案子我也耳闻过,如果你们能把它解决掉,那我很高兴。”   见方重平也这么说了,祝安生和池澄便不再纠结,他们又去与奶奶做了别,没想到奶奶比方重平更加爽快,她只是再三叮嘱了祝安生不可以欺负池澄,祝安生差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当她想到池澄和自己的武力值差距时,她便理解了奶奶的嘱咐。   最后,方重平推着奶奶的轮椅在楼下目送了祝安生和池澄离开。   “重平啊,如果你觉得太累的话,就退休吧,那样你就可以去美国和安生一起生活了。”忽然,奶奶对即使已经看不见祝安生背影,但却依然不肯挪开视线的方重平说道。   “妈,你在胡说什么啊,让我去美国和安生一起生活,难道您也想去美国不成?”   “重平,你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妈的意思呢?我这辈子肯定是离不开这片土地了,但等哪一天我去见你的父亲以后,你就去美国吧。”   “不说这些了,外面风大,妈,我们回去吧。”   方重平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因为他发现,祝安生已经过得很开心了。   从前那个小女孩儿果然长大了,她现在也有了一颗属于自己的全新的星星,方重平这才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他真的老了。   ————   直到坐上飞机,祝安生的眼眶都有些微红,池澄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要不我们把方叔和奶奶都接过来吧,反正我们的家那么大,两个人住也太浪费了。”   池澄的话让祝安生一下子笑了出来,然后她看着池澄故意说道:“那是你的家,我可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你再进一步,为了一片绿叶就放弃整片森林,那太傻了吧,我至少还得再看看才行。”   “好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池澄配合着祝安生的表演。   “怎么着,你还能打赢我不成?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放在原始部落,那可是能拥有一整个部落的美男,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打败一整个部落的美男呢?”   “因为那些美男都不能像我这样获得奶奶的欢心?”   池澄使出了绝杀,可祝安生却一下子再次想起了离别的悲伤。   “奶奶肯定是不愿意离开的。”   “奶奶不想走就不走吧,我们来看他们就好了,这又不是在二十世纪以前,只是一张机票的问题而已。”   池澄充满土豪气息的安慰终于让祝安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随后因为再次回到泰国,两人都逐渐忘记了不久前的离别,他们所有的心神都再次投入到了屠村惨案当中。   警察局的审讯室外,祝安生和池澄终于见到了凶手。   祝安生看见,审讯室里的凶手穿着整洁的西装,他的坐姿笔挺而又端正,如果不是因为有那把枪这样的铁证,祝安生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屠杀了两个村子的恶魔。   “他什么都没有交代吗?”池澄向旁边的一个队长问道。   队长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然后他羞愧说道:“这个人说我们都太笨了,不配和他说话,他只向抓住了自己的人坦白一切。”   得知是这个原因,池澄也就不再多问了,然后他和祝安生缓缓步入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这个嫌犯见到池澄后立马露出了亲切又热情的笑容,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池澄,直到池澄在他的对面坐下,他的目光对上了池澄的眼睛。   “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三人里,这个嫌犯成了最先开口说话的人,尤其他纯正的英式口音英语让祝安生和池澄都很意外。   池澄没有拒绝这个嫌犯的要求,他坦然地与这个人握了手。   “您知道吗?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我看了您所有的书和采访,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祝安生和池澄都没想到这个凶残的屠村案凶手竟然会是池澄的粉丝,于是祝安生深意地看了池澄一眼,果然池澄很有吸引变态的气质。   “他确实很厉害,但完美却不一定,你知道如果让他给你做一顿饭,也许你会被毒死吗?”祝安生想要戳破池澄在这个罪犯心中的形象,所以她果断说出了池澄对于黑暗料理迥乎寻常的天赋。   “您就是祝安生小姐吧,您知道吗,您真是美得好像一个天使。”   祝安生微笑地点点头,仿佛是在因为这个罪犯的夸奖而高兴,但忽然,她的目光变得凌厉,好像有一把刀抵住了罪犯的脖子。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正事了,你想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屠杀两个村子,一共一百二十七个无辜的受害者吗?”   祝安生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个数字,这个数字是多么冰冷而无情啊,所以她忘不了自己见到的惨状,而这一切没有任何借口能将其粉饰。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们原因,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池澄微笑地前倾了一点身子,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迫落在了这个嫌犯的身上。   “你是觉得自己的犯罪很完美,所以你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发现你,所以你才会故意掉进户外用品店的陷阱,对吗?”   池澄问完这个问题后,审讯室安静了好几秒,嫌犯一直在和池澄对视,直到他突然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不得不说,池澄先生你真是太卑鄙了,大概也只有你才能想出那样的陷阱吧。”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走进那个陷阱的,不仅是因为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是因为你想要见到我,不是吗?”   嫌犯没有回答池澄的问题,他只是沉默半晌后突然说道:“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破绽是什么了吗?”   “你当然很聪明,并且我可以证明你是我至今遇到的最谨慎的罪犯,然而你还不明白,恰好是你的‘完美’暴露了自己。”   “你凡事都做到了一丝不苟滴水不漏,然而这恰好告诉了我你有着严重的强迫症,但这一切都不是你最大的破绽,你真正失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它。”   说罢,池澄从带来的文件里找出了一个物证袋,物证袋乍看仿佛空无一物,仔细一看才能发现里面有一粒微小的石子一般的东西。   “就是这个,这一粒铜矿砂,它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村子里的,就是它暴露了你离奇的杀人手法。”   嫌犯因为被铐住了手,所以他只能俯身低头去看那一粒铜矿砂,良久以后,他才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愧是我的偶像,你竟然找到了这么一颗,‘石头’?而且还只用了它就找到了我杀人的方法,太厉害了!”   祝安生能看得出那个嫌犯是由衷地在对池澄说道,但她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于是她又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屠杀这两个村子了吗?”   “当然可以,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们,很抱歉池澄先生、祝安生小姐,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那就去调查吧,我会在地狱里为你们祈祷成功的那一天。”   祝安生差点没忍住冲上去将这个嫌犯暴揍一顿,然而池澄却在嫌犯的这番话后突然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祝安生也只得跟了上去。   池澄向那个队长问清楚了他们在嫌犯家里发现的物证如今存放的位置,随后他便与祝安生赶到了那里。   在那一堆从嫌犯家里搜集到的可疑物证中,最后池澄成功找到了一叠信件。   祝安生全程不明白池澄这些突然的举动,直到她和池澄拆开了那些信件。   很明显这些信上的字迹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但唯一相同的是,信上所写的内容都是一些祝安生和池澄看不懂的字符。   “天呐!”   祝安生和池澄确实看不懂这些字符,但在看到那些信的时候,祝安生和池澄都有一种如遭电击一般的感觉,他们看不懂这些信,但他们认出了这些信上字符的来源。   祝安生和池澄不可能不认识,因为这些字符实在太有名了。   这一刻,祝安生和池澄都想到了那个传说中可怕的人物——黄道十二宫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黄道十二宫杀手这个人物太有名了,不知道的小天使可以去查一下哦。   ☆、Chapter·99   都不用过多的言语,祝安生与池澄只用了一个对视便知晓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这到底怎么回事?”祝安生首先开口问道。   这些信上首先最引人注目的当然那个归属于黄道十二宫杀手的标志,一个圆圈,中间是一个贯穿了圆圈的十字。   而信上剩下的那些内容便是属于黄道十二宫杀手创造的密码字符。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有名,所以祝安生和池澄都曾经在闲暇时间研究过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信。   可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来,黄道十二宫杀手早就成为了全世界最知名的连环杀手之一,他的密码信也被无数人阅读过,但至今还是没有任何人能准确解读出密码信中的内容,所以祝安生和池澄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是连密码学家都困惑难解的谜题,因为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信完全是由他自己创造出的一套密码符文构成,可为什么,为什么祝安生和池澄会在屠村案凶手的信件里再次看到属于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符文?   “这些信,这些信和黄道十二宫杀手的信不一样!”   池澄第一次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他同样是无比震惊,谁能想得到,他们竟然会在泰国的一个屠村案凶手的信件里再次看到,属于美国上个世纪六十年著名的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符文。   这一切到底有怎样诡异的联系?   而且池澄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些信虽然是由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符文组成,但显然这些信的内容和黄道十二宫杀手寄给报社的那些信完全不一样,所以池澄和祝安生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人在用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符文进行通信。   “我们的凶手在用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和某个人通信。”池澄继续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他怎么会懂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是谁在和他通信?难道是黄道十二宫杀手吗?”   祝安生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可这些问题同样也是池澄心中的疑问。   “应该不可能是黄道十二宫杀手,黄道十二宫杀手可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物,如果他至今还活着的话,恐怕也早该苍老得连动弹都很困难了,而你看这些信,这些信的笔迹都十分清楚有力。”   “那可真是太好了,全世界都困惑了几十年的密码现在竟然一下子出现了两个能看懂这些密码的人,他们甚至还在互相通信,其中一个人还是屠杀了两个村庄,一共一百二十七条人命的罪犯。”祝安生自我嘲讽地说道。   “看来我们还远远没有发现屠村案的真相。”池澄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那些信,他明白自己肯定是无力将这些密码破解的,毕竟黄道十二宫杀手的秘密连专业的密码学家们都无解,因为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根本不在现有的密码体系中,这是一种由黄道十二宫杀手独创的密码符文。   “池澄,你觉得如果我们使用更加严苛的审讯手段,他会招供一切吗?”祝安生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耐心和这些变态的凶手进行捉迷藏一样的游戏了。   “恐怕没什么可能,我刚才之所以离开正是因为我知道凶手不会告诉我们任何真相,他这是在戏弄我们。而从他的犯罪手法就能看出,这个人有着极其强大的意志,审讯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毕竟他连自己被抓都不在乎。”   “他到底想要什么?”祝安生有些泄气地问道,明明不久前他们还为抓住了凶手而喜悦,可如今他们只是找到了一个更大的谜题。   池澄摇了摇头,他同样也理解不了凶手行为中的动机,他只是依然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们需要更了解我们的凶手。”   ————   十五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坐上了一辆警车前往嫌犯的家,同时祝安生拿到了一份关于嫌犯的资料。   “屠村案凶手名叫帕拉,今年二十七岁,职业是摄影师,曾获过几次摄影奖,有着不错的摄影技术。”   祝安生一边看着资料,一边为池澄讲述,池澄则一边用电脑翻阅着黄道十二宫杀手的档案,一边聆听祝安生的总结。   “帕拉的生平过往呢?他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事情?”池澄突然停止了浏览档案,然后向祝安生问道。   “你是觉得每个变态杀手都会有什么扭曲的童年经历吗?可是帕拉的生平经历都很平常,倒是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大学也是泰国最好的大学。”祝安生调侃地说道,但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全世界的媒体都喜欢去研究凶手的经历,然后一丁点芝麻大的小事就能变成让凶手扭曲的原因。事实上除了他们这些为死者寻找真相的人以外,根本没有多少人在乎死者的痛苦。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凶手犯罪的动机,或者在他身上找到和黄道十二宫杀手相似的地方。”   “那你找到了吗?”祝安生好奇地问道,她知道池澄一直在重看黄道十二宫杀手的资料。   “没有。”   池澄的回答异常干脆简短,因为他也实在想不出黄道十二宫杀手和帕拉之间能有什么联系。最后池澄放弃了继续查看黄道十二宫杀手的档案,他开始思考起了那个与帕拉通信的人。   信上完全没有联系地址和邮戳,但两种笔迹证明了信件出自于两个不同的人,同时这里还有一个疑点,帕拉如果是在和别人通信,那为什么他自己的信件没有寄出去呢?   池澄已经对比过帕拉的字迹,证明信件上的其中一种字迹就是出自帕拉,然而什么样的通信方式可以不用将信寄出去就完成呢?   难道帕拉还有精神分裂不成?池澄想到了这一个可能,但他又觉得帕拉的精神状态并不像精神分裂的患者,不过池澄还是给警察局发了一封邮件,让他们对帕拉进行一次精神状态的检测。   可如果帕拉不是精神分裂呢?那他是在用什么方法和那个未知者通信的?   他们到底为什么能破解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并用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进行通信?   信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帕拉屠村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一切疑问背后的真相又会是怎样?   池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是真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了。   “我们到了。”   随着祝安生的提醒,池澄才再次睁开了眼,他们此时来到了一栋居民楼前。   走上四楼,祝安生和池澄找到了402号的房门,随行的警察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后,两人终于见到了帕拉的家。   祝安生和池澄熟练地戴上手套后才走进了帕拉的家,一进屋,他们就被帕拉家里的整洁震惊到了。   不仅是屋子十分整洁,连祝安生此刻踩的地板都光洁得过分,祝安生甚至有一种踩在这样的地板上是种罪过的想法。   然后屋子里简约却不单调的装饰令祝安生感到惊艳,她可以感受到屋子里每一个物件的色彩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所以才能如此令人赏心悦目。   这真的是一个屠杀了一百二十七个人的罪犯的家吗?祝安生忍不住怀疑到,这绝对是她见过品味最好的一个罪犯了。   “很惊人啊。”连池澄都在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后感叹道。   “你想先从哪儿开始?”祝安生向池澄问道。   “这里有书房吗?”池澄看向了跟随自己的警察,这个警察之前抓捕帕拉的时候已经来过了这里。   “嗯,有,就在那里。”   警察为池澄指明了方向,祝安生没有与池澄一起去检查书房,她一个人去了帕拉的卧室,这和书房是一个屋子里最重要的两个房间了,她和池澄分开行动的话就能节省很多时间。   帕拉的卧室同样让祝安生再次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她简直怀疑帕拉究竟是不是在过人的生活,不然怎么能让家里保持得这么整洁干净一丝不苟呢?   然后祝安生开始在帕拉的卧室小心地检查起来,她小心的动作看上去就好像害怕打碎一面镜子那样。   房间里的陈设依然并不复杂,所以祝安生很快就检查完了帕拉的卧室,一无所获的结果让她有些失望,她只能离开卧室去书房与池澄会合。   走进书房里,祝安生第一眼就瞧见了池澄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什么。   “你找到了什么?”祝安生有点惊喜地问道,她知道能让池澄坐下来翻看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池澄没有回答祝安生,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祝安生便自己走过去看到了池澄翻阅的东西。   “这是什么。”祝安生顺手拿起了一些池澄翻看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露出了同样凝重的神色,“帕拉的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连环杀手的资料,难道他是一个连环杀手的狂热信徒吗?”   池澄摇摇头否定了祝安生的想法:“这些连环杀手虽然都颇有名气,但没有一个人的犯罪手段能达到帕拉的高度,怎么会有一个强者去崇拜弱者呢。”   “那帕拉收集这些资料是想做什么?”祝安生不解地问道,然而池澄也不能帮她解惑。   “你那边呢?你在卧室有什么发现吗?”   祝安生摇了摇头,她有些失望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一切都很平常,倒是帕拉有强迫症这一点非常明显了,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帕拉卧室里的一幅画,帕拉的装修品味我还是挺喜欢的,只有他卧室里的那幅画我非常不喜欢,因为我觉得那幅画有点诡异。”   “带我去看看。”   池澄的声音里带着惊喜,祝安生便带他去了卧室,最终两人见到了帕拉卧室里的那幅画。   祝安生暗暗观察着池澄,她发现池澄原本惊喜的神情都在见到这一幅画的时候消失了。   祝安生有些不明白,这幅画虽然确实有点诡异,但画上只不过是一对画得非常艺术的羊角图案,池澄怎么会因为一幅羊角的画而脸色突变呢?   祝安生想询问池澄,可池澄却抢在她之前率先开了口。   “安生,我见过这对羊角。”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刚好一百章,恰好会是一个高能哦。   ☆、Chapter·100      “安生,我见过这对羊角。”   池澄的话让祝安生的脑子空白了一秒钟,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见过这对羊角?你怎么会见过呢?”   祝安生的语气里充满着难以置信,但其实连池澄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这对羊角的画,但他的确还记得这对羊角,只不过那不是在画里,而是在一个人的后脖上。   “那是我在日本抓捕的一个罪犯,坂井北枝。他用凶残的手段杀害了一共三户人家,十六个人。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罪犯有着令我吃惊的冷血,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而我还能想起,他的后脖上就纹着这对羊角。”   “你是说,你在日本抓捕的罪犯坂井北枝的后脖上有这对羊角的纹身?会不会是什么巧合呢?毕竟很多的纹身师都会在网上随意查找纹身的图案。”   “我不知道,但这样独特的羊角图案同时出现在完全没有关联,甚至距离遥远的两个国家的案件里,我觉得这很有可能不是巧合。”   池澄忧心地说道,他总觉得自己仿佛在走向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在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祝安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对池澄说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祝安生跑出了卧室,她去找到了那个随行的警察,并向警察借来了他的手机,因为在泰国使用这警察的手机上网会更流畅一点,最后,祝安生用警察的手机对那幅羊角画进行了扫描。   “你在用图片搜索吗?”池澄见到了祝安生的举动后立马明白了祝安生的用意。   祝安生微笑地点点头,可最终图片搜索出的结果却让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有什么发现吗?”池澄好奇地凑了过来。   “没有任何发现。”   祝安生不断滑动着手机屏幕,可不管她怎么找,她都没有在网络上找到和这对羊角一样的图片。   她倒是发现了不少其他的羊角图片和绘画,但无一例外的,那些羊角下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恶魔。   “大概是这个搜索引擎不太准吧,我们后续可以再调查一下。”祝安生安慰式地说道,但事实上不管是她还是池澄,他们俩谁都不相信这样的解释。   “照你所说,给坂井北枝纹身的人如果真是从网上随意找的图片,那么这对羊角的图案就应该很容易被搜索到才对,可现在你根本搜索不出结果,这就证明了这对羊角的图案并不常见,而这也意味着,坂井北枝后脖上的羊角纹身,以及帕拉家里的羊角画,这样的巧合极有可能并不是意外。”   池澄异常严肃地说道。   “另外还有一点,安生你应该知道羊角在西方宗教里代表的含义吧。”   祝安生这下彻底沉默了,她已经无法再尝试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因为正如池澄所言,祝安生也知道羊这一种生物在西方宗教里的含义,就好像祝安生刚才搜索出的那些图片那样,西方神话里的恶魔总是会有一对宛如刀锋般的乌黑羊角。   可日本的坂井北枝和泰国的帕拉能有什么关系呢?祝安生和池澄都想不明白。   “池澄,你说,帕拉身上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纹身?”   祝安生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她觉得如果这一切不是意外的话,那么说不定帕拉身上有可能也会有这个纹身,并且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他们就能确定帕拉和坂井北枝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了。   池澄也觉得祝安生的想法有道理,于是他马上拿出手机给警察局打了一个电话,并让他们找借口观察一下帕拉的身体,看看他的身体上是否有羊角图案的纹身。   随后池澄回到了书房继续查看帕拉收集的那些连环杀手的档案资料,祝安生则继续查看起了帕拉的家,但这一次他们俩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   十分钟后,当池澄的电话铃声响起,祝安生立马回到了书房,池澄也体贴地打开了外放模式。   “你们查到结果了吗?”池澄率先问道。   “我们刚才假装让帕拉换衣服,他倒是非常配合,然后我们观察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上别说羊角纹身,根本就连纹身都没有。”   随后不久电话就挂断了,书房里的两人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以后,祝安生才再次开口道:“怎么这样呢?帕拉身上并没有羊角纹身。”   祝安生和池澄已经得到了帕拉身上并没有羊角纹身这个结果,可反而是这个结果让他们更加怀疑帕拉和坂井北枝中有着某种联系,这仿佛是一种天生对于罪恶的直觉。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猫腻,帕拉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猜不到警察突然让他换衣服其实是另有所图,但你也听到了结果,帕拉非常配合,他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安生你还记得我们离开审讯室前,帕拉对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吗,正是因为他那句话的提示,我才会那么着急地去检查从他家里发现的证物,最后果然找到了那些信。”   “我觉得帕拉是在引诱我,这就好像是他的一个游戏,他在考验我们是否能找出真相,所以他才会给我们提示,所以他才会那么配合。”   “你想要再去审问他一次吗?”祝安生提议道。   “不,他不会说出真相的,他是在等我们自己去找到真相,从他的嘴里我们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有用的结果了。”   “那你想怎么做?”   池澄忽然转头看向了窗外,他的目光仿佛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们要去一次日本了。”   ————   因为池澄曾经同样帮过日本警方破案的原因,所以祝安生和池澄的签证办理得很顺利,当天晚上他们就坐上了飞往日本的航班。   这一次池澄买的是头等舱的位置,这样一来他和祝安生才能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飞机上,等祝安生睡着后,池澄睁开眼再次翻阅起了从帕拉家里带来的资料,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帕拉要收集这些资料,但他知道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线索,所以池澄继续不厌其烦地看起了那些让人倒胃口的资料。   池澄这一看便是一路,直到他终于撑不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祝安生正托着腮微笑地抚摸着他的眉毛,而他的身上也多了一条毛毯。   “你太累了。”见池澄醒后,祝安生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她有点心疼地说道。   “你不是和我一样吗?”池澄笑着坐了起来,明明祝安生和他是同样辛苦的,“我们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日本了。”   祝安生这句话说完没多久,飞机里就响起了降落的提示,随后不久祝安生与池澄一起走出机场见到了接待自己的人。   接待池澄与祝安生的人显然是认识池澄的,在去往关押坂井北枝的监狱路上的闲聊中祝安生才知道,原来接待他们的人就是以前池澄来日本大阪破案时接待池澄的警察。   “这次麻烦你们了。”池澄对那个警察感谢地说道,他在登机以前就给大阪的警方打了一通电话,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没什么,不过池澄老师,你为什么突然想再见坂井北枝呢?”   闻言池澄笑了笑,他没有说出此刻在他和祝安生心中逐渐愈发清晰的一个可怕猜测,池澄甚至希望会是祝安生和自己的猜测有误,但这一切还有待他们进一步的调查。   “只是简单地问几个问题而已。”   这警察明白池澄是不想回答,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大约四十五分钟后,池澄和祝安生在监狱里见到了坂井北枝。   祝安生这是第一次见到坂井北枝,他的个子不高,但身材十分精壮,脑袋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光滑的头,另外虽然没看见他的背影,但祝安生确实看到了坂井北枝后脖上若隐若现的纹身。   坂井北枝自从见到池澄以后就没有挪开过视线,祝安生看到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残忍的笑容。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但一听是你要见我,我就立马答应了与你的会面,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祝安生没有听清楚坂井北枝第一句话的内容,因为她首先被坂井北枝流利的英文震惊了一下,她甚至都奇怪,现在是全世界的人英文都这么好了吗?   “我也没想到原来你一直记得我,被你这样一直惦念,我恐怕会做噩梦的。”   池澄虽然这么说,但祝安生可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害怕的意思,她倒是看出了坂井北枝眼神中对于池澄狂热的向往,联想到池澄说过的坂井北枝凶残的犯案习惯,祝安生猜想坂井北枝这恐怕是在幻想将池澄肢解的场景,所以才会这么兴奋。   “说吧,你突然来找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坂井北枝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是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池澄。   可却仿佛无视了他的目光,池澄直接拿出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便是那幅羊角画。   看到这幅羊角画的照片以后,坂井北枝的目光突然变得闪烁起来,他不断在那张照片和池澄之间来回地看着。   “你不该这么做的,你不该这么做的,你不该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不能立flag,果然三千多字了还没写到高能,高能要到下一章了(这次应该不是flag了,绝对不是!)。   ☆、Chapter·101   “你不该这么做的,你不该这么做的,你不该这么做的!”   坂井北枝突然站起身冲着池澄和祝安生咆哮道,狱警赶忙过来控制住了他,可这阻止不了他眼中讥讽般的嘲笑,甚至,池澄还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恐惧。   最后狱警强行将坂井北枝拖走了,但他的声音依然回响在池澄和祝安生的耳畔。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后悔的……”   祝安生心有余悸地看向池澄,池澄则低着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池澄。”祝安生唤了一声池澄的名字,这才把他的心神叫了回来。   池澄回过神后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照片,然后他对祝安生说道:“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吗?”祝安生有点不情愿,他们这么大老远地跑到日本来见坂井北枝,可现在却什么重要的线索都没得到。   “你也看到了坂井北枝的样子,我们从他的嘴巴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不过好在我们也没有白跑一趟,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坂井北枝和帕拉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坂井北枝的羊角纹身,帕拉的羊角画,这两样东西也并不是意外的巧合。”   “但为什么坂井北枝刚才看到那幅羊角画后会突然那么激动呢?当我们在网上搜索不到那个羊角图案时,我确实预感到他和帕拉之间应该有一些关联,但他这么激烈的反应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池澄点点头,他和祝安生一样,他们都猜到了坂井北枝很有可能与帕拉有关联,但坂井北枝的反应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我想再去查看一遍坂井北枝的档案记录,我抓他的时候是四年前,所以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了,我想再看一遍他的档案,其中或许会有当初我没注意到的细节。”   祝安生觉得池澄说得有道理,池澄当初抓捕坂井北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还有恶魔羊角这件事,而如今他有了不一样的思维,或许能因此发现一些当初遗漏的线索。   于是祝安生和池澄没有耽搁,他们随即启程去了大阪市的警察局,在警察局里,池澄要到了查看档案的权限,随后他们被带到了大阪市警察局的档案储藏室,管理员找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拿到了那份尘封四年的档案。   祝安生这才详细了解了坂井北枝犯下的罪行,看着档案里那些犯罪现场的照片,祝安生因为坂井北枝的残忍和冷血感到心悸。   所以这一刻祝安生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坂井北枝和帕拉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她唯一清楚的是,坂井北枝和帕拉都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无情的那一类人,但究竟为什么日本的坂井北枝会与泰国的帕拉存在联系?   尤其是,坂井北枝早在四年前就被逮捕了,他虽然没有被判死刑,但因为他犯下的重罪,接受的也是最严苛的看守,这样的情况下帕拉怎么会和他有联系呢?难道他们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相识了不成?   祝安生的脑海里不断有新的疑问冒出来,但真正最让她困惑的还是那个神秘的羊角图案。   那个羊角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否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安生。”   池澄的声音的把祝安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然后池澄把他面前一份翻开的记录递给了祝安生,祝安生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后她准确地找出了池澄在这份记录里的发现。   “坂井北枝曾经去过瑞士?”   祝安生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份记录的这件事,因为她还没有忘记帕拉纯正的英式口音,以及坂井北枝流利的英语,这大概是目前帕拉和坂井北枝最明显的相似点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祝安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坂井北枝的出国经历。   “其实在坂井北枝第二次犯案后我就帮助日本警方锁定了他,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找到能审判他的证据,所以日本警方只能派警察暗中监视他,正是那个时候,帕拉去了瑞士。”池澄查看完档案后终于回想起了这些细节,他为祝安生讲述道。   “我们当时还以为坂井北枝是想要畏罪潜逃,但让人意外的是,他很快就再次回到了日本,然后不久他就再次犯下了第三起凶案,也正是在他第三次犯案后,我找到了审判他的证据。”   “当初因为坂井北枝很快就回了国,而后我又顺利地抓住了他,所以我并没有在意他出国去了瑞士这一点,但如今想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他当时为什么要突然去瑞士?然后又很快地返回了日本?他去瑞士究竟做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曾经我没有深思过的。”   “可是已经过去了四年,我们该怎么查清楚坂井北枝去瑞士的目的呢?难道再去审问他一遍吗?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告诉我们的。”   祝安生说出了他们此时的困境,池澄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他离开了一会儿,不久,他抱着一个纸盒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当初我在坂井北枝家里收集的物证,我记得这里应该有的。”   祝安生很想问问池澄,他究竟在找什么,但显然池澄并没有为她解释的工夫,于是她只能耐心地等待池澄在那一堆物证里翻找,最后,池澄终于找到了一张照片。   “就是这个!”池澄惊喜说道,然后他将照片递给了祝安生。   祝安生这时才明白池澄究竟在寻找什么,那是坂井北枝在一个湖泊前的合影,而在湖泊的背后,有一座美丽雪山。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了,我在坂井北枝的家里发现过这一张照片,当初我没觉得这张照片有什么异常,但我现在才意识到,这张照片是坂井北枝在瑞士拍的。”   祝安生看着照片也露出了笑容,瑞士并不大,而这张照片里同时出现了雪山和湖泊两个地标,这就意味着他们能找到坂井北枝拍照的地点。   并且这张照片还揭露了一个事实,坂井北枝在瑞士并非孤身一人,他至少还有一个同伴,那就是为他拍摄了这张照片的人。   “看来我们又要去瑞士了。”祝安生又高兴,又无奈地说道。   ————   两天后,池澄终于托人在瑞士找到了坂井北枝拍照的地点,同时他和祝安生的签证也办理成功,于是两人马不停蹄地坐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   一下飞机,祝安生便闻到了瑞士干净冷冽的空气,她的脸上有忍不住的笑容。   “池澄,你说如果我再当几年你的助手,那我是不是就要成功‘环游世界’了?”   池澄闻言也露出了笑容:“这样的‘旅游’可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汉纳姆不就抛弃我去陪伴他的家人了吗?”   “池澄,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抛下你呢,到时候我就去真正地环游世界。”   “那你放心,就算你跑到火星,我也会变成宇航员去找你。”池澄凝视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的嘴角想要上扬,但她却不想让池澄太得意,所以她故作鄙夷地说道:“真肉麻,你还是把这些情话都留到你的书里吧。”   说完祝安生便加快了脚步,不过池澄还是很快就追上了她。   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祝安生和池澄在苏黎世停留了一夜,这一晚祝安生和池澄乘坐电车欣赏到了苏黎世的美景,她和池澄还去游览了利马特河与苏黎世湖。   苏黎世湖旁有情侣挂锁的地方,祝安生和池澄统一对这样幼稚的行为表示了鄙夷,然后池澄只能将刚刚偷买的锁悄悄锁了上去。   最后祝安生和池澄步行回了酒店。   这样迷人的欧式风情让她有些沉醉,她甚至觉得这一切美妙得有些虚幻,因为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而言,他们根本意识不到隐藏在平凡生活里的杀机。   值得一提的是祝安生和池澄还遇到了一个小插曲,当他们去吃晚餐时,餐厅的服务员见他们是外人,所以很贴心地为他们推荐了瑞士的传统食物——奶酪火锅。   祝安生和池澄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都默契地拒绝了服务员的美意,服务员还有不解,她以为这些外来的游客都应该会想尝试一下奶酪火锅呢。   直到次日早上七点,祝安生和池澄终于坐上了前往目的地小镇的火车。   到达小镇后,祝安生和池澄见到了帮他们找到照片上地点的那个人,他也正是两人此次寻找之旅的向导,祝安生和池澄都坐上了他的车。   车辆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这期间还没达到的时候祝安生便看到了那座照片上的雪山,他们知道自己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行驶了二十分钟后,三人下了车,因为前方的道路车辆已经无法通过,所以他们只得又步行了十分钟,最后祝安生和池澄终于见到了坂井北枝拍照的地点。   “就是这里了。”池澄说着还拿出照片对比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可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坂井北枝为什么会来这里呢?”祝安生不解说道。   “这周围有没有人烟呢?”池澄看着向导询问道。   “这附近只有那边的森林里有一栋房子,我向镇里的人打听过,他们说那是赫德曼医生的住所,镇上的人都很喜欢赫德曼医生。”   “一个医生住在这样的地方,既不符合身份,也不方便诊治,这难道不奇怪吗?”   祝安生认同地点点头,然后三人便朝着赫德曼医生的家再次走去。   不久,三人便见到了那栋房子,这是一栋两层的小屋,从外面可以看出,这栋房子已经经历了不少的岁月。   池澄率先上去敲了敲门,可是小屋里没有任何回应,他随意地推了一下门,让他意外的是,小屋的门并没有上锁。   “赫德曼医生今天没有上班吗?”池澄回头询问向导。   “今天是星期六,赫德曼医生应该没有工作才对吧。”   “那就奇怪了,这门并没有锁,可屋里好像也没有人。”   池澄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对祝安生使了一个眼神,祝安生立马心领神会地说道:“赫德曼医生不会出事了吧,我们要不进去看看?”   于是祝安生和池澄一行三人便顺理成章地走进了小屋,而向导会成为他们没有强行进入小屋的证人。   小屋里,昏黄的灯光下,充满年代艺术气氛的装饰让祝安生和池澄都有些眼前一亮,这位赫德曼医生的品味显然非常不错。   祝安生注意到了燃烧的壁炉,壁炉里跳跃的火焰让屋子里非常暖和,但小屋好像并没有人,祝安生意识到,赫德曼医生即使不在家,那也肯定就在附近。   祝安生想要提醒池澄,只是当她转身后,她发现池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盏台灯。   “怎么了?”   祝安生走到池澄的身旁好奇地问道,她看了一眼那盏台灯,台灯的造型依然非常精致,唯一的缺点是灯罩的颜色有些暗沉,这让透出来的灯光都变成了昏黄。   “这灯罩有些奇怪。”   池澄眉头紧蹙地说道,可是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的瞳孔都在这一刻缩小了几分。   “这是人皮!”   ☆、Chapter·102   “这是人皮!”   池澄的声音并不大,可不管是祝安生还是那位向导,他们都在这一刻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整个小屋一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壁炉里的火依然还跳跃着,偶尔会有木柴因为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祝安生也凝神去观察那盏台灯的灯罩,终于,她也察觉到了灯罩上那些不正常的纹理。   带领祝安生和池澄来到这里的向导并不清楚他们二人此行的真正目的,但他是清楚池澄的身份的,所以当他听到池澄说那盏台灯是人皮制作而成时,他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不过因为害怕丢脸,所以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双腿,但他还是忍不住朝大门方向挪了过去。   祝安生去观察那盏台灯的时候,池澄起身重新审视起了自己此时身处的这个房间,然后他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池澄默默地走近了那幅画,他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是紧锁的,尤其当他看到了那幅画里那些由黑色线条构成的图案。   祝安生检查完台灯后再次来到了池澄的身旁,她随着池澄的目光看向了墙上的那幅画,盯了好一会儿,祝安生才看明白了墙上的这幅画,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叫出声,又深吸了一口气,祝安生的心情才总算平复了一点。   “这是一块有着纹身的人皮。”   祝安生帮池澄说出了他没说出的话,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屋子里的其他摆设,这一刻,祝安生都不敢想象这一栋小屋里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皮物件,而在这些人皮的背后,又是多少无辜的受害者?   池澄也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次,他告诉自己必须要保持镇定,哪怕此刻他的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看来我们接下来会有很多工作了。”池澄对祝安生说道,说完他又看向了门口的向导,“麻烦你报一下警吧,让他们把所有的警力都派过来,记得要带好武器和装备,我们面对的恐怕是一个杀人剥皮狂魔。”   “你是说赫德曼医生吗?”这个向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明明记得镇上的那些人都很喜爱与尊敬赫德曼医生的,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位大好人。这样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好人,怎么会是一个喜欢杀人剥皮的恶魔呢?   池澄没有回答向导的问题,因为他见过太多外表看起来很正常的凶徒罪犯了,而面对这些凶徒,往往都需要你拿出最确凿的证据才能揭开他们丑恶的嘴脸,但这些都是生活在平凡与安逸中的人所无法理解和想象的。   向导见池澄不想再说话,便打算遵照他的吩咐走出去打电话报警,只是就在他刚准备走出去的那一刻,祝安生叫住了他。   “等等。”   向导疑惑地回头看着祝安生,他不知道祝安生为什么会突然叫住自己。   “我们不可以出去,壁炉里还点着火,这证明了一定还有人就在这附近,我们单独行动的话恐怕会有危险,所以你就在这里报警吧。”   听祝安生这么说,池澄这才想起了壁炉里的火,他刚才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人皮这件事上,便忽略了壁炉这个细节,好在祝安生意识到了这一点,池澄向祝安生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向导听祝安生这么一说立马停住了脚步,他记得那些恐怖片里的主角基本都是在落单后才遇害的,他可不想同样这么愚蠢地死去。   而后向导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祝安生和池澄则准备继续检查这个屋子,但就在这一刻,一声仿佛爆炸般的枪响打破了树林和小屋的宁静。   向导顿时在惨叫一声后倒了下去,祝安生则好像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池澄的衣领,随后两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并且祝安生迅速拉着池澄躲到了沙发的背后。   躲好以后祝安生和池澄才有时间对视一眼,见彼此都无恙两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祝安生想起了站在门口的向导,她偷偷探出身瞧了一眼,向导已经倒下,并且流出了一滩血迹,他就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不知生死。   祝安生刚看完这些情况,随后便又有一声枪响在她的耳边炸开,她连忙重新躲回沙发后,而在她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个因为枪击造成的弹坑。   怎么办?祝安生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向导,她不知道向导是否已经死亡,但她明白,如果他们再不去救他,那他肯定就必死无疑了。   “池澄,待会儿你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二楼,然后我去救人,可以吗?”   池澄知道祝安生这是让他去引开凶手的注意,但这是救向导的唯一办法了,所以池澄想都没想就点了头,随后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他用出了这辈子最快的反应冲向了走廊。走廊尽头有另外两个房间,而爬上二楼的楼梯便在那两个房间与客厅之间的位置。   就在池澄冲向楼梯的那一刻,在他的身后随之响起的是一连串紧跟着他的枪声,而祝安生则抓住了这个空档一下子冲到门口把门关了起来,一瞬间枪击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枪声停止后,小屋陷入了更胜从前的寂静。祝安生原本想趁这个机会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向导,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祝安生原本下意识地觉得凶手刚才停止射击是因为她把门关上了,凶手看不见目标后才停止了射击,但突然地,祝安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凶手刚才开了几次枪?祝安生不知道准确的数字,但她知道凶手的开枪次数并不少,所以凶手刚才之所以停止射击,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子弹打光了,此时他正在更换弹匣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祝安生便再次听到了一阵连续的枪击,然后她看见自己刚刚关好的门上瞬间多出了十几个小洞。   祝安生强忍着头皮发麻的后怕感,如果她刚才贸然地跑过去救向导,那么她现在就应该被打成筛子了,所幸她的谨慎救了她一命,然后祝安生开始小心地趴在地上伸出手将向导拖过来,等把向导也拖到墙壁后,祝安生才终于真正松了一口气。   然后祝安生猫着腰背起了向导,她特地绕道从沙发背后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的走廊上,池澄帮祝安生卸下了她背上已经完全昏迷的向导。   两人这才有时间检查了一下向导的伤势,让祝安生和池澄都松了一口气的是,向导只是大腿上受了伤,并且应该没有伤到动脉血管,因为向导大腿上的伤口已经不再疯狂流血了。   “池澄,你帮他包扎一下,我去检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祝安生说完就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通过房间的窗户她小心地观察着屋外的情况,让她有些不安的是,她并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   不过祝安生倒是在这房间里找到了一样趁手的武器,一根放在架子上的棒球棍。   祝安生觉得这个棒球棍大概是赫德曼医生的收藏品,因为棒球棍上还有一个签名——罗伯特.克莱门特,更不用说赫德曼医生还专门用了一个架子来放置这根棒球棍,但不管这根棒球棍有多珍贵,此时它在祝安生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救命的武器而已。   当祝安生拿着棒球棍走出房间时,池澄已经用纱布帮向导包扎了伤口。   “你在哪儿找到的纱布?”   “你忘了我们这是在谁的家里了吗?”池澄笑了笑,然后他注意到了祝安生手里的棒球棍,“看来你也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我没看到外面有什么人。”   祝安生刚说完这句话,楼下便传来了响动,她和池澄同时露出了惊恐的目光,两人立马抬着向导在二楼躲藏起来。   一个年轻的男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上了二楼,他首先看到了走廊上向导留下的血迹,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紧握着手里的枪,然后跟随着血迹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外。   男人大约是顾及会有埋伏,所以他一脚踹开门后并没有着急进入,他先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衣柜门外的那一角衣服还是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男人直接走过去对着衣柜连开了六枪,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地准备去打开衣柜,然而他还是疏忽了一点,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个轻悄的人影正从窗外爬了进来。   随着祝安生的全力一击,男人应声倒地,池澄也从另外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你快带着他回镇上医治,我留下来看守赫德曼。”   祝安生焦急地对池澄嘱咐道,然后她打开衣柜拿出了一床被单将倒在地上的赫德曼绑了起来,池澄看着祝安生仿佛想对她说什么,但最后池澄还是带着向导率先离开了小屋。   忙于捆绑赫德曼的祝安生没有发现,赫德曼被打晕后掉落在地上的枪被池澄悄悄捡走了。   最后小屋里只剩下了祝安生与赫德曼,祝安生把已经被绑死的赫德曼带到了一楼,她知道池澄不久后就会带来支援的警察。而在等待的期间,祝安生想要先行去检查一下整栋小屋,不过好在她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   祝安生记得,电影里被绑住的人通常都会在别人不留意的情况下逃脱,然后完成反杀,祝安生并不想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于是祝安生还是留在了一楼,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赫德曼,她相信自己这么谨慎肯定就不会再出意外了,直到那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结尾的悬念,本章里就有一个线索能解决这个悬念哦   ☆、Chapter·103      “别动。”   伴随这句话的是从祝安生后脑勺传来的冰冷的触感,一瞬间,祝安生回想起了当初被马文新挟持时濒死的记忆。   大约是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了,所以祝安生并没过分地恐慌,相反,她镇定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们都已经闯到我家来了,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这句话祝安生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她看着自己面前那个被捆绑住的男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是赫德曼医生,那他是谁?”祝安生无法回头,她只能再次大胆地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太多了吗?”祝安生的背后,那个有些沧桑的男声再次响起。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杀我,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那既然我暂时死不了,当然最后死去的时候做个明白人更好。”   “你可真聪明,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聪明又优秀的人,可惜你太聪明了,竟然会找到我的家里来,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我,你知道你的皮肤有多完美吗?”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可惜你的秘密看来是要保不住了,我的朋友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很快就会带着警察回来的。”   “放心吧,等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这里只会剩下一片废墟,只是难免可惜了我的这些宝贝,但只要我还在,这世界上就还有大把像你这么完美的羔羊等待我去收割,你说是吗?”   祝安生的面色逐渐暗沉下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遇上了一个毫无人性的变态,而面对这样的变态,任何高超的谈判技巧都只会是徒劳。   她该怎么办?祝安生少见地无措起来,她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因为她明白这位赫德曼医生的凶残程度。   自己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完全只是因为他想要得到自己身上最新鲜的人皮,可正如他所说,这世上还有其他无数任他待宰的猎物,如果祝安生真的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那他也不会介意扣下自己的扳机。   “现在去把他解开,我想你如果足够聪明的话,那么你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祝安生只能照着赫德曼医生的话去做,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寻找逃脱的契机,而当她走到那个依然昏迷并被捆绑住的无名氏身边时,一个令她万分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那么现在就放下你的枪,你有一秒钟的时间做决定。”   这一个声音仿佛一道圣光般照亮了祝安生,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方才的心惊胆战此刻也荡然无存,祝安生顿时只觉得无比安心。   一个铁器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然后祝安生看到了一把枪被踢到自己的跟前,她立马捡起那把枪,然后祝安生回头看见了池澄。   池澄此刻也微笑地看着祝安生,同时他手上的枪也正顶着一个头发银白的男人。   逃脱了生死危机,祝安生想要走到池澄身旁,可就在这一刻,那个被捆绑住的无名氏突然醒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池澄用枪抵住脑袋的赫德曼医生,然后他又看到了就在自己前面正准备走向池澄的祝安生。   这无名氏当即没有任何犹豫,他一下子站起来飞身一扑将祝安生扑倒在地。   池澄见状下意识地要去救祝安生,可仅仅是一个手脚都被束缚住的人,哪里能这么轻易就制服祝安生,只见祝安生瞬间反身一踢将那无名氏踢得惨叫连连。   这无名氏看似做了一场无用功,但事实上池澄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分了心,于是赫德曼医生成功抓住了这一个空档,他立即朝着一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跑去,等到祝安生和池澄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进了那间屋子并关上了房门。   池澄和祝安生都有些不解,赫德曼医生如果是想要逃跑,他为什么会朝那个屋子跑去?明明大门就在不远处,他何必把自己关进房间?   有蹊跷!   祝安生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想法,她便举着枪朝那个房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她还给池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留在原地看住那个无名氏。   走近房间后,祝安生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然而一览无余的房间早已是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祝安生不甘心地又定睛看了看,她这才发现房间的地上有一块铁板。   走近那块铁板,祝安生发现这块铁板上有个拉环,但当她想要拉开铁板时,她发现铁板完全纹丝不动,这时祝安生才明白了为什么赫德曼医生要跑进这个房间。   最后祝安生只能一个人失望地重新回到了客厅,客厅里池澄见她一个人回来有些不解:“赫德曼呢?”   “房间里有个逃生通道,赫德曼钻进去后把铁板锁上了,我拉不开,他现在应该已经逃走了。”   池澄沉思了片刻,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赫德曼那么老,他应该跑不远才对,至少他肯定没有体力走到镇上,安生你快出去把赫德曼的车胎打爆,这样一来他就无法逃离这里了。”   祝安生觉得池澄说得有道理,她刚才匆匆见了一面真正的赫德曼,看他的外表至少已经六十多岁了,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代步工具肯定跑不远的,并且就算赫德曼意外找到了池澄他们来时开的车,但因为没有车钥匙,他也无法使用那辆车。   想到这些,祝安生不再耽搁,她跑出小屋找到了赫德曼的汽车,然后用四枪打爆了汽车的轮胎。   再次回到小屋后,池澄让祝安生看守那个无名氏,然后池澄离开小屋去把向导带了回来。   重新见到向导,祝安生惊喜地发现他竟然清醒了,虽然面色还很苍白。   “我之前就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到,所以我们三个都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池澄提议道,祝安生点了点头,然后她去询问了一下受伤的向导,听到他说自己还能坚持以后祝安生才放了心。   最后,祝安生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去审问那个无名氏。   “你叫什么名字?”祝安生率先问道,可这个无名氏显然一点也不想搭理她。   “安生,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猜这个人也不会向我们坦白的。”   祝安生当然也知道问出线索的可能很小,毕竟已经有帕拉和坂井北枝这两个前车之鉴,但祝安生还是有点不甘心。   “你知道你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吗?这里有这么多人皮,而你又向我们开了枪,你知道很有可能你接下来的人生都会在牢狱里度过了吗?”   祝安生依然用出了贯通的威逼利诱的审讯伎俩,可正如池澄所说的那样,这个无名氏同样也是油盐不进的家伙。   池澄见祝安生吃瘪后冲着她耸了耸肩,表示祝安生早就应该相信他的话,但正因为池澄的这个举动,祝安生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疑问要找池澄解决。   “池澄,你怎么会突然回来救我呢?难道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不是赫德曼吗?”祝安生记得池澄当时明明是要送向导回镇上治疗的,所以她很好奇为什么池澄会突然回来。   “我原本也以为是赫德曼在攻击我们,但后来出现的却是这个人,看到这个人时候我就知道了,真正的赫德曼还没有出现。”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赫德曼呢?我记得我们都没有见过赫德曼啊。”祝安生还是有点不明白。   “当然是因为他的年纪,这个人实在太年轻了,和小屋里的氛围根本格格不入,不过真正让我确认他不是赫德曼的原因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祝安生更疑惑了。   “你还记得你找到的那根棒球棍吗?”   “那根棒球棍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那根棒球棍的签名上,那根棒球棍的签名是罗伯特.克莱门特,而罗伯特.克莱门特是美国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个著名的棒球明星,但他的名气也仅限于比较年长的那一辈人,连我知道这一点都是因为我的爷爷很喜欢罗伯特.克莱门特。”   “所以你才确信真正的赫德曼还没有出现,而你当时根本没有想过离开对不对,你只是想给赫德曼制造一个假象,并引诱他出来?”   池澄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笑而不语,但祝安生已经明白为什么池澄能这么及时地出现了,因为这一切根本就在池澄的掌控当中。   “你还真是狡猾。”祝安生忍不住地感叹道。   这时,一直紧盯着池澄的无名氏突然嗤笑起来,祝安生和池澄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你笑什么?”祝安生不解地问道。   “我在笑你们真是很厉害,你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之一。你刚才问我,知不知道我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可是我也想问问你们,你们知道自己面对的又是什么吗?你们不知道,你们根本一无所知。”   因为这个无名氏的话,祝安生竟然打了一个冷颤,她觉得这个人的眼睛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而她和池澄就要堕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池澄一步一步地向着那无名氏走了过去,然后他撕掉了这无名氏的上衣,最终,这无名氏的胸口前出现了一对诡异的羊角纹身。   无名氏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池澄的举动,相反,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欢迎来到地狱。”   ☆、Chapter·104      “欢迎来到地狱。”   无名氏的这句话让祝安生和池澄都陷入了沉默,而当这无名氏的目光扫过二人时,两个人都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个神秘的羊角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无名氏的身上也有这个图案的纹身?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放心吧,如果你们躲在地狱,那我一定主动堕入地狱将你们揪出来,因为你们也还没有明白,你们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对手。”   无名氏因为池澄的话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他不断打量着池澄和祝安生,仿佛是在计算着池澄话里的可信度。   然后池澄不再搭理这个无名氏,他重新走到了祝安生的面前。   “我们继续检查一下客厅吧,等警察来了将这个人带走以后我们再去检查其他地方。”   祝安生没有异议,然后她便与池澄一起再次检查起了客厅,这是他们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   不久,祝安生就再次有了发现,这一次她找到的是一把人皮伞。   根据这把伞上的痕迹与色泽,祝安生推测这把伞恐怕已经有些年份了,而祝安生忍不禁地在想,赫德曼医生从前到底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人皮制作出这些物件。   就比如祝安生手上的这把伞,这绝不是一个人的人皮就能制作出来的,单是想要制作出这样的一把伞,祝安生估计恐怕就需要至少五到六个人的人皮,因为对于制作伞来说,人皮上有太多部位都是多余的。   再加上赫德曼的年纪,祝安生觉得,被赫德曼剥皮的人类数量绝对将是一个闻所未闻的骇人数字。   他们到底是遇到了一个怎样可怕的怪物,祝安生只觉得手脚发凉,并且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池澄凭借羊角图案这个线索最终找到了赫德曼的话,赫德曼肯定还会一直都是那个受人爱戴的医生。   谁能想到这个外表慈祥的老人实际却是一个杀人剥皮的狂魔?   祝安生和池澄都觉得不可思议,自然就更不用说那些终于赶来的警察了。   这些警察在镇上平时连个斗殴事件都很难遇到,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们,从小为他们看了无数次病的赫德曼医生竟然是一个可怕的连环杀手,甚至他还喜欢用人皮制作东西。   有些警察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直到他们见到了赫德曼的那些人皮物品,终于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跑出去狂吐起来。   稍微淡定一点的是他们的警长,因为这位警长曾经有过城市里任职的经验,不过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除了警长以外还有一个警察意外地没有呕吐,并且他一直用兴奋的目光看着池澄,池澄见此一下就明白自己这是又遇到了粉丝,但他觉得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就能省去许多他解释自己身份的时间了。   “所以池澄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与赫德曼医生是同伙,并且他还曾经想要杀掉你们,最终也是他打伤了你们的朋友?”警长拿着记事本向池澄询问着情况。   “是这样的没错。”   “那我能多问一句吗,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我们的一件案子,你如果想知道详情的话后续我可以向你们解释,但现在的最要紧的是抓住赫德曼,我能肯定他就在这附近,他的年纪也跑不远,所以我需要你们立即加派人手过来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好的,我明白了。”   这位警长已经见过了客厅以及门上的那些弹坑和弹孔,还有池澄和祝安生在客厅里找到的那些人皮制品,他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随后警长便派了三个警察将那个无名氏以及那些证物和受伤的向导一起带回镇上,同时他没有忘记让这些警察联系上级,这里发生的案子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   池澄和祝安生目送了这些人的离开,不过那个无名氏却在上车前最后和池澄说了一句话。   “你们真得以为你们能抓到赫德曼吗?就好像你们以为抓住了赫德曼就是终止一切?可是你们不知道,我们,是无所不在的。”   旁边的警长听得一头雾水,只有祝安生和池澄才知道这个无名氏话里的分量。   “我们,无所不在,那是什么意思?”祝安生说出了无名氏的话中最让她注意的地方。   “安生,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我们恐怕是遇上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组织,而那个羊角图案就是这个组织的特征之一。”   池澄的猜想祝安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还是有点疑惑:“什么样的组织呢?难道只是一群变态杀人狂魔的联盟吗?况且如果那个羊角图案就是这个组织的特征,那为什么帕拉的身上没有这个纹身呢?另外为什么这个组织会和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扯上关系?难不成传说中的黄道十二宫杀手也是这个组织里的人?那这个组织岂不是几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祝安生一连问出了许多问题,池澄却只是回身看向了赫德曼医生的小屋,他们目前只搜查了小屋的客厅,而池澄相信,在这个小屋里,一定还有更多的线索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于是为了寻找真相,祝安生和池澄再次回到小屋进行搜查,留下来的四个警察里其中两个在小屋的周围进行巡视,警长则和另一个警察去撬开了那块铁板,铁板下果然是一个逃跑用的地道,随后警长便和那个警察一起从地道去追寻赫德曼了。   池澄则去打开了一楼另一个房间的房门,在这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些纹身的机器与纹身色料。   “安生,看来我们找到为什么坂井北枝会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祝安生也拿起了一瓶纹身色料查看,然后她看向池澄说:“你觉得坂井北枝来这里是为了纹身?”   “这样就能解释赫德曼家里的这些工具了,不是吗?另外我想这恐怕就是赫德曼在那个组织里的身份,他就好像是‘神父’,而加入这个组织的人都需要接受他的纹身,这就好比天主教里给婴儿受洗的仪式。”   “所以我们这是遇到了一个邪教?”祝安生表情复杂地说道。   “邪教可不一定有他们恐怖,要我说,这个组织里的人恐怕都只是最单纯的极恶,他们并没有邪教组织那么多欲望,但恰恰这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他们就好像游戏一样地收割了那些普通人的性命,我想他们唯一的欲念也正是这种上帝一般的变态掌控感。”   祝安生认真听完了池澄的分析,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池澄,你还记得我们在帕拉家里发现的那些档案中的连环杀手吗,他们会不会也是……”   祝安生都难以把话说完,因为她知道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那么这个组织可就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我觉得你想的不错,那些档案里年代最久远的一个连环杀手甚至能追溯到黄道十二宫杀手的时期,这么一来的话,或许黄道十二宫杀手说不定也是这个神秘组织里的人物。”   祝安生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纹身色料瓶,因为这一切实在让她觉得寒毛卓竖。   “这个组织难道是网罗了全世界的连环杀人犯吗?况且如果黄道十二宫杀手也属于这个组织的话,那么这个组织该有多久远的历史?”   祝安生问出了一个难倒池澄的问题,但很快,他们在二楼上找到的一个头骨似乎稍稍为他们解答了一下。   找到这颗头骨前祝安生和池澄在二楼还发现了更多的人皮制品,数量之巨甚至让祝安生和池澄都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反胃感。   然后他们来到了赫德曼的卧室。   祝安生和池澄又在赫德曼的衣橱发现了一件人皮夹克,恐怖的场景让祝安生决心回到纽约以后要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否则未来很长一段时她都肯定要做噩梦了。   随后在衣橱的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积尘的皮箱。   打开皮箱,祝安生和池澄见到了那颗头骨。   “怎么回事,难道赫德曼还有收集头骨的癖好?”祝安生看着池澄缓缓地拿出那颗头骨疑惑地问道。   “这颗头骨好像有点不一样。”   池澄说着便为祝安生展示了他发现的那一点异样,祝安生在那颗头骨上看到了一个清晰“M”字样。   “M,这是意思?”   祝安生刚说完这句话她就有了新的发现,她看到原来皮箱的外侧还镶有一块小小的金属片,   “HHH。”   擦去金属片上的灰尘,祝安生默念出了金属片上的刻字,三个大写的H。   在这样的环境下,祝安生和池澄都莫名觉得这三个字母似乎很熟悉,然后他们陷入了思考。   HHH,这是什么意思呢?   倏地,祝安生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然后她抬头看向了池澄,池澄也正好看向她。   “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   祝安生和池澄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美国犯罪史上第一个连环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再次写到了一个真实人物,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美国犯罪史上第一个连环杀手。 这个杀手有多可怕呢,他为了杀人开了一个旅馆,然后在旅馆里杀掉了上百个客人。 从这里,大家应该能看出这个终极boss组织的历史了。   ☆、Chapter·105      “你也觉得HHH就是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吗?”见池澄和自己同时说出了这个噩梦般的名字,祝安生再次确认地问道。   要说在世界的犯罪史上,最著名的几个罪犯莫过于英国伦敦的开膛手杰克,美国的黄道十二宫杀手,以及因为汉尼拔这个影视作品中的角色而受人关注的原型人物艾德.盖恩。   但事实上如果有人真正去了解世界的犯罪史,那么他就会发现,还有许多和上述人物一样,甚至更加可怕的恶魔。   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当然莫过于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他也是美国犯罪史上第一个连环杀手。   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就一直在进行一些犯罪行为,但最终真正让他载入犯罪史册的,还是因为他在1893年建造的那栋足有三层楼的地狱酒店。   在这栋酒店里,几乎每一个间客房都连通着毒气管道,这让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完成杀人过程。   但事实还不仅如此,这间酒店里还有提供霍尔莫斯用来折磨受害者的处刑室,以及防止受害者自杀的囚禁室,最终受害者会在囚禁室里被活活饿死或者渴死。   而在这期间,受害者连自杀结束痛苦都做不到,他们只能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在痛苦中消逝,而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会快乐地欣赏这一切。   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甚至还在酒店里建造了煤气室、焚化炉和硫酸坑,这些都为他解决了尸体这个后顾之忧。他还会用受害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实验,而试验过后,他会将死者的骨骼进行漂白,最终做成人体骨骼标本卖给当地的大学作为学习教材。   然而这一切在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罪行败露前根本无人知晓,他就那么疯狂地满足着自己病态扭曲的嗜血欲望,而对于当地人来说,他们无数次地路过这个城堡一般的酒店,但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栋酒店里会是怎样的一番炼狱光景。   那一年,芝加哥正好在举办世界博览会,无数人都涌入了这座城市,但这些来到芝加哥并入住了霍尔莫斯酒店的人不会想到,他们已经跨过了地狱的大门,迎接他们的将是生命的终结。   直到1894年,因为世界博览会的结束,以及经济危机的到来,这一切最终都成为了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罪行败露的原因,而根据保守的估计,所有人都相信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至少杀害了两百人以上。   “在这样的地方出现HHH这三个字母,恐怕不联想到霍尔莫斯都困难,毕竟我们之前就已经遇到了黄道十二宫的密码。我只是有点奇怪,这个皮箱上为什么会标有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名字的简写呢?而且为什么这个皮箱里会装着一个头骨?难不成这个头骨就是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头骨吗?”   池澄不禁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头骨恍惚有一种入梦般的幻觉,他仿佛是看到了那个两个世纪以前令整个世界都为之恐慌的魔鬼。   “我记得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执行死刑前曾经留下过遗言,他害怕有人会偷走他的尸体拿去研究,所以他要求在他下葬后用水泥将墓坑浇筑封死。如果他的墓穴真的被水泥封死了,他的头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池澄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头骨,他也记得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遗言,所以祝安生的问题确实很有道理,如果这颗头骨真的属于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那么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池澄开始尝试找出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解释,他从一切的初始点开始回忆,那时候的他刚刚坐上飞往泰国的班机。   “安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我们一直都不曾了解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遗言的真相?”   “霍尔莫斯遗言的真相?池澄你想说什么?”祝安生有点听不懂池澄的话。   “安生,如果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害怕自己的尸体会别人偷去做实验呢?如果他留下那个遗言是因为另有原因呢?”   “另有原因?”祝安生说完这句时,她的目光刚好落在了那颗头骨上,“你是想说这颗头骨吗?”   “对,正是这颗头骨,有没有一种可能,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之所以留下遗言,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尸体被人偷窃,他只是单纯害怕有人发现他头骨上的秘密呢?”   “头骨上的秘密,你是指这个M?”   祝安生说着指了指那个头骨上刻着的一个字母M,可仅仅只是一个字母M,这里面会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安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因为坂井北枝的脖子上的纹身而怀疑,帕拉身上也会有那个羊角纹身,可最终我们却没有在帕拉身上发现这个纹身,你说这是为什么?”   祝安生沉默了一会儿。她和池澄目前已经发现,凡是那个神秘组织里的人似乎都会有羊角纹身,帕拉如果也属于这个组织,那为什么他的身上没有羊角纹身呢?   而在帕拉卧室里发现的那幅羊角画证明了,帕拉肯定和神秘组织也有某种联系,但为什么他没有羊角纹身呢?帕拉和神秘组织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忽然,祝安生感觉她好像知道了答案:“你是觉得,帕拉身上之所以没有纹身,那是因为他真正的标记和这颗头骨一样,也刻在了他的头骨上?”   “正是如此。”见祝安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池澄露出了笑容。   “这就好像监狱里的犯人,他们通常都会用不同的纹身表示各自的地位,而我想,其实在那个神秘组织里应该也存在着这种等级关系,帕拉家里发现的那些连环杀手的档案便是最好的佐证。”   “安生你也能发现,那些档案里的连环杀手虽然同样可怕,但他们显然和帕拉与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这些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那个神秘组织里其实还有一些最顶级的成员,就好像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黄道十二宫杀手,以及帕拉。”   “这些人是真正最恐怖的存在,所以为了彰显他们的身份,他们的标记也会和普通的成员不一样,就好像这颗头骨上的这个字母M。”   “而这也正是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留下遗言的原因。他的头骨上出现了一个字母M,这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和兴趣,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这是在担心会暴露自己的组织,所以他留下了那个遗言。”   “而组织同样也担心水泥封死也并不能阻止一些有心人,所以为了以绝后患,他们干脆去把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头骨偷了回来。最终这颗头骨被寄存在了赫德曼的家里,因为赫德曼在组织里的地位同样超然,只有他才有资格保管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头骨。”   祝安生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着那颗头骨梦呓一般地喃喃道:“这可能吗?这世界真的会有这样的组织吗?”   池澄举起了那颗头骨,他最后看了这颗头骨一眼,然后他便一脸嫌恶地将这头骨重新放回了皮箱里。   “看来我要恭喜一下我们,我们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秘密,并且我们成功变成了这个组织的敌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成了全世界最恐怖的那些罪犯共同的仇敌。”池澄自嘲地说道。   祝安生完全明白池澄的心情,因为此刻她同样也感觉五味杂陈。   她害怕吗?怎么会不害怕呢?他们可是找到了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连环杀手同盟,而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当她和池澄发现这个秘密的那一刻,他们就成了全世界最恐怖的连环杀手们共同的目标。   可祝安生也隐隐有点兴奋,她甚至感觉自己看穿了时间的长流,那些无数不为人知的罪恶,直到今天,终于有人知道了它们的存在。   此时此刻,祝安生才真切明白了那个无名氏话中的含义,她和池澄确实已经深陷地狱。   随后的检查中祝安生和池澄都有些心不在焉,而当他们回到一楼时,警长已经从那个地道里返了回来,他看到池澄和祝安生下楼后立马迎了上去。   “有什么新发现吗?”警长好奇地问道。   池澄看了祝安生一眼,他们都已经决定要暂时隐瞒他们的发现,毕竟就算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相反如果有人因此觉得他们得了妄想症那才糟糕。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能已经犯案几十年的连环杀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恐怕你们要非常忙碌了。”池澄把自己真正的发现隐瞒后只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你们呢?你不是去追捕赫德曼了吗?结果呢?”   “赫德曼好像跑进树林去了,那个通道最终的出口是一片山林,而依他的年纪,我觉得他能不能在树林里撑到我们找到他恐怕都是个问题,不过我已经叫了支援,我们很快就会进行地毯式搜索,他跑不掉的。”   池澄觉得警长的话似乎有道理,但他又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如果明知是条死路,赫德曼为什么还会跑进去呢?另外,池澄还没忘记无名氏最后对他说的话。   他们真能抓住赫德曼吗?   正当池澄心里冒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屋外突然传出了一阵轰鸣,一下子所有人都跑出了小屋。   最后站在小屋外,祝安生和池澄只能看着一架直升机从树林里陡然飞起,然后那架直升飞机径直飞向了遥远又不知名的地方。   这一刻,祝安生和池澄都感觉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的呼吸愈发困难,最终,他们就好像溺水者那样缓缓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到的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遗言,是真实的的哦,包括里面提及的他的罪行,也都是真实的。 至此,本文的主线正式出来了。 另外,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106      “哪里来的直升机的?”警长看着那架从森林里窜出的直升机疑问道。   没人给他答案,池澄依然沉默着,祝安生则掏出手机将录下了那架直升机的样子,直到这架直升机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你是觉得我们可以在这架直升机上找到线索?”池澄见祝安生把直升机录了下来,便问道。   “直升机和其他交通工具不同,这么特殊的东西,我觉得也许我们会有发现。”   “做得不错,不过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他们连直升机这种东西都常备着,我觉得想要从直升机这一点上调查,或许最后会空忙一场。”   祝安生不再说话,因为她也觉得池澄说得有道理,果然三天后池澄的话就得到了印证。   三天后,根据祝安生拍下的视频,池澄等人成功在一处偏僻的海湾找到了那架直升机,当然他们找到这架直升机的时候,赫德曼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人在这里接应赫德曼,赫德曼应该是被一艘船接走了。”祝安生观察着周遭的环境,然后分析道。   “安生,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个组织,连直升机都可以说丢就丢,他们的能量恐怕要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池澄看着那架被当做垃圾一样扔在海滩上的直升机无奈地说道。   “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那这个组织恐怕至少该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这么长时间的积淀,他们会有这种能量倒是并不让人意外。”   “看来我们还是要白忙一场了,他们会把直升机这么随意地丢弃在这里,肯定是因为完全不担心我们会找到什么线索。”   池澄的话最终全都一一变成了现实,后来他们查到这架直升机原本应该是一个报废品才对。   瑞士的警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被销毁的一架直升机会变得完好如初,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赫德曼小屋附近的森林中会有一个停机坪,以及他们想不通,赫德曼仅仅只是一个小镇上的医生,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现在又在哪儿?   这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未解之谜,除了祝安生和池澄,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接近真相的人。   后来池澄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线索,这一个线索似乎进一步证明了池澄推理的可信度。   池澄发现,就在帕拉屠杀了第一个村子后不久,赫德曼曾经在那个时候去过一次泰国,他的签证记录证明了这一点。   赫德曼为什么要去泰国?祝安生和池澄都有相同的猜测,但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又一次找到了帕拉。   帕拉见到池澄和祝安生之后似乎很开心,他就好像是遇见了老朋友那样与两人打招呼。   “又见到了你们了,你们最近还好吗?”   帕拉如今的发型变成了最简单的寸头,这让祝安生和池澄轻易地看到了他头皮上的一道伤疤,而帕拉也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于是三个人顿时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一切。   “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被你们抓住,我不算冤。”   帕拉微笑着说道,可看着他的笑容,祝安生只觉得头皮发麻,他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或许对于他来说,杀人只不过是一件好像呼吸那样轻松正常的事,所以他才能如此淡然。   “你们似乎对我的脑袋很感兴趣?”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池澄也平静地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呀,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就发现这些,你们是从前那些人里用时最短的一个。”   帕拉的话一下子吸引了祝安生和池澄的注意,他们二人都在飞快分析着帕拉话语中包含的信息。   “从前?看来这世界上好像不止有我们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这是当然,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偶尔总会出现一些比较聪明的家伙,这很正常。”   “可是你们的秘密至今依然完好无损,这说明那些聪明的家伙都失败了,你们杀了那些人。”   帕拉看着池澄,他的眼睛仿佛都快要迸发出精光了,就好像池澄是这世界上最珍惜的动物:“不不不,你应该能明白我们生活在一群庸庸碌碌的蝼蚁中的感受,所以我们怎么会舍得杀掉你们呢?我们甚至一直都在期盼着你的到来,那一定很有意思,只是那些人最后都失败了而已。他们很聪明,但他们还不够聪明,他们大多数都为此付出了毫无意义的一生。”   帕拉依然看着池澄微笑,而面对他的笑容,池澄第一次觉得毛骨悚然。   池澄觉得害怕,那是因为他想象出了那些人的一生。   没有人会理解他们,就好像池澄和祝安生至今也不敢把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所以他们只能在黑暗中前行。而在这漫无边际的道路上,他们逐渐忘记了家人的温暖,他们最后都变成了世人口中的疯子,最终,他们死在了孤独与寒冷的拥抱下。   “呵,你们还真是残忍。”   祝安生听到池澄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她毫不怀疑池澄此刻想要撕碎帕拉的心,于是她赶忙握住了池澄的手。   “你还是误会我们了,残忍的从来都不是我们,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帕拉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地波澜不惊,直到他彻底离开,池澄抓紧祝安生的手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池澄,你是在担心我们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祝安生凝视着池澄,她第一次看到池澄这么激动的样子,她都能感受到池澄隐藏在皮肤下已经沸腾的血液,于是祝安生倚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不会的,因为我知道我们会一直都陪在彼此的身边。”   ————   从泰国回来一月后,祝安生目睹了池澄利用一切空余时间来研究那个神秘组织,然而最终他也只是找到了一些存在疑点的连环杀人悬案,关于神秘组织的真相,他还是毫无头绪。   看着池澄日夜废寝的样子,祝安生不仅担心起了帕拉的话,所幸这个时候一份快递的到来转移了池澄的注意力。   祝安生也没想到这份快递竟然能将池澄的注意力转移出来,她庆幸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好奇,这份快递的内容是什么,竟然能让池澄放下调查神秘组织的事情。   然后就在池澄收到快递的当天下午,他突然到地下室的健身房找到了祝安生,而祝安生那时正在大汗淋漓地打着沙袋。   见池澄竟然舍得离开书房了,祝安生立马停下训练并脱掉了拳套,池澄也正好走到了她的跟前。   “安生,我们需要马上去一趟维也纳。”   “现在吗?”祝安生有点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路上再说。”   祝安生这时才发现,池澄竟然已经订好了机票,他甚至会帮他和自己办好了签证,而这一切都是在收到那份快递以后发生的。   祝安生一下子对那份快递更加好奇了,她洗了个澡,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随后便与池澄一起坐上了飞往维也纳的飞机,也正是在飞机上,祝安生见到了快递里的内容。   粗略翻阅了一下,祝安生这才意识到这又是一起新的案子。   “三个受害者都是女性,同时都是性工作者,死因都是死于绞杀,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祝安生总结出了她在档案看到的内容,“我们就是去调查这件案子吗?”   “没错,你有什么想法吗?”   池澄向祝安生询问意见,可是祝安生却好像没听见他的问题,然后祝安生眉头紧锁地问道:“池澄,一般来说邀请你的案子都会发到研究所才对,为什么这一次变成了直接快递到家里?而且我好像没有看到维也纳官方对你的邀请。”   池澄见祝安生果然还是发现了这一点,便只能坦白道:“这一次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私下邀请我去维也纳帮忙解决这个案子,所以我们这次去只能算是私事。”   “池澄,研究所里也还有很多案子的邀请等着我们去解决,你怎么会接这种没有官方正式邀请的案子呢?你也知道如果没有官方的邀请,我们调查案子会很麻烦的,另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朋友在维也纳?”   祝安生问出问题后池澄却有些支支吾吾,她一下就觉得更不对劲了,这更加坚定了祝安生想要一问到底的决心。   “池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终于,池澄抵抗不住祝安生的逼问,他坦白地说道:“其实这次的快递是安娜寄给我的。”   祝安生沉思了片刻,因为她觉得安娜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她在记忆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   “你是说那个救了你一命的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出现了一个很酷的新角色。   ☆、Chapter·107   祝安生的记忆里池澄并没有什么名叫安娜的朋友,不过思索了一会儿以后,祝安生突然想起,在池澄的第二本书中有一个名叫安娜的警察曾经救过他一命。   “对,就是她委托我们去维也纳解决这个案子。”池澄似乎还是有点不情愿,但他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所以他只能承认了事实。   “你的救命恩人邀请你去破案,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呢?”知道是安娜邀请池澄去帮忙以后祝安生反而更加疑惑了。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池澄何必要隐瞒呢?直觉告诉祝安生,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隐情。   面对祝安生的追问,池澄却不想回答了,祝安生对此也无可奈何,不过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池澄,我记得你的书里写过,安娜是拉斯维加斯的警察对吧,可是她现在怎么会委托你去侦破维也纳的连环杀人案呢?”   祝安生觉得虽然池澄不想说,但她也许可以在安娜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所以她转而询问起了安娜的信息。   祝安生的这个问题好像戳中了池澄,池澄仿佛一下子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的研究所才刚刚起步,而安娜那个时候也才只是拉斯维加斯警局里一名小小的实习警员。   “其实安娜一直都没有当上正式的警察,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才只是一个实习警员,而她的警察生涯也终止在了那个时候,只不过这些事我从来没在书里写过。”   祝安生愈发好奇了,她记得池澄的书里写到安娜的部分是一个贩毒案,也正是在这个贩毒案里,安娜救了池澄一次,可如今看来,池澄和安娜的故事似乎并不止这么简单。   “发生了什么?”   祝安生还能想起池澄在书里对安娜的描写,安娜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而她也拥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其实我和安娜有过交集的并不止那个贩毒案,贩毒案过了不久,拉斯维加斯里就出现了一个连续强-奸外地游客的罪犯。”   “这个罪犯的行动迅捷而干脆,同时他挑选的对象又都是一些喝醉酒的女性游客,这样一来即使受害者报案,她们也难以描述出凶手的特征,所以拉斯维加斯的警局一度在这个案子里陷入了困境,直到安娜救下了一个差点同样受到侵害的游客,这个案子终于出现了转机。”   “她们指认出凶手了吗?”祝安生紧张地问道。   “当时我刚刚出院,便顺手帮了一个忙,帮他们找到了几分DNA,最终在那几份DNA的主人中,受害者指认出了嫌疑人——一个赌场老板的儿子。”   听到池澄的最后一句话,祝安生的心顿时猛然一沉,联想到安娜终止在实习期的警察生涯,她已经大约猜到了什么,不过她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她固执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安娜在回家的途中被一群混混暴揍了一顿,她救下的那个游客也突然改口,称自己当时因为醉酒并没有看清楚,所以最后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吗?”祝安生咬着牙根问道。   “当然不止这样了,后来那个赌场老板的儿子去了英国,当初被安娜救下的游客也突然还清了自己的大学贷款,只剩下安娜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医生和护士拆掉了她病房中所有可能反光的东西,因为她遇袭的时候还被划破了脸。”   池澄仅用简短的几句话便说完了安娜的过往,那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描述不出安娜遭受过的痛苦。   “她现在还好吗?”祝安生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放心吧,我当初不仅帮她联系到了全美国最好的整容医生,而且还帮她支付了整容的账单,后来她虽然没有继续去当警察,但她也过得很充实,甚至其实你应该也听说过她后来的事迹。”   “我也听说过?”祝安生有点疑惑了。   “你知道红发忒弥斯吗?”   “你是说那个抓到了很多被通缉的罪犯,甚至还击杀了好几个大毒枭的赏金猎人,红发忒弥斯?”祝安生惊奇地说道,她还真是听说过红发忒弥斯的名头。   这几年来红发忒弥斯已经抓到了二十多个来自不同国家的通缉要犯,但因为不想暴露身份的原因,这个神秘人物便一直都使用红发忒弥斯这个外号活跃在各个国家的结案报告中。只是祝安生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的红发忒弥斯竟然也是池澄的朋友。   “没错,红发忒弥斯其实就是安娜。”   “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池澄,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祝安生盯着池澄质问道,她有些怨念池澄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我可从来都没有瞒过你什么,只是你没有问过我而已。”   “是吗。”见池澄还在诡辩,祝安生不禁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问问你,你为什么要隐瞒是安娜委托你去维也纳办案的事实呢?就算安娜是红发忒弥斯,但这一点也不构成你隐瞒这件事的理由啊。”   池澄登时被祝安生问得哑口无言,他只能怪自己太笨,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池澄,你这么想隐瞒安娜委托你的这件事,难不成其实你和安娜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莫非安娜其实是你的前女友不成?”祝安生脑洞大开地猜测道。   池澄突然笑了起来,他马上澄清了自己的清白:“说安娜是我的前女友,那你可真误会我了,你不仅误会了我,还误会了安娜。”   祝安生听得一头雾水,她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可这一次池澄却说什么也不开口了。但池澄不知道,正是他这样的举动导致祝安生下定了决心,她还非要弄清楚池澄遮遮掩掩的真相不可。   奥地利时间下午六点,祝安生和池澄抵达了维也纳,不过他们没有休息,只是将行李放到酒店以后便随即出发去与安娜会和。   安娜安排的会和地点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酒吧,所以出租车司机很轻松地就把两人送到了酒吧门口,但祝安生还是能感觉到司机带着他们饶了一些路,可现在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传说中的红发忒弥斯,故此她也无视了司机的小动作,反正付钱的人是池澄,祝安生便把这当做了池澄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惩罚。   终于下了车,祝安生率先走进了这家酒吧,大约因为天还没有黑的原因,酒吧里的人并不多,所以祝安生一下子就认出了安娜。   为什么祝安生一眼就认出了安娜呢?因为安娜那一头妖冶的红色波波头短发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祝安生看到安娜的时候,她正喝着一杯伏特加,她的第一眼只看到了安娜的侧脸,宛若雕刻般的五官让祝安生只觉得呼吸都为之一滞。随后安娜仿佛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朝祝安生看了过来。一瞬间,祝安生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安娜深邃的双眸。   祝安生不由自主地朝着安娜走去,她并不知道池澄此刻正在她身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两人。   因为祝安生的到来,安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下祝安生真正看清楚了安娜完美的身材,她这才知道红发忒弥斯这个外号所言非虚,安娜根本就美好得宛如降临世间的缪斯。   “你好。”   安娜微笑着向祝安生伸出了手,两人握手之际,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体里蕴藏的强大力量。   安娜和祝安生握完手,池澄也终于赶了上来。   “不和我介绍一下吗,池澄?”安娜看着池澄挑眉问道。   池澄带着防御姿态瞥视安娜,然后他不情不愿地说道:“这是我的助手,祝安生。”   “你是中国人?”   安娜微笑着和祝安生说话,祝安生觉得安娜的笑容似乎比一瓶浓烈的伏特加更为醉人。   “我每个周都会至少吃一次中餐,我很喜欢中国的历史。”   “谢谢。”祝安生带着一点自豪意味地说道。   然后三人便在吧台前坐下了,安娜给祝安生点了一杯蓝色夏威夷,池澄则自己一个人要了一瓶啤酒。   “我以为酒都不会好喝呢。”祝安生喝了一口蓝色夏威夷后惊喜地说道。   “很多女孩儿都喜欢这种鸡尾酒。”安娜言罢又喝了一口伏特加,池澄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打岔道:“如果想要品酒,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安娜,你该说说我们这次的正事了吧。”   安娜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悲伤,然后她将自己的那杯伏特加一饮而尽,不过就在她准备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走了过来。   “两位美女,要不要一起喝杯酒呢?”   祝安生瞥了一眼这个男人,她露出了嫌恶的眼神,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英文口音实在蹩脚,更是因为他身上轻浮的气息。   “怎么,两位这是害羞了吗?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保证你们一定会非常满意。”   三人都没有搭理这个男人,可这男人却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随后他更是伸出手想要去拽祝安生的胳膊,但他没有发现祝安生已经蓄势待发地准备将他一击击倒,同时池澄也做好了向这男人冲撞过去的准备。   不过就在这一切发生前,一个黝黑的枪孔对准了这个男人的脑袋。   安娜用一种肃杀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就仿佛她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你还有一个机会,滚出去,现在。”   ☆、Chapter·108      “你还有一个机会,滚出去,现在。”   安娜冷冷的声音在酒吧里响起,很快酒吧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但意外地却没有任何人敢做出什么举动,仿佛整个酒吧里的空气都是紧绷的,随时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触发安娜手中锃亮的手-枪。   祝安生此时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她都被安娜强大的气场完全镇压住了,更不用说是那个只是因为酒后乱性的男人。   这男人现在终于彻底清醒了,他高举起手,然后整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朝着酒吧外退去,直到他彻底走出酒吧,安娜这才利落地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池澄将这一切完整地看在眼里,然后他忍不住连忙喝了一口啤酒压惊,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们这三个人中,他毫无疑问是那个最弱小的人。池澄暗暗告诉自己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谨慎才可以,否则不管是祝安生还是安娜,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其实那个人可能也只是酒喝多了,我们刚才会不会有点反应过度了?他出去以后报警怎么办?”祝安生一边还没从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中走出来,同时她又下意识地担心起了安娜。   安娜见祝安生在关心自己,脸上顿时勾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然后她满是不屑地说道:“我可不想和这种人浪费口舌,教导他做人的道理,那是他父母的工作。至于你担心他报警?放心吧,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抓到我,那我应该早就死于非命了。”   祝安生这才想起安娜的工作,和她打交道的都是全世界最穷凶极恶的人,她对安娜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不过我们确实应该离开了。”安娜随后补充地说道,同时她又点了一杯伏特加。   将伏特加一饮而尽之后,安娜便抓着祝安生的手准备离开的酒吧,同时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池澄说道:“记得买单。”   池澄一边掏着钱包一边非常委屈,酒吧老板却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不敢收钱,他只是对池澄拜托到,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来自己的酒吧了。池澄没有接受老板退回来的钱,他只是尴尬地也赶紧走出酒吧并追上了安娜和祝安生。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池澄追上安娜和祝安生以后随口问道,可安娜却好像并不想回答,同时她脸上也再没有愉悦的神情。   见安娜的反应,祝安生和池澄都有了些许的猜测,于是他们俩便只是默默跟随安娜的脚步,不久,三人便坐上了维也纳的有轨电车。   经过十分钟的车程,三人又步行了五分钟,最后,他们终于在一栋有些老旧的五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安娜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她继续带路,三人走上了四楼,安娜拿出钥匙打开了四楼的一扇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个小女孩儿就从屋子里蹦了出来,她一把抱住了连钥匙都还来不及放好的安娜。   安娜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小女孩儿则在安娜的怀里胆怯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她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谨慎又好奇地打量着祝安生和池澄。   “这是多丽丝。”安娜没有忘记祝安生和池澄,她为两人介绍了多丽丝的名字,然后她蹲下身用德语和多丽丝说话:“你把披萨吃完了吗?”多丽丝立即乖巧地点点头,安娜也再次露出笑容,她又说道:“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我待会儿要和他们说说话,你能自己先回房间玩一会儿吗?”   多丽丝似乎有点舍不得与安娜分开,但她一直都是一个独立懂事的孩子,所以她还是听话地进屋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起了书。   祝安生和池澄随之也走进屋,他们站在客厅里观察着屋里的环境,安娜则把三道门栓都锁好以后才走到客厅与两人会和。   安娜想对池澄和祝安生说什么,但池澄却抢先在她之前开了口。   “这里是海蒂的家?”池澄开口问道。   尽管安娜对池澄的这种本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她还是很疑惑:“你怎么知道?”   池澄随手拿起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多丽丝和一个女孩儿的合影,而这个女孩儿池澄还记得她的样子,就在安娜寄给他的那些档案里,池澄看到了这个女孩儿的尸检照片。   安娜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笑了笑,但笑容却充满了苦涩与悲伤。   “你的眼睛还是一样优秀得让人嫉妒。”安娜说了一句实话,如果她能有池澄的一半才能,那么她也不会去当赏金猎人了。   “我还注意到了门上的那个三个门栓,那三个门栓都是新的,应该是在你住进来以后才安装的吧,这个习惯自从你当上赏金猎人以后就没变过,你以后还是打算继续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下去吗?”   “你的工作也没比我好多少啊,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有其他正事。”   池澄想了想,安娜说得还真是一点不错,于是他结束了这个话题。池澄又看了一眼那个相框,然后他问道:“多丽丝和海蒂是什么关系?”   池澄还记得档案里说明了海蒂今年才二十三岁,而多丽丝显然已经有六七岁了,所以他有些不解,难道海蒂是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吗?   “多丽丝是海蒂的妹妹。海蒂没有一个好妈妈,而当她妈妈怀孕以后,她妈妈的男朋友就失踪了,她妈妈又在生产多丽丝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从那以后就是海蒂一直在抚养多丽丝。”   池澄的困惑得到了解决,但背后的故事却让他有些意外,他不禁又一次低头看了一眼海蒂,照片上的海蒂就是一个平凡开心的少女模样。   “所以她——”   “海蒂不想自己的妹妹被社工带走,所以她必须找到能养活自己,并且抚养多丽丝的工作。而在奥地利,性服务是法律承认的合法职业,在我看来这和其他的职业并没有什么差别,奥地利的妓女工作也一样要交税,唯一的差别只是这份工作能让刚满十八岁的海蒂抚养自己的妹妹。”   池澄点点头,此刻他和祝安生的心情同样沉重,故此池澄改变了问题:“你怎么会认识海蒂的呢?”   “当时我正要抓捕一个逃犯,这个逃犯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于是我雇佣了海蒂,多亏了她的帮助我才能顺利抓住那个逃犯,只是我没想到,才仅过了一天,我就收到了她遇害的消息。”   安娜没有告诉池澄的是,其实她能收到海蒂死讯的原因是海蒂的手机里只保存了她的电话,所以她成了警察唯一能联系到的人。   海蒂的手机里为什么只保存了自己的电话呢?安娜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她却再也没有机会询问海蒂了。   “所以你才想到找我来帮忙?”   “我寄给你的档案是我买通了一个警察才拿到的,但那也不是全部的资料,所以就算我想查也没有办法。但池澄你不一样,如果是你的话,他们一定会很乐意让你帮忙的,你能帮我吗,池澄。”   池澄第一次遇到安娜竟然用恳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甚至怀疑这大概是安娜一生中第一次请求别人吧,甚至连当初安娜被毁容后池澄都没有见到她这副模样。   “安娜你还真是个笨蛋,难道你觉得我和安生这么大老远地跑到维也纳是来旅游的吗?”   面对池澄的责问,安娜一下子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一颗泪珠忽然划过了她的脸颊。   正如池澄所说,她就是个笨蛋,安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如果她不是这么笨,那么她一定能当场就回答出海蒂的那个问题。   ……   “安娜小姐,听说你以前是警察对吗?”   “我不是警察,警察都是追求正义的,而我已经不需要追求正义了。”   “因为安娜小姐你是忒弥斯吗?正义女神忒弥斯?”   “不,忒弥斯是别人强加给我的外号,我只是红发。”   “可是我觉得安娜小姐你有一颗世界上最善良的心,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听我讲那么多故事。”   “如果我帮你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你愿意接受吗?当然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觉得你不好,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一点,另外也算是感谢你帮我抓住了那个逃犯。”   “安娜小姐你是第一个听完我故事的人,我当然不会误会你,另外我应该感谢你,能成为你的伙伴,这大概是我这么辈子经历过最梦幻的一件事了,就好像电影一样。”   “你喜欢看电影吗?或许改天我们可以一起看一场电影。”   “好呀!不过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因为我总是很容易就会哭出来,而且我还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很多薯片,所以我都是选择很晚的场次去看电影,那样就不会吵到别人了。”   “反正我肯定不会嫌弃你的,因为我也喜欢吃薯片!”   “那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安娜有些诧异地看向海蒂,海蒂正用甜甜的笑容看着她,然后忽然安娜把自己的头低下去了。   安娜的心脏在她的胸膛下狂跳,但她不敢乱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知道的是海蒂是否能接受自己,这是属于看似洒脱的她的秘密。   “安娜小姐,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海蒂忽然凑到了安娜的耳边,她的低喃让安娜的耳朵都是痒酥酥的。   安娜没有听到海蒂的秘密,她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吻过了自己的脸颊。   安娜永远也听不到海蒂的秘密了。   ☆、Chapter·109      次日上午九点,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维也纳的警察局。报明身份后,随即有警察去向上级通报了这个消息,然后祝安生和池澄就接到了局长要与他们会面的通知。   “看来你的面子还真大,你一来就连维也纳的警察局局长都要亲自见你。”祝安生听到那个通知后打趣地说道,可她不知道,池澄自己也有些奇怪。   难道自己的影响力真得已经这么厉害了?池澄忍不禁地想到,不过所幸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祝安生和池澄被带领着朝局长的办公室走去,就在局长的办公室外,他们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了。而等他们与局长闲聊以后才得知,那个男人正是因为连续的谋杀案而来采访他的记者。   至此祝安生和池澄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局长会这么主动地与他们二人会面,因为这正是他现在求而不得的美事。能有池澄这样的人物帮忙,他的压力可就要轻松多了。   “不过二位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帮我们呢?我们也想过请你们帮忙,但我们觉得两位肯定没工夫帮我们解决这个案子,毕竟你们不久前才刚刚在泰国破获了那样的奇案。”这局长看着池澄和祝安生好奇地问道。   祝安生对这个局长竟然也知道村庄屠杀案而有些意外,但随后她就想通了,毕竟像这样屠杀上百人的罪犯几十年都难见一个,这位局长这种身份的人肯定都听说了这件事   “惩奸除恶不正是我们的职责吗?况且追求正义这种事,哪里能分大小呢?”   局长差点因为池澄的回答而感动地流出眼泪来,祝安生则在暗中感叹池澄的心理素质,她甚至仿佛看到了池澄背后的光环,那样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   “我们能看一下关于这个几个案子的详细档案吗?”池澄说回了正题。   “当然可以,我这就让艾丹带你们去,顺便接下来可以让他当你们的助手,这样你们办案就能方便很多了。”   池澄感谢地点点头,然后他和祝安生又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不久,一个卷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卷发男人第一眼就看到了池澄,祝安生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狂热的光芒,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池澄的粉丝。   “艾丹,这两位就是池澄先生和祝安生小姐,我记得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看池澄先生的书了吗,正好池澄先生愿意帮我们解决那个案子,所以接下来就由你负责接待他们吧。”   “是!”   艾丹挺着身子高兴地应允道,然他与祝安生和池澄一同离开了局长的办公室。   “池澄先生,您想要去哪儿?”艾丹用流利的英文说道,祝安生和池澄都感觉耳朵顿时舒服了不少,之前的局长和带领他们的警察都有浓重的口音,这导致他们听得有些吃力,好在艾丹的英文显然不错。   “我们先去看看那三个案子的档案资料吧。”   艾丹得到指示后随即将祝安生和池澄领到了档案室,但随后他们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些档案和安娜发给池澄的不同,因为安娜发给池澄的资料经过了翻译,而档案室中的档案全是德文,所以最后池澄和祝安生只能让艾丹口述地讲给自己听,好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所了解了。   “第一个受害者乌尔莱克是一年前在树林中被人发现的,不过我们判断树林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应该是先将死者勒死以后才把她带到树林进行抛尸的。值得一提的是,凶手勒死死者的工具是死者的丝袜,除了这一点,其他就没什么线索了。”   “剩下两个死者中一个是在六个月前被人发现森塔,另外一个就是目前最新的受害人,海蒂。”   “因为死者都有相同的职业,同为性工作者,而且死法相似,都是死于绞杀,只不过凶手勒死后两个受害人使用的是受害人的胸罩,但基本判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池澄和祝安生都耐心地听完了艾丹的讲述,直到他说完后,池澄才发问:“三个受害人的案子中你们都没有什么发现吗?”   艾丹有点尴尬,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一无所获:“凶手很谨慎,连作案工具都是受害者本人的物品,所以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发现。”   “受害者之间呢?你们调查过吗,受害者们有没有什么联系?”池澄又抛出了新的思路。   “我们调查过的,虽然受害者都是性工作者,但她们确实没有任何联系,其中第二个死者森塔还是来自于克拉根福,凶手除了受害者职业这一点,其他貌似是在随机挑选作案对象。”   池澄默默拿出手机上网查询了一下地图,然后他才继续说道:“维也纳距离克拉根福可有一段相当的距离,这证明了凶手至少是在两个城市间来回犯案的。”   “确实如此。”艾丹是奥地利人,他当然比池澄更加了解这些,只是他稍微有点不解,池澄单独说明这一点的目的是什么呢?   池澄略微深思了一会儿,然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初步分析:“凶手的作案手法很成熟,这里从你们发现的第一个死者乌尔莱克身上就能看出,凶手至始至终都没有留下过任何线索,而你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   艾丹知道池澄这是在问自己,可是他对于池澄的问题半点思绪也没有,好在祝安生及时出来缓解了尴尬。   “这说明了乌尔莱克很有可能并不是凶手的第一个杀害对象,因为通常第一次都是做不到这么完美和谨慎的,而刚才你们还说到了维也纳和克拉根福,不同城市的受害者更加证明了凶手肯定不是初出茅庐的罪犯。”   池澄满意地点点头,他见艾丹是自己的粉丝,便想看看他的天赋如何,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祝安生的才干。   “通常对于连环杀手来说,他们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理安全区,而在这个安全区里犯罪,他们就会觉得很安全。但这个案子里的凶手显然很不一般,他的安全区跨度达到了维也纳和克拉根福这两个城市间的区域,而如此大的区域跨度只能证明一点,凶手肯定已经有了相当熟练的经验,这便符合了连环杀手的安全区都会随着罪行的累计而逐渐扩大的规律。”   艾丹的手都在桌子下因为兴奋而颤抖,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亲眼见到池澄和祝安生破案的场景,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池澄和祝安生的意思:“所以池澄先生你们是觉得还有其他的受害者?”   意外地,池澄没有立即回答艾丹的问题,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祝安生,然后他突然醒悟一般地说道:“对呀,一般来说罪犯第一次犯罪都会很紧张,也最容易留下破绽,而我们现在相信凶手肯定还有其他的罪行,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凶手早就已经留下破绽了呢?”   池澄说完忽然兴奋地看向艾丹:“你们调查过以前的案子吗,里面有没有什么相似的案件?”   艾丹不想承认,但他们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所以随即艾丹召唤来了好几个帮手,他们开始一起翻阅起了整个维也纳从前的卷宗。   凡是有任何可疑的案件他们都会将其摘选出来,最终再让一个人专门翻译给祝安生和池澄听,由池澄和祝安生判断这些案件是否和连环绞杀案有关系。   这样的工作无疑是枯燥而乏味的,一天的时间便如此飞快地过去了,祝安生和池澄也不得不离开警察局,不过他们并没有回酒店,他们先去找到了安娜。   安娜得知池澄和祝安生都成功参与到案件以后很是开心,正好她在熬煮一锅肉酱,祝安生和池澄便留下来准备一同享用安娜的肉酱意大利面。   多丽丝似乎很喜欢安娜的肉酱意大利面,她一口气吃了两碗才满足地回房看书去了,祝安生和池澄、安娜三人则继续在饭桌上闲聊。   “安娜,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祝安生由衷地感叹道,她还以为安娜这样的赏金猎人都是不识厨房烟火的。   “我也只会做这个了,明天恐怕我又只能给多丽丝点外卖了。”安娜自嘲地说道,三人都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屋子里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了起来,一下子,房间陷入了寂静。   安娜起身去接电话,她有些疑惑究竟谁会打过来,但她接起电话以后那一头却只有安静。   “你好?”   安娜打了声招呼,可电话那头依然是死一般的安静。   正当安娜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有人说话了,安娜听出那是一个男声。   “你好啊,请问这里是海蒂的家吗?海蒂死之前曾经有过遗言,她让我转告多丽丝和安娜,她很爱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个伏笔,下一章揭晓。   ☆、Chapter·110      “你好啊,请问这里是海蒂的家吗?海蒂死之前曾经有过遗言,她让我转告多丽丝和安娜,她很爱你们。”   安娜先是怔了一秒,然后她随即明白了什么,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她的大脑,安娜的双眼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通红。   “你是谁。”安娜问出了简短的一句话,可单单是这句话便仿佛撕裂了她的身体。   “看来你认识海蒂了?很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海蒂真是一个单纯的好女孩儿,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她就相信我了,甚至她还相信我会帮她转达遗言。”   安娜又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能再次开口说话,但这一次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仿佛是有一双大手挤压着她的喉咙:“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海蒂这么单纯的女孩儿,所以我今天才会打这通电话,不过我可以另外告诉你一些事实。”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这一次,安娜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微笑。   “你想知道海蒂是怎么死的吗?我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可真美,就好像天鹅的颈项一样。然后她开始挣扎,她张着嘴想要呼吸,她的脚用力地蹬着地,而她的手拼命地想要挣开脖子上的缠绕。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看到了生命在她眼中消逝的痕迹,最后我把她扔在了树林里,就好像我每天出门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安娜没有发觉自己在不知觉中咬破了嘴皮,直到血腥味在她的嘴巴里蔓延开来。   “你知道吗,我会找到你的。”   安娜没有哭,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就仿佛死神的宣判。   这样的反应似乎并没有让电话那头的人满意,又是短暂的沉默后,电话挂断了。   见电话挂断,一直僵持着不敢轻举妄动的祝安生和池澄这才走向安娜。   “是谁的电话?”虽然已经祝安生和池澄都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他们还是谨慎地问道。   “是他。”安娜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祝安生赶紧想要去扶住她,但却被安娜拒绝了,安娜咬着牙撑住了自己的身子。   池澄理解安娜的心情,但他明白更重要的还是抓住凶手,所以他不得不再次问道:“凶手说了什么?”   安娜看向池澄,然后她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他告诉了我海蒂的遗言,海蒂说她很爱多丽丝,她也很爱我,然后他和我讲述了他将海蒂杀死的过程。”   祝安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池澄也没想到凶手会有这种举动,他们同样都万分地震惊,因为凶手这样的举动实在太不寻常了!   祝安生把安娜送到了沙发坐下,然后她和池澄找了一个角落讨论起凶手的来电。   “凶手为什么会突然打来电话?他想要做什么?”祝安生率先疑问道,池澄刚想说什么,但安娜此时却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你们不知道,我没有心情去悲伤,我最想做的只有抓住凶手,所以你们不用这么照顾我。”   安娜平静地说道,祝安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滴眼泪,但祝安生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安娜隐藏在外表下的痛苦。   “也好,你是唯一和凶手对话的人,那就由你说说,你觉得凶手给你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池澄见安娜也这么说了,便不再避讳,他直接地问道。   “他先说是因为海蒂的遗言才会来电,但他后来的那些话暴露了他真正的目的,他根本只是想要欣赏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那样他一定能获得巨大的满足感。”   池澄点点头,然后他说出了结论:“看来凶手的人格已经完全扭曲,并且他很自信,所以他才敢打来这通电话,他绝对是我见过最大胆的罪犯之一。他的心中完全没有罪恶感存在,甚至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非常自豪和骄傲。”   说完以后,池澄决定带着祝安生离开,他们必须要去查一查那通电话的信息,虽然根据凶手谨慎的特点,他们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但池澄知道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警察局里,当那些警察得知凶手竟然给被害者家属打去了电话时,每个人都感到了一阵从骨子里发出的寒凉。   “凶手为什么要给被害者家属打电话?”一个警察不解地问道。   “凶手在电话里详细描述了他将被害者勒死的过程,而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想要欣赏受害者家属的痛苦,这样他能从中得到满足的快感。”   “真是太变态了!”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恶寒。   “池澄先生你和祝安生小姐怎么会和被害者在一起呢?”有一个机灵的警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连祝安生和池澄都忽略了的问题。   “我们离开警局后并不想休息,为了尽快破案,所以我们又去访问了一下受害者家属,没想到刚好遇到了凶手的来电。”祝安生出来及时化解了难题,而这些警察一时间竟然被祝安生的解释感动了。   “没想到二位竟然为了我们的案子这么上心,真是让人羞愧,今天我们就所有人都留下来加班!你们两个,马上去调查凶手的那通电话,立刻把电话的位置定位给我找出来。”一位警长感动地说道,同时他向几个手下吩咐了任务。   祝安生莫名有些脸红,明明今天早些时候她还在感叹池澄的心理素质,可现在看来,她和池澄根本就是不遑多让。   池澄走到祝安生的旁边对她低语道:“反应不错。”   听到池澄的夸奖,祝安生的脸反而更红了,她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他们还在调查那通电话的时候,祝安生和池澄只能继续去调查起了从前的案件档案。因为祝安生的话,那些原本应该休息的警察都留下来加班了,祝安生和池澄自然是不好意思回去休息了。   艾丹原本在在祝安生和池澄离开以后也下班了,但因为祝安生和池澄听其他警察说英语的时候实在有些吃力,所以他们不得不把艾丹也重新叫了回来。由此,祝安生不禁感叹,说谎果然是件损人不利己的的事情。   不过因为安娜当初为了照顾多丽丝而自称是海蒂的女朋友,所以她如今成了名义上的“受害者家属”,而这样一来池澄与她的朋友关系便会遭到非议,从而影响两人参与调查,所以祝安生和池澄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   一个小时后,凶手来电的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凶手是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拨打的电话,并且周围也没有道路的监控,所以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难免有些失望。   “这个凶手也太谨慎了吧,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我们能抓到他吗?”艾丹有点失望地说道。   池澄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只是提出了派两个警察去保护安娜和多丽丝的建议,毕竟凶手都打来了电话,这意味着他肯定知道海蒂家的住址。   当即警察局便派出了两个警察前去保护安娜和多丽丝,池澄和祝安生这下安心了不少。凶手应该对付不了安娜,所以池澄更多的是在担心多丽丝的安危,于是他才提出了那个建议。   安排好一切后,池澄和祝安生再次投入了档案的调查。   不知过了多久,艾丹突然拿到了一份让他怀疑的卷宗,他感觉好像看到了希望,但随后又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他的这些举动也被池澄看在了眼里。   “你找到了什么?”池澄敏锐地问道。   “这里有一件二十年前的案子,受害者同样死于绞杀,然后被弃尸森林,不过也只有这两点相似,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凶手应该和这件案子无关。”   “你这么肯定?”池澄见艾丹的态度如此笃定,反而起了疑惑,他让艾丹把案件的资料给自己念了一遍。   当艾丹念完案件的资料,池澄也在心中完成了几个案子的对比。   正如艾丹所说,二十年前的这个案子和最近发生的三起命案有很大差别。   首先,二十年前的案件是熟人作案,当尸体被发现后凶手也很快就落网了,而且受害者的身份也不是妓-女,这些都和如今的案子完全不同,可池澄却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   “艾丹,你刚才为什么这么确信这个案子和现在的案子没有关系呢?”池澄还是很疑惑艾丹刚才笃定的态度,毕竟二十年前的案子和如今的案件虽然有出入,但也有几个相似点,所以他不解艾丹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确信二十年前的凶手和如今的案件无关。   “这大概是因为池澄先生你不是奥地利的人吧,所以你还不了解,二十年前那个案子里凶手弗拉德.博尔曼,他在监狱里就写出了几本畅销的自传和小说,如今他更是奥地利知名的作家、电台主持人和新闻撰稿人,像他这样功成名就的人物,他应该没有作案的动机吧。”   池澄看着艾丹无奈地摇摇头,他明白大多数的人都会被自己的认知所局限,而艾丹显然就是这一类人。   祝安生在一旁全程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当她得知这个弗拉德.博尔曼是有名的公众人物以后,她立马拿出手机上网查起了资料。   但就在祝安生搜索出结果的那一刻,祝安生发出了惊呼。   祝安生的惊呼引来了池澄的注意,池澄同样看到了祝安生手机上的搜索结果,一刹那,他和祝安生一样完全地惊呆了。   搜索结果里跳出来的人物照片,祝安生和池澄竟然见过这个人!   那正是今天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个记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伏笔,就是开头一闪而过的记者,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记不得可以再回去看看上一章哦。 另外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这一节的第一个案子是有原型存在的,而在原型的案子里,凶手确实给受害者家属打了电话,而且原型案件中的罪犯也确实是一个狱中成名的杀人犯,并且他还真地采访了当时办案的警察……   ☆、Chapter·111      “怎么了?”艾丹看到祝安生和池澄的样子疑问道。   “他就是你说的弗拉德.博尔曼吗?”祝安生将搜索的结果展示给了艾丹,艾丹看着照片里的人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祝安生深呼吸了一次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今天早上我们遇到他了,他今天刚刚采访过局长,采访的内容正是这三起案子。”   祝安生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工作,他们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祝安生和池澄。   “他今天采访过局长?”连艾丹也不敢相信,加上凶手给受害者打电话的大胆举动,弗拉德.博尔曼今天来采访会是一个巧合吗?   “就在你被叫进办公室之前,我们在局长的办公室外遇到的他。”祝安生再次给了艾丹肯定的答案。   “这也就是说,如果弗拉德.博尔曼真是凶手,那么他今天真正的目的就并不是采访?”   “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今天来采访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打探你们的办案进度,甚至他有可能根本就是来嘲笑你们,看着你们好像小丑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而他就站在你们面前,但你们却一无所知。”池澄分析着说道,“这也恰好符合了凶手给受害者家属打电话的举动。他一定觉得很满足,戏耍你们的感觉会让他仿佛上帝一般,他就那么高高地俯瞰着所有人。”   听完池澄的分析,艾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吗?   祝安生等到池澄说完后,她找到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弗拉德.博尔曼二十年前就杀害了一个人,为什么他今天还能这么成功?”   祝安生万分不解地问道,一个杀人犯,他凭什么成为作家、主持人、记者,为什么他能获得这么高的社会地位,这公平吗?这对二十年前的那个死者公平吗?   “我也认识一个喜欢弗拉德.博尔曼的人,我从前也问过她这样的问题。据她所说,弗拉德.博尔曼有种致命般的迷人特质,他不仅长相英俊,说话幽默,谈吐优雅,甚至他还有着危险的过去,这一切都让她觉得痴迷。”   祝安生从来没有流露出此刻这般困惑不已的神情,她甚至有一种世界都被颠覆了的错觉。   祝安生不是没有见过极恶罪犯的狂热粉丝,但她知道那只是极少数的情况,可这一次完全不同。祝安生这一次见证的是一个杀人犯仅仅只在十年后就出狱并成为了一个成功的作家、主持人和记者,他甚至还有畅销的自传,这一切都让祝安生感到不可理喻。   如果这一切就是世人对待罪恶的态度,那么她和池澄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世人总会用所谓的善良和大度去包容犯过错的人,可有谁能真正询问一下那些受害者的意见?这些受害者是否能原谅这些加害自己的人?   答案是不能,因为他们早就无法发声了,因为他们早就在最美好的年华中变成了一捧泥。人们踩过这些泥,最终走向宽容与善良的新世界。   “池澄,你觉得我们好笑吗?”   祝安生看向池澄,她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池澄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他的嘴巴轻轻地张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说不出。   艾丹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连忙说道:“我去传唤弗拉德.博尔曼。”   艾丹走后,其余的那些警察也在收拾完档案以后离开了,只剩下祝安生和池澄还坐在那里。   这时,池澄终于开口说话了。   “安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些经历我曾经也有过,但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的世界并不完美。”   “我们就生活在这不完美的世界里,那么努力地,竭尽全力地活下去,就好像生物的进化和演变。”   “长颈鹿为了吃到更高的树叶选择进化出世界上最长的脖子,大熊猫为了生存选择了最容易寻找的食物,所以我们只能不断地改变自己,然后去追寻那个属于自己的完美。”   池澄说完以后祝安生还是沉默了半晌,然后她突然对着池澄莞尔一笑。   “池澄,你可真是喜欢说这些大道理。”   “谁叫大家都喜欢听大道理呢?不然心灵鸡汤是怎么火遍全球的?”   祝安生耸了耸肩,然后她起身准备离开,池澄赶紧追了上去,同时他牵住了祝安生的手。   ————   一个小时后,弗拉德.博尔曼被带到了警察局,在那些警察审问无果之后,祝安生和池澄得到了审问弗拉德.博尔曼的机会。   祝安生和池澄刚一坐下,弗拉德.博尔曼便开口了。   “你们不是警察。”弗拉德.博尔曼盯着两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   祝安生打量着弗拉德.博尔曼,他确如艾丹所说,有着英俊的长相,并且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可无论如何,祝安生看着他都只有一种生理厌恶般地恶心感,并且祝安生非常不喜欢弗拉德.博尔曼脸上虚假的微笑,那样诡异的笑容让祝安生觉得他仿佛是戴着一个微笑的面具。   “池澄先生可是去年全世界收入第二的作家,这样的同行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弗拉德.博尔曼依然微笑着说道。   “同行?你是指你写的那本杀人自传吗?”祝安生故意地反问道。   “当初的我愚不可及,不过如今我已真诚地向上帝忏悔。”   “可惜上帝只有一个,我们都不是上帝。”祝安生盯着弗拉德.博尔曼,就仿佛能看穿他面具下的真面目。   “看来你们也觉得我是凶手了?”   祝安生忽然收回目光,她看了一眼池澄,一瞬间与池澄相处的时光在她脑海中回闪了一遍,祝安生想起了她第一次和池澄破案的场景。   “我相信证据。”祝安生淡淡地说道,“二十年前那个女孩儿死于绞杀,而如今这些女孩儿同样死于勒毙,你难道不觉得这有点蹊跷吗?”   “难道因为曾经我愚蠢地勒死了一个女孩儿,所以以后所有被勒死的女孩儿就都是我的过错吗?”弗拉德.博尔曼真诚地看着祝安生问道。   祝安生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好在池澄及时接过了弗拉德.博尔曼的问话。   “那你总该解释一下,六个月前,当第二个死者遇害的时候,你为什么也会在克拉根福呢?”池澄说出了他们在刚才那一小时里调查到的新发现。   “我当时在克拉根福举办了新书的签售会,这件事你们肯定可以查到的,这有什么问题吗?”弗拉德.博尔曼平静地问道。   “问题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同样死于勒毙的受害者,同样都是女性,而当你达到克拉根福以后,克拉根福的一个妓-女就离奇被杀,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看来池澄先生你也是怀疑我的,只是我同样想问问你,你被誉为美国的鉴证神探,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呢?”   弗拉德.博尔曼还是微笑地看着池澄,他就好像一潭平静的湖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又深不见底。   池澄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在思考弗拉德.博尔曼的问题。   池澄是否怀疑弗拉德.博尔曼?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已经出现了太多的巧合。   相似的杀人手法,受害者相同的性别,以及他们刚刚查到的信息——六个月前,也就是第二个死者遇害的时候,弗拉德.博尔曼曾去过克拉根福。   接二连三的巧合,而这一切巧合都指向了弗拉德.博尔曼,但这是否说明弗拉德.博尔曼就是凶手呢?   祝安生和池澄都知道答案,那是否定的。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而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以前,祝安生和池澄就不能排除弗拉德.博尔曼不是凶手的可能。   “那看来你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一宗连环杀人案里竟然能出现这么多指向你的巧合。”   “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的。”弗拉德.博尔曼就这么坦然地说道,“另外,如果池澄先生没有别的问题,那我想我该离开了,你们目前已经严重打扰了我的休息,如果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询问,我不排除后续起诉你们的可能。”   最后,祝安生和池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弗拉德.博尔曼带着胜利般的微笑离开警察局。   维也纳早上的两点,祝安生和池澄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车上,两人都安静地看着车外空荡的街景,被指派送他们回酒店的警察正认真地开着车。   “池澄,你觉得弗拉德.博尔曼是凶手吗?”祝安生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相信吗?”池澄反问地说道。   “我相信。”祝安生回答得毫不犹豫,“可是在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以前,我也相信弗拉德.博尔曼无辜的可能。”   池澄笑了笑,他和祝安生的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答案。   酒店里,两人告别后皆是回房便一头栽进了床铺,他们今天实在太累了,两个人都是连洗漱的精力也没了。   祝安生还想坚持一下,可是她发现她根本离不开那张床,困意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   这一觉直到上午九点,祝安生被一通电话打断了美梦。   迷糊地接起电话,祝安生听到了池澄熟悉的声音。   “安生,快点起来,我们发现了新的死者!”   ☆、Chapter·112      祝安生与池澄刚到现场便闻到了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这一点可以从在场警察脸上的表情里看出来。   跨过了警戒线,祝安生与池澄一直走到法医的身旁才停下。   “有什么发现吗?”池澄开口问道。   法医听到声音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发觉问话者竟然是池澄后他立马高兴地站了起来,随即他就要伸出手和池澄问好。   池澄看了一眼法医伸出的手,法医的手套上甚至还沾黏着一些尸体的腐肉,饶是他也不由变了脸色,池澄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法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真是抱歉,我忘了我正在检查尸体,不过池澄先生,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池澄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能在这种场景遇到粉丝的人,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他才可以吧。   这时,祝安生拿来了四副手套,池澄接过了两副然后麻利地也戴上了。   “能判断死亡时间吗?”戴上手套后,池澄也蹲下身子检查起了这具腐尸。   “死者是女性,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测死亡时间至少应该在十天以上,更详细的死亡时间就需要进行实验以后才能知道了。”   池澄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尸体脖子上的一段细绳上,他将被压在尸体脖子后面的绳结翻了出来,果然是和前三起案子相同的复杂滑结。   “看来我们可以确定这个死者也是死于同一个凶手,因为这个凶手系绳结的方法和他系裤袜的手法都是一样的,这个独特的滑结就是他在犯案中无意留下的个人印记。”   祝安生也还记得凶手在勒死第一个死者时用死者的裤袜系的那个绳结,而那个绳结和如今的这个绳结是一样的。想着,祝安生便拿出照相机拍下了这一线索。   见祝安生拍好了照片,池澄这才放下绳结,然后他又开始再次分析:“根据目前初步推断的死亡时间来看,这个死者是死于海蒂之前,但时间不会太久。也就是说,凶手在短时间内连续杀害了两个人,这有点奇怪呀。”   祝安生明白池澄觉得奇怪的地方,一般来说,罪犯作案都会具有一定的规律,尤其是对连环杀手来说。   第一个死者和第二个死者之间的时间跨度超过了六个月,而第二个死者和最新发现的两个受害者之间也距离了比较久的时间,如果这就是凶手的犯罪规律,那么为什么他如今会突然连续杀害两个人呢?   “凶手每次作案都会间隔一段时间这点毫无疑问,但会不会就好像我们现在发现的这个死者这样,其实还有一些受害者是我们不得而知的?”祝安生猜测地说道。   “或许吧。”池澄心情沉重地说,其实每一次调查这种连环杀人案,他们都是无法确定真正的受害者人数的,唯一的真相也只有犯下这些罪恶的凶手才能得知了。   池澄又开始继续检查尸体,这一次他检查的是尸体衣服上的口袋,他成功在死者衣服的内兜中找出了一个钱包。   “死者名字叫玛丽.内德森,今年24岁,钱包里的财务没有缺失的迹象,手上的戒指也还在,和之前的三件案子一样,凶手的目的并不是图财,同时也说明了凶手并没有贫穷的困扰。”   祝安生给钱包拍完照后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她看着那个钱包说道:“没有贫穷的困扰,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摆脱贫穷的困扰呢?比如一个成功的作家、主持人、记者?”   法医还不知道弗拉德.博尔曼被审讯的事情,所以他有些听不懂祝安生话里的意思,不过池澄自然明白祝安生想说什么。   “但这也不能证明弗拉德.博尔曼就是凶手,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池澄说着,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他连忙对祝安生说:“帮我拿些胶带过来。”   祝安生听话地帮池澄拿来了胶带,虽然她还不知道池澄这是想要做什么,然后她看见池澄扯开胶带在死者的外衣上沾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祝安生好奇地蹲下凑近观察池澄手上的胶带。   池澄的目光也凝聚在那胶带之上,他们看见的是一些细小的红色纤维。   “红色的纤维。”   祝安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和池澄同时想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他们在对弗拉德.博尔曼审问时见过的。   “池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弗拉德.博尔曼好像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对吧。”   “看来我们又要和他见面了。”   随即在场的一个警察将这个消息发了出去,于是弗拉德.博尔曼再次被带到了警察局,祝安生和池澄也动身赶了回去,他们赶到的时候,弗拉德.博尔曼又坐回了昨晚的位置。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弗拉德.博尔曼盯着祝安生和池澄走进审讯室,他的目光仿佛是愤怒的野兽,祝安生觉得弗拉德.博尔曼一定恨不得将两人撕成碎片。   “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会和你见面,不过你知道就在今天的早上,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死者的吗?”   听到池澄说又有死者被发现,弗拉德.博尔曼眼中的凶光一下子消失了,他的眼神甚至变得有点恍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所以你们还是认为我是凶手吗?就因为我曾经犯过一个错误,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有嫌疑,所以你们才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就把我从餐厅公然地带到这里?”弗拉德.博尔曼动情地质问道,祝安生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悲愤的泪光,就在这一刹那,祝安生差点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从前对弗拉德.博尔曼的怀疑都是错误的吗?如果有一种可能,弗拉德.博尔曼其实是无辜的呢?   “那或许你该先解释一下这些红色的纤维。”   池澄及时拿出了最新发现的物证,弗拉德.博尔曼看着那个好像透明一样的物证袋显然并不明白池澄到底在说什么。   池澄见弗拉德.博尔曼不明白,于是他就拿起物证袋耐心地为他解释道:“这是我们刚刚在死者身上发现的红色纤维,而值得一提的是,弗拉德先生你似乎很喜欢戴红色的围巾。”   弗拉德.博尔曼此时是一身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打扮,但唯一不变的还是他脖子上的红色围巾。   “你想说明什么?”弗拉德.博尔曼再次质问道。   “如果这一次检测出这些红色纤维与弗拉德先生你围巾的材质相同,你是不是还要解释这也是一个巧合呢?”   “我戴的围巾又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就算你证明了这一切又能怎样?如果凶手恰好也穿着同样材质的红色衣服呢?难道仅凭这个,我就是凶手了吗?”   池澄罕见地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必须要承认,理论上确实存在着弗拉德.博尔曼所说的可能。   “可是弗拉德先生,有时候巧合并不能解释一切。”   最后,池澄和祝安生提取了弗拉德.博尔曼围巾上的材质,然后他将两种材质送去了检验,弗拉德.博尔曼随后也再次被释放。   下午一点,祝安生和池澄在维也纳一个街角的餐馆里吃着午餐。   “池澄,你觉得弗拉德.博尔曼是凶手吗?”   不可避免地,两人还是谈论到了这个话题。   “我相信他是凶手,虽然还没找到直接证据,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而他根本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祝安生和池澄的想法一样,但她忍不住想起弗拉德.博尔曼质问两人的样子:“如果他真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应该得到一座奥斯卡的奖杯。”   池澄被祝安生逗笑了,但他也得说,弗拉德.博尔曼对两人的质问确实非常有力,连池澄都差一点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们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更有力的证据。”   “果然你也觉得弗拉德.博尔曼还是存在无辜的可能。”祝安生听到池澄后半段的话意识到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与她有些不谋而合。   池澄没有说话,他咬了一口汁水丰富的汉堡,可他却没有感受美味的心思。   在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以前,池澄只能说自己相信弗拉德.博尔曼就是那个凶手,但他还难以给出肯定的答案。   正在这时,餐馆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节目引起了池澄的注意。   “安生你看。”   祝安生随着池澄的指引看向了电视,然后她在电视上看到了狼狈逃窜的弗拉德.博尔曼,而在他身后的是一群紧追不舍的记者。   视频结束,画面切回了演播室的主播身上。   随后主播向观众介绍了最近接连的四起案件,包括今天早上才发现的最新的死者,但这还不是令池澄和祝安生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们发现主播竟然还找出了二十年的那起案子,他们甚至还找来了一个“专家”,这位“专家”给观众解释了二十年前的案子与如今这些的案件的相似点。   最后,他们俨然是一副确定了真凶的样子,而那位主播甚至还义愤填膺地对弗拉德.博尔曼表示了谴责。   报道终于结束,祝安生重新看向了池澄,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份不安。   为什么这一切会被媒体报道出来?有人泄了密吗?   弗拉德.博尔曼毫无疑问确实拥有巨大的嫌疑,但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以前,他应该接受这样的曝光和审判吗?   正如视频里被记者一路追赶的弗拉德.博尔曼,真相还未尘埃落定以前,他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如果有一个可能,弗拉德.博尔曼的确是无辜的呢?   传说中正义女神忒弥斯身穿白袍,头戴皇冠;左手提秤,右手执剑。但她觉得自己这样还是无法做出公正的审判,于是她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使自己的判决不再受到感官的左右。   但这一刻,祝安生和池澄发现,有人已经揭开了忒弥斯眼睛上的布条。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到写到了这一节故事的主题,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哦,我肯定都会看的,最近一直在构思剧情,没有精力想回复才没有回复大家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另外其实整本书前面的剧情里的很多地方我都埋下了一个共同的伏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到。   ☆、Chapter·113      “第四个死者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这些媒体怎么会知道?”祝安生疑问道,“是警察局里有人把这些事泄露出去了吗?”   池澄同样面色凝重,不过他却和祝安生有不一样的想法。   “安生,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池澄说罢擦了擦嘴,然后他就在祝安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餐馆。   祝安生连忙看向窗外,她看到池澄径直走到路边招下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后,池澄接到了祝安生的来电,不过他看了一眼后还是挂断了电话,随后他向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   司机得到指示后就立马启动了车,他偶尔会看一眼这个有点奇怪的客人,他能从池澄的脸上看出池澄心中必定有什么心事。   司机觉得池澄大约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他体贴地打开广播准备为池澄放一些音乐,但正在他调台的时候,池澄听到了一个有关弗拉德.博尔曼的英文访谈节目,所以他让司机将频道调回了那个节目。   池澄和司机收听这个节目时,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但司机还是把访谈节目的内容听了个大概,然后他在节目结束后不由地感慨道:“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我们奥地利竟然也会有这种杀人狂魔。”   池澄被这司机的话吸引了,于是他主动搭话问道:“你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加上二十年前的受害者,这个弗拉德.博尔曼应该已经杀了五个人吧。”   “可是现在连警方都还没有对他进行抓捕,这就意味着警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人就是凶手,你怎么能这么笃定就是他杀了人呢?”   “刚才节目里的那些主持人不是也说了吗,二十年前的那个人和现在的这些人都是被勒死的,还有,弗拉德.博尔曼也去过死者所在的城市,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司机无比认真地说道,仿佛与他意见不同的池澄是个怪人,池澄见此便微笑着不再说话了,他并没有说服这个司机的打算,因为他无法说服全世界大多数的普通人。   池澄自然也是怀疑弗拉德.博尔曼的,但他明白怀疑和肯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至少在找到更多证据以前,他还会保留弗拉德.博尔曼是清白的可能。   司机将池澄顺利地送到了海蒂家的楼下,池澄大方地给了司机丰厚的小费,这算是对他在车上与自己闲聊的感谢。   又一次池澄站在了海蒂家的门外,只不过这一次他有着和第一次来时完全不同的心境,犹豫着,池澄最终还是扣响了门。   没过多久,安娜打开了门,她看到池澄似乎有点意外,然后她笑着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安生呢?”   “安生还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这次来也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安娜噗呲地大笑出声来,不过池澄看出了她笑容背后的一丝慌张。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池澄主动地问道,安娜仿佛才想起这件事,她连忙侧过身让池澄进了屋。   “多丽丝去上学了吗?”   池澄观察了一下有点冷清的屋子,他不想让多丽丝听到接下来他和安娜的对话,就好像他没有带祝安生一起来的原因,这是一次属于他和安娜的叙旧。   “对呀,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呢?案情有新的进展吗?”安娜十分自然地问道,就好像她真的不明白池澄为什么会独自前来一样。   “难道安娜你会不知道案情的进展吗?这个案子如今可成为了全奥地利的头条,这些事难道安娜你都毫不知情吗?”   安娜的笑容好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看着池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娜,我不想去追究你在警察局里的线人究竟是谁,但我希望你可以让他自己辞职。他将案件资料复印给你这件事我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他把尚未确定的消息透露给你,这已经违反了一个警察职业的底线。”   “所以你今天是都打算来责问我的吗?”安娜终于不耐地问道。   池澄意外地看着安娜,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安娜是如此地陌生。   “安娜,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一个多么英勇正义的人,我也能理解你想要找到凶手的心情,但你怎么可以把还没有确定的案情透露给媒体呢?难道你不知道媒体的力量有多强大吗?如果有一线的可能,弗拉德.博尔曼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呢?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把一个人推向悬崖的边缘!”   “我不在乎!”安娜直视着池澄的眼睛,她毫无畏惧地说道,“就算弗拉德.博尔曼还有可能是无辜的,但他如今承受的也只不过是他二十年前没有应得的惩罚!”   安娜说着,并一步一步逼近了池澄,然后她伸出手摸到了池澄的心脏,就在池澄的胸膛下,池澄的心脏火热地跳动着。   “池澄,问问你自己的心吧,你说得是如此冠冕堂皇,但你问问自己,在你的心中,弗拉德.博尔曼真的无辜吗?”   池澄看着安娜的脸,她美艳的双眸中充满了愤怒,可看着她,池澄只感受到了心痛。   “你知道我可以帮你的,你知道我一定不会放弃找到凶手的,但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会让凶手得到应有的审判呢?”   “审判?”安娜的样子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是指我被迫进行的整容吗?还是你想说杀了人却只被囚禁十年的弗拉德.博尔曼?”   一瞬间,池澄整个人都愣住了。   “呵呵,池澄,你不觉得好笑吗?这就是你追求的正义。”   “你看到我现在有多漂亮了吗?我漂亮到能让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爱上我,而这就是我当初追求的正义。”   安娜灿烂地笑着,她的笑容仿佛能让世界都为之黯淡,唯一不完美的是那颗在她脸颊上飞快划过的泪珠。   池澄看见那颗水晶一样的泪珠掉落在地上,然后眼泪破碎,泪水混上了尘埃,这颗眼泪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所以你……”池澄看着安娜,他回想起了安娜独自一人躺在医院里的时光,而池澄此时才发现,安娜当初做完整容手术后摘下纱布时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有多像一张精致的面具。   池澄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那些好心的医生和护士终究只做了无用功,即使他们拆掉了病房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但安娜最后还是在医院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池澄你真的觉得世界上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吗?就好像一个圣人那样,去追求你的正义和真理。”   “你早该明白这一切的,其实你才是那个全世界最傻,最天真的人。”   池澄忽然感到了一阵恐慌,他无比迫切地想要离开,只是安娜在他即将打开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池澄,我真的很高兴能有你这个朋友。”   池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安娜,安娜正站在一束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里,这一刻池澄仿佛看到安娜身上也发出了金色温暖的光芒,但那样的光芒太刺眼,池澄看不清安娜的面容了。   一下子,池澄好像又看见了当初那个救下自己的女孩儿。   这一次池澄可以好好地和她打个招呼了。   很高兴认识你。   ————   听到艾丹说池澄回来了,祝安生立马跑出实验室找到了池澄,见池澄没有少胳膊,也没有少一条腿,祝安生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不过她很快又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池澄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池澄,你去做什么了?”祝安生关心地问道,可池澄好像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池澄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然后池澄一下子把祝安生紧紧地抱住了。   祝安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能感觉到池澄需要安慰,于是她也抱住了池澄。   “你这是做什么?”祝安生笑着问道。   “安生,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友对吗?”池澄懊恼地说道,他非常自责,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安娜从不曾走出过五年前的阴影。   而更让池澄难以原谅自己的是,他竟然会跑去责问安娜。   “你为什么这么说?”   祝安生强行和池澄分开,她想要问清楚池澄究竟去做了什么,不过池澄显然并不打算说出他和安娜的对话。   “你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不过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祝安生没忘记最重要的事。   “好消息?”   “红色纤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证实纤维和围巾的材料确实相同。虽然这还不足以指证弗拉德.博尔曼,但好在我们凭借化验结果拿到了搜查令。”   听祝安生说拿到了搜查令,池澄的精神一下振奋了不少,他此刻更加强烈地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于是祝安生和池澄随着警察前往了弗拉德.博尔曼的家,让他们意外的是,弗拉德.博尔曼并不在家,迎接他们的只有守在弗拉德.博尔曼家楼下的一群记者。   “这些记者还真可怕,逼得弗拉德.博尔曼连家都不敢回。”祝安生在和池澄在进入了弗拉德家以后感叹地说道。   “安生,我们分头行动。”池澄好像没有听到祝安生的吐槽那样,他的心思全扑在了搜证这件事上。   祝安生总觉得池澄有点不对劲,不过她也不想去追问池澄,她相信池澄如果想说,那么他总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的。   随后两人开始分头行动,祝安生检查起了客厅,池澄则走进了弗拉德.博尔曼的卧室。   十分钟后,两人在弗拉德.博尔曼家里的书房会了面。   “有什么发现吗?”池澄率先开口问道。   “一切都很正常,你那边呢?”   池澄摇了摇头,两人都没有什么发现,不过两人没有泄气,他们立刻又开始搜查起了书房。   又过了五分钟,祝安生差点都快要怀疑自己了,检查了这么久,可她还是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不过好在正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池澄的叫唤。   “安生你快来看这个。”   祝安生闻言立马走了过去,走近以后她才看到,池澄手里拿的原来是一份文件。不过这份文件却不是池澄把祝安生叫过来的重点,祝安生又看到池澄拿出了文件里夹着的东西,然后他把这两样东西递给了祝安生。   “洛杉矶警察局的名片和访客卡?”祝安生看着这两样东西困惑地说道,“弗拉德.博尔曼家为什么会有美国洛杉矶警察局的名片和访客卡?”   池澄摇摇头,他也无法回答祝安生的问题,事实上,他自己也有想不通的疑问。   弗拉德.博尔曼曾经去过美国洛杉矶吗?难道他还拜访了美国洛杉矶的警察局?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有美国洛杉矶警察局的名片和访客卡。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池澄最想解决的问题,池澄最想知道的还是——弗拉德.博尔曼为什么会去美国洛杉矶?他在洛杉矶到底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一次的凶手也不简单,发现这本书快成了各种奇葩连环杀手的合集…… 感谢“薛定谔的猫”小天使投的地雷! 至于这本书前面埋下的伏笔(其实这章也有),相信等我写到那里的时候,大家回头看就会意识到了。   ☆、Chapter·114      “安生,你觉得弗拉德.博尔曼为什么会去洛杉矶?”池澄神情凝重地问道。   祝安生看出了池澄神色的异样,然后她猜到了池澄心中的所想:“你觉得弗拉德.博尔曼去洛杉矶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难道他专门去洛杉矶只为了犯罪吗?这可能吗?”   祝安生对此报以怀疑的态度,因为这实在太超乎常理了。   一般的连环杀手都只会在既定的范围里犯罪,因为这个范围对于他来说是安全的,故此祝安生才不敢相信弗拉德.博尔曼竟然还会去异国犯罪。   但如果弗拉德.博尔曼去洛杉矶真的另有目的,那这就意味着,祝安生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一个罕见的跨国型连环杀人犯。   “我想我们该联系一下洛杉矶的警方。”池澄说着看向了祝安生手中的名片。   随后池澄拨通了洛杉矶警察局的电话,接电话的警员听对方说自己是池澄还有些不信,所以池澄让他找来了路易斯队长,之前池澄去洛杉矶办案的时候就是与路易斯一同共事的。   路易斯接过电话和池澄闲聊了几句便确认了池澄的身份。   “池澄你怎么会突然给我们打电话来?”路易斯好奇地问道。   “这次我给你们打电话是想向你们确认一件事。”   “你想问什么?”   “两个月前,弗拉德.博尔曼是不是拜访过你们?”池澄看着访客卡上记载的时间问道。   “弗拉德.博尔曼?”路易斯回想了一下,然后他才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你是说那个奥地利的作家吗?”   “他真的来过?”   因为池澄把手机开成了外放,所以祝安生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和池澄同时惊异地看向了对方。   “他为什么会去找你们?”   “哦,他来主要为了写一篇关于欧洲和美国的报道,所以我们就接待了他,并且回答了他很多问题。”   祝安生听到这个答案松了一口气,弗拉德.博尔曼如果是为了报道,那他去洛杉矶就很正常了,祝安生实在不想听到更坏的消息。   不过池澄与祝安生不同,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报道?路易斯你知道弗拉德.博尔曼是为了写什么报道吗?”池澄继续追问道。   路易斯又回想了一下,然后他才想起弗拉德.博尔曼与自己的对话:“我记得他是想写一篇关于欧洲和美国这两个地区,对于妓-女这一行业的不同法规。”   “妓-女!你确定弗拉德.博尔曼想写的是关于妓-女的报道吗!”池澄突然情绪激动的问到,路易斯在电话那头被吓了一跳。   祝安生的心也在这一刻沉了下去,她最不想见到的糟糕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   “是呀,我回答了他很多问题,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另外,他的访问结束后还是我开车把他送回酒店的呢。他在车上还问了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酒店附近的妓-女。”   路易斯回答完池澄的问题后,祝安生和池澄终于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此刻都不再怀疑了,这一瞬间,他们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恶魔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路易斯,我想问你,洛杉矶最近有没有发现被绞杀的妓-女?”池澄强忍着生理的不适问道。   “池澄你怎么会知道的?也是两个月前吧,我们发现了三个被勒死然后被抛尸街头的妓-女,我们觉得这三个妓-女应该是被同一个人所杀,但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凶手。”   当残酷的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祝安生意外地没有悲伤,她的双眼中只有燃烧不尽的怒火!   “池澄你为什么会打电话来问这个?另外你怎么会知道洛杉矶发生了妓-女被绞杀的案子?”路易斯这一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路易斯你能把这三个案子的资料发给我吗?我正在帮助奥地利的警方处理一起连环杀人案,目前找到了四个死者,所有死者的职业都是妓-女,并且同样也是死于绞杀。”   “奥地利……”路易斯意识到了这件事里的关键,“池澄,该不会……”   池澄没有回答路易斯,但路易斯也知道了答案,于是他立马答应了池澄的要求,随后电话才被挂断。   结束通话后,池澄看向了祝安生,祝安生这时正拿着手机翻找着什么,很快,祝安生找到了答案。   “我找到弗拉德.博尔曼写的报道了。”   池澄闻言随即凑过去,两人一起阅读了弗拉德.博尔曼的报道。   整篇报道里弗拉德.博尔曼确实详细对比了美国与欧洲两个地区的法律差异,这看起来确实是一篇非常正常的报道,直到祝安生和池澄看到弗拉德.博尔曼在报道的结尾处写下的一段话。   【我们生活在一个浑浊的世界里,无数的人都在冰冷的钢铁丛林中挣扎,但我们依然努力生活在我们的城市。】   “弗拉德.博尔曼到底想说什么?”祝安生看完后不解地问道。   “这就让那些犯罪心理学家去解读吧,我们的工作是找到证据并抓到凶手。”池澄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去揣摩弗拉德.博尔曼的心理,因为他明白真正有用的是找到证据制裁凶手。   正好这个时候池澄的邮箱发出了提示,于是他让祝安生继续检查弗拉德.博尔曼的家,他则借用了弗拉德.博尔曼的电脑浏览起了路易斯发给他的案件资料。   四十分钟后,祝安生已经检查了弗拉德.博尔曼家里的所有角落,但她始终没有更多的发现,于是她只能询问起一直在查看案件资料的池澄。   “池澄,你有什么发现吗?”   池澄抬头看了一眼祝安生,然后他给祝安生让出了一个位置。   “基本可以确定洛杉矶的三起案子与奥利地的四起谋杀案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比如死者都是死于绞杀,而且洛杉矶的三个死者同样也死于自己的文胸。同时安生你看到了吗,凶手每次谋杀时都会使用同一种复杂的滑结,这些都在证明了所有的案件都属于同一人所为。”   祝安生听完池澄的讲述,然后她看着池澄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弗拉德.博尔曼是不是凶手呢?”   池澄犹豫了一下,洛杉矶的三个死者与弗拉德.博尔曼去往洛杉矶的时间吻合,同时还有许多其他的巧合,诸多因素的叠加下,池澄不可能不怀疑弗拉德.博尔曼。   “毫无疑问他有巨大的嫌疑,可现在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直接牵涉到了这一起连环杀人案中,所以他现在还是无罪的。”   “证据,我们该到哪里去找证据呢?”祝安生头疼地说道。   “我想我接下来会去一趟洛杉矶,或许我能在那里有所发现。”   池澄明白他们在奥地利已经尽力了,所以想要找到新线索,那么他就必需有所变化才行。   同时池澄还有一个更隐秘的原因没有告诉祝安生,池澄打算尽量让弗拉德.博尔曼在洛杉矶被起诉,因为洛杉矶属于加州,而美国的加州是有死刑的。   与之相反的是,奥地利并没有死刑,所以不管凶手是谁,池澄都想让他在美国得到起诉,否则他在奥利地最坏的结局也就是在监狱里生活一辈子而已。   这样的结局池澄不愿意看到,但池澄还知道,最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的人会是安娜。   “我去收拾行李。”祝安生见池澄说要去洛杉矶,她便立马要回去收拾行李,不过祝安生还没有意识到,池澄这一次并不打算带她一起前往洛杉矶。   “安生,洛杉矶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是先回研究所吧。”   “为什么?”祝安生有点不明白。   “我们这次破案其实算是私事,也没有报酬的,所以你要回研究所帮我处理那些委托才行。至于洛杉矶,我也没有把握能找到新证据,毕竟之前洛杉矶的警察就已经调查过了,他们也没有有用的发现,我这次去也只能碰碰运气而已,所以并不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   “你打算让我帮你撑起研究所?”祝安生惊讶道,“我行吗?”   “你不行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行?”池澄看着祝安生宠溺地笑道,原来祝安生还没有发觉她已经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了。   “好吧。”祝安生好像勉为其难地说道,但她明白自己的心情其实兴奋又紧张。   当天傍晚,池澄将洛杉矶的案情也告知了那些警察,而这些人根本不敢相信原来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跨国杀人的罪犯!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几个跨国杀人的连环杀人犯?与跨国杀人的这般行径比起来,凶手之前给受害者家属打电话这种举动竟然也变得小儿科了。   所以池澄与维也纳的警察做了别,然后他坐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祝安生是和池澄一起离开的,只不过她在机场坐上的是回到纽约的飞机。   与池澄在机场分别的时候祝安生还多问了一句:“我们不去和安娜告别吗?”   池澄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悲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与安娜见面。   “她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她还祝你一路顺风呢。”池澄对祝安生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   三天后,祝安生刚刚帮纽约警方破获了一起盗窃案,池澄这时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在洛杉矶还好吗?”祝安生主动地问候道。   “还不错,不过我有些想念自己的房间了。”池澄打趣地说道,他一年中其实能睡在自己房间里的日子完全屈指可数,他真正的卧室应该是全球各地的酒店才对。   “你在洛杉矶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祝安生最近在美国都看到了很多关于连环绞杀案的新闻。洛杉矶的警方正式与奥地利的官方达成共识,确定这是一起凶残至极史无前例的跨国连环杀人案件,如此消息自然成功登上了世界各国媒体的头条新闻。   伴随这些新闻的是弗拉德.博尔曼的名字也登上了世界媒体的版面,绝大多数人都坚定地相信他就真正的凶手。   “果然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凶手没有在洛杉矶留下什么线索,但可以确定的是,三个死者中其中有两个,她们死前曾经到过弗拉德.博尔曼当时在洛杉矶入住的酒店。”   “所以弗拉德.博尔曼还是坚持说他对此一无所知。”祝安生无奈地说道,没有真正有用的证据,他们就无法对弗拉德.博尔曼做出指控。   “昨天洛杉矶的警方尝试了起诉弗拉德.博尔曼,但因为只能证明他当时身处洛杉矶,并不能证明他和杀人案有关,所以洛杉矶的地方检察署还是决定不予起诉。”   祝安生都能听出池澄声音里的失落。   “还有奥地利的警方可以对弗拉德.博尔曼进行起诉呢。”祝安生安慰地说道。   “不过这一次我们就必须要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才行了。”   祝安生忽然意识到,池澄给她打电话应该并不是为了闲聊才对:“池澄,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我也是今天才突然想到的。普通的连环杀手作案都会具有一定的地域性,但显然这个理论并不适用于现在这个案件,毕竟凶手都已经在奥地利和美国两个国家作案了。”   “所以安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其实凶手还在别的国家进行过犯罪呢?”   ☆、Chapter·115      “所以安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其实凶手还在别的国家进行过犯罪呢?”   祝安生的呼吸都在这一刻为之一滞,因为她知道池澄说的并非空话。   如今单在奥地利与美国就发生了七起命案,很明显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凶手并不是那种会局限在自己的心理安全区中犯罪的人,又或者可以说,对于这个凶手而言,全世界都是他寻找猎物的猎场。   凶手到底还犯下了多少罪孽?祝安生不敢去想。   “凶手如果在异国犯罪,那么他应该会留下出国的纪录。”祝安生提醒地说道。   “你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已经通知了奥地利的警方去调查弗拉德.博尔曼的出国纪录,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正如池澄所说,奥地利的警方很快调查到弗拉德.博尔曼还曾经去过德国、意大利和捷克等国家,于是他们当即与这些国家进行了联系,这些国家也随即调查起了本国尚未解决的悬案。   最后,在德国与捷克这两个国家中,他们找出了四宗尘封多年的女性被绞杀的悬案。   这期间一共花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直到一个月后,池澄才收到了那四起绞杀案的卷宗资料。   因为突然收到的卷宗资料,池澄甚至先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一桩案子,这足以证明他对这个跨国连环杀人案的重视。   好在池澄当时处理的案子已经接近了尾声,所以祝安生便抽出了一些心思帮他把案子正式做了了结,等祝安生帮池澄结案回来后,她发现池澄依然沉浸在那四起旧案的资料中。   “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吗?”祝安生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可池澄却还依旧坐在书房里。   池澄闻言抬起头,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祝安生。让祝安生有点意外的是,池澄这一次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看来是有好消息了?”祝安生说着走向了池澄。   “七年前的时候弗拉德.博尔曼曾经去过一次捷克的布拉格,也是在他离开布拉格后不久,波利夫卡发现了自己妹妹的尸体。她的妹妹被勒死后,尸体被丢弃在了一个垃圾箱里。而波利夫卡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两天前,当时她的妹妹跟着一个男人离开了酒吧,所以波利夫卡一直相信那个男人就是杀害他妹妹的凶手。”   “波利夫卡见到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吗?”祝安生也有些惊喜地问道。   “他在口供里说,当天他在和别人闲聊的时候那个男人勾搭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等他发现自己妹妹不见时,他的妹妹已经和那个男人上了车,他追出去后只看到了男人上车的背影。”   “所以线索又断了吗?”祝安生一下子失落起来。   “没有,他虽然说自己没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但他在口供里描述了那个男人开的车型,我调查了弗拉德.博尔曼当时名下的汽车,最终确认了弗拉德.博尔曼也有一辆相同型号的汽车。”   祝安生知道欧洲很多国家都签署了《申根协定》,这其中就包括了奥地利、德国、捷克这些国家。而签署了《申根协定》的国家,他们之间的国民去往对方的国家就不需要签证以及边境检查了,再加上奥地利比邻捷克与德国,所以弗拉德.博尔曼确实可以开着车去往这些国家。   “那波利夫卡还能指认出弗拉德.博尔曼的车吗?”祝安生欣喜地问道,池澄这时却露出了难色。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把在这个想法告诉奥地利的警方时,他们告诉我,弗拉德.博尔曼这些年早就换过了不止一辆的车。”   “当时他去布拉格的时候开的车还是比较廉价的,不过近年来他早就换上了更加昂贵的汽车。”   祝安生闻言忿忿地咬了咬牙,她想起了二十年前被弗拉德.博尔曼杀害的那个女孩儿:“真是不公平!”   池澄也无奈地笑了,然后他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奥地利的警方正在追查,他们想要查清弗拉德.博尔曼七年前那辆车的去向。如果他们能找到那辆车,我们就有证明弗拉德.博尔曼确实牵涉到这些凶杀案的证据,如此一来奥地利的警方也可以正式起诉弗拉德.博尔曼。”   祝安生听完池澄的讲述眼中却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是池澄,就算我们找到了那辆车,但我们还是没有证明弗拉德.博尔曼杀人的直接证据,我们只是能确定弗拉德.博尔曼与受害者的确接触过,但这些都只能算是间接证据而已。”   祝安生一下子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毫无疑问弗拉德.博尔曼有着巨大的嫌疑,并且相信他无辜的人也寥寥无几,但他们也确实没有证明弗拉德.博尔曼杀人的直接证据,所以弗拉德.博尔曼应该为此受到审判吗?   池澄听着祝安生的话,他也进行了一次自我的询问。   在只有间接证据的情况下,弗拉德.博尔曼有罪吗?他应该受到审判吗?   “安生。”忽然,池澄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清明,他唤出了祝安生的名字,“我想我们都忽视了重要的一点——间接证据也是证据。”   “我们的职业无疑是建立在专业的证据之上,所以只要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我们就必须要保留嫌疑人无罪的可能。但同时我们往往会因此忽视一个问题,在这么多间接证据的情况下,弗拉德.博尔曼还有多少无辜的可能?”   池澄一直静静地凝望着祝安生,祝安生也看着他,但他们谁都回答不出那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原来答案早就在每个人的心里了。   “另外奥地利的警方已经决定在奥地利起诉弗拉德.博尔曼。”池澄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起自己桌上的文件,因为他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为什么?”祝安生有点不明白,奥地利是一个没有死刑的国家,如果真的要审判弗拉德.博尔曼,难道不是在还有死刑的加州更好吗?   “因为美国的陪审团制度是需要所有的陪审员意见相同才能进行判决,而奥地利不一样,奥地利只需要超过一半的陪审员票数就可以进行裁判。”   池澄所说的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祝安生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这就说明弗拉德.博尔曼还有无辜的可能,难道我们应该现在就对他进行审判吗?奥地利的警方之所以没有选择在美国起诉弗拉德.博尔曼,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也明白,现有的证据还无法说服所有人吗?”祝安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   虽然那个可能微乎其微,但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这个可能就会永远存在。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了,”池澄也叹气道,“不过接下来我会更努力寻找证据,我也希望弗拉德.博尔曼能到一个公正的结局。”   事实上池澄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祝安生,自从安娜向他吐露了心里的痛苦,池澄就一直在质问自己。   什么是公平?什么又是公正?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真理,那为什么安娜会遇到那样的遭遇?   池澄现在回想起了安娜唯一一次痛哭的场景,不是因为她被人报复,也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毁了容,而是当安娜知道,她救下的那个受害者放弃了指认凶手。   那是池澄第一次看到安娜痛哭的场景,池澄觉得,那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这世界上的正义是什么?池澄第一次感到迷茫。   五天后,奥地利的警方追查到了那辆车的消息。   那辆车被弗拉德.博尔曼售卖后就再也没有卖出去过,它在一个二手车店停放了几年。然后老板不得不将这辆车转卖给一家汽修店。   汽修店买下这辆车后将它拆解成了一些零件,不过幸运的是,那辆车的座椅还放在汽修店的仓库里,最后,警方在座椅上发现了两根头发。   经过检验,头发中的DNA与波利夫卡妹妹的DNA吻合。由此,奥地利的警方证明了弗拉德.博尔曼的确与凶案有关,所以三天后他们就正式对弗拉德.博尔曼提起了十一项谋杀罪的指控。   祝安生和池澄因为参与破案的原因,他们俩也被当作证人传唤到了奥地利。   法庭上,祝安生和池澄又一次见到了弗拉德.博尔曼。   今天的弗拉德.博尔曼穿着抖擞的西装,这让他看起来分外地迷人,如果是一个完全不知情的陌生人,那祝安生和池澄相信他肯定不会觉得弗拉德.博尔曼会是一个杀人犯。   审判期间,弗拉德.博尔曼一直在竭力地为自己辩诉,比如他提到自己是完美地通过了心理测试才得以出狱,以及他出狱后曾经做过许多的善事,甚至他还信奉了上帝,他已经竭力清洗了自己曾经的罪孽,而他会永远因此感到自责。   弗拉德.博尔曼的巧言善辩显然说服了好几个陪审员,他的神态也一直很轻松,直到池澄走上证人席,弗拉德.博尔曼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池澄作为权威,他的证言将是决定最终结果的关键。   正式发言以前,池澄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每个人都屏息以待地注视着他,连祝安生都暗自攥紧了拳头。   忽然,在那些前来听审的人中,池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向池澄提出了疑问:“我想请问一下池澄先生,你是全世界最知名的鉴证专家,所以你怎么看待,我的当事人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就被指认成了杀人犯呢?”   池澄犹豫了一下,他看到了安娜注视自己的目光,他在这目光里看到了安娜的期盼,可最终,池澄选择了闭上双眼。   “我想我们都应该询问自己一个问题,弗拉德.博尔曼先生到底还有多少无辜的可能,我想大家其实都应该早就有了答案,所以我只能为大家做一个提醒。在还没有真正的直接证据以前,弗拉德.博尔曼永远都会有无罪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是有野心的,我想写的并不是一个快餐式的文章,所以大家会发现后期会很深刻的讨论。 然而真相是什么呢?大家觉得弗拉德.博尔曼到底是不是凶手呢? 下一章将会有一个重大的转折。   ☆、Chapter·116      池澄说话时一直不敢去看听审席,直到他发言结束,池澄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听审席看了一眼,他随即与安娜的目光对上。让池澄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安娜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埋怨,相反,安娜正冲着他微笑。   又经过三个小时的审理,陪审团终于做出了决定,其中六人相信弗拉德.博尔曼就是真凶,只有两人觉得弗拉德.博尔曼是无罪的,所以法官也做出了判决,弗拉德.博尔曼被判处了终身监禁的刑罚,不过他还有再次上诉的权力,所以这并不一定是最终的结果。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就算弗拉德.博尔曼再次上诉,他反转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连弗拉德.博尔曼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自从判决宣布以后,他便一直阴沉着整张脸。   审判结束后,池澄到处寻找安娜想要再次和她谈谈,他远远地看到了安娜的背影,于是他追了出去,但走出法院的一瞬间他就被蜂拥的记者包围住了,池澄只能从缝隙里看着安娜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祝安生及时赶来把池澄从记者的包围中救了出来,艾丹也及时把车开了过来,祝安生和池澄钻进车后才总算摆脱了那些记者的纠缠。   “我们去哪儿?”艾丹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池澄忽然在想,安娜这个时候会去哪里呢?于是他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去公墓。”   艾丹随即转向,然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池澄和祝安生的狼狈模样。   “这恐怕是我们奥地利有史以来最轰动的一件案子了,全球的媒体都来了。”艾丹笑着说道。   池澄倒是对此不甚在意,这样的场景他早已见过不少,真正吸引他注意的还是艾丹脸上轻松的笑容:“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啦,我们可是抓到了奥地利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罪犯。”   “但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弗拉德.博尔曼杀人的直接证据。”   艾丹想起了池澄方才在法庭上的那番话,他当时着实捏了一把汗,好在最后的结果不算太坏,所以艾丹有点不理解池澄:“可是自从弗拉德.博尔曼被捕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命案啦,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听到艾丹的回答,池澄先是一愣,然后他笑着弯下了眼角。   “是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艾丹有点不明白池澄的话,祝安生则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池澄,很快,墓园就到了。   池澄谢绝了艾丹与祝安生的陪同,他独自一人走进了公墓,当初海蒂下葬的时候,他特地来维也纳送了她一程。安娜没有拒绝,因为加上池澄,最终送海蒂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的也只有三人。   海蒂的墓前,池澄果然看到了伫立在那里凝视着墓碑的安娜。   安娜听到了池澄的脚步,不过她却没有移开视线,她只是平静地说道:“你来了。”   “我猜到了你会在这里。”池澄说话间站到了安娜的身侧,他看到了墓碑上海蒂的样子,海蒂还是那么烂漫地笑着,“你是来告诉海蒂结果的吗?”   “我是来和她告别的。”安娜依然淡淡地说道,池澄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我帮多丽丝找到了一对很好的夫妇,现在她终于可以拥有真正的爸爸和妈妈了。”   “我以为你会留在多丽丝的身边。”池澄没想到安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多丽丝需要的不是我,她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生活。”   池澄一直张着嘴,他好像是想说什么,紧张的情绪使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对不起。”   池澄的道歉终于让安娜看向了他,安娜的眉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解:“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作为一个朋友,我不应该在法庭上说出那样的话。”   安娜听出了池澄没有说出的话,然后她笑着说道:“可是你是池澄啊,如果你不说出那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开口呢?”   “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池澄没有料想到安娜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我确实很生气,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池澄,谢谢你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   “已经太久了,我都快要忘记了。”   安娜的声音仿佛这阴郁的天气,带着悲戚的苦涩。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还是继续当赏金猎人吗?”   “不然呢?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安娜说着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离去,只不过她还没有走多远便停住了脚步,安娜转身再次向池澄问了一个问题。   “池澄,你还记得我的外号吗?”   池澄不明白安娜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他还是犹豫地回答了:“你是说红发忒弥斯吗?”   “对呀,正义的女神忒弥斯。”   安娜最后给了池澄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她就离开了墓园。   池澄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复杂感情,他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海蒂,随后他从原路返回找到了等待他的祝安生和艾丹。池澄没有发觉,安娜与他离开的方向是截然不同的。   ————   五天后,池澄与祝安生来到了英国。   在当地警察的带领下,祝安生和池澄走进了那间教堂。   今天原本应该是教徒礼拜的日子,可教堂里却没有一个人影,祝安生和池澄是这间教堂今天的第一个访客。   刚走进教堂,祝安生和池澄就看到了地板上的血迹,他们一直随着血迹前行,直到在耶稣的神像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祝安生说着从怀中的文件里拿出了一些照片。   池澄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而他所跪的地方正是池澄和祝安生此刻所站的位置,只不过现在这个男人早已不在这里,而他留在这里的也只有地上一滩干涸的血迹。   池澄又翻了几张照片,他自然看到了男人的样子。照片里的男人紧闭着双眼,他赤-裸着身体,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所有的特征都说明了,照片中的男人已经死亡。   只是虽然这个男人已死,但他却还一直保持着跪立的姿势,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还背负着一个荆棘的十字架。   “死者名叫凯文.布拉纳,是这间教堂的神父,于四天前被人发现死于教堂,死因是割喉导致的大出血。”   池澄一边听祝安生讲述,一边走向了墙壁,墙壁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正好与死者割喉致死的原因符合。   “另外死者生前遭受过一定程度的虐待,比如他背负的那个荆棘十字架,另外根据教堂地板上的血迹来看,死者应该遭到了凶手的胁迫,他是被逼着走到了这里,然后凶手在他跪下以后将他割喉。”   池澄脑补着那样的画面,赤-裸着身体的凯文神父在黑夜里背着一个荆棘十字架缓慢前行,疼痛令他的五官都变得扭曲,然而他不敢停下,因为在他的身后便是紧随着他的凶手。   凯文神父依照凶手的话跪在了耶稣神像下,他泪流满面地向凶手求饶,可是他还不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拯救自己的性命。   最终在耶稣的神像下,凶手割开了凯文神父的脖子,血液仿佛洪水那样喷涌而出,而凶手就静静地伫立在一旁,他欣赏着这一切。   “这是报复性的杀人,不管是荆棘十字架还是凶手对凯文神父的折磨,以及让他在耶稣神像下受死的行为,这一切都是在复仇。”池澄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可是据当地警方的调查,凯文神父似乎拥有着很好的人缘,他们正是因为找不到嫌疑人所以才会委托我们前来。”   祝安生补充地说道,正在两人思考时,突然一个修女走了进来,她一直走到那滩血迹前,做了一个简单的祷告后她才看向祝安生和池澄两人:“很抱歉两位,我必须要请你们离开了。”   祝安生和池澄面面相觑,他们俩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是被邀请来破案的吗,怎么现在调查现场还要被赶出去呢?   但两人也不愿意与修女发生冲突,所以他们只能暂时离开教堂,而他们刚走出教堂,修女就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等修女离开后,祝安生向带领自己前来的警察问道:“发生了什么?”   警察抱歉地看着祝安生和池澄,然后他无奈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突然接到了警长的一通电话,电话里让我按照修女的吩咐去做,然后警长就挂断了电话。”   祝安生与池澄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案子里一定还有什么隐情,有人不想让真相曝光。   可操纵这一切的人不会想到,恰恰是他的这种行为激起了祝安生和池澄的好奇心,两人决定去警察局问个明白。   不过就在池澄和祝安生准备上车时,池澄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祝安生看到池澄的脸色随着电话变得愈发铁青。   “怎么了?”池澄一挂断电话祝安生便开口问道。   池澄复杂地看了一眼祝安生,然后他十分艰难地说道:“弗拉德.博尔曼,他死了。”   ☆、Chapter·117      “弗拉德.博尔曼,他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祝安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会听见弗拉德.博尔曼的死讯,她甚至还思考了一下,然后她才想起弗拉德.博尔曼是谁。   “弗拉德.博尔曼死了?”   “对,是艾丹打来的电话,就在昨天,他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   “他怎么会上吊自杀呢?”祝安生一边说一边回想弗拉德.博尔曼的样子,她可不觉得弗拉德.博尔曼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我也觉得很奇怪。”池澄忧心忡忡地说道。   祝安生看出了池澄的担心:“你怀疑弗拉德.博尔曼并不是自杀,你是在担心安娜对吗?”   池澄默认了祝安生的疑问,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现在才早上九点钟,而从伦敦到维也纳只需要大概两个小时的机程,所以池澄当即做出了决定:“安生,我可能要再去一趟维也纳。”   祝安生完全能明白池澄此刻的心情,于是他们都坐进了车。开车的警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池澄和祝安生的对话,他明白池澄似乎是有要紧的事,于是他一路都没有放松过油门。   池澄快要下车的时候,祝安生对他说了几句嘱咐:“池澄你到了维也纳以后记得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不要贸然地就去质问安娜。还有,记得一切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我知道,等我回来。”池澄看着祝安生担忧的样子心里很是感动,他对祝安生说出承诺以后就下了车。   祝安生从车窗里看着池澄坐上一辆出租车以后才收回了目光,她暗暗地在祈祷,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和池澄的胡思乱想。   开车的警察见池澄坐出租车离开后侧身问道:“祝小姐,请问你要去什么地方呢?”   “带我回警察局吧,我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一下警长。”祝安生礼貌地微笑道,虽然池澄离开了,但她也要为两人讨个说法才行,被人从犯罪现场赶出来,祝安生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这警察当然明白祝安生去找警长肯定不是为了请教,不过他并不想为警长处理这个麻烦,于是他还是将祝安生带回了警察局。   祝安生被带到警察局后有人去通报了她想要见警长的想法,不过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警长临时有事已经外出了。   一瞬间祝安生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但她还是保持着不失风度的笑容,然后她落落大方地为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祝安生便这么坦然地留了下来。   见到祝安生的这番举动,传消息的人忍不住与带祝安生来的警察窃窃私语了几句,祝安生将他们的小动作都收入了眼底,于是她就坐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为了打发时间,祝安生找到了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她从前看过中文版,如今再看一遍英文原版,倒也并不无聊。   祝安生看书的时候能感觉到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她就好像不知道那样,她依然津津有味地捧读着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有人代替大家去买来了所有人的午餐,一群警察仿佛饿狼般将买来的午餐都分食殆尽了,然后买午餐的那个警察提着几乎已经空掉的塑料袋走到了祝安生面前。   “安生小姐,你也吃一点吧。”   这警察将一根热狗递给了祝安生,祝安生感激地接了过来。   祝安生是真饿了,所以她接过热狗道谢以后便立马咬了一口,只不过她看见那个警察提着塑料袋就要离开,她只能忙吞下热狗叫住了那个警察。   “麻烦等一下。”   那警察疑惑地看向祝安生,他不明白祝安生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热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热狗很美味。”   祝安生甜美地冲着那个警察微笑。这警察还很年轻,所以他才会被其他同事指使去买午餐,他也自然难以招架祝安生的笑容,祝安生看见他的脸都一下子变得羞红,这正好符合祝安生认为他心理防御脆弱的猜测。   “我只是想问一下,我还要等多久,警长才愿意见我呢?”   这个年轻的警察完全没有预料到祝安生的问题,他愣在了原地。   “我已经观察你们足够久了,刚才你买来午餐以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午餐拿走了,但你的塑料袋里却还剩了三份午餐,其中一份热狗你给我了,那另外一份午餐你是想带给谁呢?”   有老道的警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立马给那个年轻的警察使了个眼色,然后这年轻的警察才恍惚地反应过来:“我的胃口比较大,所以我给自己买了两份午餐。”   “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作为一个素食主义者,你为什么要给自己买一个牛肉汉堡呢?”   祝安生说话时目光一直逼视着那个年轻警察,而这个年轻警察已经不敢和祝安生对视了,他只是惊奇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袋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年轻的警察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刚才说过,我是真的很饿了。”祝安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这警察的问题几乎就是默认了警长就在这里,于是她耐心地给这个年轻的警察解释。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素食主义者?”   “很抱歉,今天你和你的同事吐槽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今天早上不小心吃到了培根对吗?”   年轻的警察终于恍然大悟了,然后他有些尴尬地说:“我以为你一直都在认真地看书呢。”   “可是我的书里刚好有一个最好的老师。”   年轻的警察闻言朝祝安生放在椅子上的书看了一眼,然后他看到了福尔摩斯这个名字。   “现在你可以帮我问一下那个牛肉汉堡的主人,他是否能见我了吗?”   这年轻的警察求助地看向了周遭那些围观的同事,不过那些同事在他目光所及的时候都立马缩回了头,他明白自己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三分钟后,祝安生走进了警长的办公室。   一见面警长就热情地和祝安生打了招呼,仿佛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欺哄祝安生的事情那样。   警长让祝安生坐下,可是祝安生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记得是警长你亲自发邮件,所以我和池澄才会来到英国,但为什么我和池澄会被修女赶出教堂?您不觉得您欠我和池澄一个解释吗?”   警长的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他也收起了自己敷衍的态度,然后他严肃地说道:“我希望祝安生小姐和池澄先生都能明白,我也是想查出真相的,所以我才会给你们发去邮件,只是我没想到,原来这个案子根本由不得我做主。”   “很快就会有别人来接手这个案子了,所以我需要对你们说声抱歉,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个案子有什么特殊吗?为什么你会是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案子究竟有什么隐情,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插手这个案子的人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希望安生小姐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说完警长就好像逃似的离开了办公室,祝安生追出去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那样的仓皇仿佛是正有一个魔鬼在追逐着他。   这里面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到底是谁干预了这个案子?   祝安生的心里全是解不开的疑惑,下意识地,她竟然打了一个冷颤。   ————   池澄赶到维也纳后艾丹在机场接到了他,然后他再次来到了维也纳的警察局,在这里,他见到了弗拉德.博尔曼的尸体。   在五天前,恐怕谁都想不到,那场世纪审判的主角竟然会在四天后上吊自尽,连池澄看着双目微睁身体冰凉的弗拉德.博尔曼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是怎么自杀的?”池澄看着弗拉德.博尔曼颈项上的勒痕疑问道。   “他抽出了自己运动裤里的绳子,狱警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死亡了,我记得他当时的五官都很扭曲,还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况,最后还是法医帮他恢复了一个比较正常的面容,但因为他充血的眼睛,所以连法医都无法彻底让他闭上双眼。”   “确定是自杀吗?”   “弗拉德.博尔曼自从宣判以后就一直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期间他也只会见过两次自己的律师,所以我们肯定他是自杀,并且还有一个证据。”   “证据?”池澄好奇地问道,艾丹随后拿出了一个物证袋。   物证袋里是一根细长的绳子,显然这就是弗拉德.博尔曼自杀的工具,不过让池澄注意的是那根绳子上的绳结。   那是一个和杀人案里一模一样的复杂的滑结。   “我记得池澄先生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因为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而耿耿于怀吗,现在有了这个绳结,我们可以确信弗拉德.博尔曼就是凶手了。”   艾丹欣喜地说道,可池澄看着那个绳结却笑不出来。   池澄很疑惑,如果弗拉德.博尔曼真的一心想死,那么他为什么还要会见自己的律师?他会见律师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再次上诉,一个还想要上诉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Chapter·118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池澄实地到关押弗拉德.博尔曼的监狱考察了一下,但调查的结果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切竟然真如艾丹所说,弗拉德.博尔曼是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的,并且因为这里是重刑犯的狱区,所以监控摄像头遍布了每个角落,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入牢房杀害弗拉德.博尔曼。   所以弗拉德.博尔曼真是自杀的?   重重的证据摆在面前,池澄也不得不相信这个结果。   但池澄还是决定去问候一下安娜,就算是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她也好,池澄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和安娜再见一次。   池澄试着拨打了安娜的号码,可安娜的电话却无人接听,池澄只能碰运气地去了海蒂当初的家。   如今多丽丝已经被领养,案子也已经了结,所以池澄也不知道安娜到底还在不在那个家。   池澄敲了足有半分钟的门,可最终被敲门声吸引出来的只要隔壁的邻居。   “你是要找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吗?”邻居警惕地打开门,但她并没有把安全栓也解除,她从门缝里看到了池澄,确认池澄的外貌与安娜描述的那个人符合后,邻居才开口问道。   池澄看着邻居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尴尬,他很奇怪,难道自己那么像坏人吗?   “你认识安娜?她在这里吗?”   “看来你就是安娜的朋友了,她让我把这个纸条交给你。”   池澄从邻居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纸条,接纸条的时候池澄注意到邻居的脸上有淤青的痕迹。纸条上的内容很短,池澄一眼就把上面的信息看完了:   到酒吧找我。   邻居送完纸条后就要关门,可他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反而让池澄更好奇了,于是池澄拦住了他。   “你好像很怕我,另外你的脸为什么会受伤呢?”   邻居见池澄这温和的样子,心中的防备卸下了不少,不过她还是神情紧张地说道:“那个红发女孩儿是你的朋友吧,希望你能转告她,让她不要再回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难道是她把你打伤的吗?”池澄又问道。   “这倒不是,不过我知道那些人肯定是来找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住在这里,那我根本不会受伤!我也是倒霉,那个时候我刚好回来正在开门,就遇到了那群来找她的人。”   邻居充满怨念地说道,池澄则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群人来找她?什么人?结果呢?”   “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他们是那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家伙,足有五六个男人,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红发女孩儿更厉害,她一个人就解决了他们所有的人。”   听到安娜解决了找麻烦的人,池澄悬着的心才落下,然后他对这个住在隔壁的妇人投以了抱歉的目光:“很抱歉让你受到波及了,我这里有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替安娜为您道歉。”   池澄说着拿出了一些钱交给那个妇人,这妇人自然欢喜地收下了,虽然她早已拿过了安娜的补偿,但她肯定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池澄的。   最后在池澄离开时,她还不忘再次提醒池澄,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惹不起安娜这样神秘的人物。   池澄忽然有些寒心,安娜虽然每次完成悬赏任务后都会得到报酬,可那些报酬远远赶不上她付出的汗水与换来的一身伤痛,然而这一切又有谁知道呢?没人会在乎的,这很辛酸,却是生活的事实。   池澄自然不会将这个邻居的话转告安娜,他立刻打了一辆车前往了当初和安娜在维也纳会面的酒吧。   再次来到酒吧,这一次池澄来的时间比第一次更早,所以酒吧里只有安娜一个客人,她正坐在吧台上一个人喝着闷酒。   池澄安静地坐到了安娜的身旁,酒保收走了池澄位置上一个小巧的空酒瓶,池澄多看了一眼那个酒瓶,那是一个能随身携带,他叫不出名字的苹果酒。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然而对于池澄来说,那个空酒瓶就是告诉他不久前曾经有人陪安娜喝过酒的“证人”。   “你来了。”安娜一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后才说道。   “你给那个邻居留了纸条,你知道我要来。”池澄点了一瓶啤酒后酒保很快就给他送来了,但池澄并没有喝酒的打算,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弗拉德.博尔曼自杀了,发生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会不来呢?”安娜微醺地看着池澄笑道。   “弗拉德.博尔曼自杀的消息还没公开,但你显然很早就知道了。”池澄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感觉胸口很闷,他这才喝了一口啤酒。   “怎么,大侦探这一次是怀疑我杀了弗拉德.博尔曼吗?可是你错了,弗拉德.博尔曼自杀的时候我正在这个酒吧里喝酒。再说,他被关在监狱里,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呢?”   “我知道弗拉德.博尔曼是自杀的,但自杀这个想法肯定不是他的本意,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娜见池澄质问自己的样子噗呲地笑出了声,然后她给自己又点了一杯酒:“原来你审问犯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没想到我也有能难住你那一天,不过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池澄明白安娜是不会向自己坦白了,于是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池澄决定转移话题。   “有人在找你的麻烦,他们为什么要找你?”池澄关心地问道。   “全世界都有想要把我除掉的人,你是指哪一个呢?”安娜故作迷糊地说道。   “不对,那几个男人不是来找你的,你一向行事都小心谨慎,如果你是这么容易就会暴露行踪,那你恐怕早该身首异处了,那几个男人是来找和你喝酒的人。”   池澄联想到了那个空酒瓶,他一下子就推理出了事情的真相。   安娜一直很清楚池澄有多厉害,但池澄这么轻松就猜到了事实,她还是非常意外,尤其是当她看到池澄想要询问那个酒保时,安娜忽然紧张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安娜掏出了枪。   池澄怎么也想不到,安娜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掏出枪,可他并不害怕,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安娜,仿佛是想要看穿安娜的内心。   “安娜你真的想要向我开枪吗?”   池澄铿锵地问道,安娜被池澄的目光盯得有些慌神,最后她在慌不择路间竟然直接把枪对准了那个想要逃离的酒保。   “池澄,我永远都不会把枪口对准你,可现在我必须要阻止你。”安娜说完随即又看向了那个酒吧,她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地说道:“你永远都不会向别人透露一个字,对吗。”   安娜的语气没有任何询问的味道,那个酒保连忙机械地点头,安娜这才收起了自己的枪。   “我真的快要不认识你了。”池澄忽然十分心痛地说道。   毫无征兆地,当池澄说完那句话,安娜的眼中突然流出了眼泪。   “池澄,我——”   安娜想要对池澄说什么,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枪响打破了酒吧刚刚恢复的平静。   ————   祝安生从警察局离开以后坐车来到了伦敦,她顺利地根据地图找到了贝克街221B。   她在这里看到了很多戴着猎鹿帽,嘴巴里叼着烟斗的人,不过与这些人不同,祝安生最终还是没有走进贝克街221B。   祝安生站在贝克街221B的对面看了许久,然后她突然转身离开叫了一辆车,祝安生让司机直接开到了教堂所在的小镇上。   此时天色还早,祝安生担心去教堂会被人发现,所以她先去镇上的旅馆订了一个房间。   订完房间后,祝安生也没闲下来,她选择到镇上转一转,顺便也收集一些情报。   祝安生找到了一个篮球场,这里正有一群少年在打篮球,祝安生知道这些少年因为年轻气盛都是防备心最少的人,所以她只用了几杯饮料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凯文.布拉纳作为神父在小镇的口碑似乎很不错,不仅是这些少年的家长都很敬重他,甚至连这些少年都很喜欢这个幽默风趣的神父。   这样的消息让祝安生着实意外,她很不解,如果凯文神父真是一个友善慈祥又宽容善良的人,那么究竟谁会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将他杀害呢?   池澄也说过,凶手让凯文神父背着荆棘十字架跪在耶稣神像前然后才将他割喉,这样的行为是一种典型的复仇。只是,凯文神父这样一个受人爱戴的人,究竟谁会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并最终采用那样的方式将他杀害?   凶手让凯文神父跪在耶稣神像前,难道是为了让他忏悔吗?祝安生也分析着凶手的杀人手法。   凶手为什么要让凯文神父忏悔?难道凯文神父曾经犯下过什么罪孽吗?   这些疑问萦绕在祝安生的脑海里,她愈发迫切地希望天色变暗了。   夜里,祝安生终于有机会潜入教堂继续调查了,她特地选了一条比较荒凉的小路,而就在她即将接近教堂的时候,路边荒野中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祝安生的注意。   祝安生走过去捡起了那样东西,那是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巧酒瓶,不过此时酒瓶早已经空了。   祝安生努力辨认了一下酒瓶上的标签,那是一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苹果酒。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双线叙述不知道大家还看不看得惯呀,作者君是写得很嗨。 再次感谢小天使【薛定谔的猫】的地雷!连投三个有点受宠若惊,非常感谢! 忘了跟大家说一句,圣诞节快乐呀。   ☆、Chapter·119      祝安生拿着那个空酒瓶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她甚至擦了擦酒瓶上的泥土,然后祝安生将这个空酒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仅仅只是一个空酒瓶而已,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个东西应该只是一样垃圾,但祝安生意识到了隐藏在这个空酒瓶里的蹊跷。   不远处就是教堂,虽然天主教并没有忌酒的规条,但显然正常人是不会在教堂附近喝酒的,所以究竟谁会在教堂附近做出喝酒这种轻浮的事情呢?祝安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酒瓶正是凶手留下的呢?   从凶手杀死凯文神父的手法上来看,他显然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自然他就有可能做出在教堂附近喝酒这样的轻浮事。   但这也仅是猜测,不过祝安生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她决定找个机会对这个酒瓶进行一番检验,如果这酒瓶真是凶手留下的,那她就能成功拿到凶手的DNA了。   随后祝安生潜入教堂再次进行了现场勘查,她尝试着模拟了一遍凶手杀害凯文神父的过程。   祝安生紧闭着双眼,但她却仿佛看到了凯文神父背着荆棘十字架前行的身影。   疼痛让凯文神父甚至难以保持平衡,他颤颤巍巍地前进着,任何稍大一点的动作都会带来撕裂的疼痛,所以凯文神父的样子就好像一个佝偻蹒跚的老人。   但不管有多痛苦,凯文神父始终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他只能用粗重的喘息来缓解疼痛,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后就是死亡的深渊。   祝安生相信凶手的目光一定是蔑视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因为复仇带来的快感,他终于做到了,他审判了凯文神父。   最后,他轻巧地割开了凯文神父脖子上的血脉。   这就是一场复仇。   祝安生再一次确认了这个推断,只是她不明白,凶手究竟为了什么要对凯文神父进行报仇?或者可以换个说法,凯文神父究竟做了什么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这样的疑问一直困扰着祝安生,直到祝安生完成了对教堂的调查,但她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发现,所以祝安生决定转换调查的方向,她要从凶手的动机开始着手。   凯文神父和凶手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祝安生有一种预感,如果她能查清楚这件事,那么谁在干预这个案子的谜题也会迎刃而解了。   所以祝安生回到旅馆以后并没有休息,她开始上网调查起了凯文神父的信息。   如今这样的时代,你甚至可以很轻松就在网络上调查到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经历,更不用说是凯文神父这样具有一定名声的人物,   祝安生很快就查到了令她注意的消息,原来凯文神父并不是英国人,他是从美国波士顿教区被调来英国的。   看到这条消息,祝安生陷入了沉思。   凯文神父如今在英国任职的教区只是一个规模一般的小镇,而一般来说,调任这种事情都应该是升职才对,可为什么凯文神父会被调任到这里呢?   尤其是他曾经在波士顿的一个教区里任职,如今却被调任到了一个英国小镇上,虽然名义上的身份没变,但本质就是遭到了降职。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祝安生开始继续在网上搜索起凯文神父的信息,直到一条新闻进入了她的眼睛。   【疑似教区神父猥亵儿童】   这是一篇来自地方报上的新闻,新闻的内容和标题一样简短,不过显然凯文.布拉纳正是这篇新闻的主角。   新闻中只是对这件事简单叙述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更多的前因后果,新闻只提到该名儿童的父母已经准备对凯文.布拉纳进行控诉。   看到这篇新闻,祝安生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立即再次搜索起有关这个新闻的信息,但最终除了那篇简短的新闻,祝安生就再也找不到其他有关的信息了。   不过从这篇新闻报道于五年前来看,凯文.布拉纳显然并没有被指控成功,否则他现在就应该待在监狱里,而不是被调任到英国了。   所以凯文.布拉纳并没有猥亵儿童吗?   祝安生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如果凯文.布拉纳真的曾经猥亵过儿童,那么凶手就很有可能是受害者之一,这样一来整件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凯文.布拉纳究竟有没有猥亵儿童呢?祝安生觉得她有必要对此进行深入的调查。   于是次日祝安生再次找到了那群打篮球的少年,这群少年似乎很喜欢祝安生,祝安生的问题他们全都一一回答了。   “我记得你们说过,你们好像都很喜欢凯文神父,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他呢?”   “因为凯文神父对我们很好啊。”   少年的回答让祝安生的心脏都为之一紧,她连忙追问道:“对你们很好?他是怎么对你们的?”   “我记得我有一次在教堂打坏了一样东西,多亏了凯文神父帮我隐瞒,我才没有被我爸妈禁足。”   听到这个回答祝安生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继续小心地问道:“就这些吗?凯文神父是不是很喜欢和你们聊天呢?他有没有单独去找你们呢?”   “凯文神父为什么要找我们呢?”少年看着祝安生莫名其妙地问道。   见是这样的结果,祝安生忽然轻松了不少,她甚至有点因为冤枉了凯文.布拉纳而内疚,最后祝安生又给这些少年买了汽水作为答谢。   结束访问,祝安生决定回去要再换一个思路进行调查,看来凯文神父并没有那种邪恶的癖好。   直到祝安生即将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少年忽然对祝安生抱怨道:   “不过凯文神父好像很喜欢哈里的弟弟卢克,每次弥撒结束后他都会拥抱一下卢克,甚至他还会经常买一些糖果偷偷塞给卢克,我看到过好几次。可惜他就没那么喜欢我了,他从来没有买过糖果给我。”   少年天真地和祝安生抱怨,可他不知道,他的话在祝安生的耳朵里究竟有多恐怖,祝安生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迎头闷打了一棍。   ————   伴随在酒吧里的枪响,随即有一个高脚的红酒杯因此而牺牲,玻璃的破碎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战争序幕的战鼓。   安娜冲着那个在吧台里呆若木鸡的酒保呼喊道:“蹲下!”   这酒保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立马蹲下缩成了一团,只见他整个人都在无法抑制地哆嗦着。   安娜掏出枪朝酒吧的门口连射了三枪,立马便有两声惨叫响起,不过安娜并没有在酒吧里混战的打算,她不想因为自己而伤及无辜,所以当压制了敌人后,她果断拉着池澄朝酒吧的后门跑了过去。   池澄全程只能机械地跟随安娜,他见过世界上最惨烈的犯罪现场,也和全世界最凶残的罪犯打过交道,但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枪战场面。   他随着安娜从酒吧的后门跑了出去,不远处停放着安娜的车,两人顿时向着那辆汽车狂奔。   就在两个人逃跑的途中,一群面色凶戾的男人也从酒吧的后门钻了出来,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令人胆寒的武器。   巨大的枪声再次响起,道路上的行人都因此纷纷惊恐地逃窜。   池澄能感觉到子弹与自己擦肩而过,甚至还有一些子弹就在他的脚下炸开,可池澄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直到他和安娜钻进了那辆车,池澄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他立马张开嘴大口地卷吸着空气。   安娜一脚油门下去便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池澄刚刚缓和的肾上腺素又立马秒升到了顶点,他赶紧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打死池澄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在维也纳街头飙车的那一天,并且他们这辆车的后面还真的紧跟着几辆同样飞驰的车,这一切都让池澄有一种做噩梦般的惊悚感。但后面那几辆车里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在告诉池澄,这就是事实。   安娜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几辆紧跟不舍的车,于是她再一次进行了加速,池澄整个人都因此贴到了座椅的后背上,池澄不得不对正在驾驶的安娜提醒道:“安娜你知道我们不是在拍电影,我们真的有可能会死对吧。”   这样危急的时刻安娜竟然被池澄逗笑了,但也正是这个时候,安娜想到了一个能让池澄安全逃脱办法。   “坐稳了!”   随着安娜的话音落下,她再次踩下了油门,只见她的车宛如一条沙丁鱼一般在车流里不断穿梭,后面那几辆车终于无法再跟上安娜这样的车技,最后在一个红灯的地方,安娜彻底摆脱了那些人的追击。   见自己终于保住了一命,池澄长吁了一口气,此时他后背的衬衫都早已被汗水浸湿。   现在池澄终于有时间可以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了,然后他严肃地看着安娜说道:“安娜,我知道你不可能惹出这样的麻烦,那些人也是和你一起喝酒的家伙带来的吗?你究竟认识了谁!”   面对池澄的质问,安娜却并不打算解释,她直接把车开向了维也纳的警察局,最后在警察局外,安娜让池澄下了车。   池澄还是想追问出真相,可安娜却直接摇上了车窗,透过车窗,安娜最后看了一眼池澄。   【再见了池澄,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们再一起喝一杯酒。】   池澄收到了安娜的短信,他知道安娜肯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他想要阻止安娜,可最终他却只能看着安娜开着车消失在夕阳中。   ☆、Chapter·120      安娜到底要去做什么?和她一起喝酒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池澄知道那些追杀安娜的人肯定大有来头,所以他们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凶。   最后池澄还有一个疑问,安娜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弗拉德.博尔曼自杀的?   池澄知道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所以他再次走进了维也纳的警察局,池澄准备从弗拉德.博尔曼的自杀之谜中入手。   艾丹帮池澄找来了监狱的平面图,在平面图上,池澄开始构想所有安娜能接触到弗拉德.博尔曼的可能。   弗拉德.博尔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自杀,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导致他这么做,但无论导致弗拉德.博尔曼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前提的条件都是,安娜必需要与弗拉德.博尔曼接触过才有可能。   难道安娜买通了监狱里的人吗?   池澄因此审问了监狱里所有和弗拉德.博尔曼有过接触的人,但最终他排除了安娜买通这些人的可能,池澄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安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弗拉德.博尔曼死前还在和自己的律师接触,那个时候的他肯定还没有自杀的心思,所以为什么他后来会突然自杀呢?   这已经是池澄来到维也纳的第二天了,他刚刚排除了安娜买通监狱人员的可能,于是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明明弗拉德.博尔曼的房间外就有监控,安娜如果和他接触过肯定会被拍到才对,然而事实是池澄现在完全一筹莫展,他很疑惑,安娜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接触到了弗拉德.博尔曼?   正当池澄想到这个问题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思路的方向。   也许他根本不应该去纠结安娜是如何接触到了弗拉德.博尔曼,他真正应该调查的是,弗拉德.博尔曼死前究竟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首先他已经排除了监狱里和弗拉德.博尔曼有过接触的人,那么在弗拉德.博尔曼被关押的时候,他还和哪些人接触过呢?   池澄意识到了那个唯一的答案——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   正如福尔摩斯所说,池澄现在已经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唯一剩下的池澄还没调查的地方就只有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因为池澄从一开始就将这个角色排除在了嫌疑人之外。可现在他只剩下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没有调查,而这个人也在弗拉德.博尔曼自杀前与他有过接触。   导致弗拉德.博尔曼自杀的人竟然是他自己的律师,这有可能吗?   池澄也不敢相信,但当他调取了弗拉德.博尔曼最后一次与律师会面的监控后,池澄终于明白了一切。   池澄还记得弗拉德.博尔曼律师的样子,他在法庭上见过这个人,可如今监控里坐在弗拉德.博尔曼对面的那个人池澄却完全不认识,那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人。这男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有着俊朗的五官。   “池澄先生,这监控有什么问题吗?”艾丹见池澄看得这么专注,几乎都快要贴到屏幕上去了,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你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吗?”   “什么!”   艾丹这才惊愕地发觉,他确实从来没有见过监控里的那个人,而当时他在听审席上是见过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的。   “麻烦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另外顺便询问一下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好的,我明白了!”   艾丹应声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池澄,池澄这才将监控的画面放大,因为他刚才就发现了,监控里的那个陌生男人说的是英语。所以池澄才会把艾丹支开,然后池澄开始吃力地辨认起那个陌生男人的嘴形,   池澄的唇语早就基本学完了,但因为监控的画面不够清晰,所以他只能大概地看出陌生男人与弗拉德.博尔曼的对话。   弗拉德.博尔曼首先质问了陌生男人,不过陌生男人仅用了一个名字就让他闭嘴了。   “芭芭拉.博尔曼,她是谁?”池澄默默地说出了陌生男人口中的那个名字,显然这个名字属于女性,但更让池澄注意的是这个名字的姓氏。   同样都是博尔曼的姓,芭芭拉和弗拉德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帮你找到了你的母亲,她还是那个老样子,不过她现在的生意并不好了,抛弃你看来并不能让她的生活发生转变。”   池澄又一次复述出了陌生男人对弗拉德.博尔曼的话,显然他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弗拉德.博尔曼,弗拉德.博尔曼在那一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你不想你的母亲就此消失的话,那我希望你能保持安静。”   “你一定还深爱着你的母亲吧,哪怕她将你抛弃,可你还是因为她犯下了这么多罪行。”   “说起来也真好笑,一个连环杀人犯竟然还懂得‘爱’,可惜你爱错了对象。所以我劝你最好乖乖地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否则我完全不介意杀掉一个遗弃自己孩子的女人,当然,按照她现在的生活方式,我估计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池澄看不到弗拉德.博尔曼的正面,但他能猜到弗拉德.博尔曼究竟说了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放弃上诉,虽然你从前的遭遇令人同情,可你犯下的罪行依然不可原谅,所以我要你在监狱老实地待上一辈子。”   看到陌生男人说出这句话,池澄选择点击了暂停,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池澄已经知道弗拉德.博尔曼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了。   弗拉德.博尔曼在自己和母亲芭芭拉.博尔曼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但他同样也无法忍受长达一生的牢狱生活,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池澄现在终于可以确定弗拉德.博尔曼就是连环绞杀案的凶手了,可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却令他始料未及,但正如那个陌生男子所言,即使是弗拉德.博尔曼曾经有过不幸的经历,但他犯下的罪孽依然需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终于解决了这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池澄却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他看那个陌生男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个陌生男人到底是谁?是安娜指使他来对弗拉德.博尔曼说出这些话的吗?难道他就是那个和安娜喝酒的人?   最让池澄担忧的还是,他从这个陌生男人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他对生命的冷漠,就好像他可以那么随意地就说出杀掉弗芭芭拉.博尔曼这样的话。   直觉告诉池澄,这个陌生男人非常危险。   ————   祝安生犹豫了好久,但她还是决定要去拜访一下卢克的家人,在离开篮球场时,她从少年的口中问出了卢克家的地址。   所以凯文.布拉纳真的在猥亵儿童吗?   那则简短的新闻,以及凯文.布拉纳对卢克异常的疼爱,这些信息都让祝安生忍不住地要怀疑。   但同时,祝安生也很疑惑,如果凯文.布拉纳真的猥亵过儿童,那为什么新闻里的父母没有控诉成功?凯文.布拉纳为什么没有被关进监狱,他为什么会被调派到英国来?   为了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祝安生暗中加快了脚步。   问了两次路后,祝安生终于找到了卢克的家,同时她还顺便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卢克家的消息。   卢克家有三个孩子,卢克是其中的老二,今年九岁。他有一个哥哥哈里,今年十四岁,而他的妹妹今年才五岁。但就是这三个孩子的家,支撑这一切的却只有卢克的母亲,卢克的父亲早在三年前就意外逝世了,从那以后卢克的母亲就挑起了全家的重担,而他们家也过上了经常接受救济的日子。   看到卢克的家后,祝安生意识到这些都是事实,因为她能很明显地就看出卢克的家比较破旧,尤其是在邻居家的对比下。   在准备前去扣响卢克家门时,祝安生先思考了一下自己待会儿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她不想伤害到卢克和他母亲的心。   不过就在祝安生组织语言的时候,一个意外打破了她的计划。   伴随着辱骂和吵闹,祝安生看到一个男人被赶出了卢克的家。   显然赶走这男人的就是卢克的母亲,关门前她甚至还朝那个男人吐了口口水,祝安生看到那个男人只能无奈地准备离开。   “你没事吧。”好奇心驱使着祝安生走到这男人的面前,她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   这是一个中年的男人,脑袋上的头发有些稀疏,他的下巴还有许多没刮干净的胡茬,这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但他隐藏在眼镜背后的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我没事,谢谢。”男人随意地答谢道,但当他看到祝安生的面容后,他露出了惊喜的眼神,“你是祝安生!”   男人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让祝安生有些猝不及防,她立即警惕地问道:“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了!我在很多新闻里都见过你,你是池澄先生助理对吗!”   “那你是?”祝安生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手上还提着一个不小的皮箱。   “真是抱歉,我都忘了自己我介绍,我叫迈克尔.卡布里奥罗,是一名律师。”迈克尔尴尬地笑着,同时他给祝安生递去了一张名片。   “你是波士顿的律师。”祝安生看了一眼名片说道,她有点奇怪,这个美国波士顿的律师怎么会出现在英国呢?   “您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调查凯文.布拉纳猥亵儿童的事吗?”迈克尔听出了祝安生不解,于是他反问道。   “你知道这件事。”   祝安生忽然严肃地看着迈克尔.卡布里奥罗。   “我当然知道了。”迈克尔说着苦笑了一下,“我为此已经追查了整整十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十年!祝安生被这个数字震撼到了。   “你追查了十年?你在追查什么?”   “当然是那些神父猥亵和性侵孩子的事情。”   祝安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猛锤了一下,她看到这个有些颓废的中年男人眼中竟然闪出了泪光。   “那些神父?你的意思是……”祝安生甚至难以把这句话说完。   “这十年我都在调查整个波士顿的教区,最后我确信,仅在波士顿这个地方,猥亵和性侵过孩子的神职人员就超过了两百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结尾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吗?确实很不可思议,然而这就是在我们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 2002年,美国波士顿环球报报道了一系列关于天主教性侵儿童的新闻,由此揭露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不过我这次写的重点不是这个案子,想要了解真实事件的小天使可以去观看电影《聚焦》,这部电影就是根据这件事改编的,并最终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电影,值得一看。   ☆、Chapter·121      “两百人?”祝安生的确听清楚了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的话,但她不得不再问一次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相信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仅在波士顿性侵和猥亵过孩子的神职人员就有两百多人,而这其中牵涉到受害者更是超过了数千人。”   一个又一个的数字冲击着祝安生的大脑,她的脑子在那一刻化作了空白。她想要说什么,可她却始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是一道枷锁禁锢住了她的喉咙。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一切,几乎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件事,但我不是凭空编造的,我有证明这一切的证据。”   “你有证据?”   祝安生更加震惊了,如果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真的掌握着证据,那就意味着波士顿真的有超过两百个性侵和猥亵过儿童的神职人员。   这可能吗?   “你能帮我吗?”迈克尔.卡布里奥罗恳切地望着祝安生。   他从前不是没有向别人寻求过帮助,但没有任何身居高位的人愿意牵涉这滩浑水,他已经快要绝望了,但他遇到了祝安生,他知道祝安生和池澄都是非常厉害的人,也许他们能成为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   如果祝安生也拒绝了自己呢?迈克尔.卡布里奥罗想到了这个可能,他觉得如果是这样,那他恐怕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距离第一个向他寻求帮助的受害者已经过去了十年,他已经太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你确定你有证据吗?”祝安生还是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见祝安生没有拒绝自己,迈克尔.卡布里奥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兴奋地好像一个孩子那样打开了手中的皮箱,祝安生看到的是整整装满了一个箱子的文件。   “这些都是我过去收集的,它们就是我的证据。”   祝安生和迈克尔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迈克尔在皮箱里翻了翻,最后他找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祝安生。   “这里面就是我收集到的关于凯文.布拉纳的资料,我想你刚才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吧。”   “你知道他死了?”祝安生一边打开牛皮纸袋一边问道。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会来英国呢?不过我对凯文.布拉纳的死可完全没有同情,我只是有点担心杀死凯文.布拉纳的人会是从前的受害者,他们找不到其他寻求正义的办法了,所以我很害怕他们会走上这样偏激的道路。”   祝安生不忍心告诉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目前的事实,根据凯文.布拉纳的死法,如果他在生前真的侵犯过一些孩子,那么凶手的确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强忍着心里的难过,祝安生翻阅起了纸袋里的文件。   “这些都是对凯文.布拉纳的指控?”   祝安生简单地翻完那些文件后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些全是对凯文.布拉纳性侵儿童的指控文件,一共有十三件之多。   “是的,我找到了这些文件,但我并不能带走它们,所以我将那些文件全都复印下来了,而这些就是历年来凯文.布拉纳所受到的指控。”   祝安生想到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则新闻,她立马翻到了那个时间的指控,然而她在文件上却找不到判决结果。   “为什么这些指控都没有判决的结果?如果凯文.布拉纳真的侵犯了那些孩子,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受到过审判?”祝安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到祝安生的询问,迈克尔.卡布里奥罗忽然苦笑了一下,然后他说出了令祝安生难以置信的真相。   “因为这些指控从来都没有进入过正常的审理过程,连审理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判决结果呢?”   “这,这怎么可能?”祝安生已经震骇到有些结巴了。   “十年前,我遇到了第一个受害者,他当时26岁,是一个体育老师,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阳刚的男人,他却在和我讲述他遭遇的经历时崩溃地哭了出来。”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直到后来我又遇到了一个遭到神父性侵的孩子,我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深入调查,并最终发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祝小姐你知道吗,很多孩子都因为被侵害时太年幼而无法说出真相,等他们长大拥有说出这一切的勇气后,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获得公道了,因为法律规定的起诉年限只有三年,并且他们都没有能证明这一切的证据,他们只有一直在折磨自己的痛苦记忆,所以这就导致了他们先天处于劣势的地位。”   “而且祝小姐你知道就算受害者能解决这些难题,他们控诉成功后最终能获得的赔偿是多少吗?两万美元。”   “两万美元?”祝安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是因为有豁免法的存在,而教会拥有着你我无法想象社会力量,所以两万美元就是一个受害者能获得最好的赔偿。但为了得到这一点赔偿,你知道受害者需要付出什么吗?不仅是是大量的时间和雇佣律师的金钱,更是一次又一次揭开自己伤疤的痛楚,这就是那些受害者为自己寻求正义的唯一道路。”   “然而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事实上,这些受害者根本无路可走。”   迈克尔.卡布里奥罗就这么平静地说道,除了他眼底的一抹嗤笑。   “在这些受害者正式提出控诉以前,教会就会去接触受害者的律师,然后受害者的律师会给受害者提出私下调解的建议,最后受害者会签下保密协议并放弃控诉,然后他们就能获得教会的一点补偿了。”   “所以才没有判决结果,因为教会早在控诉以前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金钱就可以换来那些神父的无罪,而这样的操作也不会留下任何记录。”   祝安生现在终于明白那些指控为什么都会不了了之了,为什么凯文.布拉纳受到了这么多指控却还能逍遥法外,因为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结果。   “这就是他们最狡猾的地方了,他们都会挑选那种特定的孩子,比较沉默寡言的,以及家庭条件并不优秀的,这样的孩子才没有反抗他们的力量,所以他们才能一直得逞。”   祝安生想起了卢克家的条件,这正好符合了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的描述。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祝安生已经相信了迈克尔.卡布里奥罗。   “我在调查中询问过一些接受了私下调解的受害者,他们告诉我他们之所以会接受调解,那是因为教会承诺了他们会让那些神父消失,但你看到最终的结果了吗,凯文.布拉纳被调到了英国,而这就是他们承诺的消失。”   祝安生翻到了她手中那叠文件的最后一页,那上面有凯文.布拉纳的调派经历。   “凯文.布拉纳几乎每过两三年就会被调派一次。”祝安生说完这句话后打了个激灵,明明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可她却感觉无比寒凉。   “是的,正常来说一个神职人员应该会在一个教区任职七八年以后才接受调派,但有一些人却并不符合这个规律,他们通常都无法长时间在一个教区任职,基本上最多两三年他们就会被调派到别的教区。”   “我发现了这个异常,然后我在总教区每年发布的年度名录中找出了波士顿地区所有异常的神职人员。”   “所以你才这么确信有两百多个猥亵和性侵过孩子的人?”祝安生如今终于明白了一切,“不过你刚才为什么会被卢克的母亲赶出来呢?”   “我在访问镇上居民的时候得知了凯文.布拉纳平时异常疼爱卢克的消息,于是我找到了卢克的母亲希望她知道事实,但显然不是每个父母都能接受自己孩子受到了侵害这件事,这也正是为什么大多数受害者都选择沉默的原因之一。”   祝安生点点头,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凶手会让凯文.布拉纳背着荆棘十字架跪在耶稣神像前了,凶手是想让凯文.布拉纳忏悔自己的罪行,所以祝安生也更加确定凶手就是曾经的受害者了。   祝安生再次看向记录凯文.布拉纳调派经历的那张纸,凯文.布拉纳仅在波士顿就曾任职过五个教区,他甚至还当过一个天主教孤儿院的神父兼院长,而在这些地方的受害者里,到底谁才是报复了凯文.布拉纳的人?   无论是谁祝安生都为此感到惋惜,这本不是他的错。   祝安生觉得自己应该联系一下池澄,但就在她准备给池澄打电话的时候,祝安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迈克尔,既然你能调查到这件事,那杀害凯文.布拉纳的人会不会也能调查到这些?”   “理论上来说,应该有可能。”迈克尔.卡布里奥罗思考了一下后说道,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祝安生会突然问自己这个。   “那就糟了!”   祝安生的脸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血色。   如果杀害凯文.布拉纳也平息不了凶手的愤怒呢?   祝安生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结果,那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我说过,神父性侵的案子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看到这章的结尾大家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所以想了解神父性侵案真实情况的小天使还是推荐去看电影《聚焦》哦。 这一节的故事应该是目前最情节最复杂,出场人物也最多的了。因为剧情很紧凑,看的迷糊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因为看得太快哦。   ☆、Chapter·122      正如池澄对监控里那个陌生男人的判断,艾丹不久后带来的消息证明了他的想法,那个陌生男人的确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你说他是德国警方的通缉犯?”   虽然池澄也猜到陌生男人可能并不是什么善类,但他的真实身份还是让池澄颇为惊讶。   “我检索了他的样子,最后确定他就是被德国警方通缉的乔纳森.道格拉斯。”艾丹说着并将自己查到的关于乔纳森.道格拉斯的信息交给了池澄。   池澄第一眼就看到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照片,他确实正是监控里那个冒充律师的陌生男人,然后池澄快速地浏览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的资料。   乔纳森.道格拉斯原本就一直都是德国警方重点监控的人物,因为德国警方相信,乔纳森.道格拉斯就是德国第一大黑手党拜尔家族的重要人物之一。   而一年前,德国警方发现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犯罪的证据,于是他们就正式对乔纳森.道格拉斯发起了通缉。   现在池澄可以确定追杀安娜的人肯定和乔纳森.道格拉斯脱不了干系了,那么显然昨天和安娜一起喝酒的人也该是他才对。   只是池澄还有些费解,安娜到底是如何与乔纳森.道格拉斯扯上关系的?甚至乔纳森.道格拉斯还代替她来对弗拉德进行了审判。   池澄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那张通缉令,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安娜根本不应该认识乔纳森.道格拉斯才对,更不用说还与他合作了。   可如果安娜是因为想要抓捕乔纳森.道格拉斯才会与他相识,那为什么安娜又会放过他?甚至最后乔纳森.道格拉斯还帮了安娜一个大忙。   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池澄想不通。   原本池澄以为是安娜逼死了弗拉德.博尔曼,但现在看来,安娜仅仅只是想让他放弃上诉而已。从这一点上看,池澄相信安娜还是拥有着自己的底线,她肯定不会堕落到与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为伍。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她放弃抓捕一个通缉犯,甚至最后还与他合作起来?   池澄一下子就意识到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反常,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弄清楚这些疑点,那么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安娜到底为什么会和一个通缉犯合作?她昨天离去又是为了做什么?从她临走时的告别里池澄知道,安娜肯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池澄很担心她。   甚至池澄还想知道,那些追杀安娜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不是乔纳森.道格拉斯?如果他们想要追杀的对象真是乔纳森.道格拉斯,那为什么乔纳森这个人会同时遭到黑白两道的追捕?   这一切都让池澄好奇不已,所以他立马就决定要留下来继续调查这些事,然后他掏出手机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祝安生,但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机早就坏掉了。   自己的手机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呢?池澄回忆了一下,他觉得最有可能的时间无疑是昨天他和安娜逃跑的时候,但他后来都沉浸在破案中,所以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池澄向艾丹借了手机,只是当他拨通祝安生的号码后,得到的结果却是祝安生已经关机了。   祝安生怎么会关机呢?池澄担心地联系了英国的警察,得知她只是离开了英国后池澄才放心。   这样看来祝安生应该是正在飞机上所以手机才会关机,不过祝安生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英国呢?池澄决定晚些时候再联系一下祝安生。   “艾丹你认不认识维也纳本地黑帮的人物?这些资料还不够,我需要得到更加完整的信息,最好还能有一些比较内幕的情报,我想如果是维也纳黑帮的高层,他们应该能解决我的问题。”   艾丹听到池澄的要求顿时露出了难色:“那可能会有危险呀。”   “只是问些问题而已,应该还不至于惹得他们把我杀掉,况且他们应该也知道杀掉我会引起怎样的反响,他们不会这么愚蠢的。”   艾丹这才想起池澄的身份以及影响力,再加上如今的黑帮行事愈发低调,想来池澄的确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倒是知道他们一个的据点,那里是一个私人的赌场。”   池澄闻言露出了笑容,三十分钟后,艾丹载着他来到了那个私人赌场。   所谓的赌场其实是一栋三层的小楼,趁艾丹去停车的时候,池澄敲响了赌场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池澄一番,然后他温和地说道:“抱歉先生,我们这里并不招待陌生的客人。”   这男人大约以为池澄是本地人,所以他说的是德语,可池澄哪里懂什么德语,他只能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说德语,另外这是我的名片。”   男人接过名片看了看,随后他露出了警惕的眼神:“抱歉池澄先生,我们这里并不招待外客。”这一次男人换成了流利的英语。   “我对阁下的业务并没有兴趣,我只是来想要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帮我引荐一下,相信你们的老板应该会愿意赏脸见我一面。”   男人看着池澄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收下了池澄的名片。   “请稍等。”男人说完便关上了门。   艾丹终于把车停好了,然后他跑到池澄的身边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   池澄说完这句话后不久,那个男人就再次打开了门,池澄和艾丹也顺利进入了小楼。   刚进门池澄和艾丹就接受了一番检查,确定两人没有带武器后他们才被引到了三楼,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池澄和艾丹见到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   “请坐。”   中年男人友善地对池澄说道,池澄也不客气,他和艾丹都纷纷在沙发上入座了。   “听说池澄先生来是想问我几个问题?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能帮到池澄先生你的吗?”   “只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而已,只不过一般人或许无法知道内情。”   “哦?”听池澄这么说,中年男人也一下有了兴趣。   “相信先生你不会不知道昨天的枪击事件吧,我觉得那些人肯定和先生你没有关系,只是不知道那些光天化日就敢在维也纳街头开枪的人究竟是谁呢?”   池澄故意略带挑衅地问道,果然那中年男人顿时就有了怒气,当然这正中了池澄的下怀,因为他知道对于黑帮来说,地盘这种事永远都是头等的问题。   “还能是谁,除了拜尔家族那些人谁还敢这么放肆?”   “那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了,只是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拜尔家族的人竟然跑到维也纳来当街行凶的?”   中年男人激愤之下差点就要和池澄一吐为快了,但就在他几乎快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却突然闭住了嘴巴。   中年男人在思考,虽然这些事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但他应该告诉池澄吗?   池澄发觉了中年男人的犹豫,然后他立马补充地说道:“是因为乔纳森.道格拉斯吗?”   见池澄竟然说出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名字,中年男人显然很意外:“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呀,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只是希望得到确认。”池澄故作镇定说,虽然他其实还一知半解,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只有这样中年男人才能放下犹豫和猜疑,这是他多年审讯时练就的技巧。   中年男人在池澄身上看不出破绽,所以他最后决定给池澄一个顺水人情。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不知道是谁放出了乔纳森.道格拉斯其实是警察卧底的消息,所以从那以后乔纳森就一直在被拜尔家族追杀,只是我没想到拜尔家族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直接在我的地盘上就动手了。”   池澄和艾丹这一刻都是在强忍心中惊骇的波澜,尤其是池澄,他已经构想过无数的可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乔纳森.道格拉斯竟然会是一个卧底警察!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这件事就和奥地利没有关系了,我们也可放心了,这是属于德国的麻烦。”   池澄佯装轻松地说道,最后他和艾丹与中年男人道别后离开了那栋小楼。   艾丹直到和池澄坐上车后才终于可以说出心中的震惊:“那个男人竟然是卧底警察!”   池澄沉默着,他同样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他同时还是保持了理智。   “还是不对,如果乔纳森.道格拉斯是德国的卧底警察,那为什么他的身份暴露以后德国警方没有保护他呢?这里面还有问题,我们需要向德国的警方求证。”   听完池澄的分析艾丹才意识到被自己忽略的细节,他也恢复了理智,然后他踩下了油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警察局弄清楚这一切。   池澄同样想要尽快回到警察局,不过池澄并不知道,维也纳的警察局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待他了。   见到祝安生的时候池澄的脑子先是空白了一下,然后他立马冲过去抱住了祝安生。   “你怎么来了?”   祝安生无奈地笑着也拥抱了一下池澄,不过她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焦急。   “池澄,我们没时间了,又有一个神父在昨天被谋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如我上一章所说,这个故事是至今最曲折的,所以还没“折完”,但看到结尾大家应该也能发现,两条线要合并了。 给大家梳理一下目前的主要人物:安娜(池澄挚友,赏金猎人)、弗拉德.博尔曼(连环绞杀案凶手)、艾丹(在维也纳负责接应池澄的警察)、凯文.布拉纳(第一个被谋杀的神父)、迈克尔.卡布里奥罗(为了性侵案奔走的正义律师)、乔纳森.道格拉斯(目前最神秘的人)   ☆、Chapter·123      “池澄,我们没时间了,又有一个神父在昨天被谋杀了。”   听到这句话,池澄放开了祝安生,他眉头紧蹙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才来找我的吗?”   “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是你的电话根本打不通啊,于是我就干脆直接来找你了。”   “我的手机昨天意外坏掉了,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池澄略微抱歉地说道。   “意外?什么意外?”祝安生说着还打量了一下池澄,见池澄没有异样她才放心。   “这个我等一会儿和你说,你先跟我讲讲神父的案子。”   祝安生神色一黯,然后她开始为池澄讲述自己的调查结果。   “我已经基本确定,杀害凯文.布拉纳的人就是曾经被他猥亵或者性侵过的受害者。”   “猥亵,性侵?你是说凯文神父?”池澄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对,凯文.布拉纳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直都在借用神父的职权猥亵和性侵年幼的孩子。”   “安生,你能确定吗?”池澄不得不严谨地问道,神父性侵孩子这可不是一件可以胡说的小事。   “我当然能确定,我不仅可以确定凯文.布拉纳一直在侵害孩子,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仅在波士顿的教区,曾经伤害过孩子的神职人员就超过了两百人!”   祝安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然后她为池澄讲述了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的事迹。   “迈克尔是个了不起的人。”池澄听完祝安生的讲述后由衷地赞叹道,“这件事我可以联系一下马克.斯皮格尔,我相信他会愿意报道这个新闻的,面对教会这样庞大的力量,我们需要借助媒体才能与之对抗。”   祝安生闻言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相信迈克尔.卡布里奥罗得知这个消息后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所以你才因此联想到,杀害凯文.布拉纳的凶手也有可能会发现这个规律,他还会对其他逃脱制裁的神父进行审判?”池澄想到了帮助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的主意,然后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新的谋杀案上。   “我想到这个可能后就开始在网上搜索这一类的新闻,最后我果然发现,就在昨天早上,德国柏林刚刚有一个神父也被割喉谋杀了。”   “德国?”听祝安生说到德国,池澄疑了一声,这可真是巧合。   祝安生也有些疑惑,池澄关注的地方竟然在德国这一点上。   “德国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应该是个巧合,你继续说。”池澄摇摇头道。   “我这么确定凶手就是凯文.布拉纳曾经侵犯过的受害人也和最新的谋杀案有关,因为最新的谋杀案发生在德国的一家天主教孤儿院里,巧合的是,凯文.布拉纳很久以前也曾经在那家孤儿院里任过职。”   “那看来凶手应该和这家天主教孤儿院有关系了?”池澄明白了祝安生的思路。   “现在说说你吧,你调查弗拉德.博尔曼自杀有什么结果吗?”祝安生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开始好奇起池澄的调查结果。   “我确定弗拉德.博尔曼是自杀的了,不过这里面倒确实和安娜有些关系。”   “所以弗拉德.博尔曼不是安娜杀害的了?”祝安生得知这个消息着实松了一口气,她也不希望安娜走上那样的道路。   “应该是安娜调查到了弗拉德.博尔曼的身世,原来弗拉德.博尔曼曾经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过,他的母亲应该是个很糟糕的人,但弗拉德.博尔曼还是很在乎他的母亲,这也可能是他杀害那些受害者的诱因之一。”   “后来安娜找到了一个人让他冒充弗拉德.博尔曼的律师告知了他这个消息,他们用弗拉德.博尔曼的母亲要挟他放弃上诉的机会,应该是弗拉德.博尔曼既不愿意在监牢待一辈子,他也不想自己的母亲有危险,所以他才选择了自杀。”   “竟然是这样。”祝安生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果然所有的杀戮都是一场悲剧。   “不过我这两天我遭遇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池澄想到了自己经历的那场追杀,那简直是好像做梦一样的场景。   祝安生闻言后思考了一下,然后她立马机灵地问道:“和你坏掉的手机有关系吗?”   “真聪明。”池澄夸了祝安生一句,“我去了从前海蒂的家,在那里发现了安娜留给我的纸条,同时还得知了安娜前几天曾经被一群神秘的人找过麻烦,当然最后她轻松地解决了那些找麻烦的家伙。”   祝安生虽然没和安娜交过手,但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安娜的对手,所以她对池澄讲的事并不意外,她只是有点奇怪,难道安娜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于是我就按照纸条上的留言去了我们之前那个酒吧找到了安娜,到酒吧以后我发现在我之前安娜也和别人喝过酒。”   “我开始质问安娜,她倒是很坦然的样子,不过我们还没有说几句便被一颗子弹打断了对话。”   “子弹?”祝安生惊呼道,这是什么发展。   “有一群手持热武器的人冲击了酒吧,安娜带着我从后门逃了出去,我们坐上车后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车,最后安娜甩掉了那些人,她把我扔在警察局后就消失了。”   “你们被追杀了?”祝安生目瞪口呆地说道,虽然池澄描述得很简单,但她也能想象到当时的紧张。   “准确来说,那些人并不是在追杀我和安娜。我分析过,那些人真正在追杀的应该是和安娜喝酒的人,也就是帮助安娜冒充了弗拉德.博尔曼律师的那个男人。”   “和他有什么关系?”祝安生不解地问道。   “我经过了调查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的身份也不简单,他曾是德国第一大黑手党拜尔家族的重要人物,但却在一年前被德国警方通缉,我估计安娜就是因为这张通缉令才会和他认识。”   “但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其实追杀这个男人的正是拜尔家族的人。”   “拜尔家族?他怎么会被自己人追杀呢?”   “我从维也纳本地的黑帮中得到了答案,据说好像是在一个月前,有人传出了那个男人其实是警察卧底的消息,从那以后,这男人就一直在被拜尔家族追杀。”   “他是警察卧底?”祝安生发现自己完全猜不到事情的发展,这一切都实在太离奇了,“可如果他是警察卧底,他又怎么会被德国警方通缉呢?另外,他的身份暴露以后,德国的警方为什么没有对他进行保护?”   “这就是我们需要调查的问题了。安娜好像一直在帮助这个人,她好像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所以我需要弄清楚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好在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乔纳森.道格拉斯。”   “难怪你刚才听到我说起德国会是那种反应,这还真是巧合。”祝安生好笑地说道,这世界似乎也有点太小了。   “看来我们要一起去德国了。”池澄无奈地说道,好在德国比邻奥地利,所以这场旅行并不算远。   说起要去德国,祝安生这才想起自己发现的那个空酒瓶还放在自己的行李箱呢。   “对了池澄,我忘了跟你说,应该是教会动用了力量干涉了凯文.布拉纳被杀的案子,不过我还是偷偷回去检查了一下犯罪现场,最后我在教堂的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被扔掉的空酒瓶。”   “空酒瓶,你觉得那个空酒瓶是凶手留下的吗?”   “不然谁会在教堂附近喝酒呢?所以我把那个空酒瓶带来希望对它做一下检查,我们应该能在瓶口发现一些DNA。”   池澄点头赞同了祝安生的想法,然后他便陪着祝安生一起去拿出了她发现的空酒瓶准备送去检验。   但就在祝安生把那个空酒瓶从行李箱拿出来的时候,池澄惊呆了,他一把夺过了那个酒瓶。   祝安生发现的这个空酒瓶与他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个空酒瓶完全一模一样!都是一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苹果酒。   “池澄,你怎么了?”祝安生没料到池澄会突然夺过那个空酒瓶,她茫然地问道。   “安生,我见过这个酒瓶。”池澄同样一脸不可思议。   “你见过?怎么可能?你是见过这种酒吗?”祝安生还没理解池澄的话。   “不是,我之前和你说在酒吧里,安娜见我之前还和别人一起喝过酒,我知道这一点那是因为我在吧台上也看到了这样的一个空酒瓶。”池澄回忆地说道,他当时还特地多看了一眼那个酒瓶,所以他不会记错。   “你是想说,在你之前和安娜一起喝酒的人,他喝的也是这种苹果酒?”祝安生终于明白了池澄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对,我可以确定,那个酒瓶和这个酒瓶完全一模一样!”   当池澄说完这句话,祝安生和他都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巧合吗?同样都是一种两人叫不出名字的苹果酒,它们竟然同时出现在了祝安生与池澄调查的两起不同案件里。   而不管是池澄还是祝安生,他们最终的调查结果又都同时引向了一个地方——德国,这也是巧合吗?   祝安生和池澄对此不得不产生怀疑,只是他们都想不明白,这些看似完全没有关联的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池澄和祝安生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必须要去德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线合并啦! 另外提一句,律师迈克尔和记者马克.斯皮格尔这条暗线的故事可以参照电影《聚焦》,我就不多写了,这条线的故事结局会参照现实的结果。   ☆、Chapter·124      次日,祝安生与池澄一大早就和艾丹告了别,然后他们坐上了前往德国柏林的航班。   “你联系上安娜了吗?”祝安生一边说着一边在用电脑浏览新闻。   池澄喝了一口空姐送来的咖啡,他摇了摇头:“还是联系不上她。”   “如果安娜真的是在帮助乔纳森.道格拉斯的话,她应该也会在德国,况且她那么厉害,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或许吧。”池澄知道祝安生这是在安慰自己,但这样的安慰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所以他岔开了话题,“你呢,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最新遇害的神父吗,有什么结果吗?”   “我给迈克尔.卡布里奥罗发了邮件,请他帮我调查在柏林遇害的那个神父,结果发现这个神父名叫兰斯.派瑞,他是两年前才被调派到佩特拉之家出任院长,也就是那个天主教孤儿院。”   “所以这个兰斯神父,他符合那个规律吗?”   池澄问出了他真正想要知道的事,然而祝安生却沉默了,池澄也因此得到了答案。   “那这样看来,从某种意义说,这一次的凶手还能算是‘英雄’了?”池澄心情复杂地说道。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迈克尔回复我的邮件里又提到了一个事实,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其实很多侵犯孩子的神父他们曾经也遭受过这样的伤害,甚至有一些神父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单纯的杀戮根本无法真正解决这件事。”祝安生痛心疾首地说道,这完全就是一场罗生门一样无解的悲剧。   “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如今的加害者,这还真是讽刺。”池澄也无力地说道,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悲剧,你明明知道它的存在,但你却注定对此无能为力。   “不过池澄,你觉得乔纳森.道格拉斯是不是杀害神父的凶手呢?”   祝安生又想起了那个空酒瓶,她发现的那个酒瓶被留在维也纳送去进行检验了。   “我也调查了一下那种苹果酒,这种苹果酒是德国的一个小酒厂生产的,产量很少,恐怕连德国都没有多少人喝过这种酒,所以我觉得那个酒瓶出现在英国的犯罪现场可能并不是意外。”池澄说出了自己昨晚查到的信息。   “但我实在想不通乔纳森.道格拉斯为什么会去谋杀神父呢?以及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是被安插在黑手党的卧底警察吗?那为什么他会遭到警方通缉?如果他是黑手党的成员,那为什么他自己的帮派会这么疯狂地追杀他?甚至他现在还有可能是杀害了两个神父的凶手,我从来没见过身份这么复杂的人。”   “或许他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故事呢。”   池澄心里的疑惑完全不比祝安生少多少,不过他已经看开了,他相信肯定有什么解释能揭晓所有的谜题,而现在这个真相正等待着他和祝安生去寻找。   一个小时后,祝安生和池澄走出了柏林机场,他们找到了在出发前就预定好的出租车,司机顺利将两人送到了佩特拉之家。   一下车祝安生和池澄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孤儿院,而是一座宏大的教堂,真正的孤儿院还在教堂的背后。   依照计划,祝安生挽住了池澄的胳膊,然后他们装作一对夫妻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非常冷清,唯一的修女看到祝安生和池澄后立马迎了上来。   “两位好啊,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这修女虽然微笑着,可祝安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和池澄的冷漠,这并不是敌意,只是一种希望两人离开的拒绝感。   祝安生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这里的神父前天早上刚刚被人谋杀,但祝安生还是装得一无所知的样子,就好像她和池澄真是两个误入的游客。   “不好意思,我们是从美国来的,听说这里有一个孤儿院,所以我们想看望一下那些孩子,也看看我们是否能给他们一些帮助。”   修女听到祝安生这么说,她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两人的打扮,见两人的外表的确十分光鲜,她顿时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您可真是善良。”修女这次用带着德国口音的英文说道。   “今天的弥撒结束了吗?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呢?”池澄明知故问地说道,天主教除了星期天,其实平常的日子也会举行弥撒,但如今这个教堂连神父都没有了,又怎么举行弥撒呢。   修女一瞬间尴尬的笑容被池澄和祝安生看在了眼底,她只能连忙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   “两位是想见我们的孩子吗,请这边来。”   祝安生和池澄随着修女走进了孤儿院,他们能看出这个孤儿院显然已经存在很久了,比如那棵生长在院子里的高大橡树。   祝安生和池澄到来的时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正在图书室里安静地看着书,带领二人前来的修女让这些孩子暂时放下了书本,然后这些孩子统一并礼貌地在修女的指示下与两人问了好。   “这里的书基本都是好心人送过来的,孩子们都很喜欢。”   修女有意无意地和池澄搭话道,池澄微微一笑,他怎么会听不懂修女的意思呢,但这正好也是他和祝安生的计划。   “安生,我和修女要离开一会儿,你能在这里陪陪孩子吗?”   祝安生欣然地点头,在她和池澄的计划里,池澄会借着捐赠的名头引开修女,然后祝安生就能有时间调查了。   等池澄和修女走开后,祝安生再次观察起了那些看书的孩子,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儿,与其他结伴的孩子不同,只有这个孩子孤单地蜷缩在角落里。   祝安生看得一阵心酸,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个小女孩儿。   “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祝安生在小女孩儿的身旁坐下,然后她温柔地询问小女孩儿,不过显然祝安生忘了她现在正在德国,这个小女孩儿根本听不懂她的话,她只是用一双澄澈的眼睛迷糊地看着祝安生。   “她不会说话的。”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祝安生的耳朵里响起,她循声望去,那是一个有一条假肢的女孩儿,她有一头长长的金发,上面别着一个小白花发夹。   她应该是这个房间年纪最大的孩子了,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你会说英语?”这个小女孩儿比修女更流利的英语吸引了祝安生。   “你们和那些人不一样,凡妮莎修女看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非常不一样。”女孩儿就好像没听到祝安生的问题那样,她盯着祝安生自顾自地说道,“你们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女孩儿的话让祝安生感到震惊,并且祝安生有一种撒谎被人戳穿的羞耻感,祝安生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也很不一样。”   “你们到底是谁,警察?还是记者?”女孩儿继续地质问道,祝安生第一次从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   “难道以前有警察和记者来过吗?”祝安生机智地抓住了女孩儿问题中暴露的信息。   “去年曾经有一个记者来过,他答应会帮我们,我相信了他,但后来我只等到了兰斯神父的毒打。我的腿受伤发炎后他也不带我去医院,最后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女孩儿是如此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遭遇,祝安生反而变成了那个最吃惊,最悲伤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   女孩儿冲着祝安生咧嘴一笑,祝安生一瞬间有种刀割般的疼痛:“兰斯神父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们了,我为什么还要撒谎呢?”   “他伤害过你们?”   祝安生现在可以确定,杀害凯文.布拉纳与兰斯.派瑞的凶手的确是在向他们这样的神父报仇了,所以这就意味着接下来肯定还会出现更多被谋杀的神职人员。   “凡妮莎修女是个好人,虽然她喜欢钱,但她都是为了我们。她只是不太聪明,所以她看不出兰斯神父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但我抵抗不了他。”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直觉告诉祝安生,这个女孩儿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我知道了!”突然,女孩儿死死地盯着祝安生,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你是警察!”   “你想要抓住哥哥,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能抓住兰斯神父呢?我讨厌你们!”   女孩儿用愤怒的眼神看着祝安生,祝安生面着对她突然有些心虚,她甚至不敢去直视女孩儿的眼睛了。   正好这个时候池澄和凡妮莎修女回来了,祝安生就好像找到救星那样跑过去挽住了池澄的胳膊,她拽着池澄想要逃离这里,逃离那个女孩儿审问。   池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祝安生的恐慌,于是他便随着祝安生离开了图书室,祝安生带着他一路逃到院子这才缓和下来。   池澄默默地抱住祝安生,他轻轻地安抚着她。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女孩儿,她的腿的是因为兰斯才会被截掉的,兰斯他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池澄想起了他在图书室看到的那个独腿女孩儿,但他没想到女孩儿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   “池澄,我们还应该继续调查吗?”祝安生今天来时的想法此刻被彻底动摇了,她不得不思考,自己和杀害兰斯的凶手,到底谁才是真正地在保护那些孩子呢。   传说中的正义女神忒弥斯都因为无法做到完全的公正而选择了蒙上自己的眼睛,所以她和池澄正在做的真的就是完全的正义吗?   不单单是祝安生,连池澄都在这一刻迷茫了。   似乎相比起他们,那个凶手才是真正在拯救这些孩子的人。   他们到底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是坏人的凶手。 2017年的最后一天,很高兴今年能写下这些故事,也感谢大家的阅读,给大家都笔一个超级大的心! 新年要继续努力,最重要的是珍惜每一天哦!   ☆、Chapter·125      “我们还应该继续调查下去。”良久的沉默后,池澄想到了他的答案,“单纯的杀戮是无法真正解决这件事的,那些孩子需要我们的帮助,凶手也需要我们的帮助,虽然我们的帮助来得太晚,但我们还是必须要这么做。”   “可我们真的是在帮助他们吗?”祝安生凝视着池澄的眼睛,她在池澄的眼睛里找不到那种绝对的坚定。   “马克.斯皮格尔已经答应我,他会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的真相都报道出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相,让阳光照进那些原本黑暗的死角,这样才能拯救未来的那些受害者。”   “可是有谁能拯救那个双手已经沾满鲜血的人呢?”祝安生无力地问道,正如池澄所说,他们的帮助已经来得太晚,一切都太晚了。   “我想,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我们拯救呢?”   池澄的话让祝安生陷入了沉思,祝安生想起了那个质问她的女孩儿,祝安生还记得她袒护自己“哥哥”时的样子,祝安生觉得,在那个女孩儿的心里,她的“哥哥”一定是好像太阳一样的人。   “那个女孩儿提到过,去年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记者来过孤儿院,女孩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那个记者,记者也答应了帮助她,但后来那个女孩儿却只换来了惩罚,我觉得这个记者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池澄的话意外点醒了祝安生,她突然有了继续调查的动力,因为祝安生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早有属于自己的天平,而她需要做的只是找到真相,审判这个难题并不属于她。   祝安生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只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不再纠结了?”池澄发现了祝安生突然的转变,但他很乐意看到这样轻松的祝安生。   “我突然想到了出自《新唐书》里的一个成语,庸人自扰。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工作太独特了,所以我们总会不知不觉地忘记自己也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这样难题就让这个混蛋的世界去思考好了,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祝安生的话,池澄先是一怔,然后他快活地笑了出来。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找到那个记者?”池澄同样决定不再庸人自扰,不过他还是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比如乔纳森.道格拉斯到底是不是杀害神父的人。   “也许网上会有他写的关于佩特拉之家的报道,另外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直接去问凡妮莎修女。女孩儿说过,凡妮莎修女并不是那种机敏警觉的人,我觉得在她身上应该能轻松套到一些话。”   于是池澄和祝安生决定兵分两路,池澄留下来在网上搜索关于佩特拉之家的新闻报道,祝安生则去找到了凡妮莎修女。   凡妮莎修女见到祝安生后关切地问候了许久,她不知道为什么祝安生会突然带着池澄跑掉。   “我怀孕了,刚才我有些孕吐反应,所以我们去了一趟厕所。”祝安生不得不撒谎圆回了自己刚才的行为。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这么善良的人,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为你们的孩子祝福。”   正如女孩儿所说,凡妮莎修女并不是那种聪敏的人,她连兰斯神父的恶行都没能意识到,又怎么会发现祝安生其实在撒谎呢。   “我记得我看过一篇新闻,正是因为那篇新闻所以我和我的丈夫才会来到这个孤儿院,我们也想感谢一下这位记者,感谢他的报道才能让我们认识这些可爱的孩子,您知道是谁写了这篇报道吗?”   凡妮莎修女并没有意识到祝安生的这个理由有些牵强,相反,她认真地开始了回忆。   “我们这个孤儿院一般都没有多少陌生的访客,上一次有记者来我们这儿已经是一年前了,如果您说的是他的话,那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叫贾斯汀.菲奇。”   得知那个记者的名字后,祝安生重新找到池澄,池澄同样也已经查到了好几篇关于佩特拉之家的新闻报道,当然他排除了最近两天有关谋杀案的那些新闻。   “怎么样,你套出什么话了吗?”池澄迫不及待地向归来的祝安生问道。   “你呢,你找到新闻报道了吗。”   池澄点点头,然后他把手机递给了祝安生,祝安生一直翻到第三篇新闻她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字。   “就是他了,贾斯汀.菲奇。”祝安生念出了那篇新闻最后的署名。   根据新闻,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贾斯汀.菲奇任职的报社,他们假装是要提供新闻的人把贾斯汀.菲奇约到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你们可以说说自己的秘密新闻了吗?”   贾斯汀.菲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以前遇到过很多大题小做甚至胡编乱造想要骗钱或者出名的人。如果这一次不是祝安生和池澄保证有一个会令全世界都震惊的消息,那他肯定不会跟着两人来到这家咖啡厅的。   然而贾斯汀.菲奇还没有意识到,就在三人走进咖啡厅后,祝安生和池澄都收起了自己脸上虚假的笑容,他们一直在用冷漠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当然可以。”祝安生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您知道最近被杀害的兰斯神父吗?”   听到兰斯神父这个名字,贾斯汀.菲奇端着咖啡的手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这件事早就已经被报道过无数遍了,除非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否则这可不算什么新闻。”贾斯汀.菲奇愈发不耐地说道。   “我们或许不知道谁是凶手,但我们却知道兰斯神父为什么会被杀害,难道您不好奇吗?”   贾斯汀.菲奇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作为记者本来就拥有灵敏的直觉,更不用说祝安生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他自然明白了眼前这两人根本不是来找自己爆料的。   “你们是谁?难道你们就是杀害兰斯神父的凶手?”贾斯汀.菲奇害怕地问道,他都打算下一刻就要逃跑了。   池澄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决定开门见山了:“难道你已经忘了,一年前那个在佩特拉之家向你求助的女孩儿吗?”   贾斯汀.菲奇看着池澄的眼神一下变得万分惊恐,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会知道这件事。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看来你还记得了,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给予那个女孩儿希望,最终又把她推向地狱吗?”   “我没有!”贾斯汀.菲奇大声地辩驳道,可他的脸上却有藏不住的惶恐。   “真的吗?你知道那个向你求助的女孩儿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她失去了一条腿,因为你让她相信你会帮助她。”祝安生也质问地说道。   贾斯汀.菲奇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祝安生和池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贾斯汀.菲奇拼命地摇着头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想到去佩特拉之家采访?难道你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在那里发生的黑暗?但你知道真相后又为什么要选择隐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祝安生见到贾斯汀.菲奇的反应后声音柔和了一点,不过她依然没有放松质问。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报道,可是主编废掉了我的新闻,他甚至还威胁会辞掉我,我只能放弃然后写了一篇普通的新闻,可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祝安生和池澄一下子明白了缘由,他们的态度也顿时温和了许多,贾斯汀.菲奇只是懦弱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迈克尔.卡布里奥罗那样伟大。   “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想到去佩特拉之家采访?你又怎么会想到询问那些孩子?难道你在去孤儿院以前就知道兰斯神父在伤害那些孩子吗?”   贾斯汀.菲奇低着头,他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   “一切都是意外而已,一次偶然,我得知了佩特拉之家在十二年前曾经有一个神父离奇死亡过,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便由此想要去佩特拉之家采访。”   “然而就在我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我意外发现佩特拉之家如今的神父在美国曾经有过性侵孩子的新闻,所以我最后转换了采访的方向,我偷偷询问了那些孩子,最后那个女孩儿告诉了我孤儿院里的真相。”   “原来自从两年前兰斯神父被调任到佩特拉之家后,他就一直在伤害孤儿院里的孩子,可是那些孩子都太小了,他们对这种事根本没有意识,除了那个女孩儿,她是孤儿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所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敢说,直到我去问她,她觉得我可以帮她,所以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贾斯汀.菲奇说着便把头埋得更深了,然而他还不知道,祝安生和池澄完全没有心思理会他的愧疚,他们俩都震惊于佩特拉之家十二年前有神父离奇死亡这个消息。   “你说佩特拉之家十二年前有神父离奇死亡过?”祝安生说着敲了敲桌子,示意贾斯汀.菲奇把头抬起来。   贾斯汀.菲奇一抬头便对上了祝安生和池澄两人震惊的眼神。   “是呀,十二年前就有一个神父在那个孤儿院死过。”   ☆、Chapter·126      “是呀,十二年前就有一个神父在那个孤儿院死过。”   确定了这件事后,祝安生思索地看向池澄:“我们现在怀疑的乔纳森.道格拉斯最多也不过二十几岁吧。”   池澄当然明白祝安生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十二年前乔纳森.道格拉斯还是个孩子,但如果他是佩特拉之家的孤儿,那这一切就能得到解释了。”   “看来我们还要再去一次孤儿院才行。”   祝安生对池澄说完这句话后才把注意力重新转向贾斯汀.菲奇,祝安生还记得贾斯汀.菲奇刚刚说过,他在采访前做过一些准备。   “你说你做过准备,那你有关于十二年前那个案子的资料吗?”   贾斯汀.菲奇一直默默地看着祝安生和池澄,虽然他不能完全听明白两人的对话,但他也意识到祝安生和池澄是在调查神父遇害的案子了。   “你们知道谁是凶手?这可是大新闻啊!”贾斯汀.菲奇的记者本能促使他说道。   “如果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袖手旁观的事情,那你大可以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公布出去。”祝安生冲着贾斯汀.菲奇冷笑道,“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究竟有没有十二年前那个案子的资料?”   贾斯汀.菲奇的喉结紧张地蠕动了一下,然后他随即缴械投降地说道:“我是收集了一些资料,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现在就带你们去拿。”   二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贾斯汀.菲奇的家,贾斯汀.菲奇找出了他收集的资料交给了二人,然后祝安生和池澄就准备离开,不过他在祝安生和池澄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叫住了两人。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很抱歉。”贾斯汀.菲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祝安生和池澄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们必需要离开了。   坐上再次前往佩特拉之家的出租车后,祝安生和池澄才有时间翻阅起贾斯汀.菲奇收集的资料。   “贾斯汀.菲奇收集的资料很齐全呀。”祝安生一边看着一边感叹道。   “他一定也想报道出这些新闻,你看他收集这么多资料就知道他有多认真,他只是不够勇敢而已,这并不是他的错。”   祝安生同意池澄的想法,况且如果没有贾斯汀.菲奇收集的这些资料,那么他们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了。   “十二年前那个神父是被毒死的。”祝安生翻到了有关十二年前那个神父死因的报道,中毒身亡这样的死法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看来凶手是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因为他当时还是个孩子,所以只能选择毒杀这样比较轻松的杀人手法。”池澄分析说道。   “所以我们接下来就需要确定,乔纳森.道格拉斯到底是不是佩特拉之家的孤儿了。”祝安生也补充地说道。   如果他们能证明,十二年前的乔纳森.道格拉斯正是佩特拉之家的孤儿,那么乔纳森.道格拉斯就无疑是这几起凶案的嫌疑人了。   “可是池澄,我还是不明白,乔纳森.道格拉斯怎么会和黑手党扯上联系?并且他又为什么会被警察通缉?同时,他还遭到了拜尔家族的追杀。”   祝安生根本想不出这几件事之间到底能存在怎样的联系,乔纳森.道格拉斯在她的眼中依然是迷一样的男人。   “如果我们能确定乔纳森.道格拉斯就是佩特拉之家的孤儿,那或许我们能找出他生平经历的线索,从而解决这些疑问。”   池澄和祝安生一样不解,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乔纳森.道格拉斯这个男人,他到底有着怎样匪夷所思的故事。   池澄说完后,两人再次翻阅起那些资料,很快,祝安生又发现了让她注意的信息。   “池澄,原来凡妮莎修女十二年前就在佩特拉之家工作了。”祝安生说着为池澄展示了凡妮莎修女十二年前因为毒杀案接受的采访。   “十二年前,凡妮莎修女究竟在佩特拉之家工作了多久?”池澄看完采访后疑问道。   “这就是我想说的。”祝安生说话时忍不住想起了贾斯汀.菲奇。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有三个在佩特拉之家任职过的神父不正常死亡了,其中凯文.布拉纳是大约在二十年前被调任到了佩特拉之家,然后是十二年前被毒杀的神父,最后是现在的兰斯神父。”   “而在这三个人里,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有两个人曾伤害过孩子,这么夸张的比例发生在佩特拉之家,而一直在那里工作的凡妮莎修女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祝安生还记得女孩儿对凡妮莎修女的评价,祝安生也相信凡妮莎修女在认真照顾那些孩子,可在佩特拉之家工作了这么久的凡妮莎修女,她真的对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吗?   祝安生不得不怀疑,如果凡妮莎修女只是和贾斯汀.菲奇一样缺乏勇气的人呢?   “你是觉得,凡妮莎修女其实一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祝安生没有回答池澄,因为他们早就有了答案。   ————   佩特拉之家,祝安生和池澄再次见到了凡妮莎修女,她当时正在准备给孩子们做午餐。   “你们还是舍不得这些孩子对吗,”凡妮莎修女见到祝安生和池澄后说道,“他们确实很可爱。”   凡妮莎修女正在揉着一个面团,可是她放的水不够,祝安生走过去帮她在面团上加了些水。   “谢谢。”凡妮莎修女微笑地说。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祝安生看见凡妮莎修女的额头有细小的汗水,毕竟她正在给几十个孩子准备午餐,祝安生毫不怀疑,这一定很辛苦。   “您在佩特拉之家照顾这些孩子多久了?”   凡妮莎修女疑惑地看了一眼祝安生,然后她停止搓揉面团,她开始了回忆:“我都快记不得了,至少有二十五年了吧。”   “二十五年,您一定很辛苦。”   祝安生这是在夸赞凡妮莎修女,可她在凡妮莎修女的脸上却看不到笑容了。   “是上帝的恩泽,能照顾这些孩子,那是我的荣幸。”   祝安生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凡妮莎修女已经苍老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了,她只能狠狠地咬住牙,最后她问出了那个问题。   “您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是吗,你一直都知道吧。”   凡妮莎修女困惑地看了一眼祝安生,祝安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然后她又看了一眼池澄,池澄同样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她,忽然,凡妮莎修女明白了什么,她停止了揉面团的动作。   祝安生看到凡妮莎修女的嘴角都不断地抽搐着,可是她依然不愿意回答祝安生的问题。   “您认识凯文.布拉纳吗,就在几天前,他死了。”   “凶手让他背着荆棘十字架跪在耶稣神像前,最后凶手割开了他的喉咙。”   凡妮莎修女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有清泪从她的眼睛里滚了出来,泪痕留在了她松弛的皮肤上。   “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您一定一直都想说出来吧,现在你可说出真相了。”   “这是我的错,我是罪人。”   凡妮莎修女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崩溃了,她开始掩面痛苦,她戴了二十多年的面具这一刻终于被扯下。   “上帝啊,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祝安生和池澄不得不等凡妮莎修女的情绪稳定后才继续对她的问话,这一次,凡妮莎修女终于可以说出积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当我意识到那一切的时候,我便偷偷给教会写了信,然后凯文神父就被调走了,但我也因此受到了警告和惩罚,而那以后,我们迎来了一位善良的神父。”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平静的时光只有几年,又一次的调任后,我们迎来了第二个‘凯文神父’。”   “你是说十二年前被毒杀的那个神父?”祝安生推算了一下时间后说道。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凡妮莎修女仿佛失魂一样地说道,“我意识到他的真面目后便想要再次给教会写信,可是这一次他发现了我的举动,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遭受他的虐待,我害怕极了,可是更让我害怕的是,他被人毒死了。”   “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祝安生目光炯炯地问道,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触摸到了真相。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更害怕,于是我决定变成一个盲人和哑巴。”   祝安生同情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凡妮莎修女,虽然凡妮莎修女只用了一句话带过自己遭受的虐待,但祝安生相信那一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她已经比很多人都勇敢了。   “那你知道乔纳森.道格拉斯这个名字吗?”池澄插话问道。   “我照顾的每个孩子我都记得,乔纳森是个好孩子,你为什么会问他呢。”   “所以乔纳森.道格拉斯真是这里的孩子了?”池澄有点激动地说,现在他们可以确定乔纳森.道格拉斯是杀害那些神父的嫌疑人了。   “我确实照顾过一个叫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孩子,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凡妮莎修女疑问道。   “因为他就是杀害了凯文神父和兰斯神父的嫌疑人,甚至我怀疑十二年的神父也是被他毒杀的。”池澄虽然心痛,但他不得不说出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凡妮莎修女愤怒地说道,“乔纳森只在孤儿院里待了两年,然后他就被人领养了,他遇到的神父只有凯文.布拉纳,他怎么可能毒杀十二年前的神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弄清楚时间线了吗。 大约二十年前的时候凯文神父在孤儿院任职,这时候乔纳森也在孤儿院(非常小的年纪),但两年后乔纳森就被领养了,所以他是不可能毒杀十二年前的那个神父哦。   ☆、Chapter·127      “你说什么?”   祝安生和池澄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地问道。   “乔纳森在凯文神父还没被调走前就被领养了,他也从来没有回来过,他又怎么可能去谋杀十二年前的神父呢?”   凡妮莎修女的质疑让祝安生和池澄都猝不及防,原本他们都要认定乔纳森.道格拉斯就是凶手了,可如今凡妮莎修女的证词却几乎推翻了他们的猜想。   “池澄。”   祝安生叫出池澄的名字并给他使了个眼色,她需要和池澄单独地讨论一下,池澄也会意地跟随她走出了厨房。   直到避开凡妮莎修女,祝安生才对池澄说道:“看来我们的思路都错了。”   “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确是佩特拉之家的孤儿这一点应该没错,他也的确遇到了凯文.布拉纳,但因为凯文.布拉纳的任职时间是在二十年前,而乔纳森在凯文.布拉纳被调走前就被领养了,所以十二年的毒杀案就应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这并不代表乔纳森.道格拉斯没有杀害凯文.布拉纳和兰斯.派瑞。”池澄补充地说道,“凡妮莎的修女的话只能证明乔纳森没有毒杀十二年前那个神父而已。”   “二十年前,当凯文.布拉纳在佩特拉之家任职的时候,乔纳森就很有可能是当时的受害者,所以他还是具有杀害凯文.布拉纳的动机。”   池澄说话时想起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外貌,他是个英俊的男人,这代表他在二十年前也很有可能是所有孩子中最出挑的。   “上帝赋予了他美貌,可也是他的美丽使他成为了魔鬼的猎物。”   “天呐。”   祝安生都不忍去想乔纳森.道格拉斯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很庆幸乔纳森.道格拉斯后来能被领养。   “可又是谁在十二年前毒杀了那个神父呢?”   根据凡妮莎的叙述,祝安生知道十二年前被毒杀的那个神父不仅同样伤害了孩子,他甚至还虐待了想要给教会写信的凡妮莎修女,所以祝安生对他完全没有同情,祝安生只是想知道真相。   “凶手肯定是孤儿院的人,只有孤儿院的人才能了解和接触神父的饮食习惯,同时修女和那些未成年的孩子,他们都是无法正面抵抗神父的人,而凶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毒杀。”池澄迅速地分析道。   有了这样的推测,祝安生和池澄重新找到了凡妮莎修女,他们要求查看当年孤儿院的人员名单和照片。   凡妮莎修女只能答应两人的要求,不过在把相册交给两人的时候,凡妮莎修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一定不是游客,所以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你们是警察吗?”   听到凡妮莎修女觉得两人是警察,祝安生和池澄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们可不是警察,我们只是两个因为好奇而追寻真相的人。”   池澄说完和祝安生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至少这一次,他们并不希望抓到任何凶手。   翻开这本厚重的相册,祝安生和池澄看到了佩特拉之家的历史。   每当孤儿院里来了一个新的孩子,孤儿院便会重新照一张集体的相片,而在照片的背后会写上每个人的名字,佩特拉之家这样的传统倒是方便了祝安生和池澄的调查。   祝安生和池澄首先翻到了凯文.布拉纳在佩特拉之家任职的那段时间,他们在照片里看到了依然带着笑容的乔纳森.道格拉斯。   乔纳森.道格拉斯二十年前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祝安生和池澄都发现了,乔纳森.道格拉斯在照片里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伴随着乔纳森.道格拉斯消失的笑容,祝安生的眼眶也在逐渐变红,池澄同样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悲伤仿佛病毒一样传染了两人。   当翻完最后一张有着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照片后,祝安生突然有了一个细微的发现:“池澄你看这个女孩儿。”   池澄看向了祝安生指向的地方,他这才发现,那个站在乔纳森.道格拉斯身旁的小女孩儿,她牵着乔纳森.道格拉斯的手。   祝安生和池澄立即又重新看了一遍那些照片,他们此刻才意识到,原来所有的合照里,小女孩儿和乔纳森.道格拉斯一直都紧握着彼此的手。   “这个小女孩儿是谁?”祝安生指着小女孩儿向凡妮莎修女提问。   “这是薇诺娜.达菲,我记得乔纳森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最喜欢和薇诺娜一起玩耍了。”   凡妮莎修女知道祝安生和池澄是在调查乔纳森.道格拉斯,于是她还为两人说明了薇诺娜.达菲与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关系。   可事实上即使她不说明,祝安生和池澄从照片里也能看出,薇诺娜.达菲与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关系很好。   “薇诺娜是什么时候被领养的?”祝安生好奇地问了一句,因为她看到没有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照片里依然还有薇诺娜.达菲。   “薇诺娜没有被人领养,她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到十八岁才自己离开的。”   “这样啊。”祝安生不免感伤地说道。   凡妮莎修女见祝安生因为薇诺娜没有被领养而难过,她便忍不住又说道:“其实薇诺娜好几次都差点被领养了,因为她是我们孤儿院里最聪明的孩子,甚至连领养乔纳森的那对夫妇一开始也是想要领养薇诺娜的,只是薇诺娜一直都不愿意接受领养。”   “你说薇诺娜不愿意接受领养?”连池澄都被凡妮莎修女的这番话吸引了,他不理解地问道。   “我也好奇地问过薇诺娜为什么,她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新父母,所以便拒绝了所有的领养。”   这样的话显然难以说服祝安生和池澄,如果薇诺娜真的聪明,那她就应该知道领养等于能逃离佩特拉之家,可为什么她会固执地选择留在佩特拉之家呢?   “你刚才说,原本领养乔纳森的夫妇是想要领养薇诺娜的?”祝安生还记得凡妮莎修女刚刚说过的话,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件事我还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薇诺娜第一次拒绝领养,也是我们孤儿院第一次有孩子拒绝领养。”   凡妮莎修女回忆地说道。   “当时薇诺娜甚至都已经去见过要领养她的夫妇了,可在见面以后她却拒绝了那对夫妇的好意。”   “是吗。”   祝安生愈发觉得这件事奇怪了,她又看了一眼相册,相册的照片里,薇诺娜.达菲紧紧地牵着乔纳森.道格拉斯的手。   “那后来乔纳森又是怎么被领养的呢?”   “这就是个巧合了,”凡妮莎修女继续回忆道,“当时薇诺娜见那对夫妇时不小心把自己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她的笔记本里夹着乔纳森的照片,那对夫妇偶然看到了乔纳森,他们觉得乔纳森非常可爱,所以当薇诺娜拒绝了他们以后,他们便决定改为领养乔纳森。”   当听完这个意外的巧合后,祝安生和池澄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他们一瞬间都明白,这样的“意外”实在太“巧合”了!   巧合到完全就好像是有人精心排演的一场戏。   可也正是因为这场戏,乔纳森.道格拉斯才得以离开佩特拉之家。   祝安生还没有忘记凡妮莎修女对薇诺娜.达菲的评价,她是整个孤儿院最聪明的孩子。   “然后薇诺娜就一直在孤儿院里待到了十八岁吗?”   祝安生饶有深意地说道,池澄顿时明白了祝安生真正的意思,不过凡妮莎修女显然没能听出祝安生的弦外之音。   “是的,直到十八岁她才离开了孤儿院,不过就算离开了孤儿院,她也经常会回来看望我们,直到大约三年前吧,我们突然没了她的消息,她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凡妮莎修女没有发现,在她说话的时候,祝安生已经翻到了佩特拉之家十二年前的合影。这时候照片里的神父正是被毒杀的那人,而祝安生看到,薇诺娜.达菲在这些照片里再次没了笑容,直到那个神父消失以后,照片里的薇诺娜.达菲才再次微笑起来。   池澄同样看到了那些照片,然后他不由感叹道:“看来薇诺娜.达菲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儿。”   十二年前的薇诺娜.达菲还是少女模样,她有着深棕色的大波浪卷长发,这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好像白雪一样,她宛若樱桃一样娇嫩的红唇正因为神父的消失而微微上翘着。   “凡妮莎修女,自从十二年前那个神父遇害以后,佩特拉之家是不是一直就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了?”祝安生恍然大悟地问道,不过凡妮莎修女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确实是这样,直到两年前,兰斯神父被调到了佩特拉之家。”凡妮莎修女有些自责地说道,她很后悔自己没有了拯救那些孩子的勇气。   祝安生和池澄这一刻则明白了一切。   正如凡妮莎修女所说,薇诺娜.达菲哪怕年满十八岁离开了佩特拉之家,但她依然还会来佩特拉之家看望他们,所以这十多年里佩特拉之家一直很平静,直到三年前薇诺娜.达菲突然消失了,然后兰斯神父在一年后被调到了佩特拉之家。   不过除了这一点,祝安生有一种直觉,薇诺娜.达菲之所以一直留在佩特拉之家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祝安生想着重新翻到了二十年前的照片,那时候薇诺娜.达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都还是那么年幼,但他们的手却从未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节故事最后的一位主人公出场了,大家猜猜她和乔纳森.道格拉斯会有怎样的故事?   ☆、Chapter·128      祝安生觉得薇诺娜.达菲一定很喜欢乔纳森.道格拉斯,所以她才会故意制造出那个巧合,只有这样乔纳森.道格拉斯才能逃脱凯文.布拉纳的魔爪。   可祝安生也知道,薇诺娜.达菲一定舍不得与乔纳森分别,但当时年幼的她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拯救乔纳森了,所以她必须送走乔纳森.道格拉斯。   后来薇诺娜决定要留在佩特拉之家,不仅是因为她要守护这里的孩子,更是因为她要在这里等待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归来。   薇诺娜.达菲也确实保护了佩特拉之家的孩子,所以十二年前,当她发现新神父的真面目后,她便下定决心要铲除这个魔鬼。   十二年前的薇诺娜.达菲已经成长为了少女,她早已不是当年只能送走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小女孩儿了,所以这一次,她更加充分地利用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不过这些猜测还是没有完全解决祝安生心里的疑惑,因为她还记得凡妮莎修女说过,薇诺娜.达菲在三年前突然与他们失去了联系,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薇诺娜.达菲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她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祝安生发现自己竟然担心起了这个从未谋过面的女孩儿。   正是这个时候,祝安生忽然注意到了照片里薇诺娜头发上佩戴的一个小白花发夹,这个发夹和那个被截肢的小女孩儿头上的发夹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凡妮莎修女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看到有别的孩子也戴着这个发夹,这个发夹是每个女孩儿都有的吗?”   祝安生一边说着一边为凡妮莎修女指明了薇诺娜.达菲头上的发夹。   “你说这个发夹啊,这是薇诺娜自己的发夹,她离开孤儿院时留下了很多东西,我把其中很多还能继续使用的东西都分给了现在的孩子,这也是我们孤儿院的传统之一,因为很多孩子成年离开以后都会留下一些带不走的杂物。”   得到凡妮莎修女的解释后,祝安生马上迫不及待地请求道:“那薇诺娜留下的东西还在吗?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看看。”   池澄为祝安生的细心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他同样也想多了解一下薇诺娜.达菲这个女孩儿,而从薇诺娜.达菲的私人物品里着手,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在杂物间里应该能找到那些东西,因为孤儿院并不富裕,所以每一个孩子留下的东西我都没有扔掉,我把它们放在了杂物间。”   这样的消息让祝安生和池澄都十分高兴,他们随即又跟着凡妮莎修女去往了杂物间,在弥漫的飞尘中,凡妮莎修女终于找到了薇诺娜.达菲留下的东西。   “就在这个盒子里了,因为薇诺娜在孤儿院里住了很久,所以她遗留的东西比较多,我单独用了一个盒子来收集她留下的这些物件。”   祝安生和池澄接过盒子后对凡妮莎修女表示了感谢,池澄拂去了盒子上积攒的灰尘,然后他与祝安生揭开了薇诺娜.达菲在孤儿院里度过的漫长时光。   薇诺娜.达菲显然是个爱看书的孩子,池澄在她的私人物品里找到了两个借书本,这两个借书本的标识属于孤儿院附近的一家公共图书馆,显然每借走一本书就能在借书本上得到一个印戳,而池澄估计,薇诺娜.达菲的两个借书本上至少有超过五百个数量的印戳。   “看来薇诺娜不仅聪明,她还是一个爱学习的人。”   池澄说着将那个两个借书本递给了祝安生,祝安生看完借书本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显然池澄和祝安生一样,他们都在怀疑是薇诺娜.达菲毒杀了十二年前的那个神父,而现在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薇诺娜.达菲完全拥有这样的能力。   随后祝安生和池澄又找到了好几个画本,看到那些画作的第一眼,祝安生和池澄就被薇诺娜.达菲惊艳了。   薇诺娜.达菲的画作就好像是一个奇幻的迷离世界,在这里既有糖果星球般的浪漫,也有地狱烈火一样的黑暗和扭曲,祝安生和池澄现在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想要领养薇诺娜.达菲了,她完全就是一个天才!   可是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会沦落到孤儿院呢?祝安生和池澄再次有了疑问。   “薇诺娜.达菲怎么会被送到孤儿院呢?她的父母呢?”池澄忍不住地向凡妮莎修女询问道。   “我还记得薇诺娜是怎么被送来的,他的父亲是一个黑手党的成员,好像也正是因为黑手党之间的纠纷,所以她的父母都不幸遇害了,然后薇诺娜就被送到了这里,我记得那个时候她才六岁。”   黑手党这个词无疑刺激到了祝安生和池澄的神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薇诺娜.达菲竟然也会和黑手党扯上联系。   池澄和祝安生无法不联想到乔纳森.道格拉斯。据说他也是德国黑手党拜尔家族的成员之一,但也有人说他是警察安插在黑手党里的卧底,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池澄和祝安生只知道,他此时正在同时遭受拜尔家族的追杀与德国警方的通缉。   而正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竟然还是两小无猜的伙伴。   池澄和祝安生遇到了他们从业以来最迷茫的时刻,这一切看似杂乱无章的事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凡妮莎修女,你能确定薇诺娜的父母是死于黑手党纠纷吗?”池澄头疼地确认道。   “把她送来的警察就是这样说的,不过你这么问倒是让我想起了薇诺娜刚刚被送来的时候,她一直和我说她的父亲是个警察,有人杀害了她的父母,凶手还没有被抓到。”凡妮莎修女回忆地说道,她还记得薇诺娜哭喊着说自己父亲是个警察的样子。   “薇诺娜说她的父亲是个警察?”   池澄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地问道,他和祝安生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到震悚,薇诺娜叙述的情况不正是和乔纳森.道格拉斯如今遭遇的事情一模一样吗?   “我记得当时薇诺娜哭得很厉害,所以我还特地去警察局确认了这件事,可警察局非常确定薇诺娜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卧底警察。”   “最后我只能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薇诺娜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父母的去世而产生了臆想,我觉得也是这样,毕竟没有哪个孩子原因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   凡妮莎修女耐心地讲述了往事,但面对她这样的回答,祝安生和池澄都陷入了沉默。   凡妮莎修女的话看似很合理,可这一切对于祝安生和池澄来说却并不是这样,因为他们如今便遇到了一个符合薇诺娜讲述的人。   对于德国警察来说,乔纳森.道格拉斯是一个正在被通缉的黑手党,可对于黑手党拜尔家族而言,乔纳森.道格拉斯则是一个警察卧底。   这完全两个极端的身份出现在了乔纳森.道格拉斯身上,这一切让祝安生和池澄不得不相信薇诺娜.达菲所说的可能。   如果当初薇诺娜.达菲父亲的遭遇和乔纳森.道格拉斯是一样的呢?   所以薇诺娜.达菲的话就并不是臆想,这里面肯定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正如薇诺娜.达菲说的那样,有人杀害了她的父母,真正的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池澄,看来我们必须要调查一下德国的警察和拜尔家族了。”   祝安生默默地对池澄说道,池澄则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池澄和祝安生开始收拾那些东西,他们决定要离开孤儿院去调查薇诺娜父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身上的怪事了。   池澄在收拾薇诺娜.达菲的画作,但突然,他的动作和目光都停留在了一张画上。   “安生你快看这幅画,这幅画里的树像不像孤儿院的橡树?”   祝安生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画上的那棵树的确与孤儿院的橡树十分相似。   “你看这只松鼠,它好像在树上藏了东西。”祝安生说出了画上的内容,看着那只可爱的松鼠,她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她在树上藏了东西。”   池澄的话点醒了祝安生,她终于意识到池澄想说的是什么。   不过祝安生和池澄还是保持着镇定,他们与凡妮莎修女告了别,只不过在离开前,祝安生爬到那棵树上找到了薇诺娜.达菲藏在那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已经生锈的饼干铁盒,它被薇诺娜.达菲用绳子绑在了树上,除非有人知道那里藏着东西,否则没人会发现薇诺娜.达菲的秘密。   池澄和祝安生打开了那个铁盒,铁盒里是两颗糖果与一个笔记本。   “这是薇诺娜.达菲的日记。”池澄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后对祝安生说道。   “原来是薇诺娜的日记,可是我们就这么看了真的好吗?”祝安生有点犹豫地说道。   “我们只是想要查出真相,所以应该没有关系吧。”池澄也有些心虚地说道,不过最后他和祝安生还是阅读薇诺娜的日记。   薇诺娜在笔记本上写下的第一篇日记非常简短,笔迹稚嫩但却工整,所以池澄用翻译软件成功翻译出了薇诺娜的日记。   【5月6日,阴,我的爸爸妈妈死了。】   ☆、Chapter·129      【5月7日,阴】   我告诉了所有人,我的爸爸是个警察,但是没有人相信我。   【5月9日,雨】   我被送到了孤儿院。   【5月10日,晴】   乔纳森是孤儿院里最好看的人,我很喜欢他。   【5月11日,晴】   乔纳森帮我吃掉了胡萝卜,我吃掉了他碗里的肉。   【5月12日,雨】   我发现乔纳森也不喜欢吃胡萝卜,但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可真是个笨蛋。   【5月13日,雨】   乔纳森相信我的爸爸是警察,我亲了他一下,乔纳森吓傻了。   ……   【8月15日,阴】   我们今天欢迎了凯文神父。   【8月20日,阴】   今天上完课凯文神父把乔纳森留在了课堂,没人帮我吃胡萝卜了。   乔纳森告诉我,他很痛。   【8月23日,阴】   凯文神父又要把乔纳森留下来,我拉住了乔纳森的手,凯文神父惩罚了我,乔纳森一直在哭。   【8月24日,晴】   今天下课的时候,乔纳森把我赶走了,但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   【7月23日】   我很久没看到乔纳森笑了,凯文神父要检查我们的宿舍,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日记。   我要帮乔纳森逃走。   ————   祝安生和池澄在到达柏林警察局之前看完了薇诺娜.达菲的日记,日记只写了一年半的时间,不过祝安生和池澄能猜到后续发生了什么。   因为凯文.布拉纳突然要检查宿舍,薇诺娜.达菲决定把日记藏起来,所以那天她用画画的方式记录了自己藏日记的经历。   后来大约又过了半年,有人要收养薇诺娜.达菲,为了帮助乔纳森.道格拉斯离开,她拒绝了领养并让那对夫妇看到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照片,因为她相信,那对夫妇看到照片后肯定会喜欢上乔纳森.道格拉斯的。   薇诺娜.达菲的计划很顺利,乔纳森.道格拉斯果然被领养了。   乔纳森.道格拉斯离开的那一天只有薇诺娜.达菲没有去送他,乔纳森.道格拉斯在送别的人里找了很久,直到他不得不和养父母离开了。   乔纳森.道格拉斯离开后不久,凡妮莎修女发现了凯文.布拉纳的罪行,于是她给教会写了信,凯文.布拉纳被调走,但凡妮莎.修女也受到了教会的惩罚。   后来佩特拉之家迎来了一位善良的神父,这期间又有人想要领养薇诺娜.达菲,但薇诺娜.达菲拒绝了,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乔纳森.道格拉斯还会回来寻找自己。   善良的神父任期结束后离开了佩特拉之家,孤儿院这一次又迎来了另一个“凯文.布拉纳”,薇诺娜.达菲发现了他总是喜欢拥抱五岁的安妮,那一刻,薇诺娜.达菲明白了一切。   在破坏了神父想要单独和安妮相处的机会后,薇诺娜.达菲知道自己不能继续隐忍下去了,但好在如今的她已经长大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法反抗只能送走乔纳森.道格拉斯的自己了。   祝安生和池澄终于推断出了十二年前那场毒杀案的真相,可他们的心里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愉悦。   薇诺娜.达菲现在到底在哪儿?她是和乔纳森.道格拉斯在一起吗?他们如今是否安全?这些都是祝安生和池澄现在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祝安生和池澄在柏林警察局见到了局长,池澄给他出示了自己获邀到英国调查神父谋杀案的邮件,他告诉局长这很有能是一件连环谋杀案,局长当即邀请了两人加入德国警方的调查。   “池澄你撒谎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走出局长办公室后,祝安生忍不住赞叹道。   “熟能生巧而已。”池澄一点也不惭愧,他坦然地说道。   “不过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否则英国的意外说不定会再次发生。”祝安生可没忘记自己和池澄被赶出犯罪现场的样子。   “放心吧,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就会被曝光,教会已经无法再一手遮天了。”   池澄这次早已决心要劈开教会虚伪的嘴脸,一切的罪恶终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祝安生微笑地点点头,她相信池澄。   祝安生和池澄原本想要假借调查神父谋杀案,从而拿到薇诺娜.达菲父母被杀案的档案资料,可最后他们却只得到了一个让两人意外的结果。   “你们确定要找的是一对死于黑帮纠纷的夫妻吗?可是我找不到你们说的案子。”帮忙寻找档案的警察无奈地问道。   “这怎么可能呢?有人还曾经到警察局询问过这个案子,你确实不是遗漏了吗?”祝安生还记得凡妮莎修女说过,她曾经因为担心薇诺娜.达菲而到警察局询问过,所以这就证明二十年前肯定是有这个案子存在的。   “那麻烦你了。”   相比于祝安生,池澄则只是感谢了那个警察,然后他带着祝安生离开了档案室。   “池澄你就这么放弃了吗?”祝安生不知道为什么池澄要带着自己离开。   “安生你还没意识到吗,有神秘的力量抹除了薇诺娜父母的存在,而我猜这股力量很有可能就在这些警察里,因为只有警察的力量才能轻易销毁案件资料。”   “你是觉得有黑警?”祝安生毛骨悚然地问道。   如果连代表正义的警察内部都已经被罪恶腐蚀了,那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该如何寻求正义呢?   “不,不止是黑警。”   池澄否认了祝安生的想法,因为他觉得事实会比黑警更加可怕和黑暗。   “这件事太扑朔迷离了,你没发现吗?先是薇诺娜的父亲,然后是乔纳森.道格拉斯,他们好像是黑手党的成员,但又有人坚称他们是警察卧底,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最后他们都遭到了黑手党的追杀与警察势力的迫害,这太不寻常了,单纯的黑警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连池澄说着都感到了一阵胆寒。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个警察局里存在着邪恶的力量。”   祝安生点明了重点。   于是池澄和祝安生立即准备调查警察局的内部人员,但他们才刚刚开始调查,一个意外的消息便改变了两人的行动。   “安生你快看这个,柏林警察局的原局长沃尔特.约瓦诺维奇,他刚刚在一个月前离奇死亡。”   祝安生赶紧凑过去看到了那份报纸,上面还说了这个案件至今都还没有任何进展。   “一个月前,我记得乔纳森.道格拉斯好像也是在一个月前被拜尔家族追杀的吧。”祝安生想起池澄告诉她的这个消息。   “正是这样,你不觉得这两件事的时间太巧合了吗?”池澄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很巧合,或许我们的调查应该先从这位前局长开始入手。”   池澄和祝安生随即便开始分工,池澄去收集关于这位前局长死亡案的详细资料了,祝安生则调查起了这位前局长的个人信息。   一个小时后,祝安生和池澄才重新会和。   “你调查得怎么样了?”一见面,池澄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祝安生兴奋地给池澄展示了自己查到的资料。   “表面上看起来这位前局长似乎很清白,但我从他的家人入手后便立马发现了端倪。”   池澄浏览着祝安生的成果,祝安生则继续为池澄讲述。   “如今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在网络上展示自己的生活,尤其是当我发现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儿子与十五岁的女儿后。”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自己只有局长这份工作,她的妻子并没有工作,而他们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族,所以池澄你发现了,如果单靠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的工资,他根本支持不了自己儿子和女儿的生活。”   “比如这张照片里,他女儿吃的好像只是普通的鱼子酱,但我认得这种白鳇鱼子酱,这还多亏了你带我参加的那些晚会,所以我知道,这种白鳇鱼子酱一公斤的价格就是一万多英镑。”   “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这个人一定有什么问题!”   池澄看完祝安生的发现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他也对祝安生讲述了自己收集的结果。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确实死得非常离奇,所以也怪不得这个案子至今都没有进展。”   “连你也没发现可疑的线索吗?”祝安生惊奇地说道。   “目前向外界公布的消息是,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在朋友家借宿的时候被闯入屋子的歹徒杀害了,但我刚才知道了真实的情况,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其实是在情妇家夜宿的时候被人割喉杀害的。”   “又是割喉……”   祝安生闻言顿时心中一沉,明明薇诺娜.达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都是受害者,他们本不应该遭受这一切的。   “不过这还不是离奇的地方,真正离奇的地方是,那个情妇的家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别墅,而房子所有的出口都安装了监控,也没有下水道通风口这种东西能让人进入,所以凶手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从正门进入,但一定会被监控拍下来,如果不想被监控拍到,那就必须强行进入,可现场不仅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甚至连监控也没有拍到凶手的影子。”   池澄说着并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所以,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Chapter·130      “所以,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屋子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正常出入就会被别墅的监控拍下,所以这几乎断绝了嫌疑人无声无息地潜入别墅的可能。   然而最终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却在别墅被人割喉杀害,故此,这毫无疑问正是一桩几乎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可我们都知道密室杀人只是存在于小说里的产物,凶手一定是进入了别墅才能割开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的喉咙。”   见池澄有点兴奋,祝安生赶紧提醒道,虽然她也对此十分好奇,毕竟这可是推理小说中才会经常出现的剧情。   池澄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开心了,他咳嗽了两声然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凶手一定使用了某种手法才能这样瞒天过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我们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一下了。”   池澄说完就准备动身,不过祝安生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也说这样的杀人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薇诺娜.达菲的聪明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你觉得她是这一次的凶手吗?”   “如果她是杀害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的人,那至少证明我们的调查方向并没有错,我们快要找到真相了。”   “你知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见池澄在顾左右而言他,祝安生有点无奈。   “最后我们该怎么做呢?如果我们确定薇诺娜和乔纳森就是凶手呢?我们应该把调查到的信息告诉警方吗?薇诺娜和乔纳森应该被逮捕吗?他们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吗?”   这些都是祝安生和池澄一直没有正面讨论过的问题,因为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逃避,可祝安生明白,池澄也很清楚,他们终有一天需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沉默半晌后,池澄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安生你忘了,我们可不是警察,况且你还记得那场世纪审判吗?我们其实早该明白的,法律永远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标准。”   “弗拉德.博尔曼如果是在美国被起诉,那么他最终会因为陪审团的意见不一而被释放,但在奥地利,我们只是说服了超过一半的陪审员,就这样,弗拉德.博尔曼被关进了监狱。”   “而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一个不完美,甚至没有统一规则的世界。我想正是因为面对着这样的世界,所以正义女神忒弥斯才会选择蒙上自己的眼睛。”   “我们不是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甚至不是执法者,所以在我的眼中,薇诺娜.达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只是两个不幸的受害者。我们没有资格去审判他们,因为我们还生活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池澄的话让祝安生露出了会心和轻松的笑容,果然,她和池澄早就有了相同的决定。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你想要放过薇诺娜和乔纳森?”   祝安生直截了当地戳破了池澄长篇大论的自我安慰。   “我可没有这么说,如果有证据能证明薇诺娜和乔纳森就是凶手,那我也很乐意看到他们被关进监狱,当然,这需要警察掌握足够能说服所有陪审团成员的证据。”   “你可真是狡猾。”祝安生笑骂道。   “好了,现在我们该去看看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究竟是怎么被人杀害的了。”   祝安生自然没有异议,他和池澄找了借口离开警察局,随后两人在路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祝安生想要给司机展示别墅的地址,但池澄这时却阻止了她。   “去丽晶酒店。”池澄用从翻译软件上现学的德语说道。   司机得到指示后便踩下了油门,祝安生则困惑地看着池澄:“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让司机开到柏林的丽晶酒店。”池澄为祝安生解释道。   “我们不是要去犯罪现场吗?为什么又变成去丽晶酒店了?”   “我实在找不到借口拿到沃尔特被杀一案的档案,所以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案情才可以,我听说沃尔特的情妇赛琳娜自从出事以后便一直住在丽晶酒店,而且她是个英国人,所以我打算去拜访一下她。”   “如果她不愿意和我们谈论案情怎么办?”祝安生担心地说道。   池澄见祝安生不相信自己,他故意解开了衬衫上面的几个纽扣,这让他的胸肌看起来若隐若现十分引人注目。   “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自己,丽晶酒店毕竟是五星级,那里的床应该很舒服。”   祝安生无语地撇过头,她干脆欣赏起了柏林的风景,没有人搭理池澄后他的独角戏很快就散场了。   二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敲响了沃尔特情妇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红唇的美艳女郎,她只穿着一身纤薄的蚕丝睡衣,这让池澄和祝安生一眼就看完了她身上一大半的皮肤。   祝安生发现池澄的喉结竟然蠕动了一下,她毫不犹豫地暗中狠掐了一下池澄的屁股。   “你们是?”赛琳娜看着两人疑问道。   池澄因为疼痛无法说话,所以祝安生便第一个开了口:“你好女士,我们是来自美国的警察,杀害沃尔特先生的人最近在波士顿也犯下了相同的罪行,所以我们特地赶过来希望询问您一些情况。”   “美国的警察?”赛琳娜听到祝安生说的是英文后,自己说话时也换成了英文,“你们有证件吗?”   “抱歉赛琳娜女士,我们这次是在执行秘密行动,并且也等于是在保护您的安全,毕竟您和沃尔特先生的关系那么特殊,而沃尔特先生又拥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您说是吗?”   祝安生这是希望能震慑住赛琳娜,果然赛琳娜发现眼前的两个陌生人知道这么隐情后顿时没了抵抗。   “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你们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赛琳娜说着害怕地抓住了祝安生的手。   祝安生故意瞥了一眼池澄,就好像是在对他说,他的美梦泡汤了。   然后祝安生和池澄走进了赛琳娜的房间,房间的豪华让祝安生感到咋舌,她这么出生入死地工作,可自己却从来没住过这种豪华酒店。   这个世界果然很不完美,祝安生无奈地感叹道。   “您能跟我们说说案发当天的情况吗?”   三人都入座后,祝安生熟练地开始了询问。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这么多了,那我想我应该可以和你们坦白了,其实在过去的一年里,一直都有人想要杀害沃尔特,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个消息,因为沃尔特让我隐瞒这一切。”   赛琳娜突如其来的自爆让祝安生和池澄都很欣喜,他们原本还以为要花很多功夫才能套到话呢。   “你说过去的一年一直都有人想要杀害沃尔特?”   “就是这样,有一次甚至有一颗子弹擦过了沃尔特的脑袋,从那以后他就在时刻地提防着,我的别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装上了监控,但没想到沃尔特还是被人杀害了。”   赛琳娜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祝安生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害怕。   “你们会保护我的对吧,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和沃尔特的那些生意都没有关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赛琳娜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池澄同时发觉了房间里紧闭的窗帘,他相信赛琳娜这一个月一定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关于沃尔特的生意你知道多少?我们怀疑也有可能是因为生意上的矛盾而产生的仇杀。”   池澄也开口套话道,他都有些可怜这个赛琳娜了,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是很聪明。   “我真的不知道!沃尔特从来都不和我说他生意的事,我也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   祝安生和池澄看出赛琳娜没有说谎,于是他们决定放弃追问这件事,但就在他们刚准备放弃的时候,赛琳娜说出了一个让两人振奋的信息。   “不过有一次我意外撞见了谈生意的沃尔特,当然他没有发现这件事,否则我一定早就消失了。”   “我看到了和沃尔特谈生意的人,那是一个额头上长着一颗大痣的男人,那一次沃尔特还和他发生了争吵,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凶手?”   听到沃尔特在和一个额头上有大痣的男人谈生意,祝安生和池澄都十分激动,但他们表面上还是强装了镇定。   “有可能。”祝安生淡淡地说道。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能确定你的别墅没有其他的入口吗?”   “我很确定,所以你们知道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入我家的吗?为什么你们一点痕迹都找不到?难道凶手是鬼魂吗?”   赛琳娜十分心虚地说道,她一直都知道沃尔特在做一些坏事,但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她选择了无视这一切,可现在,她非常后悔!   “赛琳娜女士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并抓到凶手的,所以这段时间就请你待在酒店里,保证自己的安全好吗?”   祝安生和池澄都明白凶手对赛琳娜根本毫无兴趣,但为了把戏做足,祝安生还是说了一个客套的结尾。   走出丽晶酒店后,祝安生和池澄来到路边准备再打一辆车,这一次他们要去的便是犯罪现场。   “看来还是要实地调查一下才能知道真相。”   池澄看了看已经在变暗的天色无奈道,他们这一整天都在来回奔波,连他也忍不住觉得有些疲倦了。   祝安生同样觉得很疲惫,不过她还是伸出手想要去安慰池澄,但就在这一刻,一声爆炸响彻了整个柏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薇诺娜是怎么做到密室杀人的,以及这个爆炸是咋回事。   ☆、Chapter·131      这爆炸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十几辆正在行驶的车一瞬间互相追尾,有胆小的路人被骇得蹲在了地上,尖叫声、哭喊声、汽车的鸣笛声,所有能想到的嘈杂之音都在这一刻交汇在了一起。   祝安生和池澄同样本能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们互相打量了对方,见彼此都无大碍后,祝安生和池澄开始寻找起了爆炸的源头。   “在那边!”   祝安生循着池澄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天空上正有浓滚滚的黑烟宛若腾飞的巨兽般升起。   这时祝安生和池澄也发现了,正不断有路人和汽车从那个方向逃离过来。   “我们走。”   随着池澄的召唤,祝安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们两个在逃窜的人群里成了最独特的风景,只有他们还在竭力地朝爆炸的方向走去。   穿了两条街,祝安生和池澄却没有见到爆炸的源头,因为爆炸源头附近扬起了漫天的飞尘,他们连呼吸都很困难了,更不用说睁开眼睛。   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前行,池澄不得不拉着祝安生钻到旁边的一家商铺躲避。   好心的老板将两人放了进来,随后老板赶紧又关上了门,祝安生和池澄这才得以重新呼吸到空气。   “谢谢。”祝安生大喘了几口气后向老板致谢道。   听到祝安生说的是英文,老板有点意外,然后他用德语口音的英文说:“你们是游客吗,很抱歉让你们遇到了这种事。”   池澄摆摆手,示意老板不用这么言重,然后他疑问道:“您看起来好像并不害怕?”   “你们是游客,不了解也正常,但你们知道这一次发生爆炸的是什么地方吗?”   “难道您知道?”池澄好奇地追问道。   见池澄这么感兴趣,老板带着几分自豪意味地说:“我可是亲眼目睹了爆炸发生的过程,后来那栋楼因为爆炸塌了所以才会掀起这么多灰尘。”   “发生爆炸的是一栋楼?”   池澄现在知道为什么爆炸声会这么剧烈了。   “最开始我也被爆炸吓了一跳,但后来我发现是那栋楼被炸掉了,我就一点也不害怕了,相反,我觉得我今天应该开一瓶珍藏的红酒。”老板眉飞色舞地说道。   “难道发生爆炸还是好事吗?”祝安生有点不理解老板的喜悦。   “几乎每一个本地人都知道那栋楼是什么地方,那是柏林黑手党的聚集地”   “他们就是这么明目张胆,连我都知道就是因为他们所以毒品才能在欧洲这么肆虐,可警察却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如今他们的楼被炸掉了,你觉得我能不开心吗?”   老板义愤填膺地说道,见他这样一身正气的样子,祝安生和池澄都忍不禁笑了起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知道了,遭遇爆炸的只是德国的黑手党。   “看来有人在替天行道啊。”   祝安生原本还担心是恐怖袭击,但现在看来她好像是多想了。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则露出了思考的神情,他想起了那个消失在夕阳里的身影。   “安生,你还记得安娜说过的话吗?”   经由池澄的提醒,祝安生记起了安娜发给池澄的那条短信。当初他们追查这一系列的事正是因为担心安娜的安危。   “你觉得……”祝安生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她知道池澄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池澄点点头,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抹靓丽的红色闪过。   虽然隔着商铺的展示窗,商铺外也依然尘土飞扬,但池澄很确信自己看到了一抹红色。   “安娜!”   池澄呼喊着跑出了商铺,祝安生赶紧追上去并带上了商铺的门。   祝安生看到池澄不断在飞尘里寻找着,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安娜。   “你确定你刚才看到安娜了吗?”   十分钟后,当祝安生和池澄再次坐上出租车,她向池澄询问道。   “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虽然没有找到安娜,但池澄还是十分信任自己的眼睛。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知道了安娜依然平安不是吗?”祝安生安慰池澄道。   “可是为什么她要隐瞒这一切呢,我以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可以无条件地信任我。”   “我想正是因为安娜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才会对你隐瞒这一切吧。”   “她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你相信你说的话吗?”   池澄盯着祝安生的眼睛,两人对视了许久,最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吧,我只是在安慰你,安娜肯定是猜到了你会阻拦她,所以她才对你隐瞒了这一切。”   祝安生这一次说出了实话。   “从前还是实习警察的安娜肯定不会赞同她如今这样的行为。”池澄有点落寞地说道,安娜果然早已不是从前的安娜了。   “那如果你知道了安娜的计划,你会阻止她吗?”   祝安生问出了一个好问题,池澄认真思考了许久。   “会,但我理解她,我也理解薇诺娜.达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不过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会阻止他们。”   池澄说出了一个祝安生预料之中的回答,祝安生悄然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遇害的别墅外,池澄拿出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你哪儿来的钥匙?”祝安生见池澄掏出钥匙后惊奇地问道。   “我和办理这个案子的警察闲聊时‘借来’的。”池澄坦然地承认了钥匙的来历。   “真的是借吗,我怎么不相信呢?”   “你猜。”   池澄说完拿出了刚刚在超市里买的鞋套与手套,他和祝安生装备齐全后才走进了别墅。   很快两人就逛完了别墅,最后他们停留在了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死亡的卧室。   一走进这间卧室祝安生便看到了床上和天花板上的大片血迹,她顿时脑补出了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死亡的场景。   锋利的刀片轻松地划过他的喉咙,睡梦中的沃尔特是被自己喷溅的血液惊醒的,然后他发现自己不能呼吸了,这期间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痛觉,他捂住喉咙睁大眼睛,最后他看到了那个盈盈微笑带走了自己生命的人。   “正如我们之前得到的信息,这栋别墅前后的两个门都安装了监控,而其他窗户这样的位置更是安装了灵敏的报警器,所以凶手基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溜进来。”   池澄一边听着祝安生的话一边观察血迹,祝安生看他的样子差点以为池澄是要躺到那张床上去,好在池澄很快结束了自己的观察。   “我觉得问题出在赛琳娜身上。”   “什么意思?”祝安生不解地问道。   “安生你还记得赛琳娜和我们说过的吗,过去的一年里沃尔特其实一直都在遭到暗杀,我想这些事应该就和薇诺娜、乔纳森他们两个人有关。”   “但正如沃尔特对这个别墅严密的布置,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所以薇诺娜和乔纳森才一直无法得逞,而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办呢?”   “你是想说,薇诺娜和乔纳森他们俩就好像是在做题,而当一种算法失败后,他们决定转换自己的思路?”   “就是这样,赛琳娜这种愚笨的人显然是他们下手的最好目标,所以我说问题一定出在赛琳娜身上。”   “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祝安生的问题正是池澄目前最困惑的,他只能尝试地继续分析道:“无论如何,他们肯定是要进入这个别墅才能杀害沃尔特,关键是我们要找到他们进入别墅的方法。”   “据赛琳娜说,她当时正在浴室洗澡,而沃尔特在床上睡觉,门窗又是关好的,薇诺娜和乔纳森怎么可能毫无声息地闯进来呢?这真是太奇怪了!”祝安生头疼地说道。   “其实往往越奇怪的事情最后真相越简单,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思路。”   刚说完这句话,池澄便忽然蹲下了身子。   “安生你快看这个。”   祝安生闻言当即也一同蹲下,然后她依照池澄的指示看了过去。   映入祝安生眼睛的是那张床的床脚。   祝安生本来还很疑惑,池澄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一个床脚,但很快她意识到了池澄让自己看床脚的原因。   整间卧室都铺有柔软的地毯,所以祝安生看到床脚的位置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小坑,这是因为床长期放置而形成的,但令人注意的是,这张床的床脚并不能与那个小坑吻合。   “安生,我想我知道薇诺娜和乔纳森是怎么毫无声息地进入了这个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基本上都给出来了,大家可以猜猜密室是怎么做到的了   ☆、Chapter·132      “安生,我想我知道薇诺娜和乔纳森是怎么毫无声息地进入了这个屋子。”   祝安生闻言又低头看了看那个床脚,她知道池澄一定是受了这个床脚的启发,于是她也尝试对这个床脚进行分析。   “你是想说,这张床并不是这个屋子原来的那张床,因为现在这张床的床脚不能与地毯上的坑印吻合,对吗?”   池澄果然点点头,他接话道:“地毯上的坑印需要长时间才能形成,而现在这张床的床脚不能与坑印吻合,这就证明这张床是新放置不久的,所以安生你说说,一张新床能意味着什么呢?”   一张新床意味着什么?祝安生陷入了沉思,她在脑海里整理出了目前所有的线索。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是死于割喉,这说明凶手行凶时一定就在他的身边,于是这就引出了目前最大的难题——凶手到底是怎样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这栋别墅。   首先被排除的就是凶手强行进入的可能,因为所有的破坏行为都会触发报警器,而这栋别墅也没有其他能出入的非正常的通道,所以如果想要不触发报警器,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从正门进入。   然而就是这最后的可能似乎也无法做到,因为别墅的前后门都装有监控,想要进入别墅就一定会被监控拍到,但事实是,警察调取监控以后却还是一无所获。   并且这最后的可能里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一个陌生人,没有钥匙又不破坏大门的情况下,他该怎么进入这个别墅呢?   凶手假装抢劫偷走钥匙这样的可能率先被祝安生和池澄排除了,因为按照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谨慎的性格,钥匙一丢他就肯定会更换门锁,否则他也不可能连续逃脱薇诺娜和乔纳森的暗杀。   所以最后的可能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有人为凶手打开了大门。   只有这种可能才不会惊动沃尔特.约瓦诺维奇。   这也正是池澄认为问题出在赛琳娜身上的原因,赛琳娜的愚笨让她成为了最薄弱,也最容易攻陷的环节。   不过尽管赛琳娜不聪明,但池澄和祝安生还是相信她不会随便让一个陌生人进屋,所以凶手到底是怎么骗过了赛琳娜?   “搬运工!”祝安生最后想到了那个答案,她惊喜叫道,“是搬运工!”   祝安生只思考了半分钟,见她这么快就想到了答案,池澄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一丝欣慰和骄傲。   “地毯上不吻合的坑印说明了这是一张新床,而薇诺娜和乔纳森想要无声无息地进入别墅,那装扮成运送新床的搬运工无疑会是很好的办法,他们只需要留一个人在搬运结束后偷偷藏进别墅就可以了。”   祝安生兴奋地说道,这正是如何在不惊动沃尔特的情况下进入别墅的办法。   “赛琳娜和沃尔特这种狡猾的人不一样,她肯定看不穿薇诺娜和乔纳森的伪装,所以真的是她亲手给凶手打开了大门!”   祝安生沉浸在解开密室杀人案的喜悦中,她觉得这件事真是讽刺至极,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这种机关算尽的人终究还是栽在了自己的欲望里。   池澄一直默默地看着祝安生,他有点不忍心向祝安生泼冷水,但最后他还是清咳了一声。   “安生你还是忘了一个问题,就算薇诺娜和乔纳森装扮成了搬运工人,但他们进入别墅的时候还是会被监控拍到,可警察在监控里根本没有找到搬运工,你要怎么解释这一点呢?”   祝安生内心喜悦的火焰顿时被浇灭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答案里遗漏了这个问题。   她想出的办法确实可行,但这还是解释不了薇诺娜和乔纳森究竟如何逃脱了门口的监控。   池澄看着祝安生紧蹙的眉头有些心疼,他决定不再继续卖关子了。   “这个问题我们恐怕要询问赛琳娜了。”   池澄说着拿出手机,他拨通了之前保留的赛琳娜的联系电话。   祝安生全程好奇地看着池澄,她看到池澄在电话接通后点击了外放模式。   “赛琳娜女士您好。”池澄微笑地打招呼道。   相比淡定的池澄,赛琳娜显然没有那样的好心情,她依然紧张又害怕地问道:“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我想是这样的。”   “那太好了!”   赛琳娜激动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她是真的害怕自己也会像沃尔特那样被人无声无息地杀害,她至今忘不了那噩梦般的血色。   “不过我还需要您的帮助,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池澄继续循序善诱地说道。   “您请说。”赛琳娜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您能告诉我,案发现场这个别墅的监控视频是多少天覆盖一次吗?以及您卧室的这张床,它是多久以前送来的呢?”   赛琳娜很奇怪池澄为什么会问这些古怪的问题,但为了保命,她还是什么都没多想地就回答道:“我记得监控只能记录十五天,至于那张床,那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送过来的了,不过您为什么要问这个呢?您怎么会知道我买了张新床呢?”   “这些都不重要,您只要知道我们在保护你就可以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赛琳娜的这句话刚说完,池澄就挂断了电话。   池澄将手机收好,他重新看向祝安生,祝安生的脸上还是非常疑惑的样子。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池澄不知道祝安生为什么还会觉得疑惑。   “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如果薇诺娜和乔纳森使用的办法就是我说的那样,他们伪装成了搬运工,最后薇诺娜在搬运结束后偷偷藏在了别墅,难道她就一直在别墅里躲藏了十多天吗?”   “你是觉得薇诺娜不可能忍受十多天的躲藏?”   “理论上这确实可行,薇诺娜只需要带一些压缩性的食物就能做到,但实际操作起来的艰辛根本难以想象,而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杀掉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吗?”   “有什么不可能呢?薇诺娜等这一天恐怕已经等了二十年吧,她只是需要像老鼠一样生活十多天而已,事实上我相信为了杀掉沃尔特,她愿意付出一切。”   池澄说话的时候,祝安生仿佛透过他的声音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薇诺娜.达菲。   她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他害得自己父母双亡。   而从薇诺娜.达菲得知父母死讯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未来必将手刃仇人!   这一天她已经等得太久!她已经等得快要发疯!   “杀掉沃尔特以后她该怎么逃出去呢?”祝安生想到了新的疑问。   “这并不难,她只需要率先准备一套医务人员或者警察的服装,最后在混乱的时候坦然走出去就可以了。”   终于,祝安生和池澄解决了这件离奇的密室杀人案,但他们谁都没有感到解决案子的喜悦。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究竟做了什么?”   祝安生知道他们还没有找到所有的真相。   薇诺娜.达菲为什么那么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警察?乔纳森.道格拉斯又究竟是什么身份?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究竟做了什么?   “所以我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池澄打着哈欠说道,此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而他们整整一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奔波着。   忽然,祝安生捂住了池澄的嘴巴,池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憋死。   好不容易缓过来,池澄当即准备质问祝安生,但他却看到祝安生正在对自己做禁声的动作。   下一秒,池澄知道祝安生为什么要让自己闭嘴了。   随着锁眼转动传来的声响,祝安生和池澄的心都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这个别墅呢?   祝安生和池澄都想不通,不过他们已经悄然地移动到了卧室大门的一侧。   唯一让祝安生和池澄感到庆幸的是,这栋别墅早已经断了电,否则他们肯定会开灯,那样就等于提醒了这个进入别墅的人。   轻悄的脚步声在暗夜里响起,每一声都让祝安生和池澄的神经更加绷紧了一分,直到他们感觉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这一刻,祝安生和池澄甚至忘记了呼吸。   “砰!”   随着一声踢门的巨响,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门外,祝安生毫不犹豫便抬腿踢了过去,那黑影当即也举起手臂抵挡,两个人都感觉自己仿佛是在与钢铁碰撞,一阵触电般的麻痹感同时传到了两个人的大脑神经。   池澄这一刻也鼓起了勇气,他闭着眼仿佛一头疯牛般冲了出去,他想要直接撞倒门外的那个人,这样祝安生或许能得到反击的时间。   可池澄的举动祝安生完全没有预料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澄冲出去,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静夜。   愤怒的火焰在这一刻熊熊燃烧,祝安生直接跳出门对着那个黑影一阵暴雨般的猛拳,那人因为错失先机只能不断防守,直到祝安生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生!”   祝安生闻言停止了攻击,她使劲眨眨眼才看清了那个叫出自己名字的人。   “安娜!”   认出彼此后,祝安生和安娜立马来了一个熊抱,她们还想叙叙旧,不过池澄凄惨的叫唤提醒了她们,地上还有一个正在呻-吟的男人。   ☆、Chapter·133      沃坦.施恩刚走进警察局就被那个站在大厅里的女孩儿吸引了,她有着一头宛若火焰般的红发。   心动的感觉让沃坦.施恩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搭讪这个女孩儿,否则他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沃坦.施恩走到红发女孩儿身边忐忑地问道。   红发女孩儿正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百无聊赖地玩耍着手机,只见她的手指飞快,手机屏幕上的击杀提示宛若鞭炮一样连连炸响,直到这个穿着警服有些涩的男孩儿与她搭讪。   红发女孩儿停止了玩耍游戏,她摘下墨镜把这个男孩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她只给了这个男孩儿一个魅惑的笑容。   正巧这时女孩儿等待的人终于出来了,他手上还拿着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   “这是你的报酬。”   男人小心地将支票递给了红发女孩儿,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身处在德国,但他与女孩儿的对话是英文。   接过支票,红发女孩儿当即就要转身离开,不过男人叫住了她。   “我们目前还有一个正在通缉的罪犯,他叫乔纳森.道格拉斯,你有兴趣帮我们抓住他吗?”   男人声音恳切地说道,虽然他并不想和这个脾气古怪的红发女孩儿打交道,但这次是局长亲自给他下达的命令,所以男人不得不再次请求这个女孩儿的帮忙。   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儿将手机上的游戏打完后才慵懒地问道:“酬金多少?”   虽然女孩儿的态度冷淡,但男人却一点也不介意,他只需要女孩儿接下任务,自己完成局长的指令就可以了。   “你一定会满意的!”男人刚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把通缉令的内容交给了红发女孩儿。   红发女孩儿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看到了通缉令上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照片,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连红发女孩儿都这么觉得,虽然她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随后红发女孩儿便转身离开了。   沃坦.施恩见状想要追上去,他以为女孩儿是因为听不懂德语才忽视了自己的搭讪,好在送支票的男人及时阻止了他的举动。   “你想要做什么?”男人惊惧地拉住了沃坦.施恩。   “我还没要到她的电话呢,你拉我做什么?”   沃坦.施恩很不解地看着这个拉住他的同事。   “你疯了吧,你想要她的电话?”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要她的电话呢?”   “你知道她是谁吗?红发忒弥斯安娜,如今全世界最厉害的赏金猎人,我们追捕了三年都没有抓到的那个逃犯,她用了一个月就逮到了。”   “她就是红发忒弥斯?”   沃坦.施恩现在知道男人为什么要阻拦自己了,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过他知道,他会一辈子记住那个笑容,以及安娜离去的背影。   ————   薇诺娜.达菲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乔纳森.道格拉斯,她惊惧地走下车,然后她疯狂地开始在周围寻找乔纳森的踪影。   “乔纳森!”   “乔纳森!”   薇诺娜.达菲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名字,她真害怕自己会再次和乔纳森.道格拉斯分离呀,眼泪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交错的泪痕。   终于,薇诺娜.达菲找到乔纳森.道格拉斯了,不过下一秒她就发现乔纳森.道格拉斯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红发女人,她正用枪抵着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后脑勺。   “乔纳森!”   薇诺娜.达菲惊呼着想要跑过去,但乔纳森.道格拉斯用坚定的眼神阻止了她。   “别过来。”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刚毅,“快走。”   乔纳森.道格拉斯对薇诺娜.达菲说完话后,他用视线的余光看到了身后的红发女人。   “我知道你是他派来抓我的,但只有我才是他的把柄,所以你把我带回去吧,我只求你放过她。”   安娜疑惑地看着这个名叫乔纳森.道格拉斯的男人,她实在很奇怪,这个男人怎么会成为德国警方的通缉犯。   事实上安娜早在五天前就追查到乔纳森.道格拉斯和薇诺娜.达菲了,但她那时却没有选择动手,因为当她找到这两个人时,他们正在给一群流浪猫喂着食物。   安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理,喜欢猫的人一定都不会太坏。   所以安娜故意跟踪了五天,但越观察她就越疑惑,因为她觉得,乔纳森.道格拉斯和薇诺娜.达菲都不是坏人。   直到这一刻,安娜可以确定,乔纳森.道格拉斯根本不是通缉令上描述的无恶不作的黑手党。   于是安娜果断干脆地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感觉自己后脑勺的枪消失后,乔纳森.道格拉斯立马跑到了薇诺娜.达菲的身边,他将薇诺娜.达菲护在身后,然后他就好像一只猛兽般鹰瞵鹗视地盯着安娜。   安娜被乔纳森.道格拉斯的举动逗笑了,她毫不在意地走向乔纳森.道格拉斯,最后在乔纳森.道格拉斯即将反扑时,安娜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安娜从口袋里摸出了两颗狙-击枪子弹。   “看到这个了吗,有人要杀你们,一个杀手跟踪了我,他是想要借我找到你们的藏身之地,但我帮你们解决了这个杀手,所以你们才能活到现在。”   乔纳森.道格拉斯和薇诺娜.达菲对视了一眼,他们相信安娜说的是实话,因为安娜如果真是沃尔特.约完诺维奇的走狗,那刚才她就不会放开乔纳森.道格拉斯。   “谢谢,不过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薇诺娜.达菲确信了安娜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于是她让乔纳森.道格拉斯放下了警惕。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你真的是黑手党吗?为什么你们会被通缉,到底是谁想要除掉你们,甚至不惜聘请了专业的杀手?”   薇诺娜.达菲现在可以百分百地确定安娜不会对他们动手了,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安娜是一个好人。   “你真的想知道吗?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薇诺娜.达菲说话时脑海中的记忆也在光速飞过,她回忆了自己这一生的故事,然后她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   安娜为了听得舒服甚至特意找到了一块石头,薇诺娜.达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就这么好笑地看着她把石头搬过来,最后安娜随意地坐在了石头上。   “该从哪里讲起呢?就好像所有的故事那样,这个故事里同样有一个最大的坏蛋。”   “大约三十一年前,有一个刚刚进入德国警察大学的新生,满怀着一腔热血的他参与了一个秘密的会议。”   “这个会议里,一个警界的高层告诉他,德国需要一个能深入黑手党的卧底,因为黑手党的势力已经太过庞大,所以他们必须使用这种办法才有可能逐步将黑手党的势力铲除。”   “那个新生相信了这一切。”   “不出所料,因为有那个警界高层的帮助,以为自己是卧底的那个新生用了将近十年成为了黑手党的核心之一,这段时间他还有了一个家,一个女儿。”   “成为黑手党的核心以后,这个男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完成自己的抱负,与当初的警界高层联手一起将德国的黑手党势力铲除,但就在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得知了一个持续十年的谎言。”   “根本就没有什么卧底计划,他只不过是那个警界高层的一颗棋子,而那个警界高层这么做的原因便是为了彻底掌握黑白两个世界的至高权力。他坚信自己掌握着一切,因为这十年里,他已经掌握了太多棋子的把柄,他相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所以他和棋子摊了牌。”   “直到那一刻,棋子才明白,原来早在十年前,当他离开警校时,他就再也不是警察了。他就这么愚笨地被人戏耍了十年,而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果然已经无法抽身了,他就好像是陷入泥沼的人,越挣扎,他便沉沦得越快。”   “后来呢?”   安娜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故事,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被命运捉弄,陷入泥潭中的人。   “后来?后来那个人还是决定揭露一切,他坚定地告诉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是个警察,他是个好人!但没有人会相信他了,因为他失去了说出这一切的机会。”   薇诺娜.达菲说得异常简短,可她的记忆却永远无法这么简单。   她不会忘记那样的枪声,以及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   “所以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就是故事里的坏蛋?”   池澄现在终于明白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究竟做了什么,以及薇诺娜.达菲的父亲和乔纳森.道格拉斯这两人身上的身份之谜了。   “你也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放过了他们?”祝安生向安娜问道。   “是的,不过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想到薇诺娜和乔纳森相遇的故事,安娜的声音都显得十分沉重。   “你是想说薇诺娜后来被送到了孤儿院,然后遇到了坏神父的事吗?”池澄已经猜到安娜接下来的话了。   “你们知道这件事?”安娜十分震惊地看着祝安生和池澄,“你们还知道什么?”   “基本上后来发生的我们都知道了。”   池澄的回答让安娜的目光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你们怎么会知道?”安娜毫无头绪地问道。   “这不是重点,另外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薇诺娜父亲的遭遇我知道了,但乔纳森是怎么回事?”池澄急切地想要知道所有真相。   安娜的目光忽然一黯,然后她悲伤地想起了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叙述。   “当初乔纳森离开孤儿院后还是忘不了在孤儿院的经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里惊醒,所以他的养父母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教了他一个办法,将不喜欢的记忆封存起来,于是他忘掉了关于孤儿院的一切。”   “所以薇诺娜在孤儿院里才一直等不到他,因为他已经忘掉了所有的事?”祝安生如梦初醒般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   安娜悲戚的声音仿佛是在感叹命运的捉弄。   “虽然乔纳森封存了记忆,但冥冥之中他还是记得薇诺娜,他记得有一个女孩儿告诉他,她有一个当警察的父亲。”   “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最终导致乔纳森也去就读了警察大学,而那个时候沃尔特掌控的黑帮已经式微,黑手党拜尔家族崛起成为整个欧洲势力最庞大的帮派之一,于是沃尔特决定故技重施,后来薇诺娜父亲的悲剧就在乔纳森身上重演了。”   祝安生和池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叹命运的戏剧,仿佛世界上所有最黑暗的经历都降临在了薇诺娜.达菲与乔纳森.道格拉斯的身上。   “可既然乔纳森忘记了一切,那他和薇诺娜又是怎么相遇的?”池澄和祝安生还有不解的问题。   安娜刚想继续讲述,但就在这一刻,她接到了薇诺娜.达菲的电话。   “安娜小姐,真是非常感谢你,感谢你的帮助,可是我们却无法报答你了,我们只能祝你未来都——”   “薇诺娜,快走!”   随着电话里乔纳森.道格拉斯突然响起的声音,安娜听到了一阵连续的枪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安娜的视角,由此大家应该知道整个故事基本的始末了,后面将是薇诺娜和乔纳森的结局。   ☆、Chapter·134      薇诺娜当然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乔纳森.道格拉斯的场景。   那时候凡妮莎修女让她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打招呼,在几十个人里,薇诺娜第一眼就看到了乔纳森.道格拉斯,因为乔纳森.道格拉斯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叫乔纳森,欢迎你来佩特拉之家。”   薇诺娜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儿,她觉得这个男孩儿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你觉得我应该很开心吗?”   薇诺娜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乔纳森伸出的手,她很不理解这个男孩儿,他现在身处孤儿院就意味着他是被抛弃的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所以薇诺娜一点也不想和这里的人亲近,因为这些人都是十足的笨蛋!   当天夜里,饥饿促使薇诺娜睁开了眼睛。   晚饭的时候她还在伤心,所以她连一口面包都没有吃下,但现在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十分愚蠢了。   薇诺娜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她转了很久也找不到厨房,最后她发现屋外还下着雨。   暗夜中的雨滴溅落在手心里是冰冷的,薇诺娜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小捧,雨水划过喉咙带来了滋润和一丝清甜。   “那样会拉肚子的。”   一个幼稚的声音突然响起,薇诺娜被吓了一跳,她手心接到雨水也因为惊吓全都洒了出去。   薇诺娜愤怒地转身,她又看到了今天下午想要和她搭话的男孩儿。   “要你管!”   薇诺娜竖起眉毛恶狠狠对男孩儿说道,她重新伸出手准备再接一些雨水。   冰冷的水滴再次一点一点聚集到薇诺娜的手心,但占据她大脑的却是那个讨厌的男孩儿。   男孩儿还站在她的身后吗?薇诺娜忍不住地想,她听不到什么动静,下雨声阻碍了她的听力,但她觉得,那个男孩儿一定走了吧。   这个男孩儿可真讨厌,薇诺娜气鼓鼓地嘟着嘴,直到男孩儿走到她身边,男孩儿将她伸出屋外的手拉了回来。   漆黑的夜里,男孩儿的手显得那么独特,他的手拥有壁炉般的温暖,和冰冷的雨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没有吃晚饭,一定饿了吧。”   男孩儿握着薇诺娜的手,在薇诺娜又要生气之前,男孩儿把口袋里的糖果交给了薇诺娜。   “这个糖果很好吃的,你快点吃吧!”   男孩儿用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薇诺娜,即使在黑夜里,他的眼睛也是明亮的。   薇诺娜根本没有多想,她立马剥开了一颗糖果,甜蜜的滋味一瞬间甚至让她差点忘记自己身处孤儿院。   “你怎么会有糖果?”薇诺娜一边把糖果塞进口袋,一边嘟囔地问道,她希望得到更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这是一个阿姨送给我的,这个阿姨经常都会偷偷来看我,她还说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那你还告诉我。”   薇诺娜愈发觉得这个男孩儿是个笨蛋了。   “因为阿姨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了,她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不能再来看我了,这些糖果就是她最后送给我的东西。”   薇诺娜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儿,他的脸上还有一无所知的天真笑容。   那一刻薇诺娜知道了,这个男孩儿真的不聪明。   “你叫乔纳森对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会保护你的。”   薇诺娜说完便牵住了乔纳森的手,同时她还在努力咀嚼着糖果。   薇诺娜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乔纳森,其实那一晚她并没有吃掉所有的糖果。她知道总有一天乔纳森会明白一切的,所以薇诺娜特地留下了两颗糖果。   ————   薇诺娜都快忘了乔纳森开心的样子,只有她知道乔纳森不再微笑的原因。   那一天,忽然所有人都找不到乔纳森了,最后是薇诺娜找到了藏在垃圾桶里的他。   薇诺娜知道乔纳森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进垃圾桶,他以为这样就没有人能找到他了,所以哪怕垃圾桶恶臭无比,但乔纳森也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想躲起来。   薇诺娜那天哭红了双眼,她抱着乔纳森,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她一定会让乔纳森逃出去的!   终于,薇诺娜等到了那个机会。   那对夫妇绝对是薇诺娜见过最善良的人了,所以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薇诺娜更加确定了要送走乔纳森的计划。   薇诺娜假装掉落了笔记本,这对夫妇看到了乔纳森的照片,薇诺娜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喜爱的目光。   “你认识他吗?”夫妇亲切地询问道。   “他是我的好朋友,叫乔纳森,他是我们这里写字最好看的人,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薇诺娜毫不犹豫地说道,即使她知道自己开口以后乔纳森就会被领养,即使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乔纳森了。   乔纳森那个时候一直都不知道薇诺娜为什么要突然疏远自己,他告诉薇诺娜自己要有爸爸妈妈了,但薇诺娜听到这个消息后失踪了一下午,再见到薇诺娜的时候乔纳森发现,薇诺娜的两个眼睛都有些红肿。   离开佩特拉之家的那天,乔纳森寻找了很久,但他怎么都找不到薇诺娜,他只能给薇诺娜留下了一张纸条,他告诉薇诺娜,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乔纳森不知道的还有,其实那一天薇诺娜就在那颗高大的橡树上。   薇诺娜是目送着乔纳森离开的,那一天只有橡树知道她流下了多少眼泪,但薇诺娜告诉自己,她必须要微笑。   这一切不正是她计划的吗?乔纳森现在终于可以逃离这一切了。   走吧,乔纳森,再也不要回来了。   ————   薇诺娜看到了乔纳森留下的纸条,所以她一直都相信,乔纳森一定会回来寻找自己的。   而在等待乔纳森的期间,薇诺娜也告诉自己,她要守护佩特拉之家。   所以当薇诺娜发现新来的神父对安妮不轨后,薇诺娜几乎没有犹豫便下定了要杀死神父的决心。   薇诺娜在书上看到了一种汁液含有剧毒的植物,而她恰巧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种植物,于是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就产生了。   薇诺娜知道新来的神父有舔信封的习惯,所以她就在信封上浸透了那种植物的汁液,最后神父将信投入了邮筒,所以警察连神父到底是怎么中毒的都查不到。   就这样,薇诺娜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谋杀。   然后她继续在佩特拉之家等待着,她等待着乔纳森回来寻找她的那一天。   时光就这么恬淡地流逝,哪怕薇诺娜已经成年,但她还是会经常回到孤儿院,她还是期盼着当初那个蠢笨的小男孩儿。   直到薇诺娜在体检的时候忽然得知,她患上了癌症。   这对于普通人一定是个晴天霹雳一样的噩耗,但薇诺娜却很平静,平静到连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医生都很意外。   “只是早期对吗?”薇诺娜反复地确认道。   “是的,也多亏你来体检了,否则如果是中期或者晚期,那就不好办了。”   知道自己死不了,还能治愈以后,薇诺娜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癌症了,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她必须要找到乔纳森.道格拉斯!   她已经等不下去了,她决定要自己找到那个男孩儿,就好像她当初在垃圾桶里发现他一样。   于是薇诺娜离开佩特拉之家,她离开了柏林,她在整个德国寻找乔纳森的踪迹,直到两年后,她见到了当初的那个男孩儿。   ————   乔纳森是见到薇诺娜以后才想起了孤儿院的记忆,他这时终于知道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去就读警察大学。   那是因为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儿告诉他,她的父亲是个警察,她的父亲是个好人。   重逢的喜悦还没有持续多久,薇诺娜和乔纳森就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二十年前发生在薇诺娜父亲身上的情况如今似乎在乔纳森身上重演了。   “你说你是潜入黑手党当卧底的警察?”   薇诺娜几乎窒息地问道,这些年里她一直在思考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的怪事,最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父亲其实是警察的卧底。   “你能确定吗?”   薇诺娜问出这个问题后,乔纳森犹豫了,长时间以来,他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于是乔纳森找到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对峙。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自恃掌握了乔纳森的把柄,于是他也对乔纳森摊牌了,那一刻,薇诺娜终于知道了自己父亲身死的真相。   为了警告乔纳森,沃尔特.约瓦诺维奇使用了部分把柄,这直接导致乔纳森被德国警方通缉。   然而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还不知道,他的结局早在他摊牌的时候就注定了。   薇诺娜和乔纳森在一年的时间中不断尝试暗杀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胆战心惊中也发出了警告,他死亡那一天就是乔纳森卧底身份曝光的时候,届时,乔纳森必定会遭到整个拜尔家族的追杀!   沃尔特.约瓦诺维奇以为薇诺娜和乔纳森会害怕,但他还不明白,薇诺娜和乔纳森早就不在乎了。   他们早已身处地狱,又怎会害怕死亡?   ————   薇诺娜杀掉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后,按照计划,乔纳森成功接到了她。   无尽的黑夜里,薇诺娜和乔纳森就好像是两只孤魂野鬼一般在世界游荡。   “我们去哪儿?”   乔纳森一边开着车,一边询问目光呆滞的薇诺娜。   薇诺娜的眼前忽然闪过了许多画面,有她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有她和乔纳森在孤儿院里的无助,还有那个神父被毒死的模样,最后一切都定格在了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被割喉的画面。   “乔纳森,你相信这个世界有上帝吗?”   乔纳森的身体都在这一刻微微颤抖起来。   “我们是上帝抛弃的孩子。”   “那就这样吧,开下去吧。”   ————   薇诺娜和乔纳森在调查二十年前的凯文神父时,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那是一种神秘的规律。   “你相信吗?”薇诺娜心中的愤怒燃烧到了极点。   “我们要继续走下去。”   乔纳森的回答异常简短,但他们杀掉凯文.布拉纳后,乔纳森和薇诺娜原本是想要飞去美国的,不仅是因为美国还有许多和凯文.布拉纳一样的人,更是因为他们正在被拜尔家族追杀。   安娜给乔纳森打来了电话。   “谢谢你的帮忙,不过弗拉德.博尔曼好像无法接受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他自杀了。”   “他杀了这么人,最后竟然还会怕监狱?”乔纳森讽刺地笑道。   “我找到人帮你们伪造文件了,你们是明天去美国吗?”安娜继续说道,这是她和乔纳森的约定。   “不,我们需要重新回到德国,你能帮我们拖住拜尔家族吗?”   “你们还要回去?疯了吗?”安娜万分不解地问道。   “我们刚刚发现,薇诺娜离开佩特拉之家后,那里又迎来了一个恶魔。”   这一次连安娜也沉默了,良久,她才再次开口。   “我帮你们把拜尔家族炸了,怎么样?”   ————   解决掉那两个拜尔家族的人后,薇诺娜和乔纳森连忙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   “拜尔家族怎么会发现我们的行踪?”薇诺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疑问道。   “今天他们的老巢被炸了,他们应该都觉得是我们做的,所以现在恨死我们了吧。”   乔纳森眉飞色舞地说道,薇诺娜被他逗笑了。   “我想给安娜打个电话,谢谢她帮了我们这么多。”   薇诺娜诚恳地说道,乔纳森赞成了她的想法。   很快,安娜接起了薇诺娜的电话。   “安娜小姐,真是非常感谢你,感谢你的帮助,可是我们却无法报答你了,我们只能祝你未来都——”   薇诺娜的话还没有说完,乔纳森忽然从窗户里看到了那些走向汽车旅馆的人,他顿时意识到了危险。   “薇诺娜,快走!”   说完这句话,乔纳森直接从窗户向着那群人射出了一连串的子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薇诺娜的视角,末尾紧接的是上一章结尾哦,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时间线都平行了。 关于舔信封,可能有些小天使不了解,很多信封的边缘其实都有一层干的胶水,只要用水稍微沾湿一下信封就能粘好了,所以很多人都会有舔信封的习惯。   ☆、Chapter·135      就在安娜听到枪声的时候,电话在这一刻被挂断。   祝安生和池澄看到了安娜脸上的惊慌,祝安生着急地问道:“怎么了?”   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薇诺娜和乔纳森遇到麻烦了,我要去帮他们。”   “他们遇到麻烦了?怎么回事?”池澄也担心地询问道。   安娜摇了摇头,随后她便起身准备离开,祝安生和池澄想要跟她一起前去,但安娜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我来这个别墅是为了寻找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藏的资料,那些资料里包括了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掌控的把柄,我觉得那些资料里应该有能给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定罪的证据。”   “就算他死了,他犯下的罪行也该被公之于众,但现在这件事恐怕要麻烦你们了。”   安娜说明了自己潜入这栋别墅的来意,池澄和祝安生自然都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你见到了薇诺娜和乔纳森,请帮我转告一句,我很抱歉。”   池澄在安娜即将离去的时候对她说道。   “我也是。”   祝安生附和,她和池澄都明白,这个世界亏欠了薇诺娜和乔纳森一个道歉。   “另外还有,对不起安娜,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朋友。”   那次在奥地利的对话后池澄才知道,安娜当初的遭遇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创伤,所以从那以后池澄一直都很自责,他很自责从前的他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以为你会怪罪我去威胁弗拉德.博尔曼。”安娜有些心虚地说道。   她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导致池澄与她决裂,但她更加明白的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弗拉德.博尔曼逍遥法外。   “我想我并不是那个有资格审判你的人,所以我只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   安娜的眼泪都差点在这一刻夺眶而出,但她强忍住了泪水,因为她想让池澄知道自己是快乐的。   “池澄,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罢,安娜离开了别墅,池澄和祝安生听到别墅外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你变了池澄。”安娜走后,祝安生对池澄说道。   “你觉得我变了吗?”   祝安生点点头,池澄见状露出了笑容。   “其实我没有变,我只是意识到了自己是个普通人,所以我永远都无法像忒弥斯那样做到完全无情的公正。”   “不过我们至少还可以还乔纳森,还薇诺娜的父亲,还他们一个公正。”   祝安生说完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这栋别墅。   “池澄你觉得沃尔特.约瓦诺维奇会把资料藏在哪里?”   池澄也环顾了一圈别墅,他分析道:“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死亡的时候就有鉴证人员搜查过这栋别墅,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这说明沃尔特.约瓦诺维奇一定把资料藏得很隐秘。”   “那我们分头行动好了。”   祝安生说完便下了楼,她准备去一楼检查,池澄自然留在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祝安生和池澄几乎搜遍了整个屋子,但他们却还是一无所获,直到祝安生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异常。   祝安生把池澄叫到了一楼的厨房里。   “池澄,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厨房好像有点不对劲?”   池澄闻言与祝安生一起观察起了这间厨房,两人合作下,他们很快查清了那种异常的感觉。   “这个厨房的装修很不对劲,你看这个插座,这上面插满了线头,可明明那边还有一个完全空置的插座。”   说完这句话后,池澄和祝安生对视了一眼,他们顿时明白那种异样的感觉正是因为这个厨房的电器放置得太紧密了。   比如那个冰箱,如果它放置在那个空闲的插座旁,那这个厨房的空间就会显得舒服很多,这也应该是所有正常人的选择。   果然,当祝安生和池澄拆开那个插座后,他们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小洞,而在这个洞里,他们找到了沃尔特.约瓦诺维奇隐藏的文件。   “原来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还有一个紧急联系人,只要这个联系人失去了他的消息,那他就会把棋子的把柄公布出去。”   祝安生一边看一边说道,现在他们知道乔纳森被追杀的前后缘由了。   “安生你快来看,果然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的棋子并不止乔纳森一个人。”   祝安生闻言凑过去,她看到了一共五份资料,其中便包含了薇诺娜的父亲以及乔纳森。   “根据这份资料来看,目前除了乔纳森,应该还有另一个棋子潜伏在拜尔家族里。”祝安生看完资料后说道。   “他可以成为我们的人证。”   池澄高兴地说道,但他和祝安生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次日祝安生和池澄暗中将剩下的那个棋子约到了一家咖啡馆里。   这枚剩下的棋子从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就一直显得很谨慎,他甚至都不愿意去喝一口祝安生和池澄为他点的咖啡。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揭露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所做的一切?”   祝安生和池澄都发现了,这人说话时嘴角带着一抹嗤笑。   “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你拥有一个他们都梦寐以求的机会,你不仅可以揭露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的罪行,你还可以全身而退了。”   听到祝安生的规劝,这人笑得连肩膀都在不住地颤抖。   “全身而退?退到哪里?难道重新变回当初那个痴傻的我吗?你们知道我现在拥有着什么吗?而且现在沃尔特.约瓦诺维奇也死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我拥有的一切了。”   说完,这人还摇了摇头,他做出了一副惋惜的样子。   “你们以为我和乔纳森那个笨蛋一样吗?只有他才那么蠢,明明我和他联手就可以掌控整个拜尔家族了,但他却那么傻,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先下手为强?”祝安生闻言忽然想起了昨晚薇诺娜和乔纳森遭遇的意外,“是你一直在派人紧追不舍地追杀乔纳森?”   “谁让他知道那么多呢?我可不想自己被那个蠢货拖下水。”   池澄一直默默地看着那个人,他在想,当初这个人成为沃尔特的棋子以前,他是否也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   “你知道沃尔特.约瓦诺维奇还有一个联系人吗?他还掌握着你的把柄,你在拜尔家族中并不安全。”   “哈哈哈,你是说沃尔特的另一个情妇吗?放心吧,她永远都开不了口了。”   “你杀了她?”   祝安生现在知道眼前这人已经完全无药可救了,他和乔纳森不一样,在分岔路口前,他选择了杀掉自己。   “应该说是沃尔特.约瓦诺维奇实在太蠢,他还以为我和乔纳森是一样的人呢,但他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想除掉他,我一直都在调查和跟踪他,只为了等到除掉所有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   这人说着还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了祝安生和池澄。   池澄默默将一切的情况都收入了眼底。   “你也打算杀掉我们吗?”   “呵,怎么会呢。”这人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这里大庭广众的,我怎么可能杀掉你们呢?”   说完,他好像失去了耐心,他掏出钱包付掉了咖啡的帐后就要离开,但池澄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选择的是什么吗?”   这个人完全听不懂池澄在说什么,他疑惑地离开了咖啡馆,祝安生和池澄透过玻璃窗看到他坐上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   “池澄,你最后问他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呀?”   祝安生也不知道池澄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池澄好像并不想回答她,池澄只是忽然伸出手捂住了祝安生的耳朵。   旋即下一秒,伴随着一声爆炸,那个人与他的车一起化作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祝安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幕,然后她惊愕地看向池澄:“你知道他的车会爆炸!”   池澄没有否认,他坦白了自己刚才目睹的一切。   “我确实看到有人对他的车动了手脚,就在刚才,所以我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他能明白的话我自然会救他,但他已经不值得我去帮助他了。”   池澄的话里透着一股悲哀,如今发生的一切全都只因为沃尔特.约瓦诺维奇的欲望。   “那是谁杀了他?”   “他之前也说过,他和乔纳森联手才能掌控拜尔家族,所以我想拜尔家族里一定有和他对立的势力,但他还不明白这一切,他之前只不过是毁灭前的疯狂而已。”   祝安生忽然很难过,纵使沃尔特.约瓦诺维奇机关算尽,但他终究还是被自己的罪孽所吞噬。   他留下的只有这无尽的悲剧。   祝安生想到了去寻找薇诺娜和乔纳森的安娜,她很想知道,安娜是否找到了他们,薇诺娜和乔纳森又是否安全。   ————   一共五辆车呼啸地行驶在悬崖上的沿海公路,但显然后面的那四辆车是在追逐为首的一辆汽车。   这一夜,薇诺娜和乔纳森一直被追逐到波兰边境,紧邻德国的什切青,但显然那些人并不肯放过两人,他们还在悬崖上的沿海公路追逐。   “乔纳森,我们的车就快要没油了。”   薇诺娜平静地说道,乔纳森一直在开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薇诺娜,你还记得我们在佩特拉之家的时候吗?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爸妈的领养呢?”   薇诺娜不说话,她只是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乔纳森的肩膀上。   “你是想救我对吗。”   薇诺娜浅浅地笑了:“你果然变聪明了。”   “他们其实只是来追杀我的,你——”   乔纳森还想说什么,但薇诺娜用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巴。   阻止了乔纳森后,薇诺娜看向了右边的大海,她看到有金子一样的阳光洒在大海上。   “乔纳森,你看这大海多美呀。”   乔纳森没有去看大海,他的眼里只有薇诺娜的倒影。   “是呀,真美。”   “我爱你,乔纳森。”   “我也爱你。”   “所以开下去吧,一直开下去吧,永远都不要停。” 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136      祝安生和池澄回到纽约后的第三天,他们收到了一封来自迈克尔.卡布里奥罗的邮件。   致我的朋友,池澄先生,祝安生女士:   我需要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我们找到了一个证人,罗里神父。   罗里神父向我们坦白了他曾经猥亵儿童的经历,不过他否认了自己强-奸过那些孩子,由此我曾经的一个猜测得到了证实,至少有一部分人拥有着和罗里神父相同的经历——他们年幼时也遭到过神父的猥亵和性侵。   我们还惊讶地发现,在罗里神父的意识中,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伤害那些孩子,他只是知道很多人都在这么做,于是他也这么做了,即使他从未在这样的经历里感受到快乐。   这真是一个可悲的事实,就好像一棵大树的死亡从来不是因为树叶的凋零,而是因为这颗大树的根茎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枯萎,所以大树的死亡一直都是注定的结局。   但好在罗里神父还拥有着忏悔的勇气,他愿意将他所了解的一切都说出来,这将是我们揭露这件事的一大有力证据。   我还要感谢你们让我认识了马克.斯皮格尔,他是一个伟大又高尚的人。自从他与我接触后,有教会的人也开始向他施压,我一度担心他也会放弃,但马克.斯皮格尔秉持了自己的坚强的信念,我因此为自己的小心眼而感到羞愧。   最后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马克.斯皮格尔已经写好了一篇完美的新闻稿,这篇新闻即将在明天刊登于马克.斯皮格尔的专栏上,我为此流了一整夜的眼泪,我想你们应该也会为这个消息而高兴,所以我写下了这封邮件。   你们的朋友,迈克尔.卡布里奥罗   看完邮件后,祝安生和池澄都沉默了良久,池澄决定再联系一下安娜。   自从安娜去寻找薇诺娜和乔纳森后,池澄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所以池澄一直很担心她,包括薇诺娜和乔纳森,池澄也想到知道这两个不幸的人是否平安。   但就和这几天以来的情况一样,池澄还是无法联系上安娜。   见池澄还是打不通安娜的电话,祝安生同样有些失落。   “如果薇诺娜和乔纳森能知道这个消息就好了。”祝安生忍不住地感叹道。   “是呀,如果他们能知道这个消息,我想他们一定都会很开心的。”池澄也落寞地说道,“可这样的消息终究还是来得太晚了。”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庆幸,因为有迈克尔.卡布里奥罗和马克.斯皮格尔这样的人存在,所以这样的消息注定还是会到来的。”祝安生宽慰池澄,她知道这一次的案子对池澄的影响很大。   当天晚上,祝安生难得有兴致地下了一次厨,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火锅。   热气氤氲中,祝安生和池澄仿佛都忘了工作带来的沉重。   不过正在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祝安生起身去开门,从显示屏里看到按铃之人竟是安娜后,她赶紧把门打开将安娜一把拉了进来。   “你们在吃火锅吗?”   一进屋,安娜便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香味。   “你竟然能闻得出火锅的味道?”祝安生很是惊奇,“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池澄都联系不上你呢?”   “池澄一直很喜欢吃火锅,我和他一起吃过好几次,自然知道火锅的味道。”安娜为祝安生解释道,但她有意忽视了祝安生后面的问题。   “那快点一起来,池澄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祝安生也看出了安娜的隐瞒之意,所以她并没有追问。   而正如祝安生所言,池澄见到安娜后顿时喜笑颜开,两人简单地闲聊了几句,随后安娜到厨房洗了手。   吃饭的时候三人都有意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这个时候祝安生终于有机会问出积压已久的问题了。   “安娜你知道池澄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你和他的关系吗?”   池澄自己都忘了这一茬,但祝安生还记得,当初在她和池澄在飞往奥地利的飞机上,她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你说池澄对你隐瞒了我和他的关系?”安娜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然后她看到了池澄心虚的表情,安娜顿时明白了缘由,“池澄,你不会是因为那件事才对安生隐瞒了我们的关系吧。”   “那件事?”祝安生一下子更好奇了。   “池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但你知道他从前有多自恋吗?那个时候我因为他帮我垫付医药费的原因想要感谢他,但池澄却以为我是喜欢他想要和他告白,于是他说了好长一番真诚拒绝我的话。”安娜憋笑地说着,她看向了池澄,“原来池澄你一直都还在乎着这件事呀。”   祝安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她不知道,正是她的这个样子让池澄觉得更加羞耻,只见池澄的两只耳朵都因此变得涨红。   池澄彻底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但祝安生和安娜却吃得愈发快活,两人不时还调侃一下池澄,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轻松的时间终于还是过去了,当池澄给安娜讲述了报道的事情后,安娜也知道自己必须坦白这几天的经历了。   “薇诺娜和乔纳森,他们还好吗?”冥冥之中池澄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我那天全力赶到了他们暂住的汽车旅馆,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经离开了,不过我抓到了一个还活着的拜尔家族成员。”   “我威胁着那个人,他和追杀薇诺娜以及乔纳森的人联系上了,于是我立马带着他又再次追赶上去,但这一次我依然没有及时赶到。”   “那他们怎样了?”祝安生紧张地说道。   “他们开着车冲进了大海。”   安娜的回答让祝安生和池澄的心都为之拧了一下,他们不是没有猜到这样的结局,但他们始终还是希望命运能眷顾薇诺娜和乔纳森一次。   “如果这个消息能让你们高兴的话,后来我捞出了薇诺娜和乔纳森的车,但我并没有在车里找到他们的尸体,车窗被人敲碎了。”   安娜回忆地说道。   她同样也不愿意相信薇诺娜和乔纳森的结局,于是她固执地花钱捞起了薇诺娜和乔纳森的车,最后她看到了被敲碎的车窗。   “你觉得他们还活着吗?”池澄询问安娜。   安娜还记得那一天,海浪拍打着岩石,海风温柔地轻抚着她的面庞,她看到天边的云朵被太阳烧得仿佛五彩的琉璃。   “下山的太阳意味着明天会有新的太阳升起,他们会很快乐的。”   ————   五个月后,祝安生和池澄被邀请到了匹兹堡,这里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已经有三名女性不幸遇害。   “死者生前都曾遭到过性侵,但并没有丢失财物的迹象,奇特的地方是,凶手杀害死者后会将死者塞入大型的Kitty猫玩具,这样的做法引发了不小的恐慌。”   连祝安生在叙述的时候都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她想象不到凶手是出于何种心理才会将受害者的尸体塞进Kitty猫玩具。   祝安生尤其记得第一个受害者被扔在了垃圾场,一个流浪汉将这个Kitty猫玩具捡了回去,流浪汉甚至还和Kitty猫同睡了好几晚,直到Kitty猫里传出了恶臭流浪汉才发现异常。   那样的场景祝安生想想都觉得胆寒,她很确信这次的案件以后她会拒绝所有大型的毛绒玩具。   “凶手的犯罪手法很成熟,基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当地的警察也确定了Kitty猫的来源,两个月前一家玩偶店的仓库里丢失了七个大型的Kitty猫玩具,所以当地的人都很担心,凶手还会继续杀害四个人。”   祝安生说完后池澄点了点头,他们正坐在前往匹兹堡警察局的车上。   “这次的凶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池澄愁眉说道,“目前出现的三个受害者死法都几乎相同,更重要的是,凶手没有留下什么比较大的破绽,哪怕是在第一个受害者那里,他的犯罪手法也相当成熟,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凶手并不是初次犯案,极有可能在此之前他就拥有着相当丰富的犯罪经历。”祝安生接话说道。   两人刚刚分析完,前座正在开车的警察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祝安生和池澄都听到了他突变的语调。   等电话挂断,那个警察果然一脸惊恐地回了头:“刚刚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死者。”   “去犯罪现场!”池澄毫不犹豫地说道。   祝安生和池澄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基本上都接触不到初始的犯罪现场,等他们接触到犯罪现场时,很多证据和线索就因为时间而消失了,他们经常都因此而感到心痛。   二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到达了最新的犯罪现场,这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并且也聚集了不少的办案人员,房子周围还有很多附近的邻居在围观。   祝安生和池澄跨过警戒线,他们走进了屋子,一进屋,两人便看到了躺在客厅地上的那个巨大Kitty猫玩具。   法医正蹲在那个Kitty猫玩具前,他将Kitty猫玩具从头到尾地割开,并将棉花取出放在物证袋里,这样在场的众人终于看到了这个不幸的死者。   祝安生和池澄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直到池澄忽然看到了一旁正在记录这一切的法医助理,池澄看到了法医助理手上的一张照片。   “我能看看这个吗?”   法医助理闻言将那张照片递给了池澄,池澄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继续问道:“这张照片是哪儿来的?”   “应该是哪个鉴证人员不小心丢在这里的吧,他们使用的是拍立得相机,所以偶尔也会不小心落下照片,我正准备还给他们呢。”   池澄显然对法医助理的话并不满意,他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又与地上的Kitty猫对比了一下,最后他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悚的结论。   “不!这不是鉴证人员拍的,这是凶手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主线剧情哦   ☆、Chapter·137      “不!这不是鉴证人员拍的,这是凶手的照片。”   祝安生被池澄的话吸引了过来,她看了看那张照片,又瞧了瞧犯罪现场,很快她就明白池澄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照片上烛台的蜡烛高度与现场的不一样。”   听祝安生这么说,法医助理这才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向了墙边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烛台,而显然照片里烛台上的蜡烛要比现场此刻的蜡烛高许多。   “照片上的蜡烛是点燃的,你们到现场以后把蜡烛吹灭了吗?”池澄看着照片一角里散发着莹莹之光的蜡烛说道。   “发现死者的人是她的男朋友,你们可以问问他。”   祝安生和池澄按照法医助理的指引找到了站在厨房惊魂未定的死者男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祝安生开口询问,池澄便站在一旁观察男友的反应,他很快确定这个男友并没有说谎。   “昨晚约会后我把她送回了家,第二天我想联系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电话没人接,于是我打给了她的同事,但她的同事说她没上班,我很担心她,所以来找她,但是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祝安生对这个男人投以了同情的目光,随后她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那你还记得不记得,当你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那边柜子上的蜡烛是点燃的吗?”   男人疑惑地想了想:“应该没有,如果蜡烛是点燃的,那我应该会注意到。”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祝安生和池澄满意地回到了客厅。   “所以,那根蜡烛是凶手吹灭的。”   池澄刚说完这句话祝安生便会意地给他递来了棉签。   “希望凶手是个嘴巴不紧的人,这样的话我们或许能提取到他的DNA。”   这便是祝安生和池澄去询问死者男友的原因,如果吹灭蜡烛的人是凶手,那他就很有可能在吹灭蜡烛的过程中喷出一些唾沫,而这些唾沫里正包含着他的DNA。   池澄接过棉签走向柜子,他一丝不苟地检查着烛台附近的痕迹。   池澄检查烛台的时候祝安生则陷入了新的思考中。   “池澄,你说那张照片是凶手遗失的呢,还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呢?”   “之前的三起案例中都没有在犯罪现场发现照片这样的东西,我想应该是凶手不小心遗失在这里的吧。”   说完这句话话,池澄忽然看到了柜面上的一个小斑点,那个斑点的样子就好像水渍干透后的痕迹。   池澄微笑着用棉签将那个斑点收集了起来。   “池澄,如果你丢失了一件东西,你会怎么做呢?”祝安生忽然提问道。   池澄这时刚刚把那根棉签装好,他随口地回答道:“丢失了东西,当然是找回来了。”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池澄感觉自己仿佛遭到了电击,他竟然这才反应过来祝安生想说的是什么。   “很多凶手都喜欢回到犯罪现场,这会让他们重新体会到犯罪时的快感,而这一次我们的凶手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他需要找回自己遗落的照片。”   “所以你是想说,凶手就在这附近!”   池澄终于把祝安生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外面那些围观的人吗?”祝安生后怕地说道,她从窗户里再次看到了聚集在警戒线外的人群。   池澄示意祝安生不要妄动,他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他和祝安生找到了负责现场的探长。   两人把自己分析的结果告诉了探长,探长又是惊奇又是凝重,他很快按照池澄的吩咐找了一个警察,并让那个警察暗中用相机拍下围观的人群。   得到吩咐的警察很快照办,但在他就要按下第五次快门键的时候,他拿出对讲机联系了站在警戒线旁的警察。   “有情况!一点钟方向,蓝色上衣男子!”   对讲机响起,警戒线旁的警察顿时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个蓝色上衣的男子,而他正站在一个妇女的背后,那妇女看上去就好像被他挟持了一般。   见此情状,那些警察自然都不再犹豫,他们立马鱼贯地钻进人群,一阵骚乱之后,蓝色上衣男子很快被一众警察控制。   骚乱不仅害得围观人群纷纷散开,池澄和祝安生也同样被骚乱吸引出来,他们同时看到了被警察控制的蓝色上衣男子,以及一辆飞驰逃离的摩托车。   看着那辆几乎一眨眼就消失不见的摩托车,祝安生和池澄都同样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不久,蓝色上衣男子的身份被调查出来,他并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只是一个在趁乱偷东西的小贼,这一点祝安生和池澄自然猜到了,因为他们都明白那个骑摩托车逃离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探长为此自责不已,他代表自己鲁莽的手下向祝安生和池澄道了歉。   “事情已经发生,那这件事就不再重要了,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凶手接下来的行动。”池澄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们已经在全城范围内搜查你们目睹的那辆摩托车,另外你们找到的唾沫样本也已经送去检验,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探长宽慰池澄道。   池澄知道探长这是好心,但他却不得不给探长浇一盆冷水。   “重要的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抓到凶手,而是凶手已经被刚才的意外刺激到了,我担心他很快就会进行下一次的犯罪。”   事实果真如池澄所言,当天下午六点,匹兹堡警局就再次接到了一起失踪报案,而这一次的失踪案几乎在一瞬间让这起连环杀人案成为了全美国的焦点。   “失踪者名叫凯伦.麦克纳,去年刚刚获得奥卡斯最佳女主角,是好莱坞前途无量的新星,这几天刚好回匹兹堡探亲。据其家人说,凯伦.麦克纳当时只是要到超市购买一些物品,但最终却一去不返,没人能联系得上她。”探长为池澄和祝安生讲述了失踪案的大概情况。   “确定是那个Kitty猫玩偶杀手吗?”祝安生心情沉重地问道,她也看过凯伦.麦克纳的电影,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   “我们对比了出现在凯伦.麦克纳失踪范围内的轮胎痕迹,确定与今天你们目睹的那辆摩托车胎痕吻合。”探长打消了祝安生的侥幸心理。   池澄这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他计算了一下时间,最后池澄调出了一个倒计时。   “根据以往的案例,我们还有六个小时可以拯救凯伦.麦克纳,但考虑到凶手现在处于应激状态,所以我们真正拥有的时间还要更少。”   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这样的信息仿佛一座大山般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他们真的能救出凯伦.麦克纳吗?   祝安生和池澄要来了所有的案件资料,他们想要从凶手以往的行为里预判出凶手下一步的行动。   “凶手的犯罪行为有些奇怪,他都是在受害者昏迷的时候对受害者实施性侵,然而他却在受害者清醒时将受害者杀害,我觉得这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性自卑的人。”   池澄点头赞同祝安生的分析:“一般的犯罪里,如果凶手具有愧疚等心情,他们会不愿意看到受害者的面容,但我们的凶手却恰恰选择受害者清醒才将她们杀害,这说明他是一个对自己的犯罪行为没有内疚心理,几乎病态般残忍冷血的罪犯。”   听池澄说完后,祝安生把目光转向了探长:“待会儿我们要把这个消息公布下去,如果有人遇到凶手,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哪怕是一击毙命!”   探长闻言当即拿出手机把这个消息发布了出去,他的消息刚刚发完,有人便给他打来了电话。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很快,探长挂掉了电话,他给祝安生和池澄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们找到你们看到的那辆摩托车了!”   “是吗?”池澄也十分惊喜地说道,“在哪儿找到的?”   探长在地图上给池澄指出了找到摩托车的位置,可是看着他圈出的位置,池澄和祝安生都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探长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他不解地问道。   “探长你还记得第一个受害者吗?她被扔在了一个自己家附近的垃圾场。”   祝安生为探长解释了她和池澄沉默的原因。   “还有第二个受害者,她是被抛尸在了自己家后面的公园里,以及最新的这个死者,凶手干脆直接省略了抛尸的环节,而这其中的共同点的是,凶手从来都不会把精力耗费在转移受害者这件事上,您现在明白了吗?”   探长听完祝安生的话后重新看向了地图,这一次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发现摩托车的位置距离凯伦.麦克纳失踪的范围实在太远了,这完全不符合凶手的作案规律。   “我们这一次遇到的凶手很聪明,聪明到哪怕他现在情绪激动,但他依然还是知道扰乱我们的视线。”池澄看着地图深深地说道。   “不过为了谨慎,我们最好在两个地点同时进行搜查。”   祝安生说着想起了凯伦.麦克纳的样子,而倒计时上的数字还在飞快变化。   “我们要分头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案子的节奏已经坐上高铁,因为马上会有一个超级大的转折,直接影响到了结局哦。 另外感谢“薛定谔的猫”、“静心”、“机智大包子”三位小天使的地雷。   ☆、Chapter·138      整个匹兹堡的警察都在这一晚出动了,祝安生和池澄去了凯伦.麦克纳失踪的那片区域。   池澄和祝安生分析出了凯伦.麦克纳从家离开后去往超市的路线,那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因为祝安生和池澄相信,凯伦.麦克纳如果不想被粉丝打扰,那她就一定会选择走这条路。   同时池澄让那些警察去调查这附近所有可疑的地方,类似于闲置的屋子,或者一些僻静隐秘的角落,但这种方法就好像买彩票那样几乎纯靠运气,所以他和祝安生并没有选择与那些警察一起行动。   祝安生和池澄分别来到了路线的两端,池澄从超市向着凯伦.麦克纳的家出发,祝安生则从凯伦.麦克纳的家开始前进,期间他们还一直在使用电话联系对方。   “池澄,你看过超市的监控了吗?”电话刚接通祝安生便问道。   “大约下午五点的时候,凯伦.麦克纳的确走进了超市,她带着口罩和帽子,但她只买了一包烟就离开了超市。”   “她去离家那么远的超市就只为了买包烟吗?”祝安生疑惑道。   “我也很疑惑,不过后来我找到了答案。”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祝安生惊喜道。   祝安生知道在自己赶往凯伦.麦克纳家的时候池澄会去调查超市的监控,但她没想到池澄在这段时间并不止调查了监控。   “我也准备离开超市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我发现超市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有很多热狗的包装,询问超市的店员后我确认了,原来在那里每天下午都会有人摆摊卖热狗,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被忽视的目击者。”   “那你联系到那个卖热狗的摊贩了吗。”   “当然,超市里的收银员也经常买热狗,所以他就有热狗摊贩的电话。”   “那这个热狗摊贩目击到凯伦.麦克纳了吗?”   “他并不知道那个戴口罩和帽子的人就是凯伦.麦克纳,但他的确看到了凯伦。”   “据他的回忆,当时凯伦.麦克纳似乎在等什么人,后来她等得不耐烦了才走进超市买了包烟。不久后有一个男人赶到了那里,热狗摊贩的老板亲眼看到凯伦.麦克纳和那个男人进行了交易。”   “交易?”祝安生不解道,“什么交易。”   “热狗摊贩的老板说,当时的凯伦.麦克纳和那个男人都很鬼鬼祟祟,而根据他的经验,凯伦.麦克纳当时一定是在购买‘糖果’。”   祝安生现在终于明白凯伦.麦克纳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超市了:“你是想说凯伦.麦克纳在购买毒品吗?”   “好莱坞确实很混乱,所以我倒是并不意外,我现在只是怀疑凯伦.麦克纳到底是不是被玩偶杀手绑架了,如果她只是找了一个地方去吸食毒品了呢。”   “你觉得这件事只是个乌龙?”祝安生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她从前只是在电影里看过凯伦.麦克纳,但显然通过荧幕并不能了解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等一下。”   池澄刚想回答,但这时他接到了探长的电话,于是他让祝安生等一会儿,他接通了探长的电话。   探长给池澄带来了一个让他心情再次沉重的消息,因为探长已经找到了那辆摩托车的主人。据他的坦白,那辆摩托车是他今天下午花了两百美元从一个带机车头盔的男人手里买来的。   凶手果然是在用那辆摩托车企图分散警察的注意力!   得到这样的消息后,池澄不得不再次思考,凯伦.麦克纳真的被玩偶杀手绑架了吗?   再次和祝安生恢复通话,池澄告诉了祝安生这个最新的消息:“安生,我刚刚接到消息,那辆摩托车果然是凶手故意弄下的障眼法,他确实因为今天上午的事受到了刺激,我想他今天一定会再次犯案,所以凯伦.麦克纳还是有可能是被他绑架了。”   “我知道。”   祝安生简短的回答让池澄困惑地蹙起了眉头。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池澄你说凯伦.麦克纳去超市只买了一包烟对吧。”祝安生这边,她一边说话一边蹲下了身子。   出现在祝安生眼前的是一根燃尽的香烟,看着那堆完整的长条状烟灰,祝安生想象出了这根香烟掉落时的场景。   这根香烟的主人一定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这根刚刚点燃的香烟才会掉落在地上,香烟继续燃烧最后留下一堆长条状的烟灰以及末尾的那个烟蒂。   “是的。”池澄还不知道祝安生为什么要问这个,但他已经隐隐感到了不安。   “那就对了,凯伦.麦克纳肯定遇到了意外。”   祝安生把她看到的香烟描述给了池澄,池澄赞同了她的推理。   “你先留在那儿,我现在就赶过来。”   池澄说完挂断了电话,他开始朝着祝安生描述的地点狂奔而去。   祝安生看着那根香烟沉思了很久,她决定还是不等池澄继续调查,因为正如池澄所说,他们的营救时间只有不到六个小时,所以如果凯伦.麦克纳遭遇的真是玩偶杀手,那么现在每耽搁的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凯伦.麦克纳的死亡。   祝安生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最后她发现自己右手边的草坪似乎有拖拽的痕迹。   祝安生跟着那些痕迹一路前进,直到她快要离开这条偏僻的小路走上热闹的街道。   祝安生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街道陷入了沉思。她已经走出草坪,此时的她站在一条石子路的的小道上,而她距离那外面的街道只有一排灌木和一些枝叶茂盛的树组成的隔档。   凶手显然不可能带着昏迷的凯伦.麦克纳去外面的街道,所以凶手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祝安生再次环视了周遭的事物。   这里是一个小规模开放式的公园,祝安生在这里看不到有什么能藏身的建筑,所以她想不明白,没有交通工具,又带着昏迷的凯伦.麦克纳,凶手能去哪儿?   祝安生只能尝试着在周围寻找,直到她踩过了一个有些松弛的井盖。   祝安生被响声吸引,她惊诧地回头看见了那个井盖,愣了几秒后,祝安生开始尝试打开井盖,她果然十分轻松地就移开了井盖。   随着井盖打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但祝安生也看到了一个通往下水道的梯子。   祝安生给池澄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最后她无奈地呼吸了最后一口新鲜的空气,祝安生爬进了下水道。   进入下水道,祝安生打开了手机的电筒模式,同时她谨慎地拔出了匹兹堡警局给她的配枪。   正如祝安生的猜测,她果然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甚至她还找到了几个脚印,祝安生便跟着这些脚印和痕迹继续前行。   下水道的恶臭让祝安生想起了处理高度腐败尸体的噩梦经历,那样的恶臭仿佛凝成了实质,熏得人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祝安生只能强忍住生理的难受,她无视那些因为惊动而到处逃窜的硕大老鼠,直到她追踪的痕迹消失在一个井口的下方。   祝安生观察了一下梯子,梯子上果然有攀爬过的痕迹。   爬出下水道的那一刹那,祝安生感觉到了重生,她口鼻并用地喘着气,仿佛是想要把肺里所有污浊的空气都吐出来。   观察了一下环境,祝安生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前。   破败的工厂在夜色里就仿佛恐怖电影的场景,但祝安生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经历。   祝安生发现路面上有一串直通工厂的脚印,她再次深呼吸了一次,最后她就好像暗夜的幽灵一般潜入了工厂。   祝安生原本的打算是悄悄找到凶手,但就在她走进工厂后不久,一声尖叫打破了祝安生的计划。   判断出尖叫声的方向后,祝安生毫不犹豫地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疾跑过去,当她越靠近,那个挣扎的声音也就越清楚,直到她的面前只剩下一道紧闭的门。   祝安生当即用巨力的一脚踹开了门,一瞬间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张诡异而扭曲的笑脸。   凶手的双手正紧紧地掐着凯伦.麦克纳的脖子,死亡的气息让他感到兴奋!他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狰狞,但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闯进来,以至于他回头看向祝安生的时候,他那扭曲的笑容还僵硬地保持在他脸上。   “砰!”   炸裂般的枪声注定了这一夜的不凡,凶手及时的躲避让他保住了一命,祝安生瞄准的是凶手的心脏,但最终子弹只击中了凶手的胳膊。   凶手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把赤-裸的凯伦.麦克纳当做了挡箭牌,凯伦.麦克纳已经失去了意识,祝安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所以她只能放弃了继续开枪。   “你已经逃不掉了,我劝你最好——”   祝安生想要尝试说服凶手,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凶手便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利刃,然后他狠狠地刺进了凯伦.麦克纳的身体。   刺完一刀,凶手又拔出了利刃,他把凯伦.麦克纳好像丢垃圾一样扔开了,然后凶手朝着不远处的窗户跑去,这一切只在两息之间发生,随后凶手便不见了踪影。   祝安生也想要去追逐凶手,但她不能,因为凯伦.麦克纳的伤口正不断汩汩地涌着鲜血,祝安生知道如果自己去追逐凶手,那么凯伦.麦克纳就必死无疑了。   这也正是凶手刺伤凯伦.麦克纳的原因。   真是卑鄙!   祝安生暗骂了一句,随后她上前帮凯伦.麦克纳按压住了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次的凶手出场得这么早,大家猜猜是为什么,大转折就在下一章。   ☆、Chapter·139      因为祝安生及时的施救,凯伦.麦克纳总算撑到了救护人员的到来,同时赶到废弃工厂的还有池澄与一大批警察。   见到祝安生的第一眼,池澄被她浑身血污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受伤了?”池澄急切地问道。   祝安生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样子,明明受伤和濒死的人都是凯伦.麦克纳,但她的模样才是最骇人的一个。   “我没事,只是我刚才帮凯伦.麦克纳按压伤口来着,所以沾了一些血。”   闻言池澄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观察起了他们此刻身处的屋子,池澄发现这间屋子到窗户的那段距离有一些血迹。   “你和凶手交过手了?”   看到那些血迹,又想到祝安生说自己没有受伤,池澄顿时便猜出了不久前在这个屋子发生的事情。   “可惜让他逃了!”祝安生不甘心地咬牙道。   池澄从口袋里摸出了工具,他走到窗户边收集起了滴落的血迹。   “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   “虽然当时的光线不好,但我还是能记得他的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白人男性,上嘴唇还蓄有胡须。”   “已经足够了,到时候让素描师画出模拟画像,再加上这些DNA,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确定犯罪嫌疑人了。”   祝安生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稍后池澄把她送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祝安生足足洗了半个小时的澡,但她身上依然还有淡淡的臭味,不过祝安生对此已经很满意了,至少这比腐尸的味道要好得多。   祝安生还记得她和池澄有一次遇到了一具完全腐败的尸体,那样的腐臭味在他们俩身上足足残留了近十天,而这十天中所有人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祝安生和池澄便度过了整整十天的“二人世界。”   清洁完自己后祝安生和池澄重新回到了匹兹堡警局,警局里素描师已经等候多时。   一个小时后,在祝安生与素描师的合作下,祝安生见到的凶手再次出现在了白纸上,没过多久,这张素描便从所有的媒体渠道传遍了整个美国。   次日凌晨四点,匹兹堡警局查清了凶手的身份,凶手名叫罗翰.沃尔夫,现年32岁,匹兹堡本地人士。   祝安生和池澄因为这个消息彻底没了睡意,他们与几十个警察一起前往了罗翰.沃尔夫的家。   寂静的晨昏中,一个警察用破门锤撞开了罗翰.沃尔夫的家门。   经过了这些警察严密的搜索,确定房子里没有人后,祝安生和池澄这才走进了罗翰.沃尔夫的家。   一进门祝安生和池澄便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阴冷,而随着他们的深入,两人都逐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很快祝安生和池澄找到了味道的来源,那是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在地下室里,祝安生和池澄见到了许多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体器官。   “怪不得这个罗翰.沃尔夫的犯罪手法会这么成熟。”祝安生看着那些人体器官愤怒地说道。   “安生你看这个。”   祝安生闻言看向了池澄,她看到池澄的身前有一堆复杂的工具。   “这些都是用来制作标本的。”   池澄说完这句话后对上了祝安生的目光,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恐。   “所以这些福尔马林里只有人体的内脏器官。”   祝安生倒吸凉气地说道,她和池澄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随后祝安生和池澄在二楼找到的东西证实了他们的想法,那是一共六具人体标本,这些标本里全都塞满了棉花,其中一具还躺在罗翰.沃尔夫的床上,就好像许多人睡觉时的毛绒玩偶那样。   这样的场景饶是祝安生和池澄见到都忍不住寒毛直竖,他们又遇到了一个刷新两人认知的罪犯。   “真是变态。”   祝安生已经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形容词了,她用被子遮住床上的人体标本后这才好受了一些。   “安生你觉不觉得奇怪?如果罗翰.沃尔夫的兴趣是制作这些人体标本,那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自己的犯罪模式呢?”   “确实有点奇怪。”   祝安生能看出这些人体标本都有些年头了,这说明了罗翰.沃尔夫之前的犯罪模式,他会将被害者制作成这种“玩偶”一样的人体标本,可如果这是他的爱好,那他为什么会改变自己的犯罪模式呢?   为了解决这个疑问,祝安生和池澄继续搜查起了这栋房子,直到池澄发现了那封让他感到头皮炸裂的信件。   池澄喘着粗气,祝安生也正是因此被吸引过来的。   她好奇地看着池澄,她不明白池澄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找到了什么了?”祝安生疑问道。   池澄把他找到的信递给了祝安生,祝安生只是看了两眼,随即她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黄道十二宫的密码信,罗翰.沃尔夫也是组织的人!”   池澄的脸色阴沉,他也没想到自己苦寻了大半年的神秘组织竟然会在此出现。   “我们一定要抓到罗翰.沃尔夫!我想他突变的犯罪模式肯定也和神秘组织有关,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一切!”   池澄咬着牙狠狠说道,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他已经无比接近这个百年间最黑暗的秘密了。   ————   两天后,匹兹堡警局将唾液里发现的DNA与罗翰.沃尔夫的DNA进行了对比,最终正式确定罗翰.沃尔夫就是笼罩在匹兹堡的阴影——玩偶杀手。   五天后,罗翰.沃尔夫被正式列为了FBI的通缉要犯,但即使面对着天罗地网,罗翰.沃尔夫依然好像幽灵一样逍遥法外,这让祝安生感到更加自责,她原本是可以抓到罗翰.沃尔夫的。   与祝安生的自责不同,第四天,一篇关于祝安生勇救凯伦.麦克纳的新闻刷爆了网络,与此同时,祝安生从前与池澄破案的经历也被一一挖掘,几乎在一夜之间,全美国都认识了这位英勇的女神探。   无数的知名人士也纷纷在社交网络上转载了祝安生的事迹报道,这样的推波助澜就好像是一个放大镜,祝安生的英勇和智慧都被无限放大,她几乎变成了一个潮流和图腾,所有人都说自己在祝安生的身上,他们看到了所有现代女性最美好的品格。   纽约,布鲁姆酒店。   池澄浏览着网络上的新闻乐开了花,但祝安生就好像身处在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祝安生的世界里,她只有满脑子的忧愁。   伴随着这两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池澄的家自然也被近百个记者团团包围住了,所有人都想采访祝安生,可至今为止,祝安生还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式的采访。   “我们现在有家不能回,难道你觉得这很值得开心吗?”   祝安生一把关掉了电脑,她生气地看着池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是没被记者包围过。”池澄完全无所谓地说道,他好笑地看着祝安生的反应。   “这怎么一样,当初那些记者都是冲着案子或者你来的,现在他们却要采访我,这算怎么回事。”   祝安生对自己引发的反响很不理解,同时她也并没有很喜欢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   池澄起身搂住了祝安生的腰,他轻轻地将双唇贴到祝安生的耳边,最后他用只有祝安生能听见的声音低喃道:“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啊。”   祝安生的耳朵感受到一阵温暖的气息,痒酥酥的感觉令她有些害羞。   “我只是觉得这些报道很奇怪,它们都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吗?我怎么不觉得?”池澄重新坐回椅子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报道就好像一夜之间出现的。”   “安生,你忘了你救的人是谁吗?”池澄提醒道。   “难道这些报道都是因为我救了凯伦.麦克纳吗?”   祝安生有点不能接受这件事,她救过的人可不止凯伦.麦克纳一个,难道自己之前救过的那些人都比不上一个凯伦.麦克纳吗?   “安生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那些一夜之间出现的报道都是因为凯伦.麦克纳。”   祝安生从未如此困惑,她看着池澄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安生你救了凯伦.麦克纳,所以你应该最清楚罗翰.沃尔夫对凯伦.麦克纳做了什么,你能想象被强-奸这件事出现在一个奥斯卡影后身上吗?”   “虽然我们都知道强-奸这件事只有凶手有错,可我们的世界还没有这么完美,你能想象到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凯伦.麦克纳被强-奸吗?尤其在这之前她还凑巧买过毒品,你知道如果这些事都被报道出来,那意味着什么吗?”   祝安生仿佛想象出了那样的情况,她恍然大悟地看着池澄。   “你是说,凯伦.麦克纳因为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曝光,所以她把我推了出去,这样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她就不会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了?”   池澄淡淡地笑了笑,相比于祝安生的震惊,他显然对此并不意外。   “这世界可没有什么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切看似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   祝安生听出了池澄话语中的无奈。   池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喂?”   “你说什么?”   “你确定吗?”   “好,我知道了。”   祝安生看到池澄的表情在接电话的时候发生了剧变,她很好奇池澄到底听到了什么内容。   “谁的电话呀?”   池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好像最深邃的海沟。   “匹兹堡警局探长打来的,他说他们刚刚找到了罗翰.沃尔夫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上一章的问题,这个案子的凶手出场的这么早,因为他才是真正的死者。   ☆、Chapter·140      罗翰.沃尔夫的死讯令祝安生和池澄都措手不及,并且探长在电话里还说了,罗翰.沃尔夫并不是正常死亡,这更加勾起了祝安生的好奇心,可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关注,祝安生现在根本不能正常出门,池澄便只身一人赶去了匹兹堡。   而为了消除目前的困境,祝安生终于接受了一个访谈节目的邀约,她希望打消外界加身于她的光环,首先第一步自然就是她不能继续这么逃避下去了,因为在外人的眼中,这样的行为只会加深她的神秘感。   参加节目以前,祝安生又见到了威廉.克鲁兹与珍妮弗,他们俩因为跟自己合作了幽灵枪手的案子,所以他们也被节目组邀请成为了嘉宾。   见到他们的时候,祝安生正在演播厅大楼旁边的一家餐厅吃午饭,看着他们俩牵着手走进餐厅,祝安生瞪大了双眼。   珍妮弗率先发现了祝安生,她立马便拉着威廉.克鲁兹朝祝安生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安生。”珍妮弗笑容灿烂地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   祝安生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她还因为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的关系感到震惊,当初侦破幽灵枪手这个案子的她绝不会想到,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竟然会成为情侣。   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便在祝安生的对面坐下了,服务员过来帮他们点了餐,然后祝安生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的问题。   “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珍妮弗好像因为祝安生的问题想到了一些甜蜜的回忆,所以她的笑容都仿佛带着腻人的甜度。   “其实当初那件枪击案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威廉,不过那时候我拒绝了威廉的约会邀请,但没想到后来我们又合作了一起校园自杀案,就是因为那一次的合作我开始和威廉约会了。”   祝安生笑着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有点奇怪,因为她记得,威廉.克鲁兹好像还有个女儿,难道威廉.克鲁兹离婚了吗?   祝安生很想问清楚,但她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没礼貌了,好在威廉.克鲁兹看出了祝安生的心思,他主动给祝安生解除了疑惑。   “之前合作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告诉安生小姐,其实我是个单身父亲。”   祝安生终于恍然大悟,她笑着祝福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那真是恭喜你们了,不过你们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呢?”   “还不是因为托了你的福,我和威廉这次来也是参加梅森访谈秀的,真没想到我也能上电视,这次来我一定要趁机会拿到吉米.法伦的签名。”珍妮弗一副迷妹的模样地说道。   “原来另外两个嘉宾就是你们呀。”   祝安生倒是接到了通知,会有另外两个嘉宾与自己一起上梅森访谈秀,但她没想到那两个嘉宾会是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   “这次真是要谢谢你了安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我都没机会来这种地方,希望等一下我能遇到吉米.法伦,我要让他在我的T恤上留下签名。”   “就算遇不到应该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可以拜托一下我们的主持人梅森,他应该可以帮你要到签名的。”   祝安生有点羡慕珍妮弗地说道,因为和珍妮弗不一样,她并不是很想参加这个节目,她这次参加节目纯粹只是为了摆脱媒体对自己的追逐,祝安生真正想做的是池澄一起去匹兹堡,祝安生很想知道,罗翰.沃尔夫到底为什么会死亡。   探长说罗翰.沃尔夫并不是正常死亡,那到底是谁杀了他?杀他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些疑问一直折磨着祝安生。   离录制节目还有一个小时,祝安生暂时告别了珍妮弗与威廉.克鲁兹,她要给池澄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案情,否则好奇心会让她接下来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   ————   因为知道池澄要来,所以打电话的那位探长保留了案发现场的原样,池澄赶到现场时,罗翰.沃尔夫的尸体都还保持在原位。   第一眼看到躺在棺木里的罗翰.沃尔夫,池澄差点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地祥和。   罗翰.沃尔夫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池澄发现他的头发甚至都被打理过了,他的双手自然地搭在腹部,而他的胸前放着一支妖冶的红花石蒜。   除了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皮肤也苍白得好像白纸,池澄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死亡特征,罗翰.沃尔夫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棺木里。   “你们为什么说他是非正常死亡呢?”池澄不解地询问探长,他觉得罗翰.沃尔夫这么平静的死亡倒是更像自杀。   “因为这个棺材的盖子有锁扣,我们研究以后发现这个锁扣只能在棺材外面才能扣上,所以一定有人在罗翰.沃尔夫躺进棺材后锁上了棺盖。”探长向池澄解释道。   池澄这时才观察起这口棺材,探长没有说错,棺材上的确有一个锁扣,而且池澄发现,不管是这口棺材还是罗翰.沃尔夫穿着的西装,这两件东西都十分精致,池澄一眼就能看出西装和棺材都价值不菲。   “如果这一切不是罗翰.沃尔夫自导自演的戏剧,那这就应该是一场充满了仪式感的谋杀。”   池澄说着戴上了手套,他拿出了放在罗翰.沃尔夫胸前的那支红花石蒜。   “池澄先生你认识这种花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花。”探长挠头疑惑道。   “这种花叫红花石蒜,在亚洲地区比较常见,很多亚洲国家的文化里这种花还有一些别称,比如中国和日本就有很多人把这种花称作曼珠沙华和彼岸花,他们觉得这种花是地狱的代表,它们会盛开在冥河的河岸,象征着死亡。”   池澄耐心地解释道,最后他看着这支红花石蒜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们这一次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亚洲人,不过不管他的人种是什么,他一定都对亚洲文化有一定的了解。”   随后池澄勘查了现场,但就和那些警察一样,他也一无所获,凶手并没有留下什么其余的线索。   法医对罗翰.沃尔夫进行尸检的时候池澄也在场,他甚至主动帮着法医脱下了罗翰.沃尔夫的西装。   池澄首先看到了罗翰.沃尔夫手臂上的伤口,显然这就是祝安生那一枪留下的。然后池澄发现罗翰.沃尔夫的伤口上还有烫伤的痕迹,至此池澄彻底排除了罗翰.沃尔夫自杀的可能。   罗翰.沃尔夫的伤口之所以会烫伤,那是因为他想要阻止伤口继续流血,而他这么做就代表了他还有求生的欲望,所以池澄现在确定罗翰.沃尔夫一定是被人谋杀的了。   池澄又继续在罗翰.沃尔夫的身体上寻找,他让法医帮自己把罗翰.沃尔夫翻一下身,最后他终于在罗翰.沃尔夫的后背上发现了那个羊角纹身。   果然正如池澄的猜想,罗翰.沃尔夫的确是神秘组织的成员,只是这一发现反而让池澄更加疑惑了。   从罗翰.沃尔夫充满仪式感的死亡方式来看,杀害他的显然不是普通人,但究竟是谁杀了他呢?   池澄最先怀疑的当然是神秘组织,毕竟这样一个变态联盟,出现什么情况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如此一来池澄就更疑惑了,罗翰.沃尔夫为什么会被神秘组织杀害呢?难道是因为他暴露了自己的罪行吗?可帕拉与坂井北枝同样暴露了自己的罪行,他们甚至还被抓获了,神秘组织为什么没有杀掉他们呢?所以池澄很不理解。   在池澄思考的这段时间,法医开始正式对罗翰.沃尔夫进行尸检,很快他在罗翰.沃尔夫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那是针孔留下的痕迹,由此他们初步推断出了罗翰.沃尔夫的死因,有人用针管为罗翰.沃尔夫注射了毒物。   具体的死亡报告与毒物检查结果还需要等待,池澄便留在了匹兹堡的警局,他十分彻底地检查了一遍那口棺材,但最后除了一个制作精良的结果外,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直到次日,池澄准备去毒理实验室询问分析结果的时候,他接到了祝安生的电话。   ————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准备下午的直播采访。”电话里,池澄故意调侃道。   “别开玩笑了,我的时间不多,你和我说说你的进展吧。”祝安生无奈道。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进展,凶手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目前只知道他用针管对罗翰.沃尔夫注射了毒物,而且他似乎还帮罗翰.沃尔夫换了衣服。凶手的生活应该很富裕,他给罗翰.沃尔夫换的西装和准备的棺材都很精致。”池澄简单叙述了案情。   “那你在罗翰.沃尔夫的身上找到羊角纹身了吗?”   祝安生单是听着池澄的讲述都觉得罗翰.沃尔夫的死亡非常离奇。   “嗯,他的纹身在后背,我们可以确定他也是神秘组织的人了。”   “果然,可罗翰.沃尔夫这样的人,他怎么会被人谋杀呢?”祝安生很奇怪。   “这个还需要我继续调查,另外安生,你能帮我查查红花石蒜这种植物吗?”   “红花石蒜?你查这个做什么?”   “因为凶手在罗翰.沃尔夫的尸体上放了一支红花石蒜,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含义。”   听池澄这么说,祝安生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时她也准备要去参加访谈直播了。   祝安生一边拿手机上网搜索红花石蒜的信息一边走进了餐厅,她打算叫上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一起离开,不过她在餐厅里却只看到了珍妮弗一个人。   “怎么只有你呢,威廉呢?”   祝安生环视着四周,她依然没有看到威廉.克鲁兹的身影。   “威廉他去上厕所了,你找他有事吗?”   “我们该准备去参加访谈了。”祝安生提醒道。   珍妮弗闻言看了看时间,她把服务员叫过来付了账,然后在等待威廉.克鲁兹的时候,珍妮弗发现祝安生一直都拿着手机。   “你在看什么啊?”珍妮弗好奇地问道。   “池澄让我帮他查一种植物。”   “植物?”   “就是这个,红花石蒜。”   祝安生说着给珍妮弗展示了手机,她的手机上是一张红花石蒜的照片。   看着祝安生手机上的照片,珍妮弗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她露出了笑容。   “原来这个东西叫红花石蒜啊,名字可真古怪。”   “你认识红花石蒜?”祝安生很惊奇珍妮弗竟然认识红花石蒜。   “前几天我去威廉家的时候刚好看过这种怪花。”   珍妮弗回忆地说道,她还不明白,她的话宛如一块巨石打破了平静的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有人忘记了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这两个角色,珍妮弗就是幽灵杀手案子里呵祝安生一起破获绑架案的女警官,威廉.克鲁兹是幽灵杀手那一节出场的FBI。   ☆、Chapter·141      “你说你看过这种花?”   祝安生因为激动声音都拔高了不少,珍妮弗或许不明白,但祝安生却知道,红花石蒜这种植物在美国并不常见,因为红花石蒜的原产地是中国和日本。   一种并不常见的花同时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祝安生产生怀疑。   “这种花很罕见吗,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珍妮弗有点不明白祝安生的反应。   “没什么,只是这种花在美国不太常见,所以我很好奇,你知道威廉家的红花石蒜是哪儿来的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珍妮弗抱歉地说道,刚好这时候她看到威廉.克鲁兹走出了厕所,“你可以自己问问他。”   祝安生有些犹豫是否要询问威廉.克鲁兹,因为她还不知道威廉.克鲁兹和罗翰.沃尔夫的遇害有没有关系,虽然在情感上她是愿意相信威廉.克鲁兹的。   不过就在祝安生纠结的时候,珍妮弗已经率先帮她开了口,祝安生便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威廉,我知道你家那朵怪花的名字了,原来它叫红花石蒜。”   “你是说那朵红色的花吗?你怎么会突然知道了它的名字呢?”威廉走过来搂住了珍妮弗的肩膀,他好奇地问道。   “都是安生告诉我的,她刚好在帮池澄调查那种花的资料。”   “你在调查那种红色的花吗?”威廉这下把目光落在了祝安生身上。   祝安生竟然有一种慌张的感觉,虽然她愿意相信威廉.克鲁兹,但如果他真的就是杀害罗翰.沃尔夫的凶手,那么她现在就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   祝安生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池澄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他去看了中医,中医给他开的药里就有这种红花石蒜,池澄觉得这种花很奇特,所以就让我帮他查查这种花的资料。”   “这样啊。”   威廉.克鲁兹自然地说道,祝安生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可疑的地方,这不禁让祝安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我看网上的资料说红花石蒜在美国并不常见,威廉你是在哪儿找到的红花石蒜呢?我觉得池澄对这个应该会感兴趣。”   祝安生判断不出威廉.克鲁兹是否可疑,但就算威廉.克鲁兹是凶手,她也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她干脆将计就计地说道。   “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在我家门口发现了那朵红花,我觉得那朵花很漂亮,所以就把它带回家插进了花瓶。”   “是吗。”   威廉.克鲁兹说话的时候祝安生一直暗中盯着他的动作,但也许是因为威廉.克鲁兹FBI的身份,这让他拥有和常人不一样的心理素质,所以祝安生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们该出发了。”珍妮弗无意扫了一眼时间,她提醒二人道。   三人不再耽搁,他们一起走进了演播厅大楼。   节目上主持人先采访了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采访的内容自然是询问他们与祝安生合作的经历,其间听到祝安生与凶手的子弹擦肩而过时主持人还发出了连连的惊呼。   “那真是太了不起了!我知道你们也一直在期待我们的英雄。”   祝安生上场前主持人还和观众进行了一个互动,听着那些沸腾的欢呼声,祝安生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所以现在就让我们有请祝安生!”   伴随着一阵音乐和观众更加高涨的欢呼,祝安生一步一步踏上了那个明亮的舞台。   白亮的灯光照得祝安生看不清台下的观众,尖叫声、鼓掌声、音乐和口哨,这一切都在敲打着祝安生的耳膜,她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起立欢迎她,同时这一刻祝安生也是全美国最受瞩目的那个人,上千万人都坐在电视机或者电脑前注视着她。   祝安生第一次感到这么无所适从,她找不到自己目光的焦点,她就仿佛是一个坠入梦境的迷路者,祝安生唯一明白的是,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欢迎你呀安生。”主持人在祝安生坐下后热情地打招呼道。   祝安生礼貌地微笑着,她向主持人点头示意以后又对着观众浅浅地鞠了一躬。   “安生能和我们先说说吗,你知道最近那些关于你的报道吗?”   祝安生从心里觉得主持人这个问题非常没有意义:“我不正是因此才会坐到这里吗?谢谢你能邀请我来参加你的节目。”   “不不不,这是我的荣幸。”主持人也客套地说道,“那你知道你究竟引起了多少的讨论吗?据我目前所知,奥普拉、艾伦.德詹尼丝、斯嘉丽.约翰逊、梅丽尔.斯特里普,还有很多很多的明星和公众人物都转载了你的事迹和报道,而且现在网络上还有很多人已经公开表示,你就是他们偶像,对于这些,你都有什么看法呢?”   主持人在讲述祝安生的这些光环时,台下的观众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祝安生想要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但她却惊异地发现,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我也很高兴能为一些人带来好的影响,但我还是想说,我只是尽力做好了我自己的工作。”   祝安生这样太过官方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主持人满意,但主持人还没有放弃,他想到得到更具爆点的访谈。   “我知道中国人都喜欢把谦逊当作美德,但安生你是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伟大呢?”   “我了解到你目前好像是著名的神探,池澄先生的助理,当然池澄先生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似乎在你们的领域里,在打击犯罪者的英雄中,好像一直都很少出现女性的身影呢,包括像你这么了不起的人,但你目前的工作还是池澄先生的助理。”   主持人的话并非胡言乱语,但他却成功激起了祝安生的厌恶,祝安生压制住了心底的不满。   “池澄无疑是我们这个工作行业所有人都崇拜的榜样,所以能成为他的助理是我的荣幸,而且我现在拥有的能力都需要感谢池澄对我的指导。”   “还有关于职业这一点,我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根据自己的喜好然后去选择自己的职业,性别不应该是行业的枷锁,并且我也有许多优秀的同行,比如刚才的嘉宾,我的好朋友珍妮弗,以及我们实验室里的乔治娜,她是一个非常棒的毒理学专家,她们都在打击着罪恶,她们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祝安生的滴水不漏让主持人深感头痛,但观众似乎因此愈发喜欢祝安生了,祝安生说完话后全场又响起了更激烈的掌声。   “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吧,那个可怕的玩偶杀手,你从他的手里救下了凯伦.麦克纳对吧,真没想到凯伦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你能为我们讲述一些你救人时的情况吗?”   祝安生看到主持人的眼睛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哪怕凯伦.麦克纳把自己推出来吸引了大部分媒体的注意力,但关于她被强-奸的消息依然在流传,祝安生扫过了台下的观众,她甚至仿佛看到了屏幕外那些充满期待的双眼。   “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我打伤了凶手,不过他从窗户里逃走了。”祝安生简短地答道。   “那凯伦.麦克纳呢?她当时怎么样?”主持人继续追问。   祝安生很想离开,她不想再面对这些目光,但祝安生忽然意识到,凯伦.麦克纳一定和她拥有相同的愿望。   祝安生一直不明白凯伦.麦克纳为什么要拿自己当挡箭牌,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池澄也明白,因为他一直站在和凯伦.麦克纳相同的位置,他们都接受着无数眼睛的注视,所以凯伦.麦克纳是如此害怕,她太害怕了,她毫不犹豫地将祝安生推了出来。   “我相信她会很快恢复的,她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另外,我有一个最新的消息,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玩偶杀手,他被人谋杀了。”   因为理解了凯伦.麦克纳,所以祝安生决定再帮她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了,祝安生也不会原谅凯伦.麦克纳这种自私的行为。   巨大的放大镜下,呼吸都变成了高空的钢丝表演。   祝安生的话果然改变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接下来的访谈都在祝安生的控制下结束了,但这样的代价是祝安生想回到从前的愿望落空了。   访谈结束后,池澄给祝安生打来了贺喜的电话。   “恭喜你呀,你现在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了。”   “对不起呀,我把罗翰.沃尔夫遇害的消息说出来了。”祝安生对自己的这个行为感到抱歉。   “这不是问题,不过我看出来了,你好像不喜欢这样的关注。”   池澄回忆着访谈里的祝安生,虽然不明显,但她一些微小的动作表明了心里的不适应。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祝安生怅然地说道,“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生活吗?”   “习惯就好了,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池澄低低的声音宛若一股暖流钻进了祝安生的五脏六腑。   祝安生重新展露了笑容。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池澄,你让我调查红花石蒜,我发现了一些线索。”祝安生想起了正事。   “什么线索?”   池澄很意外祝安生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珍妮弗说她在威廉.克鲁兹的家里看到过红花石蒜,而威廉.克鲁兹则说他是无意捡到的,但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红花石蒜在美国非常少见,所以我怀疑威廉.克鲁兹和罗翰.沃尔夫的死亡有关系。”   祝安生原本以为池澄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兴奋,但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的一阵沉默。   “威廉.克鲁兹应该不是凶手。”良久以后池澄才再次开口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祝安生很奇怪池澄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我现在正在车上准备前往犯罪现场,因为刚刚看完你的访谈直播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匹兹堡又出现了一个躺在棺材里的死者。”   祝安生闻言看向了不远处正和珍妮弗谈笑的威廉.克鲁兹,刚刚祝安生才和他们一起接受过访谈,祝安生现在明白池澄为什么说威廉.克鲁兹不是凶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威廉.克鲁兹不是凶手哦   ☆、Chapter·142      “你确定吗?”祝安生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难道威廉.克鲁兹家的红花石蒜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具体的情况可能要等我到犯罪现场才能弄清楚,到时候我们视频联系好了。”   祝安生也同意池澄的想法,或许新的犯罪现场里会有更多的证据,于是池澄挂掉了电话。   等待的时候祝安生一直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她遥望着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珍妮弗看威廉.克鲁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恋爱的甜蜜,并且祝安生也还记得自己与威廉.克鲁兹合作的场景,她真的不愿意相信威廉.克鲁兹会是凶手,但直觉在告诉她,威廉.克鲁兹家出现的红花石蒜并不是巧合。   凶手留下的红花石蒜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为什么要杀害罗翰.沃尔夫?新的死者又是谁?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威廉.科鲁兹家为什么会出现红花石蒜?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祝安生的脑海,这导致她出了神,直到珍妮弗出声把她叫了回来。   祝安生回神以后才发现,不知何时,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此时珍妮弗手上正拿着一件拥有吉米.法伦签名的T恤,完成梦想这件事让她很高兴。   “安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呀,我们要走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祝安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威廉.克鲁兹一眼,稍后池澄还要和她联系,显然她不能与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一起离开,但祝安生又意识到,这也许是接近威廉.克鲁兹的好机会,她可以趁机进行调查,所以祝安生想出了一个万全的办法。   “我待会儿还要回一趟研究所,所以你们先走吧。”   “这样啊。”   珍妮弗见不能与祝安生同行,故此有点失望,然后她想起自己应该和祝安生道个谢。   “对了安生,这次我真的要谢谢你!因为你我才有这个几乎见到吉米,还拿到了他的前面。”珍妮弗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T恤。   “真是太好了。”祝安生由衷地说道,但随后她调转了话锋,“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池澄这两天离开了纽约,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工作结束以后该做什么。”   “今天剩下的时间我打算和威廉一起在家看电影,安生你要不要一起来呀。”珍妮弗说着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要不这样吧安生,我把威廉家的地址发给你,今天晚上你来我们家吃饭,也算是我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我的梦想。”   祝安生本来的打算是邀请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聚餐,但显然珍妮弗意外的提议更让祝安生满意,祝安生自然十分乐意地点了头。   “那我们今晚不见不散了。”   祝安生目送了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离开,她盘算着等和池澄联系完后还要去买点礼物,这样晚上登门拜访时才不会显得失礼。   祝安生还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带上一些便携的武器,虽然她愿意相信威廉.克鲁兹无辜,但她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   她仅仅和威廉.克鲁兹合作过一次,所以祝安生对威廉.克鲁兹的了解并不够,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威廉.克鲁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祝安生有过太多的经验,往往美丽的外表下总是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邪恶。   打定主意后祝安生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她在这里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池澄终于给她打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祝安生看到了池澄的样子。   “你已经到犯罪现场了吗?”   相比于池澄英俊的面容,祝安生显然对犯罪现场更感兴趣。   池澄无奈地调转了摄像头,祝安生在手机里看到了匹兹堡的犯罪现场。   就好像池澄之前叙述的那样,祝安生在屏幕里看到了一口深棕色,带着精致花纹和优雅光泽的棺材。   然后池澄开始移动,祝安生也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池澄还特地给棺材上的锁扣拍了个特写,最后池澄把镜头对向了棺材里的死者。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棺材里的人已经死亡,祝安生甚至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不仅是因为他的五官那么从容自然,更是因为他的皮肤都还没褪去血色。   “这个人死了多久?”祝安生震惊道。   “根据法医的初步推测,这个人的死亡时间恐怕不超过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祝安生大约估算了一下时间,那个时候访谈直播才开始不久,所以威廉.克鲁兹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你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确定威廉.克鲁兹不是凶手后,祝安生替珍妮弗松了一口气。   听到祝安生的这个问题后池澄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不过祝安生看不见池澄的表情,她只是发觉池澄又开始了移动,她手机上的画面也变得混乱异常,直到池澄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祝安生再次看到了池澄的模样。   祝安生现在看到池澄严肃的表情了。   “发生了什么?”祝安生已经隐隐意识到池澄肯定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   “安生,我在死者的身上又发现了一封信,其他人都还没有意识到,那封信上混乱的内容其实就是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   “你又发现了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信?难道这一次的死者也是组织里的人吗?”   祝安生以为池澄会点头,但她没想到池澄却说出了一个让她更加吃惊的事实。   “我本来也想查看这个死者身上是否有羊角文身,但后来我发现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因为我在死者的头部发现了一个伤疤。”   “死者头部的伤疤?”   祝安生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等她想起那个伤疤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如果按照我们以前的推测,那这个死者岂不是……”   祝安生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他们在瑞士找到的那颗头骨,那颗属于杀人魔王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的头骨。   当时祝安生和池澄推测,在神秘组织里其实也存在着等级关系,一般成员的印记就是身上的羊角文身,但诸如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以及帕拉这样的人物,他们的印记则是在自己的头骨上。   关于这一点,祝安生和池澄也在帕拉头上的伤疤里得到了证实。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一次的死者应该是一个堪比帕拉的恐怖屠夫。”   池澄说着回想到了那两个惨遭屠杀的泰国村庄,那样惨绝人寰的景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而现在这个死者的出现便意味着,世界上还有能比拟泰国屠村案的惨剧,想到这些,连池澄都不禁觉得汗毛直立。   “难道有人在追杀神秘组织里的成员吗?”祝安生激动地说道。   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都是相同的宛若仪式般的死法,而这两个人又都是神秘组织的成员,这一系列的事情不得不让祝安生产生这样的联想。   “我觉得你说对。”   祝安生本以为池澄会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但相反的,池澄毫无犹豫地赞同了祝安生的话。   “你这么肯定吗?”祝安生疑问道。   “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安生,我在死者身上发现的那封信其实是罗翰.沃尔夫的笔迹。”   “那封信是罗翰.沃尔夫写的?”   祝安生今天已经震惊过太多次,所以这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显得很平静。   “我分析过了,真相大约和你的猜测一样,有一个我们都不了解的陌生人正在追杀神秘组织里的成员,他应该是在杀掉罗翰.沃尔夫之前逼他写下了现在的这封信,正是这封信将现在的死者引到了匹兹堡,他应该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遭到别人的捕杀。”   池澄说出了自己对那封信的分析。   这时祝安生和池澄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疑问,所以祝安生的脑子有了空闲,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令她毛骨悚然的事情。   “池澄你觉得红花石蒜这个东西对凶手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那应该是凶手留下的属于自己的独特标记,他是一个充满了仪式感的人,这一点从他的犯罪手法上就能看出来,并且我觉得他应该很自负。”   “比如,我现在发现的这封信就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他帮死者换了新的西装,所以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死者身上的这封信,但他还是把信留下来了,我觉得他是想告诉我们他的存在。”   “这太糟糕了!”祝安生突兀地说道,池澄有些不明白她的反应。   “太糟糕?那是什么意思?”   “池澄你忘了威廉.克鲁兹吗,时间证明了他不可能是凶手,而我现在相信他对我说的是实话了,他是在家门外捡到的那支红花石蒜,但谁会把红花石蒜放到他的家门前呢?”祝安生害怕地说道,她现在非常担心珍妮弗的安全。   “你觉得是凶手把那支红花石蒜放到了威廉.克鲁兹的家门前?”   池澄终于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他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池澄也和威廉.克鲁兹打过交道,他也知道威廉.克鲁兹不喜欢自己,因为他曾经破获了一个威廉.克鲁兹无能为力的案件。但池澄也还记得威廉.克鲁兹为了破案付出的努力,所以他还是无法相信威廉.克鲁兹会是连环杀手。   但为什么凶手要在他的家门前放上红花石蒜?如果凶手是在追杀神秘组织的成员,那是否意味着威廉.克鲁兹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凶手是在给威廉.克鲁兹发出死亡预告吗?   这一刻,祝安生和池澄都仿佛在彼此的沉默中听到了一个死亡的倒计时。 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登场啦。 前几章我埋了一个伏笔,如果仔细的话应该能猜到下一章的内容哦。   ☆、Chapter·143      “凶手到底想做什么?”许久的沉默后,祝安生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理论上祝安生应该对这两起谋杀案感到高兴,因为死者都是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魔鬼,所以凶手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在执行正义,如果真有人能铲除神秘组织,那祝安生毫无疑问会十分赞成。   但事实是,这个凶手令祝安生感到害怕。   凶手充满仪式感的杀人手法让祝安生感受到了一种冷漠,他目前为止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一种无情的冷冽,而凶手如果是在执行正义,那他的行为中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祝安生构想出了一个虚拟的人物,这个人无意当中也调查到了神秘组织的存在,神秘组织犯下的罪行让他愤怒,所以他决定为了正义铲除神秘组织。   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祝安生总觉得他在铲除这些恶魔的时候不可能这么克制,因为他初始的动机源于愤怒,所以他的杀人手法也一定会被愤怒的情绪影响,他不可能选择现在的这种杀人手法,因为这样的杀人手法完全不能满足他惩罚这些恶魔的心理。   所以祝安生得出了一个结论,凶手并不是为了正义杀人。   那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祝安生很困惑,她也很害怕。   他们这一次面对的凶手实在太强大了!池澄这么久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调查出神秘组织的真相,却毫无进展,但凶手却轻而易举地直接杀掉了两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个堪比帕拉的人物,这实在太可怕了!   要知道凶手杀掉的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罪犯,但凶手还是这么轻松地了结了他们的性命,这样恐怖的力量无法不让祝安生感到胆寒。   并且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凶手为死者准备了精致的棺材和西装,这一点证明了凶手即使是在现实世界里,他也一定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选择这种奢侈的杀人手法。   至此祝安生对凶手也有了一个简单的侧写。   首先凶手十分富有,所以他才能做出这种充满仪式感,甚至带着一丝优雅的犯罪现场。其次,凶手非常聪明,连池澄都对神秘组织束手无策,凶手却已经成功杀掉了两个组织成员,这意味着他一定拥有至少可以比拟池澄的头脑。   而这样的一个人物,他到底为什么想要铲除神秘组织呢?   “安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凶手是在玩一个游戏?”池澄也一直在心里默默分析着凶手,最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说凶手在玩游戏?”池澄的结论让祝安生不寒而栗。   “我想这个凶手其实他的本质和神秘组织里的那些人是没有区别的,唯一的区别只是,这个凶手比神秘组织里的那些人更加强大。”   “凶手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非常自命不凡,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在睥睨这个世界,而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杀戮成为了唯一能让他感受快乐的事情。”   “也许他一开始也像神秘组织里的那些人一样,他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完美犯罪满足自己病态的心理,但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病态的需求也在一天一天地膨胀,所以当他对这些普通人感到厌弃以后,他决定做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他要猎杀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罪犯。”   “就好像我们玩耍的游戏,或许对于这个凶手而言,我们的世界就是一场游戏。平凡的普通人随着他的升级已经完全沦为了蝼蚁,所以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找到了一群更加高级的猎物。”   祝安生一直默默聆听着池澄的分析,池澄说完后她竟然也有一种口干舌燥的不适感。   “那如果这些更‘高级’的猎物也无法满足凶手了呢?”   祝安生终于说出了她和池澄对这件事真正的担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如此困扰。   神秘组织如果因此覆灭祝安生和池澄自然乐意见到,可如果这样的后果是迎来一个更加恐怖的魔鬼呢?   神秘组织如果真的覆灭了,那凶手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样的未知令祝安生和池澄都感到不安。   “我们需要抓住这个凶手。”   池澄和祝安生可以确定的只有这一点,想要终结那个可怕的未知,他们只有抓到凶手。   ————   祝安生怀着沉重的心情结束了与池澄的通话,她看了眼时间,她该准备去赶赴珍妮弗的晚宴了。   祝安生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她低调地返回酒店换了身衣服,然后祝安生去了一趟商场。   祝安生在美国生活了这么久,她自然知道在美国参加朋友家宴的习俗是要带一份礼物,所以祝安生挑选了一瓶价格中上的红酒。   离开的时候祝安生忽然想起了威廉.克鲁兹的女儿,祝安生还记得威廉.克鲁兹的女儿是个能体贴自己父亲工作的女孩儿,当初威廉.克鲁兹为了幽灵枪手的案件缺席了他女儿的学校表演,但他的女儿对此却十分理解。   祝安生决定也给这个女孩儿带一份礼物,所以她走进了一家芭比娃娃的专卖店。   数量众多的芭比娃娃看得祝安生眼花缭乱,好在她很快就挑中了一个漂亮的娃娃。   祝安生刚拿下这个娃娃,她便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孩子正在竭力想要拿到高处的一个芭比娃娃,于是祝安生走过去帮她拿下了那个娃娃。   这孩子的母亲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她抱起孩子想要对祝安生道谢,不过当她看到祝安生的眼睛,她一下子就认出了祝安生。   “天呐,你是那个救了凯伦.麦克纳的女神探吗?”   祝安生惊诧了好几秒,她没想到自己都打扮成了这样还会有人认出她,不过祝安生还是决定否认,可她想要否认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位母亲便把同行的几个好友一起叫了过来。   祝安生被这几个人包围住了,祝安生看到她们都用十分热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您就是祝安生吗?我们都是您的粉丝!”   “您真是太厉害了!”   “您可以和我的女儿照张相吗?我希望我的女儿未来也能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   ……   祝安生最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摆脱这些母亲的,她只知道自己是几乎虚脱一样离开了那家芭比娃娃的专卖店。   果然正如那个访谈节目的主持人所言,祝安生现在俨然成了许多人心中的偶像,可祝安生明白,那些人崇拜的是被媒体塑造出来的女英雄,但那个人雕像一样的人物并不是祝安生。   祝安生并没有那么伟大,祝安生自己很明白这一点,她只是在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甚至有时候遇到太艰难的情况,她也迷茫和困惑过,而这才是真正的祝安生。   但大众并不需要这个真正的祝安生,所以祝安生根本百口莫辩,大家需要的都只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祝安生。   祝安生忽然有点难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祝安生强行让自己丢掉了这种负面的情绪,她明白当务之急应该是查清楚威廉.克鲁兹的身份。   到达威廉.克鲁兹的家后,迎接祝安生的是珍妮弗。   珍妮弗从祝安生的手里接过了那两份礼物。   “你是准备把这个芭比娃娃送给艾丽卡吗?”珍妮弗拿着那个芭比娃娃哭笑不得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祝安生很疑惑。   珍妮弗明白这都是祝安生的好意,只是祝安生不认识威廉.克鲁兹的女儿艾丽卡.克鲁兹,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尴尬。   “艾丽卡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喜欢芭比娃娃。”   祝安生现在明白为什么珍妮弗会觉得好笑了,送芭比娃娃给十三岁的女孩儿,这确实有点尴尬。   威廉.克鲁兹这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祝安生看到他身上穿着围裙,显然是他在准备今天的晚餐。   “安生你给艾丽卡买了芭比娃娃吗?”威廉.克鲁兹走过来看着那个芭比娃娃问道。   “我应该先问问你们艾丽卡喜欢什么的。”祝安生抱歉地说道。   威廉.克鲁兹这时候善解人意地接过了那个芭比娃娃,只见他迷人地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艾丽卡一定会喜欢的,虽然她十三岁了,但她还是我的小姑娘,所以她一定会喜欢的。”   祝安生看着威廉.克鲁兹的样子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她实在想不明白,威廉.克鲁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神秘组织的成员呢?但如果他不是神秘组织的成员,凶手又为什么要在他家门前放下红花石蒜?   祝安生很疑惑。   当威廉.克鲁兹又走进厨房后,祝安生把珍妮弗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珍妮弗,你很喜欢威廉对吗?”祝安生担心地问道,她害怕如果真相是残酷的,珍妮弗会接受不了。   珍妮弗没有看出祝安生对自己的担心,她还以为祝安生是想和自己聊天。   “安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威廉其实要和我求婚了。”   “他要和你求婚?”祝安生眼底的担忧更加浓重了。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但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买的戒指了。”珍妮弗的笑容十分灿烂。   “珍妮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永远都无法真正看清一个人?”   祝安生希望能给珍妮弗打一针预防剂,但还陷在热恋中的珍妮弗根本听不明白祝安生的意思。   “安生你怎么了?”珍妮弗奇怪道。   祝安生见自己的努力失败后也只能放弃,她岔开了话题:“快吃晚饭了吧,艾丽卡呢?”   “她出去买饮料了,很快就回来。”珍妮弗微笑道,“对了安生,你把这个芭比娃娃拿到艾丽卡的房间去吧,既然威廉说艾丽卡会喜欢,那我们就给她一个惊喜好了。”   祝安生意识到珍妮弗的建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可以趁此去检查一下威廉.克鲁兹的房间,所以她欣然地同意了。   祝安生在二楼找到了艾丽卡的房间,一推开门她便看到了满眼浪漫的粉色,见到这样的房间,祝安生也觉得艾丽卡会喜欢自己的礼物,所以她开心地把芭比娃娃放在了艾丽卡房间的书桌上,然后祝安生准备离开。   祝安生要去搜查一下威廉.克鲁兹的房间,她必须要弄清楚威廉.克鲁兹的身份!   但就在祝安生准备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被艾丽卡书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   祝安生疑惑地拿起那张照片,她先是怔了一秒,随后祝安生惊惧万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照片里,祝安生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她甜甜地微笑着,她正站在一个湖泊前,而那湖泊的背景是一座高大的雪山。   祝安生想起照片里的这个地方了,这是赫德曼医生的家!   祝安生还记得,坂井北枝同样在这个湖泊前拍过一张照片!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蓦地,有一个稚嫩又清脆的童声在祝安生背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伏笔,大家还记得珍妮弗说过,她和威廉.克鲁兹合作过一起校园自杀案吗?   ☆、Chapter·144      祝安生惊惧之中被这突然的童声吓了一跳,她手上的相框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玻璃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有细小的玻璃在祝安生的脚背上留下了的细细的划痕,但祝安生仿佛浑然不觉,她只是无比警惕地盯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可爱女孩儿。   显然这女孩儿正是照片里的小姑娘,但她要比照片里的样子稍大一些,不过她还是那么漂亮,有着洋娃娃一样的精致五官,两只大大圆圆的眼睛就好像是两汪会说话的泉水。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女孩儿明明已经瞧见了掉在地上的那个相框,但她还是重复地问道。   “你是艾丽卡?”祝安生头皮发麻地问道。   眼前这个小女孩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赫德曼医生住所附近的湖泊?谁帮她拍了那张照片?是赫德曼吗?就好像赫德曼为坂井北枝拍的那张照片一样。   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了祝安生的脑海,她不敢相信,但那张照片是无可抵赖的铁证。   “我认识你,你是安生姐姐,池澄哥哥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呢?”艾丽卡疑惑地说道,她说话的时候还偏了一下头,可爱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精灵。   “你知道我和池澄?”   艾丽卡的话令祝安生大骇,普通的孩子谁会关注她和池澄呢?并且祝安生能感觉到,艾丽卡是故意告诉她的。   果然艾丽卡看到祝安生这样的反应乐得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她一步一步朝祝安生走了过来,祝安生竟然下意识地躲开了,祝安生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害怕一个孩子。   艾丽卡倒不介意祝安生的举动,她只是拿起了桌上的那个芭比娃娃,她好像拿到宝贝一样将芭比娃娃抱在了怀里。   “这是安生姐姐你送给我的吗?我很喜欢。”   艾丽卡笑起来美得就好像一个天使,可她的样子倒映在祝安生的眼里却仿佛变成了厉鬼,祝安生又不寒而栗地后退了好几步。   “你认识赫德曼!”终于,祝安生撕破一切地说道。   只见在祝安生说出赫德曼的名字时,艾丽卡的眼神都在那一刻突变,她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祝安生看到她又要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   她该怎么办?祝安生十分无措。她已经确定艾丽卡才是真正的神秘组织成员,凶手在威廉.克鲁兹家门前放下红花石蒜其实也是冲着艾丽卡而来,但这一切仅仅只有祝安生知道,在外人的眼里艾丽卡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祝安生能对她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艾丽卡显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敢这样大胆地对祝安生步步紧逼。   唯一让祝安生感到庆幸的是,珍妮弗的及时到来打破了困住她的僵局。   “你们在做什么呢?该开饭了。”   珍妮弗在门口奇怪地看着祝安生和艾丽卡,然后她注意到了地上打破的相框。   “发生了什么?”珍妮弗不解地看着两人。   “我不小心打破了相框,安生姐姐你没事吧。”   艾丽卡一瞬间恢复了甜美的笑容,她用关切的眼神看着祝安生。   祝安生默默把艾丽卡这些举动看在眼里,她对艾丽卡的忌惮也就更深了,她无法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能拥有这么可怕的心机。   忽然下一秒,在祝安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艾丽卡径直冲到了祝安生面前,她一把抱住了祝安生。   在珍妮弗眼里,这无疑是有爱的一幕,艾丽卡就好像一个天使那样依偎在祝安生怀里。   “安生姐姐,谢谢你送给我的娃娃。”   艾丽卡动听的声音让她这句话好像童谣一样优美,可只有祝安生知道,就在艾丽卡拥抱住她的那一刻,一把小小的铅笔刀抵住了她的后腰。   祝安生冷漠地低头看着艾丽卡瓷器一般的脸蛋儿,艾丽卡也抬头看着她,祝安生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的真面目。   她绝对是祝安生遇到过最具欺骗性,也最危险的的罪犯之一。祝安生甚至相信,如果她揭露了艾丽卡的真实身份,那么艾丽卡会毫不犹豫地割开她的喉咙。   祝安生确定了这一点,所以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艾丽卡在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我们该吃饭了。”   祝安生温柔地抚摸了艾丽卡的金丝一样的头发,艾丽卡显然没料到她这样的举动。   艾丽卡有点不明白,祝安生现在被自己威胁着,难道她不害怕吗?   祝安生还用双手抚摸了艾丽卡的脸蛋,然后她缓缓地蹲下身拥抱住了艾丽卡。   珍妮弗的眼中这依然是有爱的一幕,只有艾丽卡知道祝安生在她的耳畔说了什么。   “你错了,你真正的对手不是我,如果我是你,我会害怕的。”   艾丽卡最后困惑地看着祝安生离开了她的房间,珍妮弗也随之离去,艾丽卡用收拾相框的理由留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艾丽卡一个人,她一边捡着玻璃碎片一边思考着祝安生那句话的意思,艾丽卡觉得这有可能是祝安生在故弄玄虚,直到她把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纸团。   艾丽卡从小就非常聪明,她的记忆力也很强,所以她明确地记得自己从没有扔过这个纸团。   带着狐疑,艾丽卡展开了那个纸团,随后,她看到了令自己窒息的一幕。   这个纸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很大一部分艾丽卡都认识,所以艾丽卡能借此推断出,这个纸团上书写的正是组织所有的成员!艾丽卡甚至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张名单上已经有七个名字都被划掉了,其余的很多名字则被打上了一个红圈,艾丽卡的名字也是被圈中的一个。   这张名单到底是什么意思?艾丽卡不知道,但这张名单的出现让她感到害怕!   艾丽卡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还会害怕!但这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真切的害怕!   到底是谁写下了这个名单?连艾丽卡都不知道成员名字他为什么会知晓?   他到底什么时候潜入了这个房间?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艾丽卡对此十分懊恼,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不过艾丽卡能确定这个人一定不是祝安生和池澄,如果他们知道这份名单,那自己应该早就被抓起来了才对。   艾丽卡觉得留下这个纸团的人或许会比祝安生和池澄更加危险可怕!   想到这一点,艾丽卡好像忽然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   未知的不安笼罩了艾丽卡,为此她十分不悦,这一点祝安生从她的脸上就看出来了。   整个晚餐时间艾丽卡都没有再露出过一次笑容,祝安生因此觉得非常痛快。   “我在艾丽卡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些照片,艾丽卡去过瑞士吗?”祝安生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好像闲聊一样地问道,她视线的余光看到艾丽卡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瑞士?”威廉.克鲁兹闻言开始了回忆,“哦,我想起来了,大概两年前吧,艾丽卡参加了一次瑞士的夏令营。”   听到这句话,祝安生停止了切牛排的动作,她惊恐地计算着时间,如果艾丽卡是两年前去的瑞士,那也就意味着,她十一岁便成为了神秘组织的成员!   十一岁!祝安生想不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犯下怎样的罪行,艾丽卡究竟做了什么才使她加入了神秘组织?   祝安生暗中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完全无视了艾丽卡阴鸷的目光,祝安生只想要知道答案。   很快,祝安生回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珍妮弗,你能再和我讲讲你跟威廉开始约会的事吗?”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珍妮弗不知道祝安生为什么会突然又对这件事有了兴趣。   “上一次你说的太粗略了,这一次你和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吧。”   祝安生佯装自己是在好奇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的情-事,但她和艾丽卡都明白,祝安生为什么会突然聊起这个话题。   艾丽卡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她干脆直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桌。   “威廉第一次约我的时候我拒绝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想到,我和他会有合作,就是我们合作的时候我也喜欢上了他,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想起来了,你们合作的是一件校园自杀案对吧,那这个校园自杀案最后怎么样了呢?”祝安生一点一点引导着珍妮弗说出真相。   “你说校园自杀案啊,说起来这个案子还真是奇怪,当时很多人还以为学校里闹鬼了呢,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连环反应,所以我和威廉才会被指派去调查这个案子。”   “闹鬼?那是怎么回事?”祝安生这下子是真的好奇起来。   “这件事其实是有点蹊跷,”威廉.克鲁兹这时候也加入了讲述,“大约是几年前吧,那所学校突然失踪了九个孩子,这件事在当时就闹得费沸沸扬扬,可到最后大家也没找到失踪的那九个孩子,于是校园里就逐渐有了关于那九个孩子鬼魂的传说。”   听到有九个孩子失踪,祝安生的心都在这一刻拧了一下。   “然后就是不久前自杀的那个孩子。这个孩子自杀前也失踪了好几天,大家差点还以为是从前那九个孩子失踪的事情又重演了,不过几天后这个孩子又突然回来了,但他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在重复默念从前九个孩子的名字,所以大家都觉得,这是从前那九个孩子的亡灵在作祟。”   祝安生这一刻确定这件事一定蕴藏猫腻,而艾丽卡很有可能就与此有关。   “威廉你好像对之前失踪的九个孩子很熟悉,难道之前失踪的案子也是你处理的吗?”因为艾丽卡是威廉.克鲁兹的女儿,所以祝安生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威廉.克鲁兹的是否无辜,她旁敲侧击地问道。   “我确实对这两件事都比较熟悉,因为那所学校就是艾丽卡的学校。”   威廉.克鲁兹自然地说道,但祝安生在这一刻却整个人都不自然地紧绷起来。   祝安生看到了!那双隐藏在楼梯上方的眼睛!   她注视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家比较迟,更新晚了点,抱歉。 结尾好像有点恐怖,希望大家做个好梦……   ☆、Chapter·145      祝安生从未在一个孩子身上看到这么怨毒的眼神,艾丽卡就仿佛在用自己的眼神一刀一刀剜着祝安生的血肉。   “艾丽卡,你为什么要站在楼梯那里呢?”   祝安生突然的发声让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都把目光移向了楼梯,艾丽卡完全没有想到祝安生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震慑到祝安生,但最后陷入窘境的那个人却是她。   显然祝安生对她毫无畏惧,这让艾丽卡更加恼火。   艾丽卡重新变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模样,她冲着楼下的几人微笑了一下,然后她落败一样地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艾丽卡今天有点奇怪啊。”重新收回目光以后,威廉.鲁兹疑惑地说道。   祝安生看着威廉.克鲁兹疑惑的样子终于确定了,威廉.克鲁兹对艾丽卡的真实面目并不知情,毕竟如果威廉.克鲁兹也是艾丽卡的同伙,那艾丽卡显然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伪装自己。   “可能是因为艾丽卡有心事了吧,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祝安生故意这么说道,她想不出为什么威廉.克鲁兹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会拥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祝安生真害怕有一天威廉.克鲁兹会得知真相,届时他该有多心碎,多难过?祝安生不敢去想,所以她想要尽力给威廉.克鲁兹做一点预防。   “也是,虽然我一直说艾丽卡还是我的小姑娘,但其实我很明白,随着艾丽卡的长大,我和她之间难免有了一些距离。”威廉.克鲁兹感伤地说道。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烈的鼻酸直接从祝安生的心底涌了上来,她好像在威廉.克鲁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模样,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的父亲还能看到今天的自己,那他会不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被突然红了眼睛的祝安生吓到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生,你没事吧。”珍妮弗关切地握住了祝安生的手。   祝安生摇了摇头,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父母不能陪伴自己成长是她的遗憾,但她还有方叔,她还有奶奶,他们都是祝安生的支柱。   祝安生也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过方叔,虽然祝安生一直都叫他方叔,但其实在祝安生的心里,方叔早就成为了她的第二个父亲。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艾丽卡有你这样的父亲真的很幸运。”   威廉.克鲁兹其实一直都很担心自己因为工作没有把艾丽卡照顾好,所以听到祝安生的夸奖,威廉.克鲁兹很高兴,但他也随之红了眼眶。   “你们怎么都突然这个样子了,今天我们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珍妮弗挽救了这突变的气氛,祝安生也从意外的感伤中走了出来。   “威廉你和我说说那个校园自杀案的结果吧,最后你们调查到了什么?”祝安生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后来我们经过实验证实了那个孩子确实是自杀,于是这件案子就了结了,但其实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突然的失踪,以及失踪后回来的精神失常与自杀,这些事都和几年前那失踪的九个孩子有关。”威廉.克鲁兹遗憾地说道,他确实有这个直觉,但他却找不到证明自己直觉的线索。   “原来如此。”祝安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威廉,你能拿到失踪案和自杀案的卷宗吗?我觉得你的直觉很有道理,我们应该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私自调动卷宗这显然违反规定,但祝安生的话重新激起了威廉.克鲁兹调查这两宗案子的欲望。威廉.克鲁兹现在忽然发现,原来这两起案件一直都积压在他的心底,只不过他平时有意地忽视了这块压在他心底的石头。   “明天我可以休息,到时候我带着卷宗去找你。”威廉.克鲁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个小时后,祝安生准备告别珍妮弗和威廉.克鲁兹了,但就此时,艾丽卡却忽然走下了楼,她自告奋勇地说要送祝安生离开。   威廉.克鲁兹和珍妮弗的眼中,艾丽卡这样的举动十分懂事,只有祝安生明白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当祝安生和艾丽卡走出门后,艾丽卡脸上可爱的笑容就随即消失了。   “很高兴今天能和你一起用餐,安生姐姐。”   艾丽卡的声音还是很动听,但祝安生却分明地感受到了其中的一抹杀机。   “我的车就在那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祝安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车,然后她开门见山地与艾丽卡说道。   艾丽卡这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再次用那种怨毒的目光剜视着祝安生。   “我警告你,你最好立马收手,并且远离我的父亲,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呵,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   艾丽卡还没有说完,祝安生便截断了她的话,她不屑又好笑地说道。   艾丽卡被气得满脸通红,她可爱的脸蛋在变得扭曲,最后她发出了一阵冷笑。   “相信我,你一定后悔的,当初你们剿毁了赫德曼医生的家,你知道为此有多少人想杀掉你们吗?”   “那你们为什么不动手呢?”   祝安生直接干脆地反击道,艾丽卡的脸色在这一刻果然变得愈加难看。   “因为你们害怕,你们害怕杀掉池澄会引起太大的连锁反应,因为你们永远生活在全世界最阴暗的角落,你们最害怕的就是暴露在阳光下,所以你们不敢,而且你们也不能。”   “如果池澄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谋杀,那我应该永远也不会认识他才对,在想要杀掉池澄的人里,你们可要排很久的队才行。”   艾丽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愤过,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的一句话:“我不会介意与你们同归于尽的!不要逼我!”   看着艾丽卡几乎淌血的眼睛,祝安生相信她是在说实话,但祝安生有点不解,艾丽卡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祝安生觉得大约是自己无意中触及到了艾丽卡的底线,所以艾丽卡才会这么愤怒,那艾丽卡的底线是什么?   难道艾丽卡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吗?但一个能加入神秘组织的孩子,她会因为暴露身份而这么怒不可遏吗?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祝安生认真地从头分析了一下,最后她找到了令艾丽卡暴走的原因。   “你是在担心你的父亲知道真相,而我要和你的父亲去调查失踪案与自杀案,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并且你的愤怒告诉了我一件事,你确实和这两件案子都有关联。”   这一次换成了祝安生对艾丽卡步步紧逼,艾丽卡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组织不愿意去报复祝安生和池澄了。   “那九个孩子并不是失踪,是你杀了他们!”   面对祝安生的质问,艾丽卡却沉默了,祝安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最好不要逼我。”良久的沉默后,艾丽卡意味不明地说道。   “其实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担心有人调查自己,因为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祝安生知道艾丽卡是不会说实话了,于是她打算给艾丽卡一个警告,同时这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样一来艾丽卡就没有精力干扰她和威廉.克鲁兹调查案子了。   “什么意思?”   “看来你们组织里的消息并不灵通,但我想你也应该快要得到消息了,有人在猎杀你们组织的成员。”   “你说什么?”艾丽卡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呀,但这就是事实,没想到其实你们也会有成为猎物的那一天吧。”祝安生讽刺地说道。   “你在骗我!”艾丽卡还是不愿意相信祝安生的话。   “在你们的组织里,是不是有一种地位很高的人,他们的印记是在自己的头骨上?”   艾丽卡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她现在知道祝安生没有欺骗自己了。   “你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这样的一个死讯,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害怕的。”   祝安生说完后看到艾丽卡先是怔了好几秒,然后她就好像丛林里受惊的小鹿那样飞快地逃走了。   艾丽卡这是害怕了吗?祝安生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但恍惚地祝安生又觉得艾丽卡不像是在害怕,至少她不是在害怕自己会被杀掉,她只是在担心着什么,所以她才会着急地逃走。   带着一点疑惑,祝安生回到了家,回家后不久,她接到了池澄的视频电话。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憔悴?”池澄一眼便看出了祝安生的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吧。”   祝安生猜到了自己今天的这顿晚宴不会简单,但最后调查到的真相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今天晚上怎么了?”   “今天晚上我去了威廉家,然后我找到了凶手把那支红花石蒜放在威廉家门口的原因。”   “你找到原因了?”池澄惊喜道。   “池澄你不会想到的,威廉根本不是神秘组织的成员,凶手真正的目标是威廉十三岁的女儿!”   池澄停顿了两秒才理清了祝安生的话,就好像祝安生第一次发现这件事一样,池澄也十分震惊:“你是说,威廉的女儿才是神秘组织的成员?”   “不仅如此,而且我怀疑她学校里失踪的几个孩子也和她有关,我已经和威廉约定好明天要去调查失踪案了。”   池澄点点头,然后他也讲述起了自己今天的发现:“安生,我刚刚确定了,不仅是我们发现的两个死者,全世界的其他地方最近还有另外五个死法相同的人,凶手在我们发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他的游戏。”   ☆、Chapter·146      祝安生闻言沉思了片刻:“池澄,你觉得凶手会对艾丽卡下手吗?”   “如果艾丽卡真是组织里的成员,那我想凶手恐怕不会放过她。”   祝安生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情绪,虽然她知道艾丽卡的真面目,但祝安生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艾丽卡受死。这里面或许有艾丽卡只有十三岁这个原因,不过更多的原因还是,祝安生非常担心。   祝安生担心的不是艾丽卡会遇害,而是凶手谋杀了艾丽卡以后,甚至是凶手彻底铲除了组织以后,他还会做什么?   当猎杀神秘组织都无法满足凶手的欲望了,他还会做什么?   祝安生真害怕神秘组织的覆灭只会是一个前戏,这一切都只是导-火索,凶手最后还会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   “对了,我还有件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祝安生随后为池澄讲述了晚宴的详细情况,以及最后她与艾丽卡的对峙。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学校里失踪的九个孩子,以及自杀的那个孩子,这些事应该都和艾丽卡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对艾丽卡的判断是,天生型的无情型人格障碍。”   “因为艾丽卡的生活里只有威廉,而威廉是个很好的父亲,所以他不可能是造成艾丽卡人格扭曲的原因,这样一来艾丽卡扭曲的人格就只剩下了天生的可能。”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最后艾丽卡与我的对峙改变了我的想法。”   “因为如果艾丽卡是天生型的无情型人格障碍,那她就不可能会因为威廉而情绪暴动,对吗?”池澄说出了祝安生疑惑的地方。   “就是这样。”祝安生回忆着艾丽卡暴怒的样子说道,“艾丽卡当时那么激动是因为害怕威廉会知道她的秘密,这证明她非常在乎威廉,而这就推翻了我对她天生无情型人格障碍的判断。”   “我也和威廉.克鲁兹相处过,我能看出他是一个好人,所以你是在疑惑,艾丽卡既不是天生的无情型人格障碍,也不是因为生活环境造成的扭曲,所以你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祝安生对着屏幕里的池澄点点头,她就想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因果,但艾丽卡病态的人格既不是天生的,也不是生活环境造成的,那她到底因为什么扭曲了自己的人格?   池澄和祝安生开始一起思考这个问题,当池澄从头到尾梳理这件事的时候,池澄忽然想起了祝安生刚才的一句话。   “安生,你刚才是不是说,艾丽卡的生活环境里只有威廉.克鲁兹?”池澄把祝安生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觉得奇怪呀,艾丽卡还在乎威廉就证明了她扭曲的人格并非天生,但她的生活环境里又只有威廉,可威廉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他也不可能是造成艾丽卡人格扭曲的原因,所以我想不明白,艾丽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安生,你有没有意识到其实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池澄看着祝安生还在疑惑便明白她是当局者迷,而池澄并没亲身参与这个案子,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池澄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   “我忽略了什么?”祝安生不解问道。   “艾丽卡的生活环境里只有威廉这句话乍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其实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艾丽卡的生活里没有母亲。”   祝安生的双眼中闪出了清明的光亮,她茅塞顿开地说道:“对呀,艾丽卡的生活里没有母亲。”   祝安生差点都想骂骂自己的笨脑子,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她都不知道艾丽卡为什么没有母亲。   祝安生决定明天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威廉.克鲁兹这个问题,因为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行为都会被自己曾经的遭遇所影响,祝安生从前办理的案子中就有很多这种例子。   比如祝安生曾经抓到的一个罪犯,他每次犯罪都是潜入一个家,然后他会先把家里的孩子和宠物都杀死,最后他会逼着家里的父母与自己吃一顿饭,如果父母拒绝,那么他们就会遭到虐杀。   最后祝安生和池澄调查出的结果是,这个罪犯小时候遭到了父母的虐待,他的心理也因此变得扭曲,所以他长大后才会犯下那样的罪行,而他的目的仅仅只是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庭。   因此祝安生必须要弄清楚艾丽卡人格扭曲的原因,或许她能从中得到一些艾丽卡犯罪的线索。   “明天你要和威廉.克鲁兹一起去调查案子,你可以在那个时候问问他。”   池澄提醒道,同时池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你该睡觉了,否则明天说不定会没有精神。”   “我这就去睡,你也要好好休息。”   祝安生和池澄道了晚安,池澄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随后池澄缓缓地转过身,他并没有像答应祝安生的那样也去休息。   出现在池澄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池澄已经在这张地图上用图钉标注出了七个地点。   但显然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因为池澄的身旁还有一盒满满当当的图钉,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   威廉.克鲁兹是早上八点来接祝安生的,他已经提前在校长那里骗到了两人的通行证,这让祝安生和他可以在学校里随意地出入任何地方。   来时的路上,祝安生已经看过了两个案子的卷宗资料,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威廉.克鲁兹带她去的第一个地点。   就是在这里,那个精神失常的孩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祝安生还记得卷宗资料里的照片,那个孩子脆弱的头颅因为与水泥地的碰撞而变得破碎,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留下的东西便只有那一滩血迹,不过现在,连水泥地上的那滩血迹都被清洗干净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祝安生愈发想要调查出真相了。   “威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祝安生按照计划问道。   “你想问什么?”   威廉.克鲁兹好奇地看着祝安生,他们正在前往那个孩子跳下去的天台。   “你没有和珍妮弗在一起之前,你都是一个人抚养艾丽卡的吗?她的妈妈呢?”   祝安生的问题让威廉.克鲁兹停下了脚步,祝安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神伤。   “艾丽卡的母亲在艾丽卡四岁时离开了我们,为此我还被调查过一段时间,他们觉得是我杀了艾丽卡的母亲,但其实她只是抛弃了我和艾丽卡。”   祝安生知道威廉.克鲁兹被调查是美国警方的正常程序,一个家里有人失踪了美国警方都会调查一下他的家人,毕竟大多数的凶杀案其实都是熟人作案。   “她为什么要抛弃你们呢?”祝安生继续问道。   “都是因为她那个可笑的教会,我当初就应该阻止她的!这世界上的宗教全都是骗子敛财的工具,偏偏就是还有那么多的笨蛋自投罗网!”   祝安生惊讶地看着威廉.克鲁兹大骂宗教,要知道美国虽然不是名义上的基督教国家,但美国无疑深受基督教与一些其他教派的影响,至少有超过一半的美国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宗教,甚至连美国总统宣誓的时候都要手拿圣经,所以祝安生很意外会看到一个美国人像威廉.克鲁兹这样怒斥宗教。   同时祝安生也明白了艾丽卡没有母亲的原因,似乎艾丽卡母亲的离开便与宗教有关。   “她因为自己的教会离开了你们吗?”   “当时她越来越沉迷那个教会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能为了那个教会抛弃自己的家庭。”   “你知道她信仰的宗教是什么吗?你没有想过去寻找她吗?”   “我为什么要找她呢?她都已经抛弃我们了,这证明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也不在乎艾丽卡!至于她的宗教,我只记得好像叫什么圣殿教,她还想让我也加入,但我拒绝了。”   看到威廉.克鲁兹失落的样子,祝安生有点后悔自己提起了他的伤心事,不过威廉.克鲁兹的坦白确实解决了祝安生的不少疑惑。   祝安生一直不知道艾丽卡为什么要伤害那些孩子,以及她是如何做到让九个孩子消失的?但现在祝安生已经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恐怕这一系列的案件都和令艾丽卡的母亲抛弃家庭的圣殿教有关。   祝安生当即决定了调查的方向,不过威廉.克鲁兹这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艾丽卡怎么会食物中毒呢?”威廉.克鲁兹焦急又愤怒地说道,“好的!我现在马上赶过来!”   祝安生听着威廉.克鲁兹的话便大致猜到了发生的事,她不禁感叹地摇了摇头。   艾丽卡果然是一个超凡的孩子,为了阻止威廉.克鲁兹和自己调查案子,竟然能狠得下心让自己食物中毒。   祝安生苦笑地想到。   “安生对不起,艾丽卡食物中毒了,我现在要去医院,等我安排好一切我会回来找你的!”威廉.克鲁兹许诺道。   祝安生没有阻拦威廉.克鲁兹,同时她明白,威廉.克鲁兹这一去就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艾丽卡绝对不会放走他的。   看着威廉.克鲁兹离开的背影,祝安生忽然觉得艾丽卡真的很在乎她的父亲,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不让威廉发现她的秘密。   想到这里,祝安生突然有了一个猜测,艾丽卡既然这么在乎自己的父亲,那她会不会同样在乎自己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超级高能,建议大家做点心理准备   ☆、Chapter·147      艾丽卡昨晚情绪失控的样子祝安生还记忆犹新,所以她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有可能。   并且祝安生想不出艾丽卡伤害那些孩子的理由,就算艾丽卡有嗜血的怪癖,但她也没有必要同时对九个目标下手。   而且先不论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艾丽卡今年才十三岁,几年前的她更加年幼,有这样的生理条件限制,祝安生觉得,艾丽卡根本不可能做到让九个孩子在同一天一起消失。   但如果这一切的背后还有别的力量呢?   比如说那个令艾丽卡的母亲抛弃家庭的宗教,圣殿教。   能让一个人抛弃家庭,祝安生毫不怀疑这个所谓的圣殿教其实是个邪教,而一个邪教做出掳走孩子这样的事,祝安生便不会感到意外了。   所以难道艾丽卡和圣殿教还有牵扯不成?祝安生觉得艾丽卡不会是那种轻易会信教的人,她觉得唯一能让艾丽卡和邪教扯上关系的恐怕也只有她的母亲才能做到了,毕竟艾丽卡是那样地在乎自己的父亲,或许她也渴望着自己的母亲。   但圣殿教为什么要掳走那些孩子呢?艾丽卡后来又是怎么加入了神秘组织的?圣殿教和神秘组织有什么联系吗?艾丽卡的母亲在哪儿?那些被掳走的孩子还活着吗?   还是有一大堆的问题等待祝安生去解决,祝安生决定先从圣殿教这一点着手。   祝安生给研究所的网络技术员汤姆.泰勒打了个电话,汤姆.泰勒很快把收集到的圣殿教资料发给了祝安生。   祝安生越看那些资料便越觉得不对劲,圣殿教是个邪教这个事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比如圣殿教的教义里会宣扬人类生而有罪的理论,同时他们还预言了人类会迎来末日,这是典型的制造恐慌,企图控制人心的行为。   当然圣殿教也会做出一些对教徒看似很好的规定,比如圣殿教禁止教徒饮酒,禁止教徒荒淫,禁止教徒食用红肉。   这些规定看似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其实这是一种宗教加深自己仪式感的把戏。有了仪式感才会显得庄重,人们也会因此自然地对某种事物心怀敬意,而这便是圣殿教想要的结果,他们是想从一个人的内心将他彻底控制。   最后祝安生的目光落在“父亲”这两个字眼上。   根据圣殿教教义的记载,创世神每一世都会有一个化身,而这个化身便是圣殿教所有教徒的“父亲”。最终这位“父亲”会带领着所有教徒度过世界末日,他们会迎来一个只有美好的世界。   至此祝安生看完了资料,她毫不犹豫地删除了所有的信息。   祝安生甚至懒得去评价这些信息有多愚蠢,她此时最想做的只有质问艾丽卡,她只想知道那九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他们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祝安生给威廉.克鲁兹打电话问清楚了医院的地址,她在路上还顺手买了一束花,不过即使她带着芬芳的花束,艾丽卡显然也一点都不欢迎她。   “爸爸,我卧室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本书,书名是《我的名字叫红》,你能帮我拿过来吗?我在医院里实在太无聊了。”   艾丽卡深深地看了一眼祝安生,然后她转头对威廉.克鲁兹祈求地说道。   “可是我回家了你怎么办?”威廉.克鲁兹显然不放心。   祝安生看出艾丽卡是想支走威廉.克鲁兹,病房里两张病床,但另一张病床没有病人,所以只要威廉.克鲁兹离开,她就能与艾丽卡独处了,于是祝安生也帮声道:“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艾丽卡,你回去帮她拿书吧。”   听祝安生这么说,艾丽卡也确实好像很想读那本书,威廉.克鲁兹只能离开医院回家替艾丽卡拿书了。   “《我的名字叫红》,奥尔罕.帕慕克的作品,你果然和你这个年纪的那些孩子不同。”   当威廉.克鲁兹走后,祝安生率先打破了宁静。   “谢谢你送我的花,可是今天已经有人送过我花了。”   艾丽卡说着示意了一下摆在床头的那个花瓶,花瓶里正插着一束鲜嫩娇艳的花朵。   “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祝安生没有心思和艾丽卡过多地闲聊。   “我爸爸在陪我的时候已经无意地告诉了我,就好像他告诉了你我妈妈那件事一样,他总是那么笨,所以一点都没有察觉你在利用他。”   “你觉得我在利用他?”祝安生不满意艾丽卡对自己的评价,“我怎么觉得我是在保护他呢?”   艾丽卡浅浅地笑了,她笑起来依然像个天使。   “我们注定是不一样的人,对吧。”艾丽卡平静地看着祝安生道。   祝安生总觉得艾丽卡今天有点异常,明明昨晚她还在担心威廉.克鲁兹会知晓她的身份,甚至因此暴怒,但今天艾丽卡已经知道祝安生问出了关于她妈妈的事,可艾丽卡依然如此平静。   “那九个孩子其实是圣殿教——”   祝安生原本是打算与艾丽卡对质,不过艾丽卡在她说完话以前就打断了她。   “我向你坦白一切,而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接受吗?”   祝安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但艾丽卡认真的表情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事实。   “你要向我坦白?”虽然艾丽卡十分认真,但祝安生还是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因为我没有必要骗你了,而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艾丽卡的声音竟然还带着一丝恳切的请求。   “你的要求是什么?”考虑良久后,祝安生应允道。   “我要你永远对我爸爸保密,他没有你也没有池澄那么聪明,所以在他的心里,艾丽卡永远都会是那个聪明又懂事的女儿。”   艾丽卡的要求令祝安生很意外,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模样,但她却拥有着超乎成人的智商。她甚至加入了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一个组织,然而最终她的要求竟然只是希望保住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完美形象。   “你知道我一定会继续调查下去的,哪怕为了那九个孩子,而只要我继续调查,你的秘密就一定无法保住,难道你是要我放弃调查?”祝安生虽然没有说不,但她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你当然可以继续调查,我还可以帮你揭露圣殿教的真相,但你需要隐瞒我的秘密,同时你还可以放心,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做坏事了。”   祝安生疑惑地笑了笑:“你觉得我要怎么相信你呢?就凭你的一句话吗?况且就算你以后改邪归正了,你也需要为之前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艾丽卡依然是那么平静,就好像一支被摘下的花朵,她的生命在随着水分的流逝而消失,“而且那一天不会晚了。”   “什么意思?”祝安生有点听不懂艾丽卡的话。   艾丽卡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了一张卡片,祝安生很快就辨认出卡片上那些奇怪的字符是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密码符文。   “谁给你的?这是什么意思?”   祝安生惊惧地问道,不过她的话刚说出口,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艾丽卡说过,今天有人给她送过花了。   看着花瓶里那束依然美丽的花,又联想到艾丽卡突变的态度,祝安生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是他送给你的!你见过他了!”   艾丽卡闻言摇了摇头,她冷静得好像一个等待死刑的囚犯:“那个人只是送花的,不过这张卡片确实是他送给我的。”   “这上面说了什么?”祝安生看着卡片上那行简短的字符问道。   “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已经来了。”艾丽卡悲戚地说道。   祝安生严阵以待地环顾了一圈病房的环境,随后她对她艾丽卡承诺道:“这一次一定不会的,虽然你需要受到审判,但他不可以是那个了结你生命的人,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祝安生充满威严地说道,她已经决定好要赶紧联系池澄,只要他们保护着艾丽卡,那么凶手总有一天会自投罗网的。   艾丽卡看着祝安生的样子竟然有些感动,不过她知道,他们都无法阻拦那个人的,他太强大了!   “安生姐姐,你不明白。”艾丽卡第一次真诚地称呼祝安生,“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我,还有‘父亲’。他甚至溜进过我的房间,他就好像是真神,他了解一切,我们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祝安生思考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艾丽卡话中的信息:“圣殿教的‘父亲’也是组织的成员?”   “他可不仅仅是成员那么简单。”   艾丽卡犹豫了好久,她最后决定向祝安生坦白一切。   “我们的组织其实名叫‘天使会’,当然这只是个代号,我们对此都不在乎。”   “天使会所有的成员都会纹上恶魔的羊角,这是我们的标志,除了四个人。”   “这四人需要是所有组织成员公认的王者,只要他们得到承认,他们就会获得属于自己的称号,这四个称号分别为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和乌列。”   “得到这个称号后他们会在自己的头骨上留下自己称号的标记,直到他们死去或者被捕的那一天,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他们的称号就会重新空出来,然后组织的成员会再次对这个称号展开争夺,直到新的天使诞生。”   随着艾丽卡的坦白,祝安生记起了她和池澄到日本找到坂井北枝后他的反应,坂井北枝当时一直重复默念着一句话:你不该这么做的!   现在祝安生终于明白了坂井北枝为什么要对两人说这句话,因为坂井北枝明白,帕拉被捕后组织里的成员就会再次展开称号的争夺,而那意味着疯狂的血腥和犯罪。   “难道圣殿教的‘父亲’也是一个天使?”祝安生不可思议地问道。   “凶手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他,当然他也不会放过我,就好像他杀害了乌列以及其他六个成员那样,反正我们都逃不了的。”   艾丽卡苦笑着,她已经绝望,她仿佛看到了处刑架上的死神。   死神正在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又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剧情写出来的字数,高能要到下一章了(这次发4!下一章写不到高能不罢休!) 不过这一章初步揭露了组织的真相,大家现在倒回去看祝安生和池澄与帕拉和坂井北枝的对话应该会有新的感觉哦。 帕拉一直都明白自己被抓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当时一直都很轻松,甚至很期待。   ☆、Chapter·148      艾丽卡从没有忘记母亲怀抱的感觉,那样的温暖让她仿佛能重新回到胚胎时候的自己,她可以远离这个世界。   艾丽卡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非常危险。   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的记忆是从自己五个月的时候开始的。   那时候艾丽卡最喜欢的人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她的伯父罗伯特。   艾丽卡一直记得,罗伯特总是带着维-尼熊一样的笑容,所以艾丽卡很喜欢他,但她的伯母玛利亚显然不这么想,玛利亚喜欢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时候艾丽卡的父母经常会把她托付给伯母玛利亚,所以艾丽卡看见过很多次了,玛利亚总是趁着伯父罗伯特不在家的时候与那个人高大的男人纠缠。   他们以为艾丽卡不知道,但艾丽卡一直记得。   所以艾丽卡也记得,一次偶然,她的伯父罗伯特提前回家了,他撞见了这件事,那个高大的男人用架子上的一个雕塑砸死了她的伯父罗伯特。   艾丽卡是后来五岁的时候才明白了伯母玛利亚当时在做什么,玛利亚和那个男人把这一切伪装了入室抢劫,她继承了罗伯特的财产,后来她离开了,艾丽卡再也没有见过她。   所以艾丽卡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非常危险。   但即使艾丽卡知道世界很危险,她也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离开。   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呀,母亲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和父亲呢?她如果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艾丽卡一直很思念母亲,自从母亲走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父亲威廉.克鲁兹的笑容。   艾丽卡成了学校里头发最乱的孩子,威廉.克鲁兹不得不学着为她编发,但威廉.克鲁兹永远只会扎一个简单的马尾。艾丽卡一直很羡慕自己的朋友朱蒂,她的妈妈是全校最心灵手巧的母亲,朱蒂每天都会顶着花冠一样的编发来上学,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艾丽卡是学校里唯一没有生日派对的人,但艾丽卡知道威廉.克鲁兹昨晚是深夜才入睡的,第二天他还要早起为自己做早餐和便当,然后他要去工作,所以艾丽卡原谅了他的粗心。   但艾丽卡依然很难过,如果她有妈妈就好了,那样威廉.克鲁兹就不会这么辛苦,她也会有自己的生日派对了。   一次偶然,艾丽卡看到了一个标志,那个标志和母亲脖子上的项链一模一样,于是艾丽卡追了上去,她第一次知道了圣殿教这个名字。   艾丽卡决定寻找母亲,于是她开始偷偷了解起圣殿教。   她找到了一本关于圣殿教的书,但艾丽卡并不明白,为什么书里要说是创世神用神力创造了他们?艾丽卡明明知道,他们都只是地球上的碳基生命而已。   又过了一段时间,艾丽卡变得更聪明了,她已经明白圣殿教只是个骗局,但艾丽卡相信,圣殿教的‘父亲’能帮她找到自己的母亲。   艾丽卡打听到了‘父亲’布道的地点,她对威廉.克鲁兹撒了谎,她坐着巴士参加了‘父亲’的布道会。   在布道会结束,每个教徒都去抚摸‘父亲’脚背的时候,艾丽卡和‘父亲’搭上了话。   “我知道你在骗人。”艾丽卡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她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同样好奇地看着她。   艾丽卡获得了与‘父亲’单独谈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在骗人,”艾丽卡依然固执地说道,她毫不畏惧眼前的这个男人,“你骗别人我不管,我只要你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男人看着艾丽卡就仿佛是海盗看见了宝藏,他果断派人去找到了艾丽卡的母亲,自从她离开后,她一直都待在圣殿教的一个分会。   艾丽卡拥抱着久别重逢的母亲,她第一次哭得好像一个孩子。   母亲带着艾丽卡去了迪士尼乐园,她和母亲快活地玩耍着,直到母亲在游行的人群里走散。   周围都是满脸笑容的人,街道上有缤纷缭乱的花车,许多穿着玩偶服的人在和围观群众互动,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每一个人都仿佛喝醉了酒,他们互相推搡着,欢笑声与音乐声连成了一片。   艾丽卡就这么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呼唤,她眼中看到的只有一张张笑脸,但那些笑脸都在她的眼中逐渐扭曲,她仿佛看到了地狱,每一个人都在火海中挣扎着,尖叫着,绝望仿佛变成了一只野兽撕扯着他们的血肉。   “咚。”   忽然,艾丽卡撞到了一个人,她艰难地抬头眯着眼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她只看到了一个魔鬼,它的双眼是空洞,有岩浆一样的血液正从他空洞的双眼中汩汩流出。   “你还想要见到你的妈妈吗?”   艾丽卡赶紧捣蒜一样地点了头。   “那就抚摸我的脚背吧,你会见到你妈妈的。”   后来艾丽卡果然见到了母亲,原来她给自己买冰淇淋去了。艾丽卡没有吃那个冰淇淋,她只是紧紧拥抱住了妈妈。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和妈妈分开了,哪怕她是在和恶魔进行交易,艾丽卡并不在乎。   ————   池澄回来后祝安生偷偷询问了他巡视医院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吗?”   艾丽卡已经对祝安生坦白了一切,祝安生也知道了原来圣殿教的“父亲”一直在用艾丽卡的母亲胁迫她,甚至连艾丽卡加入天使会也是“父亲”在其中牵的线,因为“父亲”一直想要把艾丽卡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下一个天使。   池澄安慰了一下祝安生,他觉得祝安生实在太紧张了。   “放心吧,我已经偷偷在医院各个角落都安插了人手,凶手想要无声无息地溜进医院杀掉艾丽卡是不可能的。”   池澄在匹兹堡得到祝安生的消息后就立马坐飞机赶回了纽约,他甚至还从保安公司请来了十几个最顶级的保镖,只要凶手前来对艾丽卡下手,那他就一定逃不出池澄安排的天罗地网。   祝安生也尽量努力让自己放松,她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可对付不了凶手。   “池澄,你觉得我们这次能抓到凶手吗?”   除了保护艾丽卡,祝安生更希望能顺便抓到凶手,因为艾丽卡已经答应,只要她和池澄能保住她的安全,那艾丽卡就会将天使会所有的秘密都和盘托出,祝安生和池澄也就能趁此机会将这个上百年的世界毒瘤给彻底铲除。   当然,这只是祝安生和池澄最希望的结果,面对那样一个未知的凶手,他们也不知道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希望如此。”池澄无法给祝安生一个肯定的答案。   祝安生与池澄说完话重新回到了病房,威廉.克鲁兹正陪着艾丽卡,艾丽卡则躺在床上玩着一个游戏。   “安生,你有没有觉得医院里有点奇怪?”威廉.克鲁兹见到祝安生后问道。   祝安生和艾丽卡同时紧张起来,因为她们还对威廉.克鲁兹隐瞒着这一切。   “怎么奇怪了?”祝安生装傻道。   “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虽然他们都穿着便装,但很多人身上还是有军人的气质,这间医院里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吗?”   祝安生一边听着一边感叹威廉.克鲁兹的眼光毒辣,毕竟他也是FBI,池澄安排的那些保镖果然被他看穿了。   “或许吧。”祝安生敷衍道。   “安生姐姐,你能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吗?”忽然,艾丽卡开口道。   祝安生当然没有拒绝,她扶着艾丽卡走向了这层楼的厕所。   “待会儿你就在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等我先进去检查了你再进来知道吗?”祝安生对艾丽卡嘱咐道。   “你是觉得洗手间里会有凶手吗?”艾丽卡好像听见笑话那样好笑道。   “你没看过悬疑电影吗?那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谢谢你安生姐姐。”   艾丽卡说着拥抱了一下祝安生,祝安生有点不明白艾丽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你怎么有点奇怪呢?”祝安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艾丽卡的一点异常。   艾丽卡天真地看着祝安生,她和祝安生已经快走到楼层边缘的厕所了,而她们的正前方便是一扇打开的窗户。   “安生姐姐,你猜对了。”   随着艾丽卡的话音落下,祝安生看见她好像一支箭矢般冲了出去,她宛如灵猴一样地穿过了那扇窗户,窗户外是一颗高大的树,艾丽卡便顺着那棵树安全地来到了地面。   等祝安生跑到窗户边,她看到艾丽卡已经有目的地跑向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艾丽卡开着那辆车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   汽车里,艾丽卡平静地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当初“父亲”教导艾丽卡开车的时候两人恐怕都不会想到,艾丽卡真正使用上开车这项技能竟然是要去赴死。   是的,那个凶手联系了艾丽卡。   就在刚才,艾丽卡躺在病房的时候。   所以祝安生觉得凶手有可能躲在洗手间的时候艾丽卡才会发笑,这个凶手怎么可能会愿意躲在洗手间呢?   他准备得是如此周到,不仅是安排好了艾丽卡的逃脱路线,还给她准备了一辆车,甚至在车上凶手还为艾丽卡设定好了导航。   真是太了不起了!艾丽卡都不禁感叹道。   她注视着前方的道路,这公路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血色。   死神已经被人斩下了头颅,他的鲜血浸满了这个世界。   艾丽卡都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直到她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峡谷。   远远地,艾丽卡已经看到了一个站在巨石上的人影,他好像帝王一样睥睨着这个世界。   “你来了。”   他平静地说道,并随手把一支注射器扔到了艾丽卡面前。   艾丽卡捡起了那支注射器,她打开了针尖的保护盖。   “你会遵守承诺对吧,你不可以伤害我的母亲。”   巨石上那人感动地看着艾丽卡,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戏谑。   “你放心,我这个人从不撒谎,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艾丽卡开心地笑了,然后她为自己注射了针管中的液体。   注射后不久艾丽卡就开始腿软,她倒在了地上,他看到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自己。   他好像拥抱公主那样轻轻拦腰抱起了艾丽卡,艾丽卡模糊中看到了他的面容。   他带着艾丽卡来到了峡谷的最顶端,在峡谷之巅,艾丽卡看到了峡谷里的场景。   有一颗晶莹的眼泪划过了艾丽卡的眼角。   “我没有骗你,我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所以你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母亲。”   艾丽卡直到最后还固执着睁着眼睛,峡谷里的场景倒映在了她逐渐浑浊的眼球中。   艾丽卡看到的是无数的人,他们连成一片倒在峡谷之中,好像垃圾一样地互相积叠。   一个,两个,三个……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   成百上千!   他们的面目都狰狞如魔鬼,好像是从地狱的深渊爬出,又仿佛,这片峡谷才是真正的地狱!   有风呼啸着从峡谷刮过,那是神哭泣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末尾好像很夸张,但作者菌的灵感其实来源现实哦,具体大家可以搜索“人民圣殿教”,有史以来数量最多的集体自杀。 另外,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149      祝安生还是帮艾丽卡隐瞒了秘密,她只是告诉威廉.克鲁兹,艾丽卡失踪了。   威廉.克鲁兹开始满世界地寻找艾丽卡,祝安生则趁此机会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池澄。   “池澄,你觉得艾丽卡为什么要逃跑?难道她一开始就在骗我吗?”祝安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艾丽卡这个女孩儿。   “根据你的描述,这似乎有可能,艾丽卡当时跑向那辆车时目标很明确,而那辆车没有上锁,这肯定不是巧合,艾丽卡肯定事先就知道了一切。”池澄分析地说道。   “可谁能为艾丽卡安排这一切呢?她的逃跑路线显然是计划过的,但她总不可能在进入医院以前就计划好了一切吧,而且我想不出她这么做的原因,外面可还有一个凶手正在企图将她杀害,她就这么脱离了我们的保护,难道她不怕凶手得逞吗?”   池澄一直聆听着祝安生的讲述,忽然,他明白了一切。   谁会想要让艾丽卡离开医院呢?谁又能安排出那样的逃跑计划呢?池澄已经想到了结果。   “我知道了,是凶手!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就是那个最想让艾丽卡脱离我们保护的人,因为只有艾丽卡脱离我们的保护,他的游戏才能继续完成。”   池澄的话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但祝安生很快找出了其中的破绽:“就算凶手安排了这一切,艾丽卡又凭什么配合他呢?这可是去送死啊!况且艾丽卡自从来到医院以后我就几乎一直陪着她,凶手用了什么办法瞒住我并把逃跑的计划告诉了艾丽卡呢?”   池澄的推理被祝安生的疑问推翻了,他不得不再次陷入沉思,不过就在此时,一个手机推送消息的提示音揭露了真相。   祝安生疑惑地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声音来自自己的外套口袋,祝安生迟疑地把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   这不是她手机!但祝安生觉得这手机似乎很眼熟,她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用手机玩游戏的艾丽卡,这是艾丽卡的手机!   艾丽卡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外衣口袋里?祝安生在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祝安生还记得艾丽卡逃跑前与自己的拥抱,想来这个手机就应该是艾丽卡那个时候放进自己口袋的。   艾丽卡为什么要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   带着疑惑,祝安生点了了手机的屏幕。   艾丽卡的手机并没有密码,祝安生仅仅只是上划便解了锁,不过手机解锁后祝安生却并没有看到预期的手机桌面,她看到的是一个很粗糙,充满了像素格的游戏画面。   显然艾丽卡将手机锁屏以前并没有退出这个游戏。   这就是艾丽卡想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吗?祝安生简单操作了一下那个游戏,很快她明白为什么艾丽卡要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了。   “池澄,你是对的,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把逃跑计划传递给了艾丽卡。”   “这是艾丽卡的手机,你看这里面的游戏,虽然游戏制作很粗糙,但你还是能看得出,这游戏里的地点就是医院!”   池澄闻言凑了过去,果然,在祝安生的操作下,游戏里的那个小人重演了艾丽卡的逃跑经过,等游戏小人上了车以后,游戏便结束了,不过这时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并不是“Game over”,而是一个地点。   “红石谷。”   祝安生和池澄同时默念出了那个地点。   ————   祝安生至今忘不了那天在红石谷看到的景象,九百多人的尸体让祝安生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尸横遍野这个成语。   祝安生和池澄都在原地呆愣了将近一分钟。   “天呐!”   祝安生刚说完这句话,剧烈的生理反应就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池澄同样面色铁青地转过了身。   “池澄,我们在做梦吗?”   池澄也很想告诉祝安生这是一个梦,但笼罩在这片峡谷的死亡阴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噩梦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美梦。   “池澄,你看。”   祝安生和池澄都看见了,远远的一块巨石上,那上面有一个小点一样的异物。   走近以后祝安生和池澄才看清,那是一口棺材。   一口他们都非常熟悉的棺材。   祝安生和池澄加快了脚步,祝安生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但奇迹终究没有降临,这世界上的神果然都早已灰飞烟灭。   棺材里,祝安生和池澄看到了两具尸体。   艾丽卡还是那么可爱,凶手给她穿上了精致的洛丽塔式裙子,这让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艾丽卡的身边躺着一个同样的金发女子,她的模样和艾丽卡是有几分相似的,但此时她的五官都痛苦地扭曲着,她伸出的手仿佛是死后的挣扎,也许还带着一份后悔。   也许在她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她希望有人能抓住她的手。   祝安生和池澄都自然地辨认出了那个金发女子的身份,显然她就是艾丽卡的母亲。   “这是凶手做的吗?”这样的棺材以及那支红花石蒜证明了,将艾丽卡和她的母亲放进这口棺材的人正是凶手。   “是凶手做了这一切吗?”祝安生又问道。   池澄缓缓地靠近了艾丽卡的母亲,在艾丽卡母亲张开的嘴巴里,池澄闻到了一股苦杏仁的味道。   “凶手应该只是杀了艾丽卡,至于艾丽卡的母亲,她是服用氰化钾自杀的。”池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首先凶手已经不屑于杀害普通人,这是我们都知道。其次,这么多人的集体死亡,只可能是自愿的自杀行为才能办到,而能让这些人都自愿服下氰化钾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父亲’。”祝安生帮池澄说出了那个结果。   “安生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疑惑吗?我们之前在匹兹堡的时候就一直很奇怪,罗翰.沃尔夫的喜好明明是制作人体玩具,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自己的犯罪模式,并开始疯狂作案呢?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找到了答案。”   “就好像凶手放在威廉.克鲁兹家门前的那支红花石蒜那样,他同样给其他遇害的天使会成员发去了死亡预告,正是因为受到了死亡预告的刺激,所以罗翰.沃尔夫才会突然改变自己的犯罪模式,这是他最后的疯狂。”   “凶手给‘父亲’同样发出了死亡预告,所以‘父亲’也同样做出了自己最后的疯狂。他组织了这场集体自杀,但事实上,真正促使这一切发生的还是我们的凶手,而我想,这一切才是他真正的游戏。”   池澄说出了那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他们面对的凶手远远比两人看到的更加可怕。   “他还会做什么?”祝安生几乎绝望地问道。   在这样的凶手面前,她和池澄渺小得就好像一个蝼蚁,她真正感到了无助。   池澄无法回答祝安生,他看到远处的太阳正在逐渐下坠,黑夜已经来临。   ————   圣殿教的集体自杀震惊了整个世界,各大新闻媒体甚至出动了直升机航拍报道,而在这样的噱头下,真正的黑暗反而被人忽视了,艾丽卡同样被当做了那些受害者中的之一。   威廉.克鲁兹因此很伤心,他以为艾丽卡是为了寻找母亲从而变成了圣殿教的受害者,祝安生和池澄便决定将错就错,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威廉.克鲁兹知道了全部真相,那他会更加痛不欲生的。   十天后,警察在圣殿教“父亲”的住所花园里挖掘出了九具孩童的尸体,尸检表明九个孩子生前都遭受了虐待,这样的消息彻底打碎了这九个孩子父母的幻想。   那几天纽约连日都是阴雨,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为此恸哭。   与此同时在这段时间,全世界范围内的各种奇案惨案都层出不穷,池澄那幅地图上的图钉也越来越密集,直到一年后,祝安生和池澄终于在地图上窥视到了天使会这个黑暗组织的真面目。   上百年来,天使会第一次这样被人赤-裸地揭开了自己的秘密。   祝安生估算着时间和出现的红花石蒜数量,她猜测,凶手的游戏恐怕已经进入尾声了。   然而正是这样的消息让祝安生和池澄感到担忧,因为他们都明白,猎杀天使会的游戏结束并不是终结,凶手一定不会满足的,可他们却完全猜不到凶手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直到又过了半年,祝安生和池澄收到了一封奇怪的请柬。   【致池澄先生/祝安生小姐:】   【我想你们一定对我非常好奇,事实上请你们相信,我对你们的好奇只会更多。】   【你们已经追逐了我这么长久的时间,所以这一次我终于决定要给你们写一封信,希望这样的我不会太过唐突,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恳请两位能宽容地原谅我。】   【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我决定给你们分别送上一个礼物,这将是一段非凡的假期——当然这需要在你们赴约的情况下。】   【希望你们不会觉得我是对你们不怀好意,相信我吧朋友,这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在这期间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一点我可以完全保证!】   【作为你们游戏通关的奖励,我将承诺,在此以后我会消失于这个世界,我相信你们一定乐意看到这个结果。】   【所以我在这里静候二位的答复,希望能早日见到你们,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进入尾声部分了哦。 现在作者菌明白日更写推理小说是一件多愚蠢的事了,不过我还是要继续作死,接下来的部分会是传统的本格推理,大家可以看看没有了现代的高科技,池澄和祝安生是否还能继续维护自己神探的称号。   ☆、Chapter·150      看完这封邀请信,祝安生和池澄面面相觑,信封的末尾还有一串电话号码,但两人谁都没有拿出手机拨通这个号码。   “你怎么看,池澄?”   这封邀请信的到来是祝安生和池澄不曾预料的,他们都明白这个凶手有多危险,所以祝安生并不相信凶手在邀请信里说的话。   “安生,你觉得我们能从这个电话号码上调查出有用的信息吗?”池澄同样怀疑邀请信所写的内容,所以他更换了思路。   “应该不可能吧,这个凶手几乎已经将‘天使会’屠杀殆尽,这样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信息吗?”   一想起过去一年半发生的事祝安生便觉得恍然如梦。如果重新回到两年前,祝安生和池澄绝不会相信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天使会铲除,但如今这样的天方夜谭却变成了事实。   死状相同,并不断出现的天使会成员也在这一年半的时间中引起了各国警方的注意,据祝安生所知,美国就在FBI里对此事成立了一个专案的调查小组。   深入调查后,许多国家都意识到了这些死者身份的不同,于是大家都默契地对此保持了沉默,甚至各国还联合起来打压了察觉到异常的新闻媒体,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件事如果被公布会引起多大的恐慌。   同时各国警方采取了统一的应对办法——无视凶手,反正凶手目前杀害的对象都是罪大恶极的连环杀手,他们对此正求之不得呢。   当然也有人担心凶手好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也许他未来会变得偏激,到那时他会对普通人下手。   不过这样的声音实在太稀少了,所以凶手就这么意外地成为了被全世界政府“认可”的“义警”。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我们能在这个电话号码上查到的信息都是凶手希望告诉我们的信息。”   池澄说罢给研究所打了一个电话,他将邀请信上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汤姆.泰勒。   等待调查结果的时间里,祝安生重新将那封信阅读了一遍。   “池澄,你觉得凶手在信里说不会伤害我们是真的吗?如果凶手在信里说的都是实话,你会去参加他的游戏吗?”   池澄闻言笑了笑,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并不相信这个凶手,但我一定会参加他的游戏。”   “你这么自信能赢得了他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凶手比你都要厉害很多呢?”祝安生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挑衅,可她和池澄都明白,她说的不是假话。   “正因为这个凶手太厉害了,所以我才要参加呀。他给我们写信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成为了他新的目标,可我并不想被这么一个人天天盯住,所以我一定会参加游戏的。”   池澄其实还有一个自己参加游戏的原因没有告诉祝安生,那就是受到邀请的人并不止他,这证明凶手竟然还盯上了祝安生,这一点让池澄非常愤怒。   就在池澄回答完祝安生的疑问后,池澄接到了汤姆.泰勒的电话。   “你这么快就查到结果了?”池澄意外地问道。   “我还以为你让我查的是什么机密人物呢,害得我兴奋了半天。”汤姆.泰勒吐槽地说道。   “那你查到什么了?”   “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叫杰拉德.费因斯,是一个英国人。”   “杰拉德.费因斯。”池澄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能调查到更多关于他的信息吗?”   池澄已经做好继续等待的准备了,但他没想到汤姆.泰勒直接在电话里对他说出了杰拉德.费因斯的详细信息。   “杰拉德.费因斯,男,今年三十二岁,现居美国的英国人,已婚,职业是大学教师,你还想知道其他的吗?”   池澄足足沉默了两秒,然后他才继续说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些都是你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里查到的?”   “老大,你也知道我是麻省理工毕业的吧,你就让我给你查这种消息吗?杰拉德.费因斯的个人信息都在网络上挂着呢,你们之前都没试过上网搜一下吗?”   池澄当即挂断了电话,他按照汤姆.泰勒的讲述果然在网上找到了杰拉德.费因斯的个人信息。   原来杰拉德.费因斯本人在英国有一栋古堡在出租,所以他的个人信息全都清楚地写在出租网站上。   “难道他就是凶手吗?”   祝安生看着杰拉德.费因斯的照片陷入了疑惑,照片里杰拉德.费因斯顶着标准的英国发际线,身材中庸,穿着朴实的毛衣加衬衫,祝安生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令全世界最凶恶的罪犯都闻风丧胆的凶手。   “应该不是,这只是凶手想要告诉我们的信息。”   池澄很少会看到照片就对一个人做下结论,但他确实可以从照片里就感受到杰拉德.费因斯的质朴。   “给他打个电话吧。”   池澄对祝安生说道,祝安生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杰拉德.费因斯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祝安生点开了外放模式,他们听到了一个平凡的男人声音,不过与杰拉德.费因斯平凡的声音不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祝安生和池澄提起了精神。   “请问是池澄先生和祝安生小姐吗?”   祝安生与池澄狐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祝安生回答道:“你知道我们?”   “我今天一直都在等你们的电话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拿古堡的钥匙呢?”   “古堡钥匙?什么意思?”   “租下我古堡的人说我只要把钥匙交给你们就可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池澄这时候插了话,“请问你知道是谁租下了你的古堡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杰拉德.费因斯的笑声:“哈哈哈,你们果然和那个人猜的反应一样,不过我也没见过他,但他让我转告你们,他其实一直都在,游戏已经开始了。”   杰拉德.费因斯不知道,他的最后一句话好像寒冬里的一滴冰水滴到了祝安生和池澄的后颈上,那样的冰凉一直往下流,直到寒冷渗进了背脊的骨髓。   池澄和祝安生记下了杰拉德.费因斯家的地点,他们没有过多耽搁,十分钟后两人便已经启程准备去领取钥匙。   “凶手给我们租下了一栋古堡?他到底想做什么?”车上,祝安生不解地说道。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凶手暂时并不是想杀我们,如果他只是想杀我们,那他根本不用做这么多把戏。”池澄想要安慰祝安生,但他把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没有。   两个小时后,杰拉德.费因斯把古堡钥匙连同一封未拆封的信交给了祝安生和池澄。   池澄收好了钥匙,祝安生则拆开了那封信。   【致池澄先生/祝安生小姐:】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杰拉德.费因斯,他是个善良的好人,所以你们不用过多地怀疑他,相信我,诚实一直是我最大的优点。】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租下古堡。请不要着急,我马上就为你们解答疑惑。】   【我的好朋友,池澄,从现在开始,直到未来的一个月,你都将是费因斯古堡的主人,而在这段时间里,我需要麻烦你帮我招待七位客人。】   【需要提醒你的是,请不要被这七个人的外表所迷惑了,除了一个完全无辜的好人以外,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罪孽。】   【这是你我的游戏,同时也将是他们自我救赎的一个机会。】   【你和其他六个身负罪孽的人一样,你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好人,请保护好他,因为所有的坏蛋都需要杀掉好人才能解除自己身体里的炸-弹,相信我,为此他们一定会不折手段的。】   【当然,也许你会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我可以向你承诺,所有的客人都是严禁伤害你和祝安生的,否则他们体内的炸-弹就会立即引爆!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请你们一定要及时闪开,否者鲜血和碎肉会弄脏你们的衣服,那样就太不幸了。】   【但我觉得也许这样还是无法消除你们对我的偏见,所以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你们会发现,即使在古堡里,你们依然可以随时联系外界,这保证了你们的安全,同时我甚至帮你们准备好了高速的WiFi,希望这样的招待能让你们满意。】   【最后,请祝安生小姐到达英国后去贝克街221B领取自己的古堡钥匙,你会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人,他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希望你们的旅途都能愉快,你们真挚的朋友敬上。】   祝安生看完最后的一段话后疑惑了一下:“领取我自己的古堡钥匙,那是什么意思?”   池澄面色铁青着,他身上散发着令人发怵的威严。   “凶手这是要让我们分开,他肯定还有什么诡计,我们不能上当!”池澄果断地说道,他已经准备让凶手的希望落空。   祝安生阻止了差点怫然离去的池澄,她缓缓地拥抱住他,她的眼眸中带着一份自信和淡然。   “池澄,我知道你这是在担心我,但就好像天使会的覆灭那样,凶手已经盯上了我们,所以我们注定无论如何都要与他交锋的,而我坚信着,我们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经常看推理小说的话应该会知道有一种模式叫暴风雪山庄模式,大概意思就是一群人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留在了一个独立的房子内,然后发生了谋杀案,这种模式就被称为暴风雪山庄模式。 池澄和祝安生的新挑战就是一个变形版的暴风雪山庄。   ☆、Chapter·151      池澄刚到古堡便给祝安生打了个电话,祝安生当时正在前往贝克街221B准备领取自己的钥匙。   “你到了吗?”接起电话后,祝安生率先问道。   池澄点点头,他此刻就站在古堡外,但他还没有打开古堡的大门,因为古堡外面的风景就已经吸引了他。   这栋古堡建立在悬崖边上,只要稍微眺望就能看到一览无余的壮美峡谷,峡谷中还有一湾蓝宝石一样的湖泊,并且因为地势原因,这里随时都有轻拂的微风。这些微风好像陈酿的美酒,池澄稍微喝一口便已经迷醉。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池澄由衷地感叹道,这样的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可有些人注定是难以欣赏这样的美景了。   “你呢,你拿到钥匙了吗?”   “我马上就要到贝克街了。”祝安生看了看街景说道,“池澄,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呢?难道他是害怕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会轻松破解他的谜题吗?”   “或许吧。”   池澄也不知道凶手这样做的原因,他和祝安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忽然,池澄看到远方正有一个人影款款走来,他只能和祝安生结束了通话。   等那人走近后池澄才看清她的样子,这是一个从骨子里透着妖艳妩媚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单薄的黑色礼裙,细细的肩带以及礼裙胸前的开叉让她的许多皮肤都暴露在了空气下,池澄意外地饱了眼福。   这女人也看到了池澄,她登时停下脚步,只听她用让人酥骨的声音娇嗔道:“我还以为在英国能遇到一些绅士呢,没想到一路走来遇见的全是一些色狼。”   说着,女人还把手中的皮箱放在了地上,池澄会意地走过去帮她拎起了行李。   走到女人面前池澄才发现这女人竟然比祝安生还要高挑,要知道祝安生的身高可有174厘米,而这女人不仅比祝安生高,她还穿着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这让她看上去只比池澄矮了大约一个额头的高度。   “如果你不想遇到那么多色狼,或许你应该换一条裙子,我还可以借你一双运动鞋,这里上来的山路可不好走。”   池澄说着瞥了一眼女人的脚,他其实很佩服能踩着高跟鞋走上来的人。   “原来你不喜欢我的这条裙子呀,我的箱子里其实还有很多好看的衣服呢,待会儿你要不要帮我看看我应该穿哪件衣服呢?”   女人说着便要往池澄的身上靠去,池澄没有拒绝,只是任由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女人好像一只娇俏的猫儿那样盯着池澄,池澄却没什么反应,只有他的鼻翼微不可闻地动了动。   “我不喜欢你的香水味道。”池澄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那你喜欢什么味道呢?”   看着池澄一本正经的样子,女人觉得池澄反而愈发可爱了。   祝安生的模样猝不及防地窜进了池澄的脑子,他想起了一些好笑的回忆,池澄宛若吃到了一颗糖果那样勾起了嘴角。   “下水道的味道,鲜血的味道,还有腐尸的味道。”   女人被池澄的答案震惊得宛若雕塑一样愣在了原地,池澄无视地拎着箱子走向了古堡。   看到池澄拿出钥匙打开古堡的大门,女人这才惊觉地意识到了池澄的身份。   “你就是他说的‘古堡主人’?”   池澄闻言重新看向女人,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因为生气而暴露出来的青筋。   “你看起来好像很愤怒。”池澄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女人的心情。   女人对池澄翻了一个白眼,池澄的身体里又没有炸-弹,他自然不会生气了。不过女人随后又想到,自己想活下来说不定还得依靠池澄,于是她又变回了那副娇媚的样子。   “等一下如果其他人来了,你会保护我吗?”   女人说着还想要依偎到池澄的怀里,不过这一次池澄躲开了她。   “你是那个好人吗?”池澄干脆地问道。   “你觉得呢?”女人说完还不忘对池澄抛了一个媚眼,她的眼睛仿佛两颗猫眼石那样美丽勾人。   “我觉得不是。”池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说完他就走进了古堡。   女人被池澄气得牙痒痒,可她拿池澄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她原地跺了几脚出完气才跟着池澄走进古堡。   一走进古堡,浓郁复古的装饰便让池澄产生了穿越的错觉,好在古堡里明亮的吊灯提醒着池澄他现在身处的时间。   同时池澄想起了凶手在信里说过的话,他没有食言,古堡里果然覆盖了WiFi,并且还没有设置密码,池澄只用了几秒钟便连接上了网络。   “你有手机吗?”女人看到池澄拿出手机后震惊地说道。   “难道你没有吗?”得知这个消息,池澄有点意外。   “我和其他那些身体里埋着炸-弹的人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古堡,你觉得他还会让我们带手机吗?”又说到炸-弹,女人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   “你见过他吗?”池澄不抱希望地问道。   “他最好不要让我见到,否则我一定杀了他!”女人说这句话时身上的妩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只暗夜里的黑猫,她能够灵巧地活跃在任何黑暗的地方,而她仅仅只是一挥爪便能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你都没有见过他,那他是怎么在你身体里埋下了炸-弹呢?”池澄好奇地问道,他真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是这个凶手做不到的。   “当时我正在和我的丈夫度蜜月,可等我一醒来便发现我的丈夫消失了,同时我的肚子上还多了一个被缝上的伤疤,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他已经在我的身体里放下了炸-弹,如果我想要活下来,那就必须要按照他的话去做。”   “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他为了证明这一点甚至不惜杀掉了我的丈夫!”   池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戏谑地笑道:“可是看起来你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在乎你的丈夫,不是吗?”   女人明白池澄暗指的是她对池澄的勾引,但她对此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我当然不会喜欢那个肥猪,我喜欢的只是他的钱,他喜欢的是我的美貌,我们各取所需,他死了我也不会为他难过,这有什么问题吗?”女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倒是很坦诚。”池澄觉得这个女人真是非常有意思。   “那你喜欢我的坦诚吗?”   女人看到了池澄的笑容,她决定再诱惑池澄一次。   只见她的双手缓缓搭上了池澄的肩膀,她好像一条蛇那样一点一点靠近了池澄。   在女人差点要吻上池澄的时候,池澄偏过了头,他用低沉且不耐烦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道。”   女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挫折,她之前只以为池澄说自己喜欢下水道的味道只是玩笑,但现在女人坚信池澄一定是个变态!所以他才能对自己不为所动。   池澄继续参观了古堡的其他地方,比如在厨房,池澄发现了许多能够久放的食物,最后池澄来到了饭厅的位置。   饭厅里有一张足以容纳二十多个人的长桌,池澄赶到时长桌上摆放着八个盘子,每一个盘子里都有一把钥匙,同时在钥匙扣上的还有属于每个人的名牌。   池澄找到了有自己名牌的那把钥匙,他很快就推断出这是每个人自己卧室房间的钥匙。   池澄查看完所有钥匙后女人才姗姗来迟,等女人拿起属于自己的钥匙,池澄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原来你叫妮可,切斯是你的姓吗?”   “那是我丈夫的姓,他才刚死不久,我当然不能这么快就改名,这多对不起他呀。”   妮可为了反击池澄之前对自己的评价故意说道,池澄却被她逗笑了。   “我相信你丈夫知道他死后你还没改夫姓他一定会很感动的。”池澄意味深长地说道。   妮可.切斯以为池澄这又是在讽刺自己,刚要生气,外面便传来了又一个人声,她和池澄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   古堡这一次的新客人是一个男人,他只穿着一个简单的背心,这让他能展现自己健美的手臂,事实上,即使他穿着衣服,别人也能看出那衣服下雕刻般的肌肉。   妮可.切斯看到这个男人以后脸色很不好,但这并不是因为男人的外貌有什么缺陷,相反,这个男人长得非常英俊,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妮可.切斯一定会主动上去与他打招呼,但此时此刻,妮可.切斯完全不想看到这样一个人。   她已经确定池澄是“古堡主人”了,那也就意味着,眼前这个健硕的男人会是与她争夺生存机会的对手!   “你是彼得.布耐特。”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池澄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认识我?”彼得.布耐特好奇地摘下了墨镜。   池澄认识彼得.布耐特完全是因为乔治娜的缘故,她经常在研究所里上YouTube看彼得.布耐特的做菜视频,池澄也偶然跟着看过几次。   彼得.布耐特的做菜技术不错,外加上他抢眼的外形,这让他轻松就拥有了三百万的粉丝。   “是的,我看过你的做菜视频。”池澄坦然地承认道。   “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我的粉丝。”彼得.布耐特十分高兴地说道。   池澄深深地看着彼得.布耐特,彼得.布耐特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是人畜无害的傻小子,但池澄知道这只会是彼得.布耐特的表象,他想知道彼得.布耐特到底有什么秘密。   “是呀,来到这个古堡的人只有一个是清白的,所以彼得,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个角色都要陆续登场了,大家可以猜猜谁是那个无辜的人。   ☆、Chapter·152      “是呀,来到这个古堡的人只有一个是清白的,所以彼得,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彼得.布耐特的笑容在脸上一滞,他眼中的笑意顿时无影无踪,但他的嘴巴还保持着微笑的姿态,这让他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彼得.布耐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妮可.切斯闻言也来了兴致,她虽然知道池澄是“古堡主人”,但她还不知道池澄的名字呢。   池澄从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在彼得.布耐特与妮可.切斯两人审视的目光下,池澄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叫池澄。”   妮可.切斯与彼得.布耐特都稍微愣了一下,还是彼得.布耐特率先反应过来,他惊呼道:“你就是池澄?那个神探池澄?”   听彼得.布耐特说出神探二字,妮可.切斯也终于想起了池澄的身份,她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慌张,不过她很快就隐瞒了过去,她现在终于明白池澄为什么会是“古堡主人”了。   “那看来你就是需要保护无辜者的‘古堡主人’了?”彼得.布耐特顺势猜出了池澄来到这里的目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的罪孽是什么吗?”池澄继续耐心地问道。   彼得.布耐特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如果我说我其实就是你需要保护的那个人呢?”   池澄再次打量了一遍彼得.布耐特,然后他诚实地说道:“你不像是一个好人。”   “啧啧啧,神探先生,你知道你的话有多伤人吗?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你看过那些侦探小说吗?其实往往最可疑的人反而是最无辜的。”   池澄平静地微笑着,这让彼得.布耐特和妮可.切斯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说得对,我会小心谨慎做出判断的。”   说罢,池澄带领彼得.布耐特来到饭厅拿到了属于他的钥匙。   “我要到自己的房间整理我的行李,你们要继续留下来吗?”池澄向彼得.布耐特和妮可.切斯询问道,他在观察这两人的反应。   根据凶手制定的规则,六个身负罪孽的人只有杀害了无辜者才能幸存,但每个人只有两次选择目标的机会,如果两次都没有杀害到真正的无辜者,那这个人同样也会死亡。   直到最后剩下三个人,谜底才会揭晓。   最后剩下的三个人里如果还有无辜者,那其余两人身体中的炸-弹就会自动引爆。如果无辜者早已死亡,那杀害了无辜者的人就可以幸存,其余两人身体里的炸-弹同样也会引爆。   这期间池澄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但如果他不想无辜者遇害就需要找出无辜者并保护他,同时只要池澄能找出无辜者,那他会得到一个特权,这个特权将在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揭晓。   所以池澄想要看看彼得.布耐特与妮可.切斯听到两人要独处后的反应。   妮可.切斯果然最先反应过来的,如果她与彼得.布耐特独处,那她毫无疑问完全无法反抗彼得.布耐特。   虽然这里面还有两次机会的限制,但这并不能完全保证妮可.切斯的安全,所以她当即提出了要和池澄一起上楼。   彼得.布耐特对此倒是好像不在意,但他看到池澄和妮可.切斯都要上楼,他也不想一个人留下来。   三人最先到达的房间是妮可.切斯的卧室,因为妮可.切斯的房间就在二楼。   随后走入自己卧室的人是彼得.布耐特,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四楼,池澄是唯一一个住在五楼的人。   走进卧室后,池澄随即关好了门,这栋古堡每个房间的门都很结实,只要关好以后就不可能有人能强行破门闯进来。   池澄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峡谷的风景,他这个位置几乎可以把所有的美景都揽入眼底,为此他不禁感叹凶手的狡猾。   他是唯一一个住在五楼的人,那样就算楼下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想要及时赶到都必定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行。   凶手简直计划了所有的细节,这样可怕的能力让池澄感到胆寒,唯一令池澄庆幸的恐怕只有,凶手对平凡的普通人没有兴趣。   当然这也揭露了一个事实,来到这个古堡的人都必定非常不凡,他们肯定怀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池澄如果想要保护那个无辜者,那他就必须要找出所有人的秘密。   好在池澄已经有了一些发现,这给了他不少的信心。   池澄缓步走到床头,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老式电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随手拿起了电话的听筒,但池澄没想到他一拿起听筒这个电话就自动拨通了一个号码。   短暂的等待后,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男声。   “你好啊,池澄。”   这个男人的声音明显经过处理,池澄都不用思索便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谢谢你的邀请,这栋古堡很漂亮。”池澄冷漠地说道。   “希望下一次接到你电话的时候你能找出那个可怜虫,请享受这段假期。”   说罢,凶手挂断了电话,池澄这才明白凶手设置这个电话的用意。   池澄有一种被人操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满,他决心自己一定要抓到这个凶手!但在此之前,池澄还需要检查一遍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当池澄确定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监控设备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池澄给祝安生打了个电话,祝安生已经拿到钥匙,她正在前往凶手给她安排的那栋古堡。   “注意自己的安全。”祝安生最后对池澄嘱咐道。   “你也是。”   池澄有些不舍地和祝安生结束了通话,他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快一个小时,他决定出去看看其余的五个人是否赶到了古堡。   果然池澄重新回到古堡大厅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陌生的人,妮可.切斯正和他们悠闲地喝着茶。   见到池澄,妮可.切斯起身为两人介绍了池澄的身份。   听到眼前这人就是神探池澄,那两个陌生的人果然神色都严肃了许多。   “你好池澄先生,我叫阿曼达.威利,你可以直接叫我阿曼达。”两个陌生人中的女人伸出手向池澄问好,她的声音温柔得宛若山谷里的溪流。   “你好。”   池澄与阿曼达握完手后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男人。   妮可.切斯见状忙出来为池澄做了解释:“他叫麦斯.科普兰,是一个退役军人,他好像并不喜欢说话。”   麦斯.科普兰退役军人的身份让池澄多看了他几眼,池澄随后又问道:“既然他不喜欢说话,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呢?”   “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狗牌了。”   池澄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狗牌是美国军人都喜欢佩戴的东西,那是一块蚀刻着持有人身份信息的不锈钢薄片,如果一个军人意外在战场上死亡了,那狗牌会成为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麦斯.科普兰退役后依然带着自己的狗牌,池澄推测他一定很在乎自己的军人身份,而他如此沉默寡言,池澄猜测这恐怕也要和他的参军经历有关。   妮可.切斯与阿曼达.威利并不知道,池澄只从妮可.切斯的一句话里就分析出了这么多麦斯.科普兰的信息,如果她们都知道,那她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池澄坐下后妮可.切斯为他也沏了一杯茶,池澄端着茶目光却落在了阿曼达.威利的身上。   “池澄先生,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阿曼达.威利被池澄盯得不自在,她有点怯懦地小声问道。   “你是教师对吗。”池澄好像是在询问阿曼达.威利,但事实上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您怎么知道我是老师呢?”   阿曼达.威利神奇看着池澄,她不明白池澄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难道在她和妮可.切斯聊天的时候池澄偷听了吗?   “我一下来就注意到了,你的坐姿非常端正,这证明你的生活习惯里非常注重自律,你的工作很有可能就是教师或者前台这样对礼仪有要求的职业。”   “那您怎么能确定我是老师呢?”阿曼达.威利还是不明白。   “你明明是右撇子,却用左手喝茶,连刚才我们握手你使用的也是左手。然后我注意到了,你的右手动作幅度稍大便会给你带来痛苦,这是教师通常都有的职业病,因为你们长期使用惯用手在黑板上写字,久而久之便会造成肩周炎,而我们现在身处的古堡海拔不低,而且就快要入夜了,这样有些寒凉的温度让你的肩周炎复发了,对吧。”   阿曼达.威利下意识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右手,她略带慌张地看着池澄:“我还以为小说里的那种推理都是虚构的呢。”   见阿曼达.威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池澄在妮可.切斯震惊的目光中喝了一口浓醇的热茶。   池澄始终没有忘记,来到这栋古堡的人都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哪怕是像阿曼达.威利,她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兔子般那样无害。   池澄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让阿曼达.威利有些退缩,她的呼吸都在这一刻缓慢停滞了下来。   “你这样温柔的性格去当教师,我想你一定受了不少学生的欺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个角色登场了   ☆、Chapter·153      “你这样温柔的性格去当教师,我想你一定受了不少学生的欺负吧。”   池澄怜悯地看着阿曼达.威利。   阿曼达.威利的眼中忽闪过一抹凶戾,此刻的她仿佛没了痛觉,她捂住右臂的左手在暗暗发力,这让她的手指关节都没了血色。   “孩子嘛,总会有些调皮的。”阿曼达.威利就好像听不懂池澄的弦外之音那样,她依然温柔地浅浅笑道。   池澄觉得自己的茶有点太过苦涩了,他往茶杯里连放了两块方糖这才住手。   “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孩子。”池澄重新端起茶,他诚实地说道,“因为大多数的孩子都太无知,这当然不是他们的错,不过有时候无知会增加他们的胆量,因为无知,所以他们没有敬畏之心,他们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邪恶。”   池澄发觉在自己说话的时候,阿曼达.威利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但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会在长大后蜕变,这时候的无知才会变成一种罪过,阿曼达你是帮助这些孩子蜕变的人,你应该明白的。”   阿曼达.威利默默听完了池澄的话,等池澄说完,她对着池澄凄然地笑了。   “池澄先生你一定没有经历过痛苦吧,没有亲身经历,又怎么会明白身处地狱的感受呢?”   说完阿曼达.威利站起了身,她对着在场几人礼貌地道了别。   “我想我应该休息了,如果有晚餐请不用叫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池澄目送着阿曼达.威利离开,看着阿曼达.威利有些踉跄的背影,池澄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似乎在阿曼达.威利身上还有他不了解的隐情,他刚才有些先入为主地把古堡里的这些人都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池澄,你可真厉害呀。”   等阿曼达.威利走后,妮可.切斯主动坐到了池澄身旁风情万种地说道。   池澄看着妮可.切斯又要往自己身上贴过来赶紧挪了一个位置。   “你看起来很高兴?”   池澄不悦地看着妮可.切斯,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我当然高兴了,谢谢你帮我排除了一个选择对象。”   “怎么,你觉得阿曼达不是那个无辜者吗?”池澄有趣地看着妮可.切斯。   “难道你们刚才的对话还不够明显吗?”妮可.切斯反问道。   “我倒是无法确定阿曼达是不是无辜者,甚至我都确定不了你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你才是那个无辜者呢?你现在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在演戏,比如你刚才的那句话,看似无意,实则你是在提醒麦斯.科普兰,你在告诉他,你并不是无辜者,你和他一样,你的目标也是杀掉无辜者,这样麦斯.科普兰以后选择目标的时候就会忽略你,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妙计,不是吗?”   池澄直接戳穿了妮可.切斯的小把戏,这一刻连一直沉默的麦斯.科普兰都把目光投向了妮可.切斯,仿佛他真的相信了池澄的话。   感受到麦斯.科普兰不善的目光,妮可.切斯有些气急,她决定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起了茶。   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清净,池澄在心里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四个人。   首先是便是池澄最先遇到的妮可.切斯,这个妩媚妖娆的女人。   根据妮可.切斯自己的坦白,池澄知道她是在和丈夫度蜜月时遇到了凶手,凶手将她迷晕并在她的身体里放下了炸-弹,同时凶手为了警告妮可.切斯杀害了她的丈夫。   目前池澄依然无法判断妮可.切斯的真实身份,池澄只能确定妮可.切斯拥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并且他不怎么喜欢妮可.切斯。   池澄遇到的第二个人是彼得.布耐特,一个在YouTube拥有三百万粉丝的网络红人。池澄也无法确定彼得.布耐特是否无辜,但直觉告诉他,彼得.布耐特非常危险。   池澄遇到的第三个人是阿曼达.威利,一个女教师。   虽然池澄和阿曼达相处的经历仅仅只有一番谈话,但她却是池澄目前最了解的人了。   根据阿曼达.威利和自己谈话中的反应,池澄可以大致确定阿曼达.威利和她的学生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但这并不能说明阿曼达.威利是不是无辜者,池澄还需要查清楚阿曼达.威利和她学生间的故事才行。   还有最后一个人,他正坐在池澄的对面。   虽然麦斯.科普兰一直沉默无言,但这并不妨碍池澄确定他的身份。   刚才麦斯.科普兰对妮可.切斯下意识的敌意已经让池澄确定了他的身份,这样微小的本能动作在古堡里反而是最可靠的证据,同时麦斯.科普兰的罪行也很明显,池澄相信这一定和他的参军经历有关。   还剩下三个人,池澄默默地想到,一共七个人参加这个游戏,没有和池澄碰面的还有三人。   大约十多分钟后,池澄见到了古堡的第五位客人。   “池澄!”   “约瑟夫.杰斯坦!”   一见面,池澄和那个人便同时呼唤出了彼此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约瑟夫.杰斯坦刚说出这句话便想起了什么,然后他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古堡主人’?”   池澄看着约瑟夫.杰斯坦并没有询问他相同的问题,因为池澄知道约瑟夫.杰斯坦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堡里。   约瑟夫.杰斯坦作为好莱坞最顶级的男明星,他的生活轨迹原本应该和池澄完全不搭边,但因为他差点出演了改编自池澄小说的一部电影,所以池澄认识了他。   再回到之前的问题,约瑟夫.杰斯坦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堡里?池澄相信那个自杀的女孩儿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第五个客人。”池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这是报应吗?”   妮可.切斯这时候也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八卦新闻,她震惊地站了起来:“你也是参加这个游戏的人,也就是说,当初你真的性侵了那个女孩儿?”   约瑟夫.杰斯坦本就是被身体里的炸-弹逼迫着来参加这个游戏,此刻他又同时面对池澄和妮可.切斯的指控,这让他的愤怒一下子达到了顶点,只见他红着脖子和脸愤怒道:“我没有!”   “是吗?”池澄一点也不在乎约瑟夫.杰斯坦的愤怒,他继续轻蔑地说道,“那看来你就是那个无辜者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可以保护好自己呀。”   果然,池澄说完这句话后约瑟夫.杰斯坦好像一只皮球那样泄了气。   “妈的!”   约瑟夫.杰斯坦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沙发,但最后他痛苦又隐忍的表情说明了这样的泄愤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傍晚六点,池澄见到了第六位客人。   第六位客人的出场方式让池澄很意外。   池澄知道彼得.布耐特在厨房准备众人的晚餐,到了六点,他决定到厨房看看彼得.布耐特是否需要帮忙,但他没想到会看见彼得.布耐特与其他人接吻的场景。   与彼得.布耐特接吻的是一个绑着双马尾的银发女孩儿,池澄走进厨房后他们停止了互相啃咬对方。   确实如此,看着银发女孩儿与彼得.布耐特的接吻场面,池澄只想到了这一个词,啃咬。   就仿佛他们是想把对方吞进自己的肚子。   然而与他们疯狂的接吻不同,被池澄撞见后,银发女孩儿和彼得.布耐特竟然害羞了。   “不好意思池澄先生,我们没注意到你进来了。”彼得.布耐特抱歉地说道。   池澄没有在意他的道歉,他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了那个双马尾的银发女孩儿身上。   这个女孩儿的外表是那样特殊,只要让人看一眼就绝对忘不了,同时她脸上带着怪异的乖戾笑容,池澄被她盯得久了甚至还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池澄主动问道。   “你好呀古堡的主人,我叫莎妮.福克,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相处愉快。”   池澄强迫着自己与莎妮.福克握了手,但他还是不明白,莎妮.福克怎么会和彼得.布耐特躲在厨房接吻呢?   莎妮.福克出现在了古堡,这就证明她也是七个客人之一,既然她知道自己在参与游戏,那她不明白任何与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都很危险吗?   “你们认识吗?”池澄疑惑地问道。   “认识呀。”莎妮.福克笑盈盈地说道,“就在刚才,我见到了他,然后我爱上了他。”   说完,莎妮.福克还和彼得.布耐特来了个深情对视,彼得.布耐特用手温柔地抚过了莎妮.福克的脸庞,他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触摸这个世界上最稀有的珍宝。   看着这对深情的恋人,池澄深感自己果然永远无法理解他们的世界,但他还要填饱自己的肚子,所以他只能煞风景地打断了两人的恩爱。   “你为我们做了意大利面吗?”   池澄看到了彼得.布耐特做好的一大盆意大利面,他走过去便闻到了香味,彼得.布耐特不愧是拥有三百万粉丝的网红厨师。   “我都差点忘了!可以把大家都叫下来开饭了。”   彼得.布耐特好像真的才刚刚想起自己走进厨房是来为大家做饭的。   “希望你不会在这里面下毒。”   池澄端起这一大份意大利面开玩笑道,因为他知道彼得.布耐特不可能下毒。   这一大份意大利面等一下众人会自行分食,如果彼得.布耐特真在这里面下毒,那他也会随着众人的毒发而自爆身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才会放心让他来为众人准备晚餐。   “莎妮,你去把大家都叫下来吧。”彼得.布耐特对着莎妮.福克宠溺说道,说完他又低头在莎妮.福克的嘴巴上轻轻吻了一下。   莎妮.福克就好像一个得到了奖励的孩子,她快活地跳出了厨房。   池澄默默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莎妮.福克这样对彼得.布耐特言听计从,这对于其他人一定不是个好消息,但同时这也可能对彼得.布耐特和莎妮.福克造成危险,因为他们的结合或许会招来其他人所有的敌意。   果然,当众人在餐桌上看到亲密无间的彼得.布耐特与莎妮.福克后脸色都不好看。   阿曼达.威利因为拒绝了晚餐,所以她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包括池澄在内,一共六个人,大家都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意大利面,除了偶尔会调戏对方的莎妮.福克与彼得.布耐特。   池澄坐在餐桌的主人位置上,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这宛若是一出活生生的好戏。   餐桌上跳跃的烛火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池澄看到他们各自身后都有黑暗扭曲的影子,仿佛是鬼魅在舞蹈,幽灵在潜行。   池澄微微地笑了,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看到这样有趣的画面,明明每个人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将对方置于死地,可他们又不得不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共进晚餐。   “我记得除了池澄先生,参加游戏的一共是七个人,我们应该还有一个人对吧。”妮可.切斯首先开启了这个话题,“有谁看到最后一个人了吗?”   “他还没到吧。”   回答妮可.切斯的人是彼得.布耐特。   莎妮.福克显然并不喜欢彼得.布耐特与别的女人搭话,她撒娇地作了生气状。   彼得.布耐特当即就要去安慰莎妮.福克,但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夜,愈发静了。   池澄微笑着:“我们的最后一位客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个人都粉墨登场啦,大家可以开始猜了 谢谢“薛定谔的猫”、“AMS1127”、“loki”的地雷   ☆、Chapter·154      池澄微笑着:“我们的最后一位客人到了。”   说完,池澄起身去为这个人打开了古堡大门。   出现在池澄眼前的是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巴宝莉风衣,头戴一顶爵士帽,脚上是一双制作精良的牛津皮鞋。   这人十分讲究,这便是池澄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这人轻轻地问道,声音不高不低,非常悦耳,他脸上还带着礼貌的温柔笑容。   “当然。”   池澄说着给这男人让开了路,他饶有趣味地看着男人走进古堡。池澄没想到古堡的最后一个客人竟然会是一位绅士。   “我们正在用餐,你要一起来吗?”池澄对这男人邀请道,“另外,这是你的房间钥匙。”   池澄把意大利面端出来的时候看到餐桌上还有最后一把钥匙,于是他便帮忙收起了这把钥匙。   “你叫瑞奇.雷沃德,对吗?”   池澄收走钥匙的时候看过钥匙上的名牌,显然这个男人正是名牌上的瑞奇.雷沃德。   “请问你也是被迫来参加这个游戏的人吗?”瑞奇.雷沃德接过钥匙,然后他好奇起了池澄的身份。   “我叫池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们当中的那个无辜者。”   瑞奇.雷沃德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觉得池澄在审视自己。   “那你找到这个无辜者了吗?”   瑞奇.雷沃德即使在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池澄也听不出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他是一个局外人那样。   “我倒是觉得你很像那个无辜者。”池澄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目前他已经见过古堡里所有的客人了,瑞奇.雷沃德是给他印象最好的一个。   “那真是太荣幸了。”   瑞奇.雷沃德好像很欣喜,但他也好像戴上了一张面具,池澄依然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我们今天的晚餐是意大利面,希望你会喜欢。”池澄说完便要带领瑞奇.雷沃德往饭厅走去,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好一会儿。   “我想我应该先去把我的行李放好。”瑞奇.雷沃德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   “是我疏忽了,我们在餐厅等你。”   池澄和瑞奇.雷沃德在楼梯口分手,餐厅里的众人见只有池澄一人回来都有些奇怪。   “最后那个人呢?”妮可.切斯依然是最先开口询问的人。   “他上楼去放行李了,稍后便来。”   五分钟后,瑞奇.雷沃德在五双好奇的眼睛里走进了餐厅。   入座前,瑞奇.雷沃德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瑞奇.雷沃德,是一个古董商人。”   “你是古董商人?那你的眼睛应该很厉害咯?”莎妮.福克撑着头娇俏地问道。   “古董都是死物,它们本身是不会说谎的,所以我才能看出来。”瑞奇.雷沃德耐心地回答道。   “那你会说谎吗?”   忽然,莎妮.福克问道。   她还是那个天真的样子,可在场者谁都明白,她这个问题就好像一把刀,而这把刀已经架在了瑞奇.雷沃德的脖子上。   好几个人都在看戏那样等待着瑞奇.雷沃德的回答,但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拍桌声打断了这场好戏。   “真吵!”   拍桌的人正是麦斯.科普兰,他愤怒且不善的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人,气氛在这一刹那陷入了沼泽般的僵局。   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珠都滴溜溜地打转儿,仿佛是马戏团的小丑。   “瑞奇你该尝尝这意大利面的,彼得.布耐特可是拥有三百万粉丝的明星厨师,我相信你一定会满意他的手艺。”   池澄成为了打破僵局的人,他一边让瑞奇.雷沃德自己取餐,一边为他介绍了彼得.布耐特。   瑞奇.雷沃德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他平静地为自己取了一份意大利面。   “莎妮,你都问了瑞奇这么多问题,难道你不做一下自我介绍吗?”最后加入这场好戏的人是约瑟夫.杰斯坦,因为他领会了刚才麦斯.科普兰拍桌的含义。   莎妮.福克这么逼问瑞奇.雷沃德自然是为了确定谁是无辜者,但麦斯.科普兰并不想看到这种情形发生。   虽然他一直沉默,但他也明白莎妮.福克和彼得.布耐特已经结成了联盟,而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无辜者暴露了,那显然他们的两人联盟会拥有比他多得多的优势,这是麦斯.科普兰不想看到的。   同样,约瑟夫.杰斯坦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他决定站出来帮助麦斯.科普兰。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莎妮.福克也意识到,约瑟夫.杰斯坦这是在趁势想要打击她和彼得.布耐特的联盟,所以她的语气十分不耐。   “我的确知道了你的名字,但除此之外,我们对你可还一无所知,你不想和我们分享分享你的人生经历吗?”   约瑟夫.杰斯坦就好像是咬住了敌人的猎犬,除非万不得已,他才不会轻易松口呢。   他是好莱坞的最顶级的男明星,所以他的丑事这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但他对这些人的底细却丝毫不知,所以约瑟夫.杰斯坦决定干脆趁机会一捅到底。   听约瑟夫.杰斯坦说要自己坦白过往,莎妮.福克反而镇定了下来,她甚至有点期待这些人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原来你只是想知道这个,你为什么不早点问我呢?我可从来都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   莎妮.福克说完还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她的笑声并不难听,但落在他人的耳朵里却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其实我是一个护士。”   “如果你只是一个护士,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栋古堡?难道你就是那个无辜者吗?”约瑟夫.杰斯坦继续步步紧逼,但莎妮.福克显得更冷静了。   “如果你觉得杀了三十七个人也能算无辜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莎妮.福克说完脸上勾起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她的嘴角上扬得仿佛裂开了血口。   “你杀了三十七个人!”   约瑟夫.杰斯坦是真被莎妮.福克吓到了,在场者也没有不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人,谁能想象,这个看似娇俏的银发女孩儿竟然是背负三十七条人命的凶手!   “你知道当护士的唯一好处是什么吗?那就是我们可以随意摆布那些毫无知觉的病人,又或许他们其实还有自己的意识,但他们动弹不得,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结束他们的生命,你知道那样的感觉有多美妙吗?”   莎妮.福克说着回忆起了那样的场景,她露出了满足又享受的笑容。   “你这个变态!”约瑟夫.杰斯坦惊骇地骂道。   “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莎妮.福克一点也不在乎约瑟夫.杰斯坦对自己的辱骂,“想想那个被你逼死的女孩儿吧,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我没有!”   约瑟夫.杰斯坦用了全身的力气吼道,他的脖子都因此变得胀红。   “是吗。”   莎妮.福克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仅是她,在场者都清楚地听到了约瑟夫.杰斯坦的这句话。   眼波流转,莎妮.福克结束与约瑟夫.杰斯坦的对话后,她重新把目光落在了瑞奇.雷沃德身上。   “现在该你了先生,你不打算向我们坦白什么吗?”   瑞奇.雷沃德优雅地卷起了一小团意大利面,等他把意大利面细嚼慢咽地吃下去以后,他擦了擦嘴:“你想知道什么?”   “就说说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吧,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原因吧。”莎妮.福克期待着瑞奇.雷沃德的回答。   瑞奇.雷沃德的视线忽然变得迷离,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看见了什么。   “我想,大约是因为我杀了我的父亲吧。”   瑞奇.雷沃德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就好像这暗夜的星星烛火,虽然渺小,却也能照亮整个屋子,瑞奇.雷沃德短短的一句话同样使众人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一次被惊骇的人换成了莎妮.福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绅士一般的男人。   瑞奇.雷沃德缓缓地站起了身,他的目光依然迷离。   “我想我应该告辞了,明天见各位。”   说罢,瑞奇.雷沃德离开了餐厅。   这场荒诞的晚宴似乎终于迎来了结束的帷幕,麦斯.科普兰和约瑟夫.杰斯坦也相继离去,因为彼得.布耐特和莎妮.福克准备了晚餐,所以最后是池澄和妮可.切斯留下来收拾了餐具。   “你觉得我们今天的晚餐怎么样呢?”当众人离去后,池澄一边擦着洗净的盘子一边和妮可.切斯搭话。   “啊?你说什么?”妮可.切斯好像有点出神。   “你觉得谁是那个无辜者呢?”池澄向妮可.切斯询问道。   “你都猜不出,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确实就好像妮可.切斯说的那样,池澄至今都一头雾水毫无线索,他根本看不出谁才是无辜者。   而且池澄有点疑惑,为什么无辜者不给自己一点暗示呢?这样他就可以暗中保护这个无辜者了,但显然无辜者并没有这样做。   真是奇怪。   池澄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远处,夜已经很深了。   也不知今晚的夜是否会平静,这栋古堡里住着七个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人,池澄觉得这样的希望恐怕很难。   不过他们都是今天才刚刚见面,连池澄都对这个无辜者毫无头绪,池澄猜测他们目前应该还会顾忌只有两次选择机会的限定,所以今晚的夜或许能平静度过。   次日,上午九点,池澄昨晚的推测被彻底推翻了。   古堡里的第一夜,瑞奇.雷沃德被谋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比较多,大家可以看慢点   ☆、Chapter·155      池澄是早上七点起的床,洗漱完后,池澄决定给祝安生打个电话,但他得到的结果却是电话已关机,池澄因此心神不宁了一早上。   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池澄拿起了床头柜上那个老式电话的听筒,不久,池澄再次听到了凶手带着一点慵懒的声音。   “早上好啊,池澄,你这么快就找到谁是无辜者了吗?”   “你不要和我耍花招了!快说,你到底对祝安生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打不通她的电话了?”   池澄低压的声音仿佛乌云里的阵阵雷滚,只需要等待一个契机,他便会用闪电划破整个天际。   “是吗?你不打通祝安生的电话了?”   池澄不知道的是,凶手和他同样地疑惑。   “请你稍等一下。”   说完,池澄耳边的听筒安静了下来,但池澄依然不肯离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甚至有了要离开这栋古堡的想法。   无论如何,池澄都一定要确定祝安生的安危,一旦祝安生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可以保证,这将会是凶手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当池澄在听筒里听到了祝安生的声音后,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我帮你们接通了彼此的线路,你们现在可以通话了,不过不要忘记,我也能听到你们对话的。”凶手提醒着祝安生和池澄。   “池澄。”   祝安生简短的两个字便是池澄这辈子听过最悦耳的话了。   “你没事吧?”池澄焦急又关切问道。   “你也知道我有多厉害,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电话的那头,祝安生笑得十分灿烂,她的心里仿佛有一道暖流,这道暖流随后又扩散到了祝安生的四肢百骸,所以她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那为什么你的电话会关机呢?”池澄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个意外。”   祝安生想给池澄解释,但池澄的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敲门之人仿佛恨不得要将这道门锤破一样,所以池澄不得不离开电话去打开了门。   开门以后,池澄看到了约瑟夫.杰斯坦,他的神色很慌张,还带着一份惧意。   “怎么了?”池澄有了不好的预感。   “瑞奇,瑞奇.雷沃德他,他出事了!”   约瑟夫.杰斯坦因为太害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约瑟夫.杰斯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的情绪平复了一点。   “今天我们都在楼下吃早餐,大约八点三十分的时候,彼得.布耐特上来叫了你,但你当时拒绝了他。”   池澄还记得这件事,当时他正在等凶手的电话,所以他并没有下楼用餐。   “后来呢?”   “除了你,还有阿曼达.威利和瑞奇.雷沃德也没有下楼用餐,所以彼得.布耐特后来去叫了阿曼达.威利,成功把阿曼达.威利叫出来后,他们结伴去了瑞奇.雷沃德的房间。”   “然后你们发现了瑞奇.雷沃德的尸体?”池澄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这倒没有。”约瑟夫.杰斯坦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因为我们根本打不开那道门,这里的门都太结实了,我们连撞都撞不开。”   “你们已经撞过门了?”   这个信息向池澄预示了瑞奇.雷沃德的结局。   “是的,不仅如此,我们大家都在门外叫了他好久,但是瑞奇.雷沃德一直没有回应,彼得.布耐特还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所以我们只能来请你去看一下。”   池澄点点头,然后他对约瑟夫.杰斯坦嘱咐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约瑟夫.杰斯坦离开后,池澄重新拿起了听筒。   “你快去吧。”   听筒里,祝安生理解地对池澄说道,她也听到了池澄和约瑟夫.杰斯坦的对话。   “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也是。”   池澄结束了和祝安生的通话,他已经确定了祝安生没有什么危险。   “池澄,你现在可以安心地继续游戏了吗?”等祝安生和池澄结束通话后,凶手再次开口道。   “你最好还记得你信上的承诺。”池澄默认了凶手的问题。   “放心吧,正如我一直所说的,只要你们能赢得游戏,我一定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凶手十分真挚地说道。   “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其实你那把古堡大门的钥匙是通用的。”   挂掉电话后的第一时间池澄便找到了那把古堡钥匙,带着钥匙,他脚步飞快地来到了三楼。   瑞奇.雷沃德的门外,古堡里的其余六人此时都聚集在这里。   池澄在开门以前打量了他们所有人。   妮可.切斯与约瑟夫.杰斯坦是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自己的惊慌。   麦斯.科普兰的神情很严肃,池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阿曼达.威利是对此事最冷漠的人。   莎妮.福克的脸上依然带着乖张的笑容,池澄甚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兴奋。   彼得.布耐特是全场最冷静的一个人,仿佛就算此刻天塌了,他依然可以如此从容淡定。   最后,在六个人的注视下,池澄打开了瑞奇.雷沃德的房间大门。   一如众人预先的猜测,打开门后,他们果然看到了瑞奇.雷沃德的尸体。   池澄阻止了这些人的进入,连他也是站在门口观察了好久才踏进房间。   第一眼,池澄只看到了瑞奇.雷沃德杂乱的房间,到处掉落的书本和四零八落的床单枕头在告诉池澄,这里昨晚应该发生过争斗。   “莎妮.福克,你也是住在三楼,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池澄回身询问莎妮.福克。   莎妮.福克耸了耸肩,她咯咯地笑着坦白了自己昨晚的行踪:“昨天我可没有回房,所以我也不知道。”   在场者闻言都看了看彼得.布耐特,他至始至终一直搂着莎妮.福克的腰肢,众人明白了一切。   随后,池澄走进了瑞奇.雷沃德的房间。   他的步伐十分小心,这使他避开了地上所有的物件,池澄顺利来到了瑞奇.雷沃德的身旁。   瑞奇.雷沃德此刻正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椅子上,他冰冷的身体和椅子下那滩浸入地毯的深黑色血迹都证明了他的死亡。   池澄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扶起了瑞奇.雷沃德低垂的头,令池澄意外的是,瑞奇.雷沃德的死相并不狰狞,他的表情很安详。   有点奇怪。池澄暗暗地想到。   池澄的目光下移,他注意到了瑞奇.雷沃德怀中拥抱的风衣外套,这正是池澄昨天见到他时他身穿的那件巴宝莉卡其色风衣。   为什么瑞奇.雷沃德死前会怀抱着一件风衣外套?他是想用这件风衣止血吗?池澄很疑惑。   废了好大的力气,池澄终于拿出了那件外套,这件外套很大的一部分都被瑞奇.雷沃德的鲜血浸透了,果然,池澄同时也在风衣外套下看到了瑞奇.雷沃德的致命伤。   害死瑞奇.雷沃德的是一把瑞士军刀,此刻那把军刀依然插在瑞奇.雷沃德的腰腹位置。   “那是瑞士军刀!”   约瑟夫.杰斯坦眼尖地认出了害死瑞奇.雷沃德的凶器,他叫嚷着,所有人顿时都下意识地远离了麦斯.科普兰一步。   麦斯.科普兰对此毫不在意,他蔑视地扫过了众人,然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悠悠地下了楼。   “池澄你看到了吧,他是不是就是凶手?”   约瑟夫.杰斯坦显然是被瑞奇.雷沃德的死亡刺激到了,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明白,只是一把瑞士军刀并不能构成确定凶手的证据。   “我需要留下来继续观察一下,你们先下楼,记得最好要待在一起,我想你们应该看过那些侦探电影,离群的人总是最先死的。”   池澄示意让这些人离开,同时他还不忘开了一个认真的玩笑。   “另外我要告诉你们一声,待会儿我有可能会去检查你们的房间,希望你们不要因此感到介意。”   池澄的语气很肯定,同时这时候也不可能有人跳出来,因为一旦有人此刻跳出,他就必定会成为嫌疑最大的人,所以众人只是顺从了池澄的安排默默下了楼。   待所有人都走后,池澄终于能清净地再次审示这个犯罪现场。   首先便是这个屋子的杂乱,池澄其实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池澄清楚地知道这种感觉正是这个屋子带来的。   不过池澄也一时间说不上来这个屋子到底哪里奇怪。   想不通这个问题,池澄便转移了自己的调查方向。   池澄的心里有一个最大的疑惑,他相信这应该也是其他人心中最大的问题——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入这个屋子的?   正如之前众人的尝试,他们甚至六个人合力都无法强行破开房间大门,而古堡里只有池澄才有通用的钥匙,甚至在今天以前,连池澄都不知道自己的古堡钥匙是通用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凶手怎么可能进入瑞奇.雷沃德的房间并将他杀害呢?   池澄想不明白。   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池澄仔细观察了房间的门锁,门锁上并没有撬锁的痕迹,似乎池澄的希望又要落空了,但就在此时,池澄在屋内这边的门锁上发现了一点异样。   池澄小心将那点污渍擦拭下来,然后他把污渍放在鼻息下闻了闻。   是墨水。   屋内的门锁上有墨水。   这代表了什么呢?池澄想到了一个可能。   既然凶手没有强行进入这个房间,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瑞奇.雷沃德亲自帮凶手打开了门?   池澄在瑞奇.雷沃德手上发现的墨渍证明了他的想法。   但瑞奇.雷沃德为什么要给凶手打开门呢?他手上又为什么有墨渍?房间带给池澄的奇怪感觉又是什么?   池澄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决。   想着,池澄再次观察起了瑞奇.雷沃德的尸体,这一次他想要拔出瑞士军刀,但就在他准备拔刀的时候,他意外碰掉了被他搭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风衣外套。   池澄只能暂时放弃拔刀,他弯腰捡起了那件风衣外套,正是这时,有一个东西从风衣里掉了出来。   池澄捡起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牛皮钱包。   打开牛皮钱包,池澄在钱包里发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两人的合影。   池澄认出了其中一人,他应该就是少年时的瑞奇.雷沃德。   池澄又看向照片里的另一人,他拥有着和瑞奇.雷沃德相似的面貌。   这是瑞奇.雷沃德和他兄弟的合影吗?   池澄现在明白瑞奇.雷沃德死前为什么会抱着那件风衣了,他真正想拿到的应该是这个钱包,甚至还可以说得更准确一点,他只是想要拿着他和自己兄弟的照片。   意识到了这一点,池澄看向瑞奇.雷沃德的目光都变得温柔许多,他没想到瑞奇.雷沃德竟然是这么一个温情之人。   可为什么他昨天在晚宴上会说他杀掉了自己的父亲呢?池澄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瑞奇.雷沃德究竟有没有杀掉自己的父亲?凶手为什么在第一夜就杀掉了瑞奇.雷沃德?难道凶手已经确定了瑞奇.雷沃德的身份吗?   瑞奇.雷沃德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池澄静静地看着冰冷的瑞奇.雷沃德,就仿佛他能听到瑞奇.雷沃德的低语。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了DNA和指纹技术,没有了现代工具,也没有监控,大家和池澄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家可以推理哦。 ps:为大家梳理一下目前的人物 妮可.切斯:寡妇,曾经试图勾引池澄失败 彼得.布耐特:网红厨师 莎妮.福克:恶毒护士,与彼得.布耐特一见钟情 阿曼达.威利:女教师 麦斯.科普兰:退役军人,沉默寡言 约瑟夫.杰斯坦:好莱坞男星 瑞奇.雷沃德:古董商人,【第一个死者】   ☆、Chapter·156      到底发生了什么?池澄站在屋子的中央,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倒流,池澄好像看到了昨晚的瑞奇.雷沃德。   瑞奇.雷沃德的食指和中指上都沾有墨迹,这证明他昨晚一定使用了钢笔,但是钢笔意外漏了墨水。   是的,池澄看到了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的瑞奇.雷沃德。   他在书写什么?池澄很好奇,他想要看清楚,但就在这一刻,有人敲响了房门。   瑞奇.雷沃德起身去为凶手打开了门,凶手应该是个男人,因为瑞奇.雷沃德和凶手发生了争斗,凶手不仅战胜了瑞奇.雷沃德,他还成功将瑞士军刀插进了瑞奇.雷沃德的身体。   想到这里,池澄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为什么没有人听到瑞奇.雷沃德和凶手打斗的动静呢?即使昨晚莎妮.福克没有住在三楼,但池澄觉得,如果瑞奇.雷沃德在临死前拼死呼救的话,其他楼层的人应该还是能听到一些动静的。   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场暗夜里的谋杀呢?   难道瑞奇.雷沃德当时无法发声吗?所以他才没有呼救?   为了弄清楚这些问题,池澄在大脑里重现了瑞奇.雷沃德和凶手打斗的场景。   池澄记住了地上那些杂物的位置,他根据这些东西的位置脑补出了一场“生死搏斗”。   就在池澄刚刚脑补出第一个画面后,他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恍然大悟地看向了瑞奇.雷沃德。   池澄终于明白这个房间带给自己的怪异感觉是什么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   池澄细数了所有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书本、杂乱的床单、还有原本在椅子上的靠垫枕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零七碎八的小物件。   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好像是凶手在和瑞奇.雷沃德搏斗时造成的混乱,但只要你跳出寻常的思维方式,你会发现,这些所有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都有一个隐秘的共同特征,那就是它们都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是的,池澄在这一刻终于想明白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奇怪感觉,那就是这个犯罪现场实在太刻意了!   池澄根据这些东西的位置构想出了瑞奇.雷沃德和凶手搏斗的路线,而在这条路线上,只要瑞奇.雷沃德真的和凶手发生了争斗,那他就不可能这么完美地避开路线上的那盏落地灯。   还有墙边的那个展示架,这个展示架上摆放了不少精美的瓷器,如果这些瓷器落在地上一定会发出不小的动静,所以它们也成功在昨晚的“搏斗”里幸存了。   这都巧合吗?当然不是,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精心布置的骗局!   池澄重新走到了瑞奇.雷沃德身边,他凝视着这个男人,瑞奇.雷沃德的表情是那么安详,就仿佛他只是陷入了长眠。   池澄开始重新思考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瑞奇.雷沃德当时应该正在屋子里书写着一些东西,他的钢笔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些墨渍。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瑞奇.雷沃德给这个人打开了门,于是门锁上也留下了墨渍,而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凶手用了一种手段令他失去了意识,这便解释了为什么众人都没有听到瑞奇.雷沃德临死前的呼救。   随后凶手用瑞士军刀杀害了瑞奇.雷沃德,他还布置了现场,企图让众人都以为瑞奇.雷沃德曾经和凶手发生过搏斗。   可凶手为什么要布置现场呢?池澄觉得凶手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掩饰他的杀人手法。   瑞奇.雷沃德没有呼救,这证明凶手一定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制服了瑞奇.雷沃德,而从瑞奇.雷沃德安详的死状来看,池澄推测凶手应该是使用了某种迷药,凶手布置现场正是为了掩盖自己使用过迷药的事实。   只要迷药没有暴露,那大家就不会对此设防,凶手便永远都占有先机。   池澄下楼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告诉了所有人,每个人都在这一刻对彼此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就算有迷药,我们三个女人也不可能轻松地制服瑞奇.雷沃德,所以凶手应该是个男人。”阿曼达.威利聪敏地分析道,在场的气氛顿时因为她的这句话变得更加诡异。   “昨天彼得和我一直都在一起呢,况且他昨天晚上那么累,瑞奇.雷沃德不可能是他杀的。”   莎妮.福克及时跳出来帮彼得.布耐特撇清了杀人嫌疑,同时她还故意挑衅地瞄了一眼麦斯.科普兰与约瑟夫.杰斯坦。   “你这个臭婊-子到底想说什么!”   约瑟夫.杰斯坦从来不是那种懂得隐忍的性子,莎妮.福克的指控让他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心尖。   “你和彼得.布耐特一整天都在鬼混,谁都知道你们是狼狈为奸一条心的,而且你还刚好和瑞奇.雷沃德住在三楼,谁他妈知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一起合谋杀死了瑞奇.雷沃德?”   彼得.布耐特从进入古堡以后就一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饶是这样他此刻也被激怒了,只见他用宛若要将约瑟夫.杰斯坦生吞活剥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立刻闭上自己的嘴巴。”   池澄也被彼得.布耐特充满杀意的眼神震骇到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莎妮.福克会对彼得.布耐特一见钟情了,他们两个分明就是臭味相投,物以类聚。   约瑟夫.杰斯坦果然被彼得.布耐特震慑住了,不仅是因为他那骇人的眼神,更是因为约瑟夫.杰斯坦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彼得.布耐特的对手。   一场纷争似乎就要以莎妮.福克和彼得.布耐特的胜利告终,但麦斯.科普兰此时忽然站到了约瑟夫.杰斯坦的身旁。   他曾经是军人,所以在场也只有他可以正面与健壮的彼得.布耐特对抗。   麦斯.科普兰这样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毕竟他一直都喜欢独自一人待在旁边,但此刻他显然要联合约瑟夫.杰斯坦对抗莎妮.福克与彼得.布耐特,因为他也是受到指控的人之一,于是原本要熄灭的战火这一刻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池澄默默地看着这几人剑拔弩张地敌视着对方,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能将对方撕成碎片。   “够了!”   终于,池澄出声制止了几人。   “你们如果真想拼得你死我活我肯定不会阻拦,但我还要去搜查你们的房间,所以等我离开以后你们再请便。”   池澄说完便转身再次上了楼,那几人因为他的打岔终于还是放弃了一时冲动的念头。   池澄在楼梯上还没走到二楼,妮可.切斯便小跑着追上了他。   “池澄先生,请稍等一下。”妮可.切斯用小小的声音呼唤道,她就仿佛是要说什么秘密,害怕被别人听见那样。   池澄停住了脚步,他回身看向妮可.切斯:“你有什么事吗?”   妮可.切斯来到了池澄的身边,但她好像对两人所处的位置并不满意,她拉着池澄直到走上三楼才松开了池澄的胳膊。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池澄已经有点不耐烦,他还想着要去把迷药找出来呢。   “池澄先生,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妮可.切斯说话时眼神都在忽左忽右地躲闪着。   “秘密?”池澄忽然来了兴致。   “池澄先生你到古堡来是为了帮助无辜者对吧,所以我决定向你坦白,其实我就是那个无辜者。”妮可.切斯十分真诚地说道,池澄甚至看到她的眼眶都是微红的,眼眸中更是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你说你是无辜者?”池澄追问道。   妮可.切斯赶紧点了点头,池澄得到了答案,但正是这个答案令池澄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池澄先生,你在笑什么?”妮可.切斯害怕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纯白的小兔,哪里还有池澄初见她时的风情。   “妮可,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但你实在太低估我了。”   池澄无奈地看着妮可.切斯,他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古堡里的这些人,比如池澄一直没有告诉妮可.切斯,他早就知道了妮可.切斯的罪行是什么。   “我不明白,池澄先生。”   “妮可,你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真的不清楚吗?”   池澄的话仿佛是一只手,池澄用这只手将妮可.切斯推到了无尽的深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把炸-弹放进你身体的那个人,他为了威胁你杀掉了你的丈夫,其实从这句话开始,你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根本不是什么无辜者。”   池澄的声音很轻,但却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你根本不了解将你送进古堡的人,他不可能杀掉你的丈夫,因为你的丈夫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他不屑。”   “所以其实,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妮可.切斯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澄。   “你还记得当时你靠近我想要吻我的时候吗?我没有马上把你推开,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池澄提醒地说道,妮可.切斯这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池澄就已经确定她不是无辜者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在看你身上的比基尼晒痕,你身上的晒痕告诉了我,你和你的丈夫是在一个靠海的地方度过的蜜月。”   “后来我又故意问了你的姓氏,谢谢你告诉我你丈夫的姓氏,根据你们度蜜月的地点,以及你丈夫的姓氏,我成功在网络上搜索到了关于你丈夫死亡的新闻,你知道我在那篇号称‘意外死亡’的新闻里看到了什么吗?”   池澄用一种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妮可.切斯,仿佛他在对妮可.切斯做着宣判。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处心积虑,谋杀亲夫,最后侵占了丈夫财产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现在可以倒回去看151章,这一章写完了那一章埋下的伏笔。 另外,这一章也有一些伏笔哦。   ☆、Chapter·157      妮可.切斯踉跄地朝后退去,池澄的话仿佛一颗子弹直击中了她的心脏,她的伪装就这么被池澄轻而易举地碾碎成了粉末。   “我知道了。”妮可.切斯呓语般点着头,她的眼中带着巨大的悲伤与失落,“希望池澄先生你能早日找到真正的那个无辜者。”   池澄觉得妮可.切斯被戳穿后的反应似乎有点奇怪:“我一定会的。”   两人说罢,妮可.切斯跑下了楼,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池澄的眼里。   池澄原地叹了口气,他至今还无法确定真正的无辜者,这才是最让他烦心的事情。池澄希望这次搜查众人房间的时候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至少让他确定了无辜者也好。   池澄此刻身处三楼,于是他先去搜查了莎妮.福克的房间。   莎妮.福克的房间很整洁,这似乎符合了她的证词,因为她昨晚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她昨天一整夜都和彼得.布耐特待在一起。   整洁如新的床单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稍后池澄来到了四楼,他走进了彼得.布耐特的房间。   与莎妮.福克的房间不同,池澄并没有在彼得.布耐特的床上看到床单,池澄最后是在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发现了床单。   洗衣机里不仅有床单,还有好几件衣服,池澄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随后关上了洗衣机。他并不想知道这些床单和衣服为什么需要清洗,它们为什么被放进了洗衣机,池澄只知道,这些床单和衣服肯定没有经历什么好事。   同住在四楼的还有麦斯.科普兰,池澄检查完彼得.布耐特的房间后便来到了麦斯.科普兰的卧室。   在麦斯.科普兰的卧室里,池澄同样率先检查了他的床。   池澄已经发现了,古堡里所有的床都很柔软,所以只要昨晚有人睡过了,那就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但池澄并没有在麦斯.科普兰的床上发现这些痕迹。   难道昨晚麦斯.科普兰并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池澄带着这个疑问继续了自己的搜查,最后他在枕头上发现的几根绒毛为他解释了答案。   原来麦斯.科普兰昨晚是睡在地上的,也因此他的枕头粘上了这些地毯的绒毛。   为什么麦斯.科普兰要睡在地上呢?池澄有了新的疑问,但池澄大约猜到了这应该和麦斯.科普兰的军人经历有关。   许多上过战场的军人退役以后都会有战后心理综合征的困扰。   有了这个猜测,池澄决定继续检查麦斯.科普兰的卫生间,检查完卫生间后池澄还要去阿曼达.威利的房间。   阿曼达.威利和麦斯.科普兰与彼得.布耐特三人都是住在四楼。   三楼瑞奇.雷沃德和莎妮.福克的房间池澄已经检查过了,所以池澄检查完四楼后,他会直接到二楼检查妮可.切斯与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这就是池澄的计划。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按照池澄安排的计划进行,只是突然,两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了池澄的耳膜,同时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池澄一路狂奔着来到了一楼的大厅,在大厅里,他看到了两声尖叫的来源。   直到池澄出现,妮可.切斯和阿曼达.威利都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妮可.切斯与阿曼达.威利为什么会这么惊恐?池澄不用询问便知道了答案,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只见约瑟夫.杰斯坦倒在地上,他面目扭曲,四肢挣扎,双眼好像要滚落出来那样暴凸着,眼白中尽是裂痕一样的血丝。   约瑟夫.杰斯坦,死了。   池澄缓缓地走过去,从前的他恐怕不会想到,约瑟夫.杰斯坦这个好莱坞的大明星最后竟然会是这般凄惨的死相。   池澄迅速地检查了一下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外伤。   “发生了什么?”确定约瑟夫.杰斯坦不是死于外伤后,池澄缓缓地站起身逼视众人。   “我们也不知道,刚才他突然就站了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然后他就这样倒下去死了。”   妮可.切斯回忆着方才恐怖的情形,他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约瑟夫.杰斯坦在痛苦中迅速死去。   “是这样吗?”确定了妮可.切斯不是无辜者后,池澄本能地无法信任她,他转身询问麦斯.科普兰。   麦斯.科普兰的脸色非常不好,他依然不愿意开口说话,他只是对着池澄点了点头。   “你们当时全都在场吗?谁是离约瑟夫.杰斯坦最近的人?”池澄继续发问道。   “约瑟夫.杰斯坦一直都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我们没有人接近他。”阿曼达.威利站出来补充道。   “是吗。”   听完阿曼达.威利的这句话,池澄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接近约瑟夫.杰斯坦,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他怎么会突然死亡呢?   “池澄先生,约瑟夫.杰斯坦的死因是什么?”彼得.布耐特是全场最平静的一个人,他的问题也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没有明显的外伤,并且约瑟夫死前非常痛苦,所以我初步判断,这是毒杀。”   池澄说出了自己刚才观察尸体得到的结果。   “毒杀?他怎么会中毒呢?”妮可.切斯害怕地问道。   众目睽睽之下,约瑟夫.杰斯坦就那么坐在那里都能被毒杀,那这岂不是意味着凶手可以探囊取物一样,随意取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这实在太可怕了!而这也是所有人此刻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你们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池澄想到了约瑟夫.杰斯坦可能中毒的时间。   “今天的早餐都是我做的,池澄先生,难道你是觉得我给约瑟夫.杰斯坦下了毒吗?”彼得.布耐特气愤地质问池澄。   池澄露出微笑,仿佛没有看到彼得.布耐特充满敌意的目光:“一定有人给约瑟夫.杰斯坦下了毒,而这其中最值得怀疑的正是你的早餐,不是吗?”   “今天我给大家做的是三明治,所有的三明治全都放在一起,我又不能确定每个人会拿哪块三明治,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精准地毒杀约瑟夫.杰斯坦呢?”彼得.布耐特为自己辩解道。   “如果你根本不是想要毒杀约瑟夫.杰斯坦呢?”阿曼达.威利看似柔弱,但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彼得.布耐特的人,“如果你只是想要杀掉我们呢?我们谁都有可能是无辜者,所以你根本不用在乎是谁拿到了那块有毒的三明治。”   阿曼达.威利的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池澄却在这一刻摇了摇头,同时彼得.布耐特也对阿曼达.威利露出了嘲讽般的笑容。   “阿曼达,你也知道你们谁都有可能是无辜者,而我只有两次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会采用这种随机杀人的办法吗?”   阿曼达.威利一时语塞,彼得.布耐特成功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早餐应该没有问题。”池澄这时候也否定了自己的第一想法,“约瑟夫.杰斯坦的死状非常恐怖,这证明他中的毒-药毒性强烈,这样的毒-药毒发时间都不会太久,所以应该不是早餐的问题,如果毒-药真在早餐里,那约瑟夫.杰斯坦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可约瑟夫.杰斯坦刚才明明就在我们的眼前,又没有人接近过他,他怎么可能中毒呢?”妮可.切斯无法理解地说道。   池澄和妮可.切斯一样困惑,他让所有人都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然后他自己坐到了约瑟夫.杰斯坦的沙发上。   正如之前几人的叙述,在池澄这个位置上,如果没有人接近过约瑟夫.杰斯坦,那约瑟夫.杰斯坦根本不可能中毒。   这是池澄坐下后得出的判断,然而真正的事实是,约瑟夫.杰斯坦就倒在他们的面前,他还保持着那个恐怖的死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池澄困惑地闭上了眼睛。   池澄一如在瑞奇.雷沃德的房间那样,他试图构想出约瑟夫.杰斯坦的死亡场景,但在他的脑海里,池澄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约瑟夫.杰斯坦,因为害怕别人对他下手,他特地选了一个单人的位置。   然而约瑟夫.杰斯塔不会想到,即使他已经这么小心谨慎了,但凶手依然成功对他下了毒,最后他就在无限的痛苦与不甘中含恨地死去了。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池澄继续紧闭着自己的双眼,但无论他如何猜想,约瑟夫.杰斯坦的死亡依然好像还是一场不可能的谋杀!   首先便是毒-药的限制,能让人死相如此恐怖的毒-药一定毒性非常强烈,这就导致了下毒和毒发的时间必定间隔很短,然而所有人都看到了,在约瑟夫.杰斯坦毒发以前,他一直都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根本没有人接近过他。   怎样才能不接近一个人,又成功让他中毒呢?并且这还是在其他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凶手怎么可能做到呢?   池澄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悖论,然而正是这样异想天开的事情却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池澄先生,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把约瑟夫抬到他自己的房间去比较好。”   池澄思考的期间,彼得.布耐特说出了一个提议,毕竟谁也不想坐在一具尸体的面前。   然而就在这一刻,当池澄听到彼得.布耐特的声音后,他明白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一章的杀人手法,我已经给出了非常多的线索,不知道大家够不够细心猜出来呀   ☆、Chapter·158      “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池澄只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众人只看到他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了楼梯上。   没有人知道池澄要做什么,除了某一道略带着一些不安和慌张的目光。   池澄的目标很明确,他直接一口气冲上了三楼,然后他径直用古堡钥匙打开了莎妮.福克的房门。   再次走进莎妮.福克的房间,与上一次不同的是,池澄如今并不是来寻找迷药的,这一次他在走进莎妮.福克的房间以前就有了自己的目标。   只见池澄进入房间后笔直地朝窗户走去,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后,池澄已经站在了房间的窗户旁。   从窗户探出身去,池澄首先看到了摄魂钩魄的悬崖深涧,耳边还有穿越过峡谷的呼呼风声。   毫无疑问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必定会粉身碎骨,池澄探出身去的时候都难免会有一点紧张,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池澄一样对悬崖的高度保持了敬畏。   池澄探出身看向下方,一切就好像他猜想的那样。   古堡里每个楼层的房间布局基本都是一样的,所以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就在莎妮.福克房间的正下方,池澄估算了一下,从约瑟夫.杰斯坦房间的窗户到莎妮.福克房间的窗户只有约莫六七米的距离。   这一刻,池澄终于彻底确定了莎妮.福克的杀人手法。   值得一提的是,池澄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在窗户岩石间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丝纤维,这根纤维更加有力地证实了他的推测。   稍后池澄来到了四楼,他走进了彼得.布耐特的房间。   同样,就好像池澄刚才走进莎妮.福克的房间那样,池澄走进彼得.布耐特的房间以前也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他直接走向卫生间,然后池澄拖出了洗衣机里的床单和那些衣服。   池澄果然在床单上找到了磨损的痕迹,找到这个痕迹后,池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终于解开了大部分的疑问。   不过池澄还没有找到所有的真相,就好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莎妮.福克要杀掉约瑟夫.杰斯坦?   首先肯定不是约瑟夫.杰斯坦是无辜者的这个理由,因为约瑟夫.吉斯坦几乎是古堡里所有人都确定的负罪者之一。   当初约瑟夫.杰斯坦被一个好莱坞的无名演员指控强-奸,但这个无名演员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败诉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想到,这并不是悲剧的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约瑟夫.杰斯坦获得胜利以后开始动用自己的能量报复这个无名演员,他首先挖出了无名演员的脱衣舞娘经历。   说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同样在好莱坞,大家可以对一个当过脱衣舞男的男明星一笑置之,但如果这个对象换成了女人,那这个女人就会变成千夫所指的婊-子、妓-女。   铺天盖地的舆论在这一刻逆转,池澄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无名演员内心会有多么艰难,然而这一切也不是所有事情的终点,约瑟夫.杰斯坦买通了无名演员的前男友,随后第二天,无名演员的性-爱视频传遍了整个网络。   这个视频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名演员在性-爱视频爆出后的第三天就自缢身亡。   死亡确实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本来已经反扑向无名演员的舆论再次变成了压倒约瑟夫.杰斯坦的大山,这时候被约瑟夫.杰斯坦买通的一个记者也坦白了约瑟夫.杰斯坦和他之间的勾当。   这个记者的坦白几乎就是约瑟夫.杰斯坦犯罪的铁证,虽然这并不能成为法律认可的证据,但记者的坦白确实让约瑟夫.杰斯坦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就是他们对这件事所了解的全部了,但池澄在参加一次宴会的时候偶然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了一个更加黑暗和可怕的事实。   自爆的那个记者其实并不是良心发现,他只是因为收到了一笔五十万美金的酬劳。   真正压倒约瑟夫.杰斯坦的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应有的公道,只是因为有一个男演员想要在来年拿到奥斯卡的影帝,而约瑟夫.杰斯坦就是他最大的争夺者,于是他棒打落水狗,彻底将约瑟夫.杰斯坦打进了永无翻身之日的泥沟。   这就是真正的事实,但不管事实是什么,约瑟夫.杰斯坦无疑是有罪的,所以池澄想不明白,为什么莎妮.福克要杀掉约瑟夫.杰斯坦?   莎妮.福克如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杀掉约瑟夫.杰斯坦,这是为什么?   池澄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把他们所有人都送到古堡的那个人,他是如此精心地安排了一切,甚至是池澄的房间位置。   池澄当初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住在五楼的人后就感叹过,凶手真是计划到了所有的细节。   他把池澄一个人安排在五楼,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无法察觉和干涉楼下那些人的游戏,事实也正如他的安排那样,仅仅过了一夜,在池澄还浑然不知的时候,古堡就发生了整整两起谋杀。   所以莎妮.福克被安排住在三楼会是一个巧合吗?池澄震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莎妮.福克是被有意安排在了约瑟夫.杰斯坦房间的上方,因为凶手在安排房间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莎妮.福克一定会不折手段地去杀掉约瑟夫.杰斯坦。   为什么凶手这么确定?莎妮.福克又为什么一定会杀掉约瑟夫.杰斯坦?池澄突然想到了一个答案,他连忙拿出手机,片刻以后,池澄找到了真相。   ————   众人不知道在大厅里等了多久,妮可.切斯用一块毯子盖住了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没了尸体的注视,他们的等待才稍微轻松了一点。   终于,有人最先听到了池澄的脚步声,池澄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徐徐地缓步下楼,他仿佛是一个手执审判之剑的天神。   “池澄先生,你……”阿曼达.威利见到池澄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她还没有说完,池澄便让她禁了声。   “我知道你们都想问什么,没错,我已经找到了毒杀约瑟夫.杰斯坦的凶手。”   池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令阿曼达.威利、妮可.切斯和麦斯.科普兰震惊了,不过他们的反应都在池澄的预料之中,莎妮.福克对自己目光的躲闪同样也在池澄预先的猜测里。   “莎妮,你难道不想对此说些什么吗?还是你希望彼得.布耐特帮你坦白这一切?”   池澄说完这句话,另外三人同时惊骇地看向了坐在一起的莎妮.福克与彼得.布耐特,其中阿曼达.威利和妮可.切斯还因为惊讶和害怕后退了两步。   莎妮.福克和彼得.布耐特都沉默着,然而他们的沉默就等于给了另外三人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我就来帮你们说出真相。”   池澄缓缓地走到约瑟夫.杰斯坦死前的位置,他再次坐到了那张单人沙发上。   “事实是这样的,约瑟夫.杰斯坦的确中了毒,不过他并不是在早餐的时候中的毒,也不是在这张沙发上中的毒,他真正中毒的时间其实是在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妮可.切斯拔高音调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你之前不是说约瑟夫.杰斯坦中的毒毒性强烈吗?如果他昨天晚上就中了毒,他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早上呢?”   妮可.切斯说完后阿曼达.威利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同样觉得池澄的话前后矛盾。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凶手精心策划的妙计,她就是要延迟毒发的时间让约瑟夫.杰斯坦死在大家的面前,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撇清自己的嫌疑了。”   “延迟毒发的时间?”阿曼达.威利不可思议地说道,她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但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很简单,只要把毒-药包进蜡丸或者特制的胶囊就可以了,这是一个完美的延迟杀人装置。”   除了莎妮.福克和彼得.布耐特,其他三人都在这一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看向莎妮.福克的眼神也愈发惊恐。   “但他们怎么能进入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呢?还有,难道约瑟夫.杰斯坦在他们喂药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吗?这怎么可能?”阿曼达.威利不愧是那个众人中最聪敏的人,她最先提出了池澄办法里的破绽。   “你说的确实是一个难题,但如果这件事放在约瑟夫.杰斯坦的身上就不是问题了。”   “什么意思?”阿曼达.威利还是不明白。   “事实上约瑟夫.杰斯坦就好像我们这两天看到的那样,他的胆子其实一直很小,只是他拥有的名利放大了他的欲望,所以当他逼死那个无名演员后,他一直都心神不宁,同时他还有面对全世界的指责,所以他患上了失眠症和焦虑症,他每晚都需要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这是我在他房间里找到的安眠药。”   池澄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药瓶放在众人面前。   阿曼达.威利看到那个药瓶后终于恍然大悟,妮可.切斯与麦斯.科普兰这一刻也明白了一切。   “但他们怎么能进入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呢?还有,他们怎么知道约瑟夫.杰斯坦在服用这些安眠药?”阿曼达.威利继续提出心中的疑问。   “这就要说回他们一开始的谎言了。”池澄说话时一直微笑地看着莎妮.福克与彼得.布耐特,“你们还记得莎妮一开始说了什么吗?她说自己昨晚一直都待在彼得.布耐特的房间,这可真是一个妙计啊。”   “事实上,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就在莎妮.福克房间的正下方,而她只需要跨越外墙的六七米距离就能从窗户直接进入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   “至于工具,最方便简单的自然就是床单和衣服连成的绳子,然而这样一来会有一个新的问题,床单被绑成绳子后一定会磨损,而床单的磨损会直接暴露整个杀人计划,所以莎妮你找到了一个好帮手,不是吗?”   “你们一开始就让我们以为你们昨天一整晚都在鱼水之欢,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谎言,你只是借用了彼得.布耐特房间里的床单,如此一来当我去搜查你房间的时候便不会有所察觉,而你和彼得.布耐特也可以借着鱼水之欢这个借口把床单塞进洗衣机,我当然不会有兴趣查看你们鱼水之欢后的床单。”   “这是你们躲避我可能搜查你们房间的办法,事实上,在我第一次搜查你们房间的时候,你们也确实骗过了我。”   当然池澄说完这番话后,整个古堡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宁静。   谁能想到,就在昨晚,莎妮.福克与彼得.布耐特合作完成了一场这么精妙的谋杀。   然而比他们几近完美的谋杀更可怕的是,池澄看穿了他们的诡计。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莎妮.福克你怎么会知道约瑟夫.杰斯坦每晚都在服用大量安眠药的这件事呢?我想到了两个答案。”   “第一,你是护士,所以很有可能约瑟夫.杰斯坦曾经到过你任职的医院,所以你知道约瑟夫.杰斯坦在大量地服用安眠药。”   “第二,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你就一直关注着约瑟夫.杰斯坦,因为你每时每刻都在想要杀掉他,所以你在关注他的时候看到了这篇报道他服用安眠药的新闻。”   池澄说着拿出手机给另外三人展示了他找到的一篇新闻。   “可是莎妮.福克为什么要一直关注着约瑟夫.杰斯坦呢?还有你说她每时每刻都想要杀掉约瑟夫.杰斯坦,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新闻后,阿曼达.威利有了新的疑问。   “这个问题我想应该由莎妮.福克来回答了,你是什么时候想要杀掉约瑟夫.杰斯坦呢?是在你的妹妹凯洛琳.福克自杀的那一天吗?”   池澄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莎妮.福克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澄,倏地,所有人都看到有一行清泪从莎妮.福克的眼睛里滚落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现在能猜到谁是无辜者吗? 下一章依然高能   ☆、Chapter·159      莎妮.福克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温热的水淌过,眼泪在她脸颊上留下了崎岖的泪痕,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她现在的心里只有无比的快乐和解脱。   “我从来都不后悔。”   莎妮.福克一边说着,她的脑海一边闪回了昨晚的场景。   她还记得,悬崖上的夜是那么地寒凉,风好像一只呼啸的野兽,它冲着莎妮.福克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待着莎妮.福克一个小小的失误,那样它就能享用一顿美餐。   可是这只野兽并不知道,莎妮.福克早已经忘记了害怕的感觉,一个人如果连心都死了,又怎么会害怕呢?   直到莎妮.福克把那颗毒-药喂给约瑟夫.杰斯坦以后,她才重新感受到了心跳。   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暗夜中,莎妮.福克微笑着,可是为什么凯洛琳.福克不明白呢?   “姐,对不起。”   莎妮.福克还记得凯洛琳.福克对自己说这句话的场景,她穿着一袭圣洁的白裙赤足站在高楼之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踩在了脚下。   “凯洛琳,我求求你,下来好不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莎妮.福克是那么恳切地乞求着,那是她一生中最害怕的时刻。   “姐,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为什么?”   凯洛琳是那么疑惑,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么多的谩骂,为什么呢?明明受伤的人都是她,为什么她要被千夫所指呢?   凯洛琳真的太害怕了,她已经无法面对这个世界,她是懦弱者,她是逃兵,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离开这个世界,她愿意付出一切。   “姐,对不起……”   凯洛琳看到了莎妮.福克的心碎,但她别无他法,她从来都不是聪明的人。她想要成为演员,所以就去了好莱坞,男朋友说很爱她,所以她就拍下了那个视频。   她不仅不聪明,她还是如此胆小。   被侵犯后,凯洛琳一直在害怕约瑟夫.杰斯坦的报复,过了好久她才鼓足勇气说出真相,这是她今生最勇敢的时刻了,然而最后的结局仿佛是嘲笑她的愚蠢。   这一次她要放弃了,她已经遍体鳞伤,她从小就是这么软弱,所以这一次她也只能当一个丢盔卸甲的逃兵。   “姐,真的对不起,抱歉要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了。”   莎妮.福克的世界在那一秒失去了颜色,她还记得自己木然地走到了天台边,她遥望着变小的凯洛琳,莎妮.福克清楚地看见了,凯洛琳圣洁的白裙在那一刻被迅速染黑。   “我真的从来都不后悔。”   记忆散去,莎妮.福克看着池澄真挚地重复道。   “你说你在医院里杀了三十七个人,这是真的吗?”池澄得承认,他有点同情莎妮.福克,并且因为这件事池澄对莎妮.福克的罪行产生了怀疑。   “池澄先生,我知道您的好心,但我的确是一个罪人。”   莎妮.福克坦然地说着,她的笑容不再乖戾,带着一份秋叶般的恬静。   “凯洛琳死后我一直都心神恍惚,所以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给一个平凡的家庭带来了深重的痛苦,但我却因为害怕隐瞒了这一切,所以我是有罪的,我一直都知道。”   池澄遗憾地听完了莎妮.福克的自白,他真的希望过莎妮.福克就是那个无辜者,这样他可以保护这个不幸的女孩儿。   同时随着莎妮.福克的自白,池澄迎来了一个新的难题。   如今只剩下五个人,其中池澄可以确定莎妮.福克和妮可.切斯都不是无辜者,所以难道真正的无辜者在麦斯.科普兰、彼得.布耐特和阿曼达.威利这三个人之间吗?   池澄不断审视着剩下的三个人,可是他依然看不出谁是真正的无辜者。   彼得.布耐特帮助了莎妮.福克报仇,所以池澄想要问问他帮助莎妮.福克的原因,或许他会是那个无辜者。   不过就在池澄即将开口问话的时候,彼得.布耐特抢先说了话。   “池澄先生,我们现在可以把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抬走了吧。”   彼得.布耐特的话提醒了众人,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已经停在大厅许久了,只是因为后来他被盖上了一条毯子,所以众人都逐渐地忽略了他。   “当然可以。”   池澄说完和彼得.布耐特一头一尾地抬起了约瑟夫.吉斯坦,他们没有揭开毯子,但上楼梯的时候毯子依然从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上滑落了下来,池澄和和彼得.布耐特都再次看到了约瑟夫.杰斯坦恐怖的死状。   或许是为了尽早告别约瑟夫.杰斯坦,池澄和彼得.布耐特都在暗中加快了脚步,他们把约瑟夫.吉斯坦放在了他的床上,随后两人都匆匆地离开了约瑟夫.杰斯坦的房间。   彼得.布耐特原本应该是在池澄的身后,但他似乎比池澄更加惧怕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所以他越过池澄第一个走出了房门。   “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池澄把门锁上以后对彼得.布耐特说道。   说完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池澄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彼得.布耐特只是看上去好像在害怕,他的真实情绪应该是慌张才对。   “正常人谁会想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呢?”彼得.布耐特阳光灿烂地笑道,他洁白的牙齿就好像他的肌肉那样完美。   “可是你们七个人有谁是正常人呢?”池澄附和地打趣道,但彼得.布耐特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幻了。   “是呀,我们谁是正常人呢?”彼得.布耐特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你看妮可,她可真是个尤物,但普通人都会忘记,像她这样的尤物都是天生带刺的。”   彼得.布耐特突然说起妮可.切斯是因为他们刚好路过了妮可.切斯的房间,也正是他的这句话提醒了池澄,池澄甚至暂时放下了询问彼得.布耐特的打算。   “彼得,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   彼得.布耐特疑惑地看了看池澄,但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大厅,二楼的走廊里只剩下了池澄一人。   池澄为什么要留下?因为池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已经搜查过了几乎所有人的房间,除了阿曼达.威利和妮可.切斯的房间,而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找到迷药的踪影,所以现在应该只剩下了两种可能。   杀害瑞奇.雷沃德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吗?她们是怎么做到的?池澄想不通。   正如阿曼达.威利之前的自辩,就算有迷药的存在,古堡里的三个女人也不可能轻松地制服瑞奇.雷沃德,所以凶手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但为什么池澄没有在其他人的房间发现迷药的线索呢?凶手既然使用了障眼法,那就证明他不想暴露迷药的存在,他不想暴露迷药则是因为他还想要使用迷药,所以迷药一定还在凶手的房间里,但池澄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到呢?   难道真是阿曼达.威利和妮可.切斯她们其中一人杀掉了瑞奇.雷沃德吗?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池澄率先走进了妮可.切斯的房间。   与简单的莎妮.福克不同,池澄在妮可.切斯的房间里发现了许多化妆品和香水,池澄一一打开了这些瓶瓶罐罐,但最后他还是一无所获。   池澄又搜查了妮可.切斯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最终他只获得了与之前相同的结局。   妮可.切斯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迷药,而池澄现在唯一没有搜查过的房间只有阿曼达.威利的房间,难道阿曼达.威利才是杀害瑞奇.雷沃德的凶手吗?   池澄怀着疑惑的心就要走出妮可.切斯的房间,但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池澄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冲到了妮可.切斯房间厕所的门口。   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池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厕所里的马桶。   是的,正是妮可.切斯房间里的马桶吸引了池澄,池澄看到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幕。   这个马桶的马桶圈是掀起来的。   池澄第一次因为震惊而张大了嘴巴,他的心脏都在这一刻漏跳了好几拍。   “天呐!”   池澄发出了仿佛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惊呼。   “这怎么可能!”   因为激动,池澄甚至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池澄开始回想自己到达古堡以后所有的细节,仿佛是电影的倒放,池澄把记忆调到了与妮可.切斯见面的第一眼,然后他从那里开始了八倍的慢放。   在这样的慢放下,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变成了巨物,池澄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一切!   池澄终于知道了,真正的无辜者到底是谁!   池澄也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一塌糊涂!   池澄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不出麦斯.科普兰、彼得.布耐特、阿曼达.威利这三人到底谁是无辜者了,因为无辜者根本就不在这三个人里!   谁能想到,古堡的最后一位客人,古堡里的第一个死者,瑞奇.雷沃德,他竟然会是无辜者!   然而这一切都还不是最令池澄震惊和意外的,真正触动了池澄灵魂的是——他终于找到了杀害瑞奇.雷沃德的凶手。   又一次,池澄仿佛看到了临死前的瑞奇.雷沃德,他正端坐在桌子前书写着什么。   灯光照亮了他温柔的脸庞,他的笔尖仿佛是在纸张上舞蹈。   这是属于瑞奇.雷沃德的独舞,这一次,池澄看清楚了瑞奇.雷沃德书写的内容。   那是一封遗书,一封告别的信,因为就在不久后,瑞奇.雷沃德即将谋杀自己。   夜,静得仿佛一个沉睡的美人,让人不忍惊醒她的美梦。   有人敲响了瑞奇.雷沃德的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无辜者吗?事实告诉我们,最后登场的基本都是主角。   ☆、Chapter·160      池澄一直在自己的房间踱步,直到妮可.切斯到来。   “池澄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妮可.切斯一眼就看出了池澄的情绪不稳定,所以她连问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池澄把妮可.切斯上下打量了一番,妮可.切斯今天依然十分美丽,除了她的妆容比昨天浓艳了不少,但她的穿衣风格却与妆容有些背道而驰,妮可.切斯今天穿了一袭朴素简约的长裙。   池澄如今明白一切后才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他只能暗骂自己愚蠢。   “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瑞奇.雷沃德的遇害。”池澄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到瑞奇.雷沃德的名字,妮可.切斯的呼吸都滞了滞,但她终究强行让自己保持了镇定。   “不知道池澄先生你想和我谈的是什么呢?难道你认为我是杀害瑞奇.雷沃德的凶手吗?”   “不不不。”池澄一连否定了三次,“就在不久前,我的确怀疑是你杀了瑞奇.雷沃德,但后来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我有了一个更加大胆和疯狂的想法。”   池澄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妮可.切斯,他缓缓地说出了那个令人难过的真相:“谋杀瑞奇.雷沃德的凶手就是瑞奇.雷沃德,他谋杀了自己,对吗?”   池澄看到了泪水在妮可.切斯的眼眶里打转,但她就是咬着牙固执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妮可.切斯逃一样地想要离开,但池澄叫出了她的名字。   “达伦!”   仿佛有人抡着巨锤狠狠砸在了妮可.切斯的心口。   “达伦.雷沃德,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妮可.切斯回身的时候看到池澄手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面容相似的少年。   当池澄意识到真相后,他重新找到了瑞奇.雷沃德的钱包,他抽了钱包里的照片,在照片的背后,池澄看到了一行字。   【瑞奇.雷沃德、达伦.雷沃德,合影于1999.7.6】   “瑞奇.雷沃德死前抱着那件风衣是因为风衣里装着这个钱包,而钱包里有他和你的合影,他是想要拿着和你的照片离开这个世界。”   池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竟然不由控制地哽咽了。   “他很爱你,对吗?”   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妮可.切斯走过来从池澄的手里接过了那张照片,她将照片捂在怀里然后开始放声痛哭。   妮可.切斯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她是一个杀人逃犯。   很久以前妮可.切斯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拥有一个慈爱善良的母亲。很遗憾,她和瑞奇.雷沃德就是两个不幸的孩子,那时候她还是达伦.雷沃德。   那时候,她还是他。   妮可.切斯与瑞奇.雷沃德只相差了一岁,所以他们都对妮可.切斯两岁时就去世的父亲没有印象,他们从小的家人只有母亲,而他们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只有一个女人显然难以支撑一个家,所以政府给了妮可.切斯他们家很多补助,但即使拥有补助,妮可.切斯与瑞奇.雷沃德依然还是饥肠辘辘长大的,他们的口粮全都变成了母亲的酒。   直到妮可.切斯九岁,母亲嫁给了镇里有名的混蛋坏杰克,那个时候开始妮可.切斯与瑞奇.雷沃德两兄弟才第一次吃饱了饭。   然而混蛋坏杰克的名声并不是空穴来风,妮可.切斯和瑞奇.雷沃德吃饱饭的代价是承受脾气阴晴不定的坏杰克的家暴。   每到那个时候,瑞奇.雷沃德就会把自己的弟弟达伦.雷沃德护在身下,所以每次遍体鳞伤的人永远都是瑞奇.雷沃德。   在哥哥的保护下,又能吃饱饭,妮可.切斯开始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妮可.切斯真的很喜欢那些漂亮的裙子,她也喜欢长发的自己,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达伦.雷沃德不可以穿裙子,不可以留长发呢?   妮可.切斯偷偷地攒着能找到的每一分钱,直到她买到了自己的第一条裙子。   妮可.切斯还记得自己穿上那条裙子的感觉,仿佛是观赏箱里的鱼儿回到了大海,她第一次拥抱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世界,原来穿上裙子是连呼吸都可以变得无比愉悦和快乐的。   那时候的达伦.雷沃德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那种感觉,所以他穿上裙子的次数也愈发频繁,瑞奇.雷沃德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他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呢?   妮可.切斯还记得,当瑞奇.雷沃德第一次发现这一切以后,他认真询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达伦,你真的喜欢这条裙子吗?”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达伦.雷沃德重重点了头。   瑞奇.雷沃德看了达伦.雷沃德很久,然后他给了达伦.雷沃德一个拥抱。   “你喜欢就好,但是要记住,在我能真正保护你之前,你不可以让别人看到这条裙子。”   达伦.雷沃德一直谨遵着哥哥的警告,然而他们的一生仿佛是注定不幸的,坏杰克发现了那条裙子。   达伦.雷沃德后来才明白,那天坏杰克为什么要把他和哥哥叫到房间。   坏杰克拿着那条裙子质问着两人,达伦.雷沃德一直胆子都很小,他就快要害怕地承认了,但这一次,哥哥依然抢在了他的前头。   达伦.雷沃德记得哥哥曾经说过,他比达伦厉害,所以他能比达伦更早出生,所以他是哥哥,而哥哥就要保护弟弟,这就好像猫要吃鱼,杰瑞喜欢吃奶酪那样。   是这样吗?达伦.雷沃德总是会疑惑,但应该是吧。   哥哥撒谎他在穿裙子以后,达伦.雷沃德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相反,坏杰克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开始给哥哥和达伦.雷沃德买糖果,买零食了。   达伦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如果让大人知道自己穿裙子会发生这么多好事,那为什么哥哥要让自己隐瞒这一切呢?   达伦始终都想不明白。   直到达伦十四岁,一次偶然,他发现坏杰克没有锁上自己卧室的房门,而他听到房间里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达伦好像一只老鼠那样躲在了门口,透过门缝,达伦看到了哥哥。   哥哥竟然真的穿上了裙子,而坏杰克就压在他的身上。   达伦.雷沃德忘不了,妮可.切斯也忘不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达伦和妮可永远记得哥哥痛苦的样子。   “哥哥,你痛吗?”   每次达伦帮哥哥擦药的时候他都会这么问他。   “我不痛,因为我比你厉害呀,你忘了吗?”   这一次,达伦知道是哥哥错了。   达伦大脑一片空白地从厨房拿到了刀,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看到坏杰克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瑞奇.雷沃德抱着达伦痛哭,他帮达伦洗着澡,他努力想要洗掉达伦身上的鲜血,但最终警察在那把刀上找到了叫指纹的东西。   直到要被送到少年监狱的那一天,达伦.雷沃德看着哥哥才流下了久违的眼泪,他一直和哥哥说着对不起。   达伦已经想到了该怎么逃出去,他毕竟只是个孩子,那些人都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戒心,所以达伦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离开那个囚牢。   从前的他已经被囚禁了十多年,现在他不可能再走进另一个牢笼了,达伦很明白这一点。   “对不起哥哥,我要走了。”达伦一直重复着,但瑞奇.雷沃德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达伦真的走了。   从那天开始,这个世界上没了达伦.雷沃德。从那天开始,她就是妮可。   ————   妮可.切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讲述那些过往,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她获得了无比的轻松。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池澄先生。”说完故事以后,妮可.切斯希望自己也能得到池澄的解释。   “请说。”   “你怎么会猜到我的身份呢?”   池澄闻言思索了一番,他不想自己有什么无心之言会冒犯眼前这个一生都充满不幸的苦难者。   “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彻底做手术吧,所以你厕所马桶的马桶圈是掀开的,另外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很高挑,而且你的脚比大多数的女孩儿大一些,只是那时候我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能是因为我被你迷住了吧。”   “您真会安慰我。”   妮可.切斯看出了池澄的谨慎,但她并不介意,她已经感受到了池澄对自己的尊重和平视,池澄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原来您仅仅是从一个掀开的马桶圈里就找到了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现在倒回去看晚宴的那一个情节,在那里,原本最喜欢说话的妮可.切斯在瑞奇来了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了,那也是一个伏笔哦。瑞奇还故意说了自己杀了父亲,就是为了让妮可认出自己,但其实就算他不说,妮可也认出了他。 以及妮可第一次和池澄见面那里,我描写了一段高跟鞋的情节,那里池澄看了一眼妮可的脚,这也是伏笔之一哦。   ☆、Chapter·161      池澄没有反驳,他确实是因为那个马桶圈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一开始的思路便是错的,所以自然也就和真相擦肩而过了。   瑞奇.雷沃德房间里的杂乱确实是被人故意布置的,只不过布置这个现场的人并不是什么使用迷药的凶手,整个房间事实上都是瑞奇.雷沃德布置的。   瑞奇.雷沃德布置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自愿赴死的。   池澄也不会想到有人竟然会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自己,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完全错误但逻辑合理的推理。   另外就算池澄通过马桶圈确定了妮可.切斯的特殊身份,但他怎么知道妮可.切斯就是瑞奇.雷沃德的弟弟,达伦.雷沃德呢?   妮可.切斯虽然没有做完全部的变性手术,但她已经做过了喉结手术、隆胸手术以及一点整容手术,并且她也服用了多年的激素药物,可以说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池澄为什么还是确定了她就是瑞奇.雷沃德的弟弟呢?   首先,妮可.切斯的身高从一开始就引起了池澄的注意,而当池澄确定她的特殊身份后,池澄自然联想到瑞奇.雷沃德的弟弟,因为池澄还记得那张合影,合影里瑞奇.雷沃德和达伦.雷沃德的身高是差不多的,而除去高跟鞋,妮可.切斯和瑞奇.雷沃德的身高也几乎差不多。   第二,莎妮.福克和约瑟夫.杰斯坦之间隐秘的牵连让池澄产生了联想,古堡里会不会也有某个人和瑞奇.雷沃德有隐秘的牵连和故事呢?   第三,也就是最后让池澄确定了妮可.切斯身份的原因。   在这样一个每个人都想杀死对方的古堡里,为什么瑞奇.雷沃德会放心大胆地给一个深夜来敲门的人开门?   池澄一直有这个疑惑,等到他发现妮可.切斯的特殊身份后,他找到了一个能解释所有谜题的答案。   妮可.切斯就是瑞奇.雷沃德的弟弟达伦.雷沃德,所以瑞奇.雷沃德才会放心地给妮可.切斯开门。   这一切也是瑞奇.雷沃德的计划,他进入古堡的唯一目的就是拯救妮可.切斯,所以对池澄隐瞒了自己是无辜者的这件事,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妮可我还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池澄最后对妮可.切斯说道。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我的丈夫?”妮可.切斯一瞬间就知道了池澄的目的。   池澄默默等待着妮可.切斯的坦白,他很同情眼前这个女孩儿。   “我知道池澄先生你想听的是一些身不由己的苦衷,但我不得不告诉您,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的漂泊生活早已经令我变得腐朽不堪,我只能告诉您,我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好人。他有着特殊的癖好,同时他也有着暴躁的脾气,但这都不该是我杀掉他的理由,所以我确实是一个坏人,我是一个负罪者,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这就是事实吗?池澄很难过,但他明白这就是大多数的现实。   妮可.切斯遭遇了那么多不幸确实值得可怜,但这无法与她的罪孽相抵,因为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池澄只能说,曾经那些悲惨的经历确实导致了妮可.切斯走向极端。   瑞奇.雷沃德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但他更记得自己需要保护妮可.切斯,他还是妮可.切斯的哥哥。   他必须要拯救自己唯一的亲人,哪怕付出生命,只要能让妮可.切斯醒悟,瑞奇.雷沃德愿意付出一切!   恍惚地,妮可.切斯仿佛听到了瑞奇.雷沃德昨晚与自己的对话,她还记得自己对哥哥的承诺。   “池澄先生请你放心,如果我还能活着离开,我一定会去自首,从此以后我将是一个彻底自由的人。”   她会好好活下去的,所以她今天才和池澄假装自己是无辜者。   哪怕昨晚她伤心欲绝,但为了承诺,妮可.切斯今天依然画着完美的妆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一定会活着!她会快乐和自由地活下去。   妮可.切斯真是后悔呀,从前的她总会抱怨命运的不公,她总是自怜自艾,但她今天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   夜已深,当瑞奇.雷沃德听到敲门声后,他知道自己该停笔了。   他手中的这支钢笔已经陪伴了他十年,瑞奇.雷沃德一直都舍不得抛弃它,大约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他成为了一个古董商人。   不过今天,当写完自己的遗书后,瑞奇.雷沃德明白,他的钢笔应该迎来自己寿终正寝的日子了。   所以瑞奇.雷沃德一直都很平静。   他已经将整个房间都布置好了,如今这出好戏只在等待它的主角到来。   缓缓地打开门,瑞奇.雷沃德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二十载的亲人。   再次见到达伦,或者瑞奇.雷沃德现在应该叫她妮可,重逢的场面远比瑞奇.雷沃德想象中平淡不少。   妮可.切斯满含热泪地看着瑞奇.雷沃德,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因为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哥哥竟然会是古堡里的最后一位客人。   短暂的对视后,两个泪流不止的人拥抱住了对方。   抱住瑞奇.雷沃德后,妮可.切斯发疯一样猛锤着他的后背,然而瑞奇.雷沃德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心满意足地露出了微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在这里!”   妮可.切斯灵魂撕裂一般地问道,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坠入地狱,她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在地狱里和哥哥重逢了。   瑞奇.雷沃德把妮可.切斯拉进了房间,然后他关上了房门。   妮可.切斯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后呆住了,她不明白哥哥到底要做什么。   “达伦,或者你希望我叫你妮可?不管你是谁,我只希望你知道,你依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已经快二十年没有人叫过自己达伦了,妮可.切斯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她紧握着哥哥的手。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哥哥的手依然是温暖的。   “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告诉我,你没有……”   妮可.切斯还记得什么人才会来到古堡,但她不相信,因为妮可.切斯知道,瑞奇.雷沃德是全世界最美好最善良的人。   就算全世界都陷入黑暗,但妮可.切斯知道,他的哥哥永远都会是最后一束光芒。   “你放心,你走后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瑞奇.雷沃德说着怜惜地抚摸了妮可.切斯的脸庞,他已经在把他送进来的那个人口中得知了妮可.切斯这些年的过往。   妮可.切斯当初独自一人流浪,为了生存,她做过不少错事,但瑞奇.雷沃德明白,妮可.切斯还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妮可,你听我说,你能答应我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吗?”   妮可.切斯注视着瑞奇.雷沃德绿色琥珀一样的眼睛,她先是茫然,然后渐渐地,她明白了什么。   妮可.切斯想起了游戏规则,古堡里的客人并不只有负罪者。   这一刻,妮可.切斯完全崩溃了!她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她的喉咙里却挤不出半个音节。   “妮可,你知道吗?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境,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答应我吧,以后都要——”   瑞奇.雷沃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阵痉挛的疼痛,他整个人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机,妮可.切克慌张地把他扶到了椅子上,瑞奇.雷沃德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一块朽木一般。   终于,他也迎来了自己寿终正寝的时刻。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妮可.切斯是那样急切地呼唤着,但瑞奇.雷沃德只觉得这声音在自己的耳朵里越来越小。   “妮可,那边的桌子上有一些东西,你把它们拿过来。”   虽然瑞奇.雷沃德已经虚弱得好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疑,妮可.切斯便照做着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一支笔,一把瑞士军刀。   “信里有我想对你说的话,那支笔虽然坏了,但就当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吧。”   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瑞奇.雷沃德始终平静得仿佛他只是要沉沉地睡过去。   “现在,我需要你用那把瑞士军刀杀了我!”   在临死的这一刻,瑞奇.雷沃德的声音宛若惊雷般震耳发聩。   “不!”   妮可.切斯使出了全身力气,她终于说出了这个字。   “妮可,你还不明白,我已经服下了毒-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局,我很高兴,所以请你用那把刀在我彻底毒发以前杀了我吧,这样我的死至少会有价值一点。”   “不……”   妮可握着那把刀不断地往后退去,期间她踢到了一本书,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的房间会是这般景象了。   这是都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的,而他费尽心机地做了这么多,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杀掉自己。   怎么可以?妮可.切斯不能接受!   “妮可,让我最后叫你一次达伦吧,你还记得猫为什么要吃鱼,杰瑞为什么喜欢吃奶酪吗?”   “所以,请杀了我吧。”   “我爱你,所以请杀了我吧。”   “死亡并不是终结,即使我要离开这具躯壳,但以后我会永远活着你的心里,你的记忆里。我会是夜幕里的每一颗星辰,我将会变成世上的每一缕清风,我将无所不在,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所以,请杀了我吧。”   妮可.切斯还记得瑞奇.雷沃德是怎样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根据瑞奇.雷沃德最后的请求,妮可.切斯帮他拿来了风衣,瑞奇.雷沃德就那样满足地拥抱着风衣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时候妮可.切斯还不明白,为什么瑞奇.雷沃德最后的愿望会是拿到那件风衣。   妮可.切斯只记得,当瑞奇.雷沃德轻轻闭上双眼后,有一习夜风吹进了窗户。   夜风温柔得好像一双温暖的手,它抚摸着妮可.切斯的脸庞,拂动着她的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里有一个细节,瑞奇.雷沃德临死前的声音我用了“震耳发聩”这个成语来形容,但如果只是表示声音大,那应该用的是“震耳欲聋”,而我为什么用了“震耳发聩”呢?因为瑞奇当时那句话的声音不仅仅是大,还有对妮可.切斯的点醒,妮可.切斯也因为瑞奇的死幡然醒悟,找到了真正的人生道路,所以我用了“震耳发聩”。   ☆、Chapter·162      妮可.切斯离开前池澄嘱咐了她一定要多加小心,如今她只需要活到剩下三个人,到那时她就能走出这栋古堡了。   妮可.切斯感激地点了点头。   池澄的房间再次归于平静,他在大脑里梳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随后池澄再次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   “很高兴又接到你的电话了,池澄先生。”电话那头,凶手这一次的声音带着一些慵懒。   “我找到谁是无辜者了。”池澄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知道。”凶手说完轻轻地笑了。   “你果然在古堡里安装了监控。”池澄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可是我也知道池澄先生你一定会检查自己的房间,所以并没有在你的房间里设置这些小把戏呀。”凶手同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遮掩。   “说回正题,你故意安排了一个一心求死的无辜者进来,这就是你的游戏吗?”   池澄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始终认为凶手的目的似乎并不止和他们玩一场游戏那么简单。   凶手到底想要什么?池澄不明白。   “你果然找到了,不愧是神探池澄,比我预期的早了太多,你和祝安生小姐真是都让我感到惊喜。”   “安生?你突然说起了她,难道她也找到了无辜者?”   池澄听出了凶手这句话里的含义,这个消息让他很高兴。   “安生小姐可不止是找到了无辜者这么简单,她已经离开了古堡,现在她应该正在伦敦的贝斯特韦斯特沙夫茨伯里皮卡迪利酒店等着你呢。”   池澄闻言足足安静了好几秒,他很乐意听到这个结果,但他却无法信任凶手。   “你是说,安生已经获得了胜利?”   “安生小姐的机智确实令我非常意外,另外她让我转告你,她只等你三天,三天后如果你还没有去找她的话,她会亲自来找你。”   池澄的横眉表明了他的心情,他觉得祝安生简直糊涂,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凶手的游戏,怎么能只为了自己就再次自投罗网呢!   “池澄先生你一定很担心祝安生小姐吧,”凶手从池澄的沉默中判断出了他的心情,“那就尽快解决这场闹剧,我想很快一切就该结束了,届时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我会告知你赢得的特权。”   “什么意思?”池澄更加不明白凶手的意图了。   “我的游戏只说让你找出无辜者就可以了,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你没有保护好无辜者就算输呀。所以池澄先生你还是可以得到特权,因为你已经找到了无辜者。”   凶手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然而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才令池澄感到害怕。   原本池澄以为,无辜者死了凶手一定会为难自己,他已经面临了败局,但此刻凶手却告诉他,无辜者的生死并不重要,等到剩下三个人时,他依然可以得到特权。   凶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口口声声说的特权又是什么东西?池澄很迷茫。   稍后池澄结束了与凶手的通话,他独自思考了很久,直到晚上七点,妮可.切斯敲响了池澄的房门。   “池澄先生,彼得为我们准备了晚餐,你要一起来吗?”   妮可.切斯的话提醒了池澄,他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饥饿感这时才通过神经传送到了他的大脑,并且这种感觉迅速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自己确实应该吃点东西了。   想着,池澄走出房门,他随着妮可.切斯来到了饭厅。   餐桌上,阿曼达.威利和麦斯.科普兰都已经入座了。   “彼得和莎妮都在厨房忙着呢,他们今天晚上好像要为我们做一顿大餐。”   妮可.切斯为池澄解释了为什么餐桌上只有两个人。   池澄闻言突然自嘲地笑了,因为他想起凶手不久前的话。   凶手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所以这么看来,他们参加的说不定会是一场最后的晚餐。   “池澄先生,麦斯.科普兰在酒窖里找到了一瓶好东西,你要喝一点吗?”阿曼达.威利在池澄入座后也开了口,她拿起身边的那瓶红酒说道。   池澄本不是喜欢喝酒的人,但此刻他的心情不悦,所以他同意了阿曼达.威利的提议。   甘醇的红酒淌过舌尖,池澄惊艳地多看了这红酒一眼,然后他由衷对麦斯.科普兰称赞道:“没想到你的红酒品味这么好。”   麦斯.科普兰即使听到夸奖也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拿起自己的红酒杯将里面血一样的液体一饮而尽了。   池澄看着麦斯.科普兰,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曼达.威利。   池澄再次想起了凶手的那句话,很快一切就该结束了。   凶手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池澄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并不简单。   凶手只是在古堡里安装了监控而已,他又无法控制这些人的行为,所以他怎么知道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池澄突然明白了什么。   当初他听到瑞奇.雷沃德遇害时就觉得奇怪,明明才第一夜,所有人都只和瑞奇.雷沃德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确定他的身份并果断下手呢?   后来池澄找到的真相帮他解决了这个疑惑。   古堡里目前发生的两起命案全是因为私人恩怨,这显然不是巧合,一切都是凶手故意安排的,他也一定早就预料到了这两起命案的发生。   所以池澄现在明白,为什么凶手可以在电话里如此笃定地说出那句话了。为什么他会说,很快一切就该结束了。   凶手一定还有别的安排!   池澄观察着阿曼达.威利和麦斯.科普兰,外加上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彼得.布耐特,池澄目前只对他们三人不甚了解。   难道他们这三个人还有什么隐秘的故事不成?就好像约瑟夫.杰斯坦和莎妮.福克、瑞奇.雷沃德和妮可.切斯那样。   “阿曼达,已经死了两个人,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这栋古堡吗?”池澄直接问道,他已经快要受够了这种猜谜游戏。   如果没有听到关于祝安生的消息,那他或许还能有一点耐心,但现在,他必须要在三天之内解决掉这个毫无意义的游戏。   池澄不想让祝安生为了自己再入虎口。   意外地,阿曼达.威利这一次并没有像池澄之前审问她时那样落荒而逃,她显得从容而淡定。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阿曼达.威利给自己斟了一杯满满的红酒,她仰头将这一整杯红酒都一口作气地喝下了。   “当然可以。”   喝完红酒以后,阿曼达.威利回答了池澄的问题,她看上去似乎已经有点微醺。   “池澄先生,你还记得你之前对我的推理吗?其实你推理得一点也没错,就好像你猜的那样,我的学生确实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池澄心情沉重地问道,他已经有预感自己又会听到一场悲剧。   “哈哈。”听到池澄的问题,阿曼达.威利忽然滑稽地笑了,“我能对他们做什么呢?你看他们是那么地幼小,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只要他们这么做,其他人就会原谅他们所有的过错了。”   “他们犯错了吗?”池澄抓住了阿曼达.威利话语中的重点。   “他们不该这么做的。”   阿曼达.威利梦呓一样地摇着头,仿佛她是真的醉了。   “明明我是这么用心地在教授他们知识,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他们做了什么?”池澄追问道。   “池澄先生,你知道在我的丈夫和我丈夫的妹妹去世后,当我失去所有的亲人后,我是依靠着什么活下来的吗?”   “你的丈夫和你丈夫的妹妹都去世了?”池澄又知道了更多阿曼达.威利的个人信息。   “是的,我和我的丈夫都没有什么亲人,我们和他的妹妹住在一起,我们三个人一直依靠着彼此,但他们却永远地离开了我的生活。”   “他们为什么会去世?”   池澄有了新的疑问,不过阿曼达.威利似乎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池澄先生,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会坦白一切的,我已经受够了沉默,总该人了解我的痛苦才行。”   池澄闻言闭了嘴,他安静地坐着聆听阿曼达.威利的讲述。   “在他们死后,我一度甚至想要自杀,不过我的邻居救了我。在医院里,医生则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怀孕了。”   池澄看了看阿曼达.威利平坦的肚子,阿曼达.威利的身材也不像生育过的人,他觉得自己大约已经猜到了什么。   在场者除了仿佛木头一样的麦斯.科普兰,池澄和妮可.切斯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阿曼达.威利深深地闭着双眼,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她一睁开眼,旋即两行眼泪便流了出来。   “我时常询问上帝,是否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我才会招致这样的惩罚,但后来我明白了,这不是我的错。”   “那些孩子拥有最纯真的外表,仿佛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所有的原谅。但我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生而邪恶,他们杀了我的孩子,所以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你做了什么?”   池澄终于按捺不住,他震悚地问道。   我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安生比池澄更快,大家猜猜她是怎么做到的   ☆、Chapter·163      我杀了他们。   阿曼达.威利多想这样回答,可事实是,她在最后关头还是犹豫了。   那天放学后,阿曼达.威利把平时最喜欢捉弄她的几个孩子都留了校,虽然学校还没有确定恶作剧导致她流产的人是谁,但阿曼达.威利已经有了答案。   只不过在洒下毒-药以前,阿曼达.威利还是犹豫了。   阿曼达.威利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他生前最喜欢小孩子了,他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会阻止自己。   “阿曼达。”   一个幼稚的声音在阿曼达.威利犹豫之时突然响起,阿曼达.威利寻声望去,她看到了一个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小小身影。   “诺兰?”   阿曼达.威利叫出了这个小男孩儿的名字。   因为诺兰的到来,阿曼达.威利只能不留痕迹地收起了毒-药,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盘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曲奇饼干。   “诺兰,你怎么来了?”   诺兰迈着羞怯的步子走到阿曼达.威利跟前,阿曼达奇怪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诺兰还没有回家。   “阿曼达,你已经好了吗?”   听到诺兰的关心,阿曼达.威利很感动,诺兰一直都很听话,他是阿曼达.威利最喜欢的几个学生之一。   “放心吧,我已经好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有回家呢?”阿曼达.威利说着疼爱地抚摸了诺兰的头发。   “阿曼达,如果我犯了一个错误,你能原谅我吗?”   说话间,阿曼达只看到有豆大的眼泪从诺兰圆圆的眼睛里掉了出来,这一刻,阿曼达抚摸诺兰头发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你犯了一个错误?”   阿曼达.威利迟疑地看着诺兰,他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小小的,好像一块不染尘埃的透明宝石。   “对不起,阿曼达,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流那么多血,我真的不知道。”   诺兰不停地摇着头,他的眼泪就好像断线的珍珠项链那样,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最后所有的眼泪都混在了尘土里。   “诺兰,你说什么?”   阿曼达.威利只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站在她面前的可是诺兰啊,最听话的诺兰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恶作剧呢?   “真的对不起,阿曼达,我只是想让他们接受我,我真的很想要那些朋友,但我不知那些玻璃珠子会让你流那么多血。”   阿曼达.威利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做梦也想不到害自己流产的人竟然会是诺兰。   此时学校早已放学,除了被阿曼达.威利留校的学生,整个学校几乎已经空空荡荡,办公室里也只有阿曼达和诺兰。   是的,这里只有她和诺兰。   阿曼达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孩儿,他是自己最喜爱的学生,他明明是最听话的那个孩子,但他也是杀害了自己孩子的凶手。   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能和那些恶劣的学生成为朋友?阿曼达.威利难以接受这个理由。   杀了他!   阿曼达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是的,这里只有她和诺兰,即使她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   阿曼达.威利再次缓缓地伸出了手,这一次她双手的目标是诺兰脆弱的颈项。   然而阿曼达.威利才刚刚伸出手,诺兰下一秒就抱住了她,原来诺兰以为阿曼达.威利伸手是想要拥抱他。   “阿曼达,对不起……”   诺兰就这么扑在阿曼达.威利的怀里痛哭,阿曼达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拥抱住了他。   “诺兰你是一个好孩子,但我希望以后你能明白,比知错就改更好的是,永远不要伤害一个善良的人。”   ————   池澄得承认,在聆听阿曼达.威利的讲述时,他好几次都悬起了心,最后听到阿曼达.威利并没有杀害诺兰,池澄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与池澄一样紧张的还有妮可.切斯,听到阿曼达.威利差点在曲奇饼干里下毒,她手心都出了汗,好在阿曼达.威利最后恢复了理智。   在场者唯一对阿曼达.威利的故事不感兴趣的只有麦斯.科普兰,他就好像是一台没有生命的机器,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冷漠地灌着酒。   “可是既然你没有对诺兰下手,那你为什么还会来到古堡?”   虽然池澄很高兴阿曼达.威利没有冲动杀死诺兰,但他因此也更加疑惑了。   “池澄先生你还记得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我丈夫和我丈夫的妹妹会去世吗?”阿曼达.威利继续讲述着,她的眼里有令人心疼的黯然。   “我丈夫去世后一个月,我发现我怀孕了,这个孩子不仅成为了我生活的希望,他也成为了我丈夫妹妹露丝的希望,然而仅仅只过了一个月,我们的生活便再次跌入了黑暗,可是我更没有想到,三个月后,警察发现了露丝的尸体。”   “她自杀了?”池澄难过地问道。   “不。”   阿曼达.威利回答得十分果断,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冷厉,她微微侧过身看向了一直沉默的麦斯.科普兰。   “她被五个游走在街头的混混奸杀了。”   整个饭厅的气氛都因为阿曼达.威利的这句话陷入了凝滞。   池澄注意到了阿曼达.威利看向麦斯.科普兰的目光,但他很疑惑,麦斯.科普兰似乎和阿曼达.威利所说的街头混混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看向麦斯.科普兰?   “警察一直调查了两个星期,但他们始终无法确定真正的凶手,直到我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信?”池澄闻言整个人都为之一振,“什么信?”   “一份名单,上面写满了所有伤害露丝的凶手。”   ————   阿曼达.威利还记得自己收到那封信后的恐慌,但最后想要报仇的想法压制了她的恐惧。   就算有人在监视她又怎样?阿曼达.威利已经不在乎了,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地狱般的煎熬,只要能报仇,她什么都不在乎。   不过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意外,这一次阿曼达.威利在下手前做了足够的调查。   阿曼达.威利一家住在芝加哥,而露丝是在奥克兰遇害的,阿曼达.威利不知道露丝为什么要去奥克兰,而她显然也无法调查身处在奥克兰的凶手,于是阿曼达.威利雇了一个私家侦探。   根据私家侦探的调查,阿曼达.威利确定了,名单上的那些人就是露丝遇害那条街上有名的混混,由此,阿曼达.威利几乎锁定了目标。   阿曼达.威利没日没夜地在射击场训练了一个星期,训练完成后,她收拾行囊独自一人来到了奥克兰。   奥克兰的夜里,阿曼达.威利是少有敢独身走在街头的女人。   不过应该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似身形瘦弱的女人正怀揣着一把M1911手-枪。   阿曼达.威利先来到了发现露丝尸体的地点,当初警察通知她,她在警察的陪同下来过一次。   在这里,阿曼达.威利在露丝躺过的那块水泥地上放下了一支百合花,这是露丝最爱的花。   悼念完露丝,阿曼达.威利随后找到了那封信上告诉她的地点。根据信上所说,每天夜里那五个人都会结伴路过这里。   果然,在街边等待了半个小时后,阿曼达.威利看到了那五个男人。   看到这五个男人,阿曼达.威利立即握紧了衣兜里的枪,即使她早已幻想过上百次复仇的场景,如今她依然还是很紧张。   因为紧张和害怕,阿曼达.威利甚至有了一丝想要退缩的想法,然而就在这时,那五个男人注意到了她,他们欢呼雀跃着跑过来围住了阿曼达.威利。   “美女,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呢?”   阿曼达.威利右边的那个男人第一个开口道,说完,他戏谑地摸了一把阿曼达.威利的屁股。   就在他手掌触碰到阿曼达.威利屁股的那一刻,阿曼达.威利忽然想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害怕呢?   阿曼达.威利看向了那个摸自己屁股的男人,这个男人看到了此生最冷漠的一个眼神。   掏枪,开枪,仿佛就好像是阿曼达.威利的本能那样,刚刚摸过她屁股的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阿曼达直接顶着他的脑门开了枪,所以他连挣扎都没有就死去了。   其余四个男人都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幕的发生,于是阿曼达.威利有了第二次的机会,又一个男人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终于,其余三个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下意识地要逃,但三个人没有跑出几步,阿曼达.威利再次射出了第三颗子弹。   “嘣!”   “嘣!”   “嘣!”   一连三声枪响,五个男人都彻底倒在了地上,除了最后一个,因为他跑得最快,距离也最远,所以阿曼达.威利没有打中他的要害。   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也已经身受重伤,他倒在地上仿佛离开水的鱼那样抽搐着。   一步,两步,三步……   阿曼达.威利缓缓来到了这个男人身边,仿佛是修罗之神在这一刻降临,那个男人看到了此生的最后一个场景——一个黝黑的枪口。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一章突然发现,全书目前幸存的女性角色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Chapter·164      听完阿曼达.威利的讲述,池澄沉默了良久,于他而言,他并不赞同阿曼达.威利的这种复仇方式。人类需要法律的限定,这才是能保护更多普罗大众的办法。   不过池澄也明白,他不是那个有资格指责阿曼达.威利的人,因为只有阿曼达.威利才亲身体会到了那种痛苦,他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他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完全客观。   然而这些都是池澄想法,池澄必须要把自己的思维方式换成把阿曼达.威利送进来的那个凶手。   为什么阿曼达.威利还是来到了古堡?难道对于凶手来说,阿曼达.威利这样的复仇行为是有罪的吗?   池澄可不觉得屠杀了整个天使会的人竟然这么有法律意识,所以阿曼达.威利为什么会来到古堡?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你杀了那五个人,难道之后没有警察调查到你吗?”池澄问出了心里的困惑。   警察只要找出那五个人身体里的子弹就可以确定阿曼达.威利是凶手,但为什么阿曼达.威利没有被捕呢?   “他说他会帮我,后来我又在奥克兰的酒店里待了一个星期,我一直没有看到那五个人被枪杀的新闻,所以我相信,他做到了。”   池澄点点头,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凶手的神通广大了,所以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你?”才解决了一个疑问,池澄便立马有了新的问题。   “我想这就是代价吧,在奥克兰的酒店里待了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我是否觉得自己有罪。”   池澄闻言坐直了身子,他同样想知道阿曼达.威利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   “我是有罪的。”阿曼达.威利毫不犹豫地说道,“当初我想要在曲奇饼干里下毒时我想到了我的丈夫,我觉得他一定会阻止我,但在我知道真相以前,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阻止我。”   “后来诺兰跑来和我道歉,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丈夫一定会阻止我,那不是因为他的善良,只是因为他爱我,因为他明白,我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没有诺兰我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是有罪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阿曼达.威利流泪说道。   “只是池澄先生,你知道吗,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选择杀掉那五个人,所以我是有罪的。”   池澄感觉仿佛有人给了自己胸口重重的一拳,郁结令他难以呼吸。   “所以你接受了他的手术,来到了古堡?”   “也许这就是我的归宿吧,并且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问题?什么问题?”   池澄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麦斯.科普兰,他已经喝了大半瓶的红酒,此时的他仿佛醉意上头那样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阿曼达.威利重新站起身,她一步一步走向了麦斯.科普兰,最后她直接揪起了麦斯.科普兰的衣领。   “为什么!”   阿曼达.威利咆哮着,她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证明了她的愤怒。   妮可.切斯被阿曼达.威利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池澄却不意外,当他发现阿曼达.威利总是注视麦斯.科普兰的时候他就有了预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看见了,你却眼睁睁地看着露丝被他们拖走?为什么!”   阿曼达.威利是如此地愤怒,血液因为激动的情绪不断上涌,所以她的整张脸和脖子看起来就好像有岩浆在下面流动。   池澄与妮可.切斯都在这一刻恍然大悟,他们现在明白为什么麦斯.科普兰会来到这栋古堡了。   “你明明可以就她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冷漠地走开?为什么?”   说完,阿曼达.威利放开了麦斯.科普兰,她好像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她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妮可.切斯跑过去扶起了阿曼达.威利。   麦斯.科普兰重获自由后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他还是木讷地坐在那张椅子上,他再次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美酒入肚,麦斯.科普兰仿佛才因此获得了一点生机。   麦斯.科普兰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他终于想起了那个女孩儿被拖走的夜晚。   那天麦斯.科普兰又在酒吧里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没有办法,他只能带着最后一瓶酒拖着残破的身躯慢慢走回家。   就在他快到家的时候,麦斯.科普兰听到了呼救。   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绝望又无助地挣扎着,她哭喊着,她看到了麦斯.科普兰,她乞求着麦斯.科普兰拯救她。   麦斯.科普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些人带着女孩儿消失,然后他发现自己的酒瓶空了,他想起自己家里好像还有半瓶白兰地,于是他重新拖着行尸走肉般的步伐回了家。   真是个蠢货,这么晚还敢在奥克兰的街头上闲逛,所以麦斯.科普兰一点也不同情那个女孩儿。   麦斯.科普兰终于喝完了那杯红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看向了阿曼达.威利。   “你想杀了我吗?那你动手吧。”   麦斯.科普兰一点也不介意,自从他离开战场回来以后好像垃圾一样被人嫌弃,从那时开始,他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这就是人生啊,这就是他保卫的祖国。   所有人都嫌弃他曾经在战场上杀人,所以没人会在乎,只有麦斯.科普兰知道,每一次午夜梦回时他都能那么清楚地听到爆炸声,就仿佛他重新回到了战场,回到了那个炼狱,在那里,人命就好像草一样廉价。   “你杀了我吧,为你的妹妹报仇。”   麦斯.科普兰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他现在觉得或许死会是一种解脱。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然而他始终没有等来阿曼达.威利的报复。   过了许久,麦斯.科普兰重新睁开了眼睛,他再次看到了阿曼达.威利,他看到了她的双眼。   仿佛是有一道雷电击中了麦斯.科普兰,他从没有看到过那样的眼睛,充满了心碎和不解。   阿曼达.威利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那样,但她还是支撑着,她眨也不眨地盯着麦斯.科普兰的眼眸。   “为什么?”   终于,阿曼达.威利崩溃地痛哭起来。   “你知道露丝为什么会去奥克兰吗?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获得自己哥哥□□捐献的那个人,她只是想要去看看自己哥哥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不救下她?”   真相来得是这样令人猝不及防,池澄和妮可.切斯这一刻全愣住了,然而真正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人还是麦斯.科普兰。   麦斯.科普兰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从战场退役,因为一次意外,一颗地雷夺走了他的眼睛,直到大概半年多以前他才等到了自己的眼-角膜。   麦斯.科普兰重新恢复了光明,但他的人生早已变成了一团垃圾。   “这不可能。”   麦斯.科普兰依然不相信这一切,恍惚地,他好像再次看到了被拖走的露丝。   黑暗的夜里,露丝是那样绝望地哭喊着,而麦斯.科普兰是她唯一的希望。   麦斯.科普兰就那么站在那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露丝被拖上车,他看着露丝的声音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这怎么可能?   刹那间,一股翻天覆地般的恶心感涌上了麦斯.科普兰的心头,他仿佛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那样呕吐着,他仿佛是想要呕出灵魂。   下一秒,在池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麦斯.科普兰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把手攥成拳头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他努力地想要把手从喉咙伸进自己的肚子。   麦斯.科普兰能感觉到,他的肚里隐藏着一只恶鬼。   他必须要把这个恶鬼抓出来!   麦斯.科普兰继续努力着,即使他已经无法呼吸,即使他的双眼上翻得只剩下了眼白,麦斯.科普兰依然全不在乎,他已经沉醉了太久,这一次,他必须要抓出那个恶鬼!   终于,麦斯.科普兰倒下了,他的手随着生命消失的那一刻抽出了嘴巴。   池澄看到了,在那一瞬间,麦斯.科普兰的脸上拥有满足的笑容。   夜已经来临,世界陷入了万籁俱寂。   ————   “各位,我们可以用餐了。”   彼得.布耐特开心地端着两份肉排来到了饭厅,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见那样的场景。   “发生了什么?”   彼得.布耐特放下肉排后疑问道,他好奇地看着麦斯.科普兰的尸体,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死状。   池澄看到彼得.布耐特因为好奇走向了麦斯.科普兰,看着他的背影,池澄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彼得.布耐特身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池澄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彼得.布耐特换了身衣服。   可是今天都还没有过,彼得.布耐特为什么换衣服呢?   池澄又有了新的疑惑,他无意间低头看到了彼得.布耐特端出来的那两份肉排。   彼得.布耐特不愧是拥有三百万粉丝的网红名厨,他端出的这两份肉排色香味俱全,浓郁的肉香不断钻进池澄的鼻息,肉排焦黄诱人的色泽令池澄有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去的想法。   只是蓦地,池澄看着那两份肉排忽然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池澄忽然想起了他和彼得.布耐特把约瑟夫.杰斯坦的尸体抬走时,彼得.布耐特奇怪的反应。   他当时很慌张,可是彼得.布耐特为什么会慌张呢?   然后池澄才想起,他还有一个想要问彼得.布耐特的问题没有问出口。   “彼得。”   池澄唤出了他的名字,彼得.布耐特这才把注意力从麦斯.科普兰的尸体上转移了。   他起身一脸茫然地看向池澄。   “有什么事吗?池澄先生?”   “彼得,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帮莎妮.福克复仇呢?”   池澄的双眸仿佛再次变成了鹰隼的眼睛,他的逼视终于令彼得.布耐特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还有,你和莎妮.福克一直在厨房准备晚餐,但为什么最后只有你走出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结尾的伏笔在159章抬尸体的那里,另外大家现在可以算一算剩下的人数了。   ☆、Chapter·165      “还有,你和莎妮.福克一直在厨房准备晚餐,但为什么最后只有你走出了厨房?”   麦斯.科普兰的自杀让阿曼达.威利和妮可.切斯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她们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随后池澄与彼得.布耐特的对话令两人都惊骇地屏住了呼吸。   莎妮.福克为什么没有走出厨房?阿曼达.威利和妮可.切斯看着餐桌上的两份肉排似乎明白了什么。   妮可.切斯紧握着阿曼达.威利冰冷的手,她们纷纷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好几步。   “我以为这么久了,大家都应该饥肠辘辘了才对。”   彼得.布耐特好像没有听到池澄的质问那样,他自顾自地说着,同时他走向了餐桌。   他就在三人的注视下坦然端起了一份肉排,然后彼得.布耐特在邻近的一个位置上悠闲地坐下了。   拿起精美的银制刀叉,彼得.布耐特轻松切开了那块肉香四溢的焦黄肉排。   池澄与妮可.切斯、阿曼达.威利二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彼得.布耐特将肉排切成小块,期间他们还看到了肉排中心的一点粉红,彼得.布耐特将这块肉排煎得十分完美。   终于,彼得.布耐特张开了嘴,吃到肉排的那一刻,他仿佛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池澄不得不说,彼得.布耐特拥有十分好看的吃相,这也是他拥有那么多粉丝的原因之一,看见他那么满足地咀嚼着肉排,池澄的口腔中竟然本能地分泌出了唾液。   池澄被自己的本能彻底恶心到了,他深深地凝蹙着眉头,这时妮可.切斯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他和妮可.切斯、阿曼达.威利三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离开餐厅后,三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再在餐厅多待一会儿,那他们必定会忍不住生理厌恶地呕吐出来。   “池澄,莎妮她真的……”   妮可.切斯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固执地问道。   “之前我就有这个疑惑,为什么彼得.布耐特会帮助莎妮复仇,现在看来,莎妮应该是和魔鬼进行了交易。”   池澄难过地说道,并且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莎妮.福克的场景。   那时莎妮.福克正与彼得.布耐特在厨房接吻,他们俩接吻的样子给池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仿佛,就仿佛他们是想要把对方吞进自己的肚子那样。   “池澄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妮可.切斯有些茫然,一想到自己竟然与一个食人狂魔共度了两天她便觉得后怕。   “妮可,你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吗?”池澄提醒妮可.切斯道。   妮可.切斯不解地看着池澄,她还没有转过弯来,旁边一直沉默的阿曼达.威利这时终于开口了:“妮可,现在活着的人只有我们了。”   妮可.切斯闻言回想了一下,她昨晚亲手送走了哥哥瑞奇.雷沃德,然后是今早毒发身亡的约瑟夫.杰斯坦,后来是用拳头自杀的麦斯.科普兰,最后还有与魔鬼进行了交易的莎妮.福克。   仅仅过去一天一夜,当初进入古堡的七个人就只剩下了三个。   “游戏结束了。”   阿曼达.威利十分平静地说道,她进入古堡后没有杀掉任何人,所以她绝不可能是最后活着离开古堡的那个人,但她并不害怕。   “池澄先生,您现在能告诉我究竟谁是无辜者了吗?我相信您一定早就知道答案了。”   池澄看了一眼妮可.切斯,这件事涉及到妮可.切斯的个人隐私,所以池澄需要征求妮可.切斯的同意。   妮可.切斯没有反对,稍后池澄为阿曼达.威利讲述了瑞奇.雷沃德的自我谋杀。   “天呐!”   正如第一次意识到真相的池澄,阿曼达.威利也被真相震惊了,她同情地握住了妮可.切斯的双手。   “你有一个好哥哥,希望以后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妮可.切斯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拥抱住了阿曼达.威利。   “不,你才是那个应该活下来的人,我是有罪的,你才应该活下来,你杀了我吧!”   妮可.切斯认真地说道,自从再见到哥哥以后,她就什么也不害怕了。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阿曼达.威利的幸存,那她毫无怨言。   “你真傻,如果游戏规则可以继承幸存机会,你觉得彼得.布耐特会这么轻易放我们离开吗?所以妮可,请你以后都好好地活下去吧,为了瑞奇.雷沃德,为了我,为了莎妮,也为了你。”   妮可.切斯还想要说什么,但池澄这时阻止了两人的温情。   “你们跟我来。”   池澄对两人说道,随后妮可.切斯与阿曼达.威利止住眼泪跟随池澄来到了五楼。   刚才阿曼达.威利说起游戏规则池澄才想起,凶手说过,等到剩下三个人的时候,他会获得一个特权。   这个特权是什么?池澄还不知道,但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特权会是一个转机。   三人来到池澄的房间,池澄再次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老式电话。   “池澄,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凶手十分感动地说道。   “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你都看到了,对吗?”   凶手的第一句话让池澄确定了,他刚才就在监视他们,所以他才会知道池澄应该打电话给他。   “说实话,我还以为阿曼达会亲自下手,没想到麦斯.科普兰竟然自己自杀了,真是个可怜虫。”   池澄忽然想起自己到麦斯.科普兰房间搜查的时候,他发现麦斯.科普兰是睡在地上的。   “你把麦斯.科普兰送到了古堡,你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上吧,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麦斯.科普兰最后的自杀让池澄想要了解一下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   “池澄先生,我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所以我们是无法理解麦斯.科普兰这样的人,不过我倒是的确知道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上,因为那样才能让他感觉踏实。”   “在战场上,连睡觉都必须时刻惊觉,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线生机,这种折磨人的手段,我都比不上呢。”   池澄想起了麦斯.科普兰最后自杀的样子,他很同情这个男人。   “现在说说你给我的特权吧,你到想要做什么?”池澄愠怒且不耐地说道。   “池澄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耐心一点,让我先为你介绍几个名字吧。”   因为自己没有掌握主动权,池澄只能耐着脾气听完了凶手漫长的名单。   “罗宾.费奥瑞,23岁,女。”   “拉里.麦戈法,17岁,男。”   “托比.麦卡锡,36岁,男;弗莉玛.麦卡锡,32岁,女;鲁斯.麦卡锡,男,6岁,他们是一家人,住在劳恩镇。”   “瓦莱里娅.赫尔泽,15岁,女。”   ……   终于,池澄听完了凶手长达几十人的名单,但他还是不明白凶手突然念出这些名字的意义。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电话那头,凶手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这些都是彼得.布耐特的受害者。”   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凶手便让池澄感觉坠入了冰窖。   “你说全部?”   池澄说着眼前再次出现了彼得.布耐特分食那块肉排的模样。   “是的,全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池澄说这句话时回头看了一眼阿曼达.威利,他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什么。   “现在,池澄先生,你该做出了决定了。”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可以现在就挂掉电话,一切就按照一开始的规则,阿曼达.威利和彼得.布耐特身体里的炸-弹会立刻引爆。”   “第二,你可以让阿曼达.威利也活着离开古堡,不过我是一个大方的人,所以一旦你选择第二个结果,那彼得.布耐特也会重获自由。不仅如此,接下来我还会帮助彼得.布耐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离开古堡,你就一定再也找不到他。”   “你想要哪个结果呢?池澄先生?”   池澄一直沉默着,他回头看着阿曼达.威利,阿曼达.威利并不知道电话里凶手说了什么,所以她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池澄先生。”   说罢,凶手带着轻笑挂断了电话。   “池澄,那个人在电话里和你说了什么?”   看到池澄放下电话,妮可.切斯立马迎上来问道。   池澄还是沉默着,仿佛他失去了听觉,他开始从头回想进入古堡后发生的一切。   凶手看似安排了七个毫不相干的人,但事实上,凶手早就猜到了游戏的发展。   瑞奇.雷沃德一定会不惜一切保护妮可.切斯,莎妮.福克一定会杀掉约瑟夫.杰斯坦,同时如果麦斯.科普兰没有自杀,那阿曼达.威利恐怕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凶手早就猜到了游戏的结局。   彼得.布耐特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的无关者,凶手早就猜到了他会成为最后剩下的三个人之一,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的,最后池澄面临的抉择才是凶手真正的目的!   池澄根本不是什么旁观者,他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主角。又或者说,这场游戏其实在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池澄该怎么做?就这么放走一个食人魔吗?还是选择牺牲阿曼达.威利换取更多人的安全?   他该怎么做?池澄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怎么选?   ☆、Chapter·166      “池澄先生,不管结局是什么,我都能坦然面对,所以请你不必这么纠结。”   阿曼达.威利已经看出了池澄的纠结,虽然她不知道池澄究竟听到了什么,但她并不想让池澄这么为难。   池澄深深地看了阿曼达.威利一眼,终于,他不忍地开了口:“你知道迈克尔.桑德尔的火车实验吗?”   听到池澄的这句话,阿曼达.威利忽然明白了什么。   迈克尔.桑德尔的火车实验,一辆火车即将撞上五个孩子,这时候你可以改变火车的轨道,但另一条轨道上也有一个孩子,这个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原来如此。”忽然,阿曼达.威利浅浅地笑了,她的笑容带着轻松和解脱。   “谢谢你,池澄先生。”   阿曼达.威利现在明白池澄为什么会纠结了,所以她感谢池澄,池澄的纠结证明他确实想要拯救自己。   “妮可,我真的希望你以后都能快乐,还有池澄先生,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幸福。”   阿曼达.威利最后给了妮可.切斯一个拥抱,但妮可.切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拥抱完妮可.切斯,阿曼达.威利冲出了池澄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阿曼达.威利突然冲出了房间,妮可.切斯不解地看向了池澄。   池澄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人暴揍了一顿,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反抗的都做不到。   气愤之中,池澄直接一拳打碎了身边的一盏落地台灯。   看着台灯的破碎,妮可.切斯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她赶紧也跑出房间,池澄默默地跟着她离开了五楼。   当池澄和妮可.切斯赶到一楼的时候,他们正好看到从酒窖里走出来的阿曼达.威利。   池澄和妮可.切斯都一眼看到了阿曼达.威利手上拿的那两瓶伏特加,每瓶伏特加的瓶口的都塞有布条。   “阿曼达,你想做什么!”   妮可.切斯被阿曼达.威利吓到了,阿曼达.威利手上拿的分明就是两个简易的燃-烧弹。   “妮可,你不要阻拦我,我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或许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即将面临死亡,阿曼达.威利反而变得前所未有地平静。   “阿曼达……”   妮可.切斯看出了阿曼达.威利眼中的决绝,这一刻她只能给阿曼达.威利让出一条通往死的道路。   前方就是自己的终点,阿曼达.威利是笑着走过去的。   再次来到餐厅,彼得.布耐特正享用着一个黑红色的布丁。   吃完最后一口布丁,彼得.布耐特茫然地抬起了头,他只看到了一片火光。   伴随着一声小小的炸响,爆炸的火球直接吞噬了彼得.布耐特,仅仅只在眨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池澄和妮可.切斯赶到时,变成火人的彼得.布耐特正依靠着最后的疯狂扑向阿曼达.威利。   阿曼达.威利就好像不知道彼得.布耐特正扑向自己那样,她回头看到了悲痛的池澄和妮可.切斯。   阿曼达.威利笑了,她希望自己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会是笑容。   在彼得.布耐特拥抱住阿曼达.威利之前的一刹那,阿曼达.威利率先拥抱住了彼得.布耐特。   火焰宛如毒蛇一般瞬间爬到了阿曼达.威利身上,感受到皮肤被火焰烧灼,阿曼达.威利砸下了最后一颗燃-烧弹。   又一团火球升起,阿曼达.威利和彼得.布耐特彻底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不……”   妮可.切斯看着阿曼达.威利最后的笑容心痛得几乎快要晕厥,池澄带着她赶紧远离了餐厅。   就在池澄和妮可.切斯逃到大厅的时候,餐厅里传来了连续的两声爆炸。   妮可.切斯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泪水,阿曼达.威利临死前是笑着的,所以妮可.切斯觉得她应该不会想要看到自己的眼泪。   池澄发现有愈发旺盛的火光从餐厅里透出来,他环顾了一圈安静的古堡,昨天这时候古堡里还有八个人。   “我们该走了。”池澄对妮可.切斯说道。   妮可.切斯临走前还想过要带走哥哥的尸体,但显然现实并不允许她的这个想法,她只能轻吻了哥哥的额头。   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这一夜,池澄离开了古堡,妮可.切斯成为了最后走出古堡的那个客人。   夜色里,池澄和妮可.切斯站在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古堡前做了道别。   “池澄先生,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妮可.切斯看着池澄被火光照映的脸庞温柔说道。   “你想问什么?”   “你真的喜欢下水道、鲜血和腐尸的味道吗?”   妮可.切斯还记得,昨天她第一次见到池澄,为了想活下去,她故意勾引了池澄,但池澄却好像一块石头那样完全不为所动。   听到妮可.切斯的问题,池澄露出了这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当然不是,只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身上经常会有这些味道。”   妮可.切斯恍然大悟,她真不知道该说被池澄喜欢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以后有缘再见吧,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从此以后活得快乐而自由。”   池澄最后对妮可.切斯祝福道。   妮可.切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   忽然,有一阵风刮过了熊熊燃烧的古堡,这阵风仿佛因此有了温度,它温柔地拂动了妮可.切斯的长发。   妮可.切斯仿佛看到了那阵风在上升,它一直飞向高处,好像是要吹到天上那颗明亮的星子上去。   妮可.切斯一直看着那颗星星,就像要把这颗星星镌刻到灵魂里去。   “起风了。”   ————   池澄连夜赶到了伦敦,他没有耽搁任何时间,从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十分明确——贝斯特韦斯特沙夫茨伯里皮卡迪利酒店。   池澄赶到这家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钟了,不过他完全没有困意,他只想要立刻见到祝安生。   池澄准备走进酒店的时候他忽然在身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立马停下脚步,一转身,他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毫不犹豫地,池澄扔掉了行李,他直接跑去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祝安生。   “池澄——”   祝安生微笑着想要对池澄说什么,但池澄现在只想要紧紧把祝安生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池澄用一个吻封住了祝安生的嘴巴,祝安生先是一惊,但很快她也闭上了眼睛。   伦敦凌晨的街头带着一些寒意,不过祝安生此时只感受到了仿佛要融化般的温暖。   过了许久,池澄才舍得与祝安生分开,但他的手还是紧紧地与祝安生十指相扣。   “安生,我饿了。”   池澄握着祝安生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   祝安生的脸突然变得绯红,她害羞地低头看到了池澄和自己的鞋子。   池澄有点不明白祝安生为什么突然低下了头,他只能继续说道:“安生,我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   池澄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便响起了一阵咕噜声,祝安生这时才明白,原来池澄是真饿了,她的脸颊顿时变得更加滚烫。   “安生,你怎么脸红了?”池澄看到祝安生红彤彤的脸蛋担心地问道,他还用手掌试了试祝安生额头的温度,确实有点发烫,“安生,你不会生病了吧。”   看到池澄这么关心自己,祝安生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但她更多的是尴尬,于是她把这件事敷衍了过去。   “我没事,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去吃东西吧。”   池澄是真的饿了,所以他欣然地同意了祝安生的建议,祝安生带着他找到了一家开门很早的中餐馆。   等待上菜的时候,池澄为祝安生讲述了自己在古堡的经历,期间池澄和祝安生的声音都很克制,如果普通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是两个疯子。   “天呐。”   听完所有人最后的结局,祝安生有点感伤,同时她也希望妮可.切斯未来能自由而快乐地活下去。   老板送上了池澄点的辣子鸡丁和麻婆豆腐,不过祝安生让池澄先喝下了一杯热豆浆暖胃。   喝完热豆浆,池澄开始狼吞虎咽地解决起了饭菜。   “安生,和我说说你吧,你怎么这么快就赢了呢?”池澄吃完一碗米饭,在祝安生为他添饭的时候他好奇地问道。   祝安生把添好的米饭递给了池澄,然后她说起了自己获胜的方法。   “我把他们七个人全都打晕然后绑了起来,我的手机也是那个时候坏的,最后我直接通知凶手,他的游戏结束了,反正那七个人都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就算他要把这七个人全都杀了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整晚。”   池澄听着甚至忘了继续吃饭,他佩服地看着祝安生。   “厉害!”   祝安生也得意地笑了,不过笑声过后,她和池澄都默契地沉默了。   “池澄,你说我们这算是赢了吗?凶手说他以后会彻底消失,这是真的吗?”   池澄默默放下碗筷,他透过窗户看到了早上的伦敦。   今天的伦敦没有大雾,但池澄也没有看到初升的太阳,伦敦的天空覆盖着厚厚的阴云。   他们赢了吗?   或许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传统推理的部分结束,不知道大家还满不满意。 这本书就要进入真正的结尾了,这个结局作者菌思考了很久很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才让我坚持到了这个地步,非常感谢!鞠躬。 另外,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167      时光飞逝,转眼祝安生和池澄回到纽约已经四个月了,古堡的经历仿佛变成了一场虚幻的梦境,妮可.切斯从狱中寄来的问候信是证明这一切的唯一证据。   “妮可已经取出了身体里的炸-弹,她果然去自首了。”祝安生一边看着信一边对池澄说道。   池澄闻言笑了笑:“没关系,她现在是自由的。”   祝安生也点点头,她能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中感受到妮可.切斯的快乐。   “对了池澄,你的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祝安生最近很少和池澄一起办案了,研究所接到的委托越来越多,所以祝安生也开始独立受理起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悬案。   祝安生的事业无疑因此更上了一层楼,但她和池澄相处的时间也自然减少了许多,今天是他们难得共同的休息日。   “凶手似乎遵守了他的诺言,自从我们回来以后他就好像真的消失了,外加上研究所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所以我对他的调查并不多。”   池澄和祝安生近来聚少离多,所以池澄简略地为祝安生说明了自己的近况。   祝安生安静地聆听着,她真希望凶手能像池澄说的那样,遵守承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我还是调查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安生你还记得杰拉德.费因斯吗?”   祝安生回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杰拉德.费因斯这个名字:“他不是你去的那栋古堡的主人吗?你们还把他的古堡烧掉了。”   想起古堡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样子,池澄有点尴尬,他清了清嗓子。   “是的,就是他,因为他的古堡被烧掉了,所以我一直暗中观察着,凶手会怎么解决这个烂摊子。”   “那凶手是怎么解决的?”   祝安生好奇起来,她确实也奇怪过,为什么杰拉德.费因斯都没有找过池澄的麻烦呢?难道古堡被烧掉了他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凶手解决烂摊子的方法很简单,他直接用三百万英镑买下了那栋古堡。”   “三百万英镑!”   祝安生着实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凶手竟然用了三百万英镑解决了池澄等人留下的烂摊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安生你先不用惊讶,真正令我担忧和害怕的是,我追查不到买家的信息。”   “连你也查不到?”祝安生目瞪口呆地问道。   三百万英镑这样一笔巨额的交易,池澄竟然查不到转账的信息,凶手到底有强大?   “安生,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凶手能除掉天使会了,他真的比我们想象得更加恐怖,也许我们的推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根本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就是这座金字塔的造物者。”   单单是听池澄的描述,祝安生便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池澄,你觉得他会遵守承诺吗?”重新认识了凶手的身份,祝安生潜意识地埋藏了想要抓捕凶手的想法。   “也许吧。”   池澄无奈地叹息道。   结束这段令人郁闷的对话,池澄决定更换一个能让祝安生愉悦的话题。   “安生,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最后我决定告诉你这个消息。”池澄一脸凝重地说道。   “怎么了?”   看着严肃的池澄,祝安生渐渐地不安起来。   “经过仔细的思考,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正式辞退你,解聘立即生效,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助理了。”   池澄是那么诚恳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祝安生怔了怔,她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她想要去握池澄的手,可池澄却灵巧地避开了她。   “池澄,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祝安生气愤地捏住了自己的小茶杯。   “我真没有开玩笑,安生你真的被我开除了——”   池澄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他注意到了祝安生手里的茶杯,下意识地,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脖子。   “所以我现在正式邀请你,祝安生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研究所的合伙人吗?”   池澄本来还想再逗一会儿祝安生,可他是真害怕自己会变成祝安生手里的茶杯,于是他赶紧结束了自己愚蠢的恶作剧。   祝安生今天第二次愣住了,足足过了好几秒她才反映过来合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身上腾腾的杀气也在这一刻消散。   祝安生的眼圈就好像变脸那样一下子红了起来。   池澄心疼地看见了祝安生的红眼圈,他忙不迭地道歉:“安生,你不要哭啊,都是我的错,你应该笑才对呀!”   忽然,祝安生抬手揉了揉眼,把眼中的沙子揉出来后她的眼睛顿时恢复了正常。   “池澄,你说什么?”祝安生故意嘲笑地问道,池澄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被祝安生捉弄了!   “我说,你愿意成为我的合伙人吗?”   意识到自己被祝安生捉弄后,池澄完全没有生气,他反而很高兴祝安生和自己这样日常的玩笑。就好像,他们已经是一家人那样。   祝安生总觉得池澄的这句话里有话,所以她没有回答池澄,她只是飞快在池澄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祝安生好像一阵风那样跑开了。   摸着自己的脸颊,池澄有些不满足,但他弯弯的眼角和眉梢还是暴露了他的喜悦。   反正未来还有很多时间,池澄相信,祝安生早晚会说出那三个字的。   ————   一个月后,韩国首尔,晚上十点。   池澄来到韩国首尔已经五天了,他估算着时间,纽约这时候应该是早上八点,所以他拨通了祝安生的电话。   纽约,祝安生因为堵车正抱着一摞资料前往地铁站,好在她戴了蓝牙耳机,所以她轻松接起了池澄的电话。   第一个钻进池澄耳朵的声音便是祝安生周围的嘈杂。   “你在做什么?”池澄疑惑道。   “我正在赶去纽约警局呢,不过现在是高峰期,整个纽约都在堵车,所以我正努力地跑向地铁站。”祝安生一边小跑着一边和池澄说话。   “纽约警局找你了?”池澄分析着祝安生话里的信息,同时他还记得这两天整个纽约的头条新闻,“是为了这几天的地铁推人案吗?”   池澄说完后祝安生叹了口气,她还记得那些被推下站台的受害者的死状。   被一辆地铁轧过,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悲惨的死法之一了。   “池澄你说说,为什么全世界最大的城市里,地铁却没有护栏?”祝安生难以理解地说道。   纽约是全世界公认的第一城市,可偏偏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城市里,地铁站台上竟然连一个护栏都没有,就因为这个原因,每年纽约都有很多人不幸死去。   就好像这几天发生的恶意推人案,凶手故意在地铁开进来的时候把受害者推下站台,至今这个凶手已经造成了五起命案!   “你非要坐地铁不可吗?”   纽约地铁的问题已经困扰了这个城市几十年,池澄也很无奈,他只能关心祝安生道。   “你是怕我遇上那个推人凶手吗?”   祝安生习惯单独和池澄说话时使用中文,否则她的这句话必定会引来别人的侧目。   “你忘了我们看的侦探小说吗?我们这种人都是招罪犯体质,所以你还是换个交通方式吧。”池澄认真地说道。   祝安生看了看手表,她还要参加纽约警局的专案会议,如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放心吧,那么多变态杀手我都见识过了,难道我还会栽在一个只会暗中使坏的小人手里吗?”   祝安生好像在安慰池澄,但池澄却听得愈发心悸。   “祝安生,我警告你,你如果敢给我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池澄明明是在斥责祝安生,但祝安生就是忍不住地笑了。   “放心吧,我明白。”   祝安生挤在人流中即将进入地铁站,她不得不挂断了池澄的电话。   下完楼梯进入地铁站,祝安生一眼扫过了站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简直就好像一群被束缚了手脚,自投罗网的猎物。   不过因为这几天的新闻,大家平时松懈的神经终于紧绷起来,所以每个人都尽量站在了站台的里面。   祝安生忍不住要去想,如果这里有凶手,他一定会很苦恼,因为大家都有了防范的意识,他根本找不到好的下手机会。   祝安生想着再次扫视了所有人,就在这一刻,池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我们这种人都是招罪犯体质】   池澄的这句话宛若魔音般回响在祝安生的耳畔,她看着这些表情慌张,不断朝着靠里方向蠕动,互相猜疑的人群,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这种人都是招罪犯体质】   祝安生仿佛感受到了地铁即将到来的震动,于是她就好像无意识那样走向了站台边缘。   【我们这种人都是招罪犯体质】   祝安生就这么独自默默站在最靠近站台边缘的地方,她等待着。   远远地,祝安生已经看到了缓缓驶来的地铁。   巨大的地铁仿佛是一头冰冷的、无情的野兽,它张着无尽的大口向祝安生驶来。   终于,就在地铁即将驶过祝安生的位置之前,祝安生等到了。   一双毫无血色,宛若幽灵般的手无声无息地伸向了祝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现在的安生,大家明白我的书名为什么是《见证神探》了吗,哈哈   ☆、Chapter·168      这个人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很久,但现在大家都十分警惕,没有人再靠近站台边缘,所以他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他终于准备放弃,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她左手抱着一摞文件,似乎很着急要上地铁的样子,所以女孩儿走向了站台边缘。   机会来了。   男人躲在帽衫下的脸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他似乎都能想到这个漂亮女孩儿被地铁碾压成肉酱的样子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   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女孩儿,他关注地铁进站的时间,就在地铁即将驶过女孩儿之前,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女孩儿被推倒,她带着惊恐和绝望坠入了轨道,地铁轧过,女孩儿娇嫩的身体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站台上的人们纷纷恐慌地逃窜起来,有人不小心在逃窜的人群中摔倒,所有人都从他的身体上踩过,他就这样践踏得粉身碎骨。   这一切该是多么美妙啊,男人满足地幻想到。同时,他看到了进站的地铁。   时间到了。   男人真的伸出了双手,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个女孩儿时,他看到了一个令他肝胆俱裂的眼神。   男人从没有想过这个女孩儿竟然会转身!并且她狠厉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在那一瞬间刺进了他的心脏,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女孩儿脸上的嗤笑便是对他最好的嘲讽。   祝安生在转身的一刹那扔掉了手中的资料,漫天飞舞的纸张阻挡了好奇者的视线,等到纸张落地他们才看清楚那里的情况。   只见一个男人被祝安生制服在地,她用膝盖抵住男人的后背,并且她将男人的双手都反拧了过来,男人痛得龇牙咧嘴,他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   这样的场景让祝安生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手机好奇地拍照录像,有人没有关掉闪光灯,不断闪烁的刺眼光亮让祝安生蹙起了眉头。   “请帮我打911好吗?这个人是个罪犯。”   祝安生无奈地对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那些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报警。   祝安生说完这句话后不久,她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好在她的蓝牙耳机还没有摘掉,所以她拜托了一个围观者帮自己接起了电话。   “喂?”   “安生你怎么还没到?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开始会议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和祝安生熟识的一个探长的声音。   “不用进行会议了,凶手已经被我抓住了。”   祝安生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但探长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这句话,探长一下子好像弹簧那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探长不可思议地问道。   “地铁推人的那个凶手,我已经抓到他了。”祝安生重复道,同时她瞥了一眼被自己控制住的那个男人。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赶过去!”探长激动地问道,他高昂的声音把会议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祝安生为探长报出了自己的位置,随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杰夫,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杰夫探长和祝安生结束通话后,一个同事好奇地问他。   杰夫探长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透着喜悦,他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放心觉了。   “我们不用开会了,地铁推人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杰夫探长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会议室。   “什么?”杰夫探长同事的反应就好像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他那样,“你确定吗?谁抓到的?”   杰夫探长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的眼前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祝安生的场景,当初他绝对想不到,那个漂亮女孩儿竟然会这么厉害。   “一个英雄。”   说完,杰夫探长离开了会议室。   ————   七天后,池澄一脸怒容地回到了纽约,这几天祝安生都不敢接他的电话,很明显祝安生自己也觉得心虚。   池澄先回了家,他没有在家里发现祝安生,于是他放下行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研究所。   研究所里,池澄在乔治娜的实验室中找到了祝安生。   乔治娜一见到池澄便有不安的预感,所以她机智地找了一个借口溜出了实验室。   祝安生看着乔治娜灰溜溜的背影暗骂了一句叛徒,但那个方向站着池澄,祝安生因为心虚也不敢多看,她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等待着池澄的处罚。   池澄一步一步地逼近祝安生,祝安生的头随着他的靠近愈发低下了。   “祝安生小姐,你还记得你在电话里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池澄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和祝安生结束通话后他便入睡了,可等他一觉醒来他才发现,整个网络上全都是祝安生制服地铁推人凶手的新闻和视频。   祝安生也没想到这件事会传播得这么厉害,所以她连隐瞒池澄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祝安生有点委屈,明明她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现在全世界都在夸赞她这个英雄,只有池澄和方重平因为这件事生了气。   是的,连在中国的方重平都看到了这个新闻,他果断打了一通越洋电话把祝安生教训了将近半个小时。   池澄少有看到祝安生委屈的样子,他原本愤怒的火焰一下子熄灭得只剩下了火星。   “安生,你知道如果当时出了任何一点差错结果会是什么吗?我当然支持你抓住凶手,可是你不能因为想抓住凶手,就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你难道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池澄本来是在教训祝安生,但说到最后,他反而变成了那个难过的人。   祝安生悄然红了眼眶,她感动地拥抱住了池澄。   “对不起。”   祝安生内疚地说道,她同样还欠方重平一个道歉。   祝安生觉得自己真傻,全世界都在为她喝彩,但她竟然不明白,最爱她和最在乎她的人是池澄和方重平。   “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祝安生的拥抱让池澄彻底没了脾气,他无奈地为自己的心软摇了摇头。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祝安生和池澄腻歪。   乔治娜不满地重新走进了实验室。   刚才她一直躲在门外,目的就是为了看一场好戏,结果她却莫名吃了一嘴狗粮,联想到已经单身了好几年的自己,乔治娜愈发觉得不忿。   “两位,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们如果想要秀恩爱请换个地方可以吗?楼下的杰弗里至今还是处男呢,你们去他那里显摆好了。”   祝安生和池澄本来也准备离开了,但他们却意外听到了一个八卦。   “杰弗里还是处男?”祝安生震惊地说道。   “他整天和尸体待在一起,就算是处男也不意外啊。”池澄分析道。   “这倒是,法医真可怜。”   祝安生感叹了一句,正在地下二楼解剖尸体的杰弗里莫名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吗?杰弗里奇怪地脱下手套看了看时间,快要下班了,等会儿他还要去一趟超市补充一下家里的猫粮库存。   ————   一个月后,美国波士顿,芬威公园。   一个月前祝安生不会想到,她在大庭广众下制服了地铁推人的凶手,同时还有人把这个过程完整地拍了下来,因此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祝安生的名声再次跃上了巅峰。   如今全世界都知道了有一个名叫祝安生的英雄,祝安生甚至好像明星那样得到了许多代言的邀约,好莱坞的几大电影公司也纷纷想要将她的故事拍成电影,她现在甚至都不能正常地出门,如今她只要出现在纽约的街头就一定会有人认出她。   这一切都令祝安生感到彷徨,好在池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池澄拥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祝安生的生活因此才得到了一丝平静。   也就在这段时间,祝安生接到了帮助波士顿红袜队开球的邀请。   “我帮你拒绝吧。”池澄看完这个邀请后说道,但祝安生阻止了他,池澄很疑惑:“难道你想去帮波士顿红袜队开球吗?到时候整个赛场上可有好几万人。”   池澄知道祝安生不喜欢被太多人围观,所以他很奇怪为什么祝安生要阻止自己。   “但是你爸爸不是很喜欢棒球吗?”祝安生说出了自己想接受这个邀请的原因。   池澄的爷爷就很喜欢棒球,所以池澄一家都有看棒球的习惯和传统,祝安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讨一下池澄父亲的欢心。   “那好吧。”   明白祝安生是想讨自己父亲的欢心后,池澄很高兴,于是祝安生接受了这个邀请。   一个月后,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波士顿的芬威公园。   那是祝安生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经历,当她走进赛场,几万人都全体起立呼唤起了她的名字。   声浪仿佛是要直冲云霄将整个世界都颠覆过来。   恍惚地,祝安生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赛场,祝安生却看不清任何观众的脸,她只看到所有的观众都统一地欢呼着,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缤纷多彩。   这是一场梦吗?祝安生恍惚地完成了整个开球仪式,她重新回到后台,池澄灿烂笑着表扬她刚才的开球,祝安生这才从梦境里惊醒。   她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来自方重平的电话。   池澄目睹着祝安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祝安生放下了电话,池澄看到祝安生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池澄,奶奶住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棒球比赛经常会请一些名人为自己的比赛开场,扔出第一个球。 关于池澄的家族喜欢棒球,大家可以回顾第六节,103章,那一章池澄在推理中提到了,他的爷爷很喜欢棒球。 然后是第98章,那一章里有关于这一章结尾的伏笔。   ☆、Chapter·169      接到方重平电话的当天,祝安生和池澄坐上了飞往中国的班机。   一万米的高空上,祝安生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梦境里奶奶的头发还是花白的,这么多年过去,奶奶的头发早已变成纯白的银丝,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奶奶脸上仿佛永远恬静的笑容。   那时祝安生才到方重平家不久,她整个人都还沉浸在父母去世的悲伤中。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以后就住在奶奶家好吗?”   奶奶慈祥地伸出手想要拥抱祝安生,但祝安生抓着方重平的衣角躲开了奶奶的好意。   方重平想要为祝安生解释一下,但在那之前奶奶便笑着摆了摆手。   “我明白。”   奶奶看着祝安生,她的眼里只有满满的疼惜。   “今天晚上奶奶给你做排骨玉米汤好吗?你方叔叔最喜欢喝奶奶做的排骨玉米汤了。”   祝安生没有回答,她只是躲在方重平的身后警惕地看着那位老人。   奶奶做的排骨玉米汤果然很好喝,晚上祝安生默默地喝掉了三碗。   方重平大约是想尽快消除祝安生和奶奶的陌生感,于是他主动问道:“安生,奶奶的汤好喝吗?”   祝安生看着眼前的老人终于不再警惕,但她还是不肯开口,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依然没能和祝安生说上话,但奶奶已经十分高兴,于是第二天她又为祝安生做了红烧鱼和海带老鸭汤。   奶奶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她只会用这种笨办法,她日复一日不辞辛劳换着花样做着美食,祝安生终于在她的美食攻势下逐渐敞开了心扉。   为什么祝安生能拥有一手好厨艺?这全都托了奶奶的福。   缓缓地,祝安生睁开了眼睛,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拿着纸巾的池澄。   祝安生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还能摸到一点没有擦干的泪渍。   “你哭了。”池澄心疼地说道,“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叫了好几声奶奶,你梦到她了吗?”   祝安生没有否认,她的确有偶尔说梦话的习惯。   池澄帮她调整了座椅,她重新坐直了身子。   祝安生把目光移向身边的窗户,他们此刻飞行在一片海域之上。   夜空晴朗,她一眼就能看到无数的星星。   “池澄,我好害怕。”   池澄握住了祝安生的手,他轻轻吻了一下祝安生的手背。   “一切都会好的。”   祝安生其实很明白,她总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时刻,不过此时,她还是愿意相信池澄的安慰。   一切都会好的。   似乎老天爷听到了祝安生的愿望,祝安生和池澄回到户水市的这一天,整个户水市的天空都是涤洗过一样的透蓝。   祝安生在病房里见到了奶奶,令她惊喜的是,奶奶的精神非常不错。   这一点,祝安生从奶奶和方叔的争执中便能看出来。   祝安生和池澄也没想到,他们俩一走进病房就会看到奶奶和方重平争吵的样子。   奶奶第一个发现了祝安生,她就好像看到了救兵那样赶紧把祝安生招呼到了身边。   “安生,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帮我教训教训你的方叔。”   祝安生茫然地看了看方重平,方重平也是一脸委屈气愤的样子,她便更疑惑了。   “到底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就只是想回家而已,偏偏你的方叔就是要把我放在这医院里,你说说,这医院全都消毒水的味道,我怎么可能住得惯呢?”奶奶就好像告状的孩子那样对祝安生细数着方重平的“罪过”。   “妈!”   方重平更委屈了,而且他还是在池澄的面前被母亲指责,这让他一直在池澄面前保持的威严形象彻底尽毁,可他还指望着自己未来用威严的形象震慑池澄呢,这样池澄就不敢欺负祝安生了。   “医生都说了,你最好还是留在医院,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把医生叫过来。”   祝安生总算知道为什么奶奶和方叔会闹脾气了,她见奶奶还想要张口,便自动站出来做了和事佬。   “奶奶,你真的想要出院吗?”祝安生认真地问道。   奶奶同样真挚地点了头,祝安生看出她是真的不喜欢医院了。   “那你就不要生气了,我和方叔现在再去问问医生,一切按照医生的建议去做,你觉得呢?”   奶奶从来都没有对祝安生发过火,更不用说面对祝安生现在这幅温柔撒娇的样子了。   “好吧。”   终于,奶奶同意了,祝安生和方重平离开了病房,池澄则留下来继续陪着奶奶。   这一次,祝安生和方重平在医生这里得到了真实的意见。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老太太愿意留下来,不过我相信老太太这么做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如果老太太一定想要出院的话,那我建议你们还是照办,毕竟老太太现在只要能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   听完了医生的建议,祝安生准备回去帮奶奶办理出院手续,但方重平停在了原地不肯挪动。   “方叔?”祝安生走出好几步才发现方叔没有跟上来,她疑惑地回了头。   方叔低着头,祝安生似乎在方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光亮。   “其实我都明白。”   第一次,祝安生觉得方叔的声音是那么沧桑,就好像他一瞬间老去了十岁。   “安生,其实我只是很自私,因为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我会变成没有妈妈的人。”   祝安生差点心酸得哭出来,她赶紧跑过去抱住了方重平。   “方叔,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祝安生想要安慰方重平,她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可以是他的依靠,她想要告诉他自己的一个秘密。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祝安生就把方重平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祝安生就想对方重平说出那两个字。   “其实我很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   方重平的脸上带着希翼和喜悦,他终于等到了祝安生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刻,然而最终祝安生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祝安生的脑海里回忆起了爸爸妈妈的样子,所以在最后一刻,她犹豫了。   她狠狠地咬着牙,她的额头暴起了青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让自己说出那两个字,但最后就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那样,祝安生沉默了。   “安生,我明白,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方重平温柔地抚摸着祝安生的后脑勺,就好像小时候那样,那时候他还能一只手举起祝安生。   每一次他举起祝安生,祝安生都会乐得下巴直颤。   “我们把奶奶接回家吧。”   祝安生对自己很失望,她能看出方重平背影里的难过,但每一次她想要对方重平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和爸爸妈妈曾经度过的欢乐时光就会涌上心头,最后她会想起停尸房里爸爸妈妈的尸体,所以祝安生始终无法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下一次吧,祝安生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她一定会对方重平说出那两个字。   ————   奶奶如愿回到了家,那一天,她让祝安生帮她翻出了藏在衣柜里的一叠信。   这些信虽然保存得很好,但信封还是因为岁月而泛黄了。   “奶奶,这是什么?”祝安生拿着这些信好奇地问道。   “这些是你爷爷写给我的情书。”   说起爷爷的情书,奶奶似乎还有点害羞。   “这些都是吗?”祝安生看了看手中多达上百封的信件惊讶道。   “以前你爷爷被迫下乡,但他找到了一个可以给我寄信的办法,这些就是他那个时候寄给我的。”   祝安生恍然大悟,奶奶拆开了那些信,在奶奶的同意下,祝安生看到了爷爷的情书。   信纸同样留下了岁月的黄斑,但祝安生还是被爷爷情书吸引了,她就好像能透过这些清峻的笔迹看到一个思念爱人的小伙子,他用自己最真诚的心写下了这些肺腑之言。   “你爷爷真的很爱我,对吧。”   奶奶等祝安生看完信后主动地问道。   祝安生看着信仿佛瞧见了当初被迫分离的爷爷和奶奶,在那样特殊的环境下他们的故事是如此真挚,祝安生感动地红了眼睛。   “我也知道他很爱我,所以他回城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去领了结婚证,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一穷二白,但我知道,他很爱我。”   奶奶紧握着祝安生的手,祝安生看到奶奶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她有点疑惑。   “所以安生,如果你确信遇到了那个爱你的人,那就好好地抓住他吧。”   祝安生想到了池澄,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奶奶笑了,她的笑容依然恬静而慈祥,祝安生觉得她似乎困了。   “奶奶,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奶奶轻轻地阖上了眼睛,这一觉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境里,她似乎再次变得年轻,她坐在一辆轰隆轰隆前进的绿皮火车里。   远远地,她似乎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在月台上他们相拥,他们接吻,他们都还是彼此熟悉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等到了她。   ————   回到家的第二天,奶奶就这么突然地在睡梦中去世了。   直到奶奶去世,祝安生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什么奶奶要给自己讲述她和爷爷的故事。   当天,方重平在奶奶的灵堂跪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里,方重平回忆了他和奶奶共度过的一点一滴。   因为爷爷去世得早,所以奶奶的前半生一直都很辛苦,但她从来没有在方重平的面前暴露过。可方重平这么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辛劳呢?   祝安生在奶奶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封写给她和方重平的信,信里明确说明了,她不希望方重平和祝安生因为她而伤心难过。   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方重平和祝安生还能记得他们从前相伴的每一日每一夜,那死亡就永远无法将他们分开。   所以方重平没有哭,祝安生也没有哭,他们依照奶奶的遗言将她的骨灰和爷爷埋葬到了一起。   下葬的那天,整个户水市好像终于找到了机会,那一天户水市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方重平在奶奶和爷爷的墓前站了一天,祝安生便打着伞陪了他一天。   “方叔,我和池澄商量过了,我们真的希望你能来纽约,那样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所以我怕你们会打扰我的清净。”方重平故意找借口道。   “方叔,我真的很想你。”   祝安生轻轻把脑袋靠在了方重平的肩膀上,方重平紧握的拳头终于舒展开了。   “我再考虑考虑吧”   ……   两天后,方重平在机场送别了池澄和祝安生。   “方叔,我们在纽约等你。”   说完,祝安生和池澄最后与方重平拥抱了一下,他们必须要去登机了。   方重平站在原地,他看着祝安生的背影越来越远,突然,他有了一种强烈的恐慌感。   “安生!”   方重平不由自主地呼唤道。   祝安生蓦地停下脚步,她回身疑惑地看到了方重平。   祝安生看到方重平微笑着,他冲着祝安生高高地摆着手。   就好像从前那样,每一次方重平都会在学校门口这样与祝安生告别。   祝安生也向方重平摆手回应,但莫名地,她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前往纽约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A9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从三号入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机场的提示音响起,祝安生不得不离开了,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祝安生突然觉得,仿佛有人挖走了她的灵魂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重修了,所以大概晚上才能更下一章   ☆、Chapter·170      回到纽约半个月后,祝安生终于收到了方重平的回复。   “池澄,方叔决定退休搬到纽约来了!”   祝安生兴奋地与池澄分享了这个消息。   “什么时候?”   池澄看着电脑屏幕里祝安生雀跃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身处异国他乡,祝安生难免会经常思念家人,这些池澄都一直看在眼里,所以现在方重平决定搬到纽约,池澄也为祝安生感到高兴。   “方叔说他订了四天后的机票,所以大概还有五天吧。”祝安生计算了一下时间。   “到时候我手上的这个案子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我和你一起去机场接方叔吧。”池澄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提醒闹钟。   “好啊。”   祝安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想起方重平搬到纽约后的生活了。   “正好这五天我还有时间布置一下方叔的房间。”   “安生,我记得方叔喜欢那些老物件对吧,我有一个朋友在唐人街开了一家古董店,你要不要去看看?”   池澄想起了自己在方重平家观察到的情况,通过方重平家的摆设,池澄确定方重平一定有收集老物件的喜好。   “那太好了,你把古董店的地址发给我吧。”   池澄立马殷勤地把地址发了过去,临了他还告诉祝安生,在古董店的消费都会记在他的头上。   看到池澄的最后一句话,祝安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池澄,你这是想要拍方叔的马屁吗?”   “如果我这是拍马屁,那你为了讨好我爸去帮波士顿红袜队开球,这又算什么呢?”   祝安生突然语塞,她佯装发狠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不会客气,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觉得肉疼才好。”   “这有什么,我上个月我的新书又加印了一版,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花掉这笔稿费呢。”   “无耻。”   祝安生笑骂了一句,然后她结束了和池澄的视频通话。   半个月前她和池澄回到纽约后两个人都立马出了差,她也是两天前才刚刚办完自己的案子。   祝安生决定未来的几天都给自己放个假,她要在这段时间里做好迎接方重平的准备。   次日上午九点,祝安生如约来到了池澄告诉她的那家古董店,显然池澄也早就通知了这家古董店的老板,所以祝安生还没到他便已经等候在古董店里了。   “你好。”   祝安生率先打了个招呼,随后的闲聊中她得知了,池澄和这家古董店的老板是在一次文物走私案里认识的。   “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古董呢?花瓶还是家具?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古董店老板一直耐心地陪着祝安生。   “其实我和池澄很早就准备好了那个房间,现在房间里只是缺少一些摆设而已。”   老板闻言立即把祝安生带到了里屋,在这里,祝安生见到了许多或古朴或精美的摆件。   “我觉得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应该很适合,既不至于太贵重,也很漂亮。”   祝安生也同意老板的话,很快她就挑选出了一套茶具和一个木雕,稍后祝安生又一口气买了好几样东西。   这些东西全都符合方重平的喜好,祝安生觉得方重平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很开心。   最后到了结账的时刻,祝安生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池澄和我说过,今天你的消费都要记在他的账上,所以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这张银-行卡。”老板抱歉地无奈道。   “老板你放心,池澄那边我会对付他的,所以还是请你用我的这张银-行卡吧。”祝安生固执地坚持道。   老板眼中露出了疑惑,他不解地看着祝安生:“池澄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和夫妻是一样的,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撒谎了?”   听到夫妻这两个字,祝安生的脸颊顿时泛红,但她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对老板说出了自己坚持的原因:“这些东西都是买給我父亲的,他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太阳,我已经享受他的温暖太久,所以现在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祝安生的声音是如此真挚而恳切,事实上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当时在医院里她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呢?   祝安生很后悔,但还好,她还有机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见到方重平的时候,她一定要对方重平说出那两个字。   从前的她感叹过命运的不公,但现在她明白了,她还是幸运的。   祝安生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她还有两个英雄的爸爸,祝安生根本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才对。   祝安生唯一觉得抱歉的是,他让方重平等待了那么久。   “我明白了。”   老板带着哭腔说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祝安生要这么坚持了。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这位老板突然很后悔,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在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他说出这些话。   “希望你的父亲能喜欢这些摆件。”   在与祝安生告别的时候,老板对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也是如此希望的,她一回到家便迫不及待地将摆设全都放好了,看着精心布置的房间,祝安生由衷地期待方重平看到房间的反应,她甚至恨不得方重平明天就能搬到纽约。   在这样的期待下,祝安生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明朗,连带着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可爱了。   往日邻居彪悍的大狗这两天都十分温顺,祝安生在超市不小心弄掉了东西后也有人帮她把东西放回货架。   她路过公园,一个男人救下了困在树枝上的小猫。   晨跑时,祝安生收到了一支来自流浪汉的鲜花。   祝安生第一次发现,生活是这样美妙而多彩。   “安生,我要上飞机了,等我到了纽约再给你打电话。”   方重平在登机前给祝安生打了通电话,祝安生兴奋地为他描述了自己布置的房间,他们一直聊到方重平听到登机提示。   “那方叔你注意安全,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祝安生没有告诉方重平,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叫他“方叔”了。   等方重平到达纽约后,祝安生要亲自对他说出那两个字。   “好,我等你。”   说罢,电话挂断,祝安生又联系了池澄。   池澄之前说要和她一起去机场接方重平,但池澄至今还没有回来。   “我这边正等着那些警察去抓捕犯人的结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会开车回纽约,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方叔一下飞机就看到他的女婿。”   “油嘴滑舌。”   祝安生嗔骂了一句,她看了一眼时间,户水市飞往纽约的航班需要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十一点她就能见到方重平了。   因为兴奋,祝安生一夜无眠,但她一点困意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九点,她估摸着时间开车启程去接方重平了。   两个小时前祝安生收到了池澄的信息,池澄的案子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他不能先回家与祝安生会和了,池澄会直接开车到机场,到时候他和祝安生便在机场会和。   祝安生没有异议,只是当她拿着车钥匙准备启动引擎时,祝安生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祝安生抚摸着心口,她能感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祝安生不知道,她感到自己莫名地恐慌。   果然,就在下一秒,祝安生接到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电话。   “池澄出车祸了?”   祝安生一边记下医院的地址一边踩下了油门,她将车速控制在限速的极限飞驰向自己记下的医院,同时她给乔治娜打了电话。   “怎么了安生?”乔治娜听出了祝安生声音里的慌张。   “乔治娜,麻烦你去机场帮我接一下我的父亲吧,池澄刚刚出了车祸,我现在正在赶去医院。”   “池澄出了车祸?好,你放心,一切就交给我。”   祝安生向乔治娜道谢后挂断了电话,然后她开始尝试联系池澄,可不管她怎么打,池澄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祝安生因此更加慌张了。   不知开了多久,在导航的帮助下,祝安生终于赶到了电话里所说的那间医院,她一路狂奔到了前台。   “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刚刚出了车祸的病人,他叫池澄。”祝安生心急如焚地问道。   前台的护士刚要回答,但就在这一刻,祝安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生?”   祝安生惊愕地回头,看到池澄的那一刻她差点喜极而泣,她想要过去拥抱池澄,但随即下一秒,她愣在了原地。   “安生?”池澄看到祝安生愣住后,他又呼唤了一遍她的名字。   “池澄,你出车祸了对吗?”   祝安生此时麻木得好像变成了一具木偶,她在努力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刚才通知她的那个电话说,池澄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为什么池澄现在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出车祸了?我确实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所以我把他送到医院来了。”   “是你撞到了一个人?”   祝安生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个电话明明说的是池澄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是池澄撞到了别人?   “对呀,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和祝安生一样,池澄对祝安生的突然出现同样十分意外。   “因为有人打电话告诉我——”   刹那间,祝安生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仿佛是有人用子弹射穿了她的心脏。   “池澄!你的手机呢!”   祝安生震悚地说道,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池澄闻言摸向自己的裤兜,但最后他却一无所获。   “我的手机呢?”池澄同样疑惑道。   一瞬间,祝安生差点晕厥,池澄赶紧扶住了她。   “安生?安生?”池澄急切地呼唤道,祝安生强撑着意识站了起来。   “池澄,你撞到的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祝安生声音颤抖地问道。   池澄把祝安生扶到了那个人的病房,这人伤势确实不轻,他至今依然还在昏迷当中。   “我当时正开着车,这个人突然就撞了上来,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他带到医院来了。”池澄回忆说道。   祝安生看着那个人,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熟悉,他的脸在她眼中逐渐扭曲,终于,祝安生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扭曲的五官。   祝安生不可置信地崩溃了。   祝安生突然想起,当她在超市里不小心弄丢了东西,有一个人帮助她把东西摆上了货架。   当她走过公园时,有一个人救下了树上的小猫。   当她晨跑时,一个流浪汉献给了她一支鲜花。   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祝安生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他们融化重叠,最后,祝安生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祝安生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绝望地坐在了地上,她接到了乔治娜的电话。   “安生,你确定叔叔今天十一点会到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 大家今天记得留评,给大家发点红包。   ☆、Chapter·171      方重平失踪了十二个小时,祝安生便不眠不休地看了十二个小时的监控。   池澄亲眼看着血丝逐渐爬满祝安生的眼球,他想要劝慰祝安生,但看到祝安生坐在监控前专注的样子,他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   一遍又一遍,祝安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监控里的方重平被那个男人带走。   男人递给了方重平一个信封,看过信封后,方重平便跟随那个男人坐上了一辆黑车。   从始至终监控里方重平都没有受到胁迫的样子,祝安生至今也没有收到什么绑匪的信息,所以他们甚至立不了案,但就是没有人知道方重平去了哪儿。   监控里那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是谁?信封里到底是什么?方重平为什么要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他现在在哪里,他是否安全?   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   祝安生的心里有太多疑问,但她却不知道任何答案。   祝安生唯一能确定的是,包括池澄的车祸在内,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诡计。   如今想来祝安生才觉得害怕,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凶手到底关注了她多久。同时她也在暗骂自己愚蠢,她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生活里有那么多的“路人”和“意外”都是别人一手安排的。   直到现在她才惊觉,超市里帮助她的路人,公园里好心的小伙,送了她一枝花的流浪汉,这些人分明全都是一个人假扮的!而那个人如今正躺在医院里。   祝安生很想直接把那个人从病床上揪起来,她只想问问那个人,他们想要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抓走方重平?为什么他们要在自己的身上处心积虑?为什么会是她!   全世界有那么多人,祝安生可以接受自己的不幸,但她不能接受方重平也被自己牵连。   “池澄,医院里那个人醒了吗?”又看完了一遍监控后,祝安生嘶哑着声音向池澄问道。   池澄心疼地为祝安生打开了一瓶水,但祝安生拒绝了他的好意。   “医院那边我派了人去看守,如果那个人醒了,他会通知我们的。”   池澄这十二个小时同样过得不顺,警察询问了他车祸的情况,幸亏他的车安装了行车记录仪他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池澄,你觉得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些诡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祝安生想不出答案,所以她想听听池澄的看法。   “安生,你真的确定你在超市遇到的那个人,公园里救猫的那个人,还有送花给你的流浪汉,他们都是医院里的那个人吗?”   祝安生肯定地点了头,这些都是她平时生活里不曾在意的细节,如今想来她才发觉了其中的蹊跷。   “那这个凶手一定费尽了心思,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一切。他料到了,如果我出车祸,那你一定会放弃去机场接方叔,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到机场带走方叔。”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为什么他们要带走方叔……”   祝安生痛苦地蹲下身,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推到了悬崖边缘,方重平一直都是她生活的支柱,如今她的世界再次被颠覆,祝安生觉得自己恐怕难以坚持了。   “安生,方叔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你要振作。凶手这么费尽心机带走了方叔,他一定有什么目的,所以在他的目的达成之前,方叔一定不会有危险。”   池澄也蹲下身想要安慰祝安生,但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祝安生的时候,祝安生突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池澄被祝安生突然的举动的吓了一跳,更令他难以平静的是,当祝安生抬起头后,池澄看到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安生?”池澄担心地叫出了祝安生的名字。   祝安生无视了池澄的担心,她只是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刚刚想到的一个猜测里。   “池澄,你刚刚说,这一切都是凶手一开始就谋划好的,对吗?”   池澄迟疑地看着祝安生,祝安生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很担心。   “如果你的记忆没错,那凶手应该是在之前就开始观察你了,而且从我的车祸到带走方叔,这样的诡计肯定是事先谋划了才能做到。”   “那就对了!”祝安生眼中的惊恐再次加剧了好几分,“池澄,如果凶手事先就安排了好了计划,那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撞车这样的办法呢?”   祝安生的这句话同样提醒了池澄,池澄这时才意识到,凶手如果只是想阻止祝安生去机场,那他完全可以开一辆货车撞向自己才对,明明有类似这样简单的方法,为什么凶手要选择冒生命危险自己撞上池澄呢?   “池澄,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祝安生说出这句话时,池澄的目光同样变得清明,随即池澄感到了一阵绝望般的仄悚。   “是他。”   只有祝安生和池澄才明白,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到底意味了什么。   “池澄你还记得我们收到的第一封邀请信吗?那封邀请信上说过,我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终于,祝安生找到了医院里那个人撞上池澄车的理由。   凶手答应过不让池澄和祝安生受到伤害,所以想要阻止祝安生和池澄去机场,让那个人自己撞上池澄的车便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为什么?在古堡里我们不是都赢了吗?”祝安生无法理解地说道。   既然凶手这么遵守承诺,他始终没有伤害过祝安生和池澄,那为什么他不按照自己的承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池澄沉默着,因为他已经想到了答案。   良久,池澄亲手揭开了这个梦魇的面纱。   “因为凶手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   祝安生已经快两天没有合过眼了,池澄命令她回家休息。争执不过池澄,祝安生只能照办,但在回家以前,祝安生先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里,那个自愿撞上池澄车的男人还在昏迷当中。   祝安生询问了医生这个人几时才能醒来,但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无法,祝安生只能叫来了一辆车,她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自然不适合再开车。   将地址报给司机后,祝安生坐在后座靠着车窗逐渐陷入了迷糊。   按照池澄的吩咐,祝安生在上车前把司机和车辆的信息都发给了他,所以祝安生并不担心司机有什么歹念,大约也是因为心里有底,所以祝安生很快招架不住倦意阖上了眼睛。   梦境里,祝安生果然再次见到了方重平。   她激动地跑过去拥抱住了方重平,就在他们拥抱的那一刹那,祝安生发现周遭的环境突变,她和方重平再次回到了户水市的医院。   终于,这一次祝安生可以说出那两个字了。   “方叔,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把你——”   就好像是命运的捉弄,祝安生即使在梦境里也没有对方重平说出那两个字,因为车辆突然的颠簸,她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小姐。”司机在为刚才的颠簸道歉。   祝安生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她坐直了身子。   此刻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街上已经完全没有行人。   祝安生收回看向车窗的目光,她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一下池澄。   她刚刚准备低头,然而就在这一刻,祝安生倏地睁大了眼睛。   祝安生不可思议地重新抬起头,这一次,她在空旷的人行道上看到了一抹彩色。   那抹彩色是如此孤独,等车辆开近以后祝安生才看清,那是一个孤零零站在街头的小丑。   司机同样看到了那个街边的小丑,他忍不住吐槽道:“现在的神经病真多,大晚上的还装成小丑在路上吓人。”   “停车!”   车辆即将和小丑擦肩而过的时候,祝安生叫住了司机。   祝安生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小丑正冲着她挥手,就好像方重平以前每次和她分开时的告别动作。   祝安生一路狂奔地跑向那个小丑,小丑一直冲着她微笑,等祝安生跑到自己面前后,小丑拿出一个气球递给了祝安生。   接过气球,祝安生怔怔地看着小丑失神道:“你是谁?”   小丑茫然地摇摇头,他只是对祝安生指了一个方向。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谁让你站在这里的?”   小丑先是点点头,然后他又摇摇头,最后他再次为祝安生指明了方向。   祝安生看着小丑手指的方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气球放走,气球越升越高,红红的气球完全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重新回到车里,祝安生让司机改变了线路。   沿着小丑指明的方向前进,大约过了五分钟,祝安生再次看到了一个小丑。   如此往复,经过了六个小丑的指路后,祝安生遇到了第七个小丑。   这一次小丑没有为祝安生指路,他帮祝安生指明了一个路边的电话亭。   祝安生犹豫着走向电话亭,起初她的步子很慢,但到了后来,祝安生几乎是跑向电话亭的。   与祝安生的脚步一起到达电话亭还有突兀的电话铃声,这铃声宛若一把利刃割破了夜的宁静。   祝安生轻轻地喘着气,她呆滞了好几秒,她完全不知道电话那端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最后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接起了电话。   “你好啊,祝安生小姐。”   又一次,祝安生听到了这个噩梦般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什么?”   祝安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太阳穴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抽动,她仿佛是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我希望祝安生小姐你能成为我的伙伴,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用无比真诚的声音说道。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那我就站在这里,即使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我只有一个条件——”   祝安生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她。   “不不不,祝安生小姐你误会我了,我为什么要取走你的性命呢?我只是想要你要成为我的伙伴而已。”   祝安生忽然轻轻地笑了:“你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堕入地狱吗?”   “难道祝安生小姐你觉得之前的那几天是地狱吗?我记得那几天你可是非常开心的,你很喜欢我为你创造的世界,对吗。”   祝安生咬破了嘴唇,尝到血腥的滋味后她才能再次开口:“为什么是我。”   “我只需要一个伙伴,从前我考虑过艾丽卡,但她让我失望了,不过好在后来我发现了你和池澄先生,你比池澄先生更早走出了古堡,不是吗?”   祝安生苦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原因,真是讽刺又可笑。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成为你的伙伴,你就能放过我的父亲吗?”   “是的,所以你愿意吗?”   上一秒,祝安生几乎要脱口说出答案。从前方重平将她拯救出了地狱,所以她如今甘愿为了方重平堕入地狱。   只是下一秒,凶手随后的话阻止了祝安生的答案。   “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他也是一个父亲,他有一个美丽却病重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帮你创造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也是为了他的女儿,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撞向了池澄的车。”   “所以,你愿意杀掉他成为我的伙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 迈克尔.桑德尔的火车实验,之前有小天使说过,她会顺其自然,但是如果轨道上的那个人换成了自己的亲人呢?   ☆、Chapter·172      “所以,你愿意杀掉他成为我的伙伴吗?”   当凶手的话音落下后,祝安生的记忆回到了自己晨跑的那一天。   那时她刚刚跑完三公里,她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   “小姐你好,能请你收下这支玫瑰吗?”   一个流浪汉走到祝安生的面前向她递出了一支玫瑰。   祝安生受宠若惊地接过玫瑰。   这支玫瑰是如此娇艳,每一个花瓣都好像少女的娇唇。   祝安生一边欣赏着玫瑰一边拿出钱包想要付钱,只是流浪汉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支玫瑰是别人扔掉的,但我觉得应该有人欣赏它的美丽才对,虽然它的生命短暂,但我有义务帮它找到能欣赏它美丽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流浪汉的这番话,祝安生竟然有点热泪盈眶。   “谢谢你,这支玫瑰很漂亮。”   祝安生由衷地说道。   当时祝安生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流浪汉这么在乎一支被人遗弃的玫瑰,但祝安生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流浪汉的眼神会如此深情。   祝安生不敢想象,那个人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迎向了池澄的车。   他是否会害怕?但终究,为了那支玫瑰的美丽,即使面对死亡,他还是如此义无反顾。   “你无耻!”祝安生隐忍着眼泪低沉地嘶吼道。   “哦,安生小姐,你是在为了那个人哭泣吗?”   电话的那一端,那人从祝安生的声音里听出了悲伤。   “千万不要安生小姐,现在可不是你同情心泛滥的时刻,或许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会自愿坐上那辆车吗?”   祝安生忽然凝噎了,她想起监控里的方重平。   她确实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方重平看过那个信封后就自愿跟随那人离开了?   “你还记得你去古董店的时候吗?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我只是把那些照片给了方重平而已。”   “我向他许下了一个承诺,只要他自愿上车,那我就绝对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祝安生将胳膊揪出淤青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祝安生最后质问那个凶手道。   “在这个世界我已经孤单太久,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到那时,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伙伴。”   “你还有24个小时做出你的决定。”   ————   祝安生没有回家,她直接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里,加班的乔治娜刚好撞上了走进来的祝安生。   “安生……”   乔治娜想要打招呼,但随即,祝安生双眼充血杀气腾腾的样子令她闭上了嘴巴。   乔治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祝安生,就仿佛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从修罗地狱浴血而来的杀神。   祝安生直接走进网络技术室,她记得汤姆.泰特今天也要加班,果然,她在技术室里找到了正在吃泡面的汤姆.泰特。   “安生,你怎么来了?”   汤姆.泰特被祝安生吓了一跳,他差点没有被自己的泡面噎死。   “你在调查那个被池澄撞到的人吧,你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祝安生冷漠地问道,她也不在乎汤姆.泰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你还好吧?”汤姆.泰特看着祝安生担心地问道。   “你有查到结果吗?”祝安生就仿佛听不到汤姆.泰特的问题那样,她继续问道。   汤姆.泰特最后狐疑地看了祝安生一眼,最终他无法抗拒祝安生强大的气场,他坦白了一切:“池澄确实让我调查了那个人,他叫维克托.卡尔纳,是住在白桦镇上的一个木工。”   “他是不是还有一个生病的女儿?”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查查。”   汤姆.泰特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掠过,五分钟后,他有了结果。   “维克托确实有一个女儿,她叫西尔莎,不过西尔莎好像得了重病,网上有一个关于西尔莎的募捐网页。”   听到这个结果,祝安生的心顿时一沉。凶手果然没有骗她,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道他的女儿在哪家医院吗?”   汤姆.泰特根据维克托的社交网络账号找到了他的亲人朋友,果然,在他的亲人和朋友的社交网络里,汤姆.泰特发现了他们去医院看望西尔莎的记录。   “西尔莎现在好像正在纽约的西奈山医学中心。”   祝安生闻言立马起身离开了研究所,她在路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三十分钟后,祝安生来到了位于上东区的西奈山医学中心。   废了点功夫,祝安生知道了西尔莎的病房位置,她再次目标明确地迈开了步伐。   在西尔莎的病房外,祝安生终于见到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她正在酣甜入睡。   果然维克托.卡尔纳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的女儿住进了曼哈顿上东区最好的医院之一,他成功守护住了那支玫瑰的美丽。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忽然,祝安生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祝安生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警惕,联想到此刻她们所处的位置,她推断出了女人的身份。   “你是西尔莎的母亲吗?”   女人点了点头,她还是疑惑地看着祝安生:“请问你是?”   “我在网上看到了西尔莎的募捐信息,所以我想来看看我是否能帮你们什么。”   祝安生说着拿出了钱包,她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祝安生几乎乞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放弃方重平,所以这就是她唯一能弥补自己罪恶的办法了。   女人感动看着祝安生,不过她还是拒绝了祝安生的帮助。   “从前我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好人,但自从我的女儿得到了捐助后,我相信了。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幸福,所以我没有其他的奢求了,您还是用这些钱去帮助其他更需要帮助的人吧。”   祝安生突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强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您说是有人已经帮助了你们,是吗?”   女人回忆着,她还记得那天的感觉,就好像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有一位神秘的好心人联系了我的丈夫,他帮我们支付了所有的医疗费,所以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捐助了。”   祝安生尽量隐藏自己的悲伤,不过那个女人还是看出了她的哽咽,她有点疑惑。   “我能请问一下,你知道你的丈夫在哪儿吗?”   “我的丈夫?”女人不明白祝安生为什么问自己这个,但她还是如实照答了,“我的丈夫说他要被安排到外地去工作很久,他昨天已经出发了。”   “我明白了,谢谢。”   祝安生最后给了这个女人一个拥抱,她在她的耳边低喃。   “对不起。”   祝安生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西尔莎的病房,只留下西尔莎的母亲还在疑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跑出医院,祝安生终于不可遏制地痛哭起来,她在一个角落里扶着墙不停地干呕着。   祝安生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她厌恶自己那罪恶的想法,她刚才竟然真的想过杀掉维克托.卡尔纳!   用一个无辜者换取自己的性命,祝安生相信,这也绝不是方重平想看到的结果。   “安生。”   池澄一回到研究所便听说了祝安生的举动,他赶紧也开车来到了西奈山医学中心,不过他还没有走进医院便看到了角落里的祝安生,他叫出了祝安生的名字。   池澄走过去把祝安生抱在怀里,大约是因为有了依靠,所以祝安生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池澄,我该怎么办?”祝安生无助又绝望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池澄还不知道祝安生和凶手的那通电话。   “是他带走了方叔,他要我杀掉维克托,我该怎么办?”   听到祝安生的话,池澄倒吸一口了凉气,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祝安生还没有迷失自己,她并没有陷入凶手的圈套。   “安生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不可以变成任他操纵的玩偶,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池澄耐心地抚慰祝安生,祝安生悲恸的情绪才得以逐渐平复下来。   祝安生就这么在池澄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池澄小心地把祝安生抱上车,给祝安生系上安全带后,他朝着家的方向踩下了油门。   祝安生实在太困了,即使坐在车上她也睡得昏沉。   忽然,有人给祝安生打来了电话,池澄为了不打扰祝安生挂掉了那个电话。   回到家后,池澄把祝安生抱回了她的房间。   池澄这时才有时间查看祝安生的那个来电,看到那串陌生的号码,池澄有了不详的预感。   “喂?”电话接通后,池澄率先开口道。   “池澄?”   池澄和那人同时听出了彼此的声音。   “果然是你。”   池澄的低压的声音仿佛蕴藏着核弹的力量。   “你好像很生气?”电话里这人带着挑逗意味说道。   “我警告你,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就在昨天,池澄长久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通过大量的数据和分析对比,他终于确定了凶手的真实身份。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那人十分戏谑地说道。   池澄沉默了,因为他明白这个人说的都是实话。   正如他之前的猜想,他正在追捕的是一个建造了世界金字塔的人物。   “如果有必要,我会和你玉石俱焚。”   这一次,是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沉默了。   “看来你真的很爱祝安生啊。”   “你放心,只要我还在,祝安生就永远不会变成一个罪犯。”   “是吗?所以你一直都觉得我是一个罪犯?我好伤心啊。”   “你只需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会盯紧你的一举一动,届时即使这个世界的法律无法惩处你,我也会和你同归于尽。”   “我相信。”   电话的那一端,那人想起自己对池澄的调查,他完全不怀疑池澄这句话的可信度。   “可是池澄,你这么维护你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真的值得你守护吗?”   “是的。”池澄坚定地回答道。   “那好,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逼迫祝安生成为你口中的罪犯,但我会帮助她看清楚你守护的世界,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你也会愿意成为我的伙伴。”   池澄还想要说什么,但凶手已经挂掉了电话,与此同时,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纽约城。   数千万人开始苏醒。每一天,在整个纽约城里,在这个世界上,几十亿的人类都在上演不同的酸甜苦辣的人生故事。   池澄好像变成了光,他变得无所不在,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他的正义,这是他守护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骗人的(顶个锅盖) 这一章比较难写,而且字数快四千了,所以写了比较久,对大家说句抱歉。   ☆、Chapter·173      祝安生又做梦了,是的,这一次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在做梦。   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她才刚住进方重平家不久。   那时候的祝安生没有告诉过别人,她一直忘不掉父母的死状。   每当夜幕来临,当所有人都入睡时,祝安生总是闭不上眼睛,因为她一闭眼就想起了停尸间里父母的尸体。   不过她并不是在害怕父母的遗体,祝安生只是忍不住地要去想,她的父母临死前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祝安生便无比害怕,她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用被子蒙住头,但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的恐惧,她小小的身体连同被子在一起瑟瑟发抖。   实在太困的时候祝安生会去揪自己的胳膊,揪得一条手臂全是淤青。但好在那是穿长袖的秋天,所以没有人发现祝安生的秘密。   等两条手臂都被自己摧残殆尽后,祝安生开始揪自己的大腿。   父母死后的每一夜她都是这么度过的。   所以那时候祝安生会抓紧白天所有的空档去睡觉。   只有在白天,只有在她不是一个人的时候,祝安生才敢浅浅地闭上眼睛。   祝安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没有人发现她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原来祝安生是这样胆小而脆弱。   但她终究太年幼,所以她没有发现,方重平已经观察了她两天。   当方重平无意间触碰到祝安生的胳膊,祝安生疼得龇牙咧嘴时,方重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一晚,他轻轻扣响了祝安生的房门。   祝安生满头大汗地为他打开了门。   方重平故意假装自己没有看到祝安生额头上的汗水,他也有意无视了祝安生整洁的床和凌乱的被子。   方重平只是为祝安生讲述了一个睡前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和她的父母快乐地生活在童话王国的城堡中,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公主的父母都很爱她,在刚刚怀上公主的时候,王后就为公主打造了一件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华服,她将在公主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天将这套华服送给她。”   “国王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女儿,所以他请来世界上最好的老师传授公主知识。他陪着公主骑马,他陪着公主玩耍,公主就这样在他们的呵护下一点一点长大。”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光明就必定会有邪恶,黑暗世界的恶龙看不惯童话王国的美好,于是它入侵了童话王国。”   “百姓的庄稼被它烧毁,人们的房屋被它践踏,而在童话王国最危急的时刻,国王和王后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他们带领着英勇的战士正式向恶龙宣战!”   “大战三天三夜,勇士们为了王国洒尽鲜血,国王和王后也在战役中牺牲,噩耗令所有躲在城堡的人民都陷入了悲伤。”   “后来呢?大家怎么样了?还有公主呢?”   祝安生抓着被子泪眼婆娑地问道。   “恶龙每天只吃一个活人,所以他把童话王国剩下的所有人都关进了城堡,人们每天都在惶恐和害怕中艰难地度过。”   “公主和其他人一样,她同样也害怕至极,并且她还要承受父母去世的悲伤。不过人们依然爱戴她,所以为了保护公主,每天都有人自愿地去赴死。”   “公主很难过,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些人,同时她对恶龙的恐惧也愈发强烈了。为此,她甚至不敢在黑夜中闭上自己的眼睛。”   祝安生低头瞧了瞧自己,她觉得自己似乎很像那个不敢闭眼的公主。   “结局是什么?”祝安生直接地问道。   “女巫占卜出公主将是斩杀恶龙的人,最后公主斩杀了恶龙,童话王国再次迎来了平安和幸福。”   “公主杀掉了恶龙?”   祝安生不可思议地问道。   她以为,童话故事里一定会有王子来解救公主才对。   “她是怎么做到的?”   年幼的祝安生睁大了充满希冀的眼睛,她渴望地看着方重平,她想要知道答案。   长大后的祝安生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她和小时候都没有变化,她同样无比希望听到答案。   但忽然,祝安生感觉自己失去了听觉。   她只能看到方重平的嘴巴在张合,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方叔。”   祝安生惊慌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方重平,但就在那一刹那,她的梦境好像随着一阵风变成了粉末。   祝安生睁开了眼睛。   房间拉上了窗帘,所以祝安生无法第一时间判断自己睡了多久,但她还记得凶手24小时的约定,她疯狂地翻找起了自己的手机。   祝安生翻找手机的动静把乔治娜吸引了过来,她被祝安生疯狂的样子吓到了。   “安生,池澄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叔叔,也不用担心维克托,他已经暂时解决了问题。”乔治娜想起了池澄临走前对自己的嘱咐。   池澄告诉她,只要这样安抚祝安生,那祝安生就能平静下来。   祝安生确实松了一口气,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最后的记忆。   “我睡了多久?”祝安生头痛地问道。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池澄刚才临时有些急事出去了,所以他把我叫了过来。他让我告诉你,他很快就回来,到时候他会和你解释。”   祝安生恍然地点点头,她又瞧了瞧自己身边,她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手机的踪影:“乔治娜,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乔治娜暗中赞叹了一下池澄的料事如神,到目前为止,祝安生的所有的问题池澄都提前猜到了。   “池澄知道你一定想给他打电话,所以他为你做了‘早餐’,你先去洗漱,等你吃完了早餐我就会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祝安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乔治娜还记得祝安生昨晚杀气腾腾的样子,她至今对此都心有余悸,所以乔治娜果断把池澄出卖了。   “安生你千万不要生气啊!这些都是池澄逼我做的,我这是身不由己啊!”   乔治娜的求饶让祝安生疑惑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才想起自己昨天略微失控的样子,她对乔治娜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对不起啊乔治娜,我昨天吓到你了。”   祝安生一道歉,乔治娜就把自己的那点担心抛在了脑后,她只是对祝安生关切道:“安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难道是叔叔出事了吗?”   祝安生沉默了,乔治娜明白祝安生这是不想回答,所以她也没有过多追问,她主动岔开了话题:“安生你快点洗漱,我去厨房帮你热一下早餐。”   祝安生顺势下了台阶,她简单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祝安生下楼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祝安生看到了池澄为她准备的美式早餐。   “安生你快点吃吧,我已经帮你把培根和煎蛋都热过了。”   乔治娜的体贴和关心差点让祝安生鼻酸,她拥抱了一下乔治娜。   随后,祝安生飞快地解决了那些食物,不仅是因为她想要尽快拿到手机,更是因为她的确饿了。   饱餐过后,祝安生如愿拿到了手机,她第一时间就拨通了池澄的号码。   因为不想让乔治娜牵涉到这些事情里,所以祝安生打电话的时候特地离开了厨房,乔治娜也没有在意,她留在厨房帮祝安生清洗了餐具。   电话很快接通,祝安生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安生你醒了?”   “池澄,你真的解决了那个问题吗?你怎么做到的?”与池澄不同,祝安生直接切入了正题。   池澄犹豫了一会儿,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祝安生真相。   不过池澄很快想明白了,祝安生肯定早晚都会知道一切,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让祝安生早点知道。   “安生,我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了。”   “你知道凶手的身份了?”祝安生甚至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她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才重复问道。   “是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其实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就在昨天,我最终确定了凶手的身份。”   祝安生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杀意,她知道自己这只是情绪激动,这不是理智和正确的想法。   “他是谁?”祝安生做完深呼吸后平静地问道。   “还记得凶手的标志,红花石蒜吗?根据红花石蒜,我把凶手的身份圈定在了亚洲地区,然后我分析了整个亚洲地区所有达到条件标准的人物。”   “这是一个繁复的工作,但好在最后我获得了一份可疑名单。”   “我对可疑名单里的人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跟踪调查,这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们全都是世界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所以调查的时间比我预期的长了许多。但最后的结果证明了,我的调查方法是有用的。”   “我发现在可疑名单中,有一个人总是会摆脱我的调查,而且每次他消失后不久,我们就会听到一个天使会成员遇害的消息。大量的巧合叠加下,我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祝安生只是听着池澄的简述就能想象到其中的困难和艰辛:“他是谁?”   “傅古明。”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那个名字后,祝安生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池澄,你是说那个傅古明吗?”   “日籍华裔企业家,掌握着价值四千亿美元的科技公司,同时还是目前全球最大的手机品牌的重要股东,这样的人物,难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吗?”池澄无奈地说道,当然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如此睥睨众生。   “可是你怎么能让他改变了主意呢?”知道了凶手的身份,祝安生反而更疑惑了,她想不出池澄有什么办法能够撼动傅古明。   “安生,其实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和傅古明的那番对话至今回荡在池澄的耳畔,虽然傅古明好像做出了承诺和保证,但池澄反而因此更加不安了。   傅古明到底想做什么?池澄想不透。   “池澄,你等一下,有人按了门铃。”   有人在门口已经连续按了三次门铃,祝安生不得不下楼去查看一下情况。   在大门的显示屏上,祝安生看到了一个快递员。   “您好,这是您的快递。”   快递员递给了祝安生一个小小的盒子,祝安生虽然觉得奇怪,但为了尽快和池澄通话,她还是签收了那个快递。   重新关上门,祝安生再次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看了一眼手机后祝安生才发现,原来是池澄挂断了电话。   池澄为什么挂断电话?祝安生不明白。   就好像她也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个小盒子到底装了什么。   ————   事实上,池澄在他说完自己有不好的预感后他就放下了电话,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这么伫立在自己的前方,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安生,我先挂了。”   池澄随意地又对电话说了一句,他也不知道祝安生有没有听到,反正至始至终,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默默地,池澄念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傅古明。”   ☆、Chapter·174      “我们终于见面了。”   傅古明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老友那样和池澄打招呼。   池澄并没有理会傅古明的虚情假意,他只是在思考,傅古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因为你知道我去纽约警局的时候一定会走过这条路。”池澄一开始便戳穿了这场“偶遇”的谎言,他冷冷地盯着傅古明说道。   傅古明丝毫没有因为池澄的拆台而生气,他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地微笑着。   “不愧是神探池澄,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偶遇’吗?”   池澄的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他不断回想着傅古明挂掉电话之前的最后那番话。   正是傅古明的这番话令池澄感到不安。   傅古明说要帮祝安生看清楚这个世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池澄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在这里等我是因为你知道我要去纽约警局,所以你肯定也知道,我去纽约警局是为了刚刚发生的校车劫持案。”   池澄分析着所有的信息,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愤怒的答案。   “是你劫持了那辆校车!”   池澄双目圆睁地怒视傅古明,傅古明看到了他愤怒的拳头,傅古明甚至毫不怀疑,池澄下一秒就会将他揍倒在地。   然而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傅古明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他还是那么轻描淡写地笑着,带着一丝玩味。   “池澄先生,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污蔑吧。我就站在这里,而你又没有证据,你怎么可以说我是劫持校车的罪犯呢。”傅古明认真无辜地说道。   池澄的眼神愈发狠厉,他根本没有和傅古明兜圈子的打算,他直接几个箭步冲上去揪起了傅古明的衣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的原则呢?你已经可怜到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高中生下手了吗?”   被池澄揪着衣领,傅古明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池澄你放心吧,就算那些孩子全都遇害了,我肯定也不是了结他们性命的凶手。”   “什么意思?”池澄听不懂傅古明的这句话。   傅古明故意靠近了池澄,他贴附在池澄的耳畔轻声呵气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马上回去,祝安生现在应该非常需要你才对。”   说完这句话傅古明重新站直身体,他看到了池澄怒不可遏的眼神。   下一秒,池澄的拳头结实落在了傅古明的鼻梁上,傅古明同时闻到并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   祝安生打开快递的盒子后看到了一封信和一部手机。手机里只保存了一个号码,那封信上也只写了一个网址,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几乎不用多想祝安生便确定了这个快递的寄件人,毕竟这世界上能像傅古明这样故弄玄虚又矫揉造作的人可不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祝安生看到乔治娜走出来后赶紧收起了手机和信,她不想让乔治娜和这些事有任何牵连。   “安生,你知道校车劫持案吗?”乔治娜拿着手机一脸惊恐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校车劫持案?”   祝安生原本想去自己的房间拨通手机里的号码,但校车劫持案这几个字成功吸引住了她。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早上八点的时候,有三个绑匪突然劫持了一辆高中的校车。绑匪打死了校车司机,随后三人开着校车带着车上的三十八个学生消失在了高速公路上。”   乔治娜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祝安生,她刚刚翻阅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这条新闻。   “安生,你说那三个人为什么要劫持校车啊?他们好像也不是为了勒索绑架,警方至今没有收到勒索信息。而且如果只是勒索绑架,那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带走三十八个人,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治娜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正是因为想不通这些问题所以才想和祝安生讨论一下。   祝安生同样觉得这个案子古怪至极,而且她忽然想起了临时离开的池澄。   “池澄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案子离开的?”   乔治娜原本没有联想到这一点,但经由祝安生的提醒,她想起池澄临走前着急的样子,她觉得祝安生应该没有猜错。   “既然池澄已经着手办理这个案子了,那我们应该不用太担心。”祝安生劝慰乔治娜道,她知道乔治娜是在担心那个三十八个学生的安危。   “安生,你说这些孩子会平安回来吗?”   祝安生安慰地拥抱了一下乔治娜:“一定会的。”   稍后祝安生回到了自己房间,她掏出了一直藏在口袋里手机和信。   没有犹豫地,祝安生拨通了这部手机里唯一的号码。   “很高兴又能接到你的电话,安生小姐。”   “可是我不高兴,傅古明先生。”祝安生直接点明了傅古明的身份。   “池澄先生确实很厉害,我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天-衣无缝了呢,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的秘密。”傅古明在电话里无奈地说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的道理难道傅古明先生不明白吗?”祝安生没好气地说道。   “我明白呀,可是我更明白,池澄先生注定抓不到我,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   祝安生顿了顿,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心上压了一块巨石。   “你又耍了什么把戏?”   “我只是告诉池澄先生,你现在会很需要他的陪伴。”傅古明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所以你是对池澄撒谎了?还有,你把他骗回来有什么用呢?难道你又有什么阴谋不成?”   祝安生直截了当地说道,一如她在古堡里的作风。   每每想起这件事,傅古明便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不不不,安生小姐,我可没有撒谎,你是不是还没有看过那封信上的网址?”   祝安生闻言拿起了那封信,信上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奇怪网址。   “你到底有什么把戏。”祝安生不耐地说道。   “安生小姐,你应该很想念方重平先生吧,如果你很想念他,那你应该去信上的网址看看。”   祝安生将信将疑地打开自己的电脑,她在电脑上输入了那个网址。   网页跳转,祝安生的心脏都在这一刻骤然漏跳了一拍。   “傅古明!”   祝安生用了这辈子最声嘶力竭地声音怒吼道!   “安生小姐,这个网站上的直播可是实时的,你看到方重平先生了吗?他躺进那口棺材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这期间棺材里还没有换过气,他应该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吧。”   此刻在祝安生的瞳仁中,方重平痛苦的样子清晰地倒映在里面。   只见方重平双目紧闭,他的脑袋充血得仿佛随时都能爆炸一样!就好像是有一个厉鬼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全身僵直发硬,青筋暴起,他已经气若游丝。   “你到底想要什么!”祝安生咆哮道。   这一句话好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瘫坐在电脑前,仿佛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方重平此刻的折磨和挣扎,那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池澄因为担心你正在返回,所以等一下他会缺席纽约警局的为校车劫持案举办的记者会,我要你去代替他参加记者会。”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祝安生没有丝毫考虑便做出了决定。   “是的,只要你去参加了记者会,方重平就会立刻得到新鲜的空气,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在记者会上,你将拥有一个救出方重平的机会。”   祝安生整个人都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她扯出了一个怪异而恐怖的笑容。   “你相信我会杀了你吗?”   “如果你真的想杀了我,那我毫无怨言,只是现在游戏已经开始,就算我死掉,游戏也不会结束,所以安生,努力去享受这个游戏吧。”   说完,傅古明挂掉了电话,祝安生又看了一眼电脑,原本痛苦无比的方重平现在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傅古明已经遵守了他的诺言。   祝安生做了一次深呼吸,她调整好情绪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趁着乔治娜不注意的空档,祝安生离开了家。   ————   池澄返回的时候给祝安生打了好几通电话,但祝安生一个都没有接,池澄因此更加担心了。   “安生!”   还没走进屋的时候池澄便高声叫起了祝安生的名字,不过唯一听到他呼唤的人只有在客厅看电视的乔治娜。   “池澄你回来了?”听到池澄的呼唤,乔治娜奇怪地站了起来,她正准备收看校车劫持案记者会的直播,池澄明明也该在场才对,为什么池澄现在回来了?   “乔治娜,你看到安生了吗?你们还好吗?”   乔治娜一头雾水地看着池澄,她为池澄指了指祝安生房间的方向。在她的记忆里,祝安生好像走进房间后就没有出来过。   乔治娜已经告诉了池澄答案,可是她发现,池澄好像半点挪动的意思也没有,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同时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乔治娜见状也回了头,一回头她才发现,祝安生竟然出现在了刚刚开始直播的记者会上。   祝安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记者会里?乔治娜不明白,但显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池澄和乔治娜一起坐下观看起了校车劫持案的记者会。   十多分钟的流程式问答后,现场的记者终于等到了向祝安生提问的机会。   “请问一下祝安生小姐,你从前破获过那么多棘手的案件,那你是否有信心解决这次的校车劫持案呢?”   祝安生同样一直给予了模板一样的标准回答,直到忽然记者群中一个拿着手机的记者站了起来。   “安生小姐,我刚刚发现网络上突然出现了两段疑似凶手发布的视频。其中一段视频里出现了本案的三十八个受害者,另一段视频则是一个被囚禁在棺材中的亚裔男子,同时放出视频的凶手似乎在视频里向你提了一个问题。”   这个记者的话毫无疑问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都拿出手机上网搜索起了这两段视频。很快,其他人也在网络上搜索到了这两段视频。   “凶手在视频里向你提问,他会选择放出两个视频里其中一个的解救信息,在你得知这个问题后,你有三分钟的时间做出决定,凶手会按照你的决定给出解救信息,请问你对此是否知情?这两段视频是否真实?为什么凶手会让你做出这个决定?另外请问一下,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刹那间,在这个记者问完一连串子弹般的问题后,无数的闪光灯都在这一刻对着祝安生亮起,祝安生被这些长-枪短炮照得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祝安生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忽闪的白光,她感觉自己的听力也在消失,她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很安静,祝安生看到了微笑凝望自己的傅古明。   “你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救出方重平了。”   傅古明递给了祝安生一个苹果,祝安生从没有见过那样诱人的苹果。   她现在有机会救出方重平了。   三分钟已经过去了一分五十秒。   “我选择,我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作者菌写了两遍,反复删改,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个时刻。   ☆、Chapter·175      “我选择,我的父亲。”   祝安生的话音很轻,但世界却在这一刻真的陷入了寂静。   没有人想到祝安生真的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众人一时反应不及,整个记者会的现场刹那间只剩下了相机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暴风雨前的世界总是宁静的,然而这份宁静也是短暂,所以旋即下一秒,在场所有的记者都好像爆炸那样沸腾了。   “请问一下安生小姐,你说的选择你的父亲是什么意思?棺材里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父亲吗?”   “祝安生小姐,你选择了你的父亲是否意味着你放弃了其他三十八个孩子的生命和安全?”   “安生小姐,为什么你的父亲也会被绑架呢?请问他是什么时候被绑架的?”   “凶手和您是否存在着私人恩怨?这是凶手对您的报复行为吗?”   “安生小姐,就这样放弃了其他三十八个孩子,你是否会因此感到愧疚呢?”   “安生小姐,请问接下来你还会担任校车劫持案的协助人吗?”   “安生小姐……”   铺天盖地的问题轰炸一般砸向了祝安生,祝安生就这么怔怔地站在台上,她看到了台下那些激动亢奋的脸。   他们或义愤填膺,或戟指怒目,或茫然不解。每一个人都涨红了脸,却神色各异,宛若喝醉了酒不知东西,又好像高高在上的诸天神佛,祝安生是站在处刑台上的死囚。   与祝安生熟识的杰夫探长走过来把她带离了记者会,那些记者还想追问,好在维持现场的警察拦住了他们。   杰夫探长一直带着祝安生逃到后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他看着祝安生露出了心疼的眼神:“安生,你刚才不该回答的。”   “杰夫,你不明白,我必须这么做。”   祝安生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好像她真的身处在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世界。   “那个人真的是你的父亲吗?”杰夫难过地问道,他知道此刻自己的问题也许会伤害到祝安生,但为了自己的职责,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是的。”祝安生没有掩饰,她坦然地回答道,“所以我必需救他。”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逼你?安生,你认识绑架你父亲的凶手吗?”   祝安生没有否认,但她同样也没有回答,因为她明白,哪怕是倾尽整个纽约警局的力量也不可能扳倒傅古明。连池澄都无法搜集到制裁傅古明的证据,祝安生从一开始就看清楚了这个事实。   见祝安生不想回答,杰夫探长只能作罢,但他还是好心地提醒道:“安生,接下来恐怕会有人对你进行询问,我希望你能做一点心理准备。”   祝安生感激地看了一眼杰夫,在她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她自然就想到了这些,然而她并不后悔。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找一身新的衣服,到时候你从侧门离开。”   祝安生点头,她留在了原地,杰夫则离去帮祝安生寻找乔装打扮的工具了。   等待杰夫的时候,祝安生接到了池澄的电话。   “你还在记者会的现场吗?我现在来接你。”   池澄的第一句话就让祝安生有些鼻酸,她感动地笑了:“你不怕被那些记者发现吗?他们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认出我的,你在那里等我。”   祝安生乖巧地应了一声,池澄全程都没有提及自己在记者会上的选择,她知道池澄是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但她并不想池澄这么小心翼翼,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所有的后果。   “池澄——”   祝安生想说什么,但池澄在她开口之前封住了她的嘴巴。   “我明白,我都明白。”   “安生,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祝安生的眼泪差点在这一刻夺眶而出,但她明白自己是开心,所以她忍住了自己的泪水。   “好,我等你。”   说完祝安生挂掉了电话,这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六分钟前收到了一条短信。   六分钟前,她刚刚做出那个决定。   【希望永远都是绿色。】   短信的内容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可是发送这个短信的陌生号码已经证明了,这条短信并不简单。   这就是傅古明所说的拯救方重平的机会吗?祝安生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但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祝安生依稀还记得,记者会现场的角落里摆放着一盆绿色的盆栽,那是祝安生今天唯一有印象的绿色了。   卑鄙!祝安生暗骂了一句,傅古明这就是要逼迫她重新回到记者会现场。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让自己接受世人审判的目光?   然而祝安生真的做错了吗?祝安生不明白,她只是想要拯救方重平而已。   从前她几次濒临险境,几乎九死一生,甚至她的脖子上至今还有一道很淡的疤痕,那是她被马文新割喉后留下的痕迹。   她为了别人付出过这么多,难道就因为这次她想要拯救自己的父亲,所以她变成了一个罪人吗?   祝安生不明白,她也无法理解,所以她不可能退缩。   祝安生就这么一步一步重新回到了记者会现场,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没人预料到祝安生还会重返现场,她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那盆绿色盆栽。   只见祝安生高高举起盆栽,下一秒,那株绿色植物连同花盆全都四分五裂地破碎了。   祝安生全然不顾泥土的肮脏,她直接伸手在破碎的盆栽里翻找着,很快她找到了一个装着塑封袋里的U盘。   看到U盘的那一刻,在场的记者又一次沸腾了。   祝安生再次被人群和闪光灯包围,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拯救她了。   “安生小姐,这个U盘里就是凶手所说的解救信息吗?”   “安生小姐,你为什么知道U盘藏在这里,你是否已经和凶手联系过了?”   “安生小姐……”   祝安生这时才明白自己的举动有多无知,面对排山倒海的记者和闪光灯,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掉入大海的溺水者。   她挣扎着,但她却只是更快地向着海底沉沦下去。   下方就是无尽的幽暗深渊,海水的压强刺破了祝安生的耳膜,她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破裂,她的双目突兀,两只眼球好像随时都能滚落出来,下一秒她就会变成一团血雾。   “让开!”   终于,祝安生的双眼中燃起了怒火,她冷漠地扫视了所有人,最后众人都在她的这句话以后安静了下来。   几乎没有人敢与祝安生对视,所有被她目光注视过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眼睛。   除了一个男人,他就是之前最先发现了那两段视频的记者。   他迎上了祝安生的目光:“祝安生小姐,我想请问一下,在你拿到了解救信息的这个时刻,你是否想对那个三十八孩子的家人说些什么呢?”   祝安生的坚持和信念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刺破了,她愧疚地撇过头,然后她扒开人群落荒而逃地回到了后台。   后台里,杰夫探长正拿着一套新衣服等待着祝安生。   “那不是你的错。”目睹了一切的杰夫探长对祝安生说道。   “可是我的确放弃了那些孩子。”   祝安生痛心地说道,她依然不后悔自己拯救方重平的决定,但她同样忏悔,因为她的确放弃了那三十八个孩子。   “替我对池澄说声抱歉,请不要担心我。”   祝安生从杰夫探长的手里接过了衣服,她把自己找到的U盘交给了杰夫。   做完这些,祝安生换上新衣服带上帽子后离开了记者会现场。   祝安生独自一人来到了拳击馆,她疯狂地投入了拳击训练,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错了吗?祝安生反反复复地询问自己,放弃那三十八个孩子,她错了吗?   祝安生嘶吼着,她已经对着沙袋训练了好几个小时,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只能随意地任由自己倒在了地上。   祝安生看着头顶的一盏灯,她觉得自己的视线在模糊,恍惚地,她听到了尖叫声、鼓掌声、音乐和口哨。   她好像再次回到了自己参加梅森访谈秀的那一天。   那时她意外救下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凯伦.麦克纳。   凯伦.麦克纳为了掩盖自己被强-奸的事实,她将祝安生推到全世界的镁光灯前,那一天,祝安生成了全世界的英雄。   祝安生还记得自己走上舞台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她很无措,但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仿佛她是全世界最耀眼的星辰。   或许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吧,祝安生回忆地想到。   她并不是英雄,她只是祝安生。   祝安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并没有那么伟大,她从来都不是圣人,她只想要拯救方重平。   ————   祝安生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久才有力气重新站起来,刚才大量的运动让她损失了太多的水分,祝安生离开拳击馆来到了拳击馆附近的一家超市。   超市里,祝安生很快选好了两瓶水和一条巧克力。   她需要补充能量,她已经发泄完了情绪,现在她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拯救方重平这件事上。   祝安生来到了收银台前,她拿出钱包准备结账,但就在这一刻,一颗光洁的鸡蛋猝不及防地砸在了祝安生的脊梁上。   鸡蛋破碎,蛋清和蛋黄飞溅了一地。   祝安生茫然地回头,她看到了一个愤怒的女士。   那位女士红着眼睛,她就好像恨不得把祝安生抽筋拔骨,碎尸万段那样。   “凶手!”   她咆哮着,仿佛是对祝安生的宣判。   祝安生还是不明所以,但随即又有一颗鸡蛋砸在了她的脸上,蛋液模糊了她的视线。   祝安生失去了光明,不过她听到了超市电视正在放送的一则新闻。   “今日下午六时,校车劫持案再次有了新的进展,凶手再次放出一段新的视频。从视频里我们得知,被绑架的三十八个学生目前已有一个学生死于哮喘发作,我们还将继续跟进本案的最新进展……”   ☆、Chapter·176      听到新闻后祝安生立刻转头看向电视,虽然蛋液糊住了她的眼睛,但她还是艰难地撑开了眼皮。   祝安生看到了,那是一个类似于监控一样的视频,三十八个孩子被都被囚禁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   有一个孩子躺在地上,他的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他的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他想要呼吸,但最终一切都只是徒劳。   祝安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挣扎走向不动,除了一个陪伴他的女孩儿,其他的孩子都被吓得缩在了墙角。   祝安生看到那个女孩儿一直重复地张着嘴,她想起了池澄学习唇语的样子,渐渐地,她看出了那个女孩儿一直重复的话语。   “诺亚,诺亚,诺亚!”   诺亚,这就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吗?祝安生目光黯淡地想到,她觉得那个女孩儿一定很爱诺亚,可是她却只能看着诺亚在自己面前走向死亡。   “凶手!”   祝安生的耳边依然回响着这样的咆哮,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或愤怒,或茫然,或仇恨地看着祝安生。   自己真的错了吗?看着这些人的脸,祝安生真的疑惑了。   她只是想要拯救方重平而已,那是她的父亲。   她只是想要拯救自己的父亲而已,她错了吗?   如果她没错,那为什么这些人要如此地仇恨她?真的是她杀了那个孩子吗?她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祝安生流下了心碎的眼泪,但她的眼泪混合在脸上蛋液里,所以没人能看到她的哭泣。   “啪!”   又一颗鸡蛋砸向了祝安生,祝安生下意识地要去阻挡,但最终那枚鸡蛋也只是砸在了她的手臂上而已。   祝安生不知所措地看向那些围观自己的人,这一次她找不到攻击自己的凶手了,她只看到那些人的面孔似乎在扭曲,好像地狱里跳舞的火人。   “对不起。”   祝安生呓语般说完这句话,随后她放弃了结账,她好像逃命一样狼狈地离开了超市,她听见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阵快活的嘘声。   祝安生还是重新回到了拳击馆,她洗了一个漫长的冷水澡,就仿佛是一种惩罚。   拳击馆的老板和祝安生也是熟识,他在离开拳击馆前将钥匙交给了祝安生。他同情地看了一眼祝安生,他明白为什么祝安生要留在拳击馆里。   “在我的储物柜里有一条毛毯,你可以将就用一用。”老板好心地对祝安生提醒道。   “我知道了,谢谢。”祝安生感激地对拳击馆老板说道,她目送老板离开后,拳击馆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祝安生,然而祝安生并不孤独,她反而很享受这样的孤单。   祝安生重新戴上了圈套,她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拳头,好像要把全身的血与汗都流光那样,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解脱。   “你还想这样逃多久?”   当祝安生休息的时候,寂静的拳击馆突兀地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祝安生闻声回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池澄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在祝安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把抱紧了祝安生。   “你还想要逃多久?如果你想逃,那我陪你,但你要明白,你没有错。”   池澄在祝安生的耳边轻语,祝安生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就好像要融化在池澄的怀抱里那样。   “那个孩子叫诺亚,他的人生原本才刚刚开始。”祝安生不是不明白池澄说的道理,可是当看到那个孩子就这样死去以后,她的心都碎了。   “但杀掉那个孩子的凶手不是你,这一切都是傅古明的阴谋。”池澄提醒祝安生道。   “可是我的确是自私的。”祝安生诚实地说道,在她选择方重平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但爱并没有错,你只是很爱自己的父亲。”   池澄察觉到了祝安生情绪的异样,果然超市里的那件事影响了祝安生。   池澄还记得自己网络上看到那段视频后有多愤怒,他只恨自己当时没能及时出现救下祝安生,因为他看到了祝安生受伤的眼泪。   池澄根据视频里出现的超市的位置,他推断出了祝安生一定就在拳击馆,果然,他找到了她。   “安生,你还记得你找到的U盘吗?”池澄不想祝安生在这样的情绪里继续沉沦,他想到了引开祝安生注意力的办法。   祝安生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她放开池澄后期待地看着他:“那个U盘里是什么?”   “我们在U盘里找到了一份密文,现在密码学专家正在研究所破解那份密码,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能得到解密后的信息了。”   “真的?”祝安生惊喜地问道。   “不仅如此,我请来的密码学教授还说了,他觉得密码的谜底是一个地址。”   祝安生差点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只要能破解出那个地址,那方重平就可以得救了!   “所以安生,你现在应该休息,如果明天你想要在密码破解以后还有精力去救方叔的话,那你现在就跟我离开,我已经帮你订好了酒店。”   池澄没有让祝安生回家,祝安生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为什么,他们家现在一定被记者里里外外都包围住了。   不过祝安生一点也不在意,她终于找到了新的希望,她现在要保存自己的体力,养精蓄锐,这样到时候她才可以第一时间把方重平解救出来。   祝安生跟随池澄来到了酒店,饱餐以后她立即沉沉地睡了过去。   入睡前祝安生还特地嘱咐池澄,一旦密码破解出来就要把她叫醒。   池澄答应了,祝安生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大约因为有了希望,所以祝安生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了。   看到时间,祝安生慌忙地给池澄打了一个电话。   研究所里,池澄一看到来电显示就立刻接起了祝安生的电话。   “池澄,地址破解出来了吗?”电话接通后祝安生随即问道。   “安生你放心,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只要密码破解出来我就会立刻通知你,现在密码破解已经到了尾声,所以你不要紧张。”   听到密码还没有破解,祝安生稍微有点失落,不过她很快又振奋了精神:“池澄,我现在就赶去研究所,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一点忙。”   听到祝安生充满干劲的声音,池澄却突然犹豫了,祝安生感受到了他的为难。   “池澄,发生什么事了吗?”祝安生试探地问道。   “安生,你暂时还是继续留在酒店吧,有新的消息我一定会立刻通知你的。”   “池澄,到底发生了什么?”池澄恳求的请求反而让祝安生更加坐立不安。   “这一次你就听我的话吧安生,不要来研究所,也不要打开电视,更不要上网,我会在密码破解出来以后给你打电话。”   祝安生前所未有地不安起来,她慌张地又问道:“池澄,难道是方叔他……”   “和方叔没有关系,只是……”池澄说着看了一眼窗外,他的横眉证明了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那我现在就过来。”   祝安生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她没有给池澄劝阻自己的机会。   穿上一件帽衫,戴上口罩和墨镜后,祝安生走出酒店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上祝安生都很忐忑,临近研究所,她手心的虚汗更是淌水一样地直冒。   终于,当研究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后,祝安生明白了池澄阻止自己的原因。   直到走下出租车,祝安生都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迎头闷打了一棍那样神志不清。   祝安生就这样呆滞地站在路边,她安静地看着研究所对面停驻的三辆箱型货车。   倏地,有两行清泪从祝安生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那是三辆安装了三块高大广告牌的箱型货车。   第一个广告牌,那上面是三十八个孩子微笑的照片,除了最中间那一张,那一张照片是黑白色的。   第二个广告牌,鲜红的底色下印有一行黑字:你可以救他的。   第三个广告牌,同样血一样的红色和刺目的黑字:为什么?   三块广告牌前,一群面色肃穆的人各举着自己的手持告示牌,每一个人的告示牌上都有一句不同的话,许多记者正在为他们拍照。   【我的孩子今年17岁,因为他还没有成年,我拒绝了他在朋友家过夜的请求,我很后悔。】   【我的孩子每天都会去喂一条流浪狗,现在那条狗消失了。】   【我的孩子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她熬夜了一个月,最后她给我织了一件很丑的毛衣,但是我很喜欢。】   【爷爷告诉我,他很想自己孙子。】   ……   “不要看。”   忽然,一个声音传进了祝安生的耳朵,池澄握住了她的手。   池澄想要把祝安生拉走,但祝安生却不肯挪动。   祝安生摘掉了自己的墨镜,池澄看到了她朦胧的双眼。   “池澄,我真的错了吗?”   池澄捧着祝安生脸,他认真地告诉她:“你没错,他们也没错,错的是傅古明。”   是这样吗?祝安生又看了一眼那三块广告牌。   忽然这时,乔治娜惊慌地跑出了研究所大楼,她找到池澄后便径直地朝着池澄和祝安生跑了过来。   “不好了池澄!”乔治娜惊恐地喘气道。   “怎么了?”池澄不明白为什么乔治娜会这么惊慌。   乔治娜这时认出了祝安生,她突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看到乔治娜为难的样子,祝安生下意识地握紧了池澄的手。   “刚才有一个打扮成清洁员的人溜进了研究所,他破坏了正在计算密码的电脑,还有那个U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喜欢看电影?最近有一部很好的电影,今年应该能拿下奥斯卡最佳电影,《三块广告牌》 这部电影就是这一章广告牌这个情节的灵感。 电影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一个女儿被奸杀的母亲,因为警察迟迟没有破案,所以她在路边竖起了三块质问警察的广告牌。 由这部电影引发的现象,去年6月伦敦一栋公寓发生火灾,71死亡,却无一人被追责,于是2月15号有人在这栋公寓前也竖起了三块广告牌。 这两件事给我了灵感,于是有了这一章的这个情节,想了解的小天使建议去看看《三块广告牌》这部电影,近期会在中国上映。   ☆、Chapter·177      “刚才有一个打扮成清洁员的人溜进了研究所,他破坏了正在计算密码的电脑,还有那个U盘。”   乔治娜的话音落下,祝安生便双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池澄赶紧扶住了她。   祝安生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只有这样她才能令自己警醒。   “那个人在哪儿?”说出这句话,祝安生仿佛耗尽了自己的心血。   “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他,现在他被关在杂物间里。”   “带我去见他。”   池澄和乔治娜担忧地看了祝安生一眼,他们不知道祝安生的状态是否适合去见这个人。   “放心吧,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祝安生看出了两人的担心,显然池澄和乔治娜都害怕她见到那个人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有了祝安生的保证,乔治娜这才敢带领着她前往杂物间。   杂物间里,祝安生见到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两人一见面,祝安生便发觉了,这个男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在害怕我。”祝安生目光凛凛地逼视那个男人,她的目光好像野兽的利爪,能轻而易举地撕破一个人的伪装,“因为你感到愧疚,因为你也明白,你刚才‘谋杀’一个男人。”   祝安生靠近了这个男人,然而男人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祝安生的眼眸里泛起了泪光,“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很抱歉。”男人终于开口了,同时他把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   看着男人这样的反应,祝安生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他逼你的,你是那三十八个孩子的亲人。”   男人目光闪烁,他想起了自己昨晚接到的一个电话。   “他说了,只要我能破坏掉你们的解密,那我们的孩子就还有得救的机会。”   祝安生沉默了良久,她当然怨恨眼前这个男人,但她也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做出了和自己一样的选择。   “你的机会是什么?那些孩子到底在哪儿?”祝安生最后就好像认命一样地说道,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如果还有希望,祝安生一定不会放弃方重平。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对那三十八个孩子置之不理,因为祝安生知道,方重平一定希望她救出那些孩子。   方重平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祝安生一直都明白,如果这道选择题是方重平自己决定,那他一定会去拯救孩子,他一定会放弃自己。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祝安生,他的身体都在颤抖,只见他的鼻子和眼睛飞快变红,然后他好像要被自己的眼泪溺死那样痛哭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祝安生愤怒地揪起了男人的衣领,她比他更加难过!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祝安生都好像撕心裂肺那样地难受,但她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她还不可以。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机会!”   男人哽咽着,他向祝安生复述了那个人的话。   祝安生得到了两串数字和一句话。   池澄一直在祝安生的身后聆听着,他也是第一个反应出来那两串数字含义的人。   “是坐标。”   池澄说着跑出杂物间,他很快拿来了一张纽约市地图。在地图上,他成功找到了坐标的地点。   “格拉翰中学。”池澄念出了这个坐标的地点。   “那是我孩子的学校。”被绑住的男人闻言后插话道。   “所以埋藏线索的位置是格拉翰中学的花园。”池澄最后推断道。   男人得到了两串数字和一句话,除去格拉翰中学的地标,另一句话则是鲜花盛开的地方,所以池澄推断出了线索的位置。   “他说了,只要我破坏掉你们的解密,再把这两句话告诉你们,这样我的孩子就有机会获救了。”男人对祝安生和池澄乞求道。   祝安生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她有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池澄,我们出发吧。”   池澄看着祝安生想到了一个成语,哀莫大于心死,这才是此时真正的祝安生。   “安生,你可以留下来的,这两天你太累了。”   祝安生明白池澄是在关心自己,但她却摇了摇头:“池澄,你还不够了解他,他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所以我们都非去不可。”   池澄也明白了什么,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就好像在古堡里那样,一切其实都是傅古明的安排。   池澄开车和祝安生从车库侧面的出口溜了出去,二十分钟后,他和祝安生来到了格拉翰中学。   两人先找到了格拉翰中学的保安,期间保安一直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祝安生,祝安生对此只能视而不见。   “花园?我们这里没有花园。”保安奇怪地看着池澄和祝安生说道。   “没有花园?”池澄也难以置信地问道,“那这里有没有什么开了很多花的地方?”   保安再次摇了摇头,祝安生和池澄这下彻底迷惑了。   坐标肯定没有错,那唯一的问题只可能出在那句话上。   鲜花盛开的地方,可格拉翰中学并没有花园,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祝安生感觉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抱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池澄,我可能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了。”   池澄闻言原本很欣喜,但后来他看到了祝安生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   池澄关心地问道,祝安生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拉着池澄走进了学校。   最后,在格拉翰中学的储物柜走廊里,池澄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   他们都看到了,那一簇只聚集在一个储物柜下的白花。   白花之中围放着一个黑白照的相框,白花的周围则是一些小小的蜡烛。   “傅古明想让我们找的是诺亚的储物柜。”祝安生说着艰难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大家都在纪念诺亚,所以诺亚的储物柜成了整个格拉翰中学唯一鲜花盛开的地方。   “安生你先走吧。”   池澄想让祝安生离开,但祝安生拒绝了他的好意,祝安生甚至一步一步朝着诺亚的储物柜走了过去。   在诺亚的储物柜前,祝安生看到了诺亚的照片。   他笑得很灿烂,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只是他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祝安生从祭奠诺亚的花束里抽出了一朵小花,她将这朵小花摆放在了诺亚的黑白照片前。   做完这些,祝安生打开了诺亚未上锁的储物柜,她刚刚走过来就发诺亚的储物柜没有上锁,果然,她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戒指盒一样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祝安生看到了一个无线耳机。   池澄走过来想要代替祝安生戴上无线耳机,但祝安生拒绝了他。   等待了几秒之后,祝安生又一次听到了傅古明的声音。   “你还想要做什么?”祝安生冷漠地直接问道。   “难道你至今还没有看过新闻吗?”耳机里,傅古明的声音显得很惊讶。   “什么新闻?”祝安生疑惑地看了一眼池澄,池澄立即拿出手机上网搜索起来。   没有花费一点功夫,池澄便找到了傅古明所说的新闻,因为此刻几乎整个网络都被这条新闻引爆了。   祝安生看到池澄搜索出的新闻后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分,她和池澄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控制整个时代广场的广告屏!”   即使祝安生对傅古明已经有所了解,但她还是被傅古明疯狂的举动震惊到了。   傅古明控制了整个时代广场所有的广告屏,此刻时代广场所有的广告屏都在同步直播被囚禁的方重平和另外三十七个孩子。   “这确实废了我不少的力气,我也不敢保证这场直播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你们可要尽快赶到时代广场才行了。”傅古明玩味十足地说道,就好像他在欣赏着一场好戏。   “你到底想做什么!”祝安生彻底愤怒了。   “那位父亲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所以我当然要遵守承诺,给他的孩子一个获救的机会。安生,尽快赶去时代广场吧,在那里,我期待你最终的决定。”   说罢,傅古明的声音消失在了耳机里。   池澄疑惑地看着祝安生,他不知道傅古明到底对祝安生说了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祝安生看上去会如此纠结。   恰好此时,格拉翰中学响起了下课的铃声,孩子们纷纷涌出了教室。   池澄预感到不妙,诺亚昨天才去世,而这里孩子全都是诺亚的同学。   他想要带祝安生离开,但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有人认出了他和祝安生,随即这个消息好像瘟疫一样传开了。   池澄还是拉着祝安生想要离开学校,奔跑中,祝安生看到了那一张张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面庞,他们是如此仇恨地凝视着祝安生,就仿佛一群想要将祝安生撕碎的豺狼。   终于,池澄和祝安生就要跑出学校了,但最后关头,一个女孩儿拦住了他们。   女孩儿怀抱着一本书,池澄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以祝安生为主角书写的小说。   这一本书去年曾在全球销售了数千万册。   “很高兴见到你,祝安生小姐。”   女孩儿的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就好像一个天使。   “你曾经是我的英雄和偶像,但现在,我想我应该把这本书还给你了。”   说完这个女孩儿就在祝安生的面前一页一页撕掉了那一本根据祝安生经历编写的小说,最后所有的书页都飘落在了祝安生的脚下。   就好像垃圾那样。   ☆、Chapter·178      撕了十几页后,女孩儿干脆直接把那本书扔在了地上,祝安生看到了她临走前眼睛里憎恶。   “安生。”池澄轻轻地呼唤祝安生的名字,就好像他的声音稍大祝安生便会宛如琉璃灯盏那样破碎。   祝安生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那些垃圾,她的眸光好像火苗那样闪动了一下。   “我们走吧。”   池澄在祝安生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三十分钟后,祝安生和池澄来到了纽约时代广场。   因为时代广场上广告牌的异变,如今整个纽约时代广场的附近都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了。祝安生和池澄也不得不提前下车,他们是在人群里一路穿梭着才挤到了时代广场。   真正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巨大广告牌,祝安生和池澄这才明白这件事的冲击力有多么强大。   成千上万的人都和他们一样都驻足在时代广场,他们环视着那些高楼,好像是有无数的巨人也在俯视他们。   每一块广告牌的画面都会时常在方重平和那三十七孩子的直播之间反复切换,唯一不变的只有广告牌最中央一个不断倒数的鲜红数字。   “你们终于到了。”   祝安生的耳机里再次响了傅古明的声音。   祝安生闻言不禁眺望了一下聚集在纽约时代广场的人群,她知道,傅古明此刻一定就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我现在已经到了,你还要继续你的把戏多久?”   傅古明就好像能透过这句话看到祝安生布满裂痕的灵魂,他满意地笑了。   “安生,你现在愿意成为我的伙伴了吗?”傅古明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显然他对自己这一系列的杰作非常满意。   “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吗?”祝安生突然筋疲力尽地说道,她太累了。   “池澄之前对我说过,他在守护这个世界,但现在,你看清楚你们守护的世界了吗?”   一瞬间,祝安生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她不可抑制地笑了。   “你果然是个疯子。”   “那你愿意来到我这个疯子的世界吗?你愿意放弃你的冠冕堂皇,来到真实的世界吗?”   伴随着傅古明的这句话,祝安生感觉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好像都在变得虚幻,她从前的人生一下子变得如此可笑,就好像一出荒诞的木偶戏。   “安生。”池澄刚才因为人流和祝安生分开了,他现在才重新抓到祝安生的手。   祝安生好像跌入冰窖那样打了个激灵,她有些茫然地看到了担忧自己的池澄。   “池澄,你觉得我们的生活有意义吗?”祝安生十分认真地看着池澄问道。   池澄看到祝安生茫然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祝安生的手:“安生,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是吗?祝安生把自己的手从池澄的手里抽了出来,她摸向了自己的心口。   在她的胸膛下,那颗心脏正矫健而有力地跳动着。   远处傅古明看到了祝安生的举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安生,现在应该是你最后做决定的时候了。看到你左手方向的那个小丑了吗?他手上有两个气球,蓝色代表那些孩子,红色代表方重平,两个小时后所有的气球都会爆炸,但你可以选择一个幸存的气球,所以现在做出你的决定吧。”   忽然,几乎所有大屏幕上的画面都在这一刻变幻,一只无人机飞到了祝安生头顶,祝安生的样子出现在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广告屏上,除了最高大的那块广告屏,这块广告屏上同时出现了方重平和那些孩子的画面。   祝安生的目光落在了最高大的那块广告屏上,她盯了好一会儿,并且这时祝安生身边的路人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便是广告屏上的祝安生。   终于,祝安生迈开了第一步。   她周围的人都随着她的脚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祝安生很顺利地来到了小丑的面前。   耳机里,傅古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现在你可以作出决定了,可是安生,你明白自己即将做的是什么决定吗?”   “我知道你一定想选方重平,但你知道选择方重平的后果是什么吗?那些孩子全都会被炸成碎片,你的人生将从此坠入黑暗。你的名声,你的荣耀,你所有的一切都将从此付诸东流。”   “你将被世人唾弃,虽然一定有人明白你的委屈,但这些人实在太少了,你最后会变成杀死那三十八个孩子的凶手。你放弃了他们两次,他们的父母一定难以原谅你,届时你会成为他们的仇人,而世人总是同情弱者,你会被彻底打进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这些,你都明白吗?”   “而这就是你和池澄一直守护的世界。”   祝安生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已经想象出了傅古明所说的画面。选择方重平,那样的场景就是她的未来。   这就是她的世界。   恍惚地,祝安生最后看了一眼时代广场上的人群,此刻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密密麻麻,人山人海,就好像祝安生在芬威公园为波士顿红袜队开球那样。   祝安生还记得那一天,同样几万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她好像是凯旋而来的英雄,所有人都高喊着她的名字,声浪似乎要直冲上云霄将这个世界颠覆过来。   果然浮生如梦,一切就好像黄粱一般的一场游戏。   如今游戏结束了,祝安生也梦醒了。   祝安生从小丑的手里接过了那只红色气球,小丑随即放开右手的蓝色气球,祝安生看到那只蓝色气球好像灵魂一样愈飞愈高,直到它消失在刺目的阳光里。   纽约时代广场上,最大的那块广告屏,那些孩子的画面在这一刻消失,屏幕上只剩下紧闭着自己双眼的方重平。   一切都结束了,两个呼吸后,所有的广告屏都恢复了正常,时代广场再次变回五光十色的绚丽模样,这里再次成为了世界的十字路口。   池澄是最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他只是默默走到了祝安生的身边。   “我们走吧。”池澄温柔地对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点头,不过就在她准备和池澄一起离开的时候,一些路人也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只见一个玻璃瓶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最后这个玻璃瓶在祝安生的头上碎成了粉末。   池澄刹那间怔住了,他亲眼看到鲜血飞快地流淌过祝安生的脸庞。   “凶手!”   这两个字眼好像一把匕首那样刺进了祝安生和池澄的心脏,池澄的眼睛里霎时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只见池澄蓦地回身,他从外套的内兜的里掏出了一把冰冷的手-枪。   自从和傅古明通话以后,池澄就随身带上了自己的配枪,因为他真的做好了随时要和傅古明同归于尽的打算。   不过就在刚才,当他看到鲜血流过祝安生的脸庞时,他想起了这两天祝安生的遭遇,他忽然明白了傅古明在电话里的最后那番话。   池澄真的动摇了,这就是他守护的世界吗?他的生活,他的坚持,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祝安生完全没想到池澄突然的举动,他们周围的路人也瞬间被吓得慌乱起来,祝安生赶紧上去抱住了池澄。   “池澄,不要!”   祝安生恳求着,她已经被推到了悬崖,池澄不可以再陷入和她一样的境地。   正在此时,祝安生听到自己的手机想起了提示音,拿出手机后,她看到有人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池澄,我找到方叔了!”   祝安生激动地向池澄展示了那条信息,信息上的内容是一个坐标。   池澄看到信息才收起了自己的手-枪,他赶紧带着祝安生跑向自己的车,期间祝安生联系了纽约警局,纽约警局也立即派出警力前去营救方重平。   池澄想要带祝安生去医院,但祝安生用衣服止血,她拒绝了池澄的好意。   她一定要第一时间救出方重平!   为此祝安生已经放弃了一切,但祝安生不在乎,只要方重平能活下来!   池澄明白祝安生为了救出方重平付出了多少,所以他也没有再多阻拦,他只是踩尽油门带着祝安生向着那个坐标前进。   快要到达坐标的时候,祝安生深深地看了池澄一眼,同时她的眼里有一些愧疚。   “谢谢你池澄,虽然你刚才为我掏枪的举动很不理智,但我很感动。”   池澄偏过头怜惜地看着祝安生,他很明白祝安生刚才究竟做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池澄,真对不起,我这么自私,看来我不能继续再当你的合伙人了。”祝安生明白,这件事以后如果她还留在研究所那一定会拖累池澄。   “不要胡说,就算我真的要关掉研究所那也没什么,到时候我们就带着方叔回中国,我们四个人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虽然明白池澄说的并不现实,但祝安生还是满足地笑了:“四个人?”   “或者你觉得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比较好?两个还是三个?”   祝安生这才明白池澄的意思,她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   “那样的话可真好。”   ……   祝安生和池澄比纽约警方更快赶到了地标的位置,他们找到的是一栋废弃的三层小楼。   检查完三层楼都一无所获后,祝安生和池澄发现了一个地下室,此时距离爆炸引爆的时间已经不足十分钟。   没时间开锁,祝安生便直接搬起一块石头砸掉了地下室的门锁。   门锁应声落地,祝安生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池澄和祝安生同时推开地下室的大门,只是推开大门那一刻,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三十七双惊恐恍惚的眼睛这一刻也注视着他们。   发生了什么?祝安生不知道。   池澄依然最先反应过来,他指挥着这些孩子离开地下室,祝安生则在这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祝安生终于听到了那个久违又熟悉的声音,方重平的声音依然好像有魔力那样,祝安生一下子就忘记了这两天的害怕和慌张。   “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前,第四章的时候有读者没看仔细,误会了方叔,那时候我告诉她,方叔是个好人。   ☆、Chapter·179      方重平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祝安生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坐在警局的椅子上,小小的,就好像森林里走失的一只小鹿。   那时方重平甚至来不及脱下沾有祝航鲜血的防弹衣,祝航最后对他的请求同样也话犹在耳。   “帮我照顾安生,不要让她和我一样,保护……”   话没说完,祝航强撑的意志便彻底涣散了,他早已走到生命尽头,他只是因为放心不下祝安生所以才强撑到了方重平赶来。   “你就是安生吗?”   方重平蹲下身子,他努力强忍失去挚友的悲痛对祝安生扯出了一个笑容。   祝安生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忽然,祝安生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小手。   祝安生摸了摸方重平黑色的防弹衣,旋即她白嫩的小手上便出现了刺目的腥红。   方重平见状懊悔不已,他没想到祝安生就在警局,所以他回到警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换衣服。   “爸爸妈妈,他们死了吗?”   方重平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搅碎了一样疼痛。   方重平甚至希望祝安生能哭出来,就好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嚎啕大哭。   然而那时祝安生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   “我想要见见他们。”   祝安生如愿见到了父母的最后一面,他们是被人绑在麻袋里活生生打死的,两个人的尸体都扭曲地不像人类,但即使到了死亡的最后一刻,祝安生的父亲也一直从后背拥抱着她的母亲。   他是想保护她,所有人都明白。   祝安生还是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是想要把父母最后的模样镌刻到自己的灵魂里。   那一刻开始,方重平就明白了,他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小女孩儿。   ————   母亲去世后,方重平犹豫了很久。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可以搬到纽约了,他已经操劳了太久,他现在可以搬到纽约去和祝安生共享天伦了。   似乎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了,不过方重平还是有些犹豫。   他担心自己是否能适应国外的生活,虽然他也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国外的文化和生活方式。   同时方重平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加入会不会打扰祝安生?长久以后,如果祝安生因此和自己生出了间隙怎么办?   这些都是方重平的担忧,不过最后他还是忍受不了空荡荡冷清清的家,方重平决定要搬去纽约了。   祝安生听到他的决定后很高兴,她甚至还特地为自己布置了房间,这一切都让方重平欣慰又感动。   终于,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儿长大了。   她成长得如此优秀,比太阳更加夺目耀眼。   与之相反的是方重平却在逐渐衰老,方重平最近甚至不得不去染发才能掩盖自己头发的花白。   他果然是老了。   都说人越老,年轻时的记忆就会越清楚,方重平如今惊讶地发现,他的记忆里全是祝安生的影子。   他第一次为祝安生庆祝了生日,他第一次帮祝安生绑了一个很丑的辫子,他第一次去学校参加了家长会,他第一次有了女儿,他第一次成为了爸爸。   几乎与祝安生相处的每一天他都记得那么清楚,他还记得他和祝安生一起参加了学校的家庭运动会。   他们一起在方重平过生日的时候去西餐厅吃牛排,结果祝安生最爱的还是清和斋的烧鸭饭。   他们一起为奶奶做了并不看好,但味道却不错的生日蛋糕。   太多太多的过往,每一点每一滴,方重平都记得那么清楚。   所以当方重平在肯尼迪国际机场看到那些偷拍祝安生的照片后,他便知道了自己的决定。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方重平目光不善地看着这个把信封交给他的男人。   “方先生,我想以你的身份,你不可能不知道天使会的事情吧。”   听到天使会这三个字,方重平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低声地怒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的主人帮这个世界铲除了天使会,而他现在想要见见你,所以请原谅我们对祝安生小姐的无理。”   “如果我不答应呢?”   “您一定会答应的,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们可以向你承诺,我们绝对不会伤害祝安生小姐的一分一毫。”   正如这个男人的笃定,事实上,当方重平看到那些照片后,他便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   方重平被绑在架子上十个小时后,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地,他又看到了小时候的祝安生。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祝安生是因为坚强才不会哭,只有方重平明白,祝安生其实是因为太害怕了。   因为害怕,祝安生甚至不敢在黑暗的夜里睡觉。   方重平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他为祝安生讲述了一个故事。   “公主杀掉了恶龙?她是怎么做到的?”   小小的祝安生睁着大大的眼睛渴望地看着方重平,她无比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哗啦——”   伴随着一阵泼水声,方重平从模糊的意识里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真是抱歉方先生,没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方重平甩了甩头,没有水珠遮挡他的视线后他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他打量着这个男人。   “是你屠杀了整个天使会?”方重平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傅古明随意地说道,就好像他只是去狩了一次猎一样。   黑黝黝的猎-枪下,无论多么强大的野兽都只能变成案板上待宰的牲口。   “所以你现在是盯上我的女儿了吗?可是你要知道,我的女儿和那些变态杀手不一样。”   傅古明兴奋地咧开嘴,他还记得自己与祝安生在古堡里僵持的那一夜:“我当然知道。”   原本傅古明以为池澄会是那个可以成为自己伙伴的辛运儿,但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祝安生率先走出了古堡。那一刻傅古明就明白了,祝安生很不一样。   祝安生看似心狠把那些人全都打晕绑了起来,但实则这却恰恰说明了祝安生的善良,她不想看到那些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所以她才能想出这么剑走偏锋的办法。   一个聪明又善良的人,傅古明对祝安生简直太满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祝安生完成所有的游戏,他相信祝安生一定能明白自己的世界,只是到了那时,祝安生还能坚持自己的“善良”吗?傅古明对此非常好奇。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方重平疑问道。   傅古明轻轻笑了笑,随后他向方重平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方先生,我们都知道安生一定会救下你,但你知道安生一旦救下你,她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她会身败名裂!她所有的荣誉都会烟消云散,从此以后,她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会变成一个凶手,一个杀害了三十八孩子的凶手!”   “是不是很好笑,明明安生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想要拯救自己的父亲而已,然而这就是现实,她会从此变得一文不值。”   “从前她有多少荣耀,如今她就会遭受多少谩骂。”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圣人是不可以犯错的。安生为了你放弃三十八个孩子,在普罗大众的眼里,这就是一种错。”   “而这就是你们的世界,你花了一生去守护,池澄以后也会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世界。”   方重平的目光逐渐变得黯淡,因为他想象到了那样的场景。   方重平明白祝安生一定会救他,因为祝安生是他的女儿,可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祝安生是一个英雄,而英雄是不可以自私的。   傅古明满意地看着方重平的反应,随后他问出了一个在脱口前便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现在,方先生,如果我再给你一个挽救一切的机会,你会怎么选择呢?”   “最后祝安生做出决定的时候,只要她选择的是你,我可以给她发送那三十八个孩子的坐标,但你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所以,你愿意吗?”   方重平盯着傅古明的眼睛,他在傅古明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原来这一切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游戏。   事实上,这个游戏对方重平来说并不困难。   “我有一个条件,在我死之前,我想和我的女儿说几句话。”   ————   “安生。”   听到方重平的声音,祝安生彻底崩溃了,此时距离爆炸已经不足五分钟。   “为什么?”祝安生泪流满面地问道。   几十公里外,方重平微笑着躺在一口棺材里,他的耳朵里一直塞着一个微型的耳机,直到爆炸的最后五分钟这个耳机才会拨通祝安生的电话。   生命的最后一刻,方重平很平静,就好像他只是要睡过去了,他在和祝安生道最后一次的晚安那样。   “安生,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快乐地活下去,不要心怀怨恨,那不值得,你明白吗?”   “不!”祝安生就好像灵魂被撕裂那样哀嚎道。   “安生,你还记得公主为什么能斩杀恶龙吗?”   祝安生突然停止哽咽,她的记忆回到了方重平为她讲故事的那一夜。   “所以请你以后都好好地活下去吧,要快乐地活下去,知道吗?”   祝安生勉强翘起嘴角,她眼睛里含着泪花,但是她固执地没有让眼泪再次掉下来。   “方叔,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祝安生终于可以对方重平说出那两个字了。   “我知道。”   方重平的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他身边的时光都在这一刻倒流。   “我一直都知道。”   “安生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参加学校的家庭运动会吗?那一天你太累了,我们回家的时候你趴在我的背上睡着了。”   祝安生仿佛也看到了时光的倒流,她看到了那一天的方重平和自己。   小小的她趴在方重平的背上酣甜地睡着了。   因为夜晚的寒凉,睡梦中祝安生搂紧了方重平。   祝安生在梦里回想起了今天运动会的经历。   ——“谢谢你,爸爸。”   “我一直都知道。”   方重平最后微笑着说道。   祝安生的身体颤抖着,她的眼泪再次不可遏制地决堤。   “爸,我爱你。”   “我也爱……”   祝安生的世界陷入了寂静,有人在这一刻挖走了她的一角灵魂。   ☆、Chapter·180      孩子们被警察接走后,池澄把祝安生带到了医院。   医生使用酒精前提醒了一下祝安生,祝安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最后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伤口并不严重,简单清理上完药后祝安生和池澄离开了医院。   池澄一路上都想要安慰祝安生,但每次话到嘴边他就张不开口了,因为祝安生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觉得害怕。   池澄甚至希望祝安生能痛快地大哭一场,把情绪统统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得宛若一潭死静的湖水。   祝安生当然也注意到了池澄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主动打开了这个话匣。   “池澄,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过请你放心,我很好。”   池澄犹豫地看着祝安生,祝安生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所以他看不出祝安生到底有没有说谎。   池澄依然很担心她,不仅是担心她无法从悲痛里走出来,更是担心祝安生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安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傅古明的罪证,他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池澄向祝安生承诺道,他希望自己的承诺能稳住祝安生。   “池澄你是在担心我去找傅古明报仇吗?”祝安生怎么可能听不出池澄话里的意思,她直接挑明地说道,“你是在担心,我会变成一个杀人犯吗?”   池澄一时语塞,因为祝安生完全说中了他此刻的想法。   以牙还牙或许能解一时痛快,但这样的代价是自己也会坠入深渊,池澄不希望在祝安生的身上也看到这样的悲剧。   “池澄你放心吧,我不会找傅古明报仇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祝安生说着脸上勾起了一抹嗤笑,她的目光看向了车窗外飞逝的街景。   “傅古明不是凶手?什么意思?”池澄疑惑了。   “爸爸同样不希望我为了他去复仇,所以他在最后的电话里告诉了我,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池澄并不知道方重平和祝安生的具体谈话内容,他只听到了祝安生的对话,所以他还一直以为,是傅古明故意发送了孩子的坐标,是傅古明戏耍了他们。   “傅古明给了他选择的机会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那些孩子,池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祝安生声音沙哑地询问池澄,池澄怔住了,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祝安生说傅古明并不是凶手。   明明有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方重平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不得不这样选择。   即使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个世界容不下普通人的自私。   这是一道看似有两个选项的单选题,为了祝安生,为了自己,或许也为了那些孩子,方重平都只有一个选择。   “傅古明或许有罪,但他不是真正害死了我父亲的凶手。”祝安生最后含泪说道。   池澄被祝安生震撼得无言以对,他终于明白了傅古明那句话的意思。   他真的帮祝安生揭开了这个世界虚伪的面具,第一次,他们是如此真实又赤-裸裸血淋淋地触摸到了世界的心脏。   池澄很想告诉祝安生,请原谅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但最后所有的话只是鲠在了他的喉咙。   十分钟后,池澄接到了一通来自纽约警局的电话,随即他调转了车头。   因为爆炸,有人发现了囚禁方重平的地点。   “安生,你真的要去吗?”池澄对祝安生劝说道,因为他能想象到现场的场面。   祝安生恍惚地想起了自己和池澄离开户水市的那一天,在机场里,当她和池澄转身后,方重平再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如果那时祝安生知道这将是她和方重平的最后一面,那她一定不会这么匆忙地离开。   “池澄,开车吧,我要带我的爸爸回家。”   祝安生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她就一个人在现场一点一点拾起了方重平的尸块,但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强了,祝安生根本凑不齐完整的方重平。   祝安生一直拾捡到夜晚,她还想把那些被方重平血肉浸透的泥土同样带走,但忽然,一颗豆大的雨点好像一般溅落在了她的脸上。   “不!”   大雨来得是这样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就好像祝安生没有想到,她今天会成为孤儿。   祝安生跪倒在地上努力地想要挽救那些被雨水冲走的泥土,可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祝安生终于嚎啕大哭,她答应了方重平要快乐地活下去,现在雨水掩盖了她的眼泪,她终于可以放心地痛哭了。   黑暗的雨夜里,祝安生颤抖着,仿佛是死神正在用镰刀割走她的性命。   池澄跑过来想要把祝安生带走,但祝安生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祝安生好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找到依靠那样,现在她终于可以倾诉自己的悲伤了。   “池澄,我没有爸爸了……”   ————   祝安生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她正躺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   揉着头痛的脑袋,祝安生起身先去了一趟厕所,用凉水把自己浇醒后她才重新回到卧室。   祝安生在枕头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一打开手机,祝安生便看到了十几通乔治娜的未接来电。   “乔治娜?”   “安生,你可算醒了,你听我说,现在你千万不要下楼,明白吗!”   电话里,乔治娜十分急切地说道。   “怎么了?”祝安生有点不明白。   “池澄到纽约警局处理方叔叔的事情了,所以他把我叫了过来,但是我一到酒店就发现酒店大堂聚集了很多记者,所以你千万不要下来!”   祝安生这才明白缘由,她冷漠地轻笑了一下:“应该是酒店的员工泄露了我的信息,谢谢你提醒我乔治娜。”   “总之安生你现在一定不要下来,我在大堂帮你监视着这些记者呢。”   祝安生又感谢了一次乔治娜,不过她没有听从乔治娜的吩咐,稍微梳洗打扮以后,祝安生毫无顾忌地离开了酒店房间。   祝安生对自己一点遮掩也没有,所以她一出现在大堂便被所有记者发现了。   记者宛若群峰一般瞬间将祝安生团团包围住了。   “请问一下安生小姐,你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的父亲去拯救了那些孩子呢?”   “安生小姐,昨日纽约郊区发生了一起爆炸,有一人死亡,请问这个人是您的父亲吗?”   “安生小姐,你现在有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吗?”   “安生小姐,目前所有被解救的孩子都很平安,他们的父母对媒体表示愿意集资为您建造一座雕像,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   杂乱的提问好像洪水那样灌进祝安生的耳朵,可祝安生全都充耳不闻,她只是径直走向了乔治娜。   带上一脸茫然的乔治娜后,祝安生准备离开酒店了,不过在最后离开前,祝安生终于对那些记者说了一句话。   “昨天,这个世界谋杀了一个好人。”   ————   祝安生找到池澄时,纽约警局已经对方重平的尸体碎片完成了尸检,祝安生正好领回了方重平的尸体。   “安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池澄有点忐忑地问道。   “池澄,我刚刚和乔治娜路过了一家书店,那家书店排起了长龙,你知道为什么吗?”   池澄沉默着,因为他猜到了答案。   三十七个孩子被解救,这则新闻今天传遍了整个世界,祝安生又一次变成了这个世界的英雄。   “多讽刺呀。池澄,我累了,对不起。”   祝安生说完便带着方重平离开了纽约警局,她没有再回头多看池澄一眼,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旦回头就离不开了。   祝安生把方重平送到了殡仪馆火化,她给自己订了明天回中国的机票。   明天,她要带着方重平回家。   她会像答应方重平的那样,好好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   ——如果没有傅古明的那通电话,祝安生觉得这大约会是自己的未来。   “安生小姐,你明天准备要回中国吗?”   “你的消息果然很灵通,所以你是特地打电话来和我告别吗?”意外地,祝安生没有愤怒,她平静地和傅古明对话道。   “看来安生小姐你果然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你已经准备要放弃自己的事业了吗?”   “你费尽心思,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吗?”   “我只是提前帮你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本质,避免你把自己的人生浪费那样的事业上,所以你现在愿意成为我的伙伴了吗?”   祝安生顿了顿,因为她真的考虑了傅古明的提议。   “傅古明,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忽然,祝安生问道。   “其实我一开始更喜欢的人是池澄,不过后来我好像也爱上你了。”傅古明真诚地对祝安生表白道。   “原来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害死了我的父亲,那你不怕我成为你的伙伴后把你杀了吗?”祝安生好像开玩笑那样有意无意地说道。   “你不会杀了我的。”   “你这么确定吗?”祝安生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微笑。   “因为你现在还是个好人,你还遵守着你的底线和规则,杀了我才证明你已经放弃了你的规则,那样的话,你就是和我一样的人了。”   “所以你还想要我成为你的伙伴吗?”祝安生故意挑逗地说道。   “这样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我会送给你一个礼物,你可以在那之后决定是否成为我的伙伴。”   祝安生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骨灰盒似乎决定了什么。   “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只有最后两章了。 安生最后怎么选择? 她还会继续和池澄追寻正义吗? 下一章是傅古明的狂欢。   ☆、Chapter·181      祝安生一夜未眠,十二点刚过傅古明就送出了他的“礼物”。   一份压缩包文件在这一刻传遍了整个世界的网络,就好像一颗核弹在互联网上爆炸了一般。   祝安生是凌晨两点才发现了这件事,此时这个压缩包文件已经在全世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所以祝安生还没有打开压缩包之前便知道了压缩包里的内容——傅古明向世人揭开了天使会的秘密。   从此,这个隐藏了数百年,并且已经覆灭的变态组织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祝安生才粗略地看完了压缩包里的内容,并且这还是在她已经对天使会足够了解,省略了很多细枝末节的情况下。   看完以后祝安生便去换了身衣服,因为冷汗打湿了她原本的衣衫。   是的,即使祝安生已经对压缩包里的内容有过了解,但她再次看完这些系统整理过的文件后,她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傅古明是真正完整地整理出了天使会的历史,不仅如此,他还附上了许多照片和证据,其中就包括了每一个天使会成员的照片和个人信息。他甚至还附上了每一个人的罪证,这其中无论是谁,他们绝对都是这个世界上穷凶极恶的狂徒。   傅古明到底想做什么?祝安生看完文件后心有余悸地想到。   连她看完这些文件都难以平静,祝安生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因为好奇心看完这些文件后需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难道傅古明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这些普通人吗?祝安生暂时还有点不明白。   但她明白的是,已经没有人能阻止这个骇人听闻的秘密传播出去了。   果然,全世界的社交网络很快都被这件事引爆了,世界各地发生的无数悬案也在这一刻纷纷告破,许多人都惊骇地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就曾经生活过这么可怕的人物。   早上七点,祝安生关掉了全都在紧急播报这则新闻的电视,她走出酒店,大街上的行人也全都拿着手机,没有低头的祝安生成了唯一的异类。   不仅如此,祝安生原本是要去附近的餐厅解决早餐,可不到一百米的路上祝安生便看到了三个扶在墙角呕吐的路人,祝安生的胃口成功在到达餐厅前被消磨光了。   没了胃口,但祝安生还是为了生存走进了餐厅。点完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后,祝安生端着食物坐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大约在祝安生把三明治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抹火焰般的红色。   那人直接坐到了祝安生的对面,她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祝安生。   检查完黑布里的东西后,祝安生把一封信交给对面那人。   “这里面是我想对池澄说的话。”祝安生眸光闪动地说道,她还记得自己昨晚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有多么艰难。   “就这样了吗?”那人拿着祝安生的信似乎有点不满,“你连告别的机会都舍不得给池澄吗?”   祝安生忽然莞尔地笑了,她浅浅地低下头,眼前仿佛闪过了与池澄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是怕,我会舍不得。”   ————   两个小时后,一个名叫“救世主”的ID出现在了全球最大的论坛上,祝安生只看了一眼这个ID创建的帖子便确定了他的身份,因为“救世主”在自己的帖子里上传的正是天使会成员的遗照。   所有的天使会成员都穿着整洁干净的礼服躺在棺材里,他们的胸前还摆放着一支红花石蒜,这样的照片,除了傅古明,还有能拍到呢?   果然,“救世主”出现不久后,祝安生接到了傅古明的电话。   “看到我的杰作了吗?”傅古明在电话里兴奋地对祝安生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幼稚,原来你一直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吗?”祝安生故意笑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值得拯救的呢?”傅古明也不生气,他只是耐心地问道。   “是呀,你根本就是把那些人都当成了可以一脚踩死的蚂蚁,甚至你都不屑去踩死他们,对你来说,他们只是连吸引你注意力都不够资格的低级物种,是吗?”   “你果然很了解我,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伙伴。”傅古明开心地说道,“不过那些蚂蚁可不会这么想,他们真的会把我当成救世主的,你相信吗?”   祝安生语塞了,她看着那个帖子以及帖子下面的留言,她明白,傅古明说的都是实话。   “看到了吗安生,你之前那么努力守护的世界就是这么愚蠢,难道你真的还愿意在那个世界里苟活下去吗?”   祝安生没有说话,但傅古明却因此咧开了嘴,因为他明白祝安生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安生,今天下午四点以前我会离开纽约,我希望到时候你能陪我一起离开。”   “四点?所以我应该现在就去找你吗?”祝安生轻笑地道。   “现在我还有一场会议,所以你可以不用着急,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场好戏,你一定会很享受的。”   “好戏?”   傅古明在电话里得意地笑了笑:“你现在赶去中央公园的瞭望台城堡,好戏很快就会开场的。”   “我能听一点提前的剧透吗?”祝安生好奇地问道。   “那是一场真正完美的谋杀。”   傅古明的最后一句话让祝安生屏住了呼吸。   完美的谋杀,这可能吗?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人吗?”祝安生好奇地问道,傅古明就这样提前告诉了她,如果她阻止了这次谋杀怎么办。   “那你可误会了,因为我并不是凶手。”   祝安生闻言顿时心中一凛,好奇心驱使她在路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前往中央公园的路上,祝安生在出租车里听到了关于傅古明那篇帖子的广播。   “小姐,你也知道这件事吧。”   司机听完广播后眉飞色舞和祝安生攀谈道。   “真没想到,光我们纽约就足足有六个这样的连环杀手,好在他们现在全都被杀了,那个‘救世主’可真是英雄。”   祝安生目光凝重地看着司机,她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救世主’太无法无天了吗?虽然他杀害的目标都是一些连环杀手,但他同样也是一个触犯了法律的罪犯。”   “法律?这东西如果真的管用,那为什么之前这些变态杀手没有被抓到呢?”司机不屑地对祝安生说道。   “所以你真的觉得这样一个无法无天,蔑视法律的杀人犯是英雄吗?”祝安生认真地问道。   司机似乎有点被祝安生激怒了,他觉得祝安生简直是脑子有毛病:“杀人犯怎么了?杀人犯如果能保护我们,那他就是我们的救世主!不然难道我们还能靠那些废物警察吗?”   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些话后司机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又目光闪烁神情恍惚地小声问道:“话说回来,小姐你不会是警察吧?”   祝安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结束了和司机的谈话。   二十分钟的车程后,祝安生来到了中央公园,不过因为瞭望台城堡在中央公园的中心位置,所以祝安生又跑了十多分钟才总算到达。   穿过螺旋式的狭窄楼梯,祝安生来到了瞭望台城堡的楼顶。   这里是整个纽约中央公园的至高点,祝安生在这里能眺望到大部分中央公园的风景。   祝安生看到了很多行人,有游客,也有一些来跑步休息的路人,但她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谋杀案的线索,唯一让她多看了几眼的也只有远处一块草坪上的一个行为艺术家。   那个行为艺术家把自己打扮成了耶稣绑在十字架上,有很多路人都在围观,不过纽约中央公园里一直有很多这种艺术家,所以祝安生并没有感到奇怪。   难道是傅古明戏耍了自己吗?祝安生疑惑地拿出手机想要质问傅古明,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则新闻推送跳进了她的眼睛。   祝安生愣住了,她反复对比了好几次,最后她终于确定新闻上的那个耶稣正是她眼前草坪上的耶稣。   飞快浏览完新闻,祝安生毛骨悚然地竖起了鸡皮疙瘩。   原来就在十分钟前,傅古明又在自己的帖子里发表了新的内容。   根据他的坦白,他抓到圣殿教的“父亲”后一直没有杀掉他,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实在罪大恶极!如今他把圣殿教的“父亲”捆绑在了中央公园里,他希望世人能对这个恶魔进行审判。   最后傅古明不仅写上了详细的地址,他甚至还在帖子里附上了一张“父亲”被装扮成耶稣的照片。   看完新闻,祝安生惊愕地抬起头,她这时才猛然发现异常——正有源源不断的人都在围向草坪上的“父亲”。   祝安生恐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终于明白了傅古明所说的“完美谋杀”。   她想要去阻止这场悲剧,但一切都来不及了,那块草坪和她之间还相隔着一片湖水。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祝安生听到了傅古明胜利般的宣言。   “看到了吗,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祝安生的确看到了,就好像是一场盛宴,一场狂欢!   第一个人拿起了匕首,他好像刺棉花那样顺利将匕首刺进了“父亲”的肚子,   第二个人拔出了匕首,她将匕首刺进了“父亲”的胸膛,   第三个人拔出了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节的故事都比较现实,所以我也按照现实来写的,如果大家去纽约旅游,到中央公园去爬到瞭望台顶楼的话,会发现我这章地点的描写都是真的哦   ☆、Chapter·182      狂欢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大量警察赶来,施暴者才一哄而散。   警察也想要逮捕凶手,直到他们看见十字架上那个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东西”。   祝安生目击了一切,她亲眼看到了“父亲”被凌迟的整个过程。她看到“父亲”一点一点失去人形,刺目的血红也在她眼中一点一点褪色,直到最后,祝安生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黑与白。   祝安生木然地抬头眺望远方,她看到了远处曼哈顿林立的高楼。   这里是纽约,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方,世界的心脏。   可这一刻,祝安生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她看到那些摩天高楼变成了直耸云霄的苍天古树,整个纽约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座钢铁丛林,祝安生听到了野兽的咆哮。   它们肆虐着,撕咬着,它们互相残杀,血腥弥漫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可怖扎根在这个世界的灵魂。   终于,祝安生看到了傅古明的世界。   祝安生觉得她和傅古明见面的时候到了。   祝安生来到了华尔街,在走进傅古明的公司前,她打了一通电话。   打完电话祝安生才走进了傅古明的公司,她找到了傅古明公司的前台,不过她还没有开口那位前台小姐就认出了她。   “您好啊祝安生小姐,傅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请跟我这边来。”   祝安生没有犹豫,她直接跟随前台小姐来到了八楼,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祝安生和她一路来到了傅古明的办公室。   “傅先生,祝安生小姐到了。”前台小姐小心地敲了门,她的样子就好像害怕惊醒一只沉睡的雄狮那样。   大约五秒后,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为祝安生打开了门。   视线越过这个高大男人,祝安生看到了办公室里正在沏茶的傅古明。   “你是担心我会杀了你吗?”祝安生似笑非笑地对着办公室里的傅古明说道,因为她看到了那个高大男人手上的金属探测器。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打扰我。”傅古明对前台小姐和那个高大男人说道,他们随即应声迅速地离开了。   待两人都走后,祝安生走进了办公室,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傅古明的对面。   傅古明也不介意,他早就在等祝安生入座了,他为祝安生沏了一杯甘甜的清茶。   祝安生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傅古明的办公室,中日结合的装修风格,在这样的华尔街里简直是好像艺术品一样的存在。   “品味不错。”感受着舌尖的甜津,祝安生微笑道。   “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请了最好的设计师,买了最好的茶叶。”傅古明诚实地说道。   祝安生一口气喝完了那杯茶,然后她直接解下了腰间的手-枪皮套,祝安生把枪放在了茶案上。   “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   傅古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祝安生的那把枪,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古井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生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傅古明放下茶杯,他平静地问道。   说完这句话后,傅古明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他看着脚下的车流逐渐出了神。   祝安生看着傅古明高瘦的背影同样也有些出神,她好像看穿了傅古明的血肉,她看到了傅古明身体里静止的血液和心脏。   “我看到你的世界了。”   祝安生用一句话把出神的傅古明拉了回来,傅古明惊异地回头看着她。   “真的吗?”傅古明期待地问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世界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呢?”祝安生带着一分怜悯说道,她看到傅古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是在你父母去世的那一天吗?”   “你调查了我?”傅古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也不生气,他只是缓缓地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茶。   “你三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两年后,你所有的亲人在同一场晚宴上集体中毒暴毙,你想告诉我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傅古明听完祝安生的问题后忽然笑了笑,这种豪门秘闻一直都是普通人最喜欢的故事,所以他并不意外祝安生会查到的这些。   只不过祝安生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那些普通人当然不会怀疑制造这一起灭门惨案的凶手竟然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我能请到最好的设计师,买到最好的茶叶,这要感谢我的父母,但这同样也要归功于我五岁时的勇敢。”   祝安生其实大约也猜到了原因,她只不过是在向傅古明证实这一切。   “你父母的车祸是意外吗?”祝安生继续问道。   “安生,你在期待什么?豪门恩怨的故事吗?可惜我的父母只是死于他们的愚蠢,我告诫过他们,酗酒不是个好习惯,但世人就是这么愚蠢,虽然知道前方是毁灭的深渊,但人们还是前仆后继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傅古明叹息地说道,就好像一位谆谆教诲的智者。   “所以你就放弃了这个世界吗?”   傅古明没有回答,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眼底带着一抹狡黠:“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伙伴的,我以为我做了这么多,你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世界。”   祝安生忽然笑了笑:“我确实看到你的世界了,不过傅古明,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意思?”傅古明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傅古明,你一定很寂寞吧,你忍受不了愚蠢,但太聪明的人总是会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他们无法真正理解你的世界,所以你只能不断地寻找目标,因为你已经孤独了太久,你渴望一个真正的同类。”   傅古明耐心地听完了祝安生的讲述,然后他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是打算用你的几句话来感化我吗?”   祝安生摇了摇头,她打开了茶案上的手-枪皮套,傅古明这时才发现,皮套里装着的是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就好像我刚才说的,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祝安生默默掰开左轮手-枪的弹巢,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子弹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祝安生举起左轮手-枪,她把枪口对准了傅古明的脑袋。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你没有意识到,你并不是孤独,你只是在用孤独掩盖自己的狂妄和病态。”   “所以,你想杀了我吗?”傅古明毫不在乎地说道,他的眼中甚至闪过了一抹兴奋。   经过了抉择和那场完美的谋杀,傅古明坚信祝安生一定被自己打动了,所以他和祝安生的会面只可能有两个结局,因此他才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镇定。   第一,祝安生成为了他的伙伴,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祝安生为了复仇杀掉他,傅古明也完全不介意。因为只要祝安生杀掉他,那就证明他真的创造出了一个同类,届时祝安生会继承他的精神活下去,傅古明同样接受这样的结局。   “你又错了。”   祝安生再次笑道,最后她在傅古明的疑惑的目光下转动了左轮手-枪的弹巢。   “你真正的错误是你没有意识到,我的世界从来都不止黑白这两种颜色。”   说罢,祝安生将那把左轮手-枪递给了傅古明。   “在我的世界里,还有光。”   “光?”傅古明确实不明白,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光的样子。   “我不可能杀掉你,也不可能成为你的伙伴,因为我的世界里还有光。”   祝安生说话时回想起了一个遥远的故事,那个故事里,公主斩杀了恶龙。   “你总是这么让我出乎意料。”   傅古明还是不明白,但他拿着那把左轮手-枪忽然爆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现在你可以向我开枪了,不过这把左轮手-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所以我们俩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是我的游戏。”祝安生最后微笑地对傅古明说道,就好像是她对自己和傅古明的宣判。   “如果我拒绝呢?”傅古明故意问道。   祝安生看着傅古明脑袋上的一个红色光点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说完,祝安生看向了对面大楼的一抹红色,安娜冲着她挥了挥手。   “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傅古明在开枪之前最后问道,“光是什么?”   祝安生回答了傅古明,傅古明露出了微笑。   一声枪响打破了华尔街的平静。   ————   祝安生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害怕黑暗,甚至不敢闭眼。   方重平为她讲述了一个童话。   童话里,公主斩杀了恶龙。   “公主杀掉了恶龙?她是怎么做到的?”   小小的祝安生急切地问道,她非常需要那个答案!   “女巫占卜出公主会杀掉恶龙后,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了公主身上,但公主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杀掉恶龙,她实在太害怕了!”方重平温柔地看着祝安生徐徐道。   “恶龙那么强大,她怎么可能杀掉恶龙呢?公主绝望地想到。”   “她无法面对众人求生的目光,她只是一个被父母保护长大的女孩儿,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于是公主跑掉了。”   “她一个人跑上阁楼,在这里,她终于可以放声痛哭。”   “公主一直哭到因为太累睡了过去,等她苏醒后,她发现自己陷入了黑暗。”   “黑夜再次降临,不过这一次公主却没有害怕,因为她发现,阁楼里出现了奇异的光芒。”   “那是从一个箱子里透出来的。”   “公主走过去打开了箱子,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她想起了王后常常对自己说的话。”   “早在公主还没有出生以前,王后就为公主准备了一套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华服。”   “只是公主还没有成年,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华服。”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找到了。”   “箱子里其实整齐摆放着两套衣服,一条华美精致的礼裙,一套质朴寒冽的铠甲。”   “与铠甲相配的还有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   “公主在这两套衣服里来回看了很久,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恶龙又到城堡要人的时候,公主穿着属于自己的华服走了出去。”   “她手执利剑,迎着晨曦的光辉,宛若天神降临。”   “公主每一次战斗都会想起父亲与自己‘玩耍’时教导给自己的游戏技巧,所以恶龙根本伤不到她一丝一毫,但恶龙的强大还是让公主与它整整苦战了一天。”   “最后,在夕阳的余晖下,公主找到时机一跃而起,她成功斩下了恶龙的头颅。”   “童话王国因此重新恢复了平静和美好。”   “公主再也没有害怕过黑暗,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战胜黑暗的办法。就在她斩杀恶龙的时候,就在她那件铠甲上,就在她的心里。”   “就在这里。”   方重平握住祝安生的手,他把祝安生的手放在了祝安生的心口上。   祝安生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看到了,那是太阳一样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字数比较多,写久了一点,明天还有最后一章,真正的大结局了(flag又打脸……)。 另外不要说作者菌卖关子,大家看看37章就能找到答案哦,那一章是真·番外。 忘记童话故事的请看173章,结合起来才是完整的故事。   ☆、Chapter·183      “光是什么?”傅古明把枪口对准了祝安生,在他开枪以前,他想知道答案。   祝安生为傅古明讲述了公主斩杀恶龙的故事。   “原来如此。”傅古明平静地微笑道,“原来我们的世界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真抱歉,如果我能早点明白你的世界,那我一定不会把方先生牵扯进来。”傅古明遗憾地说道。   祝安生也恬静地微笑着,是方重平提醒了她,如果没有方重平临死的那通电话,或许她真的忘记,她的世界从来都不止黑色与白色。   她还有光,那是她的父母,那是奶奶,那是方重平送给她的礼物。   “是的,虽然你不是真正逼死我父亲的凶手,但你还是错了,你不该把他牵扯到你的游戏里,所以你注定要参加我的游戏。”   “你真狡猾。”傅古明把玩着手中的左轮shou-qiang笑道,“你想杀了我,但你不想自己背负杀人的罪名,所以你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只为了换取一个杀掉我的机会。”   祝安生没有辩驳,她缓缓地站起身后退了十几步,等她做完这些动作,傅古明同样也后退了十几步,两人顿时间隔了十几米。   就好像西部电影里的牛仔对决,傅古明和祝安生对峙着。   即使在傅古明移动的时候,傅古明脑袋上的那个红色光点也没有消失过,傅古明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对面那栋楼上的一抹红色。   “那是你的朋友吗?她很厉害。”傅古明称赞道,显然如果他有什么异动,那对面楼上的红发狙击者就会打爆他的脑袋。   “所以你别无选择了,傅古明,开枪吧,让老天爷决定我们谁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胜利者?”傅古明自嘲地笑了笑,“等一下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已经输了,就算我活下来也会成为杀掉你的凶手,况且,你终究还是没有成为我的伙伴。”   说完,傅古明看着自己手里的左轮shou-qiang发起了呆。   “我输了我的游戏,所以你也不可以是胜利者。”   言罢,在祝安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古明调转了枪头,他直接把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第一次扣下扳机,空枪。   第二次,第三次……   第四次,一声枪响打破了华尔街的平静。   直到傅古明直挺挺地倒下,祝安生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原本想用自己的性命和傅古明玩一场俄罗斯lun-pan的赌命游戏,可傅古明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成为游戏的胜利者,他竟然选择了自杀!   “疯子!”   祝安生最后骂了一句,她转身向着对面那栋楼看了一眼,安娜随即会意地收起ju-ji-qiang离开了。   高大的西装男人在枪响后第一时间冲进了办公室,祝安生没有反抗,她任由这些人报警然后警察赶来把自己带到了警察局。   祝安生又一次成为了全球媒体的焦点。   “你竟然瞒着我去和傅古明赌命?”池澄在警察局见到祝安生后气愤地质问道。   “安娜向你坦白了?”祝安生一下子就猜出了谁是叛徒。   “她不向我坦白,我能这么及时来救你吗!”池澄依然没有消气。   “放心吧,傅古明自杀的时候我离他很远,我的身上并没有硝烟反应,而傅古明是被shou-qiang爆头,这就是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祝安生一早就想过自己幸存后的脱身办法,这也是她把左轮shou-qiang递给傅古明,并且让他开枪的原因。   如果祝安生幸运成为俄罗斯lun-pan游戏的胜利者,那她就会用硝烟反应这一点洗清自己的嫌疑。   最后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祝安生的意料,不过她提前想到的这条退路依然是成功的。   池澄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他感叹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他并没有把这样的想法暴露出来。   “我是不是还应该夸奖你聪明,夸你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了儿戏?”   祝安生想要点头,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这种讨打的想法。   “安生,现在傅古明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接下来一定会带方叔回中国,但我想让你知道,研究所……”   祝安生没有让池澄把话说完,因为她明白池澄想要说什么。   “池澄,对不起。”   池澄勉强地翘起嘴角,其实看到祝安生眼睛里的黯淡时,他就明白了什么。   “安生,我只想让你知道,你从来都不孤单。”   祝安生浅浅地笑了,她一直都明白,她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池澄,面对纽约,面对这个世界。   一个月后,祝安生解决了傅古明的自杀案,她带着方重平的骨灰回到了中国。   方重平很早就买下了祝安生父母旁边的墓地,一个明媚的艳阳天里,祝安生亲手埋葬了方重平的骨灰。   祝安生知道方重平有一张很珍视的照片,那是一张警队的合照,祝安生将这张照片一同放进了方重平的墓穴。   那一夜祝安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里,祝安生见到了爸爸和妈妈,她见到了奶奶,她见到了方重平。   祝安生知道这是梦,所以她固执地不让自己醒过来。   第二天祝安生清洗了自己的枕头。   祝安生离开了户水市。   第一年,祝安生走遍了中国。   第二年,祝安生的足迹遍布了整个亚洲。   第三年,祝安生时常会很迷茫,几乎每一天她都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错过冬季的候鸟。   时光匆匆、缓缓来到了三年后,这一天,祝安生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我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但我需要您的帮助,莱昂敬上。】   “莱昂?”   祝安生疑惑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名字。   “疯子莱昂!”   ————   三天后,时隔多年,祝安生重新回到了休斯顿。   一路来到人鱼湾,根据记忆,祝安生找到了莱昂的家。   祝安生敲了好半天的门,可是一直没有人回应。   “莱昂已经不在这里了。”   突然,一个声音把祝安生吓了一跳。   祝安生猛地回头,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怔住了。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反应力好像变差了。”   池澄穿得西装革履向祝安生一步一步走来。   “怎么是你?”祝安生先疑了一声,随后她明白了什么,“你在骗我!”   池澄走过来后直接一把拦住了祝安生的腰肢,他凝望着祝安生,眼睛眨也不眨,就好像害怕一眨眼祝安生就会消失。   “我可没有骗你,我只是对莱昂说,我需要和你一起才能帮助他。”   祝安生知道池澄在狡辩,不过她没有在意,她正下意识地微笑着。   “好了,现在你的阴谋得逞了,你能告诉我莱昂为什么要求助你吗?”   池澄的记忆回到了五天前,他接到了莱昂的电话。   “莱昂这两年因为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被送到了养老院,他五天前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他有预感,美人鱼要离开人鱼湾了,但他逃不出养老院,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他想要在美人鱼临走前最后见她们一面。”   祝安生闻言差点流出眼泪,她随即便要拔腿离开。   池澄还愣在原地,祝安生便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赶紧去把莱昂救出来啊!”   池澄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追了上去,最后他握住了祝安生的手。   祝安生没有拒绝。   养老院里,祝安生和池澄找到了莱昂。   五天前莱昂难得清醒了一次,他给池澄打了求助电话,那之后莱昂就一直是糊涂的状态,所以池澄始终没有机会把莱昂带到海边。   “莱昂?”祝安生看着痴痴的莱昂难过地呼唤道。   “莱昂。”池澄也呼唤出了莱昂的名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莱昂的眼神在逐渐变得清明,他想起了那艘罪恶的游轮。   莱昂眨了眨眼睛,他看到了祝安生和池澄。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祝安生和池澄激动地对视了一眼,池澄随后讲述了自己这几天想到的逃跑计划。   祝安生听完池澄的计划后摇了摇头,她在池澄和莱昂疑惑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   大约十秒后,池澄和莱昂听到了养老院里的火警警报。   祝安生重新跑回病房,她兴奋又紧张地对池澄和莱昂说道:“还不快跑!”   池澄背起了莱昂,借着暮色,他们三人成功地逃离了养老院。   重新回到海湾,祝安生和池澄都有些感叹。   池澄把莱昂背到了他守候了几十年的那块礁石上。   远处的天边,太阳已经完全跌入地平线,只剩下漫天愈发暗沉的霓霞。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池澄,你觉得她是已经走了吗?”等待了许久后,祝安生远远地看礁石上的莱昂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   池澄的这句话没有说完,他和祝安生忽然听到了一阵天籁般的吟唱。   “天呐!”   祝安生看着远处那块礁石旁边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惊骇道。   ……   “你终于来了。”   莱昂满含热泪地看着眼前这个宛若精灵般的女子。   “你要走了吗?”   她张了张嘴,响起的是一阵宛若灵鸟般的声音。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谢谢你为了我留在这里这么多年。”   她轻轻蹭了蹭莱昂已经苍老的手背。   “带我走吧。”   忽然,莱昂郑重地说道。   她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带我走吧,我的生命即将腐朽,可我只愿死在你的爱里。”   她迟疑地看着莱昂,最后,她轻轻地吻在了莱昂的双唇上。   ……   祝安生和池澄都看到了,美人鱼带着莱昂消失在了无尽的大海里。   “安生你看到了吗,莱昂拥有了整个大海。”   祝安生没有回答,她在思索什么,最后她好像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是她牵起了池澄的手。   “安生你知道吗,明天太阳会再次升起的。”   “这个世界会充满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奇怪过,这篇内核比较现实向的故事里为什么会出现美人鱼这样的不太现实的元素。 ——因为我们的世界需要童话。 至此全文正式完结!感谢大家这么长久的陪伴! 说实话,这是作者菌第一篇正式完结的长篇小说,所以会有一些瑕疵和毛病,但是感谢大家的包容和一路的陪伴,真是太感谢了! 最后,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