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久久小说网(www.jjxsw.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 久久书友1号群 466610122 久久书友2号群 283531990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风光大嫁,傅先生疼她入骨 作者:明珠还 她在加州生下那个小小婴孩的时候,傅竟行堪堪过了三十岁生日。 他在电视上举起酒杯,庆贺傅家的商业帝国再上层楼,她在加州小小的私人医院中,冷汗涔涔,数度昏死过去。 她叫聂掌珠,该叫傅太太一声二姐,叫傅竟行一声姐夫。 可她怀中那个闭眼酣睡的婴孩,若此时能开口说话,却是该,唤他一声…… * 一场商业阴谋,父死母疯,那一年,聂家幼女掌珠正值花信,如珠似玉,被人捧在掌心,从不知忧虑为何物。 那一日,聂家长女明蓉去未婚夫家退掉婚事,宣布终身不嫁,撑起聂家门户。 掌珠懵懂之间,捧出首饰匣子递给长姐:“我以后再不买衣服首饰,长姐卖了这些还债吧……” 聂明蓉望着小妹娇媚容颜,忽然心潮浮动。 那一夜,傅家长子傅竟行宿醉醒来,床侧多了一个不着寸缕的年轻女孩儿…… 三日后,傅竟行亲赴聂家,天价聘礼求娶——一向默默无闻的聂家二小姐嫣蓉。 傅竟行的订婚宴上,聂掌珠未婚有孕三个月的丑闻忽然被人当众揭开,她的未婚夫,在人前一耳光将她打的口鼻出血,当场宣布婚事作废。 庆祝傅竟行与聂嫣蓉订婚的烟火满城璀璨的时候,聂掌珠带着腹中的孩子,孤身离开了这座城市。 * 加州。 嘉树三岁了,有一日他忽然稚气问她:“妈妈,爸爸在哪里?爸爸是照片上这个人吗?” 她收拾行装的手指倏然顿住,照片上的他只有模糊的侧颜,她却缓缓湿了眼眶。 三年,聂家又生波澜,她决然将嘉树留在加州,只身回国。 再相逢,却在声色靡丽的场所,他靠在沙发上,衣袖半卷,吞云吐雾之间,微微眯了眼打量着她:“聂掌珠?” 浓艳的妆遮住了她眼底的雾气,纤长的睫垂下来,她的声音嚅嚅:“先生,您认错……” 微带着香烟味道的手指,修长,有力,忽然就捏住了她的下颌,然后,缓缓抬起。 “我们睡过那么多次,聂掌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她终于相信,每个人,都有逃不过的情劫,譬如,她那么那么爱着他,没有任何指望,没有任何期盼的爱着他,就这样爱了整整十三年。 可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傲娇如傅竟行大约也不会要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只住过一个女人,他捧在掌心里的珠宝,他疼入骨髓的——聂掌珠。 主要人物:聂掌珠 风格:正剧 结局:喜 情节:未婚怀孕,别后重逢 男主:强取豪夺型,唯妻是从型 女主:淑女型,善良型 背景:现代生活 ==================   ☆、001 终身不嫁 001 终身不嫁 聂掌珠擎了伞,跌撞的跟在长姐的身侧,努力的踮了脚要给她遮住这细如牛毛的春雨。 春风是拂面的软,却仍是带了沁骨的寒,无声的将人周身蕴了粘稠的一层湿气。 聂明蓉一双上挑的凤眼通红,咬紧了唇,走的飞快。 微雨落花,遍植着玉兰花树的蜿蜒小径,原该是让人心醉的初春美景,可两个人的心头上,却都似压着乌压压的云层一般,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一场商业阴谋,聂卫国绝望之下跳楼身亡,聂太太得了消息就晕厥过去人事不省,前天夜里好不容易睁了眼,却已经疯了,抱着聂卫国的衣服哭哭笑笑着不撒手。 聂家乱成了一团糟,花月山房里昨夜闹腾到半夜两点,说来好笑,聂家人还没死绝呢,她们幼弟如今正在国外读中学,聂家又没断了后,怎么轮得到他们来分一杯羹。 可这世上的人就是这般的不要脸,隔了房的大伯父和婶娘们一个个腆着脸的上门来,口口声声为她们四姐弟好,聂家这么大一块肥肉,可不能被外人吞了,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子,都有个聂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三姐妹都要外嫁的,聂明朗年纪还小,做长辈的替子侄打理家业,理所应当呀是不是。 可聂明蓉却不傻。 聂卫国死后这一周,她再没好好睡一觉,母亲疯了之后,她一天一夜粒米未进,终是做了这个决定。 去顾家退了婚事,发了誓愿要终身不嫁,顾长锦当即就红了眼,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顾太太气的让人把她们姐妹二人赶了出来,掌珠知道,长姐和顾家的婚事,大约真的是完了。 她心里难受的要发疯,长姐和顾大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感情好的不能再好,这么多年他们瞧着,心里是笃定的,就算天塌地陷海水倒流,聂明蓉和顾长锦也绝不可能分手。 可谁想到呢,聂家竟出了这样的事。 只是二人却没时间伤春悲秋,车子辅一在聂家宅子外停住,花月山房里就涌出来一堆人,嘈嘈切切的说个不停,唾沫横飞,手指乱点,恨不得戳到掌珠的脸上来。 聂明蓉沉着脸,不发一言拖着小妹的手往花月山房里快步走,身后乌压压跟了一群人,谁都不愿意落后一步。 聂明蓉迈步进了聂卫国生前理事的小楼,冷着脸吩咐成伯:“去厨房拿一把剔骨刀来。” 掌珠吓了一跳,成伯却眼皮都不眨一下,飞快的拿了剔骨刀过来递给聂明蓉。 聂明蓉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刀子,一屋子人渐渐的说话声音低了下来,到最后,变做一片安静。 掌珠心里酸涩难安,聂嫣蓉也从楼上下来,在她身侧站了,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默然苦笑,却都没有开口。 掌珠的目光有些木然的落在窗子下一排兰花上,爸爸走了,妈疯了,聂家乱成这样,这花也没人细心打理了,瞧着就要凋零。   ☆、002 吃相难看 002 吃相难看 她不忍再看,说来可笑的是,聂家上下,除了他们姐弟和宅子里这些跟着爸妈多年的忠仆,还有谁真心为聂家着想? 这些人的吃相这般难看,爸爸尸骨未寒,还没安葬呢,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来欺负这孤儿寡母,吞食人家的家业了…… “明蓉,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一个女孩子家家,成什么样子,别带坏了底下的姊妹兄弟……” 聂凯平第一个忍不住,上前一步,拿出了长辈的威仪,沉声说道。 他是聂卫国的堂哥,如今聂家这一群乌合之众推举出来的领头人,一脸的踌躇满志,是压也压不住。 “是呀明蓉,你大伯父也是为你好,如今聂家乱成这样,总得有个长辈出来收拾残局……也不是非逼着你们卖掉花月山房,实在是外面欠了这么多的债……” 堂伯母也跟着上前一步,满脸的慈爱关切。 聂明蓉把玩着手中锋利的刀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红光满面的两个人。 她嘴角含了笑,飞扬的眼眸却渐渐璀璨明亮,她生的肖似聂卫国,尤其这一双凤眼和有些过于高挺的鼻梁,宛然是聂卫国再生一般。 聂凯平不由得心头一颤,避开了她的目光。 聂明蓉站起来,将手里的刀子‘哐啷’扔在两人面前,她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想让我把花月山房拱手让人?行啊,堂伯父您用这把刀把我们姐弟四个都砍死,聂家彻底绝了后,这花月山房不就任您处置了?” “你,你放肆!” 聂凯平一张老脸气的通红,聂明蓉却大笑起来:“怎么,不敢呀,既然不敢,就全都给我滚出去!聂家人没死绝呢,轮得到你们这些畜生来当家作主!” “聂明蓉!你忤逆长辈,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我管他什么天理容不容,若真有天理,也该先将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全送到地狱去!” 聂明蓉重重一拍桌案,眸子冷冽如霜扫向面前众人:“有我聂明蓉在聂家一日,聂家就轮不到你们来撒野,成伯,把人给我赶出去,从今儿开始,紧闭门户,别什么阿猫阿狗都随便往家里放!” 成伯历来对聂明蓉言听计从,闻言立时带了家中忠仆随手抄了物件就开始赶人。 聂凯平生平还未曾受过这般屈辱,直气的破口大骂,无奈聂家向来上下一心,他们也未料到聂明蓉如此泼辣,竟当真直接撕破了脸,一时之间措手不及,只得狼狈退出了花月山房。 成伯让人锁了大门,又将家中佣人分成几拨,日夜巡视,聂明蓉雷厉风行,一边操持聂卫国丧事,一边亲去公司清查了账务。 这般折腾一番,待到聂卫国下葬,聂家公司的账务缺口也盘查清楚。 聂明蓉望着那个天文数字,头痛欲裂,聂卫国死的突然,公司乱成了一团,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股票一路下跌,原本还可以勉力支撑等待资金回笼喘一口气,如今这缺口俨然已经堵不住了。 如果此时没人出面拉聂家一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003 无路可走 003 无路可走 如果此时没人出面拉聂家一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可聂家这艘船,此刻已经面临倾覆,不是至亲骨肉,谁又愿意赌上身家性命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若聂卫国还活着,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可如今聂家只剩下这孤儿寡母,就算有人同情怜惜,却也不敢出手相助。 聂明蓉愁得嘴上生了燎泡,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偏生聂家这些亲戚仍不消停,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聂家的祖宅,这占地数千平的花月山房要低价出.售了,害的宅子外日夜都守着媒体记者,真是片刻都不让人安生。 还有那出了名的登徒子一波一波上门来,猥琐的闹着要求娶聂家女,聂明蓉动了大怒狠狠将来人揍了一通,又闹去警察局,这才暂且消停,可任是谁都知道,聂家这一关实在难过。 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聂明蓉强撑着应了一声,聂掌珠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夜已深,书房里只亮着一盏灯,长姐坐在桌案前,脸色是从未曾有过的憔悴和疲惫。 掌珠一阵锥心的疼,抱紧了胸前雕花精致的首饰盒子,快步走了过去:“姐。” 聂明蓉抬头看着小妹,十九岁的女孩儿,如珠似玉的被人捧在掌心里这么多年,娇养的花儿一样,从小到大,掌珠眉毛都没皱过一下,如今却…… “姐……”掌珠微红了眼,蹲下身伏在明蓉膝上,“这是爸爸妈妈,这么多年送我的首饰珠宝,姐你拿去卖了还债吧,以后,我再不买衣服首饰了……” 聂明蓉这些时日人前人后从未掉过泪,此刻却抚着妹妹柔软黑发泪如雨下。 掌珠的眼泪也扑簌簌落下来,聂家遭逢这样的变故,她再不能做那懵懂无知的娇小姐,可她这么多年被养在深闺,除了念书之外,一无所长,她又能做什么? “哪里就到这样的地步了,东西你好好收着,姐要是需要,再找你……” 聂明蓉把盒子推回去,理了理小妹微乱的鬓发:“夜深了,去睡吧,明日该回学校去,不能再耽误功课了。” 聂家几个姊妹都聪慧,念书早,掌珠明年夏天就要大学毕业了。 聂掌珠却不肯起身,偎在明蓉怀里,“姐,你好歹也睡一会儿,再熬下去身子就撑不住了……” “我知道……” 聂明蓉说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耀出小妹不施脂粉的一张芙蓉面,要她蓦地心弦一动。 聂家三姊妹,长姐明蓉,娇艳明媚,人如其名,宛城出了名的美人儿,二姐嫣蓉却姿色稍逊,性子也内敛低调,甚少有人知晓,最小的女儿掌珠,虽则年幼,却已隐隐有了倾城之姿。 掌珠生的肖似聂太太,临水一株水仙般的柔婉娇美,聂明蓉是气势凌厉的凤眼,掌珠却是水汪汪的杏核眼,巴掌大的心型小脸,樱唇朱红,天然雕饰,虽则稚气未脱,却已经足以让人见之心动。 聂明蓉一颗心宛若火烧一般煎熬起来。 “如今的聂家……也只有傅家这样的门庭才能拉一把了,可傅家,又凭什么帮咱们呢……” 世叔叹息时的一句话,又在耳边回荡,聂明蓉望着小妹,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攥着一样,疼的喘不过气来。 但凡她能再有一条路,她也不会做这个打算,可是如今,再无法拖延下去了。 “长姐,怎么了……” 聂掌珠见她脸色发白,不由得心急询问,柔软小手抚在她的面上,盈盈瞳仁中关切真挚灼灼。 聂明蓉心如刀绞,紧攥住掌珠手指,呐呐出声询问:“掌珠,你愿意帮咱们聂家度过这一关吗?”   ☆、004 比您漂亮 004 比您漂亮 傅家。 傅太太捂住心口,痛心疾首的望着对面的三个儿子。 傅竟行自顾自的看报纸喝咖啡,完全无视傅太太痛心的目光。 傅竟尧坐立难安,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自家大哥,恨不得插翅飞走。 只有最小的老三傅竟安津津有味的吃着丰盛的早餐,满心愉悦,顺便幸灾乐祸一下自己还没毕业,不用面临母亲的催婚…… “不行!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给我们添个大胖孙子!” 傅太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傅先生推了推眼镜,放下筷子,威仪的看了三个儿子一眼:“你们母亲说的话,都听清楚没有?” 傅竟尧知道今日躲不过,愁得眉头紧皱,只得出卖自家大哥:“……大哥还没结婚,我总不好抢在大哥前头……” 傅太太立时看向自家的大儿子,痛彻心扉的‘哭诉’:“……王太太比我还小五岁,孙子都快会打酱油了……你眼瞅着都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要让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吗?” 傅竟行终是放下了报纸,却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放下杯子,看向傅太太。 傅太太满眼期盼的望着大儿子,等他回应。 傅竟行低头看一眼腕表,缓缓站起身:“时间不早,我该去公司了。” “傅竟行!” 傅太太真要哭出来了,傅竟尧和傅竟安赶紧站起身劝。 傅先生勃然大怒:“放肆!看把你母亲气的!还不给我给我站住!” 傅竟行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神色,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结婚,不是不可以。” 傅太太立时来了精神:“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妈没有什么门户观念,只要你喜欢,家世清白,就算是小门小户,妈也不介意……” “那就等我遇到喜欢的人再说吧。” “可你总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很简单,比傅太太您还要漂亮就行了。” 傅竟行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傅太太先是一愣,转而又忍不住笑起来,几乎合不拢嘴:“这孩子……” 傅竟尧无语的与傅竟安对视一眼,妈也太好骗了……可关键是,这样的话,也只有他们的大冰山大哥说出来,才有这样的奇效。 傅太太乐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自己又被儿子糊弄过去了,可到底还算是得了这一句‘准话’,她顾不上另外两个儿子,立时给自己的闺蜜打电话,盘点宛城都有哪些美人儿去了…… 傅竟尧如遭大赦,立刻脚底下抹油窜了,傅竟安也失笑出声,转而却又盘算,还是多念几年书吧,他可没大哥这么好的定力,受得了傅太太这样的唱念做打…… 傅竟行处理完手头公事,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秘书敲门进来:“总裁,今晚谢公子请您赴宴,昨日已经约过的。” 傅竟行合上文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颈椎,抬腕看了时间,缓声道:“我六点钟过去。”   ☆、005 是我赚了 005 是我赚了 谢问之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前些日子刚从旧金山回国,约了他一起吃饭。 傅竟行的黑色宾利停在西京酒店外,初春的黄昏,瑰丽无比,傅竟行下车,谢问之正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快步迎了出来。 “竟行,我们有四个月没见了吧?” 谢问之在他肩上擂了一拳,亲昵说道,傅竟行难得的唇角牵出一抹淡笑:“还以为你要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可舍不得你们。” 包厢里坐着的几个,都是熟稔至极的好友,酒过三巡,傅竟行只觉得今日的酒格外的上头,谢问之犹在举杯敬他,傅竟行抬手止住:“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头痛的境况却没有丝毫好转,谢问之在转角迎过去:“……不如我先送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傅竟行只觉得脑袋似有千斤重,连举步都艰难起来,若非他定力惊人,此刻怕早已经人事不省。 谢问之送了他回房间,给他倒了温水放在床头,正要起身离开,傅竟行忽然睁开眼。 谢问之吓了一跳:“竟行?” 傅竟行额上冷汗涔涔,目光却锐利阴鹫,谢问之不由得脸色惨白:“竟行……” “问之,酒里放了什么?” “竟行,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 傅竟行深深看他一眼,却到底熬不过药力,昏睡过去。 谢问之见他沉沉闭了眼眸,他又轻唤几声,傅竟行皆无反应,他这才觉得双腿虚软,再不敢逗留,快步出了房间…… 待走到走廊尽头,他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熟悉的女声在耳侧响起,谢问之眉目之间倏然变的柔和下来:“明蓉,竟行已经喝醉回房间了,我按你说的做了,但你该知道竟行他非常人可比,所以你最好动作快一点……” 聂明蓉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问之,谢谢你。” 谢问之和傅竟行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多亲厚她很清楚,可如今,她却要仗着谢问之喜欢她,逼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对他该有多难,聂明蓉心里比谁都明白。 谢问之靠在墙上,缓缓摇头,好一会儿方才呵呵笑道:“明蓉,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伤害竟行,也不要把你自己卷进去。”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聂明蓉挂了电话,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出门去了掌珠的卧房。 她已收拾停当,聂嫣蓉正往她绾好的发间,扣好最后一枚珍珠发夹。 聂明蓉走过去,接了聂嫣蓉手里的梳子,亲手将掌珠的鬓发梳理整齐,镜子里她乖巧的妹妹,第一次化了淡淡的妆,娇美可人,宛若明珠降世,这世上,怎会有男人抵得过这一张脸。 “姐。” 掌珠站起身,轻轻握住聂明蓉的手,长姐的手指尖冰凉无比,掌珠不由得攥紧,再攥紧。 “掌珠,你若是不愿……” 掌珠立时摇头,“姐,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强笑着,嘴角扬起来:“傅家的大少爷,这样的人物,是我赚了呢……” “掌珠……” 聂明蓉再忍不住,伸手将小妹揽入怀中,她纵然再怎样刚烈心硬,此刻却也愧疚锥心不已。   ☆、006 肌肤接触 006 肌肤接触 他们一家子捧在掌心里疼着的小妹啊,却要为了聂家,为了疯了的母亲,为了未成人的小弟,葬送掉自己…… 若说还有一分安慰,大约也只有那个男人是傅竟行这一点。 若换做任一其他人,她想她绝不会牺牲掌珠。 聂掌珠死死咬着舌尖,不想眼泪掉下来弄花了妆容。 她知道的,如果不是到了绝境,长姐绝不会这样做,可比起无能为力的袖手旁观,她宁愿自己能做些什么让聂家度过劫难。 西京酒店,贵宾通道里空无一人,她走出电梯,房间的门虚掩着,聂掌珠在门外站了片刻,才缓步走进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床上酒醉的男人时,她方才察觉到自己有多紧张。 掌心里满是细汗,鬓发之间都是冷汗,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步都挪不动。 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在耳畔响,有那么一个瞬间,掌珠恨不得夺路而逃…… 可她最终,还是捏紧了手心,沉沉呼出一口气,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掌珠挪动双脚,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刀刃上走到床边。 那沉睡着的男人,微蹙的眉峰宛若锋刃,他面容瘦削,五官深刻,尤其鼻梁生的高挺笔直,悬胆一般,下巴坚毅方正,唇却极薄,掌珠捏紧了手指,再往前一步,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看他一眼,就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他这样的人物,财经杂志报刊电视媒体网络上不时就要出现,掌珠是知道他的,也知道傅竟行大公子是多少女人的梦中人。 可他对于她来说,却又是遥远的。 从前她无忧无虑念书上学,连恋爱都未曾谈过,怎会去关注一个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男人。 可造化弄人,她今夜却要和这宿舍夜谈八卦中频繁被人提起的人,云雨一宿。 她没有狂喜,甚至连恐惧和抗拒都渐渐的退散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知道今晚对于聂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聂家,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若不然,她们恐怕连聂太太都护不住,聂凯平那些人,逼迫着要将她送入疯人院,说她丢尽了聂家的脸面,可疯人院这地方,进去了还有活路吗? 掌珠起身关了灯,只留了墙角小小一盏。 这样的光线下,她紧张的情绪似乎就消弭了一些,将身上薄薄的风衣脱下来挂好,掌珠刚在床上坐下,一只坚硬滚烫的手臂,忽然自后箍住了她细细的腰。 掌珠悚然一惊,尖叫声蔓在嗓子里,下一秒就要破腔而出,却又被她生生按捺下来。 那手臂上灼烧的温度,隔着一层衣衫烫着她的肌肤,全身像是爬满了细小的虫子,一寸一寸啃噬着她的皮肉,宛若凌迟。 长到近二十岁,掌珠从未曾和父亲幼弟之外的异性,有过任何肌肤接触。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直往脑门上冲去,掌珠全身的肌肉绷紧了,脖子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动弹不得。   ☆、007 再咬一口 007 再咬一口 不知多久,她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嘶哑,吃力无比的缓缓响起:“谢问之……让你来的?” 掌珠未料到他会忽然醒来,一瞬间只觉心脏如同遭了重击,整个人瑟瑟颤抖,直恨不得插翅逃走,可那男人滚烫手掌,却已用力箍住了她细细的腰肢…… 眼前最后的一抹光芒顷刻之间消逝无踪,男人高大逼人的身躯沉重的笼罩下来,她的视线里,渐渐一片黑暗。 谢问之给他的酒中,看来不单单只有一种药,嗬,还真是费心了。 昏暗的光线里,他看到女孩子散乱的乌发覆盖了大半张脸,黑发红唇,肌肤如雪,美的,让人再无法自控…… 他低头,在她瑟瑟的颤抖之下,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傅竟行从不自诩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女色,他向来有洁癖。 这么多年,一则他醉心于事业无心这些男欢女爱,二则,他未曾遇上让自己想看第二眼的女人,所以床笫之间,他算是洁身自好的。 只是今晚,他却破了戒。 而且,失控太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掌珠昏昏沉沉的睡着,快到天亮时,她被冻的醒过来,浑浑噩噩睁开眼,窗外已经是晨光熹微。 身侧的男人健硕高大的身躯卷了一大半被子睡的沉沉,她近乎赤.裸的身躯上,只有他无意识横亘在她腰侧的手掌。 掌珠试探着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腿间火烧一样的疼再度袭来,要她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她想去洗一洗,可他的手掌还搭在她的身上。 掌珠抿了抿唇,小心的伸出手去,她冰凉的指节落在他的手腕处,正要将他手掌拿开,却忽然不知怎么的心头一动,伏低了身子往他手腕那里看去。 那里有一处陈旧的咬痕,如果不是方才她的手指抚上去,感觉到了那细微的凸凹,她或许根本不会察觉。 掌珠在朦胧的视线里看着那一处淡淡的伤痕,不知怎么的,竟是恍惚响起她年幼时的一件事。 那时她才五岁,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踏入傅家的门庭。 小时候她淘气,一个人溜到傅家后宅的园子里去,闯了祸想要溜走,却被一个少年捉住打了屁股,她哪里挨过打,顷刻间哭的昏天暗地。 甚至小狼一样抱着那少年的手,狠狠的咬出了血来。 那少年却面色漠然,仿佛那血淋淋的伤口并非在他手上一般:“还生气?” 女娃使劲点头,跺着脚哇哇的哭,显然伤心到快要崩溃。 少年毫不迟疑的将那淌血的手复又递过去:“那你再咬一口,咬到你不生气为止吧。”   ☆、008 珍珠发卡 008 珍珠发卡 她当真咬了,也当真不再生气,哽咽着大度的说:“大哥哥,我原谅你了,我不生气了。” 那少年毫不在意的随便用手帕擦了手上的血,转身就走了。 小小的掌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舌间还有他血液里的淡淡腥甜,直到那人走的看不见了,她方才怅然收回视线,哽咽着转身离开…… 眼前的手腕上齿印浅浅,掌珠却又忍不住摇头失笑,怎么可能呢,这么多年了,那个大哥哥手腕的伤,怕是早已完好如初了。 “会是你吗……” 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了一句,昏黄的光线下,掌珠苍白的脸颊上,莹润乌黑的眼瞳里,有怅惘,也有哀伤。 熟睡中的男人仿佛微微蹙了眉,掌珠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他的手,悄悄下了床去洗漱。 白如奶酪的肌肤上,青紫一片一片,腿上有干涸的血渍,掌珠怔仲看着,唇角扯动想要笑一笑,却忽然落下了泪来…… 出来盥洗室,掌珠刚把衣服套好,床上却响起窸窣声响,掌珠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正看到傅竟行睡眼惺忪的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她只觉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口,脑子不能转动了,可手上的反应却更快了一步。 握在掌心,原本要戴在头上的珍珠发卡被她抬手丢了出去,在他放下遮在眼前的手掌,就要看向她的那一刻。 傅竟行下意识的一侧头躲过,掌珠却已经动作迅疾,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拉开卧房的门夺路而逃。 傅竟行最后的视线里,只留下她浅淡米色风衣的飘摇下摆。 他并未起身追出去,也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默然静坐了几分钟,待脑子里混沌的疼渐渐消退了一些之后,他方才伸手拿起了身侧的发卡。 掌心里,圆润的珍珠发出柔软的光芒,傅竟行看到那发卡上清晰篆刻的一个小字——嫣。 他的眉毛蹙了一下,又缓缓的舒展开来。 * “竟行……” 谢问之见他下楼,脸色有些发白的迎了过去:“竟行……对不起……” “别和我说这些废话,告诉我你的目的。” 被最信赖的兄弟算计,傅竟行不是不生气,但他到底还是对谢问之存了最后一丝希冀。 谢问之却低了头,面上浮出难色:“竟行,不管怎样,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送到我的床上这叫我不会害你?” “不是,竟行,那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我,我相信明……她不会害人,反正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算计了你,你要是生气,就冲我来,不要牵累无辜……” “无辜……那么问之,你告诉我,谁是无辜的?” 谢问之咬死了不肯说出聂明蓉的名字。 傅竟行淡漠笑了一笑:“问之,我提醒过你很多次,那个女人沾不得……” “不,她是个好姑娘,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谢问之急急辩驳,傅竟行却再不看他,抬腿就向外走。 还未走出酒店大厅,身后却传来傅太太欢喜的一声唤:“竟行,快等一等!” 傅竟行立时蹙了眉,掌心微微的攥紧,那珍珠发卡上圆润的珍珠生生的嵌入他的掌心皮肉之中,竟是钝钝的隐痛。   ☆、009 战况激烈 009 战况激烈 傅家上下难得的在非周末的中午尽数到齐。 傅太太神采飞扬,语气轻快:“……我还当我家这个大少爷不会开窍呢,原来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儿……既然如此,那就好办……” “这只是个误会。” 傅竟行冷静的打断傅太太欢喜的话语。 傅太太却抿嘴一笑:“……别给我扯什么误会,妈去你房间亲眼看过的……” 虽则当母亲的去看儿子的私事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这可是她的大儿子这十来年头一次和姑娘传出这样的事,她不亲自去看一眼,又怎么相信? 特别是那床单上昭显女孩儿清白的血迹,更让傅太太松了一口气。 傅竟行眉宇立时蹙紧,傅竟尧在一边忍不住幸灾乐祸:“……哥,我和妈一起去的,您老人家真是厉害!” 傅竟尧比了个大拇指,啧,那战场,足可见昨夜的疯狂,自然也说明了自家大哥多满意未来的小嫂子…… 傅竟行抬眼看过去,声音平板冷漠的说道:“我觉得周家的二小姐其实挺不错的。” 傅太太眼睛一亮,也看向二儿子:“看,你哥也这样觉得吧,不如,咱们家双喜临门,一起把婚事……” 傅竟尧立刻抱头鼠窜,傅太太又气又好笑,只是此刻,她一心都在大儿子的事上,也懒得管老二了。 “总之,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你又不是不喜欢,再说了,我听问之刚才说,是聂家的千金,那就更好了,聂家的门风可是出了名的清正,他们家的姑娘,我记得……” 傅太太蹙了眉沉思起来:“说起来,十几年前,咱们两家还有过来往,只是后来,渐渐的就淡了,这么多年也没走动过,不过聂太太的脾性我最了解,聂家的姑娘们又是出了名的漂亮……” 傅先生一向不苟言笑,此刻却道:“聂家如今乱成一团,朝不保夕。” 傅太太横了傅先生一眼:“难道我们傅家还要指望儿媳妇的娘家不成?” 傅先生立刻闭了嘴,傅太太也只是小家碧玉。 傅太太绞尽脑汁的想着聂家的几个姑娘。 “大小姐……我听说是订了婚的,应该是不可能。” “二小姐……据说生的不算太漂亮……” “还有个老幺儿,叫什么来着我都想不起来了……当年聂太太带几个女儿来过咱们家,那孩子生的玉雪可爱……” “竟行你对傅家几位小姐还有印象吗?” 傅竟行低头看着手腕处的齿印,脑海中模糊的浮起一张哭的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小胖脸。 如果不是这两排牙印太深,他当时年少桀骜,不肯为这点小伤去看医生,耽搁到后来伤口溃烂,就此落了疤,他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件事。   ☆、010 聂家嫣蓉 010 聂家嫣蓉 如果不是这两排牙印太深,他当时年少桀骜,不肯为这点小伤去看医生,耽搁到后来伤口溃烂,就此落了疤,他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件事。 只是,那一日家中并非只有聂家来访,因此那女娃到底是哪一家的小姐,是不是聂家的,他并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我觉得挺好的,竟行,不如你把姑娘带回家吃个饭,妈妈也好看一看……要是那个小老幺儿,就更好了……” 傅太太一拍手,就拍了板。 “先生,太太,大少,外面有消息……” 管家忽然进来回禀,“……总之外面有了传闻,说是咱们家要和聂家联姻呢……” 傅竟行眸色一戾,傅太太也是一怔,傅先生却已经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聂家如今这局面,没人拉一把必死无疑,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候,再怎么家门清正,也要死缠烂打。 “这件事我自会解决。”傅竟行站起身,面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星耀传媒。 傅氏旗下唯一的影艺公司,傅竟行五年前一手创办,在几乎垄断了全国一半的市场之后,傅竟行方才退居二线,交由傅竟尧打理,只是一些决策性的大事,还是要由傅竟行拍板。 此刻,顶层总裁办公室,傅竟行的办公桌上,摆了薄薄的几张纸。 聂家近期发生的一切,悉数清晰摆在他眼前。 傅竟行随意翻了一下,最后,手指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聂嫣蓉。 珍珠发卡上面篆刻着一个‘嫣’字,想来,就是这位二小姐的闺名。 聂家的二小姐,时年二十三岁,国外TOP50大学的研究生肄业。 如果不是聂家的变故,想来她现在正在安然无忧的继续攻读学业。 傅竟行将几张纸翻到最后,聂嫣蓉的照片很少,只有两张。 聂明蓉生的娇媚明艳,宛若人间富贵花,聂掌珠面带稚气,却娇憨秀美,唯有聂嫣蓉,五官稍许的有些寡淡,气质却还不错,乌发垂腰,鼻梁上微洒了几粒雀斑,眸色中却带着清冷,两张照片上,她皆是眉目疏淡的样子,甚少言笑,不似另两株姐妹花,一个骄矜自信,一个莞尔浅笑。 家世清白,履历干净,连男朋友都未曾交往过,成绩优异,数度拿了一等奖学金。 擅长国画和油画,拉一手极好的小提琴,家教斐然,自身优秀,这样的女孩儿,向来是豪门喜欢的儿媳妇标准。 傅竟行却想起她晨起仓皇逃离时的模样,那一闪而过的米色风衣下摆,那凌乱却又靡丽的漆黑长发…… 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摘了西装,衣袖半卷在肘上,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模糊起来,眼底的光芒却深邃无比。   ☆、011 有意联姻 011 有意联姻 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摘了西装,衣袖半卷在肘上,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模糊起来,眼底的光芒却深邃无比。 聂嫣蓉么。 傅竟行起身掐灭了烟,缓缓站起身来。 可他更感兴趣的是此时的聂家。 叫了助理进来:“你去通知聂家,三日后我会亲去聂家一趟,但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个要求。” 花月山房。 聂明蓉眼眸一亮,旋即却又笼了眉,厉声询问:“大少什么要求。” 来人依旧是和润的一笑:“大少只要聂家公司,一半的控股权。” 聂明蓉腾时绷紧了唇,一颗心突突的跳着,要她一阵的头晕目眩。 一半的控股权,简直比聂家这一群狼子野心的人胃口还大。 聂明蓉心内不由得怒火高涨,她如今还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把这事捅出去,反正傅太太亲眼去瞧过的,傅家也抵赖不得,只是小妹的名声…… 聂明蓉想到清晨小妹回来时憔悴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痛。 傅竟行有联姻的想法这是好事儿,毕竟这是傅家,这男人是傅竟行,宛城多少女人挤破了头想嫁啊。 掌珠若真能嫁进去,不啻于是一桩好婚事,依着她的相貌和性子,傅竟行定然会喜欢她,就算这婚事一开始不是两情相悦,可她也笃定会有个好结果。 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没有太多时间思量了,若真到死局,她宁愿把聂家给外人,也不愿让聂凯平等人沾一丝一毫的便宜! 聂明蓉当即做了决定。 是夜。 聂明蓉与掌珠说了片刻话,就去了书房,掌珠毫无睡意,瞪大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玻璃灯。 长姐说,傅竟行有意要与聂家联姻…… 长姐说,傅竟行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长姐还说,掌珠,你一定会幸福的…… 会吗?嫁给傅竟行这样的男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若他是他…… 掌珠一下轻轻咬住了嘴唇,心脏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一点一点,将她变成了齑粉。 “掌珠,你睡了吗?” 卧房外,忽然传来低低的轻唤,掌珠应了一声,聂嫣蓉打开门,抱了枕头过来站在她的床前,她性子一向有点冷,可在掌珠面前,她自来都是最温柔的存在。 “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掌珠与二姐自来亲厚,哪有不愿,她点头,聂嫣蓉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像幼时和青春年少时一般,两个人头抵着头,絮絮说着自己的心事。 聂明蓉性子泼辣,行事雷厉风行,家里几个姐弟都有些怕她的,她与掌珠年龄又差的远,虽则她对掌珠关心备至,但掌珠私底下却更愿意把藏在心里那些不能对人言说的心事以及一些小女儿的情窦初开,说与聂嫣蓉知道。   ☆、012 他很好看 012 他很好看 “二姐,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小时候在傅家,咬过一个小哥哥的事……” 掌珠一双水润的眼瞳,在朦胧的夜色里熠熠闪亮,聂嫣蓉望着夜色中美的惊人的小妹,心底的一丝涟漪缓慢的散开,她一手抚着掌珠的头发,一边温声的应道:“怎么不记得呢,谁想到我家小妹小时候这样凶,长大了却这样的乖巧……” 掌珠腻过去,靠在她的肩上,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道:“二姐,我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处旧伤痕……我不免多想了一些,可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聂嫣蓉蓦地一颤,倏然睁大了眼去看掌珠的脸,掌珠却怔怔望着天花板垂下来的吊灯,眼底神色似喜似怨:“二姐……我的心好乱……” 聂嫣蓉全身紧绷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放松了下来,她将掌珠揽在怀中,好一会儿,才小心问了一句:“掌珠,傅竟行他,是不是与电视上,一样……” 聂嫣蓉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三姊妹中她是相貌最平凡的一个,长姐光芒耀眼,小妹娇美乖巧,她行二,又一向不爱言笑,父母对她自小就比较忽视一些。 虽然未曾有过任何亏待,但和长姐小妹那样被溺爱着又怎么比?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中断学业回国,长姐也不过说了一句‘委屈你了’。 长姐打主意到傅家身上,她年纪比掌珠大,却根本不在长姐的考虑之中…… 掌珠昨日委屈成了那样,长姐却压根未曾想过问问她,她的满腹心事,说都不知从何说。 傅竟行啊…… 哪个少女的梦中没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呢。 如今,这男人要娶她疼爱的小妹妹了,聂嫣蓉自小到大,其实很少羡慕别人,可这一次,她真的很羡慕掌珠。 掌珠颊边忽然蔓生了浅浅的红晕,她纤长的睫毛像是翩跹的蝶翼,那样娇羞却又带着惶然的少女模样,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要心动…… 聂嫣蓉心底忍不住轻叹,有酸楚,在悄然无声的弥漫。 “二姐……” 掌珠的声音纤细袅娜的传来:“他……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这一句到最后,掌珠已经害羞的将脸埋在掌心,再不肯抬起头来。 “我们掌珠,好福气啊……” 聂嫣蓉抚着她如水冰凉的长发,由衷开口,可那寂寂的夜色里,她眼底抹不去的哀伤,却已经悄然弥漫。 聂家如斯地步,她的将来,又会是什么情形呢?是由长姐做主,嫁于一个豪门纨绔做一个深闺怨妇,还是觅得两情相悦的良人,却归于平淡,然后就此一生,都湮灭在长姐和小妹的光彩之中?   ☆、013 初具风情 013 初具风情 傅竟行穿了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袖口金制的袖扣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光芒耀目,他的相貌本就得天独厚的超然,尤其穿正装的时候,再配上他不苟言笑稍显冷漠的气质,更是让人心襟动摇的满身禁.欲气息。 傅太太正端坐在客厅里,吩咐佣人将准备好的一应礼物尽数打点妥当,这才对自楼上下来的傅竟行道:“原该我们也去,显得尊重一些,但你这孩子自来不喜欢我们插手你的私事,那么今日我和你爸就不过去了,竟行……” 傅太太站起身,亲自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方才正色道:“无论如何,人家姑娘清清白白跟了你,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傅竟行微一点头,傅太太欣慰笑道:“总算盼到今日了,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他总归是要结婚的,如果娶一个要他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名媛,那还不如这个让他稍许有了一分兴趣的聂家千金。 何况,母亲喜欢聂家的人,那他就顺手推舟好了。 只是,他拿聂家一半控股权做条件的事,却并未曾让傅太太知晓。 花月山房。 聂明蓉亲自给掌珠准备衣服,衣柜里所有名贵的裙子全都一一试穿之后,聂明蓉到底还是拍板定下了之前试穿的那一套玫红色长裙。 掌珠并不太喜欢艳丽的颜色,但聂明蓉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该太素淡了。 何况,聂凯平等人也闻讯来了,掌珠更要打扮的出众,最好是耀眼夺目,她就是要让人知道,聂家女是怎样的风光出众,聂家,无论如何都不会任人鱼肉! “我的小妹妹长大了呢。” 聂明蓉看着她换好了长裙款款走出来,不由得眼角微湿,却强撑着打趣了一句。 掌珠眼圈微微泛了桃红,“长姐……” 聂明蓉璀璨笑开:“来,姐帮你化妆。” 那一袭玫红长裙,正面看只是简约大方的款式,但所有心机都在后背,大露背的款式,纤细腰肢全都露出来,一转身,就是夺人眼球的蛊惑。 初具风情,却并不让人觉得不端庄,掌珠一双眼眸如水清纯,那样浓艳的色彩啊,到最后却都成了衬托。 聂明蓉不许她烫发,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松松的绾了公主头,衣服足够的艳丽,妆容就淡了,只是唇色稍稍的呼应了裙色,却是点睛之笔。 聂嫣蓉也忍不住的赞叹:“掌珠从不曾穿过这样的衣服,但这般打扮起来,却当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她只穿了米白色的一条一字领长裙,乌发光洁,全数梳拢,露出饱满的额头,连淡妆都没化,只唇上涂了淡淡一层唇彩,鼻梁上的雀斑隐隐浮现,却透着别具一格的清冷气息。 聂明蓉看她一眼,心底微微点头,姐妹之间就该这样,争风头夺眼球,闹的不可开交的事,是绝不许在聂家出现的,幸而嫣蓉的性子,从来都低调平和。   ☆、014 一眼万年 014 一眼万年 姐妹之间就该这样,争风头夺眼球,闹的不可开交的事,是绝不许在聂家出现的,幸而嫣蓉的性子,从来都低调平和。 她也不用操心家中姊妹之间的事,一心对付外面的风雨就足够了。 “二姐今天也很漂亮,我很少见二姐穿裙子呢。”掌珠拉了聂嫣蓉的手笑道。 聂嫣蓉微微一抿唇:“总要正式一些。” 她生的骨架纤细,脊梁挺直,穿裙子的时候,身姿特别的袅娜端方,聂明蓉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行了,傅竟行也到了有一会儿了,我们这就下楼吧。” 聂明蓉挽了掌珠的手,嫣蓉很有眼色的跟在了两人身后,走出房间。 聂明蓉灿若玫瑰,聂掌珠娇艳动人,若不仔细去看,聂嫣蓉几乎就要淹没在两人的光彩之中。 她却并不在意,只是跟在掌珠身后,在她下楼的时候小心的帮她提起了长长的裙摆。 掌珠微微侧头对她感激一笑,复又小心翼翼看着脚下台阶,她第一次穿这样高跟带防水台的鞋子,心里不免害怕。 聂嫣蓉的目光却越过掌珠的肩头,落在那辉煌厅内,被聂家众人簇拥着的男人身上。 他闲适坐着,长腿叠放,一只手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手指修长,骨节有力,灯光太亮,屋子里寒暄逢迎一片,可他兀自坐在那里,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那样的远。 他几乎未曾开口说话,聂凯平碰了几次冷钉子,不免有些讪讪,却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依旧小心的赔笑坐着。 傅竟行似是听到了楼上动静,缓缓抬起头来。 聂嫣蓉只觉心脏似被万千银针齐齐扎了一下一般,骤然的全身一倏,过电一般的轻颤了一下,她有些慌乱的垂下了睫,旋即却又心内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可笑了。 傅竟行他,为了小妹而来,怎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而傅竟行的视线,也确实第一时间落在了掌珠的身上。 聂明蓉心中得意一笑,饶是你再怎样性子傲慢不近女色,掌珠面前,你也把持不住,对于小妹的姿色,聂明蓉心中自有百分百的把握。 她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掌珠的手指,掌珠眼珠微动,飞快抬眸看了傅竟行一眼,脸色却已经红透。 一颗心噗通跳个不住,掌珠心中不安与惶然之下,到底还是生出了一分小小的欢喜。 如果生活已经到了绝境,那么,这一丝丝的奇异转机,会不会是她的柳暗花明? 傅竟行的目光从掌珠脸上移开落在聂嫣蓉身上那一秒—— “傅先生光临寒舍,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聂明蓉粲然一笑,缓缓开了口。 聂嫣蓉垂首站在聂掌珠身后,尖尖十指却已经缓缓攥紧掐住了掌心。 傅竟行收回视线,微一颔首,起身示意身侧傅家佣人捧了三个精致礼盒过来。   ☆、015 他说抱歉 015 他说抱歉 傅竟行收回视线,微一颔首,起身示意身侧傅家佣人捧了三个精致礼盒过来。 “初次见面,一点薄礼。” 他显然不是言辞多的人,颇为惜字如金,聂明蓉却不在意,明朗一笑,落落大方道:“那我们姐妹三个可不客气了。” “聂小姐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傅竟行做了个‘请’的手势,聂明蓉自然捧场。 她含笑,牵了掌珠的手上前,打趣道:“小妹,你也来瞧瞧,傅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呢。” 聂明蓉只扫了一眼,就断定中间最精美最大的礼盒定然是送给小妹的,她心中想着,就伸手取过那一只礼盒递到掌珠的面前…… “聂大小姐。” 傅竟行忽然开了口,然后,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按住了那紫色华贵天鹅绒的盒面。 聂明蓉和掌珠皆是一愣,齐齐向他看去。 傅竟行触到一道水光潋滟的眸光,他不由得眸光幽深。 璀璨到了极致的灯光里,距离他只有半米远的女孩儿,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毫无瑕疵的容貌。 傅竟行见惯了美人儿,倾国倾城的,风情万种的,纯洁天真的,形形色色,数不胜数。 她算不得最惊艳的那一个,可他却不能否认,她真的很美,尤其她的眼睛十分动人。 像是含着水,蕴着情,却又天然的生出纯真和羞怯。 傅竟行的心头浮出三个字来,聂掌珠。 这般可人儿,当得起这个名字了。 掌珠这一次,清晰看到了傅竟行的模样。 毕竟那一夜,她慌乱居多,哪里敢真的细细打量呢。 他的眉直飞入鬓,眼瞳却太深太冷,他……似乎足足高了她一头,要她不得不仰视着他。 掌珠心跳咚咚的垂下头来,他视线里那潋滟的水,就变成了翩跹的蝶,那样浓密的长睫毛,忽闪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投下小蒲扇一样的暗影,她秀挺的鼻梁上有细细的汗,嫣红的唇肉间陷了洁白的齿,掌珠从视线的余光里,只看到他笔挺的裤腿……还有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腕上,齿痕浅浅,她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在上面定格。 聂明蓉瞧着两人情形,不由得抿唇一笑:“傅先生,这是怎么了?” 聂嫣蓉多想化作掌珠的一道影子,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中的酸被苦涩盖住,渐渐弥漫到五脏六腑,她低着头,指尖掐着掌心,让那疼逼着自己清醒,别把眼泪掉下来。 她知晓掌珠近乎全部的秘密,可掌珠可曾问过她的心事呢? 傅竟行把视线收回,他看一眼聂明蓉,却将她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在聂明蓉惊愕间,将盒子递向了垂头站着的聂嫣蓉:“抱歉,这个盒子里的,是要送给二小姐的礼物。”   ☆、016 双目相对 016 双目相对 修长的手指握着盒子递到她面前的时候,聂嫣蓉仿佛置身在梦中一般,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望向傅竟行。 聂明蓉脸上的笑顷刻之间消失无踪,握住掌珠的手指蓦地一紧,指尖已然陷入掌珠柔嫩的腕中,掌珠抬起脸,有些懵懂的看着长姐,不明白她为何变了脸色。 聂明蓉却已经快速的敛了情绪,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扫了一眼周遭聂凯平等人狐疑的神色,平复了语气对着愕然的聂嫣蓉笑道;“嫣蓉快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聂嫣蓉犹如做梦一般从傅竟行的手中接过那锦盒,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了一些,却还是手指有些打绊,两次才把盒子打开。 锦盒的正中央是一枚珍珠发卡,而那发卡四周,却是配齐了整套珍珠首饰——簪子,项链,耳饰,戒指,手链,镯子,胸针……光泽夺目,耀眼生辉。 珍珠的成色自不必说,原本的那一枚发卡上镶嵌的就已然是上品,但难得的是那余下几样首饰上的珍珠,几乎与这一枚,一模一样。 那一枚珍珠发卡,聂明蓉认识,聂掌珠也认识。 聂嫣蓉十八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掌珠看到的时候很喜欢,聂嫣蓉自来与她亲厚,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送给了掌珠。 掌珠亦是将自己很喜欢的一挂钻石项链,送给了聂嫣蓉,姊妹两人为表亲厚,还特意在首饰上刻了彼此的名字。 珍珠发卡上是嫣蓉的嫣字,钻石项链上是掌珠的珠字。 聂明蓉心下腾时雪亮,掌珠那一日回来,鬓发散乱,她说发卡丢了,她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瞧来,却是傅竟行捡到发卡,看到了名字,顺理成章的,把那夜的人当作了聂嫣蓉。 她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看到了聂凯平浑浊眸色里,掩不住的觊觎和算计。 怎样和傅家扯上的关系,本就只有姊妹三人还有聂明蓉的心腹知道,若她此时说出真相,岂不是让众人都知道了她怎样用小妹的女色算计傅家? 聂明蓉敢保证,只要她一开口,这一盘棋局,她聂明蓉就是满盘皆输。 傅竟行这样傲的人,定会盛怒,而聂凯平等人,又怎会放过这样好的摁死她们姐妹的机会呢? 若聂凯平抓到机会把聂家攥在手中,疯了的母亲怎么办?她们三姊妹和明朗,都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聂明蓉脑子乱成一团糟,掌珠小心拉着她的手,眸子里都是懵懂和担忧,聂嫣蓉捧着盒子,双颊绯红,傅竟行目光清淡,却自始至终,只看着聂嫣蓉一人。 聂明蓉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冰凉了,她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掌珠的手,罢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她忽然脆声一笑,打趣望向对面两人:“原本我还担心……如今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聂嫣蓉心如擂鼓,几不敢置信的望向聂明蓉,聂明蓉却不看她,对傅竟行笑吟吟道:“……我们聂家虽然比不得傅家,但也是有好厨子的,傅先生今天中午就留下来……”   ☆、017 为何打我 017 为何打我 “就是……咱们聂家厨子做的鱼,那可是宛城一绝!” 聂凯平也笑着迎上来,傅竟行不置可否,随聂明蓉去了聂家宴客的浣花厅,他在首位坐下来,目光随意看去,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却独不见了聂掌珠。 聂明蓉挽着聂嫣蓉的手坐下来,吩咐佣人上菜。 宾主尽欢。 傅竟行离开聂家的时候,傅聂两家的婚事已然订下,傅家这样门庭,又向来行事大方,长子长媳的聘礼,自然是天价,聂明蓉到此时,笑容里才有了一分真切,可到底,心底还是觉得遗憾。 送走傅竟行之后,聂明蓉就喝退了佣人,叫了脸色嫣然的聂嫣蓉:“跟我上楼。” 聂嫣蓉本就心思聪慧,经此一变,她自然已经猜到了事情大半缘由。 这样‘天大的喜事’,她面上却无半点喜色,眼底反而蒙了一层说不出的屈辱与哀色。 聂明蓉却瞧不得她这样得了便宜还抱屈的表情,酒气上涌,她一咬牙,抬手就是一耳光搧在了聂嫣蓉的脸上。 “长姐为何打我!” 聂嫣蓉虽然不如他人那样受宠,但从小到大也没人碰过她一根手指头!猝不及防的一耳光,要她怔住,却眸中染了怒火。 “为何打你,你心里清楚!那枚珍珠发卡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给掌珠戴了这个!你别告诉我你是无心之举,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两年,掌珠都没有再戴过这枚发卡了吧!” 聂明蓉一字一句的质问,腾时逼的聂嫣蓉垂下泪来:“在长姐眼中,掌珠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好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纵然是无心之举,在长姐眼里也是煞费心机,更何况,婚事是长姐答应,长姐自去傅家说明白不就行了!” 聂明蓉一声冷笑:“你放心,我当然会与他说清楚,只是我如今问的是,你为何要这样做!” “长姐以为我是捡了大便宜?还是在长姐的心里,我就只配得上别人用剩下的?” 聂嫣蓉渐渐止了眼泪,她自认自己做事问心无愧,那一夜给掌珠梳妆打扮,不过是在首饰匣子里看到了那发卡,一时感触方才给掌珠戴上了,再说了,她就算是有心算计,她怎么能算得掌珠会把发卡落下,傅竟行会拿到发卡,又发现上面刻的字呢? 若真如此,她岂不是未卜先知了? “你是我亲妹妹聂嫣蓉!你想什么我会不清楚?今日之事,你敢否认,你心中不曾欢喜?” 聂明蓉眸色锐利,直刺的聂嫣蓉眸子一倏:“姊妹两人,李代桃僵,长姐不问一声我是否委屈是否愿意,上来就是兴师问罪,在长姐心里,怕是只有掌珠这一个亲妹妹吧!” 聂明蓉不由冷笑:“你若不愿,宴席上会那样眼巴巴儿的望着人家,你瞧瞧现在你的脸色,聂嫣蓉!你真当我是傻子这般好糊弄!” 聂嫣蓉眼底渐渐蓄了泪,她抬起头看着聂明蓉,一字一句开了口:“长姐,我聂嫣蓉就算再不堪,也不会觊觎自己妹妹的东西,我这就去傅家,我亲口告诉傅竟行,那一日是掌珠,不是我……”   ☆、018 不喜欢他 018 不喜欢他 “行啊,你现在就去,你若真敢去,我倒也佩服你了!”聂明蓉嗤然冷笑,聂嫣蓉一双手死死攥紧,银牙咬的生疼,心底的屈辱,却已经近乎沸腾。 见她站着不动,聂明蓉不由又刺道:“怎么?嘴上说的这样好听,到底还是舍不得了?是呀,那可是傅家的大少爷,谁会舍得撒手?” 聂明蓉向来性子泼辣嘴上不饶人,聂嫣蓉怎会吵的过她? 聂嫣蓉倏然抬起头来,她一双眸子铮亮逼人,灼灼火光肆意燃烧,似要将人化作齑粉:“长姐,你以为今日之事我该得意洋洋心中窃喜,可于我来说,却不啻于大羞辱!我宁愿我和他从来不曾见过面,我宁愿我这辈子和他没有交集,我也不希望与他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成为夫妻!纵然我这么喜欢他,这么在意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说出口,因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宁愿一辈子都把这秘密埋在心里,是,我要成为他的未婚妻了,我该高兴,可我却又那么难过,因为纵然他要娶我,却也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你说什么……你喜欢,你喜欢傅竟行?” 聂明蓉不由得大惊,聂嫣蓉垂眸,许久之后,用力点:“是,我喜欢他,一直一直,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不早说!” “二姐……” 掌珠的声音,忽然低低在门口响起。 聂嫣蓉一颤,白了脸缓缓回过身去,掌珠似是刚刚哭过,眼圈微红,正推了门进来。 掌珠看向聂嫣蓉,聂嫣蓉咬了嘴唇,脸颊微肿,眸子里还带着泪痕,却一片倔强。 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她却不知道自己姐姐有心上人,从来都是二姐关心她,开解她,她却从未曾关心问过她,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若她一早就知道,她就会拒绝大姐,那一晚,她就根本不会去…… 掌珠强压下心头的苦涩,走过去拉着聂明蓉的手撒娇:“姐,我来是想和你说呢,你可千万别去傅家把那天的事儿说出来了,我年纪还小,不想结婚,再说了,那傅竟行看着冷冰冰的,连句话都不愿多说,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我可不想嫁……正好二姐喜欢他,他求娶的也是二姐,这多好的事儿啊……姐,求求你了……” 聂明蓉看着小妹眼圈微红却竭力笑着宽她心的样子,再忍不住,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可你受委屈了……” “掌珠,我不会嫁的!” 聂嫣蓉却开了口:“我会想办法把事情解释清楚,傅竟行若是动怒,就冲我来好了,无论如何,我不会牵累聂家和你……” “二姐!”聂掌珠见她脸色苍白,下唇咬的几乎滴出血来,不由得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你不嫁怎么行?妈还在医院,明朗还在读书,若和傅家闹翻,长姐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可是,掌珠……我心里难受,我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聂嫣蓉再忍不住,捂住嘴低低哭了出来。 掌珠却抱了她轻声哄道:“我本来做这些,就是为了聂家,不管怎样,如今聂家得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了,你喜欢他,我又不喜欢他,你嫁给他,不是两全其美吗?” 聂嫣蓉渐渐止了泪,怔怔望着掌珠澄澈双眸,心中的一句话到了嘴边,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若他是他呢,掌珠,你可有一分的不甘不愿? 若他就是他,掌珠,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故作洒脱和大方? “长姐,二姐,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就不要在我为我争吵生气了,都快些休息吧,咱们聂家今后还有得忙呢……” 掌珠推了聂嫣蓉回房间,又抱着聂明蓉撒娇,逗她开心。   ☆、019 美丽刺眼 019 美丽刺眼 聂明蓉看着掌珠一脸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将她揉在怀里,垂泪叹道:“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呀你!” 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争取呢…… 你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吃了亏的人是你,到后头却让别人捡了大便宜,这世上,怎么就有这样傻的傻丫头? 聂掌珠伏在长姐的怀中,声音里带了淡淡鼻音:“长姐,我只是希望聂家好好儿的,咱们都好好儿的,妈妈快点好起来,明朗快点长大,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爸爸没了,我想我们姐弟四个还有妈妈,一心一意的,把咱们聂家给撑起来……长姐,我不委屈,真的,能为家里做点什么,我很高兴,二姐要嫁到傅家,那才是艰难的,咱们家如今这样,二姐怕会被人看不起,我想把爸妈给我攒的那些嫁妆给二姐带去傅家……” “掌珠!” 聂明蓉伸手把小妹从怀中拉开,她望着掌珠稚嫩的小脸,心底一软,却仍是肃然道:“掌珠,这些事,不要你来操心,你的嫁妆是爸爸这么多年悉心给你预备的,是爸妈爱你的一片心,嫣蓉的事有我呢,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嫁人了……” 聂明蓉说到这里,声音缓缓顿住,掌珠看着她,看着她的眼底聚起了泪雾,然后那雾气又慢慢的退散开来,变成倔强的坚韧,她心疼不已,紧紧握了聂明蓉的手:“长姐,等到咱们家情况好转一点,你和顾大哥一起去国外吧,他那样爱你……” 聂明蓉却摇摇头,强忍酸楚一笑:“不说这些了,掌珠去睡吧,姐姐也累了……” “我和长姐一起睡……” “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呢。” 聂明蓉捏捏她的脸,却还是让佣人拿了掌珠的枕头过来,姐妹俩挨头睡下,掌珠闻着聂明蓉发上好闻的香气,听她哄孩子一样小声哼着歌,竟是渐渐的睡熟了。 聂明蓉看着掌珠熟睡的脸,许久,她才轻轻喃了一声,掌珠,姐姐一定会让你很幸福。 姐姐发誓。 第二日,傅家送来几个算好的订婚日子,由聂家人来选到底订下哪一日。 聂明蓉看了看几个日子,相隔都不算太远,她就择了中间的一个,在三个月后,五月初九。 傅家人离开之后,聂嫣蓉也得了消息,她坐在卧房里椅子上,一直都怔怔的。 心里一半是难受酸楚,一半,却到底还是生出了欢喜。 订婚的日子敲定了,只要不出意外,她很快,就是傅竟行的未婚妻…… 傅竟行啊,她藏在心里头,自卑到根本连这个名字都不敢念出口的那个人。 轻轻的敲门声,却阻断了她乱纷纷的思绪,聂嫣蓉看着掌珠进来,鲜嫩嫩的小姑娘,因着在家中缘故,只穿了家常衣服,可就算是简单的衬衫和长裤,她仍是清水芙蓉的美丽。 聂嫣蓉微微笼了眉尖,不知怎的,平生头一次,觉得这美丽怎么有些刺眼。 “掌珠,有什么事吗?” 聂嫣蓉把手中的书放下来,轻声询问。   ☆、020 屈从私心 020 屈从私心 “二姐,恭喜你。”掌珠把手中漂亮的小盒子递过去,聂嫣蓉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套很漂亮的首饰。 聂嫣蓉安静将盒子盖上放在一边,抬头望着掌珠:“掌珠,这一切原本该是你的。” 掌珠立时摇头,聂嫣蓉却按住她的手,“掌珠你听我说完。” “原本该嫁的是你,傅家少奶奶的位子也该是你的,掌珠,你告诉我,你心里真的不怨我吗?” 掌珠急的连连摇头。 聂嫣蓉却苦涩一笑:“可我心里却打不开这个结,掌珠,我像是一个抢了别人战利品的小丑,我没办法心安,掌珠,我去找傅竟行,我去把真相告诉他……” 聂嫣蓉说到这里,站起身就要往楼下走。 掌珠赶紧拉住她:“二姐,你想什么呢?订婚的日子都定好了,若再生波澜,怕傅家人会动怒,再说了,二姐你这样喜欢他……” “掌珠……” 聂嫣蓉却忽然哭了出来,她一向性子清冷,喜怒不行于色,掌珠看她哭,不由得慌了:“二姐,二姐你怎么哭了……” “掌珠,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太喜欢傅竟行,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该斩钉截铁的拒绝,可我心里,却又那么难受,那么不舍,掌珠,这么多年了,二姐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因为我不漂亮,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我从来不敢说出口,可现在,我有机会要嫁给他了,我心里,我真的很欢喜……可是掌珠,我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聂嫣蓉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小妹:“你这么漂亮……我怕有一天,有一天他知道了那天晚上是你……他会动摇后悔……掌珠,如果注定要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我拥有的好。” 聂掌珠倏然一颤,那一夜的事,依旧历历在目,她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儿,初次与一个男人发生那样的事情,怎会轻易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这些日子,她闭上眼,眼帘里就是那些场景,一帧一帧,触目清晰,她也曾问过自己,掌珠,你心里委屈吗? 可很快她就摇了头,她只希望聂家好,只希望她的亲人都好好的,别的,她都不会太在意。 掌珠抬起手,轻轻给她擦去眼角的泪,她敛了神色,认真开口:“二姐,你放心吧,这事,永远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聂嫣蓉忍不住紧紧抱住了掌珠,她自问,若换做是她,她做不到掌珠这般,她有自己的私心,她,也屈从了自己的私心。 妹妹,对不起。 聂嫣蓉心里轻轻说着,更紧的抱住了掌珠。 傅竟行与聂家二小姐即将订婚的消息,顷刻之间传遍全城。   ☆、021 一件喜事 021 一件喜事 聂氏的股价一路上扬,甚至那些让聂明蓉吃了无数闭门羹的银行都向聂氏抛出了橄榄枝。 只如今聂明蓉怎会再将他们放在眼中? 背靠着傅竟行,聂氏就此起死回生,就算舍弃一半股份又如何,聂氏终究还是姓聂,有傅家在,聂氏定要持续壮大,将来她妥当的交到明朗手中,就算哪一日她死了,地底下见到父亲,她也有脸面对。 聂明蓉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待到深夜回来花月山房,问起掌珠,才听得家里佣人说,三小姐已经回校上课,要到明日下午才回来,她方才想起,她已经很久没和小妹说话了。 “嫣蓉呢?” “傅先生今儿打了电话来,说是明日要来接二小姐您们去傅家赴宴,二小姐正在楼上等您,要与您商量这事儿呢。” 聂明蓉不由得蹙眉,再想到傅竟行商场上雷厉风行手段了得的样子,心里更是为掌珠扼腕。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得打起精神来绸缪,无论如何,聂家和傅家,是不可能再分开了。 聂嫣蓉正开了首饰盒子,思虑明日穿什么戴什么,聂明蓉敲门进来,她神色淡淡,眼底却带着一抹欢喜:“长姐,你正好帮我拿拿主意……” 聂明蓉不发一言走过去,扫了一眼那些首饰,见到一套全新的翡翠首饰摆在中央,她看向聂嫣蓉:“这是掌珠给你的?” 聂嫣蓉淡淡一笑:“是,是掌珠送我的贺礼。” 聂明蓉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神色,只觉得心里如鲠在喉,一刻也不想多待。 “就这套吧,衣服选端庄大方的就可以,毕竟是去见长辈。” “是,我都听长姐的。” 聂嫣蓉恭恭敬敬,聂明蓉却听的别扭。 “长姐……还有一件喜事,我前几日已经先和掌珠说了,掌珠也愿意……李家那个大公子,长姐想必也听说过,生的俊秀无双,又是国外读了名校回来的,即将接手家业,李家的家风也清正,李太太很喜欢我们掌珠……” “掌珠还小,用不着这么急。” 聂明蓉淡淡回了一句。 聂嫣蓉微微蹙了眉:“我只是,想为掌珠做点什么……” 聂明蓉看着她脸色黯然的模样,又想到她将要嫁入傅家,将来聂家,还要仰仗傅竟行,明朗才十几岁,撑起门户至少还要十年…… 她心里再多的疙瘩,也不能和聂嫣蓉就此闹僵。 掌珠煞费苦心做了那么多,若是知道她们又闹起来,该多难受? “既然掌珠答应了,那改天就先见一见。” “长姐……”聂嫣蓉眼睛一亮,抬眸看着聂明蓉,惊喜万分的样子让聂明蓉不由得心下一软。 她也许,真的是太偏心了,所以才会一个劲儿的把聂嫣蓉往坏处想…… “行了,赶紧睡吧,别明日顶着两个黑眼圈,让人笑话。” 聂嫣蓉点头:“我送长姐……” “不用了,你赶紧躺着吧。” 聂嫣蓉看着聂明蓉离开,这才缓缓转身走回床边,她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又想起今日电话中他语调清浅的声音,闭上眼,仿佛又是那一日在聂家初见他时的那张脸。 就要嫁给他了,怎们能想到会有今日呢,她聂嫣蓉,竟然真的有圆了梦的一天。   ☆、022 他有所爱 022 他有所爱 就要嫁给他了,怎们能想到会有今日呢,她聂嫣蓉,竟然真的有圆了梦的一天。 那一年母亲带着她们三姊妹去傅家做客,她刚过了八岁生日,小小的人儿,却已经会在见到那个俊秀的男孩儿时,心跳飞快了…… 聂嫣蓉想到傅家,就想起掌珠念叨了好几年的那个小哥哥,会是一个人吗? 她只觉得心头发颤,忍不住的闭眼祈祷,掌珠她,若能和那李公子一见钟情,该有多好? 她嫁得良人,生儿育女,一辈子圆圆满满,她才能,彻底的安心啊…… 明年就要毕业,学校的课业已经不再紧张,掌珠心里挂念着聂明蓉,周五吃了午饭就回去宿舍收拾了一番回家去。 三年多的朝夕相处下来,宿舍的女孩子们已经十分亲厚,掌珠和众人打了招呼就下楼,她离开之后,宿舍里一个女孩儿忽然开口说道:“之前听说聂家要和傅家联姻,我还以为会是咱们掌珠呢,谁知道……” “不是掌珠才好呢!” 说话的是个叫杜湘君的女孩儿,她和掌珠向来最要好。 大家不解的看向她,七嘴八舌的议论:“那可是傅竟行哎湘君!” “是啊是啊,傅家的大少爷,多少人想的都要想疯了啊!” 杜湘君翻了个白眼,撕开一包零食,一边往小嘴里塞一边冷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的清楚,我大哥和傅家的二少爷最要好,那个傅竟行,别看他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和那些男人们一样!” “湘君……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们啊,傅竟行怎么了?他是不是养的有小情人?哎呀,就算是养小情人又怎样……他这样的男人……” 杜湘君气呼呼道:“我说出来,你们可千万不许往外传,记住没!” 女孩子们纷纷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杜湘君这才神秘兮兮说道:“大明星江露云知不知道?” “谁不知道啊,星耀的一姐啊,凤血的女主角,拿了国际影后那个!” “是啊,星耀捧她快捧上天了,能不拿影后吗?” 杜湘君讥诮道:“星耀为什么偏偏捧她?长的没有程曼清好,演技比不上陈子熏,凭什么偏偏捧她?星耀老板又是谁?” “哎呀,湘君!你这样说,该不会意思是,那个江露云和傅竟行有一腿吧!” “不是吧……不过,江露云确实很漂亮啊……”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星耀内部高层几乎都知道,捧江露云是傅竟行下的死命令,至于原因,我觉得大抵也逃不过男女之情,不然呢,非亲非故的。” “怪不得江露云平日那么傲,我记得之前有京城的豪富想请她吃饭,她直接公然甩脸子呢。” “背靠着傅竟行,那不就是和公主一样,干嘛忍气吞声的?” “唉……还以为傅竟行是一股清流,这么多年连个绯闻都没有,原来也过不了美人关……”   ☆、023 昨日已逝 023 昨日已逝 “这样说,咱们掌珠不嫁他还是好事了?就是不知道她那个长相平平的二姐,能不能拿下傅竟行了……” “我看呀,多半没戏。” 杜湘君摇摇头:“傅竟行眼光高的离奇,江露云还不知道怎么投了他的性子入了他的眼呢,别提那二小姐了……” “算了,只要咱们掌珠没事儿,那就好,别的咱们也管不了了。” 女孩子们很快又议论起其他的八卦来。 掌珠回到花月山房的时候,堪堪下午三点钟。 刚一进大门,家里佣人就笑眯眯的过来道:“三小姐,花房里您养的花儿都开了,您去看看?” 掌珠立时来了兴致,边走却还不忘问道:“我大姐在家吗?” “大小姐一会儿就回来,对了三小姐,晚上傅家有宴会,待会儿傅先生就要来接您和大小姐二小姐去傅家了,您看完花儿,也赶紧去梳洗打扮吧。” 掌珠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我知道了。” 花房里各色鲜花争奇斗艳,掌珠和父亲聂卫平性子很像,闲暇最喜欢侍弄花草,虽然家中园丁多的是,但掌珠却经常亲力亲为。 烦心事都被搁置在一边,掌珠随便套了一件宽大的工作服,就开始亲手侍弄父亲留下的几盆兰花。 时间就过的很快,待阳光半斜,掌珠方才净了手离开花房。 “三小姐快回去好生洗个澡,看弄的一脸一头的泥……” 花房的张婶一边给她递干净的毛巾,一边慈爱的说着,掌珠对她弯了眼睛笑,颊边酒窝醉人:“知道啦张婶,我这就回去。” 张婶最喜欢掌珠,说起来,聂家的佣人,谁又不喜欢三小姐呢,这样对着人一笑,天大的怨气也无影无踪了,只是可惜……聂家出了这样的事,不然,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天之娇女。 从花房出来,掌珠瞧着时间不早,想到晚上还要去傅家,干脆从园子里穿了过去走小路。 正是繁花似锦的三月,蝶飞蜂绕,暖阳醉人,掌珠米白色的毛线裙上沾了几点泥巴,随手绾起来的长发上也零落着几点污泥,像曾经每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样,像曾经聂家每一个开怀的午后,一样。 “我的宝贝珠珠儿啊,又弄成个小花猫了……” “珠珠儿乖,看爸爸这一次画的怎么样?喜不喜欢?挂你房间墙上行不行?” “你就惯着掌珠吧啊,看将来嫁出去什么都不会婆家嫌弃她!” “我的乖宝儿谁敢给她气受我聂卫平不打死他!” 她就咯咯笑着,得意的冲着妈妈做鬼脸。 往日这时候,家中该是这般热闹的,爸爸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看她脏兮兮的跑进来。 妈妈又是忙着赶她去洗澡,又是抱怨爸爸惯坏了她,长姐在一边嘻嘻的笑,爸爸放下杯子就给她显摆自己画的画儿——每一幅都是她,惹得妈妈和长姐都吃醋了,偏生她宝贝儿的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欢声笑语,每一日都在聂家的宅子里回荡,可这一切,全都随着父亲在天台的纵身一跃,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   ☆、024 一声姐夫 024 一声姐夫 掌珠的脚步顿住,视线模糊了,耳边却好似还在回荡着一声一声慈爱的唤,珠珠儿啊,我的小乖宝,快来爸爸这里…… 她缓缓的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一滴一滴的敲在地面上。 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爸爸。 傅竟行抽了一支烟折转回来,正要去聂家的客厅里,却不期然的看到了一边小路上蹲着抽泣的掌珠。 他在傅太太的催促下,五点钟就到了聂家,可聂明蓉还要半个小时才得空回来,聂嫣蓉正在楼上梳妆,他就出去园子里抽了一支烟。 傅竟行不知这三小姐是受了什么委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但他向来不是怜香惜玉的性子,不过略看了一眼,就转身欲走。 偏生掌珠此时正巧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他。 傅竟行这下倒是不好就此走了,他对她点点头:“三小姐。” 掌珠没想到会被他看到这一幕,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慌乱,腾时双颊就飞了红。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青枝绿叶掩映之下,那小小一抹袅娜的身影,却是入画的美好。 她不像那一日那样盛装打扮,脸上一点脂粉都未有,却偏生黛眉樱唇,肤若凝脂,却好似比那一日还要动人几分。 傅竟行瞧到她双眼微红,肿的桃儿一样,长睫上还有晶莹的泪痕,微微低着头咬了嘴唇,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说不出的紧张。 不知怎么的,他缓缓向她走了两步,沉声问了一句:“三小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掌珠未料到他会忽然走近,骇的倏然抬头,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方又使劲低了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紧张的都有些结巴了:“没,没什么……傅,傅先生……不,不对,姐夫……” 她的脸烧的越来越红,许是实在羞的厉害,眼泪盈满了眼眶,又往下掉起来。 怎就偏生被人看到自己这般失礼的样子,一身一脸的泥巴,又一个人躲着哭…… 掌珠真是没丢过这样的脸。 可不知道为何,心里头却又滋生了委屈的情绪,他好端端的不去二姐那里,站在园子里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掌珠不由得抽噎一声,飞快抬头,似乎是瞪了他一眼。 傅竟行这样向来不苟言笑的人,也不由得因这孩子气的一眼,微微弯了唇角。 “傅……姐夫,我,我先回房间了……” 掌珠不想他再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只想赶紧回房间躲起来。 傅竟行微微颔了首,掌珠心里松口气,低了头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他却又伸出手拦住了她。 掌珠微微有些错愕的看过去,他的掌心躺着一块干净的格子手帕。 “把眼泪擦一下吧。” 傅竟行的声调平缓又带着一惯的清冷,他并不知道怎么哄一个小孩子,但直觉告诉他,任她这样挂着一脸泪珠子回去,却是不妥当的。 不管怎样,他既然和聂家连了姻,这三小姐,以后他也是该叫一声三妹妹的。   ☆、025 发什么疯 025 发什么疯 不管怎样,他既然和聂家连了姻,这三小姐,以后他也是该叫一声三妹妹的。 掌珠却没有接,她的视线一点点的从帕子上移开,到最后,落在他手腕上那淡淡的齿痕处。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似变成了一片眩晕的空白,那在她每一个青涩的梦里频繁出现的少年,似乎也正要和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重叠起来。 掌珠感觉脸上热热的,她的视线越发的模糊了,他的个子那样高,她不得不高高的仰着脸看着他。 傅竟行不由得微微蹙眉,只觉这女孩儿说不出的奇怪。 他那一日在聂家见她,她打扮的比聂嫣蓉出彩百倍,他只以为是个娇惯的爱出风头的娇小姐而已,可今日,她此刻看着他的眼神…… 聂掌珠的眼泪流的越来越凶,一张芙蓉面,宛若是被雨水肆虐过,透着让人心怜的凄美。 “三小姐?” 傅竟行的眼神却冷了几分,他答应娶聂嫣蓉,一则因为她履历清白家世不错,母亲又对聂家的人有好感,二则,却是从商人角度出发。 聂氏在宛城根基匪浅,聂卫国又是出了名的儒商,聂氏一向口碑极好,傅竟行首先是个商人,走每一步都有他的思量。 可和聂家联姻,又不是非做不可的事,若没有那一夜谢问之的‘胡作非为’,他绝不会这么快松口。 如果因此惹来女人之间的麻烦,傅竟行只会快刀斩乱麻。 “是你吗……” 那哭的眼泪无法止住的女孩儿,却忽然嚅嚅的开了口。 傅竟行这般持重的人也不由得心底微微一动,再看掌珠,唇角似噙了一点极淡的笑,眼眸却越发的亮,亮到让人不敢与她直视。 “你手上……” “掌珠?” 聂嫣蓉的声音忽然清越响起,掌珠像是被人狠狠一耳光劈面打在脸上,整个人倏然清醒了过来。 耳边是清脆的鸟叫蜂鸣,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气势如山,俊秀无双,深沉却又锐利,再不是梦中那清秀少年。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她在做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 对面站着的,是即将成为她二姐夫的男人,即将娶了她二姐做聂家女婿的男人,可她方才在做什么? 只是一个齿痕,只是一段模糊了的回忆,聂掌珠,你发什么疯? 你要把聂家毁掉,你要把二姐的幸福毁掉,你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吗聂掌珠?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儿了掌珠?你快告诉二姐……” 聂嫣蓉拉着她的手,急切的询问着,她的手指那么暖,小心的给她擦着眼泪,蹙着眉尖轻声的问着,像是小时候每一次她哭鼻子的时候一样,二姐她从不责问她,总是这样哄着她。 可她越是这般,掌珠心里越是觉得愧疚。   ☆、026 纯真可爱 026 纯真可爱 可她越是这般,掌珠心里越是觉得愧疚。 二姐她对她这样的好,可她刚才竟然差点问出那样的话来…… “我没事儿二姐,就是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真的没事儿吗?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我给大姐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聂嫣蓉说着就要拉着她回去,掌珠却急忙按住她:“我真的没事儿二姐,就是有点头疼,我想回去睡一会儿,今晚……今晚去姐夫那里赴宴,我就不去了,你和大姐去吧……姐夫,对不起,我真的有点不舒服,今晚我不能去傅家……” 后面这话,却是对傅竟行说的了。 聂嫣蓉却仍是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她面上带了几分焦灼和担忧,俨然一副疼爱小妹的姐姐模样,“傅先生,抱歉,我要先送小妹回房间,您先在客厅稍等一会儿……” 傅竟行点头:“二小姐自便。” 聂嫣蓉点点头,小心的揽了掌珠:“我送你回房间……” 掌珠却执意挣开她的手,强撑着笑道:“哪里那么娇弱啦,二姐还是留下来陪姐夫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着,也不等聂嫣蓉开口,竟是转身径自跑开了。 聂嫣蓉瞧着她跑开的身影,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真真是个孩子呢。” “三小姐确实纯真可爱。” 聂嫣蓉转身看他一眼,见他神色一如往昔的淡漠,提到掌珠也不过是这般浅淡一句带过,心头的疑虑也就此稍稍退了几分。 但想到方才她远远看到的那一幕,掌珠眼中含泪仰脸看着他,他也看着掌珠,两人对视的样子,心里又不自在起来。 掌珠怎会遇到他?两人又说了什么?聂嫣蓉心底不由得有些烦躁,更多的却是有些怨责掌珠,她与傅竟行就要订婚了,她就不知道避嫌吗? 聂嫣蓉似无奈的样子摇摇头:“掌珠就是被爸妈长姐惯坏了,最是小孩子气也最是小性,方才掌珠没唐突你吧?” 傅竟行见她略施了薄妆,微微歪着头浅笑看着他,面容虽清淡,却到底出身聂家,气质绰然,薄暮笼罩下来,她鼻梁上细小的雀斑有些模糊了,烟霞粉的裙子衬的她肤色越发的白皙清透,她落落大方的站着,每一个细节都彰显了她家教的良好,可不知为何,傅竟行心底却生出来一分的意兴阑珊。 他启口,声音依旧淡淡:“没有,我也只是路过,与三小姐打了一声招呼而已。” 聂嫣蓉心底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依旧那样矜持笑着:“……我们掌珠孩子气的很,就算是说了什么不当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这性子,爸爸生前天天都要念叨几句,怕她出去惹麻烦……” “是么,我瞧着三小姐还是很知礼的。”傅竟行却应了一句。   ☆、027 他的笑意 027 他的笑意 聂嫣蓉抿嘴一笑:“那是你没见到她淘气的时候呢,前年儿夏天还爬树要去捉鸟,结果鸟没捉到,自己却从树上摔下来,哭的死去活来,差点没把妈给吓死……” 傅竟行不由得去想那画面,看着娇娇弱弱的女孩儿,竟然敢去爬树捉鸟? 恍惚的,记忆里仿佛也有那样一个胖胖的小丫头,闯到后园子里,一脚踩断了他最喜欢的一株花木。 做了坏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则心虚的不行…… 傅竟行不由得扬起唇角。 聂嫣蓉回首看到他唇角似有微扬的弧度,她不由得声音一顿,目光垂下来往他手腕处望去。 掌珠说,他右手手腕上有一处咬痕。 她果然看到那隐约的痕迹,聂嫣蓉心跳飞快,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做了一个惊人之举。 “你这里……怎么伤的?” 聂嫣蓉忽然拉起他的右手,傅竟行倏然蹙眉,淡声道,“被一个小孩子咬的……” 聂嫣蓉眼底骤然浮出惊喜的光芒:“是不是在你们家的后园子那里……被一个小胖丫头咬伤的?” 傅竟行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微顿,不由得抬眸看她,聂嫣蓉眼底已有浅浅泪光,她握紧他的手,整个人簌簌颤着,将他的手举起来放在唇边,然后,她低头,在那旧伤痕上复又轻轻咬了一下,一滴眼泪缓慢的落下来,正在傅竟行的手背上,聂嫣蓉哽咽一声,抬起脸来看着他,喃喃开口:“小哥哥,我不生气了,我原谅你了……” “是你……” 傅竟行不由开口,眼前已然浮出那一张哭的面目全非的小胖脸。 “我,我真是没有想到……” 聂嫣蓉抬手拭了泪,又笑自己这样丢脸:“我,我有些失礼了……这么多年了,我,我没想到我们又……” 聂嫣蓉哭哭笑笑的样子,却让傅竟行有了半分的动容,是啊,这么多年了,他有过几段短暂的恋情,却都未曾入心,可奇异的,却总是会记得那个咬伤了他的小姑娘。 他没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契机,十几年过去了,他的未婚妻正是她。 如此也好,相敬如冰,总是抵不过夫妻之间有一分的情分在。 傅竟行知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与聂嫣蓉有着这样的过往,他们的婚姻,想必会比他预期的好一些。 “我也没有想到。” 傅竟行看向聂嫣蓉,“还真是巧。” 聂嫣蓉眼底挂着泪,却又含着笑,眸子明亮璀璨,双腮却带着微红:“总归是我做的淘气事儿,我压在心里也好多年了,只是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问自己,怎么当年不知道问一问你是谁……” “二小姐那时候真是淘气。” 傅竟行想到从前年少时的趣事,再怎样持重的人,面上也带了淡淡笑意。   ☆、028 我好看吗 028 我好看吗 傅竟行想到从前年少时的趣事,再怎样持重的人,面上也带了淡淡笑意。 聂嫣蓉笑的越发灿烂,只在衣袖中藏着的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 若傅竟行对此全然忘记了,她心里必然好受很多,可为什么,他却偏偏记着。 那是聂掌珠,不是她聂嫣蓉! “小孩子嘛。”聂嫣蓉歪着头一笑,忽然大胆说道:“可傅大少爷也真是不客气,竟然打人家小姑娘屁股……” 聂掌珠在她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秘密,从傅家回来那一夜,她就跑到她房间和她睡,把这一切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出来了…… 她当年还嘲笑她了…… 聂嫣蓉忍不住咬了咬牙。 傅竟行面上却无丝毫尴尬,淡声道:“踩断了我最喜欢的山茶花,我没直接把你丢出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聂嫣蓉瘪瘪嘴,拉着傅竟行的衣袖晃了晃:“可我那时候还那么小呢。” 傅竟行垂眸看她一眼:“若非你小,我会忍让?” 他这话意思,却是说手上被咬的伤痕了。 聂嫣蓉忍不住轻轻抚了抚那伤,眉眼间全是心疼:“怎会这么多年还有疤痕?” 掌珠也是,聂家家教这么严,她和长姐从不会在别人家这般放肆,偏生是她,被惯成了这样。 若不是这齿痕,又怎么生出这么多事来? 她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着,一日都不得安心。 这个小妹啊,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管束着的好。 聂嫣蓉心下盘算着,明日,明日就让那李谦和掌珠见见面,最好能尽快把掌珠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 傅竟行不露痕迹的将手抽出,抬腕看看时间:“时间不早,该走了。” 聂嫣蓉点点头:“那小妹……” “她不舒服就不扰她了。” 聂嫣蓉嘴角莞尔:“……你看我穿这一件裙子好看吗?” 她眸光明亮看着傅竟行,颊边的一丝羞赧,将她往日的端方抹去几分,别有娇媚的味道,聂家的女儿,又怎么有丑的呢,只是长姐小妹太耀眼,遮住了她的光芒而已。 在国外念书时,她身边追求者那么多,她才一点点的明白,原来,她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傅竟行看一眼她身上烟霞粉的裙子,这样明媚的颜色,其实,与聂嫣蓉并不算太相称。 而那一日聂掌珠穿那样艳丽的颜色,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傅竟行却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对于他来说,女人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失礼,已然足够了。 聂嫣蓉不由得有些失落,她精心挑选这个颜色,就是因为那一日,他第一眼就去看聂掌珠,而那眼神中,明明带着惊艳。 她,是不如掌珠漂亮的…… 聂嫣蓉心底,不由得隐隐有了酸楚。   ☆、029 不够看了 029 不够看了 她,是不如掌珠漂亮的…… 聂嫣蓉心底,不由得隐隐有了酸楚。 可片刻后,她已然调整好了情绪,天长日久,她总会让他明白她的好。 一个贴心懂事,温柔聪慧的贤妻,总好过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幼稚天真的小女孩子,更得男人的心。 更何况,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不喜的情绪,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不是么。 聂嫣蓉她有这个信心把傅竟行抓在手中,她绝对会是,让他挑不出一丝儿错的,傅太太。 傅家。 傅竟尧和傅竟安老老实实在位子上坐好,傅太太叮嘱了两兄弟好久,要他们千万不要闹腾,吓到未来的准嫂子可就不好了。 傅竟尧心里猫抓一样难受,自家大哥十来年没和女人出双入对过了,他真想知道今晚他和准嫂子一起出现是什么样子在。 听傅太太说,好像大哥对准嫂子还是很满意的。 可那二小姐,不是据说不算漂亮吗? 大哥眼光那么高…… 公司里漂亮的女明星那么多,他正眼都不瞧一下,也不知道这聂嫣蓉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说起来,当初他还以为要娶的是聂家三小姐呢,毕竟,那才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儿。 傅竟安也很好奇,能让自家大哥开口同意娶进门的女人啊,他竟然有活着见到的一天! 虽然夸张了一些,却也足以说明,对于傅家人来说,傅竟行有感兴趣的女人,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么稀奇,谁不着急等着见真人呢。 傅竟行与聂嫣蓉比肩走进来的时候,傅家此时的气氛,正是紧张到了顶点。 傅太太自然知道聂嫣蓉的模样,但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由衷笑了起来。 傅家的儿媳妇,自然要相貌好,但也并不需要多惊艳,聂嫣蓉虽然不如另两个姊妹耀眼,但气质宜室宜家,倒也衬得起傅家长媳的身份。 傅先生不置可否,反正在他眼里,傅太太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傅竟尧与傅竟安对视一眼,兄弟俩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的意味。 傅家人好相貌,兄弟三个哪个拎出去都足以让女人疯狂尖叫,这聂嫣蓉,生的确实有些寡淡了。 偏生,今日又穿这样娇媚的颜色,若不是皮肤生的白,倒是有些浪费了这一身裙子。 傅竟尧碰了碰自家弟弟,小声道:“聂家大小姐倒是个刺玫瑰。” 傅竟安也点头,聂明蓉就是那一类明晃晃直截了当的漂亮,夺目,耀眼,让你看了就被刺伤,再也难忘。 在聂明蓉身边,聂嫣蓉,实在是有点不够看了。   ☆、030 满心委屈 030 满心委屈 在聂明蓉身边,聂嫣蓉,实在是有点不够看了。 宴会气氛很好。 聂嫣蓉性子敏锐聪慧,在傅家这一晚她就瞧了出来,傅太太才是傅家说一不二的那一个。 只要笼络好了准婆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对于这一点,聂嫣蓉对自己很有把握。 她又不是那种外面的妖艳贱.货,家风清正,相貌又不是长辈不喜的那一种,只要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她相信傅太太定然会喜欢她。而至于二少爷傅竟尧…… 聂嫣蓉一笑而过,把他今晚的无视和不礼貌抛在脑后,将来她嫁过来,那就是长嫂,傅竟尧再敢这样,傅太太定然不会饶他。 更何况,聂嫣蓉有把握让他转变态度。 但傅竟尧却好似不愿意给她这个名义上的长嫂面子,宴会进行到一半就直接走了,没把傅太太气个倒仰。 还是聂嫣蓉软声软语的劝了好一会儿,她才心情复又好起来,不免对聂嫣蓉越发多了几分喜爱。 .................................... 宴会结束,自然是由傅竟行亲自送自己的未婚妻回去。 聂嫣蓉喝了一点红酒,脸色格外的娇媚嫣然,傅太太站在台阶上,看着傅竟行与聂嫣蓉比肩离开的亲密样子,心里喝了蜜一般,可算是盼到这一日了。 等到结了婚,再生个大胖孙子,她这人生可是一丁点的缺憾都没有了。 聂明蓉已先走一步,由聂家司机开车送回去。 傅竟行因着也喝了点酒,就没有开车。 聂嫣蓉上车的时候,脚步微微趔趄了一下,傅竟行绅士的扶了她的胳膊一下,在她站稳后就立刻松开了。 聂嫣蓉坐在车座上,傅竟行与她之间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 车行缓慢,流光浮动之中,她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端然坐着,仍是那样淡漠却又深沉的模样,脸上看不出喜怒,今晚,除却方才上车时的一次接触,他再未曾有过任何亲近的动作。 可那一晚,他和掌珠却不知云雨了几次。 聂嫣蓉忍不住又想起那一日晨起掌珠回来时的情形。 鬓发微乱,脸色苍白,却又透着奇异的红晕,就连步伐……都有些跌撞,长姐心疼坏了,让家里佣人忙着煲汤给她补身子。 聂嫣蓉觉得心里头像是扎着一根刺一样难受,纵然她知道傅竟行那晚喝醉了,长姐保险起见给他加了那样催情的药,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傅竟行这样冷情持重的人,真的会意乱情迷到那种地步吗? 聂嫣蓉心事重重,车子停下来都不知。 “聂小姐?” 傅竟行唤了一声,她回过神来,转身正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眸,聂嫣蓉觉得心脏里忽然溢满了委屈。   ☆、031 突然亲吻 031 突然亲吻 傅竟行唤了一声,她回过神来,转身正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眸,聂嫣蓉觉得心脏里忽然溢满了委屈。 他来聂家,一个亿的天价下聘,她已然是他的准未婚妻了,为什么,他待她还是这般客气生疏? “你还要唤我聂小姐吗?” 聂嫣蓉没有下车的意思,目光定定望着傅竟行。 傅竟行这十来年,甚少和女人打交道,他不喜欢这种男欢女爱的麻烦纠缠。 如果可以快速解决这些麻烦,就算唤她闺名,也不是什么事。 “嫣蓉。”傅竟行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平板的淡淡开口。 可聂嫣蓉只觉得整颗心瞬间就熨帖了起来,她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念出来,仿佛好听了一百倍。 她要他这辈子,只能这样唤她,只能对她一个女人,这样称呼。 傅竟行绅士的将她送到楼下,待要开口告辞的时候,聂嫣蓉忽然折身回来,飞快的轻轻抱了他一下,在他额上蜻蜓点水一般一吻,没有等到他回应,也没有去看他的反应,聂嫣蓉提起裙摆,快速的跑进了屋子里去。 傅竟行眉宇微微蹙着,衣襟上,仿佛还残留着聂嫣蓉身上好闻的玉兰花香水味道。 这味道太清淡,亦是十分的怡人,可不知为何,他却又仿似记起那一晚她身上的那一种甜甜果香。 他记得,他亲吻她的耳,在她的鬓发之间厮磨的时候,那味道撩拨着他,一次一次,要他无法自拔。 他还是喜欢那样的味道。 转身离开的时候,傅竟行脚步一顿,忽然转身往二层某一个窗子看去。 却只看到了拉紧的厚厚窗帘和一片黑暗。 他不动声色,转过身往车子那里走,也许只是他过于敏感了——毕竟这么多年,什么意外他没遇到过?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方才,好似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 掌珠躲在窗帘后面,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未料到,傅竟行会忽然看过来。 方才听到车子响,她忍不住下床偷看,二姐与他比肩回来,然后,他们方才……似乎是在吻别。 今晚的宴会,一定很愉快吧,二姐那样端庄大方的性子,傅家的人一定特别喜欢她。 不像是她,自小到大都被宠的有些淘气,总会闯祸。 掌珠抱着膝盖在地板上坐下来,二姐和他感情好,她只会为他们高兴。 无论如何,她们是亲姐妹,姐姐幸福,她打心眼里为姐姐感到开心,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在意。 第二日晨起,聂嫣蓉下楼吃早餐时整个人容光焕发,厨房的陈嫂都忍不住夸赞她气色好。   ☆、032 要采下她 032 要采下她 家里三位小姐,大小姐眼瞅着终身不嫁,二小姐却嫁的这样好,聂家下人们也与有荣焉,对这个平日不言不语的二小姐,也不免另眼相看起来。 掌珠看着聂嫣蓉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的样子,也为她高兴,毕竟,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姊妹二人吃完早饭,聂嫣蓉就拖了掌珠的手去园子里散步。 “李太太和我约了几次了,那李谦也十分上心,今日你过周末,左右也闲着没事儿,不如我们去见一见?” 聂嫣蓉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开了口。 这事掌珠知道,聂嫣蓉之前与她提过两次了。 其实她真的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可聂嫣蓉这样紧张的望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掌珠一向最是心软,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何况,那时候为了让二姐放心,她也答应了见面的事,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见掌珠点了头,聂嫣蓉立时打电话联络了李太太。 约在了李家名下的咖啡厅里,聂嫣蓉特意要掌珠好生打扮了一番,而李太太和那位李谦,显然也是十分看重这次见面,李太太珠光宝气贵气十足,李谦亦是文质彬彬,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相貌确实俊秀内敛,让人看了心生好感。 众人落座,李谦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掌珠片刻。 李太太也抿了嘴儿笑:“三小姐真是漂亮,我这个儿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儿呢。” 李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心悦三小姐很久,可一见面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的道理……” 他这话虽未曾说的明白,可意思也很明显了,掌珠平生第一次相亲,不免有些害羞,腾时脸就羞的通红,低了头没有言语。 李谦瞧着她此刻娇媚的模样,更是觉得心里痒痒,往日只听说聂掌珠生的漂亮,他原本未放在心上,却没料到,竟真的是个这般鲜嫩的美人儿,更让他满意的是,她一点都不像那些千金小姐眼高于顶又故作矜持又傲慢无礼。 反而这样娇羞怯怯,却让他这样阅人无数的男人心动。 更何况,这聂掌珠显然和聂家那个带刺的玫瑰性子不同,她看起来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男人掌控。 李谦是李家的大少爷,但李家的太太可不止一个,生的儿子自然也不少,老爷子偏疼的是那些小的,他的将来,还是个未知数。 若能娶了聂掌珠,那他可就是傅竟行的连襟了,有了这一层关系,难道老爷子还不抬举他? 而要拿捏住聂掌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李谦很明白自己的优势,聂掌珠这样温室里的花朵,他要采下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033 不喜欢他 033 不喜欢他 李谦很明白自己的优势,聂掌珠这样温室里的花朵,他要采下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是几句问话之后,李谦就大约了解了掌珠的喜好,更何况聂嫣蓉与李家透过口风,聂掌珠不喜欢那种油嘴滑舌的人,因此,李谦今日表现的格外绅士得体。 掌珠并不讨厌他,但却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其实,李谦这样的公子哥儿,比起那些纨绔已经算是足够优秀了。 可她却没办法心动。 长到将近二十岁,有着这样的出身和这样一张脸,追她的男人不知凡几,可她从来兴趣寥寥。 好似满颗心,都被当年那个少年给占据了,再没办法容纳另外一个人。 去洗手间的时候,聂嫣蓉拉了她询问:“小妹,你觉得李公子怎样?” 掌珠点点头:“挺好的。” 聂嫣蓉眼底有了笑意:“……李家的意思很明确,李公子今年二十七岁,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李家想快点办婚事……” 掌珠抬起头,明亮的镜子里看到二姐殷殷的目光,她不由得心头一酸。 她说了她会保守秘密,她不会把那一晚的事情说出去,二姐这样着急要把她嫁出去,是不相信她吗? “掌珠……” 聂嫣蓉眼底忽然有了水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我最在意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好,李家有求于我们,李谦喜欢你,又有与傅家搭上关系的想法,他们只会捧着你敬着你,掌珠,你嫁给他,日子会过的特别顺心,二姐希望你幸福,你明不明白?” “可我不喜欢他。” 掌珠喃喃的说着,心脏里不知为何,渐渐的疼了起来,她不喜欢李谦,不想嫁人,如果二姐还觉得不放心,她大可以出国,远远的离开。 “这世上又有几对夫妻是真的恩爱呢?掌珠,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反而不如普通人容易找到真正的爱情,掌珠,你年纪小,将来你会明白的,二姐不会害你……” 掌珠却低了头,她轻轻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轻喃一句:“二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聂嫣蓉没有回答。 掌珠抬眸看向她,聂嫣蓉却不对上她的目光,只是苦笑看向别处。 “二姐,我和大姐说,我出国去读书好不好?” 聂嫣蓉心头一动,转而却又摇头。 聂明蓉对聂掌珠有多在意,她比谁都清楚,长姐,是绝不可能让掌珠离开她的视线的。 这也是为何,她当年可以出国念书,掌珠却在国内读大学的原因。 爸妈舍不得,长姐也舍不得,不像是她,就算一走千万里,家里人也不会担忧。   ☆、034 不想结婚 034 不想结婚 爸妈舍不得,长姐也舍不得,不像是她,就算一走千万里,家里人也不会担忧。 “二姐,是不是只有我嫁人了,你才能放心呢?” 掌珠轻轻的问着,一颗心,却渐渐的缩紧了,她到底还是存着最后一丁点的期盼,期盼她的二姐,会说一个不字。 可聂嫣蓉却缓缓点了点头:“掌珠,我不想骗你,正因为我不想骗你,所以,我才会把我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 “二姐,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聂嫣蓉却苦笑着摇头:“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掌珠,我怕我会被自己的执念给折磨疯,我太爱他,太在意他,我实在,经不起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了,你懂我的心情么掌珠?” 掌珠感觉到心脏的最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缓缓的坍塌了,她觉得鼻子里酸酸的,喉咙紧的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 聂嫣蓉又哽咽着说了什么,她听的不太清楚,她只是隐约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的改变,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样子了。 “我答应你,二姐,只是,我现在不想结婚……” “先订婚也是可以的,姐也希望你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许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喜欢上李谦的……” 掌珠淡淡笑了笑:“但愿吧。” 聂嫣蓉不免有些尴尬:“掌珠,你心里是不是很怨我?毕竟,本该是你嫁到傅家去……” “二姐,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好么。” 聂嫣蓉点点头:“掌珠,你只要记住,姐姐是希望你过的好的……” 掌珠没有再说什么,聂嫣蓉也不再多言,姐妹两人回去座位上,李谦约了掌珠明日晚上一起吃饭,掌珠点头应下。 李太太满面的欢喜,给聂嫣蓉使了个眼色,两人借故出去了,只余下掌珠与李谦两人。 “聂小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李谦彬彬有礼的询问。 掌珠看着面前花斛里清淡的百合,眼神却飘远了:“……看看电影,养养花,做一些手工吧。” “聂小姐真是好兴趣,我也很喜欢看电影,下周……” 李谦与掌珠絮絮交谈着,聂嫣蓉使了眼色唤李太太出去。 “依我说,还是越早越好,我这儿子眼瞅着都快三十了……” 李太太有些心急,要搁在从前,她未必愿意李谦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可如今情势不一样,聂家背后,可站着傅家呢。 “我小妹已经同意了,她对李公子的印象也很不错,只是一点,我们家长姐……” 聂嫣蓉淡淡看了李太太一眼,李太太这个人她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十分的势力。   ☆、035 一道影子 035 一道影子 “二小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长姐把小妹视作掌中宝,对她疼爱无比,你们李家若想求娶掌珠,必须拿出十万分的诚意来,否则,休想过我长姐这一关。” “那是自然,我们比不得傅家,但在聘礼上也决不会亏待了三小姐,总要是宛城数一数二的。” 李太太连连点头,她虽然肉痛,但却也不是没眼界的人,自然知道轻重。 “还有。”聂嫣蓉忽然眸色一厉:“我听说过李公子的一些事,我也让人查过他在国外的情况,李公子以前怎样,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和我妹妹在一起之后还想着拈花惹草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太太不由得骂了一声,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在她跟前摆架子,当他们李家好欺负不成? 可面上却不得不点头应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是?阿谦他早已都改了,你也瞧见了,他多稀罕掌珠……” “我只看以后,若我小妹受一丁点委屈,我是绝不肯罢休的。” 聂嫣蓉敲打了李太太一番,这才罢休。 与李家告辞,回去聂家的路上,聂嫣蓉忍不住问掌珠:“长姐若问起来……” 掌珠静静看她一眼,眼底却有着抹不去的哀色:“二姐,从小到大,我答应过你的事,有没有做到的么。” 聂嫣蓉的眼圈倏然红了。 “掌珠,你还是怨我了,对么?” 聂嫣蓉看向车窗外,嫣然的唇角却是含了苦涩的味道:“从小到大,在这个家中,我就像是一道影子,最初,我是长姐的影子,后来,我是掌珠你的影子,小时候我想,如果我好好念书,爸爸也会像把你举在肩上那样高高举起我吧,所以我努力读书,门门功课都要争第一,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就算是拿了第一名,又怎样?还不如长姐随便拿个奖杯回来,还不如掌珠你皱一皱眉,我离开家,去国外念书,一年只回来一次,这个家,却渐渐好似越来越陌生,我知道爸妈对我其实很好,我不愁吃穿,大把的零花钱,七岁就拥有了几万块的名牌包包,可那又怎样,我羡慕你可以随意赖在爸爸怀里撒娇……” 聂嫣蓉终是掉下泪来:“掌珠,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争,也什么都不抢,我真心敬重长姐,真心疼爱你,为了家人,我愿意赔上我这一条命,可这一次,掌珠,算我求你,二姐求求你,让我安心,安心的嫁给我爱的那个男人,好吗?” 掌珠还能怎样?她又能说什么,执意不肯答应与李谦订婚,换来的只会是一种结果,她和她心爱的二姐,再也回不去从前的亲密无间,甚至,二姐会恨她的决绝。 可在掌珠的心里,这天底下的所有事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骨肉亲情来的厚重。   ☆、036 谁不委屈 036 谁不委屈 可在掌珠的心里,这天底下的所有事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骨肉亲情来的厚重。 如果她和李谦订婚,能让二姐安心出嫁,能让聂家背靠大树走过危机,能等到明朗长大成人接下重任,能让长姐心血不要浪费,能让聂凯平那些人再无力欺辱他们,能让疯了的母亲安然享受余生。 那么,她为什么不答应呢。 长姐她,那么那么爱着顾大哥,不是已然决定为了聂家终身不嫁了么? 若论委屈,谁又有长姐委屈? 要她割舍自己的心上人,她又是否能舍得? 掌珠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酸楚,尽数咽下肚中。 她能理解二姐的不安和惶恐,毕竟,那是她藏在心里,连说都不敢说出口的那个人啊。 “二姐,我愿意和李谦订婚,但是,婚期由我来定,可不可以?” 掌珠到底还是不愿,一辈子被这份婚姻牵绊住,等二姐她嫁过去,与傅竟行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到那时,她或许就会放下这个心结了吧。 聂嫣蓉点点头:“这是自然,毕竟时间太短,你要是嫁过去,我还不放心呢,二姐总要给你把好关,掌珠,你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就算是嫁人,我和长姐,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的……” 晚间聂明蓉回来,聂嫣蓉拉了掌珠将白日的事说与她知道。 聂明蓉沉默了片刻,看向掌珠,轻轻问了一句:“掌珠,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姐姐。” 掌珠看着长姐紧张的神色,倒是缓缓笑了:“姐,李少爷看着挺好的,但毕竟我们接触太少,还不算太了解。” 聂明蓉微微松了一口气,掌珠不会说谎,她要是讨厌李谦,她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那就等到了解之后再做决定,反正你年纪还小。” 聂嫣蓉立时眉尖微微蹙了一下,掌珠偎在聂明蓉怀里,轻声喃了一句:“他约我明天一起吃饭……” 聂明蓉笑起来:“那你想不想去?” 掌珠把脸埋在长姐怀中,聂明蓉看不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害羞了。 “总要接触一下看看。” 聂嫣蓉低头,抿嘴儿笑了。 聂明蓉摸了摸掌珠的头发:“去买点漂亮衣服和首饰,刷姐姐的卡。” 掌珠摇摇头:“不用了。” 聂明蓉累了一整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强打了精神道:“有什么事,一定记得告诉姐姐知道,他若敢欺负你,告诉姐姐,看我打断他的腿!” “嗯,姐你放心吧,家里的事你都别担心,公司的事已经够你头疼了。” 傅竟行这人一贯的面硬心狠,聂氏这一段十分动荡,聂明蓉在外要斗智斗勇,在内还要担心两个妹妹,怎么能顾及全面?   ☆、037 酒窝醉人 037 酒窝醉人 傅竟行这人一贯的面硬心狠,聂氏这一段十分动荡,聂明蓉在外要斗智斗勇,在内还要担心两个妹妹,怎么能顾及全面? “嫣蓉,掌珠的事你多上心吧。”聂明蓉深深看了聂嫣蓉一眼,神色肃然:“掌珠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妹妹,无论如何,我不许她受一丁点委屈。” 聂嫣蓉自然无有不应。 聂明蓉点点头,又叮嘱掌珠明日出去要注意安全,等等不提。 掌珠周一下午没有课,上午十点钟回去宿舍,李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讲完挂断,杜湘君就跳过来抱住她摇晃手臂:“掌珠快老实交代,是谁给你打电话?” 掌珠向来不会说谎,脸色红通通的,好一会儿才支吾道:“一个朋友。” 杜湘君才不信,拉着她闹了半天才放她离开。 李谦开车来接她,算是很低调的开了一辆路虎停在校外不起眼的地方。 掌珠倒是因着他这一行为,对他印象好了一点。 车子在江川一景外停下,这是宛城极出名的餐厅,全中式的装潢,据闻里面一把红木椅子就是天价,有人说幕后老板是傅竟行,但却没有被证实过。 但傅竟行常来这里,却不是什么辛秘。 李谦停好车子,殷勤帮掌珠拉开车门,护着她下车。 掌珠不习惯这样的亲近,避开了他伸过来要扶着她的手。 李谦不由得一怔,眉宇微微蹙了一下。 傅竟行走下车子,身侧的助手低声与他说着下午和晚上的行程安排,他手间夹了一支烟,衣袖卷在肘上,间或会微微侧头听身侧的人说话,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却气场逼人,霎时间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傅竟行走上台阶的时候,步子忽然顿了一顿。 他的目光掠过几丛花树,落在不远处的年轻女孩儿身上。 正是三月春暖。 掌珠穿一条碧绿色长裙,随意在裙子外罩了柔软毛衫,长发梳成一个辫子从一侧肩头垂下来,她正与身侧男人说着什么,忽然抬起头微微一笑,颊边的酒窝甜的醉了人。 傅竟行的目光落在李谦的身上。 身侧助手上前一步,低声道:“那是李家的李大公子,名叫李谦。” 傅竟行似‘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抬步上了台阶。 助手预备去按电梯的时候,傅竟行忽然道:“就坐窗边吧。” 隔了一道花墙,那边的说话声已然变的隐约不清。 傅竟行看着面前茶盏里袅娜升起的烟雾,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扣着,面前文件上黑色端正的字迹忽然就变的模糊了起来。 掌珠在李谦身边坐下来,修长的眉就皱了皱,怎么这么多不认识的人。   ☆、038 向她走来 038 向她走来 “掌珠,原谅我的冒昧,只是我实在太欢喜,就没有忍住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你,不会生气吧?” 李谦的目光诚挚无比,望着她时满眼的欢喜,是真的全心全意心悦她的一种眼神。 掌珠内心却毫无波澜,她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落落大方的对众人点头微笑。 好在李谦的这几个朋友好似也都很绅士,并未让人觉得相处起来难堪。 掌珠话不多,尤其在不熟的人面前。 渐渐的,除却李谦会时不时与她交谈几句,众人渐渐都甚少再与她主动攀谈。 而他们谈论的都是从前出国读书时的趣事,掌珠更是插不上嘴,未免有些意兴阑珊。 目光百无聊赖的往四下看去,厅内一角摆了精致的榻榻米,有服务生模样的员工正半跪着在那里插花,掌珠瞬间来了兴致。 李谦和众人谈兴正酣,她借口去洗手间,起身离开了座位。 暖气很足,她的毛衫在座位旁边的衣架上挂着,只穿着七分袖的长裙也不觉得一丝冷,掌珠从洗手间出来,绕过一架屏风就走到了那个角落。 服务生看到她过来,立时站起来问好,花斛里的花错落有致,争奇斗艳,掌珠不由得来了兴致。 她脱了鞋子,半跪在榻榻米上,将修剪好的一朵百合拿起来,微微的歪了头,似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完美无缺。 傅竟行合上文件,再一次抬起头来时,视线里就多了一抹碧绿色的身影,他的目光,渐渐定格。 少女袅娜的坐在那里,颈间的线条柔婉娇媚到了极致,脖颈细长,易折的让人心怜,那样清新的碧绿色,却只能将她一张心形小脸衬托的越发娇艳。 眉是远山黛,眸是水波横,乌发如云堆雾绕,年龄尚幼,却已然初具风情,素手纤纤,执一朵百合,正垂眸将花枝插入花斛之中。 似是满意自己的作品,少女左右审视一番,唇角就溢出笑来,两个酒窝深邃娇甜,宛若盛满了蜜糖,站在一边的服务生看傻了眼,目光直勾勾落在掌珠的身上,不知道挪开。 水墨山水的屏风,端然静坐的少女,大片的留白却让那一抹碧绿越发的动人心弦。 身侧的助手屏气凝神,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聂三小姐,真是名不虚传……” 傅竟行缓缓抬眸看他一眼,助手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嘿嘿笑了一声。 傅竟行站起身,缓步向掌珠走去。 服务生醒过神来,面红耳赤的避开一边,傅竟行垂眸看着她插好的花,忽然问了一句:“和男朋友出来吃饭?” 掌珠一怔,手中的一枝雏菊立时掉下来,她一抬头,明眸若水,直将他映入水底,层层涟漪,就此荡开。 傅竟行弯腰,将那掉落的花枝捡起,随意往那花斛中一插,却好似点睛一般,立时生动了画面,掌珠不由得眼眸一亮,鼻端是他指尖上淡淡的烟草香,他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李谦那个人,你要小心一点。”   ☆、039 乖巧听话 039 乖巧听话 “傅……姐夫?” 她忽闪着眼睛,似乎有些迷茫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傅竟行望一眼她,她眼眸透彻的看着自己,一丁点的杂质都没有,不知怎地,本不想说的一些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李家,不适合你。” “我,他不是我男朋友……” 掌珠低低回了一句,耳垂却也跟着红了起来:“就是刚认识,一起吃个饭而已。” 好像是被家长抓到了做坏事一样,她忽然坐立难安,尴尬不已。 极力的想要他知道,她和李谦,不是那种关系。 傅竟行点点头,菲薄的唇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掌珠不由得低下头来,脸烧的更厉害。 “你二姐很担心你,你自己出去交际,也要小心。” 她怔了一下,却仍是点头,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 傅竟行不知怎么的,很想在她乌黑的发顶上轻轻抚一下,像是家里养的那只肥肥的猫,乖乖蹭着他裤腿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做一样。 “姐夫,我该过去了……” 掌珠站起身来,发间的幽香顷刻间袭来,那么近,那么,熟悉。 像是那一夜他混沌中唯一的记忆一样,甜润的,熟透的,挂在枝头的樱桃果子一样的甜香。 他的眼眸骤然的加深,掌珠却已经穿好鞋子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她乌黑的长辫子在他手臂上抚了一下,冰凉的发丝,却要他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栗。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缓步走进吸烟室。 她们是亲姊妹,这些熟悉的感觉,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他不该,也不能多想。 起身离开的时候,李谦殷殷的帮掌珠穿好衣服,掌珠并不习惯这些,礼貌的拒绝了,李谦好似有些失落,却也绅士的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他身边的朋友目光却带了讶异。 傅竟行站在窗前,看着李谦小心的护着她上车离开,那样谨慎殷勤,仿似她是稀世珍宝一般,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将烟蒂在窗台上摁灭。 李家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想要攀龙附凤,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可不过一周,聂嫣蓉在傅家吃饭的时候,却笑语靥靥地对傅太太道:“……本也不预备这么着急的,但后日正是个好日子,李家又稀罕掌珠的紧,生怕她飞了似的,那李公子也一天恨不得打一百个电话……” 聂嫣蓉说到这里,抿嘴儿一笑:“我们长姐最是疼爱掌珠,原本也舍不得的,可小妹长大了,情窦初开,长姐和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李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知根知底的,那李公子又对掌珠疼爱的紧,长姐这才不甘不愿的松了口答应……” 傅太太听了就好奇问道:“……三小姐不到二十岁的吧?”   ☆、040 预备订婚 040 预备订婚 聂嫣蓉点头:“是呢,所以只是先订下,婚事总还要等一等的。” 傅太太点头:“姑娘家还是在娘家的日子过的舒坦,嫁了人,就是再好,也抵不过从前了……” 说着,不免感叹,似乎是回忆起自己的青葱年华了。 傅先生不由得重重咳嗽一声,傅太太横他一眼,那眼底的笑,却是无论如何都遮不住了。 聂嫣蓉看的心生羡慕,忍不住去看傅竟行,他慢条斯理吃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就连咀嚼的动作都那么优雅。 可这优雅,却让人觉得隔了千万重的山,怎样都太远太难靠近。 聂嫣蓉忍不住开了口:“后日,你与我一起过去吧竟行?” 说的是后日掌珠和李谦的订婚宴。 傅竟行放下叉子,抬眼对上聂嫣蓉水润的双瞳,她该是十分心悦他的,每每看着他时,总会有些较之她往日端方的失态。 傅竟行点点头,聂家三小姐的订婚宴,他身为准姐夫,怎能缺席。 傅太太也让人为她准备了厚礼,这些年她越发的超然隐世了,甚少再出去应酬。 嫣蓉替小妹谢过,越发心满意足,小妹与李谦订婚,凭着李谦的相貌和阅历,难道还拢不住小妹的心? 她要的可不是岌岌可危的幸福,她要的是这幸福,安然牢固的被她攥在掌心里去。 三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宜纳采,嫁娶。 聂家这几日喜气洋洋,李家的聘礼,流水一般的送过来,虽比不得二小姐一个亿的天价,李家却也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尤其这些首饰,就是见多识广的聂明蓉也不由得点头赞叹。 据说是李谦的意思,执意要在礼单外又加上这些。 聂明蓉心里就越发安定了几分,无论如何,一个男人金钱上不吝啬于你,至少这真心足以让人再信服几分。 她放不下小妹,可小妹亲自与她开口说要和李谦订婚,她又不知该怎样拒绝。 傅家的事上,她已然亏欠了小妹一次,对于她的请求,又怎么舍得拒绝? 私底下她要人去查了李谦,他的过去和那些纨绔公子没什么两样儿,但回国后却改头换貌,并未有什么拈花惹草的绯闻传出来,尤其和掌珠在一起之后,更是洁身自好。 李家也是个大家族,原本李谦结婚也是要住在老宅的,可这一次,他却早早买好了新的别墅,也与家中长辈说过,要和未来妻子搬出去住。 就这一点,聂明蓉对他就十分有好感了。 要知道,为了继承家族产业,多的是那些少爷公子们携妻带子也要住在老宅,承欢长辈膝下,生怕别人捷足先登抢了他的便宜,李谦能为掌珠做出这样的牺牲,可见他心里待掌珠怎样看重。   ☆、041 杞人忧天 041 杞人忧天 哪怕这看重有其他成分在,也不算什么坏事。 有傅家一日在,掌珠会没好日子么? 聂明蓉如今,唯一担心的就只有一点,掌珠她,如今并非完璧。 那一段聂家乱成一团,翌日傅竟行就登门求亲,家里忙的要翻天,待聂明蓉想起来时,早过去三四日了。 她过去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家里出了事,不是凭着这一口气支撑着,她怕是早就倒下了,哪能这样面面俱到呢,焦头烂额之下,未免就有疏漏。 更何况,顾长锦视她如宝,从不肯有一丝丝的不尊重,他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却单纯的止步于拉手亲吻,她对男女之事,本也就没什么经验。 好在她这些天见掌珠并未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想来也是她担心太过了,哪有那么巧,一夜就有了身孕。 而今只希望,李谦纵然知道掌珠并非完璧,也能待她如珠似宝。 毕竟这天底下的女人,在男女之事上,总是吃亏的,哪里像男人,谁会去在乎他们是不是干净。 聂明蓉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待到掌珠要与李谦订婚的前夜,她在掌珠房间陪她挑选第二日的礼服时,方才委婉的问出口。 掌珠一张脸腾时就红透了,看都不敢看明蓉一眼,捂着脸歪在床上不肯起身:“长姐,你怎么问这些……” “还不是担心你,我又没经验,就把这事儿给疏忽了,掌珠,你告诉姐,你,没什么不对劲儿吧?” 聂明蓉坐在她身边,柔声的问。 掌珠捂着脸摇头:“姐……我好好儿的,能吃能睡的,怎么可能呢……” 聂明蓉这才松口气:“是了,是我杞人忧天了……” “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我会过的很好的,咱们家,也会越来越好的。” 聂明蓉看着小妹乖巧懂事的样子,想到她明日就要和李谦订婚,再过几年,就该出嫁做人媳妇儿,忍不住眼窝一酸就掉下泪来。 若爸妈好好儿的,聂家好好的,何至如此呢,可如今,她唯一所盼的,也只能是李谦珍惜掌珠,把她捧在掌心里宠着。 “有什么事,定然不许瞒着姐姐,他若是欺负你,哪怕说一句重话,都要告诉我知道,爸妈把你娇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嫁出去受委屈被人糟践的,所以掌珠,你记清楚,无论如何,姐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护你一辈子安乐无忧……” 掌珠忍不住泪如雨下,这婚事非她所愿,可一肚子委屈与苦水却不能说给长姐知道,这是最周全的办法,她受这一点委屈,却让聂家前程无忧,她甘之如饴。 可在亲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语跟前,掌珠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眼泪。   ☆、042 捏碎杯子 042 捏碎杯子 她想给长姐说,她不想嫁人,她宁愿一辈子陪着长姐,可长姐定然不愿,聂家,已经出了一个不嫁之女,若她也不嫁,外人会怎样想? “姐,你放心吧,李谦对我很好,李太太也对我很和善,我不会受委屈的……” “还真是女生外相,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帮着婆家人说话了。” 聂明蓉在她眉心戳了一下,又絮絮叮嘱:“……你多长点心眼,李谦那里,你也不要太掏心掏肺了,掌珠,你从小在温室里长大,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姐姐只希望你心存善念,却不要太软弱可欺,咱们聂家虽然没了长辈依靠,可还有姐姐弟弟,都是你的靠山,掌珠,无论如何,你记得,这个家,永远都是你躲风避雨的去处。” 掌珠只是更紧的偎入聂明蓉的怀中,她知道,多少话语都无法让长姐安心,只有努力把今后的日子过好,她幸福下去,一直一直幸福下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 订婚是好事,喜事,自然要穿的喜庆,可这一日换上娇媚长裙的心情,却仿佛和那一日,截然不同。 聂明蓉更是如割肉一样疼的舍不得,亲手给掌珠梳好头发,配好首饰,看她换了高跟的鞋子,聘聘婷婷的站在她面前,聂明蓉像是嫁女儿一样,再一次泪洒满襟。 聂嫣蓉的欢喜却十分的真切,只是长姐小妹哭成这样,她倒无法表现出来。 陪着落了几滴泪,又仔细的给掌珠把裙摆整理好,这才款款下楼去。 订婚典礼在李家旗下的酒店举行,虽然日子很紧张,但李谦却让人日夜赶工,会场布置的豪华精美,足可见是下了血本的。 李谦接掌珠下车的时候,见她眼圈微红,虽是娇媚的可怜,却到底还是心中生出了两分的不悦。 今日这样好的日子,李谦是打定了主意定要扬眉吐气一番的,所有亲朋故交都来了,掌珠若顶着这样一双眼睛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难道和他订婚就这样委屈? 想到他约她出来这少的可怜的两三次,每一次他连碰她手一下她都退避猛兽一般恨不得离他三尺远,李谦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 她就要嫁给他,难不成新婚之夜也要避着他? 李谦执意伸出手来,掌珠片刻的怔仲之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李谦的掌心。 李谦握紧,感觉到掌心里那滑腻的小手渐渐冰凉僵硬,他不由得眉毛皱的更紧,却放开手,顺势揽住了掌珠细细的腰。 “傅先生……” 佣人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把傅竟行手掌中忽然碎裂的杯子拿开,掌心已经划出了细细的血痕,聂嫣蓉腾时落了泪,急急让人叫医生过来。   ☆、043 不吻我吗 043 不吻我吗 傅竟行却缓缓的收回视线,垂眸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掌心:“不碍事,我去冲洗一下。” “竟行……” 聂嫣蓉心疼不已,疾步跟过去,傅竟行却摆摆手:“你留在这里吧,一点小伤而已。” 聂嫣蓉看他头也不回进了盥洗室,细白的牙齿咬住柔软的唇肉,一点点的咬紧,定住。 他这人,向来冷漠寡言,喜怒不行于色,泰山崩于前大约也不皱一下眉,可方才,那么多人围着他,逢迎,阿谀,他怎会忽然握碎了杯子。 聂嫣蓉转过身去,缓缓走到窗前,方才傅竟行所站的位置。 李谦正揽着掌珠的细腰,在鲜花礼炮中缓缓走过。 不过是订婚,却搞的这样张扬奢华,怨不得李家在外面的口碑这样不好,被人讥笑暴发户上不得台面。 聂嫣蓉实则最瞧不起这样的人家,若不是李谦实在生的不错,待掌珠用心,她也不舍得让掌珠嫁过来。 掌珠不习惯被人这样触碰,尤其李谦今日不知怎么了,好似格外的执拗,哪怕她身体再怎样僵硬,或者是抗拒的意思表现的再怎样明显,李谦却还是执意箍紧了她的腰,甚至让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 掌珠面色微微涨红,好容易到了厅内,李谦要去应酬不得不松开了手。 掌珠这才大松一口气,李家的人把她迎入休息室,她坐下来,长长的裙摆作掩护,踢掉了鞋子,这才彻底的松懈下来。 接下来的仪式,掌珠感觉自己像是木偶一样被李谦牵着走。 交换订婚戒指的时候,掌珠下意识的看向聂明蓉姐妹站的位置。 聂明蓉眼圈红红,却强撑着露出笑意,聂嫣蓉眸光明亮,抿紧了唇看着她。 她的身侧,却不见傅竟行的身影。 掌珠垂下眼帘,缓缓拿起戒指,套在了李谦的手指上。 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李谦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吻了她。 他原想吻她的唇的,掌珠却微微侧脸避开了。 李谦抱她的力道骤然加重,掌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李谦却在她耳边低低问:“掌珠,你不高兴么?” 她整个人蓦地一激灵,下意识的去看李谦,李谦的眸子在镜片后有些晦暗不明,掌珠强压下心头的抗拒和不悦,唇角微微的勾了一下。 李谦却盯着她,缓声道:“掌珠,你不吻你的未婚夫么?” 掌珠眸子倏然睁大,身侧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众人却都望着他们,期盼着未婚夫妻的深情一吻。 聂明蓉脸上的笑渐渐的消逝了,聂嫣蓉死死的捏着掌心,呼吸都要不敢。 掌珠……你是要狠狠打我一耳光么。   ☆、044 握紧她手 044 握紧她手 这样的场合,你若是让李谦下不来台,任是谁都能看出来你的不情不愿,到那时,长姐会怎样看我,外面的人又会怎么想我这个姐姐? 掌珠…… 难道,我对你的好,都是付诸于流水了,难道,我就白疼你一场了么。 掌珠终究还是微微踮起脚,在李谦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仿佛根本都没有触碰到他的脸,她甜润的唇瓣顷刻之间就远离了他的肌肤。 李谦并不满意,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不欢喜。 聂嫣蓉听着耳边重又响起的欢呼声,看着李谦揽着掌珠的腰旋转入舞池中去,她心头的大石,这才重重落定。 聂明蓉却深深看了聂嫣蓉一眼。 也许,姐妹情谊,在某些人的眼中,怎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利益吧。 她不该怨恨任何人,她该恨的是自己太年轻,阅历太浅,手段太稚嫩。 以至于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以至于,步步错。 接下来,聂嫣蓉就有些心不在焉,亲妹妹的订婚宴,她自然不能提前离席,可傅竟行一去不回,她实在心里惦念的紧。 傅竟行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就顺势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他原本就不喜欢热闹,这样的场合,若非因着和聂家的一层关系在,他是不会来出席的。 李家,还没这个资格要他给这样大的脸面。 傅竟行抽了几支烟,约莫外面仪式也该结束了,这才起身出去。 掌珠喝了一杯酒,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李谦把她送到了洗手间,等她洗漱出来,却不见了李谦的身影。 一个侍应生却过来殷勤道:“聂小姐,李公子被几个朋友绊住了走不开,让我等您出来了,送您回房间先休息一会儿。” 掌珠头疼的难受,自然巴不得如此。 侍应生就带路送她回去休息室。 掌珠走的有些跌撞,侍应生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想要扶她一下,却又有些拘谨,站在一边束手束脚的。 掌珠不胜酒力,鞋子又穿不惯,脚下一绊,差点就跌倒,侍应生还未来得及伸出手,已经有人先一步稳稳扶住了她的身子。 “我送三妹妹回房间就行。” 一把低沉醇厚的男声忽然在耳畔响起,侍应生如蒙大赦,掌珠却吃了一惊,愕然的瞠大了水润嫣然的双瞳。 “姐夫……” 她此时唤他一声姐夫,却已经较之从前顺遂了许多,再不会那样结结巴巴。 傅竟行眉目淡漠到了极致,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扶着她腰的手掌就落在了她细瘦伶仃的手腕上。 掌珠急忙就要挣开,傅竟行淡淡看她一眼:“你想摔倒弄伤自己,再给李家博个头条?” 掌珠浓密的长睫就垂了下来,她摇摇头,咬了嘴唇小脸发白。   ☆、045 乖乖给她 045 乖乖给她 掌珠浓密的长睫就垂了下来,她摇摇头,咬了嘴唇小脸发白。 傅竟行牵了她向前走,掌珠穿着高跟鞋,本就不熟练,他又身高腿长的,步子那样大,她哪里跟得上,未免就跌撞起来。 却咬了牙不肯开口。 可不一会儿傅竟行的步子却忽然放慢了,掌珠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背影。 握着她手的那只手,手指很长,温润有力,而另一只手,却裹着纱布,有些凌乱,沁出了血,显然是自己胡乱缠的。 掌珠只觉得心跳突突了几下,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你的手……” “一点小伤而已。” 他似根本都不在意,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波澜。 掌珠却莫名的又想起记忆里那个熟稔的影子来。 她咬的他手腕出血,那么狠,可那个少年,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路程很短,掌珠站在休息室门外,傅竟行已经放开了手,掌珠垂眸,被他握过的手腕,似乎还留着滚烫的印迹。 “你去休息一下,喝点蜂蜜水。” 他说完,转身预备离开。 掌珠看着那鲜血把纱布濡湿,不知怎么的,嘴就比脑子快了一步:“……姐夫,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吧。” 她其实并未想太多,心底也没有任何的杂念,就算是陌生人,或者是刚才的侍应生,她也会这样开口。 傅竟行转过身去,望着她。 那样稚气的脸,化了淡淡的妆,年纪好似就大了几岁,平添了几分娇媚,可他却不喜欢这样的她。 他觉得,那一日清水出芙蓉一般,就已经很好了。 傅竟行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他从来不关心女人的服饰和妆容,在他眼里,不过都是皮囊而已。 可对她,好似每一次他看到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打扮很好看,可不打扮,却更好看。 掌珠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由有些慌乱起来,想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是不是太冒昧了,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姐夫啊…… 她,是不是不该这样说话,该主动的避嫌? 掌珠心里乱成一团糟,可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只是看着他手上的伤那么严重,纱布都湿透了,血已经要滴下来,她实在看不过眼而已。 “你会?” 傅竟行忽然开了口,掌珠倏然抬头,正对上他含了一丝笑意的眼神。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任性了起来:“姐夫以为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傅竟行就点点头,推门走进去:“那就麻烦三妹妹给我再处理一下吧。” 掌珠找到了急救箱,抱出来放在地上,娴熟的翻出纱布镊子消毒药棉,还有止血的药粉出来。 “把手给我。”掌珠开口,傅竟行不由得唇角一勾,却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046 如遭雷击 046 如遭雷击 “把手给我。”掌珠开口,傅竟行不由得唇角一勾,却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掌珠蹙着眉尖,小心的托住他的伤手。 她的手那么白那么小,他的手掌在她手心里,看起来大的突兀,却是滑稽又好笑。 傅竟行气定神闲的坐着,却目光一瞬不错的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掌珠小心的把他手上被血湿透的纱布解开,待看到那伤口时,不由得皱眉低呼了一声:“怎么这么严重!” 碎裂的玻璃碴子都没弄干净,皮肉翻卷着,血肉模糊的,她看了都受不了,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样的铁打钢铸,竟是眉目神色都不变。 掌珠皱着眉毛,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把碎玻璃碴全都夹出来清理干净,又用消毒药水冲洗了伤口,最后敷上止血药,用纱布一圈一圈缠了起来,打了一个利落完美的结子。 傅竟行坐在沙发上,望着他面前半跪在地上的女孩儿。 她认真的样子格外的好看,那样浓密乌黑的眉毛皱着,小嘴儿绷的紧紧的,手指灵活而又柔软,偶尔的触碰都让人心襟动摇。 阳光把她的身影拉长,投在柚木的地板上,她挽起的长发,薄薄的一层蝉翼一般覆在耳上,那样圆润小巧的耳珠上,两枚小小的珍珠耳钉,在发丝间熠熠生辉,她身上的甜香像是扰乱人心的魔魅,从她的发丝上,从她的浅浅呼吸里,从她的衣襟,从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侵袭而来。 傅竟行望着她,一双眸子渐渐如渊,深不见底。 每一次见到她,总有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早已见过,亲近过。 可他却又明确的知道,他与她从未曾有过任何交集。 “好了,注意这两天这只手不要碰水,天气渐渐热起来,伤口发炎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叮嘱了一句,抬起头来看他,目光却一瞬间被卷入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去。 掌珠忽然有些慌乱,不明白他的神色为什么忽然变的这样阴鹫而又冷肃。 她眼神里浮出不安的情绪来,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夫?” 傅竟行一瞬间回过神来,眼前小小的女孩儿,在暖阳里安静看着他,阳光让她变的越发柔软,她的眼神稚气却又清冽,却偏偏那样动人。 “我记下了。”他缓缓开口。 掌珠预备站起身,视线却忽然落在他手腕上的齿痕处,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傅竟行的视线有了淡淡的柔软,他抚了抚那疤痕,声音沉沉:“是你二姐,小时候给我咬伤的。” 掌珠如遭雷击,倏然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   ☆、047 一个小丑 047 一个小丑 掌珠如遭雷击,倏然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那样端肃冷傲的男人,目光里也会带上柔软的情愫,掌珠一颗心像是被人捏碎了,揉成了齑粉洒在风里,再无法自持。 “你也觉得很吃惊吧,你二姐现在这样的性子,谁想得到小时候她会那样的淘气,踩坏了我最喜欢的花儿……” 他的声音,忽而变的那么远,那么模糊,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不,像是隔了千万里的水雾,再也穿不透。 是他,是……他。 可她,却不再是她。 掌珠忽然站起来转过身去,傅竟行点烟的动作顿住,以为她是不喜欢烟味儿,他倾身,将燃着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 “姐夫,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似乎,带着哭腔。 傅竟行的眉毛皱了皱,却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掌珠一步一步挪到盥洗室里,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像是一个,戏台上,被人奚落,讥笑之后,满场空空之下,独自站着的,一个小丑。 她那么掏心掏肺对待的人,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她一直都记得,是谁在她摔倒哭泣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哄,用手帕轻柔的给她擦眼泪。 她一直都记得,是谁在她淘气爬树的时候,焦急担心的哭了起来,张开了稚嫩的双臂站在树下,生怕她伤到。 她一直都记得,她年少贪玩,在园子里划船采莲的时候跌入水里,是谁不要命的跳进湖里救了她。 她一直都记得,她们是亲姊妹,是世上最亲近的人,是有着同样血脉的骨血至亲。 她一直都以为,她和她是一样的,一样的,把骨肉亲情摆在最重的位置。 所以她以为,她永远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宁愿为了她,嫁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掌珠觉得心口疼的厉害,疼的她直不起腰,只能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肆虐的往下落,她哭的没有声音,却撕心裂肺。 她知道,她彻底的失去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她再也,没办法等到她期盼的那个人了。 到了这一步,她哪怕是如踩在刀刃上一般煎熬,却也要若无其事的继续走下去。 她终究不是她,可以那样轻易的割舍下曾经所有的情分。 就当,她还她年少时的真心疼惜,还她曾经,不管不顾救她性命的恩情一场吧。 掌珠洗了脸,整个人却仍是有些失魂落魄,她走出盥洗室,外面空荡荡的,傅竟行早已走了。 而他待过的屋子里,还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儿和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   ☆、048 醉后轻薄 048 醉后轻薄 微风把窗帘吹的摇动,那阳光也跟着晃起来,掌珠怔怔的看着他坐过的沙发,忽然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她蹲下身,缓缓的伸出手,在那冰凉的沙发上轻轻抚了一下。 小哥哥,再见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偷偷把你藏在心里了,再也,不会了…… * 聂嫣蓉看到傅竟行,脸上的笑意和欢喜立时遮掩不住,她拎了裙摆走到他面前,拉了他的手掌蹙了眉询问:“怎么去这么久,我好担心你,伤的怎样?痛不痛?” 她那样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手,字字句句都是关切。 傅竟行望着聂嫣蓉,她是他的未婚妻,将来还会是他的妻子,傅家的当家太太,他孩子的母亲,要与他并肩而站,同渡风雨的女人。 他不讨厌她,相反,他们之间还有着那么一丁点往日的情分,他会善待她,给她傅家太太该有的一切,可他却又那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爱上她。 傅竟行伸出手,第一次,那么亲昵的拢了拢她的鬓发,声音也放的温润了几分:“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聂嫣蓉一瞬间愣住,呆呆看着他,眼圈却突兀的红了,她咬着嘴唇,忍着泪意,心底却溢满了欢喜和不敢置信。 “竟行……” 她喃喃的唤了一句,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恨不得立时扑入他的怀中,再不出来。 这是第一次,他待她这样的温柔。 “我们走吧。” 傅竟行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握住了聂嫣蓉的手。 聂嫣蓉使劲点头,笑着,眼泪却还是滴了下来:“好,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去。” * 李谦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房间,掌珠见他一身酒气,赶紧倒了温热的蜂蜜水端过来,李谦不去接杯子,就着她的手一气喝光,掌珠正要把空杯子那过去一边,李谦却拽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入了怀中。 掌珠大骇,拼了命的挣,李谦红着一双眼睛,嘴里的酒气喷出来,让人几欲作呕,掌珠急的快要哭出来,李谦却死死攥住她手臂不许她离开。 “李谦!你放开我!” “掌珠,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我难道不能碰你一下?嗯?掌珠,你说,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说啊,你这样惺惺作态干什么?” 李谦酒气上涌,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挫败,在一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他做小伏低,洁身自好,宠着她,捧着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可她呢,永远这样冷冷淡淡的,拉一下手都不肯,身边的哥们儿几乎把他笑话死了,他都忍了,可她却还是这样。 他今天绝不会罢休,他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他就是现在上了她,聂家也不能怎样。   ☆、049 鲜血淋漓 049 鲜血淋漓 他今天绝不会罢休,他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他就是现在上了她,聂家也不能怎样。 他喜欢她,也乐意在她跟前受磋磨,可他到底是个男人,他也要尊严也要脸面! “李谦你答应过我的,说好了要等到结婚……” “聂掌珠……” 李谦却忽然沉沉喊她名字,他酒气氤氲,力气大的惊人,掌珠只感觉自己两只手腕仿佛快要断了一样的疼,不敢再挣。 “我待你这样好,可你怎样待我的?你放眼瞧瞧,整个宛城,哪个女人订婚有你这样隆重?聂掌珠,我宠着你捧着你,是我心甘情愿,可你总要给我点回应吧?” “李谦你喝醉了,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掌珠皱眉,偏过脸去不肯看他,也不肯与他再多言下去。 李谦却忽然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说完,忽然翻身将掌珠压在身下,直接捏了她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低头就往掌珠嘴上亲去。 掌珠惊的几乎魂飞魄散,拼了命的踢腾挣扎,可李谦此刻力气大的惊人,掌珠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就被他整个人骑坐在腰腹上,连两条腿都动弹不得了。 掌珠鬓发散乱,泪痕满脸,惊恐无比的望着失去理智的李谦,“李谦,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李谦‘嗬’地笑出声来,他一手抚着掌珠柔嫩的脸颊,一手却往她胸口方向滑去:“是啊,我可不就是疯了,放着那么多思慕我的女人不要,偏偏看上了你,聂掌珠,我李谦这辈子都没有丢过这么多的脸,你与我一起吃了三次饭,哪一次你给我好脸色了,哪一次你没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我给你夹菜,你不吃,我给你穿衣,你不让,我扶你上车,你推开,聂掌珠,你心里当我是什么?” “李谦,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这样,毕竟我们那时候还不熟……” “现在很熟了啊,现在我们都订婚了,聂掌珠,你总是能让我碰了吧?” 李谦的手在她衣襟上方那一片雪白上滑动,“掌珠儿,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要你,从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一刻,我就在想着这一天了……” 他话音定住,手指握住那精致布料,就要用力撕开…… 而下一瞬,他整个人却软绵绵的倒了下来,额上迸裂的一道口子,鲜血淋漓,溅了掌珠一脸。 掌珠握着烟灰缸,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身子软的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烟灰缸掉在地毯上,掌珠好一会儿才撑住身子坐起来,李谦伏在地上,额上的伤口里汩汩往外淌血,她虽然恨他方才行为,却并不愿意真要他死…… 掌珠踉跄起身,从包里翻出来手机打给聂明蓉。   ☆、050 按耐不住 050 按耐不住 掌珠踉跄起身,从包里翻出来手机打给聂明蓉。 出了这样大的事,李家是绝不能瞒住的,好在大家都知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默契的选择了低调处理。 看在聂嫣蓉和傅竟行的面子上,李家长辈并没怎样苛责掌珠,但明显李太太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好在李谦的伤看着严重,但也不过缝了几针就无大碍。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待到病房里只余下聂李两家人时,李太太就板了脸训斥掌珠:“……再怎样,掌珠你也不该下手这么狠,你看看阿谦头上的伤,若是出个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总要知道原因李太太再下定论怪责掌珠吧。” 聂明蓉却握紧了掌珠的手,毫不客气说道。 “那你就说说看,为什么动手!” 掌珠咬了嘴唇,又惊又怕之下,她此刻脑子里全然都是一片空白。 从小到大,别说动手打人了,就是小动物她也从来都舍不得打一下,可是李谦,这一次真的过分了。 “他喝醉了酒,要轻薄我……” 李太太闻言,一下冷笑出声:“你们是未婚夫妻,阿谦也是喜欢你才想亲近你,什么轻薄,说出去不怕人笑掉牙么!” “未婚夫妻又怎样,这不是还没结婚呢!” 聂嫣蓉推门进来,想到李谦的莽撞,李太太又这样帮倒忙,忍不住狠狠瞪了李太太一眼。 聂明蓉却有些吃惊的看了傅竟行一眼,她知道傅竟行这个人,最面硬心冷,这样的事儿,他压根不屑于露面。 就算因着聂家的这一层关系,他也至多派个人来看一眼,就已经算是优待了。 可他今日却与聂嫣蓉一起来了医院,聂明蓉想到他们离开时亲近的样子,看来,嫣蓉很讨他的喜欢。 聂明蓉心里又喜又难受,若是掌珠,她定然只会欢喜…… 傅竟行的目光却落在掌珠的身上。 出了这样的事儿,没人顾得上她,她头发衣服都没有整理,鬓发乱糟糟的,首饰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衣裙散乱,胸口雪白的肌肤上有殷红的指痕,唇上的口红也花了,两只手腕上有清晰的两片青紫,傅竟行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忽然就紧捏了起来。 她呆呆的站在聂明蓉身边,脸上泪痕斑驳,嘴唇嗫嚅着,似乎想哭却又死命忍着的样子,傅竟行只觉得胸腔内有一股火隐隐的升了起来,要他再也按耐不住。 “嫣蓉说的对,未婚夫妻而已,李大公子借着酒劲儿欺辱人,是真的不把聂家,和傅家放在眼里?” 傅竟行一开口,病房里的气氛陡然就凝滞了几分。 聂嫣蓉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喜色却是遮不住,他公然的站在她身边,附和她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051 不如退婚 051 不如退婚 聂嫣蓉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喜色却是遮不住,他公然的站在她身边,附和她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李太太连忙赔了笑,就连虚弱无力躺在床上的李谦也挣扎着坐了起来:“……是我多喝了几杯,醉糊涂了,这才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掌珠她冰清玉洁,那样好的姑娘,我捧在手心里都不够,怎么会舍得欺辱她?” 傅竟行看也没看李谦一眼,转而对聂明蓉道:“……三妹妹受惊不小,不如先带三妹妹回家去,李家的事,我会处理妥当。” 李谦闻言,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傅竟行,却见他目光落在掌珠身上,瞳色深深,李谦不知为何,只觉心弦某处微微一动,下意识的咬了咬牙。 “是啊长姐,您赶紧带小妹先回家吧,咱们珠珠儿受了委屈又受了惊吓,该回去好好定定神睡一觉……” 聂嫣蓉关切的拉了掌珠的手,“……小妹你放心,二姐定然会帮你狠狠教训这个李谦的,他以后再不敢这样了,你和长姐先回家去……” 掌珠却忽然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瞳望着聂嫣蓉,“二姐……” 聂嫣蓉心下一紧,她感应到掌珠想说什么,却不等她开口,就急急说道:“你放心小妹,我和竟行定然要给李家一个教训,这件事儿,姐姐会给你一个公道……” “我看,不如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此罢手吧。” 聂明蓉却忽然冷笑一声开了口,订婚典礼上小妹的反应她看的很明白,小妹对李谦,大约并没有什么感情,不然,怎么会是那样的光景? 李太太当即脸色白了几分,因着这婚事,她先生才对李谦另眼相看,眼瞅着继承有望,若是吹了,到时候李谦他们母子怎么办? 聂嫣蓉一颗心却倏然沉了沉,掌珠怔愣之下,心底却是一阵酸楚难受。 长姐她,待她从来都是这样的好,不管她做什么,长姐只会在乎她有没有受委屈,而不问其他结果。 她真想点头答应下来啊,可抬起眼,就看到了聂嫣蓉通红的一双眼。 “李谦,是我介绍给小妹的,出了什么事,都该由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力承担。” 聂嫣蓉沉下心,缓缓开了口。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小妹和李公子闹成这样,将来说不定成了怨偶,岂不是害了两个人?” 聂明蓉不疾不徐的开口,说完看向傅竟行:“傅先生,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三妹妹年纪尚小,婚事慎重为好。”傅竟行脸色不虞,沉声开口。 聂明蓉笑着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 聂嫣蓉倏然咬紧了牙根,甩手一耳光打在李谦脸上:“李谦,我把小妹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么?做了这样的事,你还有什么脸求娶我们家小妹?我看我长姐说的很是,趁早退了婚事为好,也省的小妹受委屈……”   ☆、052 不了了之 052 不了了之 李谦闻言,却似忽然醒过神来,不顾头上的伤,翻身一骨碌下床直接跪在了地上,抱住了掌珠的腿:“珠珠儿……” “阿谦……” 李太太心疼的不行,赶紧上前要扶起儿子,李谦却把她推开,正色道:“是我做了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我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只是委屈了掌珠……都是我的错,是我喝了点酒就犯浑,我李谦发誓,今后若再让掌珠受一丁点委屈,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断子绝孙!” “阿谦,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啊!”李太太急的眼泪往下掉,李谦却仍是跪着不肯起身,李太太心疼的不行,拉了老脸求掌珠:“掌珠儿,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是喝多了酒才犯浑的,以后再不敢了,掌珠儿……” 李太太紧紧抓着掌珠的手,连连的哀求。 掌珠看向李谦,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脸色白的吓人,跪在那里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却还是咬着牙强撑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是被人高高架了起来,进退两难。 “阿谦……” 李太太忽然惨叫一声,却见李谦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额头撞在桌角上,刚缝好的伤口又破了,血流满地,病房里腾时乱成了一团。 等到李谦伤好出院,退婚的事,已经不了了之。 他亲自带了厚礼来聂家,前后三次,聂明蓉方才勉强松口,而这松口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掌珠不愿退婚了。 聂嫣蓉自出了这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天,任是谁劝她都不肯出来,三天不吃不喝,到后来傅竟行让人砸了门把她送去医院,这才捡回一条命。 “掌珠,都是我的错,我真宁愿我死了才好……” 聂嫣蓉看着瘦了一圈的掌珠,泪如雨下。 掌珠不说话,只是摇头。 “掌珠,你若是当真不愿,就退了吧,我,我这几日都在想,我该去告诉竟行当日的真相,我该去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如果你和竟行在一起,就不会发生李谦这样的事了……” “二姐,我已经决定原谅李谦了。” 掌珠却忽然抬起头对她一笑,那笑容,极淡,却又透着掩不住的伤逝:“二姐,你放心吧,李谦以后再不敢这样对我了,更何况,那一日他也没有做什么,却是我把他打伤了。” 李谦额上的伤因着后面又撞了一次的缘故,伤口崩裂,留下了深深的疤,再也不能好了。 不知是不是祸不单行,李谦这边受伤住院,名下产业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几重打击之下,他差点没撑过来,李太太这么骄傲的人,几次三番要给她下跪,聂凯平那些人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她们三姊妹是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说她聂掌珠是存心骗婚,坑的李家团团转。 长姐铁了心不肯与李家讲和,她却不能再把聂家架在火上烤。   ☆、053 越了雷池 053 越了雷池 长姐铁了心不肯与李家讲和,她却不能再把聂家架在火上烤。 还有二姐,她的心结她很明白,怕是,她一日不松口,她就一日不停止折磨自己吧。 其实她心里并不怎么怨恨李谦,他说的也都是实情,因为她心里没他,抗拒他,所以他才会借酒失控,其实这一切,罪魁祸首是她,可却也因为她,闹的家里不安宁。 “掌珠你不要勉强自己,二姐真的没关系……” “我没有勉强自己,我这几天也想了很多,李谦其实对我真的很好,是我自己太倔强了,二姐你放心吧,以后我和李谦会好好儿过的。” “真的?” 聂嫣蓉眼睛红红,满脸的担心。 “嗯,放心吧!” 掌珠点了点头,聂嫣蓉这才似彻底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闭了眼。 掌珠离开的时候,又停了脚步,她回身望着聂嫣蓉:“二姐。” “珠珠儿,还有什么事儿吗?”似乎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聂嫣蓉的气色好了很多,掌珠忽然笑了一笑,还有什么好说的,好问的呢,木已成舟。 她摇摇头:“二姐好好休息吧。” 这一件事,随着掌珠对李谦的原谅,好似风过水面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翻过了这一页。 聂嫣蓉在傅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红了眼圈叹息:“……有什么办法呢,小妹打小在家被人捧在手心里,说一不二,她执意要嫁,我们又能怎样?” 私底下,却对傅竟行抹眼泪道:“我哭也哭了,劝也劝了,绝食也绝食了,小妹却铁了心要原谅李谦……” 傅竟行站在窗子前抽烟,聂嫣蓉絮絮说着这些的时候,他脑子里却只是不断的浮出那一日她狼狈站在聂明蓉身边的样子。 失魂落魄,怕到了极致,也慌到了极致,抓着聂明蓉的衣袖,那么紧,手指都发白了。 他忍不住想,若聂卫国还活着,大约会把他最心爱的小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再不让她如那日一般无依无靠。 “竟行……” 聂嫣蓉见他不说话,不由得瘪瘪嘴,起身拉了他的衣袖靠在他肩上,她发丝里,淡淡的香水味沁入鼻端,却和那一夜截然不同,他不由得微微蹙眉,自那一夜之后,她好似再没用过那个味道。 “我听李太太的口风,掌珠和李谦……大约是越了雷池……” “竟行,你怎么了?”聂嫣蓉吃疼的抽出手,有些愕然的看着傅竟行。 细白的手腕上,有一片触目的红痕,聂嫣蓉微微嘟了嘴,举到他面前撒娇:“竟行……你看看嘛。” 傅竟行却眸色锐利幽深,直盯着聂嫣蓉:“你方才说什么。”   ☆、054 情到深处 054 情到深处 傅竟行却眸色锐利幽深,直盯着聂嫣蓉:“你方才说什么。” 聂嫣蓉怔了一下,瞬间心脏里,却溢满了酸和涩,她缓缓放下手,垂了长长的睫毛,苦涩一笑道:“竟行,你很关心小妹的事。” “你知道的,若掌珠和李谦结婚,李谦将来会是我的连襟,我不喜欢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语音平板,毫无一丝感情,聂嫣蓉却心底失笑,是么,他这话,她怎么可能相信? 但她却聪慧的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副无奈口吻道,“三妹马上二十岁,也不是小孩子了,人家年轻情侣,烈火干柴,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也算不得什么。” “我记得订婚宴上就是因为李谦行止越轨才被三妹妹砸破了头。” 聂嫣蓉低头看着手腕,讽刺一笑:“这就是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我三妹妹之前对李谦用情不深,可发生了这些事,三妹妹反而对李谦上了心,你想想,她打破了李谦的头,李谦却还是护着她追着她,三妹妹情窦初开,怎么不心动?” “三妹妹不懂事,你们长姐难道也不管。” 聂嫣蓉摇头苦笑:“小妹从小被人捧在掌心,说一不二,长姐对她言听计从,视若珍宝,怎么舍得管束她,不要说嫁给李谦,小妹就算杀人放火,长姐大约也都会帮她一力摆平。” 说到此处,她蓦地眼圈一红:“竟行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聂家的情景,掌珠打扮的何等娇艳夺目?” 傅竟行自然记得那一日,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聂嫣蓉的口吻里却添了落寞和凄凉:“不怕你笑话,那样的场合,长姐都纵容着她胡闹出风头,你知不知道,我那一日甚至在想,若你看上了三妹妹,我大约也只能把你拱手让人,长姐她,自来只喜欢掌珠儿……” 傅竟行看着她滴了泪,聂嫣蓉素来端方,这样无声哭泣的样子,着实动人,可他站在那里,许久都未曾伸出手来给她擦一擦眼泪。 那泪,好似从不曾有一刻,是落在他的心上的。 “既然三妹妹和李谦订了婚,他们,情投意合,那这件事你也不要多想了。” 傅竟行拿了纸巾递给她,抬腕看表:“我下午有会,让管家派车子送你回去。” “竟行……” 聂嫣蓉却忽然叫住他的名字,傅竟行停了脚步,聂嫣蓉自后抱住了他劲瘦的窄腰:“竟行,你喜不喜欢我?” 她呢喃着问,绕到他的身前,高高的扬起一张素白的小脸:“竟行,你吻吻我好吗?” 刚刚哭过的年轻女孩儿,怎会不动人,任谁都不会拒绝的吧。 聂嫣蓉期盼的望着他,傅竟行却站着未动,许久,他抬起手,将她从怀中缓缓推开,那一双眼啊,仍是平静无波,却冷的让人心颤:“嫣蓉,你知道我的性子,你是我的未婚妻,将来还会是我的妻子,你记住这些,就足够了。” 他说完,绕过她直接出了房间。 聂嫣蓉怔仲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她忽然惨烈的笑了一声,抓了一个杯子就要摔在地上,但最终,却仍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是傅家,不是她的闺房,她不能,失了自己的仪态。   ☆、055 发什么疯 055 发什么疯 这是傅家,不是她的闺房,她不能,失了自己的仪态。 她与他在一起,从未见过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每一次遇到掌珠,他大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明显的失控。 她不想这样的,她不想的。 可没有人,愿意把到了手的幸福,拱手让人。 没有人,没有人能无私到把心爱的人推出去,推到别的女人身边,哪怕那个人,曾是她最亲近的小妹,也不行,绝不行。 * 这些日子,掌珠也在试着接受李谦,他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也会努力融入他的圈子,努力说笑,他再要拉手或者做出亲密的举止时,她也不再表现出那样抗拒的样子。 甚至有一次,李谦和她约会回来,送她回家,下车的时候,李谦试着吻了她,她也没有拒绝。 只是目送李谦车子远去之后,掌珠一回头看到傅竟行站在暮色重重里,倒是吓了一大跳。 他站在车子外抽烟,斜靠在车身上,容色在深蓝色的夜幕里,有点瞧不清楚,只有他唇角的一点火星,忽明忽灭。 “姐夫。” 掌珠规规矩矩的站好,颔首打招呼。 傅竟行摘下烟,夹在指间,缓步走到她面前,站定,他看到她唇上有些许花了的口红,眸光忽然阴霾紧倏起来,声调里也带了戾气:“这么晚才回来,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长辈的口吻斥责她,再说了,她和李谦只是吃饭看了电影而已,现在才十点钟,并不算晚吧。 “姐夫,我下次会早点回来的。” 可掌珠却没说什么,乖乖的接受批评。 四月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掌珠贪漂亮,穿的衣服少,只觉得胳膊上凉飕飕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为什么不听你长姐的话退掉李家的婚事。” 夜色深浓,像是化不开的雾气,掌珠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却看到他眼眸深处掩不住的一丝怒气。 她不太喜欢他这样的口吻,她的事情,要管也是聂家长辈和姐姐们管,他只是她的姐夫,不该插手她的事吧。 “我觉得李谦其实也挺好的,再说了,那天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掌珠轻轻的说着,声调平缓,却微微的蹙着眉,傅竟行一眼就瞧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他扔了烟蒂,一脚踩上去狠狠碾灭,关他什么事,他真是操的闲心。 转身径自上了车子,黑色的卡宴几乎是擦着掌珠的身体疾驰而去,掌珠跌撞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避开,却看着那嚣张的车子,怒火蹭蹭往上涨,傅竟行这是发什么疯呢! 难不成全天下的人婚丧嫁娶都要听他的啊,还真是拽的要上天了。   ☆、056 失去理智 056 失去理智 难不成全天下的人婚丧嫁娶都要听他的啊,还真是拽的要上天了。 掌珠有些没教养的对着车尾巴狠狠翻了两个大白眼,刚要转身走,车子却忽然又‘嘎’地停住,掌珠吓了一跳,却见傅竟行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跟前,站定了。 掌珠心虚的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她刚才翻白眼的样儿,他没看到吧? 傅竟行望着面前比他矮了几乎一头的小女孩儿,像是一个生气的人对着一堆棉花一般,有气有劲儿却都发不出来。 打不得,骂不得,他几乎把自己沤死了。 她怎么那么傻,李家抱的什么心思,她难道看不出来?就是她看不出来,聂明蓉总知道吧,就这样纵容着她? 难不成,她真的早就和李谦……有了鱼水之欢? 傅竟行一下恨的牙根生疼:“聂掌珠,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儿,你父亲若还在世,大约也不会高兴看到你现在这不知羞耻,堕落放纵的样子……” 掌珠自来性子好,在学校念书时几乎从未和人有过任何口角,但这一次,她却像是一下子被点了的炮仗一样,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他知道什么,他又懂什么! 是啊,如果父亲还活着,轮得到她出去卖.身救聂家吗?轮得到她被李家这样欺负吗?轮得到她不得不嫁李谦这样的男人吗? 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她,这世上最没资格的人就是他,傅竟行! 掌珠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胸腔内的一团火给烧成灰烬了,她拼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扑过去揍他一顿。 他凭什么这样说她,凭什么! 不知羞耻,放纵堕落!她做什么了?她是和李谦婚前越轨了,还是在外面勾三搭四了,他凭什么把这样难堪的帽子扣她头上? 掌珠不想哭,可却控制不住,恶狠狠的瞪着他,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 他看她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心窝里忽然溢出了一点酸疼的软,那样细白的牙齿咬紧了唇肉,几乎咬出血来,他又克制不住的有点心疼。 伸出手,可还未曾触到她的头发,掌珠忽然抬手狠狠把他的手打开。 清脆的一声响,打破了静到极致的空气,他听到她促急的喘息,和压抑的哽咽,莫名的,心头却又生出一丁点的快意来。 她这样气,是不是说明,她和李谦并没有…… 掌珠却倏然笑了一笑,她抬手抹掉眼泪,哭过之后倔强笑着的样子,却更让人心动。 掌珠看着他,瞳仁中带着心灰,带着一抹怨,却轻轻柔柔笑着道:“说起来,我的事与您有什么干系呢姐夫,我和李谦是未婚夫妻,不要说吃饭看电影,就是再出格一点,也没人说一个不字,再说了,我父亲若还在世,也就没有您今日站在聂家的园子里指责聂家小姐这样的事儿了!”   ☆、057 不该招惹 057 不该招惹 她甚少这样的牙尖嘴利,平素总是说话时特别注意别人的感受,可这一次,她却想把平生第一次的刻薄,用在他的身上。 傅竟行看到她绯红的唇微微扬着,脊背挺直了看着他,那样清亮的眸子里,在这带着十足攻击性的话语之下,却又分明透着无边无际的孤单和无助。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三妹妹……” “天很晚了,姐夫,我先回去了。” 掌珠却轻轻打断他,她对他微微颔首,转身往小楼走去。 傅竟行看着她纤细的一抹身影,很快就融入那夜色中去。 夜幕沉沉的花月山房,与白日里好似截然不同,那些遒劲的枝杈和瑰丽的山石,在夜色里像是变形的兽,就那样张大了兽口,把这一切,尽数吞噬。 连带着聂掌珠一起,吞噬干净。 夜风吹的人额角发冷,整颗心却清明了起来。 有一些东西,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一丝一缕的串了起来,渐渐的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初次来聂家时聂家三姊妹的形容打扮,那一日花园相遇,她望着他含泪凝噎的模样,订婚宴上,她突然的情绪变化和哽咽的哭腔,还有今晚。 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看着他的时候,目光里仿佛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他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他快步走在花月山房的夜色里,恍然之间,似乎这是聊斋中的古旧神秘庭院,而她,就是那狐仙鬼魅幻化而来的丽影。 他努力的想要挣出这些纷杂的幻象,一颗心却又被勒的更紧更疼。 聂掌珠—— 他深深知道,他不该招惹她,而她,更不该来招惹他。 * 第二日晨起,洗了澡出来,聂嫣蓉却已经在她梳妆台前坐着等她了。 “二姐来啦。”掌珠打了招呼,就翻出吹风吹头发。 聂嫣蓉看着掌珠梳妆台上的香水,心思却是浮动万千。 前几日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傅竟行忽然对她说了一句:“你还用从前的香水吧,我觉得那个味道好闻一些。” 她起初还高兴的不行,可回过神来一想,心里就不是味儿了。 和傅竟行在一起之后,她根本没有换过香水,而且自从十八岁之后开始用香水,她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她本身性子冷清,也不喜欢太馥郁的香气,所以香水一直都是这一款淡淡的玉兰花味道。 不像长姐,钟情于玫瑰那种娇艳浓烈的芳香,也不像小妹,幼稚的可笑,喜欢水果的甜润味道。 她也一直自傲于自己的品味,毕竟,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那些外国同学都赞叹过她人如其香。 可傅竟行竟然让她换香水。 难不成她今后都要用掌珠的香水么?   ☆、058 美人垂泪 058 美人垂泪 可傅竟行竟然让她换香水。 难不成她今后都要用掌珠的香水么? 聂嫣蓉不由得蹙紧了眉,她不喜欢这一种她和傅竟行两人之间生生插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她也不喜欢,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丝丝缕缕的逃不开聂掌珠这个身影。 掌珠将头发吹的半干,放下吹风机回身看到聂嫣蓉握着她的香水瓶发呆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二姐喜欢,那送给二姐啦,我刚拆封,才用了一次。” 聂嫣蓉将香水放下来,笑道:“我也就是看看,你还真是长情,这个味道你都用了好几年了吧,也不说换换?” 掌珠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边拿了乳液护肤,一边道:“二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香水没研究,用惯了这一种也就懒得换了。” “就知道是这样,喏,拿着吧。” 聂嫣蓉把一个新款的纪梵希山茶花香水递给她:“挺不错的,我觉得很好用,送给你。” 掌珠接过来,笑眯眯的道谢:“那谢谢二姐。” 聂嫣蓉站起身,随手把掌珠之前的香水拿起来丢到垃圾桶中:“这都是小女孩儿用的玩意儿了,丢了吧,你现在长大了,再用那种果香就不合适了。” 掌珠愣了一下:“可我很喜欢的……” “二姐难道还会害你啊。” 聂嫣蓉捏捏她鼓鼓的小脸,调笑道:“不信你试试这个,看李谦下次见你时怎么说……” 掌珠不由得红了脸:“二姐!” 聂嫣蓉笑吟吟的跑开了,掌珠却在聂嫣蓉走后,又从干净的垃圾桶中把自己的香水捡了回来。 二姐说的很对,她就是个长情的人,所以,习惯的味道,她不想换掉,就像是她房间里的娃娃,一些摆设一样,跟她在一起最少的,也三年往上了,她都不舍得丢掉。 物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与埋藏在心底的情呢。 只是如今,她面对聂嫣蓉与傅竟行,与之前心境早已天翻地覆。 其实,所有人和事都会变的吧,也许,她也该变了,掌珠望着摆在妆台上的香水,轻轻笑了一笑。 二姐在暗示她什么,她很清楚,放心吧,她不会丢掉喜欢的香水,但也不会再用了。 ** 傅竟行这一年其实甚少来星耀,只是这些天星耀出了一桩不算小的事,傅竟尧不知如何解决,这才告知了傅竟行。 傅竟行到公司的时候,江露云正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坐在那里低声抽泣。 她身边围着好几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安慰她,可江露云却仍是不停的哭着。 她签约星耀到如今,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星耀上上下下都捧着她,谁敢给她气受?可昨日的酒会上,那个秃顶老男人竟然敢摸她的腰……   ☆、059 一瞬柔和 059 一瞬柔和 星耀上上下下都捧着她,谁敢给她气受?可昨日的酒会上,那个秃顶老男人竟然敢摸她的腰…… 江露云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却没想到打出了大麻烦,那人在京里颇有地位,一怒之下让广电下了封杀令,江露云的三个广告,当天就从电视台撤了下来。 傅竟尧着人牵了线,只要江露云赔礼道歉这事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却不料江露云死活不肯,事情就闹僵了,傅竟尧没辙,只得搬了自家大哥出来。 傅竟行一进办公室,江露云立刻抬起一双红肿如桃儿一般的眼瞳楚楚可怜的望向他,她的经纪人赶紧给众人示意,顷刻之间办公室里的人就退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了他们两人。 “傅先生……” 江露云一肚子的委屈,恨不得立时扑入傅竟行的怀中才好,可傅竟行依然是那样一副拒人千里的神色,径自在距离她最远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沉声道:“为什么不去道歉。” 江露云顷刻之间委屈的哭了起来。 “如果真的觉得委屈,那就别做了。” 傅竟行不悦的蹙眉,江露云却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又惊又喜的看向他,抽噎道:“傅先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傅竟行目光中微带了几分讶异看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拿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陈静,你把我们几份新的广告合约重新安排一下,对,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只要合适,不管咖位,都给她,嗯,新人也无所谓……” 江露云混到今日,自然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赶紧站起身急急开口:“傅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笑话,那几个新的广告合约,可是她影后到手之后公司帮她争取的,凭什么便宜新人? 她知道,有傅竟行在,只要他愿意捧,就算是新人,那些品牌也不会置喙星耀的造星能力,但她若是被人抢了手里的东西,她今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不是觉得委屈?” 傅竟行挂了电话,站起身来:“那你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等这一次的事情平息了,公司会再安排你的行程。” “那怎么行?我的新电影就要杀青了,还有四五个广告等着开拍,傅先生……” 江露云急了,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竟行……” 她的声调哀哀,双眸里蓄了泪:“竟行……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我怎么能让那人这样羞辱我……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竟行……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谁……” 傅竟行原本清冷至极的眉眼似乎有了淡淡的一丝柔和,可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瞬,他就推开了江露云。 江露云看着他,眼底满是失望。 这么多年了,他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060 当年情分 060 当年情分 这么多年了,他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我已经决定了,新电影你可以继续拍到杀青,广告的拍摄,我会和对方商议往后推迟几日,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傅竟行说完,直接拉开了门。 “竟行……” 江露云哀婉的唤了一声,门外的众人都低着头,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傅竟行却头也不回直接进了电梯。 江露云站在门边,看他毫无留恋的离开,一颗心似乎碎裂成了无数片,连疼都觉察不到了。 “露云……” 经纪人小心翼翼的唤她,江露云却忽然抬起头来,眼底的泪光渐渐消逝,她对着众人,浅浅一笑,却明显带了娇羞的味道。 “竟……傅先生让我先休息一个月。” 经纪人大惊:“那电影怎么办还有几个广告……” “电影马上杀青了,广告……傅先生说会推迟一段时间开拍,毕竟,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傅先生说我该好好休息一下,等事情解决了,再出来开工也不迟,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大半年我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谁不知道我们露云姐是超级大忙人啊,片约都排到五年后了,广告接的手软,要是别人巴不得不眠不休的工作,以免被观众忘了……” “就是,咱们露云姐,演技这么棒,群众基础又雄厚,堂堂星耀一姐,自然是女王一样的待遇,休息一个月怎么了,休息一年也照旧万众期待!” “行了行了,别贫了,都去忙吧,露云姐也该回去休息了。” 众人逢迎了一番,经纪人眉开眼笑,江露云却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虽然瞒过了众人,却没能瞒过自己。 那几个广告就这样丢了,那可是国际一线品牌啊,多少大花小花争的脑袋都要挤破了,原本凭着她的资历,其实也拿不到的,可架不住傅竟行和品牌关系太好了,又是多年挚友,这才轻易到手了。 可如今,却不知道要便宜谁。 这,却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傅竟行这是在警告她,若她再敢闹出这样的幺蛾子,他是绝不会再客气了。 看来,屹然的脸面,也保不了她一辈子无忧,可是若能…… 但,他已经快要订婚了啊,那可是聂家的小姐,她江露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比呢? 江露云忍不住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他曾经答应屹然,会一辈子护着她,对她好,可如今却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给她脸色看,她哪敢想一辈子的事? 她不能再等了,不能等到她连星耀一姐的位子也丢掉的狼狈一天,她纵然不能嫁给他,也有别的法子。 她就不相信,当年他对她有意思,如今,心里就真的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061 得寸进尺 061 得寸进尺 她就不相信,当年他对她有意思,如今,心里就真的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不过是顾及着屹然,顾及着他们兄弟的情分而已! 江露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她沉下声音,对身侧的助手说道:“去给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这些天要住兰居的公寓。” 助理不由得讶异不已,兰居的公寓……都闲置三年了。 怎么忽然要回去住了? 可助理向来最怕江露云,她喜怒无常,人前温婉可亲,人后却脾气大的惊人,助理小心翼翼点头:“我先安排人回去打扫房间……” 江露云却摇头:“不用打扫,我直接回去住。” **** 掌珠在李家吃完饭,已经晚上七点半。 李太太却亲自叫了她来房间说话。 掌珠听着她说话,渐渐咬紧了嘴唇。 李太太的意思,李谦既然和她订婚了,那么傅竟行就是他名义上的姐夫,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让傅竟行拉扯李谦一把,傅家如今在南湾湖的那个项目,就分李谦一杯羹…… 掌珠是知道南湾湖的项目的,是如今宛城最大的一个开发项目,傅竟行亲自去京城谈判拿下来的,他十分看重,聂嫣蓉在家也经常提起,说傅竟行几乎日日泡在工地上。 李太太说完,就一脸期盼的望着掌珠:“……掌珠儿啊,咱们是一家人,你总要盼着阿谦好的是不是?这对傅竟行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看在聂家面子上,也会答应的,阿谦拿到工程,还不是你享福?” 掌珠却渐渐正色起来,语调温婉却坚定:“伯母,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这是傅家的工程,我不能贸然开口。” “傅家不是聂家的亲家?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李太太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掌珠儿啊,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和你二姐感情那么好,她会不帮你?” 掌珠摇头:“我和二姐向来不过问这些外面的事……” “你是不愿意了?” 李太太当即竖了眉毛,掌珠站起身来,不卑不亢:“时间不早了,伯母,我先回家了。” 李太太看她直接出了门,气的当下摔了个茶杯。 李谦送了掌珠回来,李太太犹在生气,见到他也没好脸色:“……瞧瞧她那样子,装什么清高?要不是攀上了傅家,她早就是个破落户了,在我跟前摆架子,等她将来嫁进来……” 李谦脸色也很不好看,南湾湖的项目,傻子都知道,谁负责一小块都要赚死,他的朋友哥们儿经常调侃他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朋友,可照这样下去,他还飞黄腾达个屁啊! 他也试着想和傅竟行攀上关系,可傅竟行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掌珠又这样油盐不进,李谦心里不免有气。   ☆、062 投桃报李 062 投桃报李 他也试着想和傅竟行攀上关系,可傅竟行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掌珠又这样油盐不进,李谦心里不免有气。 “要我说,你往日的能耐哪里去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到现在你都没弄到手!” 李谦坐下来点了一支烟,摘了眼镜揉揉眉心:“您也别急,事情总要慢慢来,我会有办法的。” 李太太却急的不行:“我怎么不急,家里一堆不省心的,你爸爸又偏心,李家就这点家业,抢过来拿到手也比不上傅竟行指头缝里漏下来的,阿谦啊,妈是为你担心啊,这样好的机会你不抓住……” 李谦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我知道,你不用再多说,放心吧,南湾湖的项目,跑不掉的。” ** 掌珠觉察到李谦这一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不过几日没见,他就瘦了一大圈,可她问起来,他总说没事,掌珠虽然对他没什么感情,可他终归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她还是不希望李谦出什么事的。 可在这次李谦约她吃饭时,却到底还是起了风波。 他们刚在餐厅坐下,外面就是一阵骚乱,李谦的车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砸了。 而事情还没平息,他购置的别墅,正在装修中,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工人们闹起事来,将房间园子都弄了个乱七八糟。 好几日后,李谦才告诉掌珠,是他异母的弟弟做的,也是李老爷子最疼爱的一个儿子。 掌珠也是现在才知晓,这么多年,李谦在李家过的有多艰难。 李太太不得宠,李谦也不得青眼,这些年受了很多气,如今他做了掌珠的未婚夫,不免惹得兄弟嫉妒,才出了这样的事。 李谦唉声叹息面色憔悴,掌珠心里也不好受。 “……我其实不愿意妈和你说那些,但她心里苦,也是为我好,南湾湖项目那么大,傅家不能独吞,总要包出去一部分的,包给外人,不如给我,我总不会拆姐夫的台,自然会尽心尽力做到最好……” 李谦看着掌珠犹疑不定的神色,想到的却是那一日在医院傅竟行望着掌珠的眼神。 他是个男人,他不会不明白,一个男人那样看着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珠珠儿,不如你亲自去问问姐夫好不好?” 李谦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难为你了,可是珠珠儿,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他说的真心实意,掌珠不由得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近人情,何况,李谦如今这般地步,她若是也不肯帮忙,他岂不是被人欺负死了? 这一段时间,他待她掏心掏肺的好,没有一丁点的逾距,也没有丝毫的不尊重,掌珠想,他对她,算是一腔真心了,再不能更好。 投桃报李,她也不该再拒绝。 可去给二姐开口吗?她知道,如果她开口,二姐再为难都会答应她,帮她办到这件事,可她却不想对聂嫣蓉张嘴,如今,她面对二姐,总觉得不自在,能躲着就躲着,她实在不想,再让聂嫣蓉心中多想,从而生出什么事端来。 可是直接找傅竟行吗? 掌珠想到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儿,自此之后,她再也没理过傅竟行,哪怕他来聂家吃饭,她都躲在楼上找借口不下去。   ☆、063 四月春暖 063 四月春暖 掌珠想到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儿,自此之后,她再也没理过傅竟行,哪怕他来聂家吃饭,她都躲在楼上找借口不下去。 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接触,可李谦…… 掌珠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心软,不愿将聂嫣蓉卷进来,毕竟,她还未嫁入傅家,若傅家人知道她这般插手傅竟行的事,怕总会心里对她有成见,如今的聂家要依附傅家,却也不能因此就让傅家瞧不起聂家。 一家人,她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掌珠这些日子一直在叮嘱自己不要忘记了这三个字,她也一直都记得,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握着她们三姊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 掌珠拿定了主意,对李谦道:“你别急,我先试着问问姐夫吧,不过,我也不敢保证……” 李谦却一下握住她的手,他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激动,感慨,嘴唇嗫嚅着,什么都没说。 好一会儿,他才紧紧抱住掌珠,在她耳边喃了一句:“珠珠儿,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 掌珠伏在他的肩上,心跳的依旧平缓无波,她的身子依然僵硬,可她却能控制着自己,不再推开李谦。 * 掌珠不想让聂嫣蓉知道这些事,也不想再欠她的人情,就只得私底下悄悄打听傅竟行的行踪。 但要避过家人,她又没有其他的门路,想来想去,只能拜托杜湘君。 杜湘君的哥哥和傅竟尧关系好,她是知道一些的。 果然没过三日,杜湘君那边就有了消息。 傅竟行下午三点要去南湾湖的工地视察,在这之前,他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杜湘君已经拜托自家哥哥搭了话,到时候掌珠与她一起过去就行了。 傅竟行从车子上下来那一刻,掌珠整个人整颗心立时高高吊了起来。 湘君推推她:“你怕什么呀,他是你准姐夫,又不是狼,还能吃了你不成!” 掌珠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车子停下来那一秒,她的腿就一直都是软的。 “快去吧,我哥说,这会儿傅竟行身边没别的人……” 杜湘君蹦蹦跳跳的过来,推了掌珠去傅竟行在南湾湖工地的临时办公室。 四月春暖,阳光是明晃晃的热烈,掌珠穿薄薄的一件细线毛衣和格子短裙,就已然热的掌心出了细密的汗珠儿,湘君把她推到台阶上就跑开了,掌珠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缓步向虚掩的办公室门口走去。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傅竟行摘下烟,眉宇不抬,声音清淡:“进来。” 掌珠推门进去,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临时的办公室却不简陋,到处都是绿植,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盆青翠欲滴的绿萝,绿叶之后,是傅竟行穿着白色衬衫端然而坐的身影,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没有抬头。   ☆、064 求你帮忙 064 求你帮忙 掌珠的心忽然间缓缓的安静了下来,她看到阳光落在绿萝的叶子上,明晃晃的闪,忍不住就走上前,将那小小的植物搬到一边:“绿萝不能被太阳直晒的,它喜阴暗潮湿的环境。” 傅竟行倏然抬起头来,掌珠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站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手指攥着毛衣的下摆:“姐夫。” 他看到这将将二十岁的少女,有着娇艳欲滴的一张脸庞和毫无瑕疵的肌肤,裸粉色的毛衣衬的她脸色嫣然,扎成马尾的长发,发梢微微的卷曲着,额前的发际线毛绒绒的凌乱,是那种少女感十足的可爱与青涩。 格子的短裙,白色干净的鞋子,短袜露出来一截,海军蓝的颜色映衬着那莹白的两截小腿,微风软软的,从百叶窗那边吹进来,她的额发就那样拂动着,像是宫崎骏画笔下美丽的少女。 傅竟行手中的钢笔渐渐的握紧,四月的天,他却觉得胸腔里有些说不出的燥热。 “有什么事。” 他开口,嗓音有些沉沉的暗哑,掌珠飞快的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了头。 想到那一晚她对他说的那些话,现在却要为了李谦来求他,掌珠只觉得无地自容的厉害,恨不得就掉头走了的好。 可他却已经站起身来,搁下了手中的钢笔和文件。 掌珠定定神,心里叹了一声,罢了,这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姐夫……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掌珠的声音嚅嚅的,她大着胆子抬起一双眼睛看向傅竟行,压下胸膛里突突的心跳,可在开口时,还是觉得嗓子发黏,紧张的不行。 傅竟行走到一边的沙发那里,兀自坐下来,方才开口:“坐下说。” 掌珠掐了掐手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喝点什么?”傅竟行缓声询问。 掌珠睁大眼睛,澄澈的眼眸里透出小小的茫然和无措来,他的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奶茶?” 小姑娘好像都喜欢喝奶茶,傅竟行记得自己唯一的堂妹,好像就是奶茶不离手。 掌珠从来不喜欢喝奶茶的,可要是说不喜欢……好像又不礼貌。 就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拿了奶茶包过来,冲水的姿势娴熟而又优雅,掌珠怔怔看着,不由得目光又挪不开。 奶茶的香味在空气里氤氲散开,掌珠感觉自己的紧张情绪也缓缓的平复了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 傅竟行伸手把奶茶推到掌珠面前,然后抬起头,与她对视。 “我,我是想问问姐夫,南湾湖的项目……” “……可不可以也包给李谦一小部分?他这段时间也闲着,姐夫若是方便的话……” 掌珠的声音,忽然一点一点的低了下来,她有些慌张的睁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傅竟行的脸色骤然变的这样难看。   ☆、065 很喜欢吗 065 很喜欢吗 掌珠的声音,忽然一点一点的低了下来,她有些慌张的睁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傅竟行的脸色骤然变的这样难看。 “姐夫……” “是李谦让你来找我的?” 他的声音好像低了八度,听起来那样的冷,充斥着压迫的味道和浓浓的阴霾,掌珠忍不住瑟瑟颤了一下,却摇头:“是我自己……” “李家的人,我看不上。” 傅竟行直接了断打断她的话,他面色越发不虞,竟是直接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连看也不愿再看掌珠:“你回去吧。” 他毫不留情的话语和漠然的态度,刺的掌珠忽地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抽噎了一声,又赶紧忍住,屈辱,也是自己找的,明知道涉及到这样巨大利益的事情不该开口,却非要心软帮李谦,她一点都不亏。 傅竟行这样成功的商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人情就给李谦这样的便宜? “姐夫,对不起。” 掌珠强忍了眼泪,站起身哑着嗓子道歉,低头往门边走去。 她扭开门锁,傅竟行忽然又转过身来:“聂掌珠。” 掌珠下意识的回头,眼睫毛湿漉漉的,越发的黑而长,她望着他,是楚楚可怜的,让人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提议的可怜娇美。 他忽然想起聂嫣蓉常说的话,我们家小妹,从来都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 可就是这个一直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女孩儿,却要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煞费苦心受尽委屈。 她,真的很喜欢李谦吗? 傅竟行眉毛蹙的更深,李谦的脸,在他的印象里是模糊的。 “你真的很想帮李谦?” 掌珠已经被他的脸色吓的不敢再说话。 “一个条件。” 傅竟行直截了当的开口:“你答应,我就答应你,给李谦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他就拉李谦一把,他不介意把好处分一杯羹给李谦,他就是要李谦明白,这好处是他看在聂掌珠的份上给的,但,仅此一次。 他想,李谦会明白,今后,该怎样把她捧在掌心里疼。 掌珠的眼睛微微亮了亮,她很想解释一下,其实,她并不太想帮李家的忙,如果他觉得为难,拒绝就可以,她没有关系的。 可到了这样的地步,再说这些,仿佛就太矫情了。 傅竟行看她点头,就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明日上午九点,你来星耀找我。” “星耀?” 掌珠微愣,转而明白过来:“好,我会准时过去的姐夫。” 傅竟行‘嗯’了一声,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掌珠看他拿出文件,知道他要开始忙工作,就开口告辞。 他依旧是那副漠漠的样子,掌珠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逗留,悄然的退出了办公室。   ☆、066 喝不下了 066 喝不下了 他依旧是那副漠漠的样子,掌珠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逗留,悄然的退出了办公室。 傅竟行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方才抬起头来,他蹙着的眉宇里,有挥不散的一抹戾气,莫名的,心口里也压着什么一样,只觉得无以言说的烦躁和不悦。 他搁下笔,点了一支烟走到窗边,窗外,年轻的女孩儿像是山间的小鹿,灵活的向前奔跑。 傅竟行夹着烟,口中缓缓的吐出烟圈,聂掌珠的脸,就这样的模糊了。 * 翌日,星耀。 傅竟行看了看面前的十几份资料和照片,都是星耀的女艺人中人气比较靠前,条件也算突出的。 其实,江露云个人条件在星耀不算太突出,只是被捧出来了而已。 陈静自己带的艺人是程曼清,算得上星耀最漂亮的女艺人了,其实在陈静的私心里,程曼清比江露云适合这一份合约太多了。 国际一线的香水品牌,设计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却被无数的好莱坞巨星追捧,出道只有三年,却每一次亮相都惊艳夺目。 如果不是因着傅竟行的关系,星耀怎么可能拿到这份季度广告合约。 “GY这一次的广告,我已经有了人选。” 傅竟行把面前的一堆资料和照片推到陈静面前,淡声说道。 陈静不由得十分好奇,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傅先生,请问可以透露一下是公司里哪一位……” 陈静在星耀负责所有女艺人的广告合约,自然也有权过问。 “不是星耀的艺人。” 傅竟行站起身,抬腕看看表:“你先出去,稍后帮我约见GY的总监。” 陈静一肚子的好奇,却也不敢再多追问,有些不甘心,也只能辜辜然的退了出去。 掌珠到了星耀,傅竟行的助理把她带到会客室,送了一杯奶茶过来。 掌珠看着面前的奶茶,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难道他的公司里招待女客人都是奶茶吗? 可是,她其实不喜欢喝奶茶的,却不敢给傅竟行说。 捧了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傅竟行推门进来,就看到掌珠乖乖喝奶茶的样子。 他转身吩咐助理:“再送一杯。”她似乎很喜欢喝。 助理强压住满肚子狐疑,毕恭毕敬让人又送了一杯。 掌珠实在喝不下了,怯怯的叫他:“姐夫……我喝不下了。” 傅竟行觉得她比之前瘦了很多,奶茶这种东西,没什么营养,少喝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点点头:“先搁着吧。” 掌珠乖乖把杯子放下来。 傅竟行看她挺直了脊背坐着,小学生一样乖巧的把手放在膝盖上,不由得嘴角微扬。 他在她对面坐下:“稍后GY的总监会过来,你不用紧张,平日该怎样就怎样好了。”   ☆、067 中国娃娃 067 中国娃娃 他在她对面坐下:“稍后GY的总监会过来,你不用紧张,平日该怎样就怎样好了。” 掌珠的眼睛却倏然亮了:“GY?是那个只做香氛的GY吗?我最喜欢他们家的七号香水,是柚子香气的,特别特别特别好闻……” 傅竟行却忽地心头一动,他想起那一晚的香,像是梦境里出现过的一样,那样惊鸿一现,再不复出现。 “我之前还在用呢,只是,我二姐总是笑话我太幼稚,用这样的水果香,所以我才换了……” 傅竟行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他不动声色的询问:“你二姐不喜欢这种味道吗?” 掌珠心思澄澈,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自然接口道:“对呀,我二姐性子清淡,喜欢的香水也是那种味道淡淡的……” 说到这里,掌珠蓦地想起那一日聂嫣蓉找她说香水的事情来,她不由得顿住,蹙了眉,心里牵牵绊绊的生出无数复杂的情绪。 她这样说,是不是给聂嫣蓉,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不喜欢,但是大约也用过的吧。” 掌珠看着傅竟行,他与她隔着不远的距离,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询问着二姐的喜好,些许细节都不肯放过,他是真的,很喜欢二姐吧。 就算二姐没有用小时候的事情骗他,就算没有那一章程,他依然会喜欢二姐,二姐,像是出尘的幽兰一样,那样端庄又气质斐然,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呢? 掌珠像是被抽走了身体里全部的力气,她眸子里的光亮消失了,嘴角的笑,也渐渐敛住,既然如此,既然他们彼此心系对方,她又何必,去做那棍打鸳鸯的恶人呢。 “……二姐肯定用过呀,因为我送过她很多。” 掌珠弯了眼睛,轻轻的笑。 傅竟行却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垂下了眼帘。 心里的情绪,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没有喜悦,相反,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失落。 好似,他失落于掌珠口中的这个答案,他更想听的,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之间,空气仿佛都安静下来。 助理站在门口,忽然有些不敢去打扰这平静。 心里却像是烧开了一锅水一样,滚沸起来,他跟在傅竟行身边五年,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孩子这般耐心。 而且…… 助理想到前日傅竟行特意吩咐他采买的进口奶茶…… 转而想到傅竟行已经订婚了,他是不该这样乱想的,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直到GY的总监劳伦斯先生过来,这平静才被打破。 “这就是你和我说过的女孩儿?” 劳伦斯望着掌珠,碧蓝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欣赏,不住的点头称赞:“真是个漂亮的中国娃娃。”   ☆、068 广告女主 068 广告女主 劳伦斯望着掌珠,碧蓝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欣赏,不住的点头称赞:“真是个漂亮的中国娃娃。” 掌珠今日穿的是一件改良过的中式棉麻裙子,手腕上套了一只碧玉镯,长发结成一个辫子,垂在胸前,说不出的乖巧可人,她原不过是随意挑的衣服,却不想正击中了这洋鬼子的喜好。 劳伦斯对中国古代的文化和闺秀,十分着迷。 这一季GY出的几款香氛,都透出浓浓的中国气息和隐秘内敛的风格来。 傅竟行看着劳伦斯眼中的溢美和欣赏,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与有荣焉的骄傲来,像是,像是自己珍藏的珍宝得到了世人的认可一般。 但劳伦斯的目光未免有些太炙热了,傅竟行蹙蹙眉,开口:“我昨天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劳伦斯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很快换上了‘商人市侩’的口吻来:“……你知道的竟行,我虽然很欣赏她,但她这张面孔,对于时尚圈来说,实在太新了,你了解那个圈子的,那里面的人,个个都眼高于顶,若用她做广告女主角……” 劳伦斯耸耸肩,摊手望着傅竟行:“但是……” 他忽然坏坏一笑,摸了摸下巴:“如果竟行你再次出山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掌珠渐渐听出来了一些门道,广告女主角? 难道,傅竟行说的要她答应他一件事,就是这个? 可是,她从未曾接触过这个圈子啊…… 聂家的家风很严,她们姊妹打小就惹眼,不是没有广告商意图天价请她们姐妹去拍广告或者客串影视剧,但父母从来都是直接拒绝,要她们念书为重。 所以,掌珠从小虽然有些淘气,但是念书一直都很乖。 但是,拒绝吗…… 掌珠偷偷看了一眼傅竟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约莫自己说一个不字出来,傅竟行的眼神就能把她给冻住了。 掌珠低了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说话。 傅竟行看她乖乖坐着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头软的仿佛数九寒冬的天气里,在阳光灿烂没有风的午后,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喝着茶一样的惬意。 “竟行,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劳伦斯没听到他直接拒绝,立刻来了劲儿。 傅竟行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劳伦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朗声笑道:“就算只出镜一秒钟,哪怕是一个侧脸,我也双脚双手同意啊!” 傅竟行却对他淡淡一笑:“老规矩,我只拍一条。” 劳伦斯心情大快,无有不从,毕竟,这短短数秒里,他已经计算出傅竟行这一次广告愿意出镜,会给GY带来多么惊人的利润了。 要知道,全天下的女人疯狂起来,消费力简直是惊人的。   ☆、069 头发乱了 069 头发乱了 要知道,全天下的女人疯狂起来,消费力简直是惊人的。 劳伦斯告辞离开。 掌珠此时才抬起一双水润的杏眼好奇看着傅竟行,“姐夫……你也要拍吗?” 傅竟行被她这样澄澈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他端了杯子,浅啜一口茶,低低‘嗯’了一声。 “是要和我一起拍吗?” 掌珠觉得新奇极了,拍广告对她来说很新奇,可是傅竟行拍广告对她来说,更是新奇无比,这样冷漠而又矜持的一个男人,在镜头前是什么样子? 傅竟行放下杯子,眸光幽深:“是。” 她这么小,大约不会知道,十年前,他也曾触电拍过一只广告,轰动全亚洲。 只是那时候,屹然他还在。 江露云,也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可我什么都不会……” “你不需要会什么,只要站在镜头前,像平日里一样,就足够了。” 傅竟行说完,忽然倾身向前,然后对她伸出手来,掌珠一怔,下意识的就要避开,他的指尖却落在她鬓边的头发上。 “头发乱了……” 他的声音那么低,他的手指尖是滚烫的,他微微倾着身子,所以他的呼吸离她那么近。 他身上的味道清越好闻,像是雨后的青草香,他抚她头发的动作那么小心,像是,她是易碎的泡沫…… 他的鼻息在她的呼吸里,有烟草的浓烈味道,有干净的沐浴液的香气,他的指腹擦着她的耳垂的那一刻,掌珠只感觉身体里像是流窜了电流,全身都发麻。 像是那一夜,他伏在她的身上,吮着她的耳,一遍一遍,缠绵。 “真是个小孩子……” 他将她的头发挂在那玉白的耳上,语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懵懂的望着他,在他漆黑眼瞳的最深处,她看到点点的柔软和温暖,还有那个小小的,孤零零的聂掌珠。 她是个小孩子,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是他喜爱的女人的小妹妹,也是他的小妹妹。 这一辈子,都是如此,再不会变,不会变,不会变了! 掌珠忽然哭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一连串的往下滚,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傅竟行皱了眉,原本要移开的手指慌乱的去擦她的泪珠儿,却被她一下推开了。 她哭着站起来,动作太快,把凉了的奶茶都打翻了。 褐色的液体把他的衬衫弄脏了一大片,淅淅沥沥的淌了一桌子,又弄湿了他的裤子。 掌珠抽噎着,束手束脚的站着,哭到打嗝了,又偷偷去看他的脸色。 他自来都是衬衫都一丝不苟的人,干净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毫无瑕疵,可是现在,她把他弄的这样脏……   ☆、070 放纵一次 070 放纵一次 他自来都是衬衫都一丝不苟的人,干净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毫无瑕疵,可是现在,她把他弄的这样脏…… 助理听到动静,轻轻叩门:“总裁……” “滚。” 菲薄的唇间,只吐出那样一个冰冷的字眼,门外立时再无声音。 掌珠掐紧了手心站着,眼泪掉的更凶,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傅竟行丝毫不顾身上的脏乱,他眼眸沉沉,唇角紧绷,面上是拨云诡谲的莫测,颀长的身躯绕过桌子,西裤下肌肉遒劲的双腿迈开,只是两步,就站到掌珠跟前。 掌珠吓坏了,哽咽着往后退,“姐夫……” 傅竟行的眼眸却那么深,深的仿佛是万丈深渊,要吞噬掉面前的女孩儿。 他面上的神色她揣摩不透,只是觉得害怕,害怕极了,想要夺路而逃,可他步步逼近,直到她的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再也没有退路。 他却仍是上前。 掌珠吓的哆嗦,眼泪从长睫上颤动着滚下来,却像是打在他的心口上。 他不知道他是中了邪,还是发了疯,原该保持距离的那个人,却一次一次的,要他想要靠近。 他不喜欢她和李谦在一起,他不喜欢她和李谦亲热,哪怕是牵手都不行。 那一夜他在聂家看到李谦吻她,看到她唇上花了的口红,他差一点按耐不住上前,一枪崩了李谦。 可她那么喜欢李谦,喜欢到原谅他的轻薄,喜欢到,为了他低下自己的头去哀求别人。 “姐夫,对不起……” 掌珠瑟缩着哀求,可他越发逼近,直到他的胸膛快要贴着她,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暧昧。 “聂掌珠。” 他念她的名字,唇齿碰在一起,又轻轻分开的亲近。 掌珠凄惶的睁大眼睛抬头看他,他那么高,她要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傅竟行的视线里,先是她湿漉漉的眼瞳,然后,是她玉般皎洁的脸庞上一道一道的泪痕,最后,才是她细细颤抖着的,微启的小口。 掌珠的唇生的那样的好看,色泽是天然的娇媚,唇珠一点,诱着人亲上去,含住它,好好的爱怜…… “掌珠……” 他又低低的唤她,双手撑在她脸侧,一点一点的低下头来。 掌珠心底有什么东西,顷刻之间灰飞烟灭了。 就这一次,就最后一次吧,当是她不要脸的放纵自己。 当是她,自私的,想要圆一圆,这么多年的一场幻梦罢。 她忽然闭了眼,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她眼底的雾气和潋滟。 小哥哥,吻我吧,她在心里,放纵的,却也是怯弱的低低呢喃……   ☆、071 放不下她 071 放不下她 小哥哥,吻我吧,她在心里,放纵的,却也是怯弱的低低呢喃…… 可他的气息却忽然远了,她不愿放弃,依然倔强的闭着眼。 一秒钟,三秒钟,一分钟,两分钟…… 周遭强烈的男性气息,荡然无存,掌珠的眼泪,哗啦落了下来。 她睁开眼,看到他在窗边抽烟,眸子深深凝着她,却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讥诮:“为了李谦,你还真豁得出去。” 掌珠一时之间,只觉心口犹如刀割一般剧烈锐痛起来,她实在忍不住,抬手摁住那痛处,泪却再也落不下来。 随便他吧,怎么想都可以。 她转身向外走。不再辩解一个字。 “我让人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远远的,淡漠传来。 掌珠抬手把眼泪抹去,声音涩苦到了极致,“不用了,谢谢姐夫。” 她克制住了,把所有快要泛滥的情感,尽数吞回肚中去。 她清楚的知道,她再不会如今日一样了。 傅竟行听着关门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她已经走了,空气里还有她留下的味道,像是什么尖利的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头。 傅竟行闭上眼,眼前却又浮出她闭着眼仰着脸,等他吻上去的样子。 他莫名的有些烦躁,将烟蒂在窗台上摁灭,扯了扯领带,胸腔里的躁郁,却还是散不开。 窗子外的天阴沉沉的,四月中旬的天,也多变起来。 不过片刻,雨点猛烈的敲在玻璃上,顷刻间,天地之间变的一片模糊。 傅竟行转过身,向门口走,走着走着快步跑了起来。 助理愕然的看着傅竟行奔进电梯,想要追过去,电梯门却已经急急关上了。 他赶紧抓了一把伞跑进另一部电梯。 掌珠站在台阶上,怔然的看着下的铺天盖地的大雨。 她来的时候天气只是有些阴,所以她没有拿伞,聂家的规矩,孩子们都是需要大学毕业才可以学开车的,大姐也是如此,所以她是打车过来的。 可这会儿,她怎么走过去路边打车。 掌珠抬头看看天,也许她需要淋一场雨,清醒一下自己。 再这样下去,她会害了所有人。 傅竟行刚奔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就要没入雨中,他顾不得什么,疾步奔过去,在掌珠迈下台阶几步时,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入了怀中。 助理抱着伞,拼了命的止住疾奔而来的脚步,硬生生的转过身去,把所有探头探脑的目光都瞪回去。 她的头发已经淋湿了,刘海贴在额上,说不出的可怜,裙子也湿了,裹住了她细瘦伶仃的身体。 掌珠低着头,双手用力撑着他的胸口,不想与他贴的那么近。 他却好似生气了,扣着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前走。 掌珠想要挣开,却挣不开,只得被他这样拖着一路拖到了地下车库。 他打开车门,把她直接扔在后座上,拿了一条柔软的大毛巾,沉着脸,有些粗鲁的给她擦着头发。   ☆、072 不能这样 072 不能这样 他打开车门,把她直接扔在后座上,拿了一条柔软的大毛巾,沉着脸,有些粗鲁的给她擦着头发。 “疼,姐夫……疼……” 他力气太大了,把她头发都扯疼了,掌珠忍不住咧嘴要哭,傅竟行忽然狠狠把毛巾掼下,掌珠吓的连忙噤声,瑟瑟发抖的看着他,再不敢动。 傅竟行却死死盯着她,眸子里卷着漆黑的狂风骤雨,掌珠那么怕,却躲不开,只能将目光移到一边,可他忽然伸出手,把她手腕紧紧扣在掌心里,握紧。 掌珠哆嗦着挣,低低唤他:“姐夫,姐夫……” 他的眼眸却越发幽深漆黑,像是拨云诡谲的海面一般,要人心颤,恐惧。 “聂掌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的声音低到有些涩哑,醇厚的悦耳却让人满心都是冰凉。 招惹他…… 掌珠的眼泪忽而落了下来,她别过脸,不愿再看他,可他却忽然低头,直接吻住了她冰凉的唇。 掌珠整个人都僵硬了,不知道躲,也不知道推开。 他吻的却越来越强势,干脆把她整个人推在车座上,而他的另一手腾出来托住她的后脑,让她更紧的靠近自己,让他能更深的吻下去。 他吻的有些粗鲁,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却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一样的躁动难安,这么多年了,他的生活,单调,清冷,他这个人,禁欲,克制,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她这样,轻易就把他点燃。 在他的吻逐渐变的绵密,在他的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飞快的时候,掌珠终究还是细碎的哭了出来:“姐夫,你不能这样……” 她绷紧的身体惧怕到了僵硬的地步,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她怕,怕到了极致,怕到恨不得这一刻心跳停止。 他,是她二姐的未婚夫啊。 掌珠闭了眼,泪却滚滚而下。 傅竟行只觉得兜头被浇了一瓢凉水,他一点点的清醒过来,缓缓支起了身子,看着那个瑟缩在那里,低低哭泣的女孩儿。 她说的对,他不能这样。 她是李谦的未婚妻。 他是她姐姐的未婚夫。 掌珠一点一点挣扎着坐起来,试探着要下车,傅竟行却伸手按住她,他开口,嗓子有些嘶哑:“掌珠……” 掌珠却低低的抽噎着,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要他整个人都怔愣住,活了近三十年,谁敢这样对他? 掌珠看到他绷紧的唇角在隐隐的颤抖,那一双眸子里,原本退却的情.欲却又席卷而来,潮水一样的汹涌。   ☆、073 她的美好 073 她的美好 掌珠看到他绷紧的唇角在隐隐的颤抖,那一双眸子里,原本退却的情.欲却又席卷而来,潮水一样的汹涌。 她瑟缩的后退,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掌珠像是疯了,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傅竟行忽然冷嘲的笑了一下,舌尖抵在口腔内侧被她两巴掌打的发麻肿痛的地方,他抬起手,摸了摸那痛处,笑意却越发弥漫的阴森可怖。 他若是暴怒,或者也打她一耳光,她兴许还不会这样的怕,可他这样的笑着,却让她觉得无法形容的恐惧侵袭而来,整个人似乎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窟之中,每一个毛孔里,都沁出冰凉的寒意。 世人眼中的傅竟行,不苟言笑,冷漠无情。 他们以为这样的他,已然足够可怕。 却不知,他的心脏深处,其实还住着一个魔鬼。 屹然惨死的那一年,那个魔鬼曾被唤醒过,而这一次,又被她惊醒。 傅竟行此刻不想去顾及什么人伦,也不愿去想彼此的身份,他是她姐夫又如何,她是李谦的未婚妻又怎样。 他傅竟行想要的,再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 “姐,姐夫……” 掌珠终究还是怕了,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缩在座位的角落里,抱紧了双臂看着他,眼泪不停的往下滚。 他的眼睛却变的冷漠而又阴鹫,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她小小的身子就被他整个拎过来放在了他硬梆梆的腿上。 掌珠抖的厉害,牙齿上下打架,咬的咯咯响。 她那么小那么软,在他的怀里颤着抖着,冰凉的手抵住他的胸口,指尖簌簌颤着,他只觉胸膛里的一颗心已然烧的灼热了,似车窗外连绵的雨,都浇不熄。 微微粗砺的手指,把她脸庞边缘凌乱的发丝尽数的拂开,那一张饱满却又精致的心型小脸,就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甚少这样细细的看她,这样近的距离端详她,知道她有多么的美丽,却不知道,她美丽到没有任何瑕疵。 眼泪从睫毛上掉下来,倏然就从光滑至极的脸蛋上滑下去,他忍不住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蹭着她细嫩犹如蛋白的肌肤,从薄薄的眼睑,到秀挺的鼻梁,最后,却定格在她软软的唇珠上。 “聂掌珠,我说过的,不要招惹我……” 他的声音越发的暗哑了几分,在窄小的空间里,滚烫的气息拂过人的鼻端,燎原一片的热烈。 微有些粗糙的指腹蹭着细软的唇肉,他的目光,阴鹫之下,却又密布浓烈的情.欲,掌珠偏过脸想要躲开,他却倾身压了下去…… 不再是方才亲吻时那样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不要压到了她的温柔,而是干脆利落肉贴肉的亲密接触。 隔着他薄薄的衬衫,隔着她一层柔软的棉麻裙子,他能清晰敏锐的感觉到她的美好。   ☆、074 别怕有我 074 别怕有我 隔着他薄薄的衬衫,隔着她一层柔软的棉麻裙子,他能清晰敏锐的感觉到她的美好。 原还以为她只是个青涩的小丫头,却没想到,她又给了他惊喜。 男人的手指滚烫,熨帖到她腰侧细嫩肌肤的一瞬,掌珠惊惶到了极致,想也不想,抬手就往他脸上挠去…… “混蛋,你混蛋……” 掌珠哭的哽咽,傅竟行却直起身子,抬手抚了一下脸上的血痕,他盯着指腹上的一抹血渍,渐渐的眼底潮汐汹涌。 “聂掌珠,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招惹我!” 招惹我的代价,你会承受不起,包括整个聂家,都承受不起! 他将她再一次推倒在车座上,不顾她哭到嗓子都哑了连连的哀求他,不顾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淌出血来,他只知道,他想要聂掌珠,绝不是此刻才生出的念头。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空洞了的一双眼怔怔望着车顶,连眼泪都干涸了。 雨住风停。 他将她抱在怀中,间或轻柔亲吻她的鬓角和耳垂,方才的感觉,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样,他竟似是回到了那癫狂的一夜一般,沉醉到不愿结束。 可他此刻抱着的是她,他不愿想起除她之外的女人。 “掌珠……” 他念她的名字,她却没有任何回应。 仍是那样睁着眼,看着车顶,一动也不动。 “掌珠……”傅竟行撑起身子,小心的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乖,别怕,有我呢……” “傅先生想要怎样?与我二姐摊牌,取消婚约,然后娶了我吗?” 她缓缓的开了口,歪着头望着他,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俏皮的笑。 他抚着她长发的手顿了一下,音调缓慢,却不曾迟疑:“暂时,不会。” “哦,那是要我做你的情人么?” 她的眼睛,似乎一瞬间暗淡了一下,却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掌珠,我不会这样对你。” 掌珠点点头,乖乖的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傅先生只是一时兴起,玩弄我而已。” “聂掌珠!” 他恨到磨牙,他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何苦这样大费周章,挨了两巴掌不够,脸上还要顶着两道血口子。 “我说了一切都有我……” “要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或者被你养在一处宅子里等着你随时有兴致了宠幸一次么?还是在你的眼里心里,我们聂家的女孩儿都是下贱的,玩弄一个不够,还要再玩弄一个?” ————————————————————————   ☆、075 抱她在怀 075 抱她在怀 她终究还是落下泪来,破碎的唇瓣上,又一次渗出血,他看的受不了,低头去吻她唇上的血,她却狠狠张嘴咬住他的舌尖。 像是小时候气的快要崩溃了那一次一样。 她发了狠的咬他,却终究还是在他吃痛的箍紧了她的肩膀那一刻,泄了力气一般的松开牙齿,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将早已不成样子的裙子随便整理了一下,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他却从后面按住她:“我送你回去……” 她气的浑身都在哆嗦,狠命的推他。 他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干脆咬了她的耳垂轻喃:“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再要你一次!” “无耻!无耻!”掌珠气的眼泪直往下掉。 她自小受的教育,是连混蛋无耻这样的字眼都不许说的,可如今,她除却翻来覆去的用这个词骂他,竟是找不到其他的更狠更恶毒的话来。 “你知道我无耻,就乖乖让我送你回去。” 他缓缓放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掌珠听话。” 她实在是气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面对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连骂他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车子驶入茫茫的雨幕之中,视野变的那么小,像是隔开了一片天地一般。 车行很慢,时不时会堵在路上不能前行。 他从后视镜里看她,小小的一个孩子,拥着毛绒绒的毯子就那样呆呆坐着,看着窗外的雨幕,许久都不动一下。 小小的巴掌脸上,带着哭过的痕迹,眼圈泛着红,唇上的口红早已花了,却不像那一晚那样刺眼。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辫子有些松散了,这凌乱却给她添了几分破碎的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抓紧又放开,耳边唰唰雨声经久不息,他们像是被隔离在人世外的孤岛,难得的亲近,却又陌生到极致。 长长的车队缓缓的向前挪动,一直到天色微黑,方才在聂家的花月山房外停下来。 “掌珠。” 他回身看着她,念她的名字。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乎了一切,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来。 她看着他,却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人,她的眼神里,怒火消弭无踪了,余下的,却是让人心疼的无助和茫然。 他忽然间,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些麻烦,都是他带给她的。 他开了车门,下车,走到后排,在她身边坐下来。 掌珠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傅竟行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蹭着:“对不起。” 她细细的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底有水雾弥漫开来。   ☆、076 无所谓了 076 无所谓了 她细细的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底有水雾弥漫开来。 “疼不疼?” 他低低的询问着,却又在问出口的那一瞬忍不住的蹙紧了眉。 方才,她不是第一次,他虽然沉沦,却也存着那一线的清明。 她的第一次,给了谁? 李谦? 倏然的收紧了手指,眼底的赤色已经弥漫到无遮无掩,胸腔里涨满了说不出的情绪,似乎是怒气更多,却又似是酸涩更浓。 掌珠吃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傅竟行缓缓放开手,捧住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眼底却一片暮色沉沉:“以后,不许再和李谦私下见面。” 掌珠没能忍住,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你和李谦的事,我会尽快解决。” “凭什么?” 掌珠冷冷的看着他,这好似是第一次,她用这样的眼神,冷漠,厌恶,不屑一顾。 凭什么,是啊,凭什么,可他就是忍不住不去管。 他要了她,不是一时的冲动,他是上了心的。 他总要给她一个说法。 “掌珠乖乖听话就好。” “办不到。” 掌珠转过身子,抬起手把头发上的皮筋摘下来,她用手指把头发梳理了一通,又编成辫子,裙子上散乱的盘扣扣好,总算把自己弄的不那么狼狈了,这才对他开口。 “我要下车。” 傅竟行知道如今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不如给她一点时间。 也给他自己一点时间。 他向来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可这一次,却是他自己招来了麻烦。 “那好,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我的电话。” 傅竟行摸了摸她的头发,掌珠偏头躲开,没有回应。 只是开门下车的时候,她背对着他说了一句:“广告我不会再去拍了,你再找其他人吧。” 她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私人的接触,最好,在他和二姐结婚之前,他们都不要再见面。 他帮李谦的忙,她会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回馈他。 “这件事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掌珠闻言,不由得笑了一笑,她回身,挑眉看着他:“我二姐知道这件事吗?” 傅竟行未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如何回答。 他自小有主见,性子又冷,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从来未曾想过要告诉聂嫣蓉知道。 “所以,你的心里早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今日的事了对不对?我二姐什么都不会知道,她依旧幸福的憧憬着做你的新娘,而我,要么就是被你玩过后丢在一边,要么,就是被你当金丝鸟豢养起来,对不对,姐夫?” 她的笑倏忽儿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张小小莹白的脸,没有表情,却十分倔强的对着他,他平生第一次,被人怼的无话可言。 “姐夫,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也不算吃亏,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077 我求你了 077 我求你了 “姐夫,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也不算吃亏,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掌珠安静的说完,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傅竟行却伸手拉住了她。 他唇角绷的那么紧,神色里渐渐带了说不上的怪异,好一会儿,他方才开了口:“掌珠,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姐夫对不起的人,只有二姐而已。” “掌珠,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夜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尊重我母亲的意愿,我不会答应和她订婚,她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又恰好与我有那么一些渊源,仅此而已。” 他看着她,第一次这般认真的与人解释他为什么会答应和聂嫣蓉订婚。 “可是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叫您一声姐夫的,是不是?” 掌珠缓缓的笑出来:“所以,这件事。” 掌珠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会一辈子封死在心里,你放心。” 她低头,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 在他又要伸手拉她那一刻,她忽然落了一滴泪:“求你了,到此为止吧。” 那颗泪,就落在他的掌心里,滚烫的,锥心的。 他终究还是没有再拉住她。 看着她下车,走入毛毛的细雨之中,很快的,她的身影就消失无踪了。 走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一杯热水,一口气喝光,许是水太热了,她被烫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她放下杯子,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凌乱的口脂和微肿的唇,她沉默着,不说话,也止了眼泪,只是用毛巾,狠狠的擦拭着自己微微肿起的唇瓣,一下,两下,直到最后,那本就被咬破的唇,再一次的破裂开来,缓缓淌出血来。 聂掌珠,你不要成为不知廉耻的人,不要,不要!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聂嫣蓉欢快的笑声响起来:“掌珠快来,帮我选一选订婚时要穿的礼服,哎呀,我挑的眼睛都花了……” 掌珠慌忙止了眼泪,低头捧了凉水洗脸,匆匆应了一声:“就来了……” “快点啊,我去叫大姐!” 聂嫣蓉的脚步声远去了,掌珠缓缓的直起身子,镜子里那一张姣好的脸,一点一点的模糊了。 傅竟行回去的路上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挂断电话,点了一支烟,烦躁的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 兰居的公寓。 江露云躺在凌乱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相框,似乎是睡着了,睫毛上却又挂着泪。 傅竟行打开公寓的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房间里的气味很不好闻,他拉开窗帘,开了窗子,刺眼的光线照进来,江露云缓缓的睁开眼,抬手去挡那刺眼的光,窗子边站着的男人,高大的身形有些模糊了,只有那轮廓,透着让人安心的熟悉。 江露云强撑着坐起来,低低的呢喃:“屹然,是你吗屹然……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放不下我……屹然,让我跟你一起走吧……求你了……” 她对着那身影,伸出手臂,赤着脚不管不顾的向他走过去。   ☆、078 最想要的 078 最想要的 她对着那身影,伸出手臂,赤着脚不管不顾的向他走过去。 傅竟行看着江露云憔悴消瘦到了这样的境地,神思似乎都有些恍惚了,鬓发蓬乱的叫着屹然的名字,他的一颗心,渐渐也痉.挛着难受了起来。 屹然,是他心里最大最深,也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个伤痛。 他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却已经离开他,整整八年了。 “露云,你清醒一点,屹然他,已经不在了。” 傅竟行抓住她的双臂,握紧,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是透彻心扉的,永恒都无法磨灭的痛。 江露云恍惚的眼瞳渐渐聚了焦,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缓慢的聚起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她使劲摇头,拼了命的摇头:“不,你在骗我,他和我求婚了,他说要带我去大溪地结婚,要我做最美丽的新娘……他还说我们三个要一辈子在一起……你骗我,你在骗我!” “露云……” 傅竟行将近乎癫狂的她死死的扣在怀中,“露云,你清醒一点,屹然他,早就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江露云最初还在拼命的挣,后来,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她伏在他的胸口,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着了迷的呢喃:“不……他没有走,他放不下我的,他身上就是这样的味道,屹然他舍不得我……” “他舍不得我受委屈,他舍不得我一个人天天吃快餐不好好吃饭,他舍不得我被人揩油……对啊,对啊,他不在了,他要是还在的话,怎么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兰居这么多天……万一我死了腐烂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露云,我答应过屹然,我会照顾好你,我会对你好,露云,我不会食言的,你要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这样,屹然他在天上才能安心。” “我不相信……你不是屹然,你不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就像这次,我受了委屈,你却这样指责我……我谁也不相信,除了屹然,只有屹然,才会全心全意的对我,也只有屹然,才会把心都掏出来给自己的爱人,兄弟……” 如果不是屹然,八年前异国那一场惨烈的混战中,被人砍死街头的,就会是他傅竟行了。 他这一辈子都记得,屹然冲过来挡住那些棍棒刀子的场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屹然嘴里不停的往外吐着血,用被砍断了三根手指的血手抓紧了他的手,念着露云名字的一幕。 所以,这么多年了,他待江露云,比亲妹妹还要用心,但凡她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他终究还是不能回报屹然待他的恩情。 “是我的错,露云,你好好振作起来,把身子养好,你记住,有我傅竟行在一日,你在星耀的位子就无人可以取代。” “是么?你把我当傻瓜吗?GY的合约你给了谁?程曼清?还是别的我不知道的女人,竟行,你知道的,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079 怀念曾经 079 怀念曾经 “是么?你把我当傻瓜吗?GY的合约你给了谁?程曼清?还是别的我不知道的女人,竟行,你知道的,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江露云忽然转身,指着墙上的那些相框:“竟行,你看看那些照片……都是我们和屹然的……屹然喜欢我,你也喜欢我,可是屹然先开了口,所以你从来不说……” “但是你知道吗?我心里喜欢的人,其实……” “露云!” 傅竟行忽然将她推开,他的眸色变的锐利而又可怖,江露云吓的一时噤声,再也不敢开口。 是,他承认,年少的时候,喜欢过活泼纯真的江露云,可是后来她和屹然在一起,他这心思早就打消了,再后来,屹然死了,他更是把江露云当成亲人,再无一丝一毫的绮念。 他若还存着那样的心思,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你好好休息,我让你助理过来照顾你,一周后我会安排你拍广告的事宜。” 傅竟行抬步向外走,江露云却凄然一笑:“竟行,你难道不懂屹然死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屹然早就知道你也喜欢我,他心里一直都存着愧疚,他其实,大约也看出来了,我心里有你,所以,他死的时候才让你照顾我,照顾我一辈子!傅竟行,屹然他是为你死的,他就这一点遗愿你都不愿意帮他达成吗!” “我当然会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露云,你如果还记着屹然当年怎样待你的情分,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他的亡魂伤心了。” 傅竟行伸手拉开门,江露云却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她哭的凄楚可怜:“可是明明当初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也喜欢我……我知道我这样对不起屹然,可人活着,总不能一辈子沉浸在过去,竟行,你心里有我的是不是,这么多年了,你从未和任何女人传过绯闻,这么多年了,你哪怕私底下被人议论的翻了天,也绝不肯连累我,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竟行,你想想从前,我们三个人在纽约,是多好的光景,我们一起念书,一起拍广告……竟行……” 傅竟行怎么会忘记当初?屹然还活着的那些年,他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无忧无虑。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露云,在我的心里,你是屹然的未婚妻,我的妹妹,永远都是如此。” 傅竟行把她的手轻轻掰开:“好好休息,公司里的事,你不用担心,除了GY的广告,余下的合约,谁也抢不走你的。” “GY的合约,你是给了你的心头肉了吧。” “你和聂家二小姐订了婚,却从来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相敬如宾,外面传你对二小姐尊敬有加,实则是因为你根本不喜欢她吧!竟行,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不了解你?” 江露云凄艳的笑着,她这么多年高高在上,什么人见了她不毕恭毕敬的喊一声露云姐。 可在他的面前,她却愿意低下自己高傲的头来。   ☆、080 前世今生 080 前世今生 江露云凄艳的笑着,她这么多年高高在上,什么人见了她不毕恭毕敬的喊一声露云姐。 可在他的面前,她却愿意低下自己高傲的头来。 “竟行,她可以做你的情人,我,也可以,我宁愿一辈子不见光,只要在我难受伤心的时候,你陪陪我,抱抱我,就足够了……” 傅竟行拉开门就向外走。 “竟行……” “我所认识的江露云,她天真,纯善,骨子里却又清高,她出身平凡,却从不看轻自己,屹然喜欢的,是那样的江露云,曾经的傅竟行,也欣赏过那样的江露云。” 傅竟行缓缓转过身来,他望着面前憔悴的女人,时光无情,带走了他最亲的兄弟,也带走了他曾经无忧的生活。 没有人一生下来对这个世界就是冷漠的,他也一样。 江露云于他,只是挚友的托付和不能推卸的责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露云,不要让我看轻你,也不要让屹然在天上为你伤心。” 他抬起手,把她蓬乱的发撩开,露出那一张光洁却带了丝丝沧桑的脸。 “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你在一日,星耀一姐的位子就是你的。” 他说完,再无留恋的离开。 江露云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靠在门框上缓缓滑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他以为她真的很在乎这些浮名吗? 如果不是为了离他更近一些,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苦苦挣扎。 可是,她真的得不到他的心了吗? 不,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对不起屹然,屹然是他的软肋,而她,这辈子都要死死的抓住这个软肋。 除非,他有朝一日,连屹然都愿意抛下。 而她笃定,傅竟行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男人。 江露云转身回了公寓,她拿出手机拨了助理的电话:“三天,三天之内,我要知道GY的合约给了谁。” ** 周六上午八点半,掌珠准时赶到了星耀的摄影棚。 七点钟的时候,她接到傅竟行的电话。 她不敢不去,这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平,做了错事的人是他,可被拿捏住的那个,却是她。 “你知道的掌珠,我不在乎她会不会难过。” 可是她在乎,那一日,聂嫣蓉怎样欢天喜地的试礼服,怎样幸福的憧憬着他们即将到来的订婚礼。 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自有寻常人不及的美丽和动人。 如果总归要有一个不幸运的不幸福的,那不如一开始是她,最终还是她。 有工作人员殷殷过来将广告剧本给她,并毕恭毕敬道:“您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就可以。” 掌珠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剧本。 是一个发生在民.国时期十里洋场和苏杭小镇里的故事。 留洋归来的翩翩公子哥儿,偶然因为一段奇香,邂逅了小镇里满清遗老家中的深闺少女。 匆匆一面,她团扇遮住半张脸,他只记住了那诱人的香和她袅娜的一道身段。 从此以后,记在心间,念念不忘。 军阀割据,战乱四起,公子哥儿已然成了叱咤一方的将军之子,他亲自上门求娶意中人,已经没落的门庭自然无有不从,欣然应允。 三日后,娇美的小姐登上了昂贵精致的八抬花轿。 而后角门那里,却同时有一顶粉轿抬进了豪富之家的侧门。   ☆、081 十分满意 081 十分满意 三日后,娇美的小姐登上了昂贵精致的八抬花轿。 而后角门那里,却同时有一顶粉轿抬进了豪富之家的侧门。 洞房花烛,自然是一番颠鸾倒凤,喜烛明亮,鱼水交融,可庭院深深的小楼里,却有一抹身影纵身一跃,香魂远去。 将军之子在见到那尸骸之后,方才知晓自己娶错了人,可为时已晚,佳人早已不在…… 心灰意冷之下,他抛下新婚妻子,只身远走,再无踪迹。 掌珠不知何时,早已眼泪涟涟,她怔然的坐着,握着手里薄薄的几张纸,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像是被扯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也像是,这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以如她此刻这般感同身受。 手中的剧本忽然被人抽走,掌珠一愣,泪水浸湿的一双眼,腾时就映入傅竟行的眼底。 他浓眉微蹙,目光定格在剧本的最后,渐渐锁紧。 哭成这样,还真是个小姑娘,她既然不喜欢这样的结局,那就改掉好了。 傅竟行招手叫了助理过来,把剧本递过去:“去,让人把结局改掉。” 劳伦斯恰好过来,一听就急了,连连劝阻:“竟行……万万不能改,你要知道,这世上最美丽的就是悲剧,最让人心碎的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掉给世人看,这个结局是点睛之笔……” 傅竟行抬眸看他,薄唇间溢出淡漠到极致的笑来:“你不想让GY的香氛销量再递增十个百分点吗?” 劳伦斯一下睁大了眼睛。 “公子哥儿与心上人因为香水结缘,最后又因为香水得以重逢,拨乱反正,相守到白头,试问,哪个女人看了不心动,不奢望自己也有这样一段良缘?” 劳伦斯摸摸下巴:“你说的自然也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悲剧的结尾更震撼一些……” “劳伦斯,你知道中国人很信一些吉兆凶兆之类的东西的,她年纪还太小,这样香消玉殒的结局对她来说有些不吉利。” 傅竟行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劳伦斯心中挣扎了一番,生怕傅竟行恼怒之下不再答应出镜,只得点头松了口。 待到正式开拍的时候,结局已然定了下来。 新婚之夜,掀开盖头那一刻,将军之子只觉这个新娘处处都透着陌生和古怪,待手下人回禀新娘家中异状之后,他立刻带人赶去了那豪富家中。 已经饮下毒酒的闺秀,已被放入棺中,失魂落魄的将军之子抚棺痛哭,解下随身玉佩放入棺木,恰在这时,闺秀却缓缓睁开了眼…… 原来,出嫁之前,她让随身丫鬟去买毒药,丫鬟不敢不从,却又不忍她就此殒命,将毒药替换成了迷.药,她方才魂兮归来。 二人相拥,喜极而泣,灵堂变作喜堂,从此结下百年之好,再不分离。 皆大欢喜的结局,傅先森十分满意。 再去看那小姑娘,却又哭的不能自已。   ☆、082 真是可惜 082 真是可惜 皆大欢喜的结局,傅先森十分满意。 再去看那小姑娘,却又哭的不能自已。 “怎么了?” 他将休息室的门关上,递给她一杯温水。 掌珠拼命的克制,才没让自己继续失态下去,她捧住水杯,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傅竟行却不相信,她这状态很不对劲儿,绝不仅仅只是感慨。 难道,她曾经也有过很喜欢的男生,再或者,她想到了李谦? 她,是不是很想和李谦白首到老? 可想到那个男人,想到亲眼看到李谦吻她的场景,傅竟行就觉得心头火起,他压根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到李谦这个人。 尤其是,发生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他更是只想她成为他的私人物品。 “只是很为他们高兴,高兴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已。” 掌珠喃喃的说着,也许这是上天看她心里太苦了,给她一次机会,要她在虚幻的世界里,圆一圆自己的这一场梦。 “真是个小孩子,看个剧本都能哭成这样。” 傅竟行弯下身子,自然而然的伸手给她擦眼泪,可他的手指还未触到她的脸颊,掌珠就躲开了。 “我该化妆换衣服了……” 掌珠站起身,叫门外的化妆师服装师进来。 傅竟行定定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抬步出了休息室。 服化都很快到位,掌珠天生美人胚子,聂太太出了名的会保养,聂家这三姊妹,除却聂嫣蓉脸上天生带了一点雀斑,明蓉和掌珠是毫无瑕疵的。 化妆师一边上妆一边连连的称赞,掌珠都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妆容很复古,眉毛被修的婉转细长,眼线画的末端微翘,眼尾抹了胭脂一般,桃红淡淡,唇是朱红的色泽,发髻是繁琐的清末闺秀发式,耳上两粒珊瑚珠子,与那红唇相得益彰,换了宽袖窄腰的长裙,鹅黄柳绿的色泽,将她衬的娇媚非凡,手中的团扇上画的是牡丹亭,扇柄上垂下的流苏拂在她柔嫩的手背上,翠绿的镯子滑下来,映着那细滑的凝脂,真是,看一眼就醉了人。 掌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由得痴了。 仿佛这一刻,她就是那柳璧君。 “您真是太美了……” 化妆师是行业翘楚,美人见过的多了,可这好似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漂亮时尚的小姑娘装扮之后,竟比那古人还像古人。 掌珠羞赧的抿嘴笑了笑,酒窝深深,更添娇美,化妆师看的心脏突突直跳,忍不住按住胸口,心里却叹息,这样的美人儿,今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想到外面等着的傅先生,不由得心头一动,难道两人…… 可听人说,这位小姐来路非凡,据说和傅先生的未婚妻有关。 真是可惜,若傅先生未曾有未婚妻,倒是能配得上这美人儿。   ☆、083 再次惊艳 083 再次惊艳 真是可惜,若傅先生未曾有未婚妻,倒是能配得上这美人儿。 掌珠换好衣服出来,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在摄影棚准备就位,劳伦斯正翘首盼着掌珠出现。 傅竟行独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指间夹着烟,隔着漠漠的人群,他仿佛也正盯着那扇门看。 软底绣花鞋,鞋尖翘翘,珍珠耀眼,拂动的裙摆,环佩袅袅,仿佛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亦仿佛,是从那旧日美人画卷上款款走下来的生动逼真。 犹未婚嫁,梳了汉家女子双环垂髫,额发柔软,覆在她花映秋水一样的瞳仁上,许是因为娇羞,也许是因为胭脂太浓,她的双颊是娇媚的嫣然,颊边酒窝深深,甜的,让人恨不得就此溺死其中。 傅竟行夹在指间的烟,迟迟未曾送到嘴边,长长的一截烟灰,倏然的断了,落在他光洁的鞋面上,身侧的助手愣愣的站在那里,忘了去给他擦拭。 太安静了,灯光却又刺眼,炙烤的她几乎出了一身的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目光灼灼,掌珠心里不免忐忑惶恐起来,她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他的身影,却久寻不见,不免越发慌张起来,蹙了眉尖,恨不得踮起脚去找。 毕竟,这些人中,她只认识他一个。 傅竟行站起身,目光触到她,眼眸深深,光芒璀璨。 掌珠一瞬间觉得心脏落入了肚中,那突突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劳伦斯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激动万分的吩咐着摄影打光化妆师场工一一就位。 要拍的第一个场景,月下初见。 留洋归来的公子哥儿,应酬不断,酒后误入乡绅家的后园。 在亲戚家小住散心的不受宠庶女,月光下采摘夜来香,亲手制成香露。 他嗅到那独特浓郁的香气,穿花拂柳而来,她养在深闺从未曾见过外姓男子,慌乱的团扇遮面。 导演给掌珠讲戏,那个年代封建家族的女孩子,见了外男要么嫁于那人要么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当时的柳璧君是慌乱和惧怕居多的,绝不能像那戏词里唱的那样,一见面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就情根深种了…… 那时候的闺秀,是内敛而又注重名节的,绝不会初次见面就私定终身,纵然是一见钟情,却还是要恪守陈规。 掌珠点点头,一手捏了团扇,一手提着花篮,碎步走入那布置好的花园中去。 许是身上的衣服,许是脸上的妆容,许是这一夜的月色太醉人,掌珠似乎就变成了柳璧君。 不,她就是柳璧君,那个一百多年前的,聂掌珠。 匆匆一面,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月中仙,她却惊慌失措的翻了花篮,团扇遮面,慌乱躲入花树之后。 劳伦斯望着机器中的画面,待傅竟行走入镜头那一刻,他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从肚子里蹦出来了。 他今年的奖金,绝对是天价,他都想直接申请退休了…… 风度翩翩,犹如玉山将倾。 若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傅竟行所饰演的留洋公子廖润声,那这八个字足矣。   ☆、084 别躲着我 084 别躲着我 风度翩翩,犹如玉山将倾。 若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傅竟行所饰演的留洋公子廖润声,那这八个字足矣。 花树后惊惧难安的闺秀,借着昏昏的月光望着那站立不动的年轻男人,月光是从他背后笼罩而来的,他的脸容是模糊的不清。 可饶是如此,只是这刀削斧凿一般的锐利轮廓,就足以让人注目难移。 劳伦斯死死盯着镜头里掌珠的眼神,心里的激动狂喜,简直要他发狂。 这女孩儿,真是天生为镜头而生! 没有丝毫演的痕迹,仿佛她就是那养在深闺情窦初开的旧中国闺秀。 那样盈盈一双妙目,哪个男人被她这样看一眼,能受得了呢? 再有傅竟行这惊鸿一瞥的出场,GY这一次若拿不下全球香水销售冠军的位子,他劳伦斯立马变弯! “敢问小姐芳名……” 廖润声躬身施礼,小心询问。 花树后袅娜的身影盈盈下拜:“小女子姓柳,名……” 她话未出口,丫鬟的脚步声匆匆而至,廖润声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之后,她团扇遮住半张桃花面,又回身看了他一眼,这才飘然远去。 这一场戏就到此为止,可导演好一会儿才喊停。 摄影棚里是难得的安静,几盏灯都亮起来,烤的人细细出了汗,掌珠又是紧张又是羞赧,不知道自己刚才表现的到底怎样。 有人殷殷的给她送来温热的蜂蜜水,掌珠喝了大半杯,才发现自己紧张到口干舌燥的地步了。 导演和摄影师围着她赞誉了半天,她方才被送回休息室,得以喘口气。 下一次拍摄在第二天,掌珠休息了一会儿就卸妆换了衣服,方一出去,却见到李谦正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掌珠怔了一下,却还是微笑着迎了过去。 李谦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又把一个保温杯子递给她:“里面是我让家里人煲的润喉的汤,你喝一点润润嗓子。” 掌珠点点头,正要接过来,忽然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对她道:“劳伦斯先生请您过去一下,说是有事要说。” 掌珠对李谦歉意的一笑,就跟着那人走了。 推开门,哪里有什么劳伦斯先生,却是傅竟行背对着她站在里面。 掌珠立时垂了长长的睫毛,站在门口不预备进去:“你找我?” “进来。” 傅竟行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掌珠站在门口不动。 傅竟行没听到动静,这才转过身来,他望着她,眸色深深:“怎么,你预备一辈子都这样躲着我?” 掌珠忽然心里溢满了生气和委屈。 “先进来。” 傅竟行指了指沙发,见她倔强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动,他就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你想让外面的人都注意到我们是不是?”   ☆、085 讨厌奶茶 085 讨厌奶茶 傅竟行指了指沙发,见她倔强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动,他就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你想让外面的人都注意到我们是不是?” 掌珠一张脸立时涨的通红,她抬起头,眼睛气的微微发红,抿紧了小嘴看着他,却到底还是走了进来。 傅竟行走过去关了门,然后,将一杯温热的奶茶递给她;“喝点东西。” 掌珠心里有气,就是不接,看着他时,一双大眼睛乌黑黑的明亮澄澈:“我不喜欢喝奶茶,我讨厌喝奶茶。” 傅竟行端着一杯奶茶,愣了一下。 掌珠看着他这样,心里觉得解气,不怕死的说道:“你难道以为所有的女孩子都该喜欢喝奶茶吗?真是老土。” 傅竟行将奶茶放下来,看着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和戏谑,心情倒是忽然好了起来。 他不喜欢她躲着他,怕他的样子,就喜欢她在他面前,孩子一样的口无遮拦。 “既然不喜欢喝,为什么不直说,让自己喝了这么多次,委屈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傅竟行淡淡说了一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你嘴唇有点干……” 掌珠立刻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些坐立难安,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尤其她在家人的熏陶之下,一向是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完美的,嘴唇有点干,会不会起皮了…… 掌珠恨不得拿出小镜子照一下,傅竟行却忽然倾下身子,抬手捏住她娇小的下颌将她的小脸高高托起来,要她看着自己。 掌珠一瞬间吓的呼吸都忘记了,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发疯,她下意识的挥手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下扣住了手腕,他的眼眸太深了,离的这样近,灯光这样亮,她甚至能看清楚他漆黑瞳仁外缘那淡淡的琥珀色光圈。 “李谦来接你回家?” 他口吻依旧这样淡,可她却清晰的察觉到了他的怒气。 “让他走。” “那这么晚我怎么回家。” 傅竟行挑眉:“这些不用你担心。” 掌珠缓缓笑了:“姐夫想尽享齐人之福么。” 他的眸子里一点一点的聚满了愠怒:“聂掌珠,从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该走了,李谦还在等着我。” “我说了让他走。” “姐夫,您凭什么干涉我和李谦的事情呢?因为我叫您一声姐夫,还是因为,聂家要依附傅家,所以我们的一切都要在您的掌控之中?” “我说了,我会尽快解决你和李谦的婚事,还有,你与他不合适!” “鞋子适合还是不适合,只有穿鞋的人才会知道。” 他捏着她下颌的手指,倏然一紧,掌珠只觉骨头疼的厉害,却强忍着不愿意求饶。 “姐夫若再这样,我宁愿违约,也不会再来星耀。” 他终是松开手,看着她微微的松口气,眉眼娴静的站起身来,与他告辞。 掌珠走到门边,正要拉开扶手。 “那一天在我的办公室,我要吻你的时候,为什么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幽幽沉沉从身后传来。   ☆、086 狠狠的吻 086 狠狠的吻 “那一天在我的办公室,我要吻你的时候,为什么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幽幽沉沉从身后传来。 掌珠只觉一阵麻意从脊椎爬过,整个人都簌簌颤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握着门扶手的手掌都被冷汗浸透了,她方才缓缓回过身来,看着他。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来,她一转身,他就站在她面前半臂远的距离处。 “聂掌珠,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他的手指抬起来,微微带着一层剥茧的指腹,擦过她婉转的眉,一路游移往下,落在她不施粉黛的唇上,一下一下,轻轻的蹭着。 离的这么近,他才看到她唇上淡淡的伤。 一瞬间,心思电转,是李谦咬的? 这想法初一冒出来,他立时眼底一片赤红:“是不是李谦!” 拇指的力道骤然的加重,抚着她微微起皮的唇,而他的声音里,已然怒气膨胀。 “你到底要怎样!” 掌珠再也受不了,她不明白傅竟行是什么意思,不,她不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该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招惹她? 甚至,还做出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 傅竟行却望着她,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抚了抚下颌,他的目光粘腻而又滚烫:“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了那样的事,你说是要怎样。” “你什么意思!” 掌珠一颗心突突直跳,脸却羞愤到通红。 他换了一个更闲适的站姿,点了一支烟看着她,声音低沉:“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意思。” 掌珠恨恨的瞪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你敢出去见他,别怪我做出什么来。” 掌珠的脚步一下被钉住,她转过身,气到了极致,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单薄的衣衫下,朦胧的曲线是诱人的娇艳,傅竟行的目光,不由得定格在那里。 她是真的气的狠了,抓了自己的手包往他身上砸去,傅竟行闪身躲过,两步走到她面前,直接把她摁在了门背上。 他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低头就狠狠吻了上去。 掌珠连呼吸都不能,唇,齿,舌,口腔里每一处娇嫩的细肉都被他轻薄一遍,他却还不停,发了狠的把她往怀里揉,滚烫的大掌熨帖着她细白的后背,将他往胸膛里按,恨不得与她合二为一。 她好不容易喘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呼吸,衬衫扣子就被他粗鲁撕开,他按着她的手,目光变的猩红,低头就咬在了那一片雪色上。 “傅竟行!” 掌珠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可以随便轻侮,可以随时随地就上的妓.女? 他原本有些粗暴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她哭的屈辱,他却觉得那眼泪刺眼。 是因为李谦在外面,是怕她的心上人知道了不要她?   ☆、087 你滚出去 087 你滚出去 原本有些粗暴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她哭的屈辱,他却觉得那眼泪刺眼。 是因为李谦在外面,是怕她的心上人知道了不要她? “我再问你一遍,那天在办公室,我要吻你的时候,为什么闭上眼……” 掌珠的眼泪一点点的止住,她垂下长长浓密的睫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心尖子上有隐隐的疼,一点一点的侵袭全身,她把所有曾经快要泛滥的情感,全数溺毙在心脏的最深处。 她不想骗自己,从前,哪怕他和二姐即将订婚了,实则她的内心深处,还是藏着一丁点的希冀的。 可在那一日他强要了她之后,她所有可笑的想法,全都幻化成了泡影。 他喜欢二姐,在乎二姐,在他的心里,二姐是他将来的妻子,是傅太太,是该尊敬善待的人。 而她,不过是他猎奇的玩物。 就如那一次在车上,这一次在这里,他从不顾及她愿意还是抗拒,只是随从心愿的为所欲为。 “姐夫心里不是很清楚么,我想让姐夫帮李谦,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李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些话的,她甚至敢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淡漠平静的望着他震怒的眼瞳。 她以为他总该生气,发怒,或者像那天她打他两巴掌一样,也给她一个耳光。 可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从最初满眼的盛怒,到最后,那怒火烧成了灰,变成了凉薄的讥诮。 “我该为李谦庆幸,还是可怜他?” 傅竟行缓缓笑了出来,他抬手,点了一支烟送到唇边,想到她的初次早已给了李谦,想到他甚至还怀疑了聂嫣蓉的话,相信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怒火和在意变的很可笑。 可他却忘记了,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管聂掌珠的事。 他又是谁?算她什么人。 “你滚出去。” 他吐出烟圈,再不想看到她一眼。 “南湾湖的事……” 既然是做戏,那就做足全部,她咽下所有的心酸,含泪的眸子里溢出忐忑的期盼。 傅竟行眼底的嫌恶,再也遮掩不住:“你放心,怎么说我也睡了你一次,这点便宜,我还是愿意给李谦的。” 她平静的点点头,一张小脸却是如雪的惨白,再无一丝血色。 “如此,那么多谢姐夫了。” 她机械的道了谢,转过身去,拉开房间的门向外走。 李谦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她没有心思去顾及李谦,她只想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越早越好。 她渐渐走的飞快,一直到走出星耀,走到外面清冷的大街上。 她没有看到那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她的男人。   ☆、088 晨起呕吐 088 晨起呕吐 她没有看到那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她的男人。 她亦是不知道,李谦坐在车子里,从车窗的缝隙里盯着那落地窗后修长的身影,渐渐的一双手捏的死紧,牙齿紧紧的咬着,咬到额上青筋毕露,他忽然又‘嗬’地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嗬,真是一场好戏。 掌珠是在半夜被小腹里的剧痛给疼醒的。 她坐起身,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了出来,把睡裤和床单都濡湿了。 开了灯,看到浅黄色床单上深褐色的一片血迹,掌珠却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的例假迟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聂太太出了名的会保养,聂家三姊妹打小就有人专门调理身子,掌珠的身子底子其实一直很好,只是年少时跌入花月山房的池子里,那时正值深秋,她受了寒,到底还是落了一个寒底子。 中药不知吃了多少,到最后连苦都不觉得了,可这个老.毛病却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起色。 要么早十几天,要么就是两个月都不来,她其实也习惯了。 但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隐忧的,现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掌珠起身清洗了一番,深更半夜的,也不愿吵醒佣人,就自己胡乱换了床单,却再也没了睡意。 小腹那里一阵一阵的疼,经血却迟迟下不来,掌珠抱了暖水袋,往日这样总能缓解疼痛,可今日却好似没什么作用。 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到黎明将至方才浑浑噩噩睡了过去,聂家人向来都是早睡早起,掌珠生活作息一向规律,这日早晨未曾下楼吃饭,聂明蓉和聂嫣蓉就有些担心,去她房间叫她。 掌珠强撑着下了楼,厨房里刚煲好的汤,聂嫣蓉赶紧给她盛了一碗:“小妹,快喝点汤,你脸色很不好……” 聂明蓉亦是心疼不已,让厨房给掌珠煲补气血的药膳。 孰料掌珠这边刚舀了一勺汤还未送到嘴边,胃里就翻滚了起来,她赶紧捂住嘴,可想要吐的感觉却翻涌而来,聂嫣蓉吓了一跳:“珠珠儿,怎么了这是?” 掌珠站起来想去洗手间,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弯腰就哇的吐了出来。 直把胃里的酸水吐的干干净净,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聂明蓉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吩咐人拿水的拿水拿毛巾的拿毛巾,聂嫣蓉却站在那里,渐渐的目光闪烁了起来。 她比掌珠大三岁,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纵然聂家家教这么严,可如今社会这般开放,她也不可能对女人怀孕的常识一丁点都不了解。 掌珠方才,好像是喝汤的时候忽然恶心想吐的…… 汤里面,有新鲜的牡蛎,掌珠从前最喜欢海鲜汤,可是如今…… 聂嫣蓉只觉得心脏骤然的往下一扯,眼前不由得就是一阵发黑。   ☆、089 查她过往 089 查她过往 聂嫣蓉只觉得心脏骤然的往下一扯,眼前不由得就是一阵发黑。 她设想过千万种坏的结局,却总是存着一丝侥幸,掌珠她不会轻易就有了身孕,可如今这算什么? 待到掌珠平静下来,不再那么难受的时候,聂明蓉也渐渐的清醒了一些。 她让佣人都退下去,小心翼翼的问掌珠:“珠珠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掌珠脸色依然雪白,却比方才好了一些,她吐了一场,身上虚软无力,听得聂明蓉问,也只是摇摇头:“大姐,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例假来了,肚子里难受的慌。” “你例假来了?” 聂明蓉一双眼眸倏然亮了起来,聂嫣蓉也不由得心头蓦地松开,却又似有些不敢相信一般,问道:“珠珠儿,是真的?” “嗯,昨晚半夜来的,床单都脏了……” 掌珠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她说出来觉得怪丢脸的。 聂明蓉忍不住捏捏她的脸,笑着爱怜的把她揽入怀中:“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你每次来例假肚子都不舒服,这几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那怎么行,我周一还要去学校……” 还有星耀那边的广告拍摄。 “身子最重要,听姐姐的。” “是啊珠珠儿,养好身子最关紧。” 聂嫣蓉一瞬间仿佛从地狱天堂游走了一遭,只是心头大石落地,又想到昨日傅竟行约她一起吃饭,心情更是大好。 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却还是去洗衣房转了一圈。 掌珠换下来的床单被佣人放在洗衣篮里,还没来得及清洗。 聂嫣蓉瞧着外面无人,飞快的翻了一下那床单,待看到清晰的血痕,她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上次约会,她穿的白色裙子,这次,要不要穿黑色,或者灰色呢? 想到他好似从来不怎么关注她的穿着打扮,聂嫣蓉一时间,又有点意兴阑珊。 江川一景。 傅竟行正低头翻看着面前的一沓东西。 聂掌珠与李谦从相识,订婚,到今日所有见面约会的行程,都在这里了。 表面上看来,他们除却正常的吃饭,看电影,话剧,音乐会,没有其他私下的接触。 那么,聂掌珠与李谦是什么时候越的雷池? 傅竟行可还记着,订婚礼上,因着李谦的醉后轻薄,聂掌珠把他的头都打破了。 就算要发生关系,也是二人和好之后这短短半月。 可这半月里,他们不过约会了三次,最晚回来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十点钟。 傅竟行的眉,不由得越蹙越紧,他看着聂掌珠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身上藏着什么,要他看不穿也猜不透。 若她与李谦并未发生什么,那她的初次又给了谁?   ☆、090 此猫彼猫 090 此猫彼猫 聂掌珠的履历,干干净净,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她连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交过。 合上面前的资料,重又交到心腹手中:“资料妥当收好。” “傅先生您放心。” “还有,之前您吩咐的事,周山已经给我回话了。” 傅竟行敲敲桌案,示意他说。 心腹就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说来也怪,那天晚上的酒店监控视频全都被删掉了。” 聂家这样堂而皇之的算计他,不遮不掩的,他也就没想过去调取酒店的监控视频。 毕竟,人家就是明明白白算计他的。 可既然如此,那监控视频又怎么有删掉的必要? 如此看来,倒是有猫腻了。 “让周山继续去查这事儿。”傅竟行既然决定去做一件事,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他想要知道的,他心存疑惑的,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心腹点头应下:“是,您放心。” “你去吧。”傅竟行摆手让心腹出去,助理已经快步走入包厢:“傅先生,聂小姐的车子已经到了。” 傅竟行神色淡淡的,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助理瞧着他面色不虞,到了嘴边的那些话,也不敢多说了。 方才傅太太还与他打了电话说,再有十来天就是订婚的日子,要他叮嘱傅竟行一声,工作的事儿也该先放放了。 可瞧着他现在的脸色,他哪里敢开口。 作为傅竟行身边的得力助手,若是连自己上司的心思喜好都捉摸不透,他也就早点辞职算了。 傅先生对他的准未婚妻,可从来都是恪守礼仪,不越雷池半步的。 哪里像与那位聂三小姐一样…… 助理想到这段时间的事,就头皮发麻,这要是戳破了窗户纸,可怎么办? 亲姊妹啊,到时候定然闹的天翻地覆的。 可转而又想,傅竟行什么风浪没见过,大约到头来,也会解决的干干净净,说不定人家姊妹俩就共侍一夫,相处的好的不得了呢。 助理心里八卦的想着,不由得又偷瞄了一眼傅竟行脸上那两道早已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疤痕来。 他可还记得傅竟行顶着两道血口子来公司时,大家都吓成什么样儿了。 听说是养的小猫发脾气挠的,助理才不信。 明明是那天送了人家三小姐回去之后就有的…… 谁知道此小猫是不是彼小猫呢? 但他可不敢说一个不字,尤其在聂嫣蓉跟前。 聂嫣蓉还要让人把小猫给丢掉或者送人呢,傅先生却不肯,聂二小姐这才作罢。 却从此对那养的大爷一样的宠物猫丁点好脸色都没了。 …… 聂嫣蓉推了门进来,见他端坐窗前,不由得欣喜唤了声:“竟行,你来啦。” 傅竟行淡漠的抬起头来,看向聂嫣蓉。   ☆、091 触他逆鳞 091 触他逆鳞 聂嫣蓉推了门进来,见他端坐窗前,不由得欣喜唤了声:“竟行,你来啦。” 傅竟行淡漠的抬起头来,看向聂嫣蓉。 她今日倒难得的没有盛装打扮,反而随意套了一件衬衫穿了仔裤和球鞋。 长头发就扎了马尾,也没化妆,鼻梁上的几点雀斑就大大方方的露出来,倒是乌发雪肤,说不出的青春动人。 助理赶紧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聂嫣蓉在他对面坐下来,不消片刻,服务生上了餐点。 聂家傅家都是有规矩的人家,奉行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两人倒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一餐饭。 服务生撤掉餐盘,两人起身到一边小沙发上坐下来,聂嫣蓉亲自泡了两杯绿茶。 茶香袅袅,阳光和暖,这样的午后,让人惬意的真想眯着眼睛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 更何况,还有心爱的人在自己身边呢? 聂嫣蓉只觉自己这二十三年的人生简直全是虚度,只有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才叫活着。 傅竟行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聂嫣蓉小猫一样慵懒的靠过来,将脸贴在他手臂上:“竟行,我觉得心里好幸福。” 傅竟行却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抽出来,他拿了一个纸袋递给她:“嫣蓉,我有事与你商量。” 聂嫣蓉有些狐疑的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纸张一看,却怔住了。 美国一所知名大学的研究生入学通知书。 傅竟行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说话,抿紧了唇抬眸看向他。 傅竟行的脸容就沐浴在那暖融融的阳光里,可这阳光这么暖,却好似无论如何都不能消融她与他之间的坚冰。 她想不明白,除却这一张皮囊,她哪里不如掌珠呢? 可为什么,他自来望着她时,那一双眼睛里,却好似从来都未曾有过她的身影。 “我记得你说过,你很遗憾没有能够完成研究生学业。” “可是上面的入学时间是下个月五号。” 聂嫣蓉一下咬紧了牙关,入学时间是下月五号,他们订婚的日子择的是五月九号,这所大学是出了名的对学生要求严格,她根本不可能报个名跷课敷衍了事。 所以,他心里存的什么打算? 她不愿意去想他到底要怎样,反正,这个研究生她不可能去念,也绝不会去念的。 “我不会去的。” 聂嫣蓉站起身,直接把通知单给撕成了两半。 傅竟行倏然抬起头来,两道长眉之下,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冷的犹如飞满了雪霜,聂嫣蓉心口发颤,眼眶里热烫的厉害,似乎下一瞬,泪就要涌出,她却咬了嘴唇死死忍住。 他一直以为,聂家二小姐足够的聪慧可人,他只要把这个东西给她,她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092 绝无更改 092 绝无更改 他一直以为,聂家二小姐足够的聪慧可人,他只要把这个东西给她,她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给她留了足够的面子,甚至,她可以对外宣称是她自己要去上学从而放弃了这份婚约,毕竟悔婚这事,是他辜负了她。 作为交换,她只要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甚至会给聂家更大的好处,比联姻带来的好处还要惊人。 毕竟,聂家,还有一个聂掌珠。 他怎么可能让聂掌珠没有家族依靠。 但他没想到,聂嫣蓉竟会是这样的性子。 往日里的端庄大方,沉稳内秀,体贴可人,难道都是表象? “伯母让我下午回去傅家一趟,你若是公司事忙,不用管我,我自己开车去就可以。” 聂嫣蓉挺直了脊背,弯腰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就向外走。 她生硬的转了话题,不想再继续方才那些让她整个人近乎崩溃的话语。 “嫣蓉,我们还未曾订婚。” “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聂嫣蓉忍不住低低的吼了出来,她捏紧了双手,整个人隐隐的颤着,却再控制不住的自己的眼泪,就那样夺眶而下。 “竟行,你想想我们往日的情分,想想我们小时候就相识的渊源,想想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连一句嘴都没有吵过……” 聂嫣蓉哽咽着,走过去握了他的手贴在胸前:“……这还是我咬出来的,我们打小就认识,你也一直都记着我……”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还有十天的时间。” 傅竟行抽出手,起身走到窗边,他点了一支烟,不再看她:“嫣蓉,你知道我的性子。” “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要这样?”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聂嫣蓉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揪出来,狠狠的扔在地上又踩了几脚那样的痛。 是她忘记了,傅竟行本就是冷情冷肺的人嗬,他的事,与她何干?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傅家的少奶奶了?她这些日子得意什么? 跳梁小丑一般,传出去,她不如直接死了的好,她还怎么有脸待在宛城,待在聂家,站在聂掌珠的面前! “与我无关?伯母知道你的打算么?” 傅太太那样喜欢她,绝不会答应。 “这是我的事,也与我母亲无关。” “你决定了?” 傅竟行沉默点头。 聂嫣蓉将眼泪咽回肚中:“绝无更改?” 他亦是点头。 她倒是笑起来,笑中带着泪:“竟行,你会改变主意的。”   ☆、093 不甘心么 093 不甘心么 她倒是笑起来,笑中带着泪:“竟行,你会改变主意的。” 聂嫣蓉说完,不等他开口,转身直接出了包厢。 他的助理在外面走廊窗子边抽烟,看到她出来,赶紧掐了烟问好,聂嫣蓉却红着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他:“傅竟行这段时间和哪个野女人在一起?” 助理简直要吓死了,“聂,聂小姐,您说什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聂嫣蓉讥诮笑了笑:“坑壑一气,狼狈为奸,我做什么问你,不过也是白问!” 助理不敢应声,聂嫣蓉已然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开了。 助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由得心里腹诽一句,傅先生,该不会是就摊牌了吧? 再想到那个聂三小姐,拍广告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 那样的美人儿,傅先生这样不近女色的,怕是也过不了美人关了,如今不过二十岁,就已经这般耀眼夺目,再过得几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还不知道要怎样的勾人夺魄…… 聂嫣蓉上了自己的车子,正要发动引擎去傅家去,傅太太一直念叨着他们赶紧订婚,结婚,生个大胖小子,她倒是要好好看看,傅竟行这样欺负她,不把她和聂家的脸面的放在眼里,傅太太这样公允又善良的人,会怎么骂他。 手机却在手袋里响了一下,她拿出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简讯。 聂嫣蓉有些狐疑,点开简讯扫了一眼,却愣住了。 ‘聂小姐,听闻您的三妹妹与您的准未婚夫一起拍GY的广告,我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一向都很欣赏您的为人,所以才忍不住将此事告知您……若您早已知情,那此事就算我多嘴多舌,您不用放在心上,若您并不知情,我出于好意,希望您能注意一下舍妹的行踪……’ 聂嫣蓉耳边嗡嗡地响成一片,她整个人几乎是瘫软了一样靠在了车座上。 三妹妹与您的未婚夫…… 掌珠,掌珠,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好么? 纵然是这幸福已经真真切切属于我了,你却还是不甘心是么? 既然你不甘心,那么当初我要摊牌的时候,你又何苦做出那样良善的嘴脸不肯我说出来真相呢? 既然你不甘心,何不与长姐说出你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长姐这般偏疼你,哪怕是聂家前程不顾,也会成全你呀,你又何苦,要我飞上云端之后再狠狠的跌下来? 李谦待你如珠似宝,你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却又为何要抓住傅竟行不放? 还是在你的眼里心里,我这个二姐,打小就被你和长姐踩在脚下,所以你们希冀我一辈子都活在你们的阴影里,所以这幸福纵然你不想要,却也不想我安心的享受拥有是不是?   ☆、094 想立牌坊 094 想立牌坊 掌珠啊掌珠,我疼你,护你,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你,因为你是聂家的珠宝,你是爸妈长姐的心肝,就连小弟明朗都最爱你,口口声声念着你。 你既然已经如此幸运,那为何不肯让你的二姐也分得这一丝一缕可怜的幸福呢? 是你不要他的,却又是你,一次一次来踩踏我的底线。 掌珠,是你,是你聂掌珠,把我聂嫣蓉逼到了绝境里去了! 聂嫣蓉握紧了手机,胸腔里烈烈跳动着的那一颗心,却奇异般的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调转车头,却不再去往傅家。 既然事情有了这样的突破口,她就不能再如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男人首先都是视觉动物,谁让她的三妹妹生的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呢。 可她的这个三妹妹啊,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那么,她聂嫣蓉这一次,就让她知道,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下肚中,是什么滋味儿。 ****** 掌珠第二次来星耀的摄影棚拍摄的时候,傅竟行却并不曾来。 劳伦斯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也不曾勉强,毕竟,傅竟行如今的身价地位,他肯出镜一次已经算是难得,他也不能奢求太多,何况之前二人已经说好,他只拍一次。 掌珠换好衣服化好妆出来,远远看到了一个背影身高轮廓与傅竟行很像的男人正在等着开拍。 这是出嫁那一场戏。 柳家的嫡长女代她嫁给廖润声,而她,身份卑微,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主母一句话,她就成了豪富之家那年过花甲的老头子的侧室。 不知是她今日状态不对,还是与她对戏的演员不够专业,一直拍了几十条,简单的一场戏却迟迟达不到导演的要求。 掌珠素来最是怕人麻烦的性子,哪怕来例假身子不舒服,也一直都在强忍着。 可到又开拍的时候,她方一站起来,顶了厚厚的盖头和头饰预备上轿那一刻,却到底还是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往地上栽了去。 幸而今日是李谦陪着她来的,掌珠这边刚一出状况,李谦就飞奔过来,不等她摔倒就牢牢把她抱在了怀中。 摄影棚里乱成了一团,掌珠生的漂亮,性子又好,丁点架子都没有,大家都十分的喜欢她,见她晕倒,个个都凑了过来,递水的递水,叫医生的叫医生,李谦抱了掌珠去休息室,众人这才散去。 换了新娘装的年轻女孩子,纵然不是大红色的嫁衣,可这娇艳的玫红,也映衬的她柔美娇弱的可怜。 李谦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光滑的脸蛋,心里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他不能否认,他很喜欢聂掌珠,就是真切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想亲近她,想得到她。 可傅竟行那边……   ☆、095 梦里重逢 095 梦里重逢 他不能否认,他很喜欢聂掌珠,就是真切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想亲近她,想得到她。 可傅竟行那边…… 想到傅竟行看着她的眼神,李谦心里一半是怒,一半,却又忍不住溢了按耐不住的悸动和亢奋。 傅竟行若当真动了什么心思,这对于他来说,倒是难得的机遇。 可是…… 李谦忍不住又抚了抚掌珠的脸庞,真的要把她拱手让人么? 他心里却又生出不舍来。 聂掌珠啊聂掌珠,怎么偏偏你就让我也上了心呢。 * 傅竟行面前的监控画面,就定格在了掌珠晕倒,被李谦抱入怀中那一幕。 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望着画面上李谦紧紧抱着掌珠的样子,视线晦暗不明。 助手不敢说话,低了头装哑巴站在一边。 傅竟行却开了口:“顾恒。” “傅先生,您吩咐。” 傅竟行缓缓说了几句,顾恒愣了一下,却不敢置喙,立刻出去照他说的吩咐下去。 五分钟后。 李谦接到一通电话,他的公司出了不小的事,必须立刻赶回去。 可是这边掌珠还在昏睡着…… “李先生您放心吧,医生马上就到了,也通知了家人……” “对啊,我们这里的专业护工会照顾好她的。” 李谦还是有些不放心,也不忍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可电话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他又不得不走。 这边刚一驱车离开,休息室里的人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傅竟行推门进来。 掌珠躺在床上,仍在昏昏沉沉的睡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来,静静看着她有些过分苍白的小脸。 那一天他对她发了脾气,因着她口口声声为了李谦。 他要她滚出去,她也就滚了,今日拍摄,他不曾来,他也想过,她那么在意李谦,那就去和李谦双宿双飞好了。 他其实不该那么生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感情深厚又有什么。 可查出来的事实真相却又让他心中再生涟漪。 若她并不爱李谦,并未曾和李谦有过越轨之举呢? 若她有难言之隐呢,那么他做的一切,对她来说岂不是另一重伤害? “掌珠……” 傅竟行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掌珠的脸,冰凉的毫无生机。 浑噩的梦境里,似乎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幼时,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年幼的她跌跌撞撞的跑入一个漂亮的花园里,小胖脚丫不小心踩折了一株儿花,那冷着脸的俊秀少年,倏然的站起身来,抓了她的小肉胳膊,几乎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096 她喜欢的 096 她喜欢的 小小的女娃娃被横放在少年的膝上,从没被人碰过一指头那样的娇生惯养,却被这少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小屁股上。 再然后,她把那小哥哥的手腕咬出血来,哽咽着说,小哥哥,我不生气了,我原谅你了…… “小哥哥……” 掌珠睡梦中,一声呢喃,眼角却忽然有两行泪淌了下来。 傅竟行抚着她脸颊的手指倏然一顿,心弦蓦然绷紧那一瞬,有无形的酸楚在向外溢,而那酸楚之下,渐渐又泛滥出明灭的怒火。 聂掌珠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男人。 她有喜欢的人,有心上人。 所以,她才会这样抗拒他,或许就连李谦,也不过是她求而不得的心灰意冷选择罢了。 傅竟行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那里犹在抽噎的掌珠。 是多么的深爱,多么的割舍不下,才会在昏迷不醒的梦境里,重复着呢喃着‘小哥哥’三个字。 可他一颗心里烧着的却全都是那样的一副画面,情窦初开的少女怎样满心欢喜的把自己,交付给了心上藏着的那个人。 傅竟行倏然将领带扯开,嗓子里却仍是烧着一把火一样疼的厉害。 那一日在车上,他进.入她身体那一瞬,她为什么会眼神空洞成那样,哭也哭不出,他以为她是害怕,担忧,仰或其他,却从不曾想过,她是因为心里住了另外的男人。 “小哥哥,我不生气,我原谅你了……” 梦境中,小小胖胖的小丫头哭着望着那年少单薄却俊秀无双的少年。 她不知梦到过他多少次,可每一次,那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但这一次,梦却在继续。 那少年向着她走来,菲薄的唇间含了淡淡的笑,望着她时的目光那样软那样温柔。 她忍不住也笑起来,笑到眉眼弯弯。 可他的脸容却忽然变了,变成了傅竟行那一张不苟言笑的俊容,他的身侧多了一道袅娜的身影,是聂嫣蓉在对着她娇媚轻笑。 “三妹妹。” 她看到傅竟行揽着聂嫣蓉,轻轻唤她一声三妹妹,仿佛她当真就是他的妹妹一般。 心脏里似乎骤然被一根锐利的针刺入,然后用力翻搅,扎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倏然从梦境里惊醒过来,紧紧的揪住心口的衣服,泪痕斑驳,犹在呢喃:“三妹妹,三妹妹……” 她或许这一生,都要被困死在这三个字上了。 傅竟行却站在床边,一双眉毛渐渐越皱越紧,到最后,已然乌云密布。 掌珠梦呓里的那一句话,他听的很清楚。 有什么东西,渐渐的在他心中清晰了脉络,仿佛被一根神秘的线一点点的串起来,似乎下一瞬,就要将眼前的谜团拨开。   ☆、097 心悦君兮 097 心悦君兮 有什么东西,渐渐的在他心中清晰了脉络,仿佛被一根神秘的线一点点的串起来,似乎下一瞬,就要将眼前的谜团拨开。 他不知怎样的隐忍,才将到了嘴边的问话咽回去,这么多次的接触,他深知她的性子,她不想说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要他知道。 可事情既然与他有关,若是真的错了,也是他错在先,那么就让他自己来解决。 傅竟行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转身倒了热水端给她:“喝点水。” 她的脸色白的吓人,想到方才她莫名奇妙的昏倒,不由得又蹙眉,方建达这混蛋这一次来的怎么这么慢。 掌珠似乎还没能从梦呓里回过神来,他说什么,她只是机械的照做,哪怕那水有些微的烫,她也不管不顾的端起来就喝下去。 “小心……” 傅竟行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眼见她被烫了,手里的杯子也打翻,热水洒了一身,他慌地一步上前,伸手挡在她胸口…… 掌心按住那绵软到了极致的两团,傅竟行只觉得嗓子里一阵焦渴向外弥漫,下腹紧绷的厉害,薄薄的西装裤子,几乎要遮挡不住身体的反应。 掌珠却没回过神来,他这样轻薄她了,她却还呆呆的坐着,一双眸子空洞的黑亮,望着他,却又好似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手掌似乎被黏在了那里,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的移开。 温热的水并未伤到他的手背,可溅到她胸前的几滴,却让那白嫩的肌肤有了淡淡的红。 傅竟行看着那几点红,原就滚烫的眼眸,越发的烧灼明亮。 “掌珠……” 他有些沙哑的唤她名字,微微伏低了身子,想要吻一下她烫到的地方,可她那样怔怔的,傻傻的看着他,要他不由得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 敲门声适时的响起,方建达提着药箱,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匆匆进来。 “路上堵车……” 方建达解释了几句,傅竟行微微颔首,指了指掌珠:“她方才晕倒了……” 护士拿了血压仪出来,掌珠此时方才渐渐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是因为来例假身子不舒服才晕倒的,不由得脸颊绯红,低了头小声对护士道:“我,我是来了那个了,才不舒服的……” 护士恍然大悟,低低对方建达说了几句。 方建达看看掌珠,又看看傅竟行,目光里就带了几分的玩味。 傅竟行自然也听到了掌珠的话,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方建达眼底笑意不由得更盛了几分。 他堂堂的一个医学博士,宛城身价最贵的头牌内科医生,就这样被他十万火急的叫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原来不过是小姑娘每月都要来的亲戚在折腾人。   ☆、098 在他怀中 098 在他怀中 留了点止痛药片,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顺手丢了几张补气血的药膳方子给傅竟行,方建达这才告辞离开。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就变的有些尴尬,好一会儿,傅竟行忽然起身出了房间,掌珠正有些惊疑,他却又拿着一个暖水袋折转了回来。 “暖暖肚子。” 他把暖水袋递给她,却坐在她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掌珠低了头,抱了暖水袋贴在小腹上。 往常这样,总能缓解一些疼痛,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小腹里依旧翻搅着疼,像是刀子剜着一样。 掌珠死死咬着嘴唇,冷汗涔涔往下冒,整个人都疼的抖了起来。 “怎么疼成了这样?我送你去医院。” 傅竟行面色微变,站起身来。 掌珠连忙摇头,因为大姨妈去医院,不要被人笑死才怪。 “我,我吃点止痛片……” “那东西吃了不好。” 傅竟行皱眉,目光凝在她身上片刻,忽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膝上。 掌珠大惊,一声低呼就要出口,他有些发烫的掌心却已经从她衣襟里探入,直接贴在了她冰凉的小腹上。 “姐,姐夫……” 掌珠想要挣开,可她本就难受,身上丁点力气都没有,他又是不容抗拒的霸道强势,双臂箍着她的身子,铁链一般,哪里挣得开。 “掌珠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尤其那温热的大掌,贴着她的小腹轻柔的揉着,那热源源源不断的沁入她冰凉的肌肤中,似乎把小腹内淤积的寒气尽数都驱散了,翻搅着一样的疼一点点的减弱,掌珠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眼皮沉重的再睁不开。 感觉到她的头渐渐在他怀中胸口靠紧,傅竟行一贯菲冷的唇,终是微微扬了一扬,箍着她细腰的手臂越发收紧了一些,在小腹上轻揉的那一只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 她渐渐睡的沉了,饱满的脸颊隔了一层衬衫贴在他的胸口,细细的鼻息,轻柔滚烫,就像是一只小手在挠着他的心脏,傅竟行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要吻一下而已,却在触到她细嫩无比的肌肤时,再收不住。 怕吵醒了她,只能吻的极轻极轻,乌黑鬓发下藏着的那玉白的耳,总是要他想起那一夜的旖旎,而总是波澜不惊的心,也会在想起那些绮丽的画面时,砰砰跳动起来。 却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可笑。 聂掌珠啊,听这名字就知道,她是聂家人手心里的宝,聂明蓉那样护着她疼着她,又怎舍得要她去做那样的事。 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低下头,滚烫的唇含住那柔软雪白的耳垂,唇齿之间细碎的轻舔而过,却再舍不得放开。   ☆、099 恩客一般 099 恩客一般 而掌心那里,渐渐温热起来的小腹,平滑细嫩的犹如凝脂一般,似要在他的手掌间融化成一团,他情难自禁,咬了她的耳,细碎的喃着她的名字:“掌珠,珠儿……” 那朝思暮想的一对儿,落入他的手心,傅竟行只觉得自己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团火,直恨不得,就此与她一起,烧成一团灰烬。 掌珠被他这样弄着,哪里还睡得着,迷迷蒙蒙睁开眼,他却低头吻在她青薄的眼皮上,舌尖舔着她薄薄的眼皮,不许她睁开眼去看。 掌珠气喘吁吁,双唇微肿,娇艳欲滴,眸子里莹润一片,仿似下一瞬就要滴出水来,原本雪白的脸颊也有了淡淡一层红晕,趁着她身上艳红的中衣,简直美的不似真人。 傅竟行把她抱在怀中,不肯放开,她的乌发散乱开来,凉沁沁的贴在他的鼻端,那幽香就侵袭而来,似春.药一般,要他沉沦。 她难得的很乖,没有闹,也没有挣。 他直到心绪平复下来,方才察觉到她的异样。 “掌珠……” 他吻她的鬓发,低声唤她名字,她却一动不动,只是身子,逐渐僵硬了起来。 “相信我。” “今天不行,姐夫,我身上不干净,你若实在是想,等我……那个走了……” 她缓缓的说着,语调那样平静,仿佛他是她的恩客,而她,不过是他召之即来的妓.女。 傅竟行一点一点把她推开,他低头,就看着她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她对他轻柔的笑了笑,垂了长长的睫毛,嫣然的红唇天然的唇角上翘,那样的甜美惹人喜爱。 他却捏住她的下颌,逼她再一次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却不肯,只是拼命的闭着眼。 “你以为我只是想要上你?” 他低声的问,声调那样的平缓,可她却听出下面的暗潮汹涌。 微带着一层薄茧的拇指,轻缓的在她下颌和红唇上磨过,他略微用了力,却又拼力的克制住,怕伤了她。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睡你,聂掌珠,我会这样大费周章?” 他似是动了怒,手上的力道蓦地一重,掌珠吃痛蹙眉,却咬了牙不肯睁眼,也不肯应声。 她知道,他权大势重,她斗不过他,聂家靠着他,二姐又那么在意他,她夹在中间,什么招数都没有,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吵,闹,都没有用,那不如就这样,他做什么,她不反抗,他说什么,她就听着,就熬着吧,熬到他和二姐订婚,她就出国念书去,就说想去陪着明朗,大姐不同意她也一定要走。 ————————————————————   ☆、100 一个交代 100 一个交代 她知道,他权大势重,她斗不过他,聂家靠着他,二姐又那么在意他,她夹在中间,什么招数都没有,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吵,闹,都没有用,那不如就这样,他做什么,她不反抗,他说什么,她就听着,就熬着吧,熬到他和二姐订婚,她就出国念书去,就说想去陪着明朗,大姐不同意她也一定要走。 她就不信,他还能追到国外去。 见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显然是抱定了主意不理会他,傅竟行气到极致,反而笑了,他低头,咬了她雪白的耳轻喃了一句。 掌珠倏然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他,他竟然对二姐说了分手! “……不会牵累到聂家,相反,我会给聂家更大的好处,你放心。”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她此刻担心的也不是这个,她担心二姐…… 她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 “我二姐她答应了吗?” 掌珠一时之间,心中又是焦灼又是担忧,可这焦灼担忧之下,却又让她羞愧的生出了点点的欢喜,只是这欢喜刚衍生出来,就被她死命压了下去,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卑劣到了极致。 “这是我的事,她答应还是不答应,无关紧要。” 他神色冷漠,仿佛这真的只是他不愿放在眼里的芝麻小事。 可他明明那么在意二姐,之前数次与她打听二姐的喜好,他与二姐在一起时的情境,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忽然这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果二姐知道了,她会多伤心? “我与你说过,一切都有我在,你不用害怕,等从杭州拍摄回来,事情就该告一段落,我自然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着,复又把她抱入怀中,指腹摩挲着她柔嫩的颈子,轻叹:“聂掌珠,你是第一个,要我想要一心占有的女人……” 掌珠不知说什么好,她脑子里变作了一片空白,似烟花绚烂绽放之后,留下的大片寂静夜空,连星子都看不到。 他目光太烫,她怕自己就此沉沦融化。 原本以为已经无望的爱情,就此生出了转机,可代价却是要牺牲她二姐的幸福,和曾经亲密无间的亲情。 值得么。 这一切摆在世人面前,她该怎样被人唾弃,她又该怎么面对嫣蓉? 纵然这些本就该是她的,那又如何,她到底还是世人眼中,鸠占鹊巢,姊妹亲情都不顾及的那一个。 外人怎么看聂家,怎么嘻笑羞辱她的父母,所谓的家风清正,名门淑媛,就是这样抢姐妹男人,自尊和血脉亲情,都弃之不要了么。 快要沸腾的心,忽然间就一点一点冰凉了下来。 她的手推在他的胸前,低了头,用力,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的拉远。   ☆、101 聂掌珠,我就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样儿…… 101 聂掌珠,我就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样儿…… 快要沸腾的心,忽然间就一点一点冰凉了下来。 她的手推在他的胸前,低了头,用力,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的拉远。 他却仍是按住她的肩,语调里的强势,不容抗拒:“我不管你心里有谁,过去,现在,那个人是谁,掌珠,把他忘掉,从今往后,你的眼里,这里……” 他的指尖按住她的心口,那里面缓缓的跳动,要他蹙眉,他要她的心脏只为他飞快的跳,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男人。 “都只能有我傅竟行一人。” 这样一个男人啊,如斯的优秀,俊逸,他一手遮天,高高在上,多少人为他前赴后继,可他却说他只想要你,世间哪个女人抵挡得住? 何况是她。 幼年时的一次邂逅,他就像是她心头的伤疤,再也忘不掉。 而经年累月之后,那伤疤却变成了心头的一道朱砂,再无法割舍。 她多想不管不顾,扑入他怀中,把所有的委屈诉出来。 可到最后,她却仍是摇了头。 她不敢背上这样的恶名,二姐丢了傅竟行未婚妻的身份,三妹却成了傅竟行的金丝雀,传出去,聂家的名声全都毁于一旦,爸爸在地下也会受尽屈辱,还有明朗…… 他将来要担负起聂家,要娶一个清白善良的女孩子,他要撑起门户,要活的堂堂正正,他不能走出去被人戳脊梁骨,看,就是这个聂明朗,他的姐姐们争一个男人,争的头破血流,脸都不要了…… “可我不喜欢你,我从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也从没有想过姐姐和你分开,姐夫,你这样对姐姐,她受不了了的……” “聂掌珠!” 他一下扣紧了她的肩,修长的手指几乎陷入她的皮肉中去,掌珠疼的整个人都在剧烈发颤,却咬了牙关不肯求饶。 以他这样的身份,若肯对任何一个女人说出这般话语,怕那人会欢喜的昏过去,他没什么讨好女孩子的经验,甚至活到三十来岁,连礼物都不曾给任何女人送过,却煞费苦心的为她准备…… “当我求你,别这样了,我们聂家,再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雨打了……” 她到最后,只是喃喃重复着要他放弃和二姐分手的想法。 自始至终,她不曾看他一眼,也不曾露出欢喜的神色,她心里想的,眼里看到的,都只是聂家和她的姐姐,她不在乎他喜欢还是不喜欢聂嫣蓉,就铁了心的要把他与聂嫣蓉永远绑在一起。 傅竟行望着她,似要看透她内心最真的想法,可她垂着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他看不清,也不想,再去看清了。 “姐夫,二姐她很爱你,你相信我,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掌珠喃喃的说着,嘴角的笑意,强撑着,苦涩到了极致。 傅竟行却抬手把她推开:“我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掌珠踉跄了一下站稳,垂眸轻轻的笑:“那我和谁在一起,我喜欢谁,也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傅竟行气极反笑:“好,好,聂掌珠,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你把聂家往绝路上逼的!” 他起身就要向外走,掌珠却忽然奔过去抱紧他的手臂,她低着头,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求你,傅竟行,当我求你,别和我二姐分手,别牵累聂家……” 傅竟行想要把她甩开,却到底还是咬了牙克制住了那有些重的动作,他抽出手臂,不想看她:“聂掌珠,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但是我求你别伤害我的亲人……” 掌珠却又上前一步,死死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傅竟行恨的咬牙切齿,偏生却又舍不得伤了她,气到极致,他反而冷笑着平复了下来。 “行啊聂掌珠,既然你这样说……”他抬手重重捏住她的下颌,轻佻的摩挲着她的唇:“我又偏偏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样儿……” “那这一次的杭州之行,你就陪着我,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哪怕我随时要上你,睡你,你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儿,若我不高兴,聂家二小姐我非但不要了,聂家,我也让它顷刻之间就不复存在!” 掌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原来会疼成这样,那样的疼啊,刀子翻搅着一样,血肉全都变成稀烂,疼到了麻木,渐渐也觉察不到了,只是整个人身体都变成冰凉,瑟瑟的颤着,再停不下来。 “好,是你说的,从杭州回来,你我,就如陌生人一般。” 她蓄了泪的眼瞳望着他,却渐渐平复镇定,决绝无比。 他菲薄的唇溢出轻漫的笑来,微微垂了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薄茧的指腹揉着她的红唇,摩挲,反复:“自然,如三妹妹你所愿,杭州之行归来,你我,就如陌生人一般。” 她点头,复又点头,眼泪咽回肚中,再不肯落下。 他没有亲自送她回去,派了顾恒开车送她回聂家。 一路上掌珠不曾说话,车子停下时,她与顾恒道谢,顾恒却望着她,欲言又止。 车子的中央扶手里,放着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精致无比,盒子里面的香水瓶也华贵无双,但里面的香水你若是能闻到,却会觉得它的味道不够馥郁,甚至有些粗鄙。 只是聂三小姐,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先生这些日子泡在GY的香水作坊里,怎样亲手一遍一遍的蒸馏,提纯,为她做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瓶香水。 大约,这香水,也再也不会送出去了。 掌珠走入花月山房,天色已经很晚。 聂明蓉白日繁忙,等不及她回来就沉沉睡了,聂嫣蓉却在客厅坐着,厨房里煲着汤,香气袅袅,她安静坐着,望着小妹妹缓步走来袅娜的身影。 “怎么还没睡呢二姐?” 掌珠看着聂嫣蓉起身迎出来,不由得心口一颤,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不敢面对她的目光。 “大姐担心你,原本也要等着你呢,实在太累了,我让她先去睡了……” 聂嫣蓉笑着把她的包接过来;“……身子不舒服还乱跑,快坐下来,喝点汤。” 掌珠鼻子里一酸,差一点哭出来,却死命忍住了,只是点点头,乖乖随着聂嫣蓉在沙发上坐下。 佣人端了汤过来,掌珠一口一口喝着,聂嫣蓉看着她,渐渐蹙了眉,眼圈微微的红,似是刚刚哭过了,是入戏太深?还是与姐姐的男人在一起,心中有愧? 聂嫣蓉唇角溢出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怎么早出晚归的……” 掌珠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回道:“和湘君有一些活动,是学校的……” “是么?什么活动我妹妹这样感兴趣?” “社团的一些活动。” 掌珠垂了长长的睫,耳朵却逐渐的红了,聂嫣蓉看在眼里,心口越发下沉的厉害,掌珠从不擅长说谎,她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吧,她说假话的时候,耳朵会红的这样厉害。 聂嫣蓉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抿了嘴偷笑:“你这么忙,冷落了李谦吧,他这么喜欢你,没有不高兴?” 掌珠握着勺子的手指颤了颤,摇头:“他整日也忙的很呢。” “小妹。”聂嫣蓉却忽然轻轻抚了抚她的乌发:“下月我就要订婚,傅伯母与我说,傅家已在择定婚期,大约就在三月后。” 掌珠放下勺子,强挤出笑来:“二姐,恭喜你。” 聂嫣蓉却定定看着她:“我唯独放不下就是你,你是咱们家最娇宠的一个儿,长姐那样护着你,我原本不该有什么放不下的,但这心里,不知为何,想到今后不能日日照看你,就难受的空落落的……” “二姐……” 掌珠眼圈一红,忍不住伏在她膝上,默默淌了眼泪。 到底还是亲姐妹,一母同胞的血缘,之前纵然有了一些龌龊和隔阂,却到底还是斩不断这血脉相连。 掌珠想到过往,不由得觉得羞愧难当,二姐纵然有些私心又如何,哪里抵得过她与傅竟行之间发生的这一切对她造成的伤害? 二姐的私心,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却到底未曾伤筋动骨,可她,却差点毁了二姐心心念念的,一辈子的幸福。 (两个小剧场~)   ☆、102 傅竟行穿的一本正经,做的事儿却截然相反…… 102 傅竟行穿的一本正经,做的事儿却截然相反…… 二姐的私心,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却到底未曾伤筋动骨,可她,却差点毁了二姐心心念念的,一辈子的幸福。 掌珠只觉全天下最恶毒的人也莫过于她自己了,悔痛之下,恨不得将所有委屈和屈辱和盘托出,求得二姐的原谅,洗清自己心底的罪孽。 可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说不出,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的私心吧。 她终究还是不能,就这样把自己肮脏卑劣的一面掀开给人看。 掌珠的泪,湿了聂嫣蓉薄薄的一层裙摆,她抚着掌珠的长发,嘴角却渐渐的弯成冷冽的弧度。 她家小妹,自小就惯会这样,做出一副人畜无害可怜兮兮,乖巧无比的样子来。 也因为如此,爸妈疼她,长姐护她,明朗也黏着她,人人都喜欢她,宠着她,哪怕她做了坏事,犯了错,也不过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抹过去。 她从前疼她,是真心,护她,也是真意。 只是如今,她厌恶她这一副白莲花的楚楚可怜模样。 倒不如做了婊.子就光明正大的做好了,装模作样,没得让人恶心反胃。 聂嫣蓉几乎要忍不住去问一声,与自己的准姐夫拍广告,是不是拍的很快乐? “好了,早些睡吧,我这几日也很忙,不能多陪你,你记得照顾好自己,等闲别碰冷水,知道么?” 聂嫣蓉这般谆谆嘱咐,掌珠只能用力点头答应,也幸而聂嫣蓉上楼去了,若不然她真怕自己会熬不住二姐这样的关心和呵护。 好在,杭州之行回来,这一切,就该彻底的结束了。 去杭州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掌珠知道,这大约也是他的主意,毕竟,五日后,她身上也干净了,他抱定了主意要睡她,那自然要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直到出发的前夜,掌珠也未曾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机票,她心中存了狐疑,以为他更改了主意,孰料,第二日一早,掌珠就接到了顾恒的电话。 聂明蓉急着出门,叮嘱了小妹几句就匆匆驾车离开了,聂嫣蓉睡着未起,掌珠只得与成伯交代了一句:“长姐回来,与长姐说我这几日要和湘君一起出去几天,要她不用担心我,我会再与她打电话的。” 成伯素来对聂明蓉言听计从,却也对掌珠疼爱有加,杜湘君他是知道的,来过聂家无数次,与三小姐关系最好,成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点头应下了。 掌珠这才让家里司机把她送到顾恒所说的地方。 聂嫣蓉站在窗帘边,一直望着掌珠的车子远去,她翻出手机,又看了一遍那一条长长的简讯,眸子深处,已经是彻骨的寒意。 “三小姐,先生在那边等着您。” 顾恒毕恭毕敬的说完,指了傅竟行的方向,就提着掌珠的小箱子先走开了。 掌珠这才明白过来,傅家还真是财大气粗,不过从宛城到杭州,傅竟行连私人飞机都出动了。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往飞机那边走去。 舷梯已经放下,掌珠深吸了一口气,扶了栏杆迈步上了阶梯。 四月末的宛城,繁花似锦,阳光早已暖的让人沉醉,虽不过早上八点多钟,却已经和煦暖融到了极致。 上舷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脚下难免趔趄了一下,周山恰站在一边,适时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只是手指飞快的扶住她的肘弯,待她站稳就放开来,可周山还是敏锐的触到了一道滚烫警告的目光。 他不敢抬头去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低了头悄无声息的退下去,眼角的余光里,只有那鲜嫩嫩的女孩儿,飘摇的浅绿色长长裙摆,一闪而过。 他与顾恒在傅竟行的身边,怎么说也是见过了市面的,却还是免不了,在每一次看到聂掌珠的时候,都有无法形容的失态。 只是,他与顾恒,却都难得的不能对聂掌珠生出鄙薄和厌恶的情绪,哪怕她与傅竟行的关系,传出去定然身败名裂,但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儿,好似天生就能赢得众人的偏爱。 他的私人飞机犹如一个移动的小小豪宅,掌珠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和驾驶舱是分开隔离的,十分的隐蔽又隔音,一应设施都十分齐备,休息室,盥洗室,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放映厅和娱乐房,掌珠不由得心底叹一声,傅家还真是名不虚传的豪富。 怨不得宛城的女人们,一个个疯了似的,盯着傅家的几个男人。 而傅竟行此时正端然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笔记本,哪怕明知道她进来了,却还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掌珠也不说话,自己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少顷,她隐约听到外面飞机引擎发动的声音,轰然而又剧烈,她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有些新奇,却又不免有些忐忑,扣好了安全带,却还是有些紧张的抓紧了座椅。 飞机起飞,穿过云层,渐渐飞的平稳了,傅竟行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笔电,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依旧没有理她。 掌珠就趴在舷窗上看着外面棉花糖一样的厚厚云层,阳光好似离的格外近一点,暖的让人懒洋洋的。 她不想动,眯了眼睛趴着,昏昏欲睡。 傅竟行喝了一小口水,放下杯子,望着离他只有不到两米距离的年轻女孩儿。 那样长长漆黑的头发,就随意的披散下来,大约是从未曾有过烫染,只是简单的保养和修剪,她的发质好的惊人,黑亮而又垂顺,像是光滑的绸缎。 从额发往耳后编了细细的辫子,后脑处松松的绑起来,没什么花哨,也没什么名贵的头饰装扮,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和可人。 有些人像是炙热的烈焰和琼浆醉人,只一见,就能夺人心魄,可这世上还有一类人,就似这天地之中的春风,细雨,仰或是早春枝头上的一抹嫩绿,悄无声息的,一点一滴的,就把你的心给占满了。 傅竟行一向是个冷静克制的男人,极少数的烦躁和震怒,都是由她而起。 他不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她轻易,就能把他给点燃。 她有什么错,如果她有错,那么她的错就是,她生的太美丽,而且不爱他。 这,又如何能怪她? 与她怄气,冷着她,不理她,只会让自个儿遭罪,反正他永远不指望,她会如觊觎他的那些女人一样,对他察言观色,殷勤温柔。 傅竟行想明白这个道理,商人的本性让他第一时间及时止损。 到了杭州,纵然他能与她私下相守,但到底人多眼杂,哪里抵得上在这里,三万英尺高的天空上,辟出来的小小一方天地,只有他和她。 就在上帝的眼皮子底下,纵情的欢愉。 搁了杯子,他径自走到她身边,坐下来。 昏昏欲睡的女孩儿倏然就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有些手足难安的低头垂眸。 傅竟行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一双手,指骨修长,指节却是圆润的,瘦不露骨,纤指若削,指甲上没有涂颜色,或者是做漂亮的贴画或者手绘,而是修剪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透着健康的粉色。 他伸手,覆住她小巧的手背,敏锐的感觉到她整个人抖了一下,想到她在他跟前战战兢兢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傅竟行不由得唇角扬了扬。 干脆抬手,两手托住她腋下,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只是放下后,那手掌心还暧昧的贴着她的皮肉,似有若无的蹭着,揉着。 掌珠吓的心脏都要蹦出来,长睫毛上下翕动着,脸色烧红的厉害。 傅竟行穿的整齐的正装,西服,衬衫,领带,皆是一丝不苟的板正严肃,可谁能想到这穿的一本正经的男人,却竟然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做这样的事儿。 掌珠又羞又气,咬了嘴唇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眼前却不争气的总是浮出男人那健硕却又阳刚的身体,要她忍不住的闭了眼,心跳加速。 (小剧场二)   ☆、103 他知道她是喜欢的,所以才会小猫样儿抓的他一身血痕…… 103 他知道她是喜欢的,所以才会小猫样儿抓的他一身血痕…… 眼前却不争气的总是浮出男人那健硕却又阳刚的身体,要她忍不住的闭了眼,心跳加速。 白色的衬衫下,绷紧的肌肉几乎肉眼可见,男人强烈的雄性气息在那呼吸之间,或者皮肉相贴的瞬间,清晰到让人耳热心跳。 臀下男人的双腿,肌肉结实,硬梆梆如钢浇铁铸一般,滚烫坚硬的烙着她柔嫩的肌肤,每一秒都让人坐立难安。 掌珠渐渐的一张脸烧到通红,贝齿咬在下唇上,咬出了深深的齿印来。 傅竟行最喜欢她害羞脸红的样子,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耳上这一抹红,就是他无法抵挡的春.药了。 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上,傅竟行眼眸深处翻搅着对她的渴望,声音暗哑:“珠儿,解开它。” 他的语气不容反抗的霸道,掌珠手指头哆嗦的厉害,奋力的想要抽回,抽了几下,却动不得,反而耳垂上一凉,听他在耳畔轻喃了一句:“小东西,不听话?” 掌珠羞愤的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人冠冕堂皇的面具给打掉,可到最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泄气了一般,认命的不再抗拒。 傅竟行亲了亲她的嘴唇,喜欢她这乖巧的样子,却又莫名的,更喜欢她在他面前不用遮掩,最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 “乖女孩儿……” 他抱紧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再不分开。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她裸出来的雪白肩头,乌发散乱了两人满身,他吻她,近乎粗鲁,却又那般投入。 她到最后,真的是抵挡不住的低低哭了出来。 掌珠从他膝上下来时,双腿软的连站都站不起,裙子早已脏了,裙摆皱巴巴的,几处都是湿湿凉凉。 傅竟行干脆抱了她去盥洗室,掌珠身上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只得任他为所欲为。 只是,放她入浴缸的时候,傅竟行却看到了她腿内侧的几片血渍,他的动作一滞,心尖子上蓦地疼了一下,她方才喊了疼,可他却没能克制住自己…… “那个还没走干净?” 他不由得蹙眉,口吻里带了几分的懊恼和后悔。 掌珠抬眼看到他皱着的眉,心脏像是立时被人重重捏了一下一样,疼的酸涩难忍。 她闭眼滑入浴缸中,不肯再看他,身上疼的很,尤其胸前,他好似格外喜欢她那里,自始至终手都不曾离开过。 “怎么又不高兴了?” 傅竟行不明白这小姑娘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掌珠却把脸偏在一边,躲开了他的手。 真是…… 难道,差了这十来岁,代沟这么严重? 明明方才,他问她舒不舒服,好不好,她羞怯的在他怀里嘤嘤哭泣,咬的他肩膀都要出血了。 他知道她那会儿定然是愉悦的,不然也不会小猫一样抓的他一身的血痕,嗓子都喊哑了。 傅竟行见她不说话,抬腿也要跨入浴缸,掌珠却忽然哗啦一下从水中坐起来,她瞪住他,娇艳的唇微微肿着,“你不是嫌脏么,进来做什么?” 傅竟行一怔,却旋即明白了她为何生气,不由得有些失笑。 她怎么会有这样可笑荒唐的想法,他看到她流血,只是怕她难受,怕伤到她,哪里有什么嫌她脏的想法。 干脆直接跨入浴缸,把她抱起来拥在怀中,自然而然的揉着她酸痛的腰际:“傻瓜,我是怕伤到你。” 他吻了吻她湿漉漉的脸庞,把她圈在怀里:“休息一会儿,别胡思乱想了。” 掌珠下意识的想要从他怀里挣开,可他抱的那么紧,她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怀抱里,他的下巴颏儿就压在她的肩窝里,那样的亲昵啊,像是他们是这世上任何一对恋人情侣一般。 她心里酸的难受,有一颗眼泪就落了下来,没入水中,疏忽儿就不见了,罢了,反正,是她答应他的,杭州之行,他要怎样,她就怎样。 反正,从杭州回来,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 掌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时,已经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她睁开眼,觉得身上的疼好像舒缓了很多,尤其那里,不知是不是他给她抹了什么药,清清凉凉的舒服,再没有那种火灼一样的痛感,可这认知,却又让她一阵的懊恼羞赧。 身上依旧懒懒的,不想动弹,就像是大姨妈还没走一样。 说来也是奇怪,她这次的例假特别少,周期也很短,淅淅沥沥的,不到五天就干净了,只是那会儿,大约是刚刚胡闹了一场的缘故,又有些少量的出血。 掌珠抚了抚依旧有些胀痛的小腹,懒洋洋的躺着不想起来,直到傅竟行推门进来。 “睡好没有?” 他给她倒了温水,掌珠觉得身上疲乏的很,也懒怠坐起来,干脆就着他的手喝了个干干净净,傅竟行眉眼之间的光芒渐渐柔和下来,竟是没有丝毫的不耐。 “还要喝吗?” 掌珠摇摇头:“几点了?我们到了吗?” 傅竟行放下杯子,摸摸她的头发:“早就到了,你睡着,就没有叫你。” 掌珠吓了一大跳:“已经到了?” 再躺不下去,立时坐了起来,心里却乱糟糟的,这样子下去,别人怎么看她呀,傅竟行竟然都不把她叫醒…… “别慌,再躺一会儿,醒醒神再起来,不然起的猛了会头晕。” 傅竟行却按着她,要她又躺下去,掌珠却不愿,急的都要冒汗了:“不行,这样不好……” 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她来之前就知道,导演和剧组早就启程了,总不好让大家都等着她。 傅竟行拗不过她,只得放她起床,来时的衣服是穿不得了,掌珠开箱子拿了干净衣服出来,不由得又是羞气的脸通红。 周山和顾恒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上飞机和下飞机,穿的衣服都换了,不惹人遐思才怪。 好在下飞机的时候,顾恒和周山恨不得把眼睛塞到口袋里去,压根都不敢看她一眼,尤其是周山,傅竟行从他面前走过去时,紧张的呼吸都不敢了。 他可还记得他扶了聂小姐一下,总裁看他的眼神。 晚上是和剧组一起吃饭,傅竟行似乎心情挺不错的,劳伦斯敬酒他没有拒绝,这下就开了个好头,剧组里的演员们都一一过来与他敬酒。 尤其是演柳家嫡长女的那个女明星,星耀新签约的艺人,名叫徐烟,生的妩媚漂亮,明艳夺目,站在傅竟行面前,含羞带怯的模样,撩拨的在座的男人们一个个都要坐不住了。 偏生傅竟行却不举杯,只让顾恒替他与徐烟碰了一杯,徐烟有些失落,却还是落落大方的饮尽了。 余下众人也是如此,直到掌珠。 掌珠见众人看她,只得温婉一笑:“我不会喝酒,傅先生,我以茶代酒吧。” 傅竟行神色依旧淡淡的,却举了杯子,掌珠松口气,喝了一口水,缓缓坐下。 徐烟却望着彼此再无交集的二人,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她没有后台,没有人脉,在娱乐圈走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如今有个机会在她眼前,却要冒大不韪—— 徐烟小心翼翼看了傅竟行一眼,得罪了他,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在娱乐圈这样继续挣扎下去,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她凭什么不能像程曼清那样红?她自认,她比程曼清漂亮多了。 徐烟渐渐的,捏紧了掌心,人为财死,没什么错的。 剧组租了清末一处豪绅留下的大宅子,为最后一场重头戏的拍摄主场景之一。 剧组成员就住在这附近最近的酒店,傅竟行一行,自然也下榻那一处。 只是接下来的拍摄依旧是替身,众人再未见过他出现,只以为他已经启程回了宛城。 却没料到,他早搬去了杭州置办的别墅里,而连同他的行李一起搬过去的,却还有掌珠。 顾恒和周山把掌珠的行李安置妥当,立刻就有眼色的离开了,傅竟行在书房处理宛城的公事,掌珠拍了一下午,累的很,洗完澡就睡着了。 傅竟行回去卧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窗帘半开,明亮妩媚的月光照进来,堪堪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影,宽大的白色长袍睡裙,身上每一处都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天然雕饰的白皙小脸,乌发如云,散乱在枕上,她呼吸绵浅,睡的正沉。 枕边放着手机,少顷,屏幕又亮了一下,傅竟行顺手拿起来,是几条简讯。 掌珠的手机连密码都不设,他直接就打开了。 李谦的简讯很多,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她回复的却寥寥。 聂嫣蓉也有很多简讯,无一都是关切担忧,要她与杜湘君玩的高兴,却也要注意安全,拳拳爱心字里行间流淌备至。 聂明蓉却是直截了当给小妹的卡上转了二十万,还真是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傅竟行随意翻了几下,将李谦的简讯全都删除了。 这才把手机放到一边,他弯腰吻了吻她微凉的脸颊,帮她把薄被盖好,这才起身去了盥洗室。 冲了澡出来,他只在窄腰上围了浴巾,掀开被子就上了床把她拉到怀里,绵密的吻了下去。 掌珠睡梦里被吵,似乎是不高兴了,小手挥着想把他给推开,却不料那一双硬梆梆的手臂却把她抱的更紧,直往一个滚烫的怀中困去,她嫌热,扭着身子想躲开,全然没想到自己这样扭来扭去是什么后果。 傅竟行眸子微红,又爱又恨,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下,掌珠吃疼,睡梦中一巴掌打出去,清脆的一声响,却是自己也惊醒了。 她又打了他一巴掌,这一次,该是第三次了。 掌珠好一会儿才彻底的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傅竟行脸色微沉,夜色如墨,他的眸色却比这墨色还要浓深三分。 本就是不苟言笑的男人,沉了脸,就更吓人几分,掌珠怯怯与他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当真不是故意的,却到底也清楚,男人的脸,不该轻易动手打的。 傅竟行依旧沉着脸,冷冷看着她,指了指床边:“趴在这儿。” “啊?”掌珠傻乎乎的‘啊’了一声,脑子里滑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难道又要像小时候那样,打她屁股? 下意识的就瘪了嘴,像是每一次在爸妈长姐跟前撒娇时一样,磨蹭着不肯过去。 傅竟行看她拥被在床上坐着,长发顺滑的披了一肩,那小小的巴掌脸,被月光镀的越发可人,那样长又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皎洁的脸庞上投下大片的暗影,她仿似不是真人,而是哪一处古旧宅院里惊鸿一现的狐仙。   ☆、104 他喜欢这样,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在他怀中…… 104 他喜欢这样,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在他怀中…… 那样长又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皎洁的脸庞上投下大片的暗影,她仿似不是真人,而是哪一处古旧宅院里惊鸿一现的狐仙。 傅竟行平生未曾对什么女人有过心动的感觉,就算当年青春年少热血时,对江露云有过好感,却也不过是年轻人对兴趣相投,活泼天真的女孩儿的欣赏罢了,总比不得与她在一起,哪怕她包的严严实实,只把一双眼睛露出来,他也觉得她在勾.引他。 “别让我说第二遍。” 傅竟行觉得那一处绷紧到生疼,连带着他一张嘴,声音又暗哑了几分。 掌珠越发委屈了,人家睡的好好儿的,是他自己来吵她,她又不是故意的,他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心胸宽广点,非要这般斤斤计较么。 再说了,刚才那一下,虽然听着声音响,实则也不算疼的。 掌珠越想越生气,干脆拉了薄被把自己蒙起来,翻身给他个背,再不肯搭理他了。 只是,若掌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她定然就乖乖在床上趴好了,毕竟,比起被他打几下屁股,此时的惩罚,却是实在严重太多。 玻璃那样的凉,她的掌心里却全是汗,细细密密的黏着,从那月光越入的玻璃上缓缓的滑下来,到最后,双腿再撑不住,软软跪在了地上。 傅竟行咬着她的耳:“乖不乖?” 她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潋滟的眼瞳里,早已水光弥漫,却还是勉力撑着盯着那窗子外,窗帘就这样大剌剌的敞开着,只要有人远远走过…… 掌珠简直不敢再想会有什么后果,若当真如此,她还不如干脆死了好,哪里还有脸再见人。 可外面的庭院一如既往的安静,月光照出了树木清晰的轮廓,照出了池塘的波光粼粼,间或会有晚归的鸟儿回巢,却也只是眨眼的热闹。 掌珠望着那月光下的庭院,却忽而想起了宛城的聂家宅子,她自小长在花月山房,无一处不熟悉,可乍一看之下,这里和花月山房,竟仿佛有一二分的相似。 想到聂家,想到花月山房,不免就想到父母姊妹。 二姐的简讯还在手机上存着,于她却像是烫手的山芋,她轻易不敢去看第二遍。 心窝里忽然间疼的厉害,只是疼的越狠,却越是恨他,恨他把她逼到这样的绝境来。 掌珠再忍不住,侧脸低头,狠狠咬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咬到口中溢出了铁锈味儿,她方才哽咽了一声松口。 傅竟行吃疼的蹙眉,忍不住轻轻打了她一巴掌:“小没良心的!” 她眼皮阖着,心里却在想,她又怎么没良心了,明明是他先来咬她的…… 聂掌珠自小到大,哪里受过委屈,偏偏是他,一次又一次欺负她,把她逼成了这样。 她闭了眼,不肯理他。 “要不要洗澡?” 身上被汗湿透了,这样睡着不舒服是小事,万一生病怎么办。 她背对着他,细细的腰不赢一握,他的手臂箍在她的纤腰上,长腿结实有力,压着她白嫩嫩的两条腿,两人就贴在一起,一丁点的缝隙都没有。 傅竟行喜欢这样抱着她,她在他的怀里,他们的心跳重叠在一起,只有她,一个人。 “我抱你去……” 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声,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一贯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唯一栽的跟头,不过是八年前和屹然遭遇的那一场变故,除此之外,这世上再没什么事,是他不能左右。 只是如今遇到她,他才知道,做人做事,当真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掌珠到底还是被他抱去盥洗室,两人简单冲干净了身子,就回来卧室。 许是知道她这几天累,并没有再继续缠着她,只是依旧把她整个人都困在怀里,非要手臂缠着手臂,腿压着腿睡。 可掌珠实在疲倦的很,挣了一下没能挣开,眼皮却已经沉沉合上了。 她睡着的很快,傅竟行在她雪白的肩头轻轻啄了一口,更紧的抱住她,掌心拢住他喜欢的那娇娇的两团,闭了眼睛。 待到早晨醒来,两人的睡姿却已然变了。 掌珠醒的早一些,睁开眼的时候,有些吃惊的发现,她竟然枕着傅竟行的手臂,蜷缩在他怀里,一只手还搭在他劲瘦的腰上,就这样摸着他的腹肌,亲密无间的睡了一夜。 慌地收回自己的手,心口处忍不住的微微发烫,掌珠想要从他怀中挪开,可傅竟行却已睁开了眼。 两个人,两双眼睛,这么近的距离望着彼此,连瞳仁里小小的对方,都清清楚楚。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眉目之间的冷冽褪去了很多,眉眼里都溢满了温柔,没有女人能够经受住男人这样的目光。 尤其是那盛传之中,阴沉冷冽,不近人情的高傲男子。 傅竟行把她往怀里抱的更紧,她枕着的手臂早就麻的不能动弹了,却还舍不得挪开。 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和嘴唇:“珠儿……” 掌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过了电一样,酥麻的不行,她多喜欢他这样叫她的名字,比爸爸,长姐这样唤她,还要亲昵几分。 像是,她当真是他的珍宝,他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娇人儿。 可却又清晰的知道,这一切,都负着沉重的罪恶感,和见不得光的卑劣。 有晨起的小鸟扑到透明的玻璃上来,啾啾喳喳的叫着,清晨的宅院远远有薄薄的雾气缭绕,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一般的安谧。 掌珠不愿再想难过的事儿,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自己的抉择,哪怕荆棘密布,她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何况,在杭州,也不过只是需要逗留这十天而已。 她今日没有拍摄,想要去游一游西湖,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毕竟来时说好了的,他要做什么,她都得答应。 正想着怎样与他开口,傅竟行的电话却在一边嗡嗡震动起来。 他不由得蹙眉,却在看到号码那一刻,还是按了接听。 掌珠想从他的怀中起身,傅竟行却把她揽的更紧,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乖乖不要动。 傅太太的声音隐约从听筒里传出,掌珠不想听的,却还是听到了断续的字眼。 与来之前二姐说的一样,提到了订婚,婚期。 “等我出差回去我亲自与您说。” 傅竟行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丝毫感情都无,傅太太不由得怔了一怔:“竟行,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 她发愁这大儿子的婚事,都快急疯了,聂嫣蓉很讨她喜欢,聂家的门风她是清楚的,对聂嫣蓉的人品,她十分相信看好,满以为这一次可以喝到媳妇茶了,却没想到节骨眼上又出了猫腻。 若不是嫣蓉这几日来家里吃饭,她瞧着她情绪不对,私底下多嘴问了几句,她还不知道大儿子有了这样的心思。 “竟行,咱们傅家存身立命,讲的就是一个信字,无论怎样,嫣蓉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跟了你,你就不能辜负她,我知道外面诱.惑多,嫣蓉不算顶漂亮,但咱们傅家的媳妇儿,最重要的也不是相貌……” 傅太太似乎有些激动,声音就大了点,掌珠在他怀里,听的清楚,渐渐的,身子似冰冷僵硬了一般,竟是再动弹不得。 傅竟行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去看,却见她闭了眼安静躺着,脸色却浮出了一层的惨白,他揽紧了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方才对傅太太道:“结婚毕竟是我一辈子的事,我还是需要慎重考虑。” “竟行,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我的话,但我也要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咱们傅家不能娶不三不四的女孩子进门,嫣蓉这个儿媳妇,我是满意的,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太太素来最是好性子,她一生顺遂,对儿子们也十分的宽厚,从不逼迫,可这样的大事,竟行糊涂,她却不能。 娶妻不贤,家宅不宁,毁三代的事还少? 傅竟行挂了电话,掌珠忽然把他推开,坐起身来,她看着他,眼底却渐渐有了微红的痕迹:“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想结婚了?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杭州之行我陪你,你不会退婚,也不会对付聂家……” 傅竟行本来就因为傅太太有些强硬的态度而心烦,她这般一说,他的怒火立时膨胀了数倍,却在触到她莹润双瞳之时,硬生生克制下来,掀被下床,直接去了盥洗室。 掌珠只觉得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她软软瘫坐在床上,听到盥洗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鼻腔里一酸,蓦地就要滴下泪来。 隐约的,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似乎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也把他想的太正人君子了,他若真食言,她又能如何? 如果爸爸还活着,该有多好。 掌珠抱紧了双膝,长发散乱下来,把她小小的身子覆住,傅竟行沉着脸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换了干净衣服,甩手就出了卧室。 不消片刻,掌珠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渐渐的远了,然后,周遭又是一大片的安静。 她的心忽然之间变成了空洞,想着他来时飞机上的荒唐,昨夜的不知餍足,和方才的翻脸无情…… 她其实早该清楚的,世上不会空穴来风,世人也不会无端的传他为人冷漠手段狠辣,她也早该从这数次接触中明白,他这样的男人,独断专横惯了,怎会当真对她的哀求言听计从。 哪怕他有些喜欢她,也乐意宠着她,逗弄宠物一样讨她欢心哄着她高兴,可她却该知道的,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她如今不愿再想其他,只是担心一个问题,若从杭州回去宛城,他还纠缠不放,又该怎么办? 可转而想到他方才的翻脸无情,掌珠又自嘲一笑,她也未免将自己想的太好了,温柔小意的女人多的是,他哄她一次两次,已算是恩典,他不定,早已厌烦她的不知好歹了。 这样也好,最好他去找别的女人,她也好安安生生的过几天。 掌珠强打起精神,起身去洗澡,好似还有些隐约的出血,小腹坠着疼,若隐若现的,她心思懵懂,只以为是例假不规律,拿了卫生棉垫上,这才换了衣服下楼。 周山却在楼下拦了她,那瘦高个儿的年轻人低了头不敢看她,小心翼翼的解释:“先生交代了,聂小姐就在别墅住着,若要出去,需要先生答应……” 掌珠不知为何,忽然就生了恼意,手里的手袋哐啷扔在地上,“那你给傅竟行打电话,就说我要出去。” 周山飞快的抬头瞄了她一眼,发火的样子也是娇嗔的,语气那么软,一丁点都不吓人,反而别有一番娇俏,怨不得先生这样欲罢不能的。   ☆、105 她牵着别的男孩子的衣袖,俏生生笑眯眯的唤他:傅叔叔~ 105 她牵着别的男孩子的衣袖,俏生生笑眯眯的唤他:傅叔叔~ 周山飞快的抬头瞄了她一眼,发火的样子也是娇嗔的,语气那么软,一丁点都不吓人,反而别有一番娇俏,怨不得先生这样欲罢不能的。 周山去打电话,片刻后毕恭毕敬回来:“聂小姐,先生说您哪都不能去……” 掌珠没想到他这样‘无耻’,当即就怒了,理也不理周山就向外走。 周山想拦,又不敢碰到她,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她出了别墅,才赶紧给傅竟行打电话。 掌珠随手拦了辆车,让司机开去西湖,又把手机给关了。 恰逢周末,西湖边游人如织,掌珠却觉得心绪烦乱的厉害,她踱步到湖边,看着浩淼的湖面,这才觉得心中愁绪,渐渐消散开来,有清风吹来,惹得她衣袂飘然,宛若飞仙,这娇媚之姿,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目光。 待要上船的时候,却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有些羞赧,却又大着胆子过来与她搭话。 掌珠看他们与她同学差不多模样,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来,一个人也是玩,一群人更开心一点,她也不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干脆答应他们的邀约,一起上了船。 几个男孩子兴奋不已,簇拥着她上了船,又是拿水又是递零食,虽然殷勤的不得了,却也不让人反感,年轻的男孩子,情窦初开的,谁还没个爱美的心思? 游了西湖,又一起去吃饭,西湖边自然要吃西湖醋鱼,掌珠是十分喜欢吃鱼的,也因此,聂家的厨子什么菜做不好也能烧一手的好鱼。 她胃口养的刁了,这西湖醋鱼吃了两口也就搁下了筷子,身侧坐着的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十分的心细,就赶紧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吃,要不要再点其他的菜。 他的同伴难得见他对女孩子这样上心,都起哄起来,怪腔怪调的嚷嚷:“成竣,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呀……” “哈哈,成竣你脸红什么,被我们说中了不成?” 那被唤作成竣的男孩子被玩伴儿起哄却也没有恼,只是先小心的看了看掌珠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才瞪了同伴一眼,斥道:“乱嚷嚷什么呢,你们拿我开玩笑没关系,别惹珠珠生气……” 掌珠不由得就看了成竣一眼,年轻男孩子的爱慕赤.裸.裸的表现出来,青涩而又美好。 可她,却好似已经跳过了这一段青春历程,她此生的人生里,全都是阴霾和不快。 成竣见她不说话,只是坐着,神色里却带着哀色,他以为她是生气了,赶紧小心的道歉,众人也都安静下来,有些愧疚的望着她。 掌珠不想大家因为她不高兴,就站起身来:“你们先吃,我出去透透气。” “我和你一起吧。” 成竣赶紧跟过去,掌珠看着这清秀的少年,一副小心翼翼却又殷勤盼着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她似想到了自己,心就软了。 成竣看着她点点头,只觉得心底都开出花了一样的欢愉。 两人出了包厢,就在外面长长的栈道上站着吹风,正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暖风吹的游人醉,果然名不虚传。 成竣见她心情好了一些,更是卯着劲儿的讲一些好笑的事逗她开心,掌珠本来就不是沉郁的性子,成竣又十分会说话,把一个个小趣事儿讲的生动不已,掌珠渐渐开心起来,时不时还会被逗的笑的不能自已。 成竣看着她笑的样子,只觉这天底下再找不出比她更美好的女孩儿,只是素淡简单的衣服,长头发随便扎了马尾,妆都没化,却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刻意打扮的女孩儿们,都要漂亮的多。 “珠珠,你能把电话留给我吗?” 成竣终于鼓足勇气问出这句话,掌珠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威严深沉男声:“不乖乖在家待着,谁让你跑出来的!” 掌珠听得这声音就想逃,可双脚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但她也不想看他,就低着头,拉了拉成竣的衣袖:“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成竣有些狐疑的看看身姿颀长,面容冷峻的傅竟行,又看看掌珠,不知如何是好,若这是她的亲朋,他不打招呼似乎太不礼貌…… 傅竟行的目光,落在掌珠细细的手指上,那葱白一样的指尖,拉着别的男孩子的衣袖,竟是那样的刺目。 顾恒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远远站在一边,他含笑招呼着众人先去包厢,也不敢多看两人的情形,跟着也走了进去。 傅竟行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掌珠牵着成竣衣袖的那只手手腕:“我让顾恒送你回去!” 他语气冷硬,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可掌珠就是知道,他生气的很,这个男人,越是生气的时候,话就越少,动作就越干脆粗鲁。 可她今天好像就是和他杠上了,非但不跟他走,还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抬起一张白生生的俏脸,笑眯眯弯了眼娇软的开口:“傅叔叔,我和朋友玩过之后会自己回去的,您要是有事,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傅竟行瞬间脸色难看无比。 成竣却傻乎乎的看不出来,听着掌珠脆生生的喊傅竟行叔叔,不知怎么的,倏然就松了一口气,他忙对傅竟行热情洋溢的笑了一笑,礼貌打招呼:“叔叔,您放心,我会好好把珠珠送回去的……” 珠珠? 她竟是这样给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自己的名字的? 还叫他叔叔…… 她敢说她不是故意的? 傅竟行望着那一张笑的娇媚生动的小脸,恨的牙关都痒痒了,偏生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一只手攥成拳,松开,又攥紧,几次三番之后,才压了那火气,睨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姐姐叮嘱过的,让我看好你,若你不听话,我待会儿就与你姐姐说你在这边怎样胡闹的。”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成竣不懂深意,掌珠却听明白了话中意思,像是鼓囔囔的气球被扎破了一般,腾时就泄了气。   ☆、106 月光下,她的手臂软软缠住了他的脖子…… 106 月光下,她的手臂软软缠住了他的脖子……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成竣不懂深意,掌珠却听明白了话中意思,像是鼓囔囔的气球被扎破了一般,腾时就泄了气。 成竣见她这般模样,不忍她为难,虽则心里遗憾,却也劝道:“珠珠,你就和叔叔先回去吧,我们这几日都在杭州,你若是还要出来玩……” 傅竟行却看也不看成竣,直接把掌珠拉到自己身边:“你想出来玩,叔叔自然会派司机送你去,咱们家里的女孩儿,没有一个人在外面乱跑的道理。” 傅竟行说着,淡淡看了成竣一眼,复又对掌珠道:“外面鱼龙混杂,你又养的娇,出点什么事,家里人还不担心死……” 他说话的语调轻缓,并不曾以势压人,可他只是这样站在他面前,白衣黑裤的简单打扮,宽肩窄腰长腿的高大男人,说话间就天然带着逼人的气势,将三十岁的成熟魄力,又哪里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成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呐呐的说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傅竟行拉了掌珠离开。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转个弯就再看不到了,成竣却直勾勾的盯着那空荡荡的回廊尽头,迟迟不肯离开。 仿似他这样一走,他与她就要相忘于江湖,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成竣舍不得,可却又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她的出身,定然不似他们这般,纵然衣食无忧,却也不过普通人家。 她叫做叔叔的那个人,任谁瞧了都知道不是凡人,成竣忍不住的心里泛酸,这惊鸿一瞥,不知要多久才能释怀放下。 傅竟行拉着她直接进了包厢,掌珠原本还要使性子,但见到一屋子的人都看过来,她自小的家教到底还是早已沁入了骨子里,甜美的对众人点头微笑,乖巧的站在傅竟行身边,身上的刺儿一根都没了。 顾恒不由得咂舌,这聂小姐怨不得这样招先生疼爱,看着这样骄纵,实则却又这么乖巧识大体,怨不得先生这般中了毒似的欲罢不能。 傅竟行并未对众人介绍她的身份,大家却好似极有默契,没人不长眼的询问掌珠是谁,待她又十分的亲和客气。 掌珠就乖乖在他身边坐着,他给她夹菜,她就吃掉,捧了一杯牛奶,小口小口秀气的喝着,真像是他那只猫一样的让人喜欢。 男人们谈着公事生意,一大堆晦涩的字眼和乱七八糟的数字,她都听不懂,未免就觉得没有趣味极了,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冷不丁的却听到有人念她的名字,掌珠下意识的一抬头,却见对面几个叔叔辈的男人正慈爱看着她笑,掌珠正茫然,傅竟行的大掌却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们家珠儿娇惯坏了,你们别介意……” “怎么会,贵小姐这般娇憨可爱,自然是掌上明珠一般该被捧着呢……” 傅竟行倒是含笑颔首:“这丫头,倒是自小到大不曾受过委屈。” 掌珠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忽然围着她转起来,只是一群大腹便便的叔叔辈男人一句一句夸她捧她,掌珠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几乎坐立难安。 似乎是知道她不喜欢,傅竟行终于大发慈悲放她去隔壁房间休息,掌珠如蒙大赦,却还不忘甜甜与众人招呼一声,才告辞离开。 傅竟行瞧着她虽然平日娇惯,却一应礼节都十分周全,不免生出与有荣焉的触感来。 席上众人见此情形,倒是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傅先生,原来软肋在这里啊。 人一旦有了软肋,那自然万事好办,掌珠此时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了这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目标了。 昨夜闹腾的很,今日又出来玩这么久,掌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待到傅竟行温声把她叫醒的时候,她迷迷瞪瞪睁开眼,却一眼看到了窗子外的星子满天。 “呀,天都黑了……” 掌珠揉揉眼睛坐起来,这地方就在西湖风景最好的一处,窗子外就是澄澈无比的湖上天幕,星子那样亮,那样低,好似伸手就能摘下来一颗,掌珠久在宛城,不知多久未曾见过这样的天空,不由看的痴了。 “要不要夜游西湖?” 傅竟行随手拿了薄衫披在她肩上,晚来风凉,她身子骨到底还是太单薄,傅竟行的掌心贴着她细弱的肩胛骨,不由得心里一叹,他有时候床笫之间都不敢太放开,他的珠珠儿,太娇了…… “夜游西湖?” 掌珠眼眸亮起来,她从来不曾晚上出游过,从前爸妈管的严,后来…… 聂家出了事,她这是第一次出来游玩。 顾恒早已备好了船,由他亲自开到了湖中央,就十分有眼色的解了船舷上挂着的小艇,自己划走了,任他们的船在湖中央随意漂着,他可不敢去做电灯泡。 傅竟行揽着她躺在船上,掌珠枕住他的手臂,身上盖了厚厚的毛毯,虽有风,却并不觉得冷,漫天的星子星罗密布,垂在夜幕中,像是小时候爸爸给她布置的公主房,晚上关了灯,房顶上的宝石夜光灯星星点点的亮着,她数着那些星星,不一会儿就甜甜的睡着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夜空。 不知多久,忽然天幕上有流星滑过,掌珠慌地坐起来,虔诚的许愿。 傅竟行看她闭着眼,不知念着什么,那样认真的样子。 “许了什么愿?” 他把她被风吹的微乱的鬓发挂在耳后,顺势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不告诉你。” 掌珠难得的对他俏皮一笑,脸颊上的酒窝深邃甜蜜,诱的他忍不住低头吻下去。 怎么都吻不够,她的酒窝,她柔软的唇,羞怯的舌,到最后,他含着她的唇瓣不肯放开,就那样唇齿厮磨着,含混的呢喃:“珠儿,在这里给我好不好?” 掌珠被他吻的有些迷迷瞪瞪了,他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傅竟行听着她软绵的嗓音在耳边,心里那一跟弦似骤然就绷断了。 以天为被,船为庐,这漫天星光,仿佛就是见证。 她在月色下,纯净的犹如初生婴儿,不着寸缕的肌肤,与这月光融为一体,黑是夜一样的深邃,白是月一样的洁净,傅竟行看着她闭上眼,这样乖顺的,把自己的全部展露在他的眼前。 他忽然生出后悔,不该答应她,杭州之行结束,他们就是陌生人。 他想要的是永远,不是朝夕的欢愉。 “留在我身边,聂掌珠,做我的人。” 他高挺的鼻梁抵住她柔软的鼻尖,温柔到极致的话语,却是强势的霸道和不容抗拒。 掌珠闭着眼睛轻轻的笑。 他爱她也好,只是一时兴起也罢,他心里有她也好,只是纯粹占有欲作祟也无所谓,她不想将来,所以都没有关系了。 这一刻,他大约对她是有一点真心的,那就够了。 像倾城之恋中的范柳原和白流苏,一座城市陷落成就了两人的爱情,有的时候,女人要的不多,那一点点的真心,就够了。 真的够了。 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曾经所求的。 她笑的那样美好,笑的他的心脏都变的柔软了,他恨不得把这个小东西嵌入他的骨髓和血肉中去,再不分开了。 可她的手臂却缠住他的脖子,她第一次,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月光下,她缓缓的睁开眼,漫天的星光都在她的瞳仁中。 “傅竟行。” 她难得这样轻柔叫他的名字。 可后来那么长的,没有她的余生里,支撑着他的,似乎就是这一晚的这一声,傅竟行。 “不要让我看轻你。” 她在他耳畔,轻轻的喃:“在我心里,傅竟行他言出必行,一言九鼎,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他的心脏重重的疼了一下,疼过之后,却是释然的笑出声来。 “好,好。” 他低头吻她,结实的手臂抱紧了她,将她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   ☆、107 西湖月下那一夜,在后来,成了他余生里唯一的慰藉。 107 西湖月下那一夜,在后来,成了他余生里唯一的慰藉。 他低头吻她,结实的手臂抱紧了她,将她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 纠缠,翻滚,清风明月,都染上了暧昧迤逦,这如墨的夜色,却带了胭脂的娇红,若风从这吹过,带走呢喃娇蹄,不知会让多少人脸热心跳。 傅竟行后来一次酒醉曾对谢崇锦说,这世上最美的,是西湖的月。 无可取代,无人取代。 他行遍这世上无数城市,一个人煎熬过数不清的夜晚,有寒霜密布的清冷,也有月光涔涔的妩媚,却都再没有一个夜,如这一晚这般,要他永生难忘。 他不知道聂掌珠爱不爱他,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恨过她,怨过她,撕心裂肺的想过她,却唯独不敢去触碰这个问题。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大约这一个晚上,大约他们纠缠交融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心里是有过他的。 于他来说,曾经不够,远远不够。 可是后来,却成了余生唯一的慰藉。 掌珠在他身下,安静的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她不是没有快乐过,可没有一次,如今晚这般,似飞入了云端,就那样软软的漂浮着,再不曾落下地面。 那样的欢愉,简直是让人上瘾的鸦片,她这才明白,为何这世上会有那么多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足够的克制,足够的坚决了,却还在神思浑噩的那一刻想要不管不顾的放纵下去,更何况那些,早已爱的失去自我的女人呢。 幸而,幸而,她知道的,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傅竟行在床笫之间,他向来都是体贴的,从不曾结束就不管她翻身睡去。 每一次,他都抱着她,亲吻着,说一些要她耳热心跳的情话,大约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人会不喜欢男人这般。 可她小心眼的想的却是,多少女人身上才历练出这样一个傅竟行? 不免心窝里泛了浓重的酸,她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男人,可他,却不知道与多少女人这般交颈缠绵过。 “风凉了,我们回去?” 他的唇贴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舌尖压着她颈上勃勃跳动的脉络,掌珠只觉全身都是酥痒的,骨头似乎都软了,再使不出丁点的力气来。 她哼了一声,似是回应,傅竟行却爱极了她这绵软娇憨的模样,忍不住又将她近乎无骨般柔软的身子拢入怀中,细细亲吻爱抚了一番,方才亲手给她穿好衣服,又拿毯子将她整个人裹好方才抱入怀中。 顾恒返回来的时候,掌珠羞的把脸埋在傅竟行胸前不敢抬起,顾恒哪里敢多看二人一眼,默然的将船开回岸边。 “能不能走?”船到岸边,傅竟行瞧着黑黢黢的水面,低低的在她耳边问了一声。 掌珠不想被他这样一路抱着让人侧目,就逞强的点头,孰料脚刚触到地面,双腿就软的撑不起身子来,傅竟行吓的眼前一阵发黑,赶紧扶住她,斥了一句:“逞什么能?” 想到刚才那一幕还觉得后怕,这还是在船上站着,她要是掉水里去了可怎么办? 这样的身子骨儿,再被这夜里寒凉的水浸一下,不生病才怪。 沉着一张俊脸抱了她下床,一直到上了车子,她还被他放在膝上,干脆也就不挣扎了,知道也拗不过他,就安静坐着,任他的鼻息浅浅,洒在她的鬓发之间。 手袋里手机嗡嗡的震着,两个人都不想去接,可那打电话的人却是锲而不舍不肯罢休的样子。 她到底还是翻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聂嫣蓉的脸沉静的望着她。 掌珠渐渐的清醒过来,这世上有很多的事,很多的人,总是让你无可奈何。 她割舍不下血脉里的厚重亲情,她割舍不下那个要她一生牵挂的聂家,所以她只能选择伤了自己。 聂嫣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急促焦灼的关切:“小妹,你怎么不接电话?你现在在哪,快告诉姐姐……” 一如既往啊,一如既往。 像是幼时一样,她牵着她的手,呵护备至,疼爱有加,她从不曾忘却的,她不管别人怎样,她知道她自己,从不会把过去给忘掉。 聂嫣蓉听到她的声音,才瞬间平复了下来:“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在外面预备玩几天?早点回来可以吗?长姐也很挂念你,家里没你的人影,一丁点都不热闹了……” 聂嫣蓉絮絮的说着,每一个字眼都凝着关切,掌珠眼眶里涩痛的厉害,她不敢张嘴说话,她怕她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只能使劲点头。 可她点头,聂嫣蓉也看不到,听不到她的回应,电话那端的声音又焦灼起来:“掌珠,珠珠,你怎么不说话?” 傅竟行见她这般模样,干脆伸手拿过手机摁了挂断,又关机了。 他抱紧了她,感觉到她在瑟瑟的颤抖,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更紧的把她揉入了怀中。 掌珠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生,傅竟行在凌晨时听到她梦中哽咽的抽泣。 他摸到她的脸,全是冰凉的泪痕。 睡意再无,他干脆起身,去了露台上抽烟。 他知道,如果他不放她走,他有一万个办法要她妥协。 可他亦是清醒的知道,若那样做,他再不能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 他留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聂掌珠在身边有什么用?他看着她由鲜活变的枯萎,又有什么趣味儿? 在她心中,聂家最重,他想,聂家好,她才会真正的开心吧。 他不介意拉聂家更上层楼,就像曾经,他不甚在意自己的妻子是谁一样。 可如今他却在想,若那一晚真的是她,该有多好。 他回去卧室,她梦中十分的不安,蹙了细细的眉,嘴里不停的咕哝着三个字:小哥哥,小哥哥…… 傅竟行弯下身子,月光下他抚着她的脸,目光专注深邃,却又空洞沉寂。 有时候他恨极了,真的想,不如就毁了她,拉她一起与他沉沦地狱吧…… 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 第二日掌珠只有下午有一场拍摄任务,一个小时就收了工,重头戏最后一场安排在来杭州的第六日,这样就有了整整两日的空闲。 傅竟行人在杭州,却仍是忙的不可开交,但他到底还是连着加了两个夜班,空出了一天半的时间,专门带她出去玩。 西湖自然是不会再去了,顾恒私底下与傅竟行说,那个叫成竣的小男生,每天都去西湖边守着。 他自然不会把这样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只是想到他那样***辣的看着掌珠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他的女人,别人多看一眼,他都好似被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不爽。 傅竟行偶尔也会想,等从杭州回去宛城,他该怎样去适应,适应她回到李谦身边,或者,与另外的男人在一起。 她天性不是爱四处乱跑的人,不过去景点逛了大半日就不愿再出去,傅竟行干脆带她去了位于郊外的一处私人农庄。 掌珠喜欢侍弄花草,他也喜欢,只是这些年,公务繁重,渐渐的几乎不曾再碰过。 两个人在花棚里,松土,栽培,剪枝,学着园丁嫁接花木,浇水,施肥,忙的不亦乐乎,衣服上,脸上手上都站满了泥点子,两个人都不在意,反而忙碌间隙抬头相视一看,彼此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工人们去种橘子树,傅竟行忽然起了念头,拉了掌珠也亲自去栽了一株。 两个人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动手,待将湿润的泥土一捧一捧的填入坑中,小树栽好,有工人拿了一个小小的木牌给傅竟行,说是可以刻字,然后挂在树上。 他们席地坐在树下,头挨着头想了许久要刻什么,到最后,却还是他龙飞凤舞刻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她的名字,圈入了他的字迹之中。 掌珠看着木牌上的字,两个人的名字,纠缠在一起,这个木牌会被挂在这棵小树上,从今往后,年年岁岁,风霜雨雪,它们再不会分开,而他们,却将永远陌路。   ☆、108 傅竟行看着身侧的女孩儿,她与他的珠儿有几分的相像…… 108 傅竟行看着身侧的女孩儿,她与他的珠儿有几分的相像…… 掌珠看着木牌上的字,两个人的名字,纠缠在一起,这个木牌会被挂在这棵小树上,从今往后,年年岁岁,风霜雨雪,它们再不会分开,而他们,却将永远陌路。 也好,那就这样吧,无论是名字还是其他,至少,她用这样一种方式与他一生厮守了。 傅竟行与她一起,挑选了一根枝杈,将那小小的木牌郑重挂上去,风吹过枝叶,瑟瑟作响,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彼此,仿佛清晰的知晓,他们再不会如今日一样,比肩站在这棵树下了。 不知多久,掌珠先开了口,微风拂动她的刘海,她的眼睛弯弯的,像是那一晚西湖上空的月。 “我来时看到外面路上有人骑车玩,不如我们也去?” 农场外是修建的十分平整的环山路,路两侧一望无际全是碧绿稻田,风景美不胜收,很多情侣喜欢来这里骑车出游。 傅竟行自然无有不应,两人骑了车子出去,不消片刻掌珠就累的不愿再骑了,傅竟行要她把车子放在路边,载了她继续向前。 她今日穿的裙子裙摆很大,山风一吹,裙摆像是风帆一样被吹的鼓动起来,呼啦啦的在风中响。 远远看去,那耀眼的柠檬黄,像是一大捧娇艳的花,就盛放在他的身后。 他体力惊人,骑行那么久,却也并不见减速,山路却曲折起来,掌珠害怕的不行,万一掉下来,肯定要摔很惨。 “搂着我的腰,要下坡了……” 傅竟行沉沉的声音传来,掌珠起初还不肯,可很快车速就飙了起来,她闭着眼尖叫一声,整个人就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衬衫下的腹肌,结实而又滚烫,掌珠此刻却顾不得羞怯,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 这般亲密的接触,于傅竟行来说,却是甜蜜的煎熬,她衣衫穿的也单薄,胸前那娇软的两团这样贴着他坚硬的后背,不时的蹭着挤压着,他立时就有些熬不住。 偏生掌珠自己还一无所知,车速到最快的时候,她吓的几乎是双手勒住了他的腰,那柔软压在他背上,绵绵密密,傅竟行想,聂掌珠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 长坡到了尽头,车速缓缓的慢了下来,此时两人,已经不知道骑到了哪一处山坳里。 掌珠见满山的野草青青,山花烂漫,简直诱的人想要躺在上面打一个滚儿。 车子就歪在一边,两个人择了一处干净的草地,不顾形象的躺下来看着天。 阳光半斜,风也柔软,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牧笛的声音,间或牛儿低低的哞声,就随着风传到耳边。 傅竟行不知有多少年,再未曾这样放松过。 他往日的生活,被繁杂的公事,应酬,算计,绸缪,以及那些觥筹交错的虚假全都给堆满了,哪怕有难得的空闲,却也不过是与问之崇锦等人去打几杆高尔夫作为消遣。 而这样的田园时光,他记忆中,也只有与屹然在国外念书那些年,曾经有过。 想起屹然,心又沉重下来。 他这些年,之所以这样醉心于事业,为的也不过是将来有一日,能亲手为屹然报了那仇。 八年前的事,虽然看似是国外的一场小小帮派暴动波及到他们而已,可他一直都认为,这其中定然会有内幕,那一日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冲着他来。 到最后,屹然却成了最无辜的刀下亡魂。 只是可惜,他派最得力的助手傅城在国外追查了整整五年,也未曾抓住重要线索。 当年杀死屹然的那些人,自然一个一个都在他的授意下惨死,可幕后的主谋,却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傅竟行有耐心去等,大不了穷其一生。 他像是被上紧了弦,这么些年,不曾有过半刻心理上的松懈,而这一次在她身边,他却像是暂时放下了这一切,难得的觉得轻松,是打从心里蔓生出来的轻松。 他们在山谷里四处玩了一遍,黄昏的时候该要返程回去,傅竟行顺手采了山里的野花别在她的鬓发上,娇嫩的鹅黄,与她的裙子相得益彰,可这山花再娇艳又怎样,却抵不过她分毫动人。 回去没有再骑车,让顾恒开了车来接,他体力好,不妨事,是看到她面上有了倦色。 掌珠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待到醒来,傅竟行与她说晚上有应酬,她不乐意去,他就亲自送了她回别墅,交代她等他回来。 掌珠看他上楼换了干净西装,走的时候又抱着她亲了又亲,顾恒和别墅里的佣人都低了头不敢看,掌珠羞的捶了他一拳,把他推开转身上楼了。 傅竟行瞧着她耳上的一抹红,心动不已,若不是晚上应酬重要,他真不愿意再出门了。 酒过三巡,傅竟行也有了淡淡的薄醉,正想着开口告辞,包厢门却忽然又被人推开,一把俏甜的嗓音响起来,惹得他有些失态的转身看去。 “我是不是来晚啦?” 那女孩子鲜嫩嫩的一张脸,没有任何的妆扮,长发乌黑明亮,穿一件白色衬衫,搭了牛仔裤,说不出的青春动人,而更让傅竟行注目的却是,她除却这一把声音像极了掌珠,竟然生的都与掌珠有四五分的像,尤其笑起来脸颊上的一对酒窝…… 只是,傅竟行在最初听到声音那片刻的失态之后,已然恢复了平静如初。 但就刚才那短暂的失态,对某些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傅竟行待那位小姑娘这般好,他们投其所好,总错不了。 “秦婉,你来这么晚,怠慢了咱们的贵客,那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众人招呼着秦婉坐下来,可席间只有一个空位子,就在傅竟行的左手边,秦婉娇俏一笑,大大方方走过去,就站在了傅竟行身边:“可我不会喝酒呀,不如,我以茶代酒……傅先生,可以吗?” 年轻的小姑娘,娇嫩的如这水中的菱角儿一样,那杏仁眼忽闪着,澄澈却又无辜,再怎样铁石心肠的男人,大约也不舍得再为难她,可傅竟行就那样淡漠坐着,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 “傅先生,您大人有大量……” 秦婉见他不说话,委屈的瘪了瘪小嘴,又婉转走近一步,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传来,竟是别有几分熟悉,傅竟行心里不由冷笑了一声,这些人还真是煞费苦心,这样的小小细节都做足了。 傅竟行却压根没有递腔,只是看了顾恒一眼。 顾恒起身端了酒,三言两语就把秦婉给打发了。 散席的时候,秦婉就悄悄的安静跟在傅竟行和顾恒身后,喝的醉醺醺的众人似是有意一般,都仿佛压根没看到秦婉的存在,一个个借醉掩饰了失态,先上车离开了。 小姑娘衣服单薄站在冷风里,眼巴巴的看着傅竟行,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顾恒心生厌烦,跟在傅竟行身边,这样的事儿真是见多了,先生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总有人非要去触这底线。 今晚这几人更是活腻歪了,这样的心思都生了出来。 大约他们以为聂小姐是先生的亲戚,先生又好这一口,才巴巴儿的找了这样像的女人送过来。 也亏得他们有几把刷子,这么短时间竟然找得到四五分像聂小姐的人。 但在顾恒眼里,这秦婉都不能与掌珠比,更何况傅竟行呢。 傅竟行直接走上车子,顾恒赶紧也跟上,孰料那秦婉竟是几步奔过去就要抱傅竟行的手臂,好在顾恒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把她推到了一边。 “你别找死,想多活几天就赶紧滚。” 顾恒好心提醒了一句,那秦婉却噙着泪噗通跪了下来,她捋起衣袖,把两条伤痕叠加惨不忍睹的手臂露出来,哭着哀求:“傅先生,我求求您,求求您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带回去,如果您不带我回去,我会被人打死的……” 顾恒不由得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他这样硬的心肠,都有些受不住…… 烫的,刀子割出来的,烟蒂烙的,新伤套着旧伤,甚至有些伤口还在流着血水,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   ☆、109 他未曾嫌弃过她并非完璧,她却说,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109 他未曾嫌弃过她并非完璧,她却说,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烫的,刀子割出来的,烟蒂烙的,新伤套着旧伤,甚至有些伤口还在流着血水,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 “顾恒,上车。” 傅竟行却自始至终没有看秦婉一眼,他这个人素来就是如此,与他无关的人事,就算是天崩地陷一样凄惨,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多听一耳。 可他若上了心了…… 傅竟行想到掌珠临别时娇羞的样子,再不愿耽搁一分钟。 顾恒赶紧上了车,秦婉再惨,又怎样,他们家先生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自然不会事事都插手。 司机发动引擎,车灯雪亮,孰料那秦婉竟似不要命了一般,直往车头冲过来,幸而司机反应快,方才没闹出事端。 傅竟行这一次,却当真是恼了。 秦婉依旧跪在地上,两条细瘦伶仃的手臂裸露在夜风里,她头发散乱了,眼瞳里蓄了泪,却已然全是绝望神色。 普通的渔家姑娘,却因着这张脸,招来无数的祸端,她最初不从的,可爸妈被人打成重伤,弟弟被人撺掇着吸了毒,整日躺在床上醉生梦死,毒瘾发作时头砰砰的往墙上撞,撞的自己头破血流,撞的父母心碎难安。 她只能从了。 挨打挨骂,仰或是被人糟践,她都不怕,她怕的是她今晚不被傅先生带走,她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她死不足惜,但是瘫在床上的爸爸怎么办,把家里人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瘾君子弟弟怎么办? 如果怎样都是死,她不如死在这位傅先生的车子底下,说不得,她死了,还能给爸妈挣一点活命的钱。 傅竟行望着秦婉素白的一张小脸,或许是因为她到底和掌珠有几分的像,他狠辣的一面,就怎样都发作不出来。 也或许,她此刻这灰败绝望的神色要他想起了那一晚在车子里他要了珠儿时,她也是这般模样。 就当看在这有几分相似的脸容的面子上,他给她一条生路。 秦婉上了车,嗫嚅着道谢,眼泪一连串的往下掉。 傅竟行依旧是极冷的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秦婉却觉得,渐渐的安下心来。 她安静的缩在车子的角落里,垂了眼,一眼都不曾乱看,她知道,她这样的女人,傅先生根本看不到眼里去,他给她一条活路,她已经十分感恩戴德,她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车子在别墅里停下,傅竟行径自下了车往他与掌珠所住的那一栋小楼而去。 顾恒自然会将秦婉安排妥当,左右不过是一夜,到明儿天明,她一分钟都待不了,就得离开。 秦婉跟着顾恒快步离开时,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驻足回眸看了他的身影一眼。 可他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人,在等着他一般。 秦婉跟着顾恒快步离开时,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驻足回眸看了他的身影一眼。 不该有的心思,她绝不会有,人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绝不能异想天开,那只会是自寻死路。 掌珠唰啦一声将窗帘拉上,转过身几步走到卧室门边,将门直接给反锁了。 她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就走了困,他的车子回来别墅时,她没忍住到窗边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女人从他车上下来,跟着顾恒走了。 她可不会认为这是顾恒找的女人,顾恒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陪着上司出差的时候找女人啊。 那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她其实该去庆幸的不是,他有了新欢,自然不会再来歪缠她,说不得,等不到杭州之行结束,他们就一拍两散了。 可莫名其妙的,好似整个人都不对劲儿,胸口里酸酸涨涨的憋闷着,整个人好似骤然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又不知是不是晚上多喝了几口鱼汤,这会儿胃里也难受起来,一个劲儿的想吐。 掌珠按住胸口,强撑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可辅一喝下去,就哇的吐了出来,地毯上满是狼藉,睡袍也污了,胃里火烧火燎的灼着人,难受的坐立难安,只能跪在地上,手握成拳抵住生疼的胃部,伏低了身子半趴着,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一些。 门外传来傅竟行上楼的声音,随即就是他‘笃笃’的叩门声,掌珠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理他,没有回应。 傅竟行以为她是睡着了,就干脆直接扭开门锁想要进去,可却并未如往常那样扭得动,很明显的是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掌珠,开门……” 他蹙了蹙眉,直接扬声开口唤她,可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的安谧,似乎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存在。 叩门的声音又急促了几分,室内却仍是一片安静。 傅竟行转身唤了顾恒和周山:“把门砸开。” 掌珠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知为何,一颗心像是交九时铺满了霜雪的地面一般,千里万里都是寒凉。 那一丁点浅薄的疼爱和纵容,仿似飘渺的烟雾,倏忽儿就散尽了。 终究是她太傻。 她撑着站起身,小腹里坠坠的疼痛一阵一阵,像是有冰块淤积在体内终年都不会化开一样的冷。 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走到门边,在外面的人预备砸开门锁的时候,她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那一道白色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晦暗的光线里时,傅竟行听得自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顾恒和周山见状,赶紧低了头下楼避开了。 掌珠嗅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和烟草味道,不知为何,平日里并不觉得这气味讨厌,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喜欢,可这一会儿,却是要她生出作呕的感觉来。 “睡了?” 傅竟行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伸手想要把她揽入怀中,掌珠却觉得那想吐的感觉越发强烈,她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弯腰又吐了一地。 “怎么了珠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竟行顾不得她吐的昏天暗地味道难闻,也顾不得她会把自己身上弄脏,一步迈过去,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给她拍着后背。 掌珠吐的肚子里全都空了,胆汁几乎也要吐出来,整个人软绵绵的,只想往地上栽,却仍是固执的又把他的手推开,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嫌恶的味道:“你别碰我……” “珠儿,你病成这样不许逞强!” 傅竟行蹙了一双深浓的眉毛,虽疑惑她为什么忽然变了态度,却更多的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倒了温水送到她嘴边:“喝点水。” 掌珠却抬起手直接把水杯打翻了:“你出去。” 她难受的很,看到他更是难受,烦躁。 温热的水洒了一床,他的衬衫也湿透了一大片,傅竟行被她这忽然的举止弄的怒火瞬间窜了出来,但看着她一脸病容,苍白憔悴的样子,到底还是连斥责都舍不得。 强压了怒火,重又拿了温热的毛巾,过来给她擦拭嘴角的污痕,却不料掌珠干脆闭着眼转过脸去:“你别碰我,傅竟行,你脏!” “聂掌珠!” 傅竟行手中的毛巾忽然被他狠狠掼在地上,他恼的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牙根咬的咯吱作响,若换做其他人,他早一枪崩了他,可偏生是这个魔星,他连一指头都舍不得碰她。 只这怒火无处发泄,他怕自己会生生被她气死,按耐不住的重重一拳砸在墙上,掌珠似乎也被吓到了,倏然睁开眼坐起身来,就那样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望着他,只是神色里的情绪,渐渐从最初的一丝震骇害怕,渐渐蜕变成了明显的讥诮和讽刺。 他被她这目光彻底的刺痛激怒了,眸子里滚着赤红的光,恨不得伸手把她纤细的脖子给扭断才能消磨干净这怒火。 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她又折腾什么,他惦记着她,宴会上心不在焉想的都是她,可她方才说什么? 她嫌他脏!他哪里脏?他连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都未曾碰过,可她并非完璧他都不介意,她有什么资格嫌他脏!   ☆、110 顾恒说,先生下这样的狠手,以后心疼的还不是他自个儿… 110 顾恒说,先生下这样的狠手,以后心疼的还不是他自个儿… 她嫌他脏!他哪里脏?他连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都未曾碰过,可她并非完璧他都不介意,她有什么资格嫌他脏! “生气了?”掌珠幽幽开口,她天生性子温柔,家教又严格,就算是生气发怒,说话的语调也是柔柔的。 可此时她这样轻声慢语,落在傅竟行的眼中,却更像是另一种让人难受的讽刺。 “生气就让我滚啊,反正你的女人多的是,对不对?” 掌珠看着他,淡淡笑着,见他眸中翻搅的怒火越来越炽,她忽然意兴阑珊,转过脸去。 她这样子,自己都觉得不适,像是深闺怨妇一般的口吻,更是让人看轻,自己也瞧不起。 “你哪只眼看到我的女人多的是?” 他的怒火似是顷刻间烟消云散了,语调是一种怪异的平静,可那平静,却啃噬着人心,让人心头悸怕。 “你凭什么这样随心所欲的把这种帽子往我头上扣?” 傅竟行缓缓上前一步,伸手扼住了她的下颌。 掌珠闭上眼,不想看他一眼,他总是这样,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 非要让人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他才肯承认? 可她连说都不想说了,人都已经带回来恶心她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聂掌珠,你有没有心,你还要我怎样宠着你纵着你,你说,嗯?” 他缓缓的开口,那样的语调,似乎温柔到了极致,可捏着她下颌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那力道,恨不得就此要她香消玉殒,也好过她一寸一寸割着他的心。 “宠着我纵着我?那么强.暴我就是你宠我的方式,一次不够,还要再来几次?” “聂掌珠!” 傅竟行松开她的下颌,抬手一巴掌就往她脸上打去。 掌珠到底年龄小,被娇养惯了,怕的一下抱住了脸,缩成了一团。 傅竟行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方才捶在墙上的手掌,此刻依旧疼的厉害,可这疼,再怎样,都抵不住被人一刀一刀凌迟心脏那样的疼。 “强.暴?” 他忍不住,‘嗬’地冷笑了一声。 一个强.暴犯会去管那个女人疼不疼,舒服不舒服,会担心她委屈,会怕她不知所措,会心疼成那样? “珠儿……” 傅竟行的手,终是缓缓落下来,自她的鬓发一路往下,在她羸弱的锁骨那里轻柔的蹭过,最后,隔着衣衫摁住那微微的隆起。 “你既这样说,我自然好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强.暴……” 他语音未落,指节忽然用力,那单薄的睡袍顷刻之间碎裂开来,掌珠猝然抬头,却触到那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冷冽如霜的寒墨一片。 掌珠心头发毛,极度的恐惧骤然的袭来,她抬手推开他,不管不顾的赤着脚下床,直往卧室门口奔去,傅竟行动作极快,一把拽住她,将她狠狠摁在门背上,他见她眸子里的平静淡漠褪去了,那恐惧的神色那般清晰,菲薄的唇间就含了霜雪,微微的扬了一扬。 “珠儿。” 他叫她的名字,略带着薄茧的指腹一下一下的蹭着她柔嫩饱满的唇,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调平缓的轻喃:“若不想被你气死,我只得这样罚你……” 就这一刻,他眼底的温情褪去干净,那总是在她面前温柔深沉的男人,仿佛是骤然间蜕变成了另一个可怖的幻影。 掌珠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让人望而生畏的一面,那么的冷,那么的阴霾,似乎是裹了沉重的阴寒之气,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她拼命的挣,害怕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在瑟瑟的颤,却不肯说出求他的话语。 傅竟行不愿看到她的脸,干脆将她在怀中转个身,复又重重将她摁在门背上。 掌珠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整个人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涨着痛的胸口,就那样被粗鲁的压在硬梆梆的门背上,更是要她苦不堪言。 傅竟行俯下身子,滚烫的鼻息就在她的颈后,他的声音沉沉,却没有温度:“聂掌珠,你待会儿就知道,什么才是强.暴了……” 冰凉的耳垂倏然被温热的唇舌含住,而下一刻,睡袍却骤然被人撕裂,整个身子没入寒凉的空气中,顷刻之间雪白的后背就起了一层的小疙瘩…… 傅竟行低头,舌尖在她颈侧动脉上轻轻舔过,然后,重重咬住,掌珠吃痛的喊出声来,他的眸子里有片刻的柔软闪过,但随即,消逝无踪。 周山抽了一支烟,与顾恒抬眼看了一下二楼黑漆漆的那个房间,隐约的,还能听到几声或低或高的惨叫。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抽着烟,一支接一支。 许久之后,周山才叹了一声:“你说这是何苦呢。” 顾恒也苦笑着摇摇头:“……以后心疼的,后悔的,还不是先生自己。” 周山点头,又看了一眼那窗子,只能无奈的叹息。 顾恒却皱了皱眉:“要不……我们上去看一下……万一,万一真伤到了,先生怕要自责一辈子……” 周山却缩了缩脖子:“你敢去?” 顾恒哪里敢,不过是嘴上这样一说,自己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胆子过去,就算有胆子去,怕是也没命回来了。 “你说聂小姐这样娇滴滴的,为什么性子这么固执,她要是从了咱们先生,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顾恒怒其不争的瞪他一眼:“你懂什么,那叫有骨气,毕竟是她亲二姐,人家这样才是重情重义,有血有肉……” 周山不服气:“先生又不喜欢二小姐,早晚也得吹,聂小姐到时候就是堂堂正正的……” 顾恒懒得搭理他,周山脑子简单,出身平凡,自然不了解这些豪门之间的弯弯绕,可顾恒却清楚,聂小姐就是太善良太为别人考虑了,才会苦了自己,她若当真自私一点,哪里还有别人的戏啊…… 忽地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夜色中格外的凄楚可怖,周山和顾恒两人俱是一颤,目光里都带了担忧。 可接下来,楼上却再也没了动静,别墅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傅竟行慢条斯理的清理干净身体,复又穿好衣服,系上皮带,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睨了伏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掌珠一眼,将纸巾盒子踢到她身边去,随手拿了床上的毯子扔在她身上,将那一身惨不忍睹的痕迹尽数遮挡住了。 她实在熬不住哭着求他了,可他却浑然不顾,只是恣意的粗鲁索取。 到最后,她哭不出来,嗓子也哑了,嘴唇咬破淌出血来,安静的趴在地上,随他怎样折腾,她都动也不动。 鬓发全都乱了,整个人几乎没了人样儿,后背,胸前,腰侧,白嫩的腿根,全是青紫不一的淤痕,甚至有些地方还沁出了血丝…… 傅竟行的一双眼瞳却依旧是沉寂寂的一片黑暗,仿似这趴在地上的女人,根本不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掌珠,而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转过身去,深邃到了极致的眼眸里,一丝光芒也无,他甚至看都没有再看掌珠一眼,径自出了房间。 “先生……” 顾恒先看到了傅竟行,他慌忙扔了烟,快步迎了过去。 傅竟行却似浑然没有看到这两个心腹下属一般,他一身黑衣,缓步走在月满庭院的光辉里,这月色那样亮,可他却像是浸润不透的无边黑暗,连光芒都在他身侧退却了。 周山轻轻拽了拽顾恒的衣袖,对他摇摇头,顾恒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八年来,这是他们两人第二次看到傅竟行这样异样惊人的一面。 而那一次,是在沈屹然惨死的那一年。 八年了,他们以为,再没有任何人事能让先生变成这样可怕的陌生样子,可他们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叫聂掌珠的女孩。 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个叫聂掌珠的女孩儿,竟能将傅竟行心底极度压抑甚至称得上‘变.态’的另一重人格给逼出来。 周山和顾恒都不敢靠近此刻的傅竟行,他们相信,若他们再靠近一步,傅竟行绝对会拔出枪直接瞄准他们的脑袋。   ☆、111 她把身上的伤展露出来:不让我走,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111 她把身上的伤展露出来:不让我走,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周山和顾恒都不敢靠近此刻的傅竟行,他们相信,若他们再靠近一步,傅竟行绝对会拔出枪直接瞄准他们的脑袋。 眼看傅竟行上车绝尘而去,顾恒赶紧叮嘱周山:“你让佣人赶紧去看看聂小姐怎么样了,最好叫个医生过来,我开车跟着先生,以免出事……” 周山匆匆点头,顾不得其他,叫了别墅的佣人起来,往日照顾掌珠衣食起居的秦嫂睡眼惺忪的披了衣裳,听了周山的吩咐赶紧上楼去,推开门见一室黑暗,她不曾多想就开了灯:“小姐……” 秦嫂低低叫了一声,却听不到回应,一低头见掌珠仍在地上趴着,却丁点动静都无,她吓的不行,赶紧蹲下来拉住掌珠的手臂晃了晃:“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掌珠整个人似在水里火里煎熬一样的难受,身子仿佛被利斧直接劈开成了两半,无一处不是疼的钻心,她昏昏沉沉之中,听得有人在耳边唤她,想要应一声,嗓子却仿佛被粘连住了一般,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嫂已然看到了她身上的伤痕,她本就是善心人,当即就眼圈发红淌出泪来:“我的好小姐……怎么就伤成了这样子……” 周山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听得秦嫂哭泣,不由得心急如焚,却只能叫了另几位女佣进去,帮秦嫂先把掌珠抬到床上,医生还在来的路上,他们一群人不知该如何,只能心急如焚的在一边等着。 秦嫂给掌珠喂了一点水,她似是恢复了一些神志,却仍是不肯睁眼,只是浑浑噩噩的喊着爸妈,眼窝里不断的有泪溢出。 秦嫂看的心酸的不行,赶紧偏过头拭了泪,又细心的给她喂了点水。 掌珠似乎睁了睁眼,待看到面前是秦嫂,她似对她感激笑了一笑,却又很快闭了眼,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往下淌泪。 医生赶到的时候,掌珠已经迷迷糊糊发起烧来,护士帮她身上涂了药,医生打了退烧的针,又挂了水,看她情况不稳定,也不敢贸然离开,就在客房住了下来。 秦嫂也不睡了,就在一边守着掌珠。 她性子好,生的又这般可爱漂亮,见人先露三分笑,别墅里的佣人谁不喜欢她? 秦嫂日常照顾她,更是心里与她十分亲近,见她今晚不知为何惹恼了傅先生,被伤成了这样子,秦嫂虽然心里气的不行,却也不敢出言责骂,只心里翻来覆去的把傅竟行骂了个狗血淋头。 掌珠烧了大半夜,待到黎明将至时方才热度退了下来,她不烧了,人才睡的安生了一些,不像刚才那样,迷迷糊糊的时候,不是喊着爸妈,姐姐,就是含含混混的念着小哥哥,小哥哥…… 秦嫂心疼的不行,她也有女儿,却最是不省心,若她女儿和掌珠这般乖巧懂事,她死了都闭眼了。 心里不免将掌珠当作了女儿疼,掌珠睡的安稳了,她又下楼去亲自给掌珠熬粥,做药膳。 折腾到天明,众人见她病情稳定住,也吃了一些东西,这才安心,周山让佣人们下去休息,轮流值班,秦嫂却放不下掌珠,执意守着,周山也就随她去了。 到得下午,掌珠输完水,已经能勉强撑着起身了,她执意要洗澡,秦嫂拗不过她,只得去给她放了水,方才扶着她去浴室。 “小姐,我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就叫我……” 掌珠应了,秦嫂这才一万个不放心的出去。 热水舒服的熨帖着身子,身上痛的不行的关节和伤处,也似好转了许多,但手臂和腿微微一动,还是撕心裂肺的疼。 掌珠低头,看着臂上,腿上,斑斑驳驳的痕迹,不由自主又想到昨夜傅竟行近乎禽.兽一般的行径。 大约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曾经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的面目而已,他用柔情和蜜意织了一张网想要困住她,而她,也几乎就要沦陷了。 不过,这于她来说,大约也是一件好事。 她的小哥哥,就在昨夜的屈辱和折磨中,彻底的死去了。 她再不会把他放在心里,再不会偷偷在夜里哭泣,她的心,再不会疼了。 掌珠洗澡出来,秦嫂给她吹干了头发,劝她休息一会儿,掌珠却摇摇头,她扶着妆台站起来,要秦嫂给她拿衣服。 秦嫂劝不住她,只得依了。 掌珠换好了衣服,让秦嫂帮她把行李收拾出来。 秦嫂却不敢听她的吩咐,支吾了几声去找周山,掌珠也不催她,干脆自己慢慢撑着先收拾衣物。 周山正急的不行,顾恒那边传来消息,傅竟行竟然连夜飞北京去了,他没辙,怕先生出事,只得也跟去,周山怕掌珠执意要走,他又无何奈何,问顾恒怎么办,顾恒也没主意。 他压根不敢在傅竟行跟前提聂小姐三个字,可潜意识里却又觉得,若真把聂小姐放走了,先生定然还要动大怒。 只得让周山想办法先把人留住,周山能有什么办法? 聂小姐病成这样,一身的伤,怕是风一吹就要倒,她要是执意要走,他们怎么拦?若再伤了她可怎么办? 周山愁的头发都要白了,眼见掌珠收拾好了一个箱子,白着一张小脸提着箱子要下楼,他只得迎上去苦劝。 无奈他说什么,掌珠都只是沉默。 他逼的急了,掌珠方才抬起一双肿着的眼睛看着他,依旧是细声细气的开口:“周山,我不走也可以,只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让我的亲人们怎么办?” 周山低着头,看着掌珠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那些斑驳青紫,他真是不忍心再为难她,先生也实在太过分了,平日那样疼着宠着,怎么就忍心把人给伤成这样子的。 伤了人事小,伤了心可怎么收场? 周山咬了咬牙:“您去哪里,好歹和我说一声,我送您……” 掌珠却望着他,轻轻笑了笑:“我总要把广告拍完的呀,只是我这眼睛肿成这样儿……” 她说着,摇摇头:“我给剧组请了几天假,这几日,我先住酒店吧。” 周山心里盘算了一番,留在杭州就好,留在杭州就好,总算不是执意要回宛城去。 可这也正是掌珠的缓兵之计,她不想和周山硬碰硬,她退一步,周山也该知道给她几分面子。 “那我开车送您去……” 掌珠也不曾拒绝,周山擦了擦冷汗,赶紧准备了车子,把掌珠送到了离剧组较近的另一家酒店。 安置妥当,周山这才驱车离开,却把掌珠的酒店地址和名字发给了顾恒,顾恒那边却依旧没有消息。 周山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耐心苦等。 掌珠站在窗子边,看着周山的车子驶远,这才转身,提了箱子下楼。 她并没有退房,只是让前台小姐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到了酒店门外,掌珠站起身拖了箱子向外走,孰料刚走了几步,忽然小腹重重的一疼,似有热流汩汩涌出,她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 “快叫救护车……” 纷沓的人声,脚步声,不停在她耳边回荡,但不过片刻,她就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安静之中。 什么都听不到了,四周全是死亡一样的黑暗沉寂。 远远的,却只有一道光束亮起来,掌珠好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珠珠儿,我的乖宝,快过来爸爸身边……” 爸爸,爸爸还活着,爸爸还在…… 掌珠的眼泪,腾时就涌了出来,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向着那光束之中的一道高大的身影奔过去…… 快要靠近了,快要投入爸爸怀中了,快要像从前那样,被爸爸抱在膝上,捏着她的小脸,夸她长的真漂亮,夸她是他的乖宝,是他的小宝贝,顶顶重要的的小宝贝…… “爸爸,爸爸……珠儿好想你,好想你……” 她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跌撞着就要扑入那怀中去,可那光束忽然消失了,爸爸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余下她一个人,就站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知该去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112 你怀孕了,你要做妈妈了~~ 112 你怀孕了,你要做妈妈了~~ 她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跌撞着就要扑入那怀中去,可那光束忽然消失了,爸爸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余下她一个人,就站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爸爸,爸爸,你真的不要珠儿了吗? 是谁在拍着她的脸,一声一声喊她,让她醒一醒。 是爸爸吗? 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鼻端却渐渐嗅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有了光亮,她觉得刺眼,想要再闭上,却又有温热的手轻轻拍着她的面颊:“喂,姑娘……快醒一醒……你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是谁怀孕了? 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怎样都化不开,茫然的看着面前陌生却和善的一张脸,她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姑娘……” 医生又和善的对她笑了笑:“你赶紧清醒一下,不能再睡了……你怀孕了,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了……” “我怀孕了?” 掌珠好似渐渐恢复了一点神志,可她显然根本没有闹明白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张张嘴,下意识的艰难询问了一句,医生慈爱的笑了笑:“是啊,你要做妈妈了啊,但是现在,姑娘你振作一下,要听我说……” 掌珠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身子又弱,现在胎像十分不好,但是……我们刚才给你检查的时候,已经听到胎儿的胎心了,他长的很好,很健康,只是你的身体太差,所以,姑娘,你是想要孩子,还是……” “不,我要,我要孩子……” 掌珠呢喃着,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也许女人天性就是如此,当她渐渐清醒过来,彻底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她的第一本能就是她要这个孩子! 尤其是在听到这个女医生说‘已经听到胎儿的胎心了’这一句,掌珠的眼泪腾时就涌了出来。 有了胎心,就是已经活了啊,她的身体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与她的心跳一起跳动的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的,这世上最亲近她的小生命…… 掌珠抚着平坦的小腹,泪如雨下。 她要他,她无论如何都会要他,不管贫困还是富裕,不管将来会幸福还是颠沛流离,她都不会放弃他。 “孩子很好,已经11周了,胚胎发育的很健康,但是你身体实在太差了,又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怕是保胎会很艰难……” 女医生十分的善良和蔼,“权衡利弊,我觉得从你身体角度出发,还是放弃这个孩子……” 掌珠捂住小腹,只是摇头。 也许是因为自小家庭温暖幸福,父母子女之间亲密无间,毫无嫌隙,掌珠从来无法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 她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不管这孩子的爸爸是谁,她爱他也好,恨他也罢,这孩子总归是她的,是她的血肉,她不能放弃他的生命。 医生无奈,只得问道:“那你的家人呢,看你这么小,是不是还没有结婚?孩子爸爸在哪里?你现在身体状态很差,需要你家人来签风险书,还要有人照顾你,你这样的身体情况,至少要在医院观察一周……” 掌珠不由得怔了怔,孩子爸爸…… 她心里酸苦的难忍,几乎要控制不住的伏在床上痛哭一场。 孩子爸爸,这一生这一世,或许,直到她死,她都不会说出是谁了吧。 家人……她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开口与长姐说,她肚子里有了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 妈妈疯着,自己尚且无法照顾自己,她又怎能告诉她这些? “我,我亲人都在国外,我可以自己签字……” 医生未再多说什么,在妇产科,这样的事儿她们见得多了,只是,这小姑娘这样漂亮…… 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会这样的狠心,医生想到她那一身的伤,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好在她随身行李都被酒店好心的员工妥善安置好了,包包就在她身侧放着,银行卡里有足够的钱,她并无什么后顾之忧。 “那我让护士先帮你办住院吧。” “谢谢您医生。” “好好休息吧。”医生叮嘱了护士多注意着掌珠这边的情况,毕竟她没有陪护,小姑娘家家的,看着怪可怜的。 “医生……” 掌珠却又叫住了她:“您可以,帮我保密吗?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怀孕了……如果有人来找我,您可以帮我隐瞒一下吗?” 这并不算什么事,医生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情况,女方因着种种原因不能把怀孕的消息公开,都会请求她们帮忙保密,而身为医生,自然也有不泄露病人隐私的义务。 更何况,这小姑娘这样的招人疼,身上还有那么多伤,指不定男方是什么难缠的人物,她帮小姑娘一次,也算积德了。 “你安心休养吧,如果有人来找你,我会说你生理期不舒服才晕倒的。” 她本来就有出血的症状,这样的说法,倒也能说得通。 掌珠安下心来,不知说了多少声谢谢,她自小到大顺风顺水,可这一辈子的好运气,却似乎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光里耗尽了。 只是,她想,上天终究还是公平的,不然,她怎么会遇到这些好心人。 她昏倒了,却没有被人围观拍照弃之不顾,反而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甚至行李都没有丢,在医院又遇到了这样慈善有医德的好医生,掌珠想,如此,也就足够了,你不能奢望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对你好,都爱你,毕竟,她又不是人民币。 医生走后不久,酒店的经理带了鲜花过来看她,言辞之间十分的小心翼翼,毕竟,掌珠是在他们酒店晕倒的。 掌珠自己身体原因,自然不会去苛责酒店的人,相反,她十分感激他们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甚至,在这样的关头,他们宁愿给她垫付了住院费,都不曾将她这个‘客人’的隐私宣泄出去,也是因此,周山对此事毫不知情。 “……您看,要不要我们帮您通知您的朋友?” 经理慰问之后,十分好心的询问了一句,任是谁,看到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医院病房里,都会十分不忍的吧。 掌珠却摇摇头:“谢谢你们这样帮我,只是,我和那些人算不上是朋友,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事情。” 经理连忙应下:“您放心,您是我们的客人,我们会保护您的隐私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聂小姐您先留着。” 经理把名片递给她,掌珠接下来,慎重的放好,再次认真道谢:“真的十分感谢您,我会将您垫付的费用结清的。” “等您康复出院再说吧,您安心休养。” 经理带了一同前来的员工告辞离开,掌珠看着他们离去,原本僵冷麻木的一颗心,仿佛就这样有了丝丝的暖意,她不由得又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宝贝,是你在守护妈妈的,对不对? 所以我才会遇到这样多的好心人,所以,我才会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安然无恙,还能不失去你…… 宝贝,你一定要好好的,在妈妈肚子里乖乖的,好好的长大,长出小手小脚,长出漂亮的五官,然后在妈妈的肚子里游动,等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会告诉你,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是,她相信,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充满了善意和美好的。 她也希望她的孩子,将来那一双澄澈的眼睛里,永远看到的,都是这世上的美好。 ********************** 周山在别墅里一直等到第二日,才接到顾恒的回信。 他说傅竟行马上就会登机飞杭州,要他无论如何稳住聂小姐。 周山得到消息,立刻就驱车前往酒店,却不料酒店前台小姐说,掌珠并不在房间,周山问她去了哪里,前台小姐只是歉意的摇了摇头。   ☆、113 空了的衣柜,空了的房间。 113 空了的衣柜,空了的房间。 周山得到消息,立刻就驱车前往酒店,却不料酒店前台小姐说,掌珠并不在房间,周山问她去了哪里,前台小姐只是歉意的摇了摇头。 周山又试着打了掌珠的手机,却是接通的状态,只是那边并没有接电话,少顷,周山收到了一则简讯,掌珠说她想自己安静几天,让他不用担心她。 周山又试着打了掌珠的电话,她却依旧不接,周山也不敢再继续打,怕她会生气直接关机,又听前台小姐说,掌珠续了几日的房费,并不曾退房,他只得让人守在酒店外,自己亲自四处去找。 近中午的时候,周山接到顾恒的电话,傅竟行已经出了机场正在车上,他要第一时间见到聂小姐。 周山再无可奈何,只得把掌珠已经离开,甚至不在酒店的事告诉了顾恒。 他素来就是头脑简单,没有顾恒那样的城府,也没有顾恒心思缜密,之所以这么多年仍能被傅竟行重用信赖,不过是因为他心思单纯却十分忠心,傅竟行并不需要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聪明绝顶,事事办的漂亮干脆,到了他这个层次,忠心反而成了最重要的。 也难怪顾恒这么多年经常‘咬牙切齿’的控诉周山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么简单的脑子还能成为先生的心腹…… 顾恒气的直磨牙,碍着傅竟行就在车上坐着,他不敢多说,心里却是把周山给翻来覆去骂了几万遍,他自己作死,也要连累死他啊。 放走了聂小姐也就罢了,最起码长个心眼找人盯着聂小姐的行踪啊,现在人都不见了,先生回去不活剥了他才怪! 可这事儿到底还是拦不住,顾恒只得小心翼翼整理措辞帮着周山说话。 傅竟行听得顾恒支吾了半日将话说完,俊挺却无波澜的脸容上终是有了淡淡的情绪波动,只是闭着的一双眼,仍旧没有睁开。 他昨夜坐在屹然的墓前整整一夜,直到黎明十分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他问顾恒,那天晚上他做了什么,顾恒不敢说,但他看顾恒的表情他就知道,他一定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也许,比八年前屹然惨死之后那一次,后果还要严重。 八年前如果不是江露云以命阻拦,他想必早已疯狂的将车开入江中,随着屹然而去了。 傅竟行不曾开口,顾恒也不敢再多言,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变的凝重,让人憋闷不已。 风揉着叶子,唰唰的响,碎金子一样的阳光筛落在车窗上,点点的金黄,这暖意,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心脏,他尝到丝丝的涩苦,把他的心脏装满,然后充斥整个胸腔。 掌珠…… 傅竟行在心里低低唤了她的名字,一时间,柔肠百结,竟是生出近乡情怯的苦楚来。 车子驶回别墅,周山已经忐忑的等了多时。 他以为傅竟行定然要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开口吩咐他继续去找人,就没有再多说其他。 秦嫂见到他,面色十分不虞,管家捅了她几下,她才勉强冲傅竟行问了一声好,傅竟行倒是并无生气的意思,只是让众人各自去忙,他直接上了楼,去了他们平日所住的卧房。 他们的房间早已被佣人整理的干净整洁,空气里淡淡馨香,一尘不染,再不见那日的慌乱场面。 傅竟行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点了一支烟,沉默的抽着,烟雾细细的一缕,升腾在空中,他的视线定格在床上叠放整齐的白色睡袍上,渐渐的,心脏缓慢的疼痛着,就缓缓的变成了一片空洞。 他掐灭了烟,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素白的衣袍,清洗干净,熨烫整洁,他的手指抚上去,柔软的面料,像是她凝脂雪肤,他轻柔的抚了抚,指尖缱绻的留恋了片刻,方才移开。 他看到妆台上她惯用的护肤品都不见了,余下的不过是他吩咐人给他准备的那些,她连一管唇膏都不曾带走。 他看到衣柜里她的衣服已然全都不见了,余下的,只是他的衬衫和西装,孤零零的挂在那里。 他转身复又走到她的妆台前,却忽然发现那洁净的台面上,摆放着小小的一枚珍珠耳钉,他认出是她那一天戴的那一对儿,或许是那一晚从她耳上掉落的,她忘记了带走。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耳钉拿起来,攥在掌心,许久,他方才珍重的将耳钉放入贴身的口袋里,转身走出了房间。 顾恒能力本就比周山高出一大截,他回来杭州,周山仿似找到了主心骨,行事也有了章程。 待到傅竟行从楼上下来,顾恒已经查到了掌珠的下落。 傅竟行一听得‘医院’两字,本还保持镇定的一张脸,陡然就变了神色。 顾恒已经准备好了车子。 医院。 掌珠再一次对那位姓李的女医生道了谢,她在医院只住了一天一夜,就执意要办理出院手续,女医生再三的劝,掌珠只是摇头。 “……那你万事都要小心,尽量还是卧床静养,药也记得按时来吃,不要大喜大悲,心情保持愉悦平和……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李医生絮絮的叮嘱了很久,掌珠仔细的一一记下,将李医生给她的孕期注意事项的单子还有查出身孕的B超单子,都妥当的放在了自己的包包隐秘的夹层里收好,这才再次道谢,告辞离开医院。 她拖着行李箱,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没有多想,报了周山给她安排的酒店地址。 她想,她如今再与他划清界限,他总归不会再执意纠缠了吧。   ☆、114 珠儿,你恨我吗? 114 珠儿,你恨我吗? 她想,她如今再与他划清界限,他总归不会再执意纠缠了吧。 她如今心力交悴,也不想再与他之间多生干戈,她知道,若她避而不见,他们之间,就永远没有形同陌路那一日。 那么不如,就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车子到了酒店外,掌珠付了车费下车,阳光很暖,她身上却仍觉得有点冷,要她忍不住的抚了抚手臂。 回了酒店房间,掌珠拿出手机,想要给长姐打一个电话,想把这个小小的重要的秘密告诉长姐知道,她很害怕,很不安,想要一个人可以靠一靠,毕竟,怀孕,做妈妈,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遥远。 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对长姐开口,拨了长姐的电话,忐忑的等着,却一直没人接听,她心口的大石头反而落了下来。 还是再等一等吧,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每个人都回去过去的轨道,她再慢慢的把这一切告诉长姐知道。 她不会再去打扰任何人的幸福,她会带着她的宝宝远走国外,没人知道他的生父是谁,只有她自己,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一辈子,直到死。 掌珠并没有等很久,天色近黄昏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叩响。 她站起身,随手理了一下裙摆,并不曾刻意将身上稍稍好转了一些的伤痕掩住,就这样走过去,平静的开了门。 傅竟行站在门口,高大的身材气势如山,这么多年的商场历练出来的成熟男人,就算只是安然站在那里,就足够的气势逼人。 更何况,他生的这般英俊,气质却又这样的冷冽,似乎他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淡淡的抬眉看你一眼,就足以带来沉重的压力万千。 可他也曾有过柔情款款的时刻,譬如那一夜在西湖的游船上,譬如那一日在郊外的农场里,譬如,他们之间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的,那些交颈而眠的夜晚和每一个在彼此怀抱中醒来的清晨。 掌珠心里轻轻的笑了一下,说起来,爱上他,被他骗,却也似乎并不是什么太值得伤心的事情,毕竟,是傅竟行这样的男人啊。 “珠儿。” 他低低唤她名字,掌珠心里的笑意弥漫更深,瞧瞧,再没有人比他更擅长去捉住一个女人的心,却也,再没有一个男人比他更会伤害一个女人的心。 她闪开身,让他进来,安然的倒了两杯清茶,方才彼此的面前,沉默的坐着,等他开口。 傅竟行的目光,却定格在她裸出来的两条小臂上那些斑斑的伤痕上,青的,紫的,交错着,虽不如新伤那样的触目惊心,却也足以让他心痛追悔。 “珠儿……”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一抚她的伤处,掌珠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指,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她:“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傅竟行竟是许久方才克制住心底泛滥的情绪,他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珠儿,你说。” 掌珠眼眸微垂,眸光定在袅娜的茶雾上,她缓缓的开了口,语调平静,心平气和:“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除了上床,我依旧如来时所说,什么都会答应你,我给剧组请了几天假,拍摄延后了几日,多出来的费用,怕是还需要你来承担,等到拍摄结束,我会立刻飞回宛城,我希望,我们从今以后,再不要有任何的联络。” 傅竟行却只是看着她臂上的那些淤痕,久久,他方才答非所问的问了一句:“珠儿,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的过往,太阴暗惨烈,他不想要她知道,她本就抗拒他,避着他,他更不想要她对他再生出嫌隙。 掌珠什么都没有说,她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眉目柔婉却又安静,只是自始至终,除却开门时她看他那一眼,她再不曾看过他。 “好好休息,剧组那边,你不去也可以,身体最重要。” 她对拍广告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不是他逼迫,她这辈子怕是也触不到这个行业,之前她不是没有说过不愿再继续拍摄,可他从不曾答应,她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会主动说出口。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她如今的状态,再去拍那一则广告,怕是如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入戏,也无论如何都投入不进去了。 “好,那多谢您了。” 掌珠微微颔首,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傅先生……” “那你休息,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掌珠似乎‘嗯’了一声,也似乎根本就不曾有回应,傅竟行站起身,目光凝在她的身上,许久,方才缓缓的收回,只是那深不见底的瞳仁中,隐忍的全都是痛惜和懊悔。 傅竟行走了,掌珠似是全身的力气骤然就耗尽了,她软软的瘫坐在沙发上,空气里还残存着他身上浓烈的烟味儿,她不想闻到,起身开了窗子。 身上的伤在提醒着她,提醒她不要再被他蛊惑,不要。 手机在沙发上嗡嗡地震了一下,掌珠转身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却是长姐给她发的一通简讯。 “珠儿,姐姐刚才在开会,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家了?什么时候回来,姐姐在家等你……” 掌珠抱着手机,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迫切的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依靠,她很害怕,很忐忑,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 而聂明蓉,是她自小到大除父母之外最信赖依靠的人,尤其是聂家变故之后,她于掌珠来说,更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掌珠没能忍住,拨了聂明蓉的电话,可那边响了几声却挂断了,少顷聂明蓉又发了简讯过来:“姐姐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稍后回给你,珠儿,有事先给我发信息吧。” 掌珠不疑有他,抱着手机怔仲了许久,还是给聂明蓉回了一条简讯。 “长姐,我怀孕了,我心里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简讯发出去之后,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掌珠心里浓浓的全是不安,长姐是不是很生气?会不会怪她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惹麻烦,毕竟,离二姐和傅竟行订婚的日子,没几天了。 现在,都已经进入五月了…… 长姐很疼她,现在一定不知如何是好了吧,掌珠忽然又生出了后悔的情绪,长姐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她非但没有帮上什么忙,却又添了乱子…… 可是现在,再说什么,好似都来不及了。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掌珠赶紧打开简讯。 “注意身体,尽快回家来,一切事宜,等你回来之后再说,无论如何,身体为重。” 掌珠望着这一则简讯,视线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这不像是长姐素日的口吻,她定然是很痛心很生气,才会这样冷静克制的回复。 是她的错,是她太不小心了,长姐问过她很多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怀孕,她明明生理期推迟了,她却没有当一回事…… 掌珠追悔莫及,若更早一点知道自己怀孕了,那个小生命还只是小小的胚胎,没有心跳,没有长出胎儿的雏形,她怕是也会选择不要他的…… 这样,就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长姐也不会气成这样,这般冷冰冰的与她说话了…… 掌珠好一会儿,才给聂明蓉回了一条简讯:长姐,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这一条简讯,则是彻底的石沉大海,掌珠等了很久很久,聂明蓉都没有再回复她,她不知什么时候抱着手机睡着的,再醒来,已是月上中天。 掌珠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翻手机,李谦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还有几条简讯,无外乎都是关心备至的询问,还有聂嫣蓉的一则简讯。 小妹,你什么时候回来?二姐过几天就要订婚了,小没良心的还不赶紧回来陪姐姐,家里都忙死了,最主要的是,我们都好想你…… 掌珠像是手被烫到了似的,差点把手机给丢了出去,好似那手机上的简讯,幻化成了聂嫣蓉温柔关切的眼神,正在灼灼的看着她。 看着她这个好妹妹,在自己亲姐姐即将订婚的前夕,与她的未婚夫在它处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甚至,肚子里还有了一个孩子……   ☆、115 她怕伤到腹内的孩子,拼命的想要挣开他的压制(加更完) 115 她怕伤到腹内的孩子,拼命的想要挣开他的压制(加更完) 看着她这个好妹妹,在自己亲姐姐即将订婚的前夕,与她的未婚夫在它处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甚至,肚子里还有了一个孩子…… 掌珠不由得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可是,不要他,放弃他,她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 宛城聂家。 聂明蓉匆匆吃了早餐就向外走,可还没出去餐厅又想到了什么,折转回来对聂嫣蓉道:“这几天我忙的很,掌珠也没给我打电话,你们联系了没?掌珠在外面玩的怎么样?” 聂嫣蓉闻言抿嘴一笑:“小丫头玩的乐不思蜀了,也没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们发了几次简讯,她一切都挺好的,也快回来了。” 聂明蓉点点头,想到掌珠娇憨可爱的模样,也不由得笑起来:“这丫头还知道回来,马上就是你订婚的日子,她心里有谱,不会错过的……” 聂嫣蓉面上浮出一丝娇羞:“长姐……” “行了,我去公司了,你今天做什么?傅竟行出差还没回来?” “我正想和长姐你说呢,我今儿要出门一趟,竟行让我过去的……” 聂嫣蓉说到这里,脸颊绯红,有些害羞的低了头。 聂明蓉点点头,想到她与傅竟行感情日好,她心里也松口气,只是想到之前掌珠和傅竟行发生的那一切,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酸涩难受。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她再想这些,也不过是无用功,此时最重要的,是筹备嫣蓉和傅竟行的订婚礼,虽然傅家一应都安排妥当了,但他们聂家嫁女儿也不是小事,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嫣蓉被人看轻…… 公司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她年轻,资历浅,那些老董事们不服气她,日夜给她下绊子,她忙的焦头烂额,也实在是无暇顾及其他了。 又叮嘱了聂嫣蓉几句,聂明蓉就匆匆驱车去公司了。 聂嫣蓉看着聂明蓉的车子驶出花月山房,她手中原本握着的刀叉哐啷一声落入盘子中,她干脆把勺子也丢下,缓缓站起身来时,面上的神色已经阴郁狰狞到了极致。 掌珠…… 聂嫣蓉转身上楼,她从储物柜里,把聂家厚厚的几本相册全都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翻出她和掌珠自小到大所有的合影,从她的婴孩时期,一直到今年。 全部所有,一张不漏,聂嫣蓉拿剪子将照片剪开,然后,把属于聂掌珠的一半,全都剪成碎片。 她收好碎片,拿了打火机,起身走到浴室里去。 聂嫣蓉按开打火机,火苗簌簌跳动,她的脸容在火光之后,晦暗不明,长睫投下的浓密阴影,幽幽暗暗,让人瞧不清那原本柔和的瞳仁之中,到底是什么情绪。 火舌贪婪的将那些照片吞噬干净,聂嫣蓉看着火光之中聂掌珠娇俏明媚的脸容被火光吞没,变成大团大团的灰烬,她这才觉得一直以来憋闷胀痛的胸口,似有了淡淡的舒缓。 聂嫣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所有影像成为灰烬,她冷冷的笑了一笑,转身出了浴室。 ********** 杭州,GY香水广告大片拍摄现场。 劳伦斯盯着屏幕里那一个娇小的身影,抚了抚下巴,不停的摇头,叹息。 相貌在装扮之后,有了六分的相似,但是那韵味,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导演亲自调教了几天,这个扮演柳璧君的女孩儿虽然不再笨拙的可笑,但却与掌珠之前的表现,相差甚远。 不过到了如今这地步,劳伦斯也没有办法,只有最后这一个场景了,总不好彻底换人吧? 再说了,之前的成片,他实在太满意,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要他弃之不用,他才舍不得! 如今,也只得勉为其难先用着这个叫秦婉的女孩儿了,毕竟,这么短时间内,又从哪去找一个比秦婉还要肖似掌珠的呢? 拍摄结束那一晚,傅竟行与劳伦斯请剧组所有人吃饭,劳伦斯盛情邀了掌珠,掌珠本不想去,但他实在太热情,掌珠拗不过,只得应了。 席间很多人与秦婉敬酒,毕竟,这样难得的机会,就这样降临在一个普通女孩儿的身上,从此以后,命运天翻地覆,再不会是从前任人欺凌的那一个了。 秦婉却并没有一朝得势的傲慢和无礼,她十分的低调谦和,哪怕众人对她如今被傅竟行钦点成为星耀一员,有百般的羡慕和恭维,她也自始至终十分谦逊,也因为这个,秦婉博得了不少这个圈子里的人的好感,也因为此,她得了不少好机会,不过短短三年,就闯出了一番名堂。 但却也有很多人许久之后还念念不忘,若当初那个‘柳璧君’愿意出道,嘿,不知道要比这个秦婉红多少倍呢。 掌珠不会喝酒,自始至终滴酒未沾,傅竟行却醉了。 不知是他心情好,还是心事重重,酒宴之上,谁来敬酒,他都来者不拒,只,他虽然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微笑,但却甚少说话。 秦婉是最后一个过来敬酒的,她本就聪慧,看到掌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那一晚她缘何会有那样的幸运。 只是她恩怨分明,傅竟行出手救她,给她这样一条生路,她已经感激不尽,不管原因如何,她对掌珠都只有感激,没有其他任何或嫉或恨的心思。 掌珠不明其他,见秦婉对她态度毕恭毕敬,她只以为秦婉与场上众人心思一般样,并未放在心上。 她也未曾认出,这个女孩儿,就是那一夜傅竟行带回来的那一个。 即将散席的时候,忽然有络绎不绝的花店员工捧着大束玫瑰进来,瞬间,厅内就成了耀眼夺目的花海。 众人不明所以,却都欢呼起来,争相去看花束上的卡片,无一例外的,全都写着短短一行字,‘送给我的珠儿’。 大家都善意的望着掌珠笑起来,掌珠心里明白是谁做的这一切,却奇异的,心底连一丝的涟漪都未曾有。 傅竟行在她身侧安然坐着,醉后一双瞳仁却逐渐光芒灼灼。 掌珠没有看他,平复的心底,许久方才溢出一声轻叹。 他又何必如此,反正过了今夜,他们已是陌路。 包厢里的喧闹和起哄声,随着依旧不停涌入的鲜花连绵不断。 不知到底是多少朵,只是记得,整个包厢几乎都要被鲜花铺满,门外依然有捧着鲜花的员工在等待。 “不得了,我们要被玫瑰吞没了……” “是啊珠珠儿,到底是谁送的?难道是那个李先生?” 有人冲着掌珠打趣起来,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傅竟行瞬间阴沉的脸色。 掌珠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 顾恒赶紧起来打圆场,招呼着众人去楼上唱K,包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到最后,只余下他们二人。 掌珠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男人灼热的鼻息却瞬间贴近她的耳畔,滚烫的大掌隔着一层单薄衣衫箍住她细细的腰,然后向他怀中方向拉近。 察觉到她想挣扎,傅竟行带着醉意霸道的将她搂的更紧:“说好了的,除了上床,你什么都答应我。” 掌珠怔了一下,很快安静了下来,她不再挣,温顺的任他抱着她,含着她的耳,她的唇,细细的亲吻着。 他想她,那样的想,尤其是食髓知味之后,更是欲罢不能。 这几日不知怎样煎熬过来的,想她想的每一寸心肝都在疼。 “珠儿,珠儿……” 傅竟行渐渐不能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掌珠被他摁在墙上,双手高高固定在头顶,这样的姿势,要她柔软的胸不得不高高挺起,紧贴在他结实滚烫的胸口,压的密不透风…… 掌珠怕伤到腹内的孩子,拼命的想要挣开他的压制,“傅竟行!这是在酒店……” “酒店又怎样,顾恒在外面,谁敢进来……” 傅竟行低头,细细绵密的吻着她柔软的唇,她身上的气息,她的味道,她在他亲吻时肌肤绯红,眼眸水润的样子,他不能想,只是想一想,那某一个地方就会绷紧生疼。   ☆、116 聂嫣蓉哭着说,小妹,你和傅竟行在干什么? 116 聂嫣蓉哭着说,小妹,你和傅竟行在干什么? 傅竟行低头,细细绵密的吻着她柔软的唇,她身上的气息,她的味道,她在他亲吻时肌肤绯红,眼眸水润的样子,他不能想,只是想一想,那某一个地方就会绷紧生疼。 “还疼不疼?” 傅竟行爱怜的吻着她胸口的那些淡的快要看不出的伤痕,他怎么能下那样的狠手,把她伤成这样…… 掌珠别过脸去,闭了眼,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等到离开杭州,一切就尘埃落定,她再不用这样苦苦挣扎。 她会离开宛城,会离开中国,会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一场梦就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 顾恒站在走廊尽头,低头百无聊赖的抽着烟,走廊另一端的电梯门打开,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抱着巨大的一捧花束出来,径自走到了包厢门外。 他正要去拦,转而又想,这是先生给聂小姐的惊喜,女人都喜欢鲜花首饰,说不得聂小姐和先生,过了今夜就重归于好了。 顾恒没有再上前,看那花店的女员工敲了敲门,大约是里面人回应了,她就推开门进去了。 “不好意思,路上花束散开了,又重新扎了一次,才送来晚了……” 一把熟悉至极的嗓音忽然在包厢门口响起,掌珠倏然的睁开眼睛,就这一个瞬间,她头皮发麻,似乎身体每一寸神经都痉.挛了一下。 傅竟行原本亲着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回过身,看到那鲜艳欲滴的花束后,一张不施粉黛的清丽脸容笑吟吟的露出来:“小妹,大大的惊喜哟……” 掌珠只感觉耳边轰然一声炸开,她太过于震惊,这场面来的太突然,太超出她的想象,她像是傻了,忘记从傅竟行的怀里挣出,也忘记了,傅竟行的手,还在她胸前的衣襟里,她的裙摆,早已被傅竟行高高撩了起来。 虽然没到最后一步,可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的举止多么亲昵暧昧。 ‘砰——’ 聂嫣蓉手中巨大的花束掉落在地上,那些娇弱的花瓣散乱了一地,那样的红,红的刺目,红的像是把你的心都扎出了血。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只余下方才那欢愉的笑意,滑稽的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聂嫣蓉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她狠狠的揉着自己的眼,摇头:“这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吧,这不是真的……” 她不停的呢喃,那一张脸,却逐渐的越发惨白,她的目光,呆呆的落在傅竟行的手上,她的未婚夫的手,此刻正在她亲妹妹的衣襟里,她不用看就知道,那手指怎样缱绻迤逦的把玩着那柔美的娇软。 可他从来吝于碰她一下,哪怕是手,哪怕是她的一根头发。 交往这么久,除却那一次她主动吻了他一下,他从不曾与她有过亲密的举止,甚至,就连温柔的眼神,都不曾有。 她多么恨啊,恨到恨不得亲手把聂掌珠撕成碎片,她生的美丽,就该这样不顾廉耻的抢姐姐的男人,毁姐姐的幸福吗? 可她只是不停的摇头,眼泪乱纷纷的往下掉,她哭不出声,却又笑了:“你们在干什么……我是不是看错了,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小妹,你告诉我,你和竟行在干什么?” 聂嫣蓉像是魔怔了,踉踉跄跄的往他们身边走。 傅竟行面上短暂的惊愕之后,已然换做了沉沉的薄怒,他直接将掌珠护在身后,拿了自己的西服披在她肩上,挡住了她身上凌乱的衣衫。 甚至,他还不紧不慢的帮掌珠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但他这温柔至极的动作,却刺激到了聂嫣蓉,她不受控制的哆嗦着,纷乱滴下的泪却渐渐的停住,她细长的手指指着聂掌珠的脸,簌簌的颤着,不知多久,方才恨到极致的尖利骂了一声:“聂掌珠!你怎么这么贱!” 掌珠的眼泪突儿就涌了出来,心尖子上尖锐的痛着,要她恨不得自己此刻立时死了才好,她怔怔的唤了一声‘二姐’,聂嫣蓉却忽然泪如雨下:“我不是你的二姐,我也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 “二姐……” 掌珠见她神色凄婉到了极致,慌地想要上前,傅竟行却一把按住她的手,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沉沉翻搅着云波诡谲的莫测情绪,声音却沉稳有力:“珠儿,你在这里坐一会儿,这件事我来解决。” 她既然都看到了,那也好,他也就不再和她兜圈子了,正好,把两人的关系彻底做一个了断。 他曾经看在聂家和掌珠的面子上,看在他辜负了她的份上,愿意给她体面和荣光,给她铺好一条锦绣路作为补偿,可她不要,非要这样撕破脸,那么,他也没有办法。 聂掌珠却忽然‘咯咯’笑了一声,她的手指了指掌珠,又指向傅竟行,泪光之下,却是绝望灰败:“怨不得,怨不得你那一日会与我说那样的话,原来如此,只是可惜,我就是死,我也不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二姐……” 掌珠心如刀绞,又羞又愧,聂嫣蓉整个人几乎濒临崩溃了,听得她喊,只是苍白虚浮的一笑,她望着她,总是温柔端庄的一个人儿,此刻却狼狈的可怜,双眼红肿如桃,脸色却白的如纸。 她看着掌珠,那笑容渐渐就漾开来,却渺远的像那水中月。   ☆、117 聂掌珠,抢姐姐的男人你是不是很得意? 117 聂掌珠,抢姐姐的男人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看着掌珠,那笑容渐渐就漾开来,却渺远的像那水中月。 “聂掌珠,你这样对自己的姐姐,你会遭报应的,你信不信,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有多少怨气,都冲我来,这一切,与掌珠无关。” 傅竟行上前一步,眸光冷冽如霜望向聂嫣蓉:“你若再胡言乱语,聂嫣蓉,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什么往日情分?你还记得往日情分?你若记得,怎么会睡了我又一转身睡了我的妹妹?” 聂嫣蓉无声大笑,泪珠儿纷纷而下,到了这样的关头,她这个准未婚妻已经伤心到快要崩溃,快要死了,他却仍护着那个贱人。 可她不好过,她也绝不会要他们俩好过!她就是要让聂掌珠以为,她和傅竟行真的睡过了! “还有你,聂掌珠,你一边勾搭着李谦,让人家为你要死要活,一边又爬到姐夫的床上去,你是不是觉得你生的够漂亮,你会撩男人,你很有优越感是不是?” 聂嫣蓉指着脸色雪白的掌珠,连连点头,复又道:“是了,是了,我早该知道的,你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就喜欢全世界的人都捧着你,宠着你,全世界的焦点都在你身上,就像是小时候在家里,每一次我拿了第一名,爸爸妈妈夸我的时候,你都要横插一脚,然后所有人都忘记了我拿了第一名,我得了优秀生,所有人都开始围着你转了……” “现在也一样,你嫉妒我要嫁入傅家,背地里就做这样的手脚……这不是第一次了吧?瞧你们俩方才那模样儿,聂掌珠,你早被他睡了吧?是哪一次?是什么时候?睡自己准姐夫的滋味儿怎么样?是不是别人的男人抢过来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被人家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你还不要脸的得意洋洋……” “闭嘴!” 傅竟行只觉得身后那个小人儿簌簌颤抖几乎不能自持,他转身看到掌珠完全失了血色的一张脸,聂嫣蓉这连绵不断刺耳的话语越发让他愠怒生厌,他再忍不住,一步上前攥住聂嫣蓉的衣襟,几乎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狠狠摁在墙上。 聂嫣蓉见过他深沉没有太多表情的冷脸,见过他不苟言笑略带阴霾的一面,也见过,他偶尔流露出的柔和神色,可她从未曾见过这样的傅竟行。 他会对女人动手,失了曾经所有的绅士风度,暴怒成这般,下手阴狠—— 可,全都是因为别的女人,她的亲妹妹。 聂嫣蓉的泪不停的往下淌,来时的路上,她知道将会看到什么,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在亲眼看到傅竟行那样抱着聂掌珠,把她狠狠的揉在怀中,亲她,摸她,迫切的想要占有她…… 她仍是觉得抓心挠肝的疼,她难受,她快要疯了,她恨不得聂掌珠立刻灰飞烟灭消失在这个世上。 她那么深爱着的男人啊,他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她都能在梦里翻来覆去辗转回味许久,更何况是亲吻,是那样迫切的对一个女人的身体的渴望…… 她恨她,恨聂掌珠,恨到了极致,却又可怜的发现,她竟是那么的羡慕她,嫉妒她。 傅竟行松开手,眸光里深浓的嫌恶和疏凉几乎化不开,他凝着她,菲薄的唇间含着霜雪,一字一句,声调轻缓,却字字诛心:“聂嫣蓉,我说了,你有什么怨气,大可以冲我来,这一切都与掌珠无关,聂嫣蓉,你最好给我记清楚!” “傅竟行……你喜欢她什么?除了那张脸,她还有什么?因为会做出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样子,因为会下贱放.浪的去勾.引你?让你睡的爽了?” 傅竟行抬手一耳光搧了出去。 聂嫣蓉怔怔捂住脸,眼眶里原本含着的泪,倏忽儿落了下来,她空洞着一双眼瞳望着他,“傅竟行,你打我?” “傅竟行……” 掌珠哭着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她护在聂嫣蓉身前,恨恨的瞪着他:“你还想怎样!傅竟行,你到底要怎样,是不是要把我们都逼死,是不是要我们聂家彻底毁了你才高兴!” “你装什么好人!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是你这么贱,他怎么会不要我!” 聂嫣蓉忽然冷笑出声,甩手一耳光搧在掌珠脸上,她望着她,眸子里再无往日的关切和温柔,有的,只是目佌欲裂的恨意:“聂掌珠,你活该,这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 “二姐……” 掌珠捂住脸,破碎的呢喃。 傅竟行眼睁睁看着掌珠被聂嫣蓉打了一耳光,她用的力道有多重,他自然看得出来,掌珠那半张脸当即就肿了,嘴角也破,沁出了殷红的血丝。 他只觉得头上青筋直跳,恨不得直接把聂嫣蓉给掐死,他气的再狠,再怎样的动怒,他那一巴掌也不曾打下去过,可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地下这样打掌珠! “顾恒,你给我进来!” 傅竟行怒到极致,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踹翻,他伸手攥住掌珠手腕将他拉入怀中,对匆匆进来的顾恒道:“把这个贱人给我弄出去!再让她出现在我眼前一次,你他吗你给我滚到叙利亚当人肉炸弹去!” 顾恒吓的大气也不敢出,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扭了聂嫣蓉的胳膊就把她向外拉。 聂嫣蓉却冷笑一声,一脚踹在顾恒腿上,奋力扭动想要挣开,可顾恒力气大的惊人,她非但动弹不得,反而胳膊被反剪在身后,腾时腾出了一身冷汗。 聂嫣蓉怒到极致,咬牙切齿恶狠狠咒骂:“你算什么狗东西,你也敢碰我?”   ☆、118 他红着眼抱紧了她:珠儿,你哭吧,你哭出来好不好? 118 他红着眼抱紧了她:珠儿,你哭吧,你哭出来好不好? 聂嫣蓉怒到极致,咬牙切齿恶狠狠咒骂:“你算什么狗东西,你也敢碰我?” 顾恒压根不理会她,扯着她将她往包厢外拉,聂嫣蓉到底挣不过,顾恒是练家子,手上力气大的很,聂嫣蓉被他用巧劲儿摁着,霎时间就面色惨白一脸冷汗。 “顾恒你放手!” 掌珠却轻轻开了口,顾恒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傅竟行,掌珠却忽然从傅竟行怀中挣出,她看也不看抄起一个酒瓶砸在地上,闭了眼用尽全力大喊:“顾恒我让你放手,你他吗的放手!” 她从未曾这样过,大约爸爸在天上看到她这样仪态全无骂脏话的样子,也会目瞪口呆。 顾恒怔怔的站着,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聂嫣蓉赶紧退开几步站好,被顾恒扭在身后的手臂疼的钻心,她哆嗦着冷汗往下冒,心底的恨意,却再也无遮无拦。 “聂掌珠,你用不着装模作样,你这样的贱人,自有老天收你!” 她艰难的抬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忽然笑出声来,伸手指了指聂掌珠,又指向傅竟行:“我就是死,也不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聂嫣蓉说完转身就冲出了包厢,顾恒下意识的要追,傅竟行却瞳孔暗寂的望着撑着桌面低头站着的掌珠,抬手制止了他。 “你出去。” 顾恒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悄然退出了包厢。 “珠儿。” 傅竟行的手按在她的肩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把她搂入怀中,他的掌心熨帖在她冰凉的发丝上,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 “没事了,珠儿,一切有我,有我呢……” 掌珠在他怀中瑟瑟颤着,他抱的那么紧,她的身子却抖的越来越厉害,冰凉一团。 傅竟行只觉得心都要被绞碎了,他红着眼抱紧她,吻她脸,吻她的耳垂,吻她的嘴,他撬开她的牙关,寻到她的舌,近乎疯狂的与她纠缠在一起:“珠儿,珠儿……” 他含混的念着,捧着她的脸,要她看着他的眼睛:“珠儿,你说话,你说话好不好……” 他轻轻咬着她脖子上剧烈跳动的脉络,将她更紧的揉在怀中:“珠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好不好……” 可她仍是那样呆呆的站着,大大的瞳仁里是死一样的绝望。 “傅竟行……” 她喃喃念了一声,对着他轻轻地笑着,“你看,我哭不出来呀……” 傅竟行望着她破裂的唇角,殷红的血渍清晰触目,她的脸高高肿着,肿的近乎透明,他只觉得心肝都要碎了,把她狠狠揉入怀中,恨不得要她嵌入他的身体中去那样重的力道,他咬了牙,声音沙哑,仿佛带了一丝哽咽:“珠儿,对不起……” *** 聂嫣蓉跑出了酒店,茫然的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过往一幕一幕,似一帧一帧画面在眼前不停的闪。 是不是偷来的,注定不会长久? 可这一切,并非是她自己算计而来,错认的那个人是他傅竟行,要娶她,也是他亲口所说。 若说她有错,不过是错在顺水推舟,不过是错在,她太爱他,舍不得说出真相。 可她的错,与聂掌珠能比吗? 是她选择放弃的,是她把他拱手让人的,为什么在他们确定了关系之后,她却不知廉耻的爬到傅竟行的床上去? 仗着自己那张脸,仗着自己惯会在男人面前做出娇滴滴的可怜样子,连傅竟行这样的男人都被她蛊惑了…… 可她偏偏,却在聂掌珠这样的咄咄逼人跟前,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傅竟行显然已经被她迷失去理智了,她如果再这样任他们放纵下去,早晚有一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远远的,有一辆车子打着右转向灯缓缓的放慢了速度驶来…… 聂嫣蓉望着那璀璨雪亮的灯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惨烈的叫喊,随即是刺耳的刹车声,撞击声,还有此即彼伏的惊呼和尖叫…… 霎时间划破了夜空,将城市的喧嚣都盖住了,而这短暂的嘈杂之后,是死一样的寂静,但这寂静很快,就被另一种喧嚣覆盖。 聂嫣蓉的身子犹如一个破布口袋,从车子的引擎盖上重重的翻下来,又撞在酒店外的花台边缘上。 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却缓慢的淌出一滩浓稠的血液。 “出车祸了,撞死人了……” “快去看看,快救人,对,对,先报警,打120……” 酒店里的服务生都冲了出去,路上的车辆行人也停了下来,有人伸着头在人群里挤着往前看,有人喊着司机被卡住了,快先救人…… 现场乱成了一团糟,没人敢去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聂嫣蓉,她身下的血越发汹涌,几乎将她身上的裙衫尽数湿透。 掌珠跌跌撞撞的追出来,傅竟行护着她不肯让她过去现场,顾恒方才与他说,聂嫣蓉伤的很重,现场几乎是,血流成河…… “珠儿,别看。”傅竟行将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的掌珠护在怀中,捂着她的眼,不让她去看聂嫣蓉。 “傅竟行你放开我,那是我二姐,是我亲姐姐,傅竟行你让我过去,你让我过去吧傅竟行……” 掌珠虚弱的发不出声音,她说每一个字眼都是虚浮的,若他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在有气无力的说什么。   ☆、119 她以后再无法生儿育女了……(小剧场来啦~~) 119 她以后再无法生儿育女了……(小剧场来啦~~) 掌珠虚弱的发不出声音,她说每一个字眼都是虚浮的,若他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在有气无力的说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珠儿,但是现在你听我说,救护车很快就到,你姐姐不会有事的……你脸色很差珠儿,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我会让顾恒跟着去医院,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捧着她的脸,看她苍白如纸的脸容上,青色的血管似乎都隐隐能看到,她是那样脆弱,他似乎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她,可她却又这般强势闯入他的生命中,让他拿她无一丝一毫办法。 “傅竟行,你是不是想让我遭人唾骂,万劫不复?” “珠儿……” 他话未说完,掌珠忽然卯足了劲儿一巴掌搧到了他的脸上,她素来温柔娇俏,就算之前他欺负她欺负的狠了,也未曾见过她有这样的神情出现。 那一双眼睛瞪圆了,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样的恨,她咬着嘴唇,咬的死紧,莹润的瞳仁里怒火毕现,渐渐的狂燃成了燎原的一片,似要将他烧成灰烬,不得超生。 傅竟行松开搂着她的手臂,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她打了一耳光的地方,并不算疼,她此刻大约也没有什么力气了,可不知怎么的,他却好似受不住,受不住她这样的一耳光,也受不住,在她的心里,他从来没有任何的分量,尤其,是在她的亲人面前。 掌珠指着自己的心口,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可那单薄纤细脊背挺直了,让人纵然知道她是脆弱娇小的,却也不敢轻视。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决然无比:“傅竟行,我不是你,我是人,我有心,我有感情,躺在那生死不知的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就算不爱她,讨厌她,她也罪不至死吧,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她,非要逼的我们姐妹反目,永远无法回头你才高兴?” “珠儿,我不管别的,我只是担心你。” 傅竟行微微笑了一笑,“我这个人,向来心狠手辣,冷漠无情,与我无关的人,我不在意的人,是生是死,是好是歹,于我来说,不过是明日下雨还是晴天的区别——无关紧要。” “是,所以,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掌珠抬手把眼泪抹掉,转身就向嘈杂的人群走去。 “珠儿……” “别跟着我,你敢跟着我一步,傅竟行,我会让你这辈子追悔莫及。” 她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也很轻很轻,可却就那样让他钉住了脚步,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掌珠从人群中挤过去,她跪在聂嫣蓉的身边,她不敢做什么,只是把二姐冰凉的手攥在掌心里,攥紧。 救护车驶来,医护人员抬了担架匆匆过来,掌珠被挤到一边,医生做了急救措施和简单检查之后,立刻吩咐护士将聂嫣蓉抬上担架。 掌珠忍着泪追过去:“求你们让我一起去,这是我姐姐……” 医护人员倒也没有阻拦她,掌珠跟着上了车子,聂嫣蓉躺在担架床上,紧闭着眼,动也不动。 伤的最重的腰腹部,缠了厚厚的绷带,可很快就被血染透了,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掌珠攥着聂嫣蓉血肉模糊的手,低了头,眼泪不停的往外涌。 她平生从未曾有一次,有任何一次,这般的追悔莫及过,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远离傅竟行,后悔自己为什么明知他沾不得,心里却还记着念着放不下,后悔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没有廉耻的事却好似还曾心生欢喜,后悔,她后悔,后悔到极致,恨不得,此时此刻躺在这里不能动的那一个,是她聂掌珠。 到了最近的医院,聂嫣蓉很快被推入手术室,掌珠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呆呆的看着手术室门外亮起的红灯。 时间每分每秒走的缓慢,像是等候审判一样的煎熬。 夜色渐渐的深了,走廊里灯光不甚明亮,冷意森森,掌珠忍不住抱紧了手臂。 顾恒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也守在手术外等着,掌珠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与他说话。 顾恒默默的低头抽烟,心里却不住的祈盼着,但愿聂二小姐只是一些外伤,但愿她,平安醒来,度过这一次难关。 他会有这样的祈愿,并非是因为他同情聂嫣蓉,他所有想法的立场都源自傅竟行,顾恒深知,聂嫣蓉若平安无事,先生和三小姐之间,怕是还会有转机,但若是聂嫣蓉有什么三长两短…… 顾恒心内不住的摇头叹息,怕是神仙,也回天无力了。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掌珠眼睛一亮,赶紧迎过去:“医生,我姐姐怎么样?她有没有危险……” “伤者脾脏出血,子宫受损,破裂严重,出血不止,必须尽早摘除,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谁是伤者家属,主任说让你们赶紧商量一下,要立刻签字手术了……” 医生摘了口罩,也不由得有些叹息,这样年轻的女孩儿,大约还没有结婚吧,摘除了子宫,以后可怎么办呢…… 掌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她整个人趔趄几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定,她是个女人,她自然知道子宫对于女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摘除子宫,以后再无法生儿育女,她就算嫁入傅家,又该怎样让婚姻稳固长久? 更何况…… 傅竟行那样心硬如铁的男人,他一点都不喜欢二姐。   ☆、120 掌珠走到傅竟行面前,缓缓跪了下去…… 120 掌珠走到傅竟行面前,缓缓跪了下去…… 更何况…… 傅竟行那样心硬如铁的男人,他一点都不喜欢二姐。 “聂小姐……” 顾恒扶着掌珠坐下来,这样大的事,眼看掌珠此刻心慌意乱是做不得主意了,他必定也无法隐瞒傅竟行,就提醒掌珠了一句:“聂小姐,不如您给聂大小姐打一个电话,看看她怎么说……” 掌珠正如溺水的人一般不知所措,顾恒一句话点醒了她,她这才想起给长姐打电话,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告诉家里人知道…… 掌珠赶紧找手机,可她出来的匆忙,手袋好似也忘在了酒店包厢里…… 顾恒正预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掌珠,却听到走廊另一端传来熟悉沉稳的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身黑衣的傅竟行正快步肃穆走来,他手中拿着的小小香槟色手袋,正是掌珠落下的那一个。 顾恒有眼色的悄然退开了。 掌珠接过他递过来的手袋,什么都没有说,翻出手机就给聂明蓉打电话。 聂明蓉还在书房看文件,接到小妹电话整个人也失神愣住了,聂嫣蓉出车祸了,如今还昏迷不醒,医生说要保命需要摘除子宫…… 聂明蓉整个人全都乱了,她自然知道摘除子宫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一件小事,这,甚至关系到将来聂家和傅家之间生死存亡的关系。 毕竟,失去子宫的聂嫣蓉,还有那个资格嫁入傅家么?傅家,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妇? 聂明蓉心乱如麻,直到小妹的啜泣声断续传来,她才强迫着自己一点点的冷静下来,出了这样的事,小妹现在定然不知所措,她若是再乱了阵脚,小妹怕是更害怕惶恐…… “小妹别急,我这就买最早的机票飞过去,你记住姐姐的话,无论如何都听医生的安排,你二姐的性命,比一个子宫重要多了,大不了,聂家养她一辈子……” 掌珠再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长姐……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聂明蓉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掌珠太难受了以至于才会胡思乱想,电话里又匆忙安抚了她几句,这才换了衣服,让人连夜就去买飞杭州的机票。 掌珠上次接到聂明蓉的简讯,那样不冷不热的口吻,她还以为长姐生她气,再不肯原谅她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大事,长姐还不忘记安慰她…… 可她哪里值得,她一点都不值得。 傅竟行看她捏着手机低头哭泣,瘦瘦的肩胛骨剧烈的耸动着,那样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身上却承担了太多原本不该她来承担的一切。 傅竟行多想把她抱在怀中,告诉她,不要怕,珠儿,一切都有他在,他不会再让她受伤害。 可他却又冷静的知道,聂掌珠再不会愿意看到他了。 只是,他想要问她一句,她是不是真的很想让他娶了聂嫣蓉,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她说一个是字,哪怕聂嫣蓉摘了子宫再不会生孩子,他也会与她结婚,要她做傅家的少奶奶。 可他还未曾开口,掌珠忽然一把抹了泪站起身,她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在他还未曾来得及开口唤她一声珠儿时,她忽然直挺挺在他身前跪了下来。 “珠儿,你干什么!你起来!” 只一瞬间,傅竟行心如刀绞一般疼的厉害,他伸手就要把掌珠拉起来,可她那样固执的跪在那里,不肯看他,却念了他的名字。 “傅竟行,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真心,那么,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二姐了好不好?” “她真的很爱你,她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的,这一次是一个子宫,下一次,怕就是她一条命,傅竟行,你娶了二姐好不好,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你要她做你的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好不好……” 他站着不说话,一双眼睛却逐渐的红了起来,原本想要将她拉起来的那一双手,紧紧的攥着,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毕现,簌簌的颤个不停。 “那你告诉我,你心里有过我么?” 他死死的盯着她,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可她跪在那里,挺直了脊背,就那样讥诮的笑了一笑,她指着手术室的门,眸子里一片空洞的死寂:“我姐姐就躺在里面,生死不知,你却还有心思问我,心里有没有你?” 她‘嗬’地冷笑出声:“傅竟行,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不,禽.兽也不会物伤其类,你连禽.兽都不如!” “对,我不是人,我没有心,我连禽.兽都不如,如果这是你聂掌珠对我傅竟行这个人的心中所想,那我认了。” 他偏过头去,看着窗子外黑漆漆的没有星子的夜空,他想起那一夜,夜游西湖,泛舟湖心,他们头顶上漫天的星光。 不过短短数日,一切天翻地覆。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从烟盒里摸了一支烟点上,他抽的很凶,连着抽了三四支,他方才将最后一根烟蒂在窗台上狠狠摁灭。 卷起在肘上的黑色衬衫,露出肌肉遒劲的古铜色小臂,手腕上价值连城的腕表,表盘闪烁着莫测神秘的光芒,他想起那另外一只表,与他腕上这一只是一对儿,只是表盘上多了无数细小的名贵钻石,是他今晚想要送她的礼物之一。 再不用送出去了,像那一瓶被束之高阁的香水,像那半个杭州城搜罗来的红玫瑰。 她从来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不管他为她做什么。   ☆、121 你放心吧,我会娶她,让她做明媒正娶的傅太太。 121 你放心吧,我会娶她,让她做明媒正娶的傅太太。 再不用送出去了,像那一瓶被束之高阁的香水,像那半个杭州城搜罗来的红玫瑰。 她从来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不管他为她做什么。 “我会娶她,等她伤好了,我就会和她订婚,然后择一个好日子,举行婚礼,她会是傅太太,明媒正娶的傅太太,你放心,聂家背后的大树,不会倒……” 他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一句话,却再也不肯说出口。 你放心,聂家背后的大树,不会倒,无论怎样,我不会让你失去你的家。 掌珠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沉沉的夜幕那里。 掌珠觉得心口里锐利的疼了一下,可也,只疼了那么一下。 “起来吧。” 他终是收回视线,走到她身边,扶了她的手臂拉她起来。 她本就虚弱到了极致,冰凉的地面硌的她双膝一片红肿,那凉意,仿佛就这样沁入了她的骨髓之中。 他的手指那么暖,可那暖,很快就远离了她。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听着医生催促的声音,听着他沉稳有力的询问声音,听着他说出‘我是伤者的未婚夫,我来签字’。 她忽而转过脸去,静静看着白色的墙壁,不知多久,脸上爬满了湿漉漉的凉意,掌珠伸手摸了摸,全是泪水。 她什么时候哭的,她什么时候哭了。 她不知道,她也,永远都不想知道了。 ********************************** 聂明蓉风尘仆仆的赶到杭州医院的时候,聂嫣蓉已经做完了手术,被推入了观察室。 她仍昏迷着,医生虽说她没有性命危险,可话里的意思,却也并不乐观。 毕竟,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如果再不醒来,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聂明蓉沉思片刻,当机立断:“还是去北京吧,到底是首都,各方面都是领先的,嫣蓉再这样耽搁下去,万一有什么不好,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傅竟行也点了头。 可等到临出发的时候,聂嫣蓉却醒了。 只是她突遭重创,身子极度虚弱,聂明蓉只进去了五分钟,护士就让她出来了。 她向来性情刚硬,聂家出了这样大的变故,掌珠都甚少看到她落泪,可刚从聂嫣蓉病房出来,聂明蓉就眼圈一红哭了出来。 “掌珠……” 聂明蓉对那一晚车祸的事并不知情,还以为只是意外。 她把小妹揽在怀里,哽咽不已:“你二姐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她的子宫被切除了……我,我什么都没敢和她说……” 掌珠当即眼泪就涌了出来,她到底还是自私,事到如今,她对发生的一切,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真相原委。 她怕,怕长姐知道了二姐之所以出事是因为她的缘故,更怕长姐知道,这几日她在杭州,是与傅竟行在一起。 除了那一日初次发生关系之外,她又与傅竟行多了这样多的纠葛。 她知道长姐定然会对她失望透顶,那一日简讯上,她已经感觉到了,长姐对她的态度已经转变了。 她像是生怕自己会失宠的小孩一样,再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原来二姐骂的对,二姐也没有说错。 像她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算了,事到如今,哭哭啼啼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二姐养好身子,她既然醒了,就先在医院观察几日,不要再折腾她了,至于其他的……” 聂明蓉此时仍不知道傅竟行是什么打算,说到此处,她不由得看了傅竟行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聂明蓉不由得一咬牙。 她出身聂家,爸妈都是极有修养的君子淑女,她算计傅竟行那一次,本就已经超出了她做人的底线,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 她绝不可能那样做。 聂家,已经不顾尊严一次了,再不能有第二次。 就算,就算傅竟行不肯娶聂嫣蓉,仰或傅家不接受这样的儿媳妇,但她若忍下这些委屈,傅家这样的门庭,自然也会给他们聂家足够的补偿。 有这样的筹码,虽然不如联姻稳固,却也暂时无忧了。 总之,她绝不会求傅家一定要娶聂嫣蓉,毕竟…… 她如今这样,就算是嫁过去,也未必会幸福。 “至于其他的,都等回去宛城之后再说,傅先生……” 聂明蓉松开小妹的手,转脸看向傅竟行,“嫣蓉的事,多谢你在医院费心了……” 傅竟行却出言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嫣蓉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也会是傅家的少奶奶,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他口吻很淡,可这话的意思却很明显,他和聂嫣蓉的事,是不会有任何的更改的…… 聂明蓉不由得眼眸一亮,心里大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是平静一片,道:“傅先生,嫣蓉她今后怕是不能生育了……” “傅家并非只有我一个儿子。” 傅竟行的声音波澜不惊,聂明蓉心头突突跳着,她其实看得出来,傅竟行对聂嫣蓉不过尔尔,所以,她压根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有抱希望,聂嫣蓉摘除了子宫,傅竟行却仍肯娶她。   ☆、122 他从她身边走过,却一眼都未曾再看她。 122 他从她身边走过,却一眼都未曾再看她。 她其实看得出来,傅竟行对聂嫣蓉不过尔尔,所以,她压根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有抱希望,聂嫣蓉摘除了子宫,傅竟行却仍肯娶她。 “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傅伯父和傅伯母那里……” 聂明蓉素来有话直说,不会闷在心里,他既然要对聂嫣蓉负责,她身为长姐,当然要为自己妹妹争取一条简单些的路走。 “这件事我会亲自与长辈说的,不会委屈嫣蓉。” 傅竟行说到此处,终是没能忍住,他的目光缓缓掠过掌珠,她低眉垂目的站在聂明蓉身边,安静乖巧的拽着聂明蓉的衣袖。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浓密的长睫遮住了她眼底全部的情绪,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快乐还是难过。 可她想,她此刻心底应该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 她担心他不要聂嫣蓉,担心聂嫣蓉受不住失去子宫和爱情的双重打击,她跪在那里求他,那么,如今他松口了,他愿意给聂嫣蓉一个承诺,一个名分,她定然就满意了。 他把目光从聂掌珠的脸上收回来,他知道,他以后再不会像从前那些日子一样,那样温柔的看着她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聂明蓉对傅竟行一笑,她奔波一夜,却依旧明艳动人,果然是宛城名副其实的刺玫瑰。 大约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会让那样固执而又有些书呆气的谢问之,心甘情愿为她卖命,连他这个兄弟都被算计。 “你在医院熬了这么久,不如先回去休息,医院有我和护工就可以了。” 聂明蓉心疼的看了看小妹憔悴至极的脸色,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二姐,会没事的……” 掌珠却不肯回去,拽着聂明蓉的衣袖摇头,非要跟她一起在医院。 聂明蓉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应下。 “傅先生,不如您先回去休息,总不好让大家都在这里熬着……” 傅竟行却看了一眼病房紧闭的门:“我在医院,你和三妹妹都先回酒店吧。” 聂明蓉却摇头:“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回去。” 到最后,几个人到底都留在了医院,顾恒买了吃的喝的回来,聂明蓉只喝了几口水,却逼着掌珠吃了一块蛋糕。 傅竟行站在窗子边抽烟,几支烟抽完,他方才拿了一瓶矿泉水。 有小护士从走廊走过,脸热心跳的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微有些凌乱褶皱,却仍不失高贵和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原本修剪有型的短发也有些微的凌乱,却平添了几分狂放的味道,就连喝水的动作都那样好看,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让人心跳加快,不敢再多看一眼,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再偷看一眼。 护士站里几个小姐妹议论起来,都羡慕死了那个出车祸的年轻女人。 切除了子宫,这样优秀俊逸的未婚夫还不离不弃…… 真是让人羡慕到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那女孩儿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才有这样这辈子的幸运。 掌珠在聂明蓉身边安静坐着,聂明蓉抚着小妹柔软的头发,爱怜的将她揽入怀中,她的小珠儿,一定是被吓怕了吧。 有警局的人来医院调查车祸的事情,顾恒随着警察去楼下,聂明蓉正想了解车祸内幕,也随着过去了。 见掌珠面色不好,就要她坐在这里等着,她很快就回来。 掌珠想跟着聂明蓉一起,可聂明蓉已经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她只得坐回椅子上,垂眸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傅竟行将空了的水瓶丢入垃圾桶中,垃圾桶在掌珠的另一侧墙角处,他正从她的面前走过。 只是,她未曾抬头看他一眼,他也未曾,再看她一眼。 一个坐着,一个就站在不到两米外的窗子边,却像是最生疏的陌生人,再无任何语言和眼神的交流。 片刻后,掌珠终究还是站起身,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间,她这一进去,直到聂明蓉和顾恒送走了警察回来,她都没有出来。 掌珠站起身,看着马桶里殷红的一缕血线,她想,这个孩子,是不是该放弃了? 按了冲水按钮,她走出隔间,洗手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挨了一巴掌的地方,肿的已经不算明显了,不仔细看,或许都看不出来。 掌珠抬手抚了一下,那痛提醒着她,活该,聂掌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该。 她关了水龙头,正要出去,聂明蓉匆匆找来:“珠儿,你快点过去,你二姐醒了,非要见你……” 掌珠只来得及‘哦’了一声,就被聂明蓉拉走了。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不知怎么面对聂嫣蓉,也不敢,不敢去面对此刻的她。 “珠儿,你二姐还不知道手术的事,你注意点,不要说漏嘴了……” 聂明蓉拉着她的手叮嘱了一句。 掌珠点点头,往聂嫣蓉的观察室走去。 傅竟行忽然站直了身子,他将烟蒂摁灭,缓缓开了口:“我也进去看看嫣蓉。” 聂明蓉张了张嘴,想要制止,但转念又想,他是嫣蓉的未婚夫,自然有资格进去,嫣蓉现在这样虚弱,说不得也正想看到他。 聂明蓉就没有开口,掌珠的步子顿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缓缓推开了观察室的门。   ☆、123 别怪她, 别伤害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缠着她。 123 别怪她, 别伤害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缠着她。 聂明蓉就没有开口,掌珠的步子顿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缓缓推开了观察室的门。 傅竟行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聂嫣蓉虚弱的躺在那里,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掌珠一时之间站在那里,竟是不敢上前,只是眼眶酸痛的厉害,滚烫的泪在眼窝里打转,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 “二姐。” 掌珠近乎无声的轻喃了一声,聂嫣蓉的目光却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在她身侧的傅竟行身上。 “你就那么怕我欺负她?” 她说话似乎很费劲儿,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的力气,不过这样短短一句说完,冷汗就涔涔的出了一身。 “我躺在这,还能怎么她?” 聂嫣蓉仿佛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却又仿佛,只是掌珠的错觉。 “我和她有话说,你出去。” 聂嫣蓉连着说了这几句,就虚弱的闭了眼微微喘气,掌珠心痛如焚,几步奔过去她床边半蹲下来:“二姐……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聂嫣蓉不肯睁眼看她,固执的摇头。 掌珠生怕她再动气,只得转过身哀求傅竟行:“你先出去让我和二姐说说话好吗?” 傅竟行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转身拉开了房门。 “我就在门外。” 他沉沉丢下一句,出了房间。 聂嫣蓉似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他待你真好。” 掌珠又愧又悔的低了头,“二姐,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你长的漂亮,比我讨人欢喜,他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了,本来就是该你嫁过去,是我执迷不悟,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 “二姐,求你了,别再说了……” 掌珠紧紧捉住她的手,那样纤细的手指,根根冰凉彻骨,掌珠想要握紧,可聂嫣蓉却轻轻把手指抽了出来。 “人各有命,掌珠,我认输了,我争不过你,我把他,还给你了……” 掌珠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聂嫣蓉那一张苍白平静的脸容,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窗外,瞳仁里,全是灰败和决然。 她忽然害怕起来,她怕聂嫣蓉存了死志,她怕她会再一次寻死。 “他和长姐说了他会娶你的。” 聂嫣蓉似乎轻轻颤了一下,原本一片死寂的眼瞳里有短暂的光芒升起,可也只是那么一瞬,就消失无踪了。 掌珠把眼泪咽下肚中,她复又握住聂嫣蓉的手,一点一点握紧:“他是在乎你的,你出了事,他一整夜都在外面守着,长姐来了,他对长姐说他会娶你,长姐很欣慰……” “是可怜我么?” 聂嫣蓉的眼眸里一点点的溢出泪来:“可怜我差点死掉,所以才会勉为其难……” 掌珠使劲摇头。 聂嫣蓉闭上眼,眼泪滑下来:“你不用这样骗我,安慰我,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你。” “等你和他订婚了,我会立刻和李谦结婚。” “你爱李谦吗?” 掌珠一下咬紧了舌尖,那样尖锐犀利的疼痛从心脏的最深处往外弥漫,渐渐的,扩散到了整个胸腔,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酸胀着疼,疼的锥心。 她知道答案的,可她却轻轻笑了一笑:“我会,努力爱上他的。” “你和他睡了几次?” 掌珠未料到聂嫣蓉会这样问,不由得怔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告诉我。” “二姐,别问了好吗……” 掌珠只觉得说不出的屈辱,要她整个人瑟瑟颤了起来,她像是卑劣的罪犯被人审问一样,再也抬不起头来。 “我怎么嫁给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会想到我的丈夫曾经也这样和我的亲妹妹睡在一起,和他***的时候,我会想到,我的丈夫也曾这样进.入过我妹妹的身体……” “二姐,求你了,不要说了好吗?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我宁愿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是我……” 掌珠终是哭了出来,聂嫣蓉虚弱的躺在那里,平静望着她,轻蔑开口:“收起你的眼泪聂掌珠,我又不是那些男人,在我面前哭,一点用都没有。” 好听话谁不会说,鳄鱼泪谁不会落,你在自己姐夫床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你的姐姐会多难受。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对她心软半分。 聂嫣蓉是在临近转院回宛城的时候,知道自己子宫被切除的。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在众人不注意的那一瞬间,拔了输液针头就往窗台扑去…… 幸而顾恒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了回来,若不然,真要她这样扑出去…… 这可是十六楼! 聂明蓉后怕的差点昏过去,掌珠站在慌乱的人群之外,听着聂嫣蓉隐忍不住的一声一声痛呼…… 她的伤口崩裂了,鲜血很快把绷带濡湿,医生匆忙的准备再一次缝合,护士步履匆匆的进进出出…… 她向后退,一直向后退,退到整个身子贴在墙壁上,再动弹不得,她开始发抖,抖到最后几乎站立不住,蹲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聂嫣蓉再次缝合伤口之后,麻醉剂的药效没有过去,她沉沉的睡着,眼角的泪痕,却清晰可见。 本来定好的行程不得不再次延后,可聂明蓉却得先回去宛城去。 聂家那么大一个摊子需要她来支撑,她本就年轻,资历不够,经验不足,坐在这个位子上想要服众,就得不要命的拼搏努力。 她放不下聂嫣蓉,可聂家上上下下如今都需要她来支应门户,她不得不走。 幸而傅太太从宛城赶来,聂明蓉这才将掌珠留在杭州,飞回了宛城。 聂明蓉辅一离开医院,傅太太就变了脸色,傅竟行今日有重要事情不在,傅太太沉着脸叫了周山和顾恒过去。 出了这样大的事,任谁也不敢再隐瞒,傅太太听得聂嫣蓉被摘除了子宫,当即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顾恒和周山吓的半死,赶紧扶了她坐下来,傅太太却抹着泪咬牙切齿的道:“事到如今你们还瞒着我,嫣蓉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别以为我不知道,眼瞅着订婚的日子没几天了,竟行却说什么出差一直不回来,我告诉你们,我早听人说了,竟行来杭州不是一个人吧,他带哪个女人来的!” 顾恒和周山咬死了牙关不肯开口。 傅太太气的脸色雪白,指着两人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行,你们忠心耿耿,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那我就自己去查,若让我查出来是谁害的嫣蓉成了这样,我定然不饶她!” 傅太太怒到极致,拿了手机就要给傅老爷子打电话,顾恒见状不由得连呼不好,要真闹成那样,聂三小姐岂不是声名扫地,今后还怎么抬起头来? 顾恒立时想到要给傅竟行打电话,可电梯门打开,傅竟行已经沉着脸快步走了出来。 “您不用去查,我告诉您就是。” 傅竟行伸手把傅太太的手机拿过来,直接挂断递给顾恒。 傅太太恨的抬手去捶打儿子:“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嫣蓉伤成这样子,你还护着那女人,竟行,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要分清楚,妻子和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我和她已经断了,彻底断了,您放心,从今往后,我和她不会再见面。” “她是谁,你告诉母亲!” 傅太太恨的直跺脚,傅竟行却是深沉若水:“我告诉您可以,但是您得答应我,不能伤害她分毫,因为,自始至终都是我缠着她的……” 傅太太闻言,脸色越发的白了几分,她怔怔的后退了两步,心却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去。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能这样说,可见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124 是谁,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124 是谁,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能这样说,可见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不近女色,性子冷漠,她曾经很欣慰这些,因为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像那些纨绔一样,三不五时的传出各色各样的花边新闻来,让家中父母捶胸顿足,为他忧心。 只是随着他年纪渐长,她却又恨不得他立时找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娶回家中,生儿育女,她好含饴弄孙。 直到嫣蓉出现…… 她最初以为,儿子找到了喜欢的女人,就该彻底的稳定下来了,可后来,渐渐的她也看出来了几分,竟行并不怎么喜欢聂嫣蓉。 她以为嫣蓉这样好的性子,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总会越来越好的,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女人,把她好端端的儿子迷成了这样? 她从未曾见过竟行对一个女人上心到这样的地步,维护到了这样的地步,甚至连她这个一向受他尊敬的母亲都被他这样警告。 “只要你肯和她彻底了断,一心一意对嫣蓉,我可以答应你,既往不咎。” 傅太太说到这里,忽又摇头叹道:“你又在骗我,既然你决定了断,回到嫣蓉身边,我再知道她是谁,又有什么意思,竟行,自始至终你都从未想过说出来的吧。” 傅竟行垂眸不语,傅太太苦涩一笑,抬手理他衬衫上的褶皱,“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想什么,我难道会不知道,自小到大,你就是个有主意的,你决定的事,谁都反抗不得,为这个,你爸爸没少揍你,但你仍是这个性子,一意孤行,谁都拿你没办法,竟行,我知道,你喜欢的,定然也是个好姑娘,只是,男人活在世上,责任总是重于感情的,嫣蓉如今这般,你若不疼她,她怕是活都活不下去,妈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竟行,你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该再出尔反尔,妈希望你今后,把心思收回来,放在嫣蓉的身上,她会是一个好太太……” 傅竟行不说话,只是目光越过身量娇小的傅太太,定格在不远处的掌珠身上。 她孤零零一人坐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他们的交谈她听到了多少。 可他觉得她的脸容似有些过分的苍白,再无一丝的血色。 他的手指根根攥紧,攥到心口发疼,终是缓缓的点了头。 如果是她,那么千里万里,刀山火海,他也不会放弃。 如果不是她,那么换做任何一个,都无所谓,他真的,无所谓了。 “您放心吧,我答应您的事,从不曾食言过,我会对她好的。” 傅太太见他终肯开口承诺,到底还是欣慰的点头,迷途知返,他终究还是她的好儿子。 而这,也是嫣蓉的好福气。 傅太太小家碧玉的出身,一辈子顺风顺水,所以她到了这般年纪,还能保持良善平和的心态,于她看来,聂嫣蓉再不能生育,确实是难以弥补的遗憾,但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是要讲良心的。 傅家这么多年蒸蒸日上,凭的难道只是祖宗打下的江山和好运气么。 傅太太自来相信,这世间万事,是讲究一个善恶轮回的。 心存善念,终究不是坏事。 那是2001年的五月六日,离他和聂嫣蓉订婚的日子只有三天,傅竟行送傅太太回去酒店休息,折转回来医院的路上,他开车经过一个小小的广场。 那时候阳光正好,孩童小心翼翼的蹒跚学步,大人脸上全是紧张的慈爱和担忧,有白色灰色的鸽子从天空上方呼啦啦的飞过,鸽哨声动人好听。 他停下车子,从中央扶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他走下车,径自走向那有着斑驳外壳的垃圾桶,哐啷一声,是盒子撞击在垃圾桶上的声音,却更是,一个故事就此定格,彻底完结的声音。 车祸的事,来龙去脉终究还是调查清楚。 警方裁定结果,肇事司机并非全责,聂嫣蓉横穿马路,并未从斑马线处走过,她亦是有小部分责任,而且,司机当时减速,鸣笛,正在缓缓靠边往车位上停下,并未曾有违规之举,但被判定承担重要责任的根本原因,却是车子撞上聂嫣蓉之后,司机许是极度的惊恐和害怕之下,做了错误的指令,又重重踩了一下油门,也是因为这二次撞击,聂嫣蓉才会被撞上石台,伤了腹部,不得不摘除子宫…… 本来以当时的车速,她顶多只会轻微擦伤,或者骨折,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傅太太知晓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人各有命,也是嫣蓉这一次实在走了霉运,可此时此刻,就算将那肇事司机打死又能如何?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全靠这一辆车子养家糊口,出了这样大的事,整个人都吓傻了,家徒四壁,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傅家最后放过他,已经算是恩赐。 聂嫣蓉躺在雪白床单上,面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可藏在被下的双手却紧攥成拳,指甲几乎戳破掌心,陷入肉中。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她才不相信那司机的一番鬼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没人愿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没人愿意,和钱过不起。 “嫣蓉啊,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就安心养着,过几日,等你身体恢复好一点,咱们就一起回宛城去,你家中没有长辈,就暂且先住在傅家,我也好让人照顾你……”   ☆、125 大雨倾覆的街头,他放不下她,还是放不下她。(加更完) 125 大雨倾覆的街头,他放不下她,还是放不下她。(加更完) “嫣蓉啊,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就安心养着,过几日,等你身体恢复好一点,咱们就一起回宛城去,你家中没有长辈,就暂且先住在傅家,我也好让人照顾你……” 傅太太细心的给她擦着手心和脸颊,又絮絮的安慰她:“……原本好日子订在九号,可眼看你身子不允许,我和竟行商议了,你们还是五月订婚,日子定在月末,到那时你身子大约也恢复了一些,只在重要仪式上露下面就可以,等到将来你和竟行成婚时,我们再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你说这样行不行?” 聂嫣蓉对傅太太,心底是半点怨言都没有的,相反,她是真心真意的把傅太太当母亲对待的,毕竟,她这样好,这样好说话的长辈,如今哪里还找得见? 从她踏入傅家第一次,一直到如今,傅太太从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从不曾给她一点脸色瞧,她待她和善,言语温柔,未曾因为聂家的落败对她看轻,这样好的婆婆,几辈子都修不来。 她并非全无心肝,对她真心好的,她也愿意百倍千倍的偿还,只是如今,她再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了。 傅太太是对她好,可能一年,两年,三年,但这好,能持续一辈子吗? 她终究还是个无法生育的女人,一个生不出孩子的长媳,还能渴望什么长久? 说起来,傅太太和她的三妹妹倒是很像,恨不得把自己的善良,柔软,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赞她们一声好。 而苦不堪言的,却是她这样的,被逼着接受她们好意的人。 她不想再虚以为蛇的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她更不想,等将来某一日,她的三妹妹愧疚退散,带着一个大肚子回来,她聂嫣蓉,毫不犹豫的就会被扫地出门做一个下堂妇。 她不能生了,她也休想。 这是她该得的报应,这是她勾.引自己姐姐男人的下场。 聂嫣蓉咬了咬嘴唇,眼圈泛起浓浓的桃红,她嘴角嗫嚅了很久,终是潸然泪下:“伯母……” 傅太太瞧着她消瘦憔悴到了这样地步,又怎会心里好受,但她疼爱聂嫣蓉的真心不假,为今之计,她还是想要聂嫣蓉好好养好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想耽误竟行……” 聂嫣蓉说到这一句,似实在太难受不舍,哽咽着发不出声音,只是偏过脸去,泪不停的往下涌。 “傻孩子,天灾人祸,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别胡思乱想了,你好好睡一会儿,我让竟行晚上在这陪着你……” 她身子到底虚弱,浑浑噩噩睡了过去之后,再醒来,已经是天色近黄昏。 傅竟行就在窗子边的椅子上坐着,带了蓝牙耳机,修长的手指在笔电上敲着什么。 她看着他,看他整个人浴在黄昏的余晖里,脸容有些微的模糊,轮廓却仍是清晰的,他神态冷峻,间或蹙了眉峰,眉间皱成川字,唇微微的抿着,是薄凉的积雪经久不化的寒凉。 她的心像是滚沸的水,兀自沸腾着,却对他无能为力,不知该怎样,不知还要多努力,才能消融她与他之间的坚冰。 男人对得不到的那一个,总是念念不忘烙印在心间。 故事不过刚进展到这里,她却好似败局已定。 但怕什么呢,她一个残缺的女人,一个死都不再惧怕的女人,她还有什么好退的。 大不了,一起坠入地狱中去,谁都别想再轮回。 她心脏深处桀桀的笑着,笑她这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笑他终将一生错过。 她想,等到他们都要死的那一天,她大约会大发善心,告诉他。 在你手腕上留下印迹的人是三妹妹。 你那一夜睡了的那个人,也是三妹妹。 原该风光大嫁于你的那一个,正是你恋恋不忘的心头肉呀。 这样是不是很残忍? 不,这样于她来说却很爽。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不要的东西,你执意给了我,我放不下了,你又后悔想来抢走。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聂掌珠,咱们,再不是姐妹了。 ************************************** 五月十二日,归程。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夜,傅竟行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彼时酒店的钟表指针刚刚跳过九点钟。 顾恒与周山,还有其他下属早已收拾妥当,只等去医院接到聂小姐,就返程回去宛城。 却唯独少了一人,迟迟不见下楼。 九点十分,聂掌珠端着一杯温水将手里一捧保胎的药吃下去,小腹内丝丝缕缕的疼不得好转,昨夜忽然下雨降温,她着了凉,却不敢吃抗生素类的药,只得麻烦酒店厨房熬了姜汤送来。 喝光了汤水的碗还在桌子上放着,甜白瓷的小小一个,褐色的汤汁从碗口滴落,像那不见天日的晦暗天空。 喉间热.辣.辣的,感冒的症状,却还不见好转。 头重鼻塞,她试了几次,下床不过走几步就眼前发黑一阵晕眩,只得又躺回床上,今日该回去宛城,她不想因自己耽搁了行程,生病也好,就在杭州多逗留一日,正好与他避开。 她有顾恒的电话,就拨通了打给顾恒。 一行人等在大厅里,顾恒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一眼号码,像是手被烫到了,手机差点就摔在地上。 走过去傅竟行的身边,将手机拿给他看,等他的吩咐。 他却只是扫了一眼,眼神淡淡的,声音也是平缓:“你接就是了。” 顾恒抖着手接了电话,听到掌珠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先送二姐回去,我明日一人回去就行,不要耽误了大家行程……” 顾恒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一声挂了电话,小声将掌珠生病的事与傅竟行说了。 “找医生来看看,我们先走。” 他很快就给了答复,一边低头,将手腕上衣袖往肘上捋去,一边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 傅太太倒是叫住他:“……那样小小一个女孩儿,生病了一人在酒店多可怜,怎么说你也叫她一声三妹妹,总该上去看一眼。” 傅太太不明就里,说的真切坦荡,顾恒和周山对望一眼,都没能忍住看向了傅竟行。 “顾恒,你代我上去看一看三小姐。” “是,先生。” 顾恒不敢多言,转身走去电梯。 傅竟行却脚步未停,直接走出酒店站在玻璃廊檐下,望着外面淅沥不绝的雨水。 他又想起那一日,在星耀楼下,她被雨水淋湿的墨绿色的裙子,衬的那肌肤怎生的雪白,她缩在他怀中瑟瑟轻颤,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像是蝴蝶沾湿了翅膀,再飞不起来。 而她的翅膀,也是被他扭断了,她原该被人捧在掌心,享尽这世上繁华无数,无忧无虑,而不是如今这般,栖身在污泥之中,被套上沉重枷锁。 他站在台阶上未动,身后一行人也不敢上前,傅太太不明所以,走去他身边,看了看外面雨幕,回头蹙眉对周山道:“还不拿伞过来,傻站着。” 周山赶紧傻乎乎的拿着伞跑过去,傅竟行却伸手,将伞缓缓推开:“不用,你帮太太撑伞。” 他说完,迈步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走入雨中。 傅太太却站在台阶上,望着儿子的背影,渐渐蹙了眉,若有所思。 若她不曾记错,之前在傅家的几次会面,他对聂家三小姐全然不是如今这般冷漠的态度。 难道…… 傅太太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走罢。” 傅太太低低喃了一声,走下了台阶,是她胡思乱想了。 雨下个不停,不免就要堵车,傅太太等的心急,嫣蓉在医院,只有护工陪着,怕她会心里不舒服。 但车队行的缓慢,急也无可奈何。 周山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却是傅竟行车上的司机打来,说是先生有重要文件忘在了酒店,需要回去取,让傅太太先行一步。   ☆、131 126 他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纠缠你。 周山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却是傅竟行车上的司机打来,说是先生有重要文件忘在了酒店,需要回去取,让傅太太先行一步。 车窗外唰唰雨幕,几乎遮挡住了全部视线,傅太太努力的想要辨清楚傅竟行的车子,却怎么都看不清。 她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心脏似在控制不住的微微下沉,但愿,只是她的可笑想法。 车子在雨中向前飞驰,傅竟行望着飞快摆动的雨刷,饶是如此,视野里仍是模糊的。 他却沉声吩咐了一句:“再快一点。” 九点三十分,傅竟行的车子折转回去,停在酒店外。 聂嫣蓉坐在病房的床上,听着窗外雨声,和护工殷殷逢迎羡慕的话语,慢条斯理的喝下了一碗白粥。 掌珠强撑着送了顾恒出去,不过几步路,身上就出了密密的汗,将睡衣都湿透了。 九点三十五分,傅竟行站在了她的房间外。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笃笃的敲门声,在她头晕目眩的时候响起,她以为是顾恒折转回来,撑着下床,走过去开了门:“……有事吗顾恒?” 她两腮酡红,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浓浓的鼻音,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却捂住小腹,瘦到下颌都是尖翘的。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门上移开,然后绕过他的颈子搭在他肩上,微微弯腰,另一手托在她臀下,稍一用力就把轻飘飘的她抱了起来。 她身上一阵滚烫,一阵冰凉。 他反身带上门,抱着她径自走到床边,她手指尖都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软软的抵在他硬梆梆的胸口,却像是欲迎还拒。 他倾身,把她放在柔软床上,坚硬手臂却仍垫在她身下,不肯抽出。 她瘦了太多,背上硌手的骨头凸出来抵住他结实的手臂,要她难受的摇头。 他伏低了身子,看着她蓬乱的发和雪白的脸,嘴唇是苍白的,两腮却带着奇异的红,手臂上她薄薄的肌肤滚烫烙印着他的肌肉,她像是火,一捧簇簇跳动的火,顷刻之间就要将他烧成灰烬。 “你快走吧……” 她的声音哑的厉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着发出来。 他低了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触着她的鼻尖,许久,他缓缓开了口:“我等你吃了药。” 她怎么可能吃药,肚子里那一个,本来就脆弱到了极致,哪里还禁得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吃过了……” 她喃喃说着,火烧一样的嗓子里,发出声音那样痛苦,她忍不住一阵干咳。 慌乱的偏过脸去,他却捧住了她的脸,在她微微有些干裂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怔了怔,睁大了眼睛看他,却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奋力把他推开。 她病着,哪里有那样大的力气,可她推了一下,他就站起身来。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纠缠你。” 他定定望着她,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模样记在心里,记得死死的。 雨停了,滴滴答答的屋檐滴水,敲击在玻璃上。 现在是十点零五分。 傅太太坐在聂嫣蓉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温柔开口:“竟行一大早就急着来接你,孰料半路上堵车,他又落下了重要文件,这才要我先赶过来,他想必马上就会到了……” 聂嫣蓉苍白一笑:“自然是公事比较重要。” “傻孩子,公事哪里有你重要,他心里惦记着你呢,我看得出来。” 聂嫣蓉嘴角微微翘了翘,这些话,从前她能自欺欺人的高兴一会儿,可如今她只会觉得恶心可笑。 “我,三妹妹呢?” 他不在,她也没来,难不成这几日就熬不住,抓住机会见缝插针的就要去***? 傅太太想到掌珠可怜兮兮的模样,话语里就带出了几分的疼惜:“那孩子生病了,顾恒说,着了凉又发着高烧,躺着起不来,今儿她也不能与我们一起走了……我还正有些担心她,想着不如留下周山,也好有个照应……” “病的厉害吗?都是因为我,小妹日夜熬着才会身子受不住,我真是个罪人……” 聂嫣蓉一脸悔痛心疼,焦灼的落下泪来。 “这怎么能怪你,傻孩子,你出了这样大的事,谁不心疼你,三小姐只是感冒发烧,无碍的,你放心吧啊……” 聂嫣蓉点点头,却还是一脸忧色:“小妹一向娇惯,平日生病大家都围着她,从来不曾一个人待着,我真是担心她,不如我去看看……” 她今儿才勉强能下床走几分钟。 傅太太怎么肯,板了脸道:“你可别胡闹,这刚能下地走几步,怎么禁得起折腾?三小姐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你不用操心这些,我会让周山注意着点的。” 聂嫣蓉瞧着傅太太脸上露出不虞的神色,她抿了抿嘴,不再多说什么。 她不是惯会做出娇弱的模样么,她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聂掌珠这样的女孩子,是担不起人家媳妇的责任的。 毕竟,没有几个婆婆,喜欢这样娇滴滴离不得人的儿媳妇。 有叩门声响起,傅竟行带着一身淡淡湿气走进病房,傅太太看到儿子回来,立时欣慰笑了:“……你陪嫣蓉,我去一下洗手间。” 聂嫣蓉抬眸看着他,见他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却移开到一边,落在他肩上衬衫细微的褶皱处。   ☆、127 她就要嫁给李谦了…… 127 她就要嫁给李谦了…… 聂嫣蓉抬眸看着他,见他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却移开到一边,落在他肩上衬衫细微的褶皱处。 他在床前坐了下来,眸光清淡落在她的身上:“伤口还疼不疼。” 聂嫣蓉讥诮笑了一笑:“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又没有其他人。” 他就不再开口,沉默坐着,目光再不投向她一次。 聂嫣蓉脑海里却是一片的凌乱,她昨夜做了梦,又是她捧着花闯入包厢看到的那一幕。 傅竟行的手在聂掌珠的衣襟里,聂掌珠的裙摆被高高撩了起来,露出那样诱人的两条雪白长腿。 他方才去看聂掌珠了吧,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定然又接吻了,他,是不是又摸她了?就那样急不可耐?她还重伤未愈,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滚到了床上去…… 她能想象出聂掌珠的手攥住他手臂,肩膀,细细在他身下呻/吟的样子,她亦是能想象出,他把她压在身下,怎样焦渴的吮吻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知道再这样想下去,她会发疯成魔,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收拾好了,竟行,我们出发吧?” 傅太太轻轻叩门进来,见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聂嫣蓉眸光灼灼望着他,不由得欣慰一笑:“……护工把轮椅也拿过来了,竟行,你抱嫣蓉到轮椅上吧。” 傅竟行没有应声,却站起身来走到床边。 他弯下腰,很轻易就把聂嫣蓉抱了起来,然后倾身将她放在了轮椅上,这么短的一个瞬间,一个动作,前后应该,不超过五秒钟。 甚至,她的手臂,还未曾来得及搭在他的肩上。 可只是这一个瞬间,聂嫣蓉却嗅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她垂眸,唇角微微的勾动了一下,却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 下午两点钟,傅竟行的私人飞机做好一应起飞准备,即将飞往宛城。 聂嫣蓉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抬眸,看向一身黑衣正在看文件的傅竟行:“小妹病的严重么?” 傅竟行将文件合上,冷冽的眉峰下,深邃漆黑的眼瞳睨住她,浸染的,氤氲的,全是无边无际的冷。 可她笑的更甜:“这样孤零零一个人留在杭州,还生着病,我家小妹可吃不得这样的苦头呢,你说……” 她偏了头,含笑看着他,术后还虚弱着的身体,要她说了几句话,就脸色发白,脊背汗湿。 “我要不要给李谦打个电话,他一准立刻飞过来,小妹晚上怕黑,一个人在酒店难免害怕,李谦陪着她,我也好放心……” 聂嫣蓉的笑意,一点点的在唇角漫开。 傅竟行收回视线,他站起身,走到舷窗边,望着窗子外翻搅的云层:“聂嫣蓉,你在怕什么呢,你要名分,我给了你,你还在怕什么?” “我当然怕啊,那样一个美人儿,娇滴滴的,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说,李谦能忍到几时?对了……小妹说,等我和你订婚了,她就要嫁给李谦……” 手中的钢笔,硬生生断成了两截,傅竟行垂眸,看着钢笔碎裂的地方刺入他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涌出来,鲜艳刺目。 他将钢笔仍在垃圾桶中,回身看向脸色苍白的聂嫣蓉:“你要做傅太太,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傅太太,若再兴风作浪,聂嫣蓉,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你担不起那后果。” “再差又能怎样?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她的视线落在他掌心的伤处,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他恁般无情,可她却还是会心疼他受伤。 他若肯给她一分情意,她大约也就认了,纵是他心底想着她的妹妹,她也能看着他这一分情意,自己煎熬着自己过下去。 可他那样残忍,非但无情,反而有厌。 她怎么忍得了呢,这漫漫的长路嗬,她总得有点寄托,才能过下去。 ************************************ 深夜十一点二十五分,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已经开始热闹消退,外面走廊里有酒醉的男人和年轻的女孩儿纠缠在一起,抵在墙壁上缠绵亲吻。 电视机上不知放着什么综艺,一群男男女女对着剧本做作的出演着却还要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傅竟行的飞机在机场降落,他黑衣长裤抱了聂嫣蓉下飞机,将她放在轮椅上,腿上盖了厚厚毯子,无人不侧目男人对女人的殷切关怀。 而此时,聂掌珠的手机在枕畔嗡嗡震动起来。 她似在水里火里浮沉煎熬一样的难受,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皮,想要看一看是谁的号码,眼前却模糊的看不清那一串数字。 “小妹,珠儿,珠儿你怎么样?我听说你生病了……有没有乖乖吃药打针?” 聂明蓉的声音那样的关切,可她却疑惑起来,姐姐明知道她怀孕了,还问她有没有吃药打针…… 是忘记了么,可怎么会,这样的大事。 “……你最怕吃苦药,可是人生病了总要吃药的,小妹,你听医生的话,最好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长姐……你还记得你给我发的简讯吗?” 掌珠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沙哑,粗嘎,聂明蓉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插翅飞过去才好,可她整日忙的不可开交,公司里无数的人给她下绊子,等着她撑不下去的时候好取代她,她紧绷了神经,一刻都不得松懈……   ☆、128 那样天价的礼服,不过是傅家长媳订婚时的片刻惊艳。 128 那样天价的礼服,不过是傅家长媳订婚时的片刻惊艳。 可她整日忙的不可开交,公司里无数的人给她下绊子,等着她撑不下去的时候好取代她,她紧绷了神经,一刻都不得松懈…… 小妹,被她疏忽成了这样…… “你说的哪一条?小没良心的,你好几日都没给我发过简讯了……” 掌珠强撑着坐起来,冰凉的手指一根一根攥紧了收紧。 那么,是谁与她回复的简讯,不是长姐,会是谁? 那个答案,已经清晰的浮在了她的心间。 她明白了,为什么二姐会忽然赶来杭州,从而撞见她和傅竟行那一幕。 可是,二姐为什么对她怀孕的事,只字不提? “小妹,小妹……” 聂明蓉听不到她的声音,焦灼的连声唤。 “长姐,我想睡一会儿。” “那你睡吧,明日姐姐再给你打电话,记得吃药,多喝开水……” 掌珠一一应着,挂断了电话。 她抬起手,抖抖索索的捂住平坦依旧的小腹,这个孩子,是不是终究与她无缘了。 手机又响起,她看到李谦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动。 她不由得蹙眉,下意识的想要摁断,却到底,还是按了接听。 她在二姐的病床前答应过她的,她和傅竟行订婚之后,她会嫁给李谦。 可她却忘记了,她嫁给李谦,这孩子怎么交代来历。 毕竟,她与李谦订婚,也不过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毕竟,她与李谦,从未曾有过肌肤之亲。 “珠儿,姐姐说你病了,严不严重?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再坚持一会儿,天亮之前,我肯定会到的……” 他一无所知,何其无辜。 他的未婚妻已然做出了那样不堪之事,他却依旧对她关怀备至,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被蒙在鼓里,还傻傻的做着美丽的梦。 瞧瞧,都是因为她,害了多少人。 “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 她的声音,轻弱的传来时,李谦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的关心他。 李谦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是心虚么,还是愧疚,他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却又,心底生出柔软的藤蔓和舍不得。 “好。”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车窗外是墨色晕染的天幕,这前路好像没有尽头,谁都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 五月十八日下午十七点四十五分。 此时的横店影城。 氤氲着热气的巨大水池中,长发妖艳披散在身上的男子,犹如水妖一般,从水底缓缓探出身来。 发如墨,眉入鬓,玄挺的鼻梁,细长的凤眼,月白色的长衫裹在他颀长的身躯上,腰带束住劲瘦的窄腰,湿透的发披散在身后,或有一缕,贴在了他刀裁一般的鬓边,他不是人,是妖,是你的心魔。 “兰陵王殿下……” 侍女纷纷跪在他的脚下,可那人,长衫曳地,闲庭漫步一般走进漫天的月光之中,风过竹梢,瑟瑟轻响,有秀丽无双的女子自后缠上他的腰肢:“长恭……” 导演屏息凝神,看着那女子缓缓抬起一双绝美的脸庞,不由得暗叫了一声好。 花费这般大的功夫请来星耀的程曼清,果然没错,古装一姐的称呼,真是名不虚传。 只是,渠凤池的相貌太过于惊艳了,饶是程曼清这样的绝色,在他身边也稍显逊色,但是,又能如何呢,若当真有盖过渠凤池风姿的人出现,定是早已轰动整个娱乐圈了。 一场戏停。 渠凤池身边立刻围满了嘘寒问暖的人,待到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拿起剧本的时候,程曼清方才找到机会走到他身边去。 “凤池师兄……” 程曼清与他师出同门,这一声师兄自然再理所应当不过。 渠凤池放下剧本,微微上撩的一双眼睛泛着桃花水泽睨了程曼清一眼:“有事?” 他惜字如金,程曼清却已经兴奋无比:“……晚上收工之后,可不可以请师兄一起吃饭……” 渠凤池伸长手臂,懒散的伸了伸懒腰,殷红的唇,轻蔑的勾起一边:“我有红袖夜添香不去享受,乱糟糟的与你们喝酒有什么意思。” 程曼清的心底,瞬间酸楚无比:“师兄……大家都很想你来……” “想我来,我就要来?那我的小美人也在想着我来呢。” 程曼清眼底瞬间含了泪,可渠凤池的风.流是出了名的,他在横店拍戏一个月,女朋友至少要换十个,她又不是不知道,却又偏偏情根深种。 盯着那人散漫却倾城的身姿缓缓远去,程曼清的一颗心,漾满了无法形容的酸。 可她连,与他红袖夜添香的资格,竟是都没有。 此时的GY广告大片后期初次剪辑,圆满结束。 只是,与前期女主角一帧一帧的大特写不同的是,最后的重头戏,更多的却是女主角的远景或者匆匆侧影。 劳伦斯心里遗憾不已,但又无可奈何,傅竟行这人何其的说一不二,他说了不字,他就只得闭嘴。 好在,有前面这些,还有他的短暂出镜,足够遮住这世上众人的耳目了。 其实,也是他过于苛刻了,不知内情的人,压根都没有看出来女主角换了。 除了参与拍摄的众人。 劳伦斯也这样的安慰自己。 可后来粗剪的成片出来之后,渠凤池机缘巧合第一时间就看了全片。 他看完之后,沉默良久,只说了四个字:鱼目混珠。 此时的聂家花月山房。 聂嫣蓉将订婚宴上最重要的一套礼服,在佣人的服侍下穿好,然后,走到镜前。 从米兰空运而来的手工高定,价格高的令人咂舌,可于傅家来说,不过是未来儿媳订婚时的片刻惊艳而已。   ☆、129 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美人儿被生活折辱成怨妇更让人畅快了 129 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美人儿被生活折辱成怨妇更让人畅快了 从米兰空运而来的手工高定,价格高的令人咂舌,可于傅家来说,不过是未来儿媳订婚时的片刻惊艳而已。 聂明蓉也点头,连连赞她穿这一条镶满钻石和珠宝的星空裙美艳绝伦。 聂嫣蓉看似也十分满意自己的打扮,对着镜子细细端详许久之后,眼底也有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听傅家的七小姐,傅竟行唯一的堂妹傅景淳说,这条裙子是傅竟行亲自选中的。 想到这里,纵然心中有再深再重的委屈和痛楚,却到底还是浮出了一线虚幻的甜,傅景淳那样的天之娇女,整个傅家唯一的女孩子,那才是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岂是某些装模作样的贱人可以比拟的,她自然用不着来奉承她这个未来的堂嫂,所以她的话,定然没一丝的水分。 聂嫣蓉纤纤手指,轻柔的拂过裙摆上精美的刺绣,又怎样,这裙子终是穿在了她的身上,他妻子的位子,最后仍是她的,生的再美又如何,她偏偏要让这生活把她的美貌彻底的蹉跎。 没有什么,能比看着一个美人儿被生活折磨成怨妇,更让人来的心中畅快。 她曾经多么珍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份,如今就有多么的恨她。 聂嫣蓉站了片刻,她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原本嫣然的脸色渐渐褪去娇红,连那唇也泛了苍白的颜色。 掌珠坐在沙发上,自始至终都微微的低垂着头,聂嫣蓉让佣人帮她脱掉身上沉重的裙子,换了家常的衣衫,又在肩上披了一条薄薄的羊绒披肩,这才在掌珠对面沙发上坐下来,捧了一杯热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聂明蓉坐在掌珠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亲热的揽着她的肩:“……多喝点热水,怎么脸色还这么不好。” 掌珠应了一声,伸手端了杯子捧在手心,聂嫣蓉忽然开了口:“小妹。” 掌珠整个人倏然颤了一下,热水溅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一片触目的红。 聂明蓉赶紧让佣人拿了药膏过来,掌珠对长姐微微一笑:“长姐,没事儿的,水一点都不烫了……” 聂明蓉却仍是给她涂了药膏,细细叮嘱:“女孩子皮肤娇嫩,可不能不上心。” “那当然,小妹生的这样好看,可不能有一丁点的瑕疵,要不然啊,某些人还不知道要多么心疼呢。” 聂嫣蓉抿了嘴,轻轻的笑。 聂明蓉抚了抚小妹黑漆漆的一头长发,“你呀,非要闹着要嫁人,姐姐怎么舍得这么快就把你嫁到李家去呢……” 李谦这些日子都在南湾湖工地上忙的不可开交,李家因此待掌珠特别的好,三不五时的就有礼物送到聂家的花月山房来。 掌珠从杭州回来,就与聂明蓉说了要结婚的事情,聂明蓉心中一万个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掌珠打定了主意,不肯松口,又因为嫣蓉出事,她日渐的消沉下去,这孩子向来心软,心思又重,怕再这样触景伤情,身子就要吃不消。 李谦待她上心,她又愿意嫁给李谦,若是嫁人了,有人疼着哄着,大约又会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 掌珠从小到大,聂明蓉几乎从未曾对她说过‘不’字,这一次,自然也是与从前一样。 “姑娘大了,自然留不住了,再说了,我们小妹生的这样漂亮,李谦能不着急么,万一……别人打了小妹的主意……” 聂嫣蓉说到这里,故意笑吟吟的顿了一下,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掌珠,嘴角微翘。 聂明蓉不明就里,好奇问聂嫣蓉:“怎么?谁敢打咱们小妹的主意不成?” 聂嫣蓉笑的更深:“小妹这样一张脸,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 掌珠缓缓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来,灯光璀璨,房间安静,杯盏中的茶都已经凉了,却没有佣人过来添上新茶。 聂嫣蓉就看着聂掌珠那一张脸。 她的相貌,在聂家这样出了名的盛产美人的家族里,都是拔尖的那一个。 聂卫国相貌儒雅,风度翩翩,聂太太名动苏杭,当初的追求者不知凡几,两人原本都已经是人中龙凤,更何况占尽了两人长处的聂掌珠呢。 巴掌大的心型小脸,浓密乌黑的好头发,水汪汪的杏仁眼,通身雪白,连一个小小黑痣大约都没有的好皮肤,细嫩的骨架,娇滴滴的一身肉,连声音都好听动人,性格偏生又讨喜的很,见人先笑,笑起来两个酒窝盛满了蜜,谁不喜欢? 她小的时候不是没有偷偷的在被窝里哭过,为什么大姐这样明艳动人,小妹这样娇憨可爱,偏偏是她,相貌这般平庸。 实则她生的算是个美人,但盖不住长姐小妹实在太让人惊艳。 所以她拼了命的努力,想要在其他方面比长姐小妹优秀,她确实也做到了,如果国外的学业没有中断,整个聂家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学历更高的,可是又如何。 她依旧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聂嫣蓉大约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听到聂太太对聂卫国娇声的抱怨:你说嫣蓉是随了我们俩谁呢?长的不是顶顶漂亮,性子又闷……唉,她若是如珠儿那样讨人欢心,我也就不用这样担心她了。 聂卫国却说:咱们聂家的女孩儿,难道还会嫁不出去? …… 她没有再听下去,青春期的女孩儿,哪个不敏感呢,哪个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呢,被自己亲生父母‘嫌弃’,她不知用了多久才让自己走出来,坦然的面对家人。   ☆、130 放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舍得吗? 130 放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舍得吗? 她没有再听下去,青春期的女孩儿,哪个不敏感呢,哪个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呢,被自己亲生父母‘嫌弃’,她不知用了多久才让自己走出来,不带情绪的,坦然的面对家人。 她习惯了,习惯了被忽略,习惯了被人占去锋芒,习惯了做姐妹的影子,习惯了,这世上不好的东西,有残缺的东西才能轮到自己,而那些好的,都是姐姐妹妹的…… 所以,忽然有那么一天,她被这样的好运气砸中,她又怎么舍得放开手呢。 “长姐,您先回去休息,我想和二姐说说话,好吗?” 掌珠开了口,聂明蓉闻言,看看小妹,又看看聂嫣蓉,就算是她,仿佛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暗涌,她站起身,却终是欲言又止。 拍了拍掌珠的肩以示安抚,预备出去的时候,却又站定了:“咱们是亲姐妹,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姊妹之间,有什么话,什么事,说开了也就是了,千万不要有嫌隙……” 掌珠轻轻点头:“长姐,我知道的。” 聂明蓉看向聂嫣蓉,聂嫣蓉也含笑点头:“长姐,你放心吧,我从来都记着我们是姐妹呢。” 她咬重了姐妹二字,聂明蓉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异,却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长姐走了,你也不用伪装了,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聂嫣蓉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手指甲上晶莹剔透的水钻,慵懒开口。 “二姐,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 掌珠站起身,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走到聂嫣蓉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在她身前蹲下来,趴在她的膝上,把自己一肚子的心里话都说给她听。 可她到底还是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就那样望着自己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姐姐,再不敢跨出去一步,靠近她,与她亲近。 “把你肚子里那个孩子打掉啊,你舍得吗?” 聂嫣蓉把自己漂亮的手指甲举起来,在灯光下细细的看,她似乎是不满意,蹙了眉嘀咕一声:“真是碍眼,还是去洗掉好了……” 掌珠眼眶里酸胀的难受,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嗓子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聂嫣蓉把手放下来,缓缓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做不到是么,那你还假惺惺的站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掌珠的眼泪突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咬了咬嘴唇,死命的忍住,哽咽开口:“我会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回来,二姐,你会不会放心了?” “你不是要嫁给李谦么,不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恶心我么,怎么又要走的远远的了?这样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你恶不恶心!” 聂嫣蓉扶了沙发站起身来,原本柔和沉静的眼瞳骤然变的阴鹫冷冽,她看着她事,毫不遮掩的,都是浓浓嫌恶:“还不出去,别杵在我跟前,一副眼泪汪汪委屈无比的样子,像是我欺负你了似的!” 掌珠再站不下去,僵硬的转过身子,几乎是失魂落魄了一般,一步一步挪着向外走。 她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家里出了那样大的事情,爸爸死了妈妈疯了之后,一切好像都错位了。 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竟然也会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聂嫣蓉看着她时,满眼满心都是厌恶,她,该是恨死了自己吧。 谁不恨呢,若换做她,怕也会心中生恨吧。 自己生不出孩子了,妹妹肚子里却有自己未婚夫的孩子,她其实能理解二姐,她怎样对她,骂她,打她,仰或是一辈子恨她,她都没有怨言。 如果她真的想,她连肚子里这个孩子都可以放弃。 “聂掌珠,我生不出孩子了,你心里大约很高兴吧。” 聂嫣蓉的声音,却又忽然阴恻恻的从背后传来。 掌珠站定,没有回头,肩膀瑟瑟的颤着,摇头,使劲的摇头。 “你肯定舍不得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可是你如今胜过我的唯一的筹码了……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儿媳妇,一个已经珠胎暗结的女人,孙子还是儿媳妇重要,你心里定然也很清楚,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孩子打掉的对不对?” 聂嫣蓉的手指,冰凉如蛇,忽然就轻轻搭在了掌珠的肩上,她的声音那么低,那么的沉,像是丝丝缕缕的往外冒着阴寒的凉气,就那样呵在了掌珠的耳畔。 一瞬间,几乎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掌珠一颗心脏噗通噗通剧烈的跳着,她下意识的反手把聂嫣蓉推开,双手捂住小腹,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整个人抵在墙上,与聂嫣蓉之间隔了一张桌子站定,她方才脊背绷紧挺直,浑身都竖起了刺一般,戒备而又惊惧的望着面色惨白的聂嫣蓉。 “这么怕?看来,你是绝不会打掉孩子了……” 聂嫣蓉扶了桌案站定,她虚弱苍白的喘着气,眸光却阴霾如蛇:“聂掌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时死去,恨不得你和肚子里的贱种一起化成粉齑!” 她说完这一句,似是体力彻底耗尽,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簌簌的颤着,脸白如纸,鬓发汗湿,仿若蒙冤的厉鬼。 ps;新的一个月,希望大家把月票留给猪哥几张哈,(最好客户端投哈)还是老规矩,50张月票一个小剧场~~   ☆、131 我愿意放弃孩子,永远离开,不会让他知道我在哪…… 131 我愿意放弃孩子,永远离开,不会让他知道我在哪…… 她说完这一句,似是体力彻底耗尽,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簌簌的颤着,脸白如纸,鬓发汗湿,仿若蒙冤的厉鬼。 掌珠整个人忽然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她捂住脸,眼泪不停的从指缝里往外涌,她想到自己无望的已经死去的爱情,她想到她偷偷爱着却又恨着的那个人,她想到肚子里孩子倔强却又脆弱的一日日生长着,她想到她的未来,或许再不见阳光天日…… 如果她放弃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让这一切到此为止,让每一个人都踏上正轨,让她不再那样恨她,那么,她愿意。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会不再那么恨我,你会过的轻松快乐一点,那么,二姐,我可以放弃他。” 掌珠把手从脸上放下来,哭过的年轻女孩儿,纵然眼睛肿着,鬓发散乱,却也美的动人。 微红的眼圈,肿成桃儿的一双眼,若是这样出现在男人身边,大约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柔柔的看那人一眼,对方就会化作绕指柔吧。 聂嫣蓉自来都知道这个世界多么的残酷,尤其是,她脱离了长姐和聂掌珠的阴影,只身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她身边围绕着追求者和赞美声,她开始享受‘美女’的特权…… 她方才知道,好皮囊,永远都比一个美好的内里,做任何事,与任何人相处,来的简单。 她恨她,由衷的恨她,却又不得不,羡慕她。 “聂掌珠。” 聂嫣蓉低低唤她名字,掌珠坐在地上,眼瞳里一片呆滞:“我明天就去医院。” “离开宛城,离开中国,去陪着明朗,永远不要再回来,好不好?” 聂嫣蓉的眼眶里,渐渐的蕴出泪来,她抓紧了沙发上的流苏,怔怔的看着聂掌珠:“我记得那时候你才三岁,每天咿咿呀呀叫着姐姐姐姐,让我陪你玩,让我给你扎小辫……” “我还记得你六岁的时候,不好好写作业,妈妈生气骂你了,你不肯吃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是我偷偷从二楼阳台上爬到你房间给你送蟹黄包,我还扭断了脚踝,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你哭的像个泪人儿一样抱着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因为学习让爸妈操过心……” “再后来,你十四岁时来初潮,从学校哭着往家跑,我吓坏了,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咱们俩抱在一起哭的天昏地暗……” “我们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为什么我现在这样的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你从未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讨厌到,恨不得你立刻死掉……” 聂嫣蓉渐渐的哭出声来:“到底是怎么了,掌珠,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姐妹变成了这样……你曾经是我这个世界上最爱最在乎的人,可如今,你却成了我最恨最厌恶的人……” 掌珠哭到失声,几乎是手脚并用一般从地上爬到她身边去,抱了她的腿趴在她的膝盖上不肯放手。 聂嫣蓉推她,她却不肯放手,聂嫣蓉狠狠的捶打着她的背:“聂掌珠,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永远不想看到你,你滚……” 掌珠哭的哽咽,哭的五脏六腑都痉挛在了一起,几欲作呕,却仍是不肯松手。 “……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爱的二姐……” 聂嫣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摇头,使劲摇头:“可我再也不愿做你的姐姐了,聂掌珠,答应我,就当我们姐妹一场,你最后对我好一次,好不好?离开这里,永远离开,不要让他知道你在哪……永远。” 掌珠抱着她小腿的手指,终究还是一根一根的松开。 她的眼泪落尽了,眼眶彻底的干涸了,她想,她这辈子的眼泪,已经在这一年,彻底的流干了。 “好。” 她涩涩的开口,忽而又低头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我会离开,永远的离开,不会让他知道我在哪,这一生这一世,就当从未曾有过聂掌珠这个人。 *********************** “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傅太太面上带了几分喜色,问餐桌对面正慢条斯理吃着意面的长子。 傅竟行放下刀叉,缓缓点头:“嗯。” 傅太太看着儿子毫无喜色的一张脸,总觉得忧心忡忡:“竟行,还有四日就到好日子,嫣蓉的身子怎么样?我前几天看她,好似恢复的不错,气色也很好。” “挺好的。” 傅竟行点头,又是简单的三个字。 傅太太正要开口,客厅里忽然传来傅竟尧的大呼小叫:“……哥,这什么时候公司来的新人啊,我怎么都不知道?怎么这么,这么……” 傅竟行抓耳挠腮了好半天,好似一个妥当的词都想不出来。 “也太美了吧……” 傅竟行放下餐布,站起身来,绕过餐桌走到客厅。 傅竟尧定格了画面,电视上播放的是GY香氛广告的宣传片花,画面正定格在,柳璧君手执团扇站在月下花束后,一双妙目盈盈望着廖润声的场景。 “哥……是我们公司新签约的艺人?” 傅竟行摇头,傅太太却讶异的‘咦’了一声:“怎么这么像聂家的三小姐?” “我KAO!这个人是,是是是是是——是大哥你!” 傅竟尧指着电视上的廖润声,又看向傅竟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嚷嚷起来……   ☆、132 她抚着微隆的小腹,躺在手术床上... 132 她抚着微隆的小腹,躺在手术床上... “我KAO!这个人是,是是是是是——是大哥你!” 傅竟尧指着电视上的廖润声,又看向傅竟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嚷嚷起来…… 我的天——他该不会是得了妄想症,不对不对,老花眼了吧,他的亲哥啊,那个大冰山大魔王,竟然会去拍这样情情爱爱的广告…… 傅竟尧忍不住又狠狠揉了揉眼睛,可电视画面上那个影像,明明就是他亲大哥啊! 傅太太也慌不迭的让人拿了老花镜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傅竟行神色依旧淡淡的,他上前迈了一步,伸手把遥控器拿过来,直接关掉了电视。 “……我还没看到呢……” 傅太太抱怨的看着大儿子,傅竟尧也跟着起哄:“大哥,你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来了这么一出啊,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生的好看……” “胡嚷嚷什么呢!” 傅太太瞪了二儿子一眼,就要拿过傅竟行手里的遥控器,却不料傅竟行直接转身把遥控器扔在了另一边桌子上。 “不过是一时兴致,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没有什么好看的,让我们看看怎么了?” 傅竟尧站起身要去拿遥控器,傅竟行抬眉看他一眼,直接一脚踢在了他小腿迎面骨上:“我看你是太闲了,不如让母亲给你安排几场相亲吧。” 傅竟尧疼的抱着小腿乱蹦,“我的亲大哥,你可饶了弟弟我吧!您老人家进了坟墓,舍身成仁,就别再惦记我的终身大事了……” “你哥哥说的没错,你翻过年都26了,也该成家立业,整日在外面华天酒店算什么事……” 眼看傅太太又要开启复读机模式,傅竟尧投降的连连拱手:“……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傅太太气的狠狠捶了他两下,眼见他溜的比兔子还快,只得无奈摇头。 “我出去一下。” 傅竟行走到玄关处换鞋,傅太太却叫住了他:“……竟行,如果方才你二弟没有看错的话,那广告是你和,聂家三小姐一起拍的?” 傅竟行‘嗯’了一声:“是我和聂三小姐拍的。” 他这般漠然却又波澜不惊的模样,却让傅太太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只是拍广告而已,并无她猜想的成分在其中? 可人的心底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又怎么可能不生根发芽呢? 傅太太想到他对聂掌珠的态度转变,想到他好端端的执意分手,想到那一日在杭州,大雨倾覆的街头,他执意折转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那个女人,真的是这位聂三小姐? 傅太太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不齿,这可是自己的亲二姐啊,还有竟行,招惹谁不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竟行,你和嫣蓉就快要订婚了,妈希望你能收收心……” “我今天公司很忙,不回来吃晚饭了。” 傅竟行却冷淡的打断她的话,推开门走出了客厅。 傅太太站起来追出去了两步,又怔怔坐了下来,片刻后,她想起什么,赶紧去拿遥控器开了电视,可却怎么都找不到刚才的广告花絮了…… 傅竟行握着方向盘,车子稳稳的驶出别墅,在环山公路上平稳向前。 蓝牙耳机里传来顾恒的声音:“先生,一切都办妥了,不会再有任何花絮外露,正片会在明年年初在电视上播放,在此之前,不会再有任何人看到。” 傅竟行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继续平静的开着车子。 五月二十五,夏至未至,万里晴空,无云。 有爱美的女孩子早早换了轻薄的夏衫,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和长腿,撩动着男人的眼球。 清洁工唰唰的扫着马路上的积尘和落叶,橙黄色的污秽的工服,却美丽了整座城市。 电台里播放的是张国荣的沉默是金,他喜欢听一些老歌,喜欢那些有故事的声音。 手腕上的表指针指向十点钟的时候,他的车子在星耀的楼下停住。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不起眼的房车在医院的停车场缓缓停住。 聂嫣蓉裹了薄薄的披风,戴了墨镜,露出半张略显苍白的脸容和涂了鲜艳口红的菱唇。 她身侧坐着一个纤细苍白的女孩儿,米白色的开衫长外套将她细瘦的身子伶仃的包裹起来,同样戴了墨镜,露出下半张脸,只是唇色太过苍白,与她艳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走吧。” 聂嫣蓉缓缓的开了口,看向掌珠。 她细微的颤了一下,缓缓的坐直了身子,点头:“好。” 车门打开,聂嫣蓉戴了口罩下车。 其实并不用如此,这不是宛城,而是与宛城临近的一座城市,开车不过一小时的路程。 掌珠跟在她的身后,整个人没入她背后的影子中,低了头,一步一步,沉重而又缓慢。 私人医院,早已预约过的,省却了琐碎麻烦的程序,直接走的VIP通道。 有穿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甜美含笑的走过来,引着她们往监察室走去。 聂嫣蓉看着掌珠在床上躺下来,露出纤细不赢一握的腰肢,还有……小腹上微微隆起的,拳头大小的鼓包。 她盯着那里,眸光一瞬不瞬,眼底的光芒逐渐的暗淡了,到最后,眼圈泛出氤氲的淡红。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133 每个人都孤独的走着,然后,渐行渐远。(小剧场) 133 每个人都孤独的走着,然后,渐行渐远。(小剧场)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她不可能再怀孕,不可能像聂掌珠这样,肚子里孕育出一个小小的生命,然后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再然后,能感受到他的胎动,能看到他在她的肚子里活动小手小脚,然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成为她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人。 她与傅竟行的孩子啊,只要这样想一想,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那样幸福。 可这一生这一世,却是再没有那个可能了。 “你看……孩子长的很好呢,已经长出了小手小脚,五官也能清晰看到了,哎呀,瞧这胳膊腿儿这么长,将来定然是个高个子呢……” 检查的医生声音十分的温柔可亲,掌珠在听到她第一句话的时候眼泪就滚了出来,到后面,她已然哭的泣不成声。 她听到孩子的胎心,那样的有力,响亮,他在她的肚子里,一日一日的长大了,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小生命,她割舍不下的小生命。 护士扶了她从床上下来,医生把彩超单子和检查报告递给聂嫣蓉:“……都挺好的,孩子发育的很好……” 聂嫣蓉接过单子,看着上面清晰的一行小字,妊娠十四周,已经三个月多了。 算一下时间,大概正是她和傅竟行初次那一夜。 攥在掌心里的单薄纸张,被她捏的微微皱起来,她簌簌的抖了一会儿,强撑住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对医生护士微笑道谢,然后这才离开检查室。 预约好的医生在办公室等她们,掌珠忽然小声开口:“我,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聂嫣蓉点点头,“去吧。” 她看着掌珠进了洗手间,就走到转角处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等着。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她知道,聂掌珠这个人又一次的出尔反尔了。 好在,她本来就未曾抱太大的希望,若换做是她,定然也不会拿掉这个孩子。 所以,她想要的已经拿到了,就足够了。 聂嫣蓉把手中的东西仔细的叠好,放在了她手袋的夹层里,她站起身,走进电梯。 阳光真好,她站在阳光下眯着眼,高高的扬起脸。 她想,她能安然的享受这美好阳光的时刻,应该是越来越少了。 那一刻是五月二十五日的中午十二点零八分。 聂嫣蓉坐上车子离开医院,返回宛城。 傅竟行处理完最后一桩公事,放下钢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颈椎,走到窗前点了一支烟。 从杭州回来,他换了办公室。 从新布置的这一切,找不到一丁点往日的影子,格局,布置,沙发,办公用品,所有的一切,全都更换了。 他不用再想起她,想起那一日在他的办公室里,她闭着眼睛扬起脸等着他亲吻的样子,想起她红着眼圈转身离开的那一幕,想起那一日的那一场雨,想起那一场雨里那个小小的她,想起那个小小的她瞳仁里的愁绪和苦涩…… 人是不能有心魔的,有了心魔,那个人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他痛恨并厌恶这样的自己,可却又无力挣脱这样的自己。 他抽完最后一支烟,接到聂嫣蓉打来的电话:“竟行,你可以接我一下吗?我的车子坏在半路了。” 他拿了外套,转身出了办公室,电梯里遇到江露云,她瘦了很多,面容比从前更加清冷了几分,她淡淡看了傅竟行一眼,将脸扭到了一边,并未开口与他说话。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银色链子,尾端坠着一枚指环,似是有人日夜摩挲,光亮无比。 那是八年前屹然的断指上摘下来的那一枚,她曾经有一年未曾再戴过,可就在半个月前,又重新翻出戴上了。 电梯停在一楼,江露云看着他走出去,他的背影,沉稳而又让人心动,这么多年了,她走不近。 江露云自嘲的笑了一笑,戴上墨镜。 她跨出电梯,缓缓开口:“傅先生,四日后是屹然的生辰,你要不要去……哦对了,我差一点忘记了,四日后正是你订婚的日子,怕今年你是去不得了。” 江露云说着,声音顿了顿:“有一个拍摄合约就在这几日,我想拜托您帮我与对方说一声,能否延后几日,我想回京去看屹然。” “好。” 他点头,缓缓转过身来,光影从他的肩上滑过,落在他的身后,将那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他看到江露云微红的眼圈,和左手上无名指上从未曾取下过的那一枚素戒。 “我会去的。” 屹然的二十九岁生日,他怎么会错过呢。 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就二十九岁了,他与江露云大约早已成婚,孩子想必也早已到了天真烂漫的年纪。 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而已。 “你……怎么去?” 江露云面上带了几分讶异的神色,屹然的生日与他订婚的日子恰好撞在了一起,他若去北京,至少也要一日耽误,订婚的事情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不会对屹然失约的。” 傅竟行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江露云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他的身影走远。 她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光滑的戒面,她的嘴角,就那样微微的翘了一翘。 屹然,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   ☆、134 聂嫣蓉,你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小剧场) 134 聂嫣蓉,你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小剧场) 她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光滑的戒面,她的嘴角,就那样微微的翘了一翘。 屹然,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 傅竟行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子,他把车窗降下一半,点了一支烟。 年少时的约定,很少有人可以坚持一辈子,但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不会对屹然食言。 他们说好了的,从今以后每一年每一个人的生日都要在一起度过,屹然是五月二十九的生日,他是八月十八,江露云是十一月的。 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又浮现在眼前,彼此约定了这一生都要做最好的朋友,可他先走了一步…… 傅竟行低头,将烟灰掸掉,他无声的喃了屹然的名字。 你的生辰,你的死忌,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 ************** 五月二十五日十九点三十分,江川一景。 聂嫣蓉秀气的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将汤匙放在甜白瓷的小碗里,动作优雅的用餐巾拭了拭干净的嘴角,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傅竟行:“竟行,那件白色的礼服我觉得腰身有点松了……” “那就请他们的裁缝师修改一下。” 聂嫣蓉点点头:“还有戒指,我不太喜欢粉钻。” “那就换你喜欢的。” “我们订婚的时候,聂家这边需要出席的宾客请柬,你与我一起送好吗?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可以来参加,长姐,小妹,还有明朗,我希望他们都可以来。” 傅竟行依然是那样平淡的神色,她说什么,他都点头。 像是中国万千个未婚夫和丈夫一样,对另一半的任何提议或者订婚结婚的琐事大事,全都不发表任何意见,只会点头说好。 聂嫣蓉眼底的光芒逐渐的黯淡了下来:“竟行,你是不是很不想和我订婚。” 傅竟行喝了一口水,眼底眸色沉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你想多了。” 他站起来:“我还有事,让周山送你回去。” 他绕过桌子就向外走,聂嫣蓉却忽然站起身拦住他:“……我再不能生小孩了,如果今后有女人给你生孩子,你会怎样?”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他把她的手臂推开,抬了手腕看时间,眉间有一丝的不耐,清晰毕露。 “可,如果那个人是小妹呢?” 他悚然一惊,整个人倏地回转身来,眸色冰凉的盯着她,“聂嫣蓉,你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她连连点头:“我信,我怎么不信呢,可是,我说的只是如果,一个如果,你都接受不了?那将来,我小妹嫁了人,生儿育女,你难道会疯掉不成?”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那样肃然冷硬的一个人,嘴角却忽然挂了阴沉的痞笑:“婚不是没订么,聂二小姐如果不高兴,还有回转余地。” “那怎么行,那么多女人挤破头都要嫁进傅家,我也不例外,更何况,竟行,我那么爱你……” 聂嫣蓉软软的靠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了他劲瘦的窄腰,她的脸贴上去,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竟行,我们以后,好好儿的,好不好?”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不再恨她,依然把她当我最疼爱的小妹……” 他未曾迟疑,将她环绕在他腰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说过的,你要的,我能给的,我都已经给了你,但是其他的,聂嫣蓉,你要不起,我也永远不会给。” 他将她的身子推开,拿了外套大步的向外走:“守好你的本分,别碰我的底线。” 门关上了,一室的安静。 聂嫣蓉缓缓退到沙发边坐下来,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像是血淋淋的钉在人的心上。 他与她的妹妹做出了那样卑劣不堪的事,害的她成了这样残缺不全的人,为什么,他连一丁点的心疼和愧疚都没有,如果她十恶不赦,惹人讨厌,她也认了,可她一直以来,可曾有一处做的不好? 傅家上上下下,又有哪个不喜欢她? 唯独是他,一颗心如百炼钢,怎样都不肯为她化作绕指柔。 傅竟行走出江川一景时,月挂中天,满地银霜。 手机嗡嗡震动,是顾恒打来。 他只听得只言片语就神色大变,疾步上了车子。 五月二十五日晚上二十一点,掌珠从出租车上狼狈下来,空空的手袋被人从车窗那里丢出来,落在她的脚边。 实则是那人不识货,DIOR最新的限量款刺绣手袋,价值比被他们抢走的那一沓现金贵重十倍。 掌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大约还是该笑的,人家只抢了身外之物,还大发慈悲的把她丢在了宛城城郊,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 她一个单身的弱女子,也该感恩戴德了。 捡起了手袋,手机定然是也被拿走了,只留下一些卡和证件,掌珠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再拦一辆车吧,可实在是怕了,若再碰上坏人呢,她未必再有这样的好运。 虽是城郊,但这个时间段了,也不知该去哪里借个电话,掌珠实在无奈,干脆决定走回去。 顾恒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累到走不动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路灯下,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没有惊动她,也不知自己缘何做了那样莫名的决定,打了电话给先生。 傅竟行到的很快,车子在路对面停下来时,掌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135 交到聂掌珠手中的,大红的订婚请柬。 135 交到聂掌珠手中的,大红的订婚请柬。 他没有惊动她,也不知自己缘何做了那样莫名的决定,打了电话给先生。 傅竟行到的很快,车子在路对面停下来时,掌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他的车牌她是记得的,心里头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站起来躲开。 可他已经开了车门,大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掌珠抓了手袋蹭地站起来,转身就向前走,走了几步,她就捂着小腹小跑了起来。 傅竟行的脚步顿住,看她仓惶跑远的身影,似乎很快,她就会被夜色给吞没。 “顾恒。” 傅竟行忽然开口叫了顾恒。 “先生,您吩咐。” “你送三小姐回去。” 他说完,转身回去了自己的车子上,发动引擎,调转车头,车子很快就驶出很远,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 顾恒顾不得多想,赶紧开车追上掌珠。 掌珠实在没有力气,弯着腰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三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掌珠摇头,她不想再与他,他身边的人和事,有任何的牵连了。 “这是我自己的车子,车上也只有我一个人,我送您回去聂家,我保证,直接回去聂家,哪里都不会去。” 掌珠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确定他车上再无其他人,她方才肯上车。 顾恒将车厢内的气温略微调高了一点,后视镜里,偷偷的看了一眼她,只觉得那一张脸,雪色一样的白。 顾恒飞快的发了一则简讯给傅竟行,这才发动车子。 回去花月山房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 过了今夜,还有三天,聂嫣蓉将是傅竟行堂堂正正的未婚妻。 还有三天,她将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永远的离开宛城,离开中国。 “谢谢你顾恒,很晚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掌珠与顾恒道谢,目送他驱车离开,就转身上了楼。 聂嫣蓉穿金丝绒的曳地睡袍站在卧室门外,斜靠在门上,笑吟吟的望着掌珠。 掌珠不想与她说话,低了头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喏,这个给你。” 聂嫣蓉扬手,把那烫金的大红请柬递到掌珠面前。 掌珠不说话,只是伸手接了过来,默不作声的继续低头上楼。 “小妹,你可一定得去。” 聂嫣蓉望着她削瘦的背影:“姐姐订婚这样的好日子,做妹妹的如果不去,别人会怎么想?这可是姐姐一辈子的大事,姐姐不想有任何的遗憾……” 掌珠停了脚步:“非去不可吗?” “你要是去了,这一页咱们就翻过去,你出你的国,我过我的日子,你未婚怀孕的事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但你若是不去,你让姐姐脸上不好看,姐姐也只能让你不舒服了……” “好,我会和长姐还有小弟一起去的。” 掌珠没有回头,说完这一句再不停顿,直接上了楼。 聂嫣蓉转身回去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的沉了。 五月二十八日,聂明朗由聂家忠仆陪伴远渡重洋回国参加二姐的订婚礼。 聂家三姊妹许久以来,第一次这样比肩站在一起,翘首等着她们最挂念的那个人出现。 聂太太坐在轮椅上,两鬓斑白,面上皱纹丛生,她手中依然紧紧抱着聂卫国生前的衣服,只是浑浊的眼眸深处,有了点点的光亮,“明朗,明朗……” 聂太太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出口处走出来的每一个人,口中不停的念着明朗的名字。 掌珠推着轮椅,轻轻抚着聂太太的肩头,柔声的安抚:“妈妈,明朗马上就要出来了,您别着急……” “明朗,明朗啊……” 聂太太却像是两岁稚儿一般,固执的仍旧不停唤着明朗的名字。 聂明蓉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小妹的手:“……兴许小弟回来,妈妈就会好转了。” 掌珠眼圈微红的点头,聂明蓉回身又往出口处看去,目光却瞬间定住了。 顾长锦穿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提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在她们旁边不远处站定,目不转睛的望着出口处川流不息的人群。 聂明蓉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她快速的收回目光,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不再胡思乱想。 可顾长锦却在独自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向聂家众人的方向走来。 掌珠一眼看到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顾大哥……” 聂嫣蓉也讶异的看了过去,长姐和顾长锦自小青梅竹马,顾长锦又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性情好,相貌好,才华横溢,家世优渥,自小到大多少女孩子给他示好,他都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守着聂明蓉。 后来,聂家出了事,聂明蓉为了保住聂家,忍痛退了亲事,宣布终身不嫁,顾家和聂家也因此闹翻了,顾长锦当时气的几乎发疯,两个人闹的不知多凶,后来顾长锦与聂明蓉再也没了联络,就算在其他场合意外遇见,也如陌生人一般。 “掌珠,你们来接明朗吧。” 顾长锦瘦了很多,精神却还不错,只是再不如从前那样精神奕奕,看到人的时候温柔浅笑,如春风拂面一般。 掌珠点点头:“顾大哥,你也是来接人的吗?” 顾长锦点点头:“我也是来接明朗的,小家伙说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很想我。”   ☆、136 这与聂掌珠十分肖似的少年,让傅竟行的心软软的疼了起来 136 这与聂掌珠十分肖似的少年,让傅竟行的心软软的疼了起来 掌珠点点头:“顾大哥,你也是来接人的吗?” 顾长锦点点头:“我也是来接明朗的,小家伙说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很想我。” 掌珠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朗年纪还小,家里的很多事,她们都是模糊的带过去了,明朗大约还不知道,长姐已经和顾长锦彻底分手的事吧。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顾长锦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聂明蓉身上。 初夏天气,她依旧穿最喜欢的艳红色短裙,长发波浪一般披散下来蜿蜒在腰际,她瘦了很多,眉宇间却添了坚毅和决绝,顾长锦牙关泛酸,强逼着自己收回视线,淡淡的把目光投向其他方向。 “老妈,大姐,二姐,聂掌珠!”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突兀又粗嘎的在机场响起,众人都顾不得其他,齐齐向那奔跑而来的少年望去。 长高了,黑了,壮了…… 印象中那瘦弱阳光的少年,像是蜕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影像,聂明蓉几个,同时都红了眼眶。 掌珠哭的不能自已,冲过去抱住那风一般扑过来的少年,狠狠捶他的肩:“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叫姐姐!” 明朗和掌珠感情最好,聂明朗最初还能绷住自己的情绪,可掌珠哭成这样,他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家里出了那样大的事,他却是在爸爸死后一个月方才知晓,他想要回国,可姐姐们都不许,他心里也清楚,聂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将来,总要靠他来支撑门户,姐姐们嫁出去也需要他来撑腰。 他中断学业回家去除了抱头痛哭一场,又能有什么作用,不如努力苦读,早一日毕业,早一日成为姐姐们头顶上的一片天。 聂明朗飞快的成熟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年,却已经不再懵懂青涩,他夜以继日的苦读,成绩进步飞快,拿了一等奖学金,还跳了一级…… 聂太太泪如雨下,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子,喃喃的唤着:“明朗,明朗啊……” 聂明朗松开掌珠的手臂,走到聂太太身边就跪了下来,一夜成熟的少年,趴在母亲的膝上,终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明朗,好久不见。” 直到聂太太体力不支被先送回了医院,聂明朗也擦干了眼泪,顾长锦才走过来与聂明朗打了招呼。 聂明朗从小就喜欢顾长锦,在他心里,顾长锦就与他的亲哥哥没有区别。 聂家他只有三个姐姐,顾长锦的出现,填补了他对于想要拥有一个要他崇拜仰望的哥哥的遗憾。 “臭小子,长高了,也壮实了!” 顾长锦望着明朗如今模样,也不由得心中宽慰,多的是富家少爷在家里巨变的时候堕落放纵,一辈子潦草度日,明朗十几岁的少年,却能有这样的心智,聂家将来,不用担忧了。 聂卫国,当真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长辈,教出来的孩子,真是每一个,都让人喜欢。 除了那个狠心的女人。 顾长锦忍不住又看向聂明蓉,她性子刚烈,自小到大都好强的很,很少掉眼泪,就连那时候去退婚…… 她都狠心的一滴眼泪没有掉。 可此刻,她却望着自己的幼弟,红了眼圈湿了眼眶。 顾长锦不想心软,但却好似管不住自己的心,看她那涂的浓密的长睫上泪珠点点,他几乎要忍不住把她的眼泪擦掉…… “顾大哥,我好想你!” 聂明朗看看顾长锦,又看看远远站在一边的聂明蓉,敏锐捕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异样,但他却没有傻乎乎的直接问出来,毕竟,他此刻不知内情。 “竟行,你怎么才来?” 聂嫣蓉娇嗔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忍不住的循声望去,却是黑衣黑裤的傅竟行身姿笔挺的阔步而来。 “有些公事耽搁了。” 他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近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的威仪,走到哪里都不免惹人侧目,聂嫣蓉满面桃花,小跑着迎过去,牵了他的衣袖仰着脸欣喜的望住他,口中却还娇嗔抱怨了一句:“你第一次见明朗呢,都迟到……” 聂明朗也好奇的看向傅竟行,这样的男人,就像是深藏不露的美玉一般,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累赘叙述,只要你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将是多么耀眼又夺目的存在。 聂明朗打心眼里为二姐感到高兴,虽然他与二姐比不得与掌珠那样的亲厚,但在他心里,还是由衷的希望二姐能够幸福。 聂明朗悄悄撞了撞掌珠手臂,冲她挤挤眼:“二姐都觅得良婿了,你还不加油?” 掌珠一怔,强挤出了一抹苦笑,她订婚的事情,明朗根本都不知道,她也从未觉得有什么必要把李谦的存在告诉明朗知道。 “我们走吧明朗,今晚你姐夫做东,我们可要狠狠宰他一顿。” 聂嫣蓉挽住傅竟行的手臂,亲昵无比的将脸贴在他手臂上,说话的口吻俏皮又甜蜜,聂明朗笑意更盛:“好,姐夫,那我可不客气了。” 傅竟行看向聂明朗,聂家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简直,简直生的与掌珠像极了,如果肤色再与掌珠一样,怕是会更像。 他看着聂明朗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大而明亮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宛若掌珠一般,心脏的某一个角落,软软的疼了起来。 “自然,小弟今晚大可以敞开了吃……” “哈哈,姐夫,我又不是猪!” 聂明朗抓抓头发笑起来,只觉得这未来的二姐夫格外的平易近人,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嘛。   ☆、137 聂掌珠不肯喝这杯酒,他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137 聂掌珠不肯喝这杯酒,他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聂明朗抓抓头发笑起来,只觉得这未来的二姐夫格外的平易近人,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嘛。 “走吧聂掌珠!”聂明朗伸手把聂掌珠揽在怀里,已经长的比掌珠还高了一点的少年,也有了可以庇护家人的坚实手臂了。 掌珠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却到底还是心中欢喜小弟的回来,声音也软濡了几分:“说了叫姐姐,没大没小。” 她那样微带着娇嗔的口吻与聂明朗说话,甚至还踮起脚,揉了揉聂明朗微乱的短发。 傅竟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从不曾这样待过他,也从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更不曾,主动有过这样的亲密。 多么可笑,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此刻却在羡慕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好啦好啦,别揉啦,姐,好姐姐,行了吧!” 聂明朗最受不了掌珠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他虽然与掌珠爱没大没小的,看起来像是把掌珠欺负的死死的,其实,每次最后投降的都是他。 他可受不了掌珠每一次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大哥,你和我们一起吧。” 明朗闹够了,却还没有忘记一直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的顾长锦,顾家与傅家只是彼此相识,并不曾深交过,但明朗却想任性一次,顾大哥这样好的男人,他舍不得让长姐真的失去他。 傅竟行自然知道顾长锦,他在宛城的口碑很好,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承继了万贯家业就无所事事,相反,他十分的努力,不但拿到了金融硕士的学位,甚至对建筑设计也十分感兴趣,念书期间还拿到了设计系的学位。 “顾公子,今晚鄙人做东,顾公子不若赏个脸。” 许是因为对他这个人印象不错,又因为他和聂明蓉有着那样一层关系的缘故,傅竟行待他十分的客气。 顾长锦本来预备拒绝,可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聂明蓉俏生生站在一边,随手拢了一下浓密的长卷发望向别处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见他应下,聂明朗高兴坏了,一手拉了顾长锦,一手拉了掌珠,亲热的向外走。 傅竟行却忽然觉得这画面异常的刺眼,顾长锦无疑是人中龙凤,聂掌珠又生的那样好看,两个人这样,好似他们才是一对似的…… 聂明蓉在顾长锦身后,看着他秀挺的身影,白衬衫下流畅的腰线清晰毕现,依旧是她记忆里最清越无双的少年,不管过去多久,多少年,她只爱他,深深的爱着他。 可是,却也是她自己,亲手把他给远远推开了。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今日能在一起,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与他共吃一餐饭,她也是欢愉的。 毕竟,她那么的想他,想他想的,不知道那一个个夜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能让自己累一点,再累一点,累到躺在床上就睡着,这样,才不用想他。 那是五月二十八日的晚上十九点。 江川一景。 一行人依次坐下来,聂嫣蓉坐在傅竟行身侧,聂明朗自然与聂掌珠坐在一起,却推了顾长锦坐在聂明蓉身侧。 二人许久未见,却也似心有灵犀——不愿让明朗难过,就彼此对视轻笑了一笑,就坐了下来。 明朗是爱说爱笑的性子,席间的气氛就有些热闹。 众人都喝了酒,甚至明朗都破戒喝了两杯,唯独掌珠,面前自始至终放的都是白水。 席到中途,傅竟尧与傅竟安却也来了。 “大哥你真偏心,江川一景吃饭贵的要死,你弟弟我平日想吃一次都舍不得,你今日请客做东竟然不叫我!” 傅竟尧最是个魔星,一通的撒泼耍赖,倒是把彼此并不太熟的尴尬氛围一扫而空。 大家重又认识一番,这才再次就座。 傅竟安比聂明朗大不了几岁,两个人倒是比较有话说,傅竟尧坐下之后眼风一扫,就注意到了坐在聂明朗身侧的掌珠身上。 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一双眼多毒?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孩儿就是那一日广告花絮上那惊为天人的‘柳璧君’。 说起来,这还是傅竟尧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到聂掌珠,聂掌珠几乎不曾来过傅家,他又整日在外面忙着招蜂引蝶,两家快成亲家了,这才看清楚聂三小姐的脸。 但这一看,傅竟尧却不由得连呼遗憾。 聂掌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别说星耀,就算是整个娱乐圈,也屈指可数,更难得是,她这样纯澈干净,又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的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心动,更何况他这个花花公子呢。 二公子从来都是行动派,当即就举了酒过去。 掌珠却摇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傅竟尧立时让人换了女孩子喝的果子酒进来,这简直和饮料果汁没有区别,就算是十来岁的小丫头都可以喝上一大杯。 掌珠却仍是摇头,傅竟尧性子倔强的很,从不曾这样的下不来台面过,掌珠不喝,他就不走,场面一时之间就僵持了下来。 聂明蓉正要帮小妹出头,聂嫣蓉却笑吟吟开了口:“珠儿,你平日不是喜欢喝果子酒吗?你就少喝一点,别让二公子下不来台呀。” 掌珠倏然抬起头看向聂嫣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干净而又决然,她定定看着聂嫣蓉,足足有三秒钟,直到聂嫣蓉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138 傅竟尧,给三妹妹道歉! 138 傅竟尧,给三妹妹道歉! 掌珠倏然抬起头看向聂嫣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干净而又决然,她定定看着聂嫣蓉,足足有三秒钟,直到聂嫣蓉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二姐,我说了我不舒服,你没听到么。” 聂嫣蓉倏然红了眼圈,小心翼翼道:“小妹,你是生气了吗?” 掌珠低头一笑,不愿陪着她演戏,她直接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抱歉,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明朗,你多吃点,好好玩一玩,姐姐明天再请你吃好吃的……大家慢用,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掌珠转身,摸了摸聂明朗的头,就拉开椅子向外走,聂明朗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瞪了傅竟尧一眼,直接追过去:“姐,你别走,你不想喝,谁也不能强迫你!” 傅竟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砸了手里的杯子要动怒。 聂嫣蓉嘴角一扬,却又盈盈欲泣劝道:“二弟别气,当给我一个面子,我小妹年纪小,被惯坏了,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谁还没被家里惯坏过怎么的?不就是一杯果子酒,又不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矫情个什么劲儿!” 傅竟尧丢了面子,实在气的狠了,他素来是个混世魔王,此刻也不管不顾聂家这么多人在场,聂家二小姐将要成为他的亲大嫂,就直接发起脾气来。 聂明蓉当即拉了脸,凤眼里含了讥诮的冷笑望向他:“怎么,二公子这是存心和我小妹过不去了?人家不会喝酒不喝怎么了?二公子要是想喝,与我喝啊,我聂明蓉奉陪到底!” 她招手让服务生拿了二锅头进来,重重往桌子上一磕,“怎么样二公子,咱们俩谁先趴下谁就是孬种,您要是喝不过我,就给我小妹道歉,我要是喝不过您,任您处置!” 顾长锦当即就恼了,伸手把她摁在座位上:“胡闹,你逞什么能!” “你少管我的闲事!” 聂明蓉一双眼眸亮的犹如淬了火,她一把将顾长锦推开,讥诮笑了一声:“你算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聂明蓉!” 顾长锦恨的牙关紧咬,脸色铁青,他站在那里,双手紧攥,额上青筋直跳,显然是动了大怒。 掌珠心里难受的犹如烈油滚沸,她望着顾长锦痛苦的神色,望着长姐那决然倔强之下的脆弱和痛楚,他们本来不用这样剑拔弩张的,都是因为她。 聂嫣蓉责骂她的话很对,她给身边的人带来的,从来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珠儿,你要不然就喝一杯,果子酒不妨事的……顾大哥和大姐都吵起来了……” 聂嫣蓉站在那里,单薄的身量要她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可怜,更衬的那个聂掌珠多么的不懂事又任性。 掌珠垂了眼眸,视线转到一边,自嘲的笑了一笑,笑过之后,却是满眼的苦涩凄凉。 她转身,走到桌子边,伸手端了一杯酒,就要仰首一饮而尽。 “不用你喝,我替你喝。” 聂明朗却一把把她手里的杯子夺过来,他直接换了白酒,一口喝干了。 酒力尚浅的少年怒冲冲的瞪着傅竟尧:“这样行不行!” “行什么,我敬的是三小姐,可不是你这个毛头小子。” 傅竟尧一点也不觉得和小孩子斗嘴是丢脸的事,反正他今天已经没脸了,那就耗到底,他傅二公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傅竟尧,你闹够了吧!” 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话的傅竟行,忽然开了口。 他的视线从聂掌珠的脸上滑过,看她强忍着却不肯哭的委屈样子,心脏似过电一样一阵刺疼。 可到底,目光未曾在她脸上停留半刻,他看向傅竟尧,神色已然变的锐利:“往日你胡闹,我懒得管你,今日这样的场合,你还敢这样放肆……” 这天底下傅竟尧第一害怕傅老爷子,第二害怕的就是这个大哥,平日里无事的时候还敢玩笑一番,但傅竟行一动怒,傅竟尧立刻就蔫了。 刚才那嚣张得瑟死不要脸的模样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傅竟尧垂了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大哥,我错了。” “给三妹妹道歉。” 傅竟尧偷眼瞥了掌珠一眼,见她红着眼圈站在那里,一张小脸煞白,显然也是委屈的狠了,他不由得也有点后悔,但是,谁让这丫头这么倔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下次再让他碰见她,还要让她好看。 “听见没有,杵在那干什么!” 见他站着不动,傅竟行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拔高了一截,傅竟尧瞬间打了个哆嗦,立刻态度诚恳的开了口:“三妹妹,是我多喝了点酒犯糊涂,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掌珠最见不得别人这样,哪怕惹事的人是傅竟尧,可他低了头,她满肚子的火气也消散了,就摇摇头,柔柔笑了一笑:“是我让二公子下不来台了,等再有机会,我敬二公子一杯。” “好了好了,这就好了,都是孩子气,别闹了,坐下来吧。” 聂嫣蓉眸色沉沉看了掌珠一眼,嘴角却又勾出了笑意,她起身拉了掌珠,又拉了傅竟尧坐下来,与二人打着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明朗却一直望着掌珠,小小少年的心里,渐渐写满了疑惑。 三姐,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模样,他知道家里出了事,大家定然都回不到从前了,可大姐二姐却都没有三姐这样大的变化。 聂明朗一肚子的疑惑,却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出来。 接下来席间的气氛就与之前大不相同,顾长锦一杯一杯的喝酒,聂明蓉也喝的上了脸,就连酒品一向很好的傅竟行,似乎也有些放纵了。   ☆、139 聂嫣蓉,我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139 聂嫣蓉,我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接下来席间的气氛就与之前大不相同,顾长锦一杯一杯的喝酒,聂明蓉也喝的上了脸,就连酒品一向很好的傅竟行,似乎也有些放纵了。 唯二清醒的,大约只有未曾饮酒的聂掌珠还有术后不能沾酒的聂嫣蓉了。 宴席匆匆散了,顾长锦和聂明蓉到了江川一景外就吵了起来,两个人吵着哭着,闹的不可开交,却又偏生,不让他们来劝。 掌珠拉了一脸担心的明朗:“让他们发泄发泄吧,姐姐和顾大哥的心里,都太苦了……” 聂嫣蓉身子仍旧虚弱,初夏的夜风她都禁不住,早早上了车子。 傅竟尧和聂明朗喝到最后,俨然成了哥们儿,勾肩搭背的说着醉话,傅竟安还留着一丝清明,调侃他道:“二哥,你这也变的太快了吧,刚才还乌眼鸡似的瞪人呢,现在就称兄道弟了……” 傅竟尧横了傅竟安一眼,桃花眼却水光粼粼的睨住掌珠:“你懂什么,这叫不打不相识,是吧……三小姐,哦不对,三妹妹?” 掌珠却根本不曾看他,伸手拉了明朗:“我们回去吧。” 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身边还站着一个傅竟尧一般。 傅竟安哈哈笑了起来,傅竟尧气呼呼瞪着掌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和你说话呢。” “哦,二公子,三公子,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掌珠也不多言,礼貌的与傅家二位公子道别,傅竟尧一口气噎住,眼睁睁看着她和聂明朗上了聂家的车子。 傅竟安笑的喘不过气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家的小魔王碰壁碰成这样呢。 傅竟尧正要反击,却一眼看到了傅竟行走过来,立刻乖乖站好。 “大哥……” 傅竟行却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冷冷说了一句:“你跟我过来。” 傅竟安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傅竟尧哆哆嗦嗦磨磨蹭蹭的跟了过去。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月光下沉寂的抽着,好一会儿,他方才看向傅竟尧,瞳仁深深,眸色沉沉:“以后,不许你再招惹她。” 傅竟尧的酒,腾时醒了一大半,‘她’,她是谁?是那个,三小姐…… 傅竟尧一瞬间似想到了什么,腾时睁大了眼睛:“大哥……” “我说的话,你记好,谁都行,就是不许去招惹她。” 傅竟行将烟蒂扔在地上,抬脚踩上去,一下一下碾灭。 傅竟尧的酒彻底的醒了:“大哥,你该不会是……” 傅竟行冷冷看他一眼:“与你无关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可她们是亲姐妹……” 傅竟尧觉得自己的头一个变成了两个大,他的大哥,向来那样理智冷静,从不会将自己陷入麻烦之中,怎么会,这样……糊涂。 傅竟行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回头,他就那样大步的向前走,走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去。 傅竟尧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一下,这已经到了夏天了,他怎么忽然觉得这么冷。 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傅竟尧抬头看着不见星子的天幕,一颗心,却莫名的往下坠去,好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平静的让人觉得满心的不祥。 ************************************** 傅竟行上了车子,吩咐司机开车,聂嫣蓉扭脸看着他,他靠在车座上,似乎是不胜酒力的模样,闭了眼,眉却仍是深锁着。 “小妹和明朗没事吧?” 聂嫣蓉开了口,傅竟行却没有应声。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明日是傅家亲朋去聂家送好儿,聂家宴请傅家宾客,后日是订婚典礼,她将是他的未婚妻子,再过数月,将成为他的妻。 他们从此以后要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她终于可以与他亲近,睡在他的身畔,吻在他的唇上,哪怕他的心里没有她,那又怎样,将来两个人老了,寿终正寝,与他葬在一起的那个人,仍会是她。 “聂嫣蓉。” 傅竟行伸手按了按钮,将车厢分隔开成两部分。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是冷漠如霜的,他念着掌珠名字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旖旎呢? 他会叫她掌珠,还是会叫她珠珠,仰或是珠儿? 聂嫣蓉忍不住的心底泛起酸楚,她不喜欢,他就这样冷冰冰的唤她一声,聂嫣蓉。 她朝思暮想盼着的,是有一日,他能拥着她,吻着她,目光柔和的望着她,唤她一声,蓉蓉。 她就是死了,也满足了。 “不要再针对她,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你既然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就不要去碰我的底线,我可以捧你上天,也能让你万劫不复,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试一试。”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去针对她,你不用这样担心她会被欺负。” 因为,她很快就要走的远远的,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她会失去她如今拥有的一切,众叛亲离,名声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你最好说到做到。” 聂嫣蓉冷冷笑了一声:“我自然说到做到,但是你呢,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能做到。” “你会是傅太太,但,也只能是傅太太而已。” 聂嫣蓉渐渐笑出声来,笑到最后,眼泪都涌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竟行,除了这张脸,我哪里不如她。”   ☆、140 她不知道,烧的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念了傅竟行的名字…… 140 她不知道,烧的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念了傅竟行的名字…… 聂嫣蓉渐渐笑出声来,笑到最后,眼泪都涌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竟行,除了这张脸,我哪里不如她。”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可其实,她大约也是知道其中答案的。 在他心中,她大约连聂掌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吧。 可她就要占着这个位子,这个身份,哪怕聂掌珠有朝一日真的抢过去,她也要她一辈子洗脱不掉小三的贱名。 这是她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 因是家宴,聂嫣蓉并未穿的多么隆重,不过一身价格惊人的米兰手工刺绣高定,已经低调奢华到了极致。 聂明蓉未穿裙装,换了裤装,却仍是火红的颜色,她本就生的明艳动人,如此打扮,更耀眼的像是一团火,但若细细看去,却仍能看到她浓妆掩盖的眼圈周围,有着淡淡的红肿。 不过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却已经与数月前的娇小姐判若两人,仿佛是利剑出鞘一般,隐隐也有了昔日聂卫国那样夺目的锋芒。 掌珠却只穿了一条简单至极的抹茶绿色小礼服裙,妆画的很淡,甚至口红都涂的浅浅粉红,但她生着这样一张脸,就算是不施粉黛在人群中也是最招眼的,就算刻意的低调了,在某些人严重,也不过是心机女表的另一种出风头方式。 “小妹这样穿真好看。” 聂嫣蓉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快步走来的李谦身上时,不由得一亮,她伸手推了掌珠一下,将她推到了李谦身边,抿了嘴一笑:“李谦又要被你迷的晕头转向了。” 掌珠趔趄了一下,幸而李谦扶了她一把,她方才站稳,下意识的想要捂一下小腹,却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微微垂眸,似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没事儿吧。”李谦紧张的看着她,见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眸光中就带了几分担忧:“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掌珠摇摇头:“昨晚没有睡好,没事儿的。” 她从李谦怀中挣出来,不愿去看他目光中的关切,他待她越是体贴关怀,她越是无法面对他。 这几日一直在思量,终究还是决定,等到离开之后再与他说分开的事,是她不好,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但南湾湖的项目,他做的很好,获益也匪浅,就当是她给他的小小补偿吧。 李谦牵了她的手:“那我带你去一边休息一会儿吧……” 掌珠点了点头,两人刚转过身,却正看到傅竟行一身黑色西装从那灯火璀璨的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李谦下意识的看向掌珠,却见她微微垂了眼眸,神色没有变化,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几分。 李谦眸色沉了沉,却又忍不住的想起那一日他飞去杭州接她回来。 她烧的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了傅竟行的名字,念了至少三次。 别人都恭维他靠上傅竟行从此以后顺风顺水,前途无量,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能有今日,大约是因为傅竟行已经睡了她的缘故。 他舍不下这到手的锦绣前程,却又咽不下带了绿帽子这口气…… 如果,如果掌珠和傅竟行彻底断了,他仍旧愿意娶她,既往不咎。 谁让,他心中到底还是舍不下她,哪怕她到现在,还未曾喜欢上他。 席间,众人皆是言笑晏晏,傅太太盼了许久才等到今日,更是喜的合不拢嘴,只是这欢喜到底还是蒙了尘,聂嫣蓉不能生育了…… 抱孙子的心愿,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但总归是喜事,傅太太拉了聂嫣蓉在身侧坐下来,与聂家众人夸赞着聂嫣蓉的懂事乖巧。 聂凯平等人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敢公然的得罪傅家,自然是捡好话说,一时之间气氛融洽无比,聂嫣蓉更是面上带了娇羞粉红,一双眸子含了水润光泽,视线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傅竟行。 傅家的长辈就笑着打趣了几句,聂嫣蓉越发娇羞起来,拽着傅竟行的衣袖不依的摇晃。 傅家唯一的女孩儿,七小姐傅景淳端然坐在傅太太身侧,瞧着聂嫣蓉此刻的模样,倒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在国外没有回来的时候,听说了未来堂嫂是聂家的二小姐,她还以为这二嫂定然是个端方可人的大家闺秀,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还存了想要交好的心思——要不然,眼光这样高的堂哥怎么会愿意娶她? 可回国之后几次短暂的接触,傅景淳却不由得疑惑起傅竟行为什么会娶聂嫣蓉这件事来。 杭州发生的事,傅家知晓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傅老爷子和傅太太这几个长辈知晓,傅景淳也是不知道的。 在她眼里,聂嫣蓉这样的女孩儿,宛城随便就能找出来几十个,也不知道堂哥看上了她哪一点。 纵然算是个才女吧,可宛城的名媛,哪个不曾在国外名校镀过金?比聂嫣蓉学历更高,更有才华的,傅景淳这么少回国也能随口念出三四个名字来…… 但她素来好修养,不关自己的事,是绝不肯多言一句的,因此,也不过是心内腹诽了几句而已。 宴到一半,傅景淳觉得憋闷,明明说的都是虚伪的话语,却偏要比着看谁说的真诚,傅景淳觉得百无聊赖,就想出去透透气,闲步走到花园里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的女孩儿,正蹲在一棵树下,不知在低头干什么。   ☆、141 那又怎样,他傅竟行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却心里没有他。 141 那又怎样,他傅竟行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却心里没有他。 傅景淳觉得百无聊赖,就想出去透透气,闲步走到花园里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的女孩儿,正蹲在一棵树下,不知在低头干什么。 傅景淳觉得好奇,就走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掌珠吓了一大跳,一抬头看到一张芙蓉脸,那女孩儿一张鹅蛋脸生的温柔可亲,眉目柔和,气质端方,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掌珠对她一笑,却是娇俏柔美,傅景淳都不由得心乱跳了两拍。 “我在看蚂蚁搬家。” 掌珠指了指地上,小孩子掉下来的糖果,招来了很多的蚂蚁,蚁群正在忙碌不停的搬运。 傅景淳哪里见过这些,立时好奇无比:“这么大一块糖,它们搬得动吗?” 掌珠就道:“一定可以的,你别看它们这么小,可是无数只蚂蚁聚在一起,力量也是很惊人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傅景淳这样的出身,打小接触的都是高大上的东西,哪里会有人与她说蚂蚁怎么搬运食物的。 “我小时候贪玩啊,经常在花园里看蚂蚁搬家,蚂蚁上树,和我爸爸一起种花弄草,还捉了蚯蚓去钓鱼,差点掉到河里去,最后,干脆下水去游了个泳……” 掌珠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眸亮亮的,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傅景淳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眼底涌上了羡慕的情绪:“你的童年真快乐,我小时候,整日都在弹琴练字学画画……” 掌珠看她这小可怜的模样,赶紧安慰她道:“我小时候也很辛苦的,写不好大字会被打手心……” 傅景淳也笑起来:“我也会被打手心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聂家的亲戚吗?” “我叫聂掌珠,在聂家行三,你呢?” 掌珠微微歪着头,望着面前眉目可亲的女孩儿,她并不知道,她今日遇上的,会是她这一辈子,除了杜湘君之外,最最好的朋友。 “我叫傅景淳,是傅家的七小姐,傅竟行是我的大堂哥。” 傅景淳笑弯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在掌珠面前:“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叫你掌珠吗?” 掌珠也微微笑了,她握住傅景淳伸过来的那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景淳。”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她们俩是手拉手回去宴席上的,聂嫣蓉一看到傅景淳和掌珠亲昵无比的样子,眼皮就跳了几下。 傅家就这一个女孩儿,傅太太都稀罕的不得了,她也试着想和傅景淳成好朋友,可她除却初次见面时还比较热情之外,之后都对她淡淡的…… 可是,她怎么会和掌珠这样要好?难道她们从前都认识,可那不可能,傅景淳刚从国外回来啊。 聂嫣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片刻后,她只能逼着自己释然,聂掌珠从来就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围着她转。 她还真是,只能自愧不如了。 送走聂家众人,傅景淳拉了正要上楼的傅竟行说悄悄话:“大哥,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啊?” 傅竟行睨她一眼:“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宛城像堂嫂这样的女孩子多了是了,大哥是被堂嫂哪一点吸引啦?”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淡淡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妻不过是门当户对罢了。” 傅景淳却一下子瞪大了眼:“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人这辈子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小小年纪,懂的还不少。” 傅竟行不置可否,淡笑了一声,傅景淳却嘟了嘴:“反正我是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如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宁愿死了的好。” 傅竟行夹着烟的手指,却顿住了,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宁愿死了的好,是不是只有她们这样年纪的孩子才有这样决然的勇气? 可他好似,已经失去了孤注一掷的能力。 因为她从来,自始至终,心里都未曾有过他。 “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他不爱你呢?” 傅景淳没想到傅竟行会问了这样一句,她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许久才道:“那我也会努力到最后,这样,我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如果你的努力永远得不到回应呢?” “可我至少,问心无愧了。” 傅景淳大大的眼睛明亮无比,“大哥,你有喜欢的那个人吗?你努力过了吗?” 傅竟行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景淳的额发,他努力过了,可这世上的任何事,任何感情,都禁不起你努力向她走了一百步,她却拼命的后退了一千步。 其实他并不曾多么恨她,不爱一个人,不能勉强。 “快去睡吧。” 傅竟行转身预备上楼,傅景淳却追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她扬了脸,认真的看着他:“大哥,我觉得你和聂家二小姐不相配,大哥,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不想你不高兴,将来后悔。” “我没有不高兴。” 傅景淳却摇头:“大哥,我参加过很多订婚礼,婚礼,两情相悦的人,和没有感情硬凑在一起的人,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你喝了很多酒,你,不喜欢我这个准嫂子……” 可是那又怎样,他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心里却没有他。   ☆、142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轻喃着:珠儿,珠儿.... 142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轻喃着:珠儿,珠儿.... 可是那又怎样,他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心里却没有他。 所以,他说过的,无所谓了。 “回房间吧。” 傅竟行没有再多说,他一向不喜欢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也不喜欢把心事说给人听。 傅景淳看着他走上楼的寥落背影,许久,她方才沉沉的叹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楼。 她离开之后很久,聂嫣蓉方才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 聂掌珠端的好本事,这样快就笼络的傅景淳变着法的帮她做说客了。 怨不得,傅景淳初次见她还对她热情有加,后来却不冷不热,原来原因都在这里。 都说不声不响的蛇才最咬人,她这个小妹,惯会躲在暗处放冷箭。 可她聂明蓉偏偏不,这一次,她就是要让她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丢尽脸面。 要让她也尝尝,这种痛到抓心挠肝,却又无法言说的滋味。 ************************** 五月二十九日二十三点,傅竟行的车子在郊外墓园停下。 屹然生在这一日的深夜,他落地之后,哇哇哭了一会儿,钟声方才敲过十二点。 江露云一身黑衣,不知已经在墓前站了多久,傅竟行沿着台阶走上山来,将手中花束放在屹然墓前。 墓碑上那年轻俊朗的男孩儿,笑的比夏日阳光还要灿烂,傅竟行望着照片上的那张笑脸,眼眶里逐渐的溢满了酸涩。 “屹然,生日快乐。” 他上前一步,抚了抚照片上的屹然一头乌黑的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说过的,我从不会对屹然食言。” 傅竟行将酒拿出来,就像从前念书时那样,不拘小节的席地而坐。 江露云见他这样,不由得嘴角弯了弯,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 月光从头顶的天幕云层之中倾泻下来,渐渐看得清这四周原本黑黢黢的山野花树的轮廓。 墓碑森森罗列,他们却都不觉得害怕,因为此刻,屹然定然在天上看着他们。 傅竟行开了酒,一瓶放在屹然的墓碑前,一瓶递给江露云。 江露云握住酒瓶,与傅竟行一起,碰了碰屹然的那一瓶。 “生日快乐,屹然。” “生日快乐,然宝……” 江露云抬手,眉目温柔的望着屹然的照片,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唇,红了眼圈哽咽呢喃:“然宝,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我很想你……” 傅竟行举起酒瓶,冰凉的酒浆滑入喉咙,却是火烧火燎的烈,可他仿佛感觉不到,就那样一口气,一饮而尽。 江露云酒量浅,不过略喝了一小口就受不住。 她见他喝完一瓶还要再开,赶紧按住了他的手劝阻:“竟行,你不能再喝了……”来时他身上都带着浓浓酒味。 傅竟行却推开她,执意又开了一瓶,江露云沉默望着他,“你是要让屹然,在天上也担心你吗?” 往日她这样说,傅竟行总会很快清醒,可这一次,他却无动于衷。 半瓶酒下肚,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人直接一头往前栽去。 江露云赶紧接住他,可他身材那样高大,瘦小如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他的体重? 就那样随着他的重量被压在了地上,江露云推了推他:“竟行,你快起来……” 可他却已经失去了知觉,昏睡着的男人,整个身体的重量毫无保留的都在她的身上,压的她几乎难以喘气。 可江露云却缓缓的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颈子,一点一点的环紧。 她扬起脸,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他什么都不知道,再不会抗拒她,推开她,真好。 “竟行……” 江露云更紧的抱住他,将他的脸压在自己的胸前:“竟行……” “珠儿,珠儿……” 他却忽然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江露云整个人如遭雷击,周身瞬间变的冰凉,原本缠在他颈上的手臂,软软的无力垂了下来…… 她怔仲了一会儿,屏息凝神想要听他念的什么,傅竟行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夜风微冷,将月光吹入云层之中,江露云抱着傅竟行的身体,定定的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屹然,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得偿所愿好不好? 我真的过的好苦,我一个人,为你守了八年了,我想要一个肩膀,一个胸膛靠一靠。 屹然,你会保佑我的,是不是? 有微风轻柔吹过,把她鬓边的发吹拂起来,像是谁的手,在撩动着人心。 江露云的眼角有泪落下,屹然,你答应我了,我知道的,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哪怕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你还会像你活着时一样,守护着我,满足我的任何心愿。 对不对? 可是屹然,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眼睛看到我,他的心里有我? 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却比不过一个出现不过几个月的女人? 珠儿,珠儿…… 那样亲昵的称呼,喝的烂醉昏昏不醒的时候还惦记着念着的名字,真是,让人嫉妒啊。 江露云动了动身子,想要试着起身,身下的土地冰凉入骨,再躺下去,她不被他压的无法呼吸,也要寒气入体落下病来。 可她不过略微动了一下,傅竟行却抬起手把她抱的更紧了,滚烫的唇隔着裙衫蹭着她微凉的肌肤,江露云那一瞬间,只感觉全身有电流涌过,连带着每一寸筋络,每一寸皮肉,都变的酥麻起来。   ☆、143 珠儿,我想你了…… 143 珠儿,我想你了…… 江露云那一瞬间,只感觉全身有电流涌过,连带着每一寸筋络,每一寸皮肉,都变的酥麻起来…… “竟行……” 她的心里酸酸涨涨的盈满了蜜,连唤他名字的声音都变的缠绵,纤细的手指没入他乌黑浓密的短发中,将他抱的更紧…… “珠儿,别走……” 他忽然又含含混混的念了聂掌珠的名字,滚烫的两片唇贴在她的颈侧,缱绻的吻着,轻咬着:“珠儿,珠儿,我想你了……” 江露云一点一点笑出来,无声的笑着,笑到最后,眼角有了冰冷的泪痕。 原来,数年如一日的相伴,也抵不过男女之间的露水纠缠。 他与聂掌珠在杭州的那段时间,定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吧,那女孩儿,她在得知了她的存在之后,也曾悄悄的关注过。 漂亮,是真的漂亮,可在江露云的认知里,她这漂亮也没到能让傅竟行牵肠挂肚的地步。 娱乐圈里从来不缺美人儿,江露云到现在还记得,五年前星耀签过一个叫姜星尔的女艺人,美艳不可方物,几乎轰动了整个圈子,甚至很多资深的导演都私下明里的赞叹,姜星尔几乎可以与上世纪的青霞曼玉那样的大美女相媲美了。 江露云那时候在娱乐圈刚刚崭露头角,虽然她有傅竟行做靠山,可姜星尔的出现,还是让她忐忑不安了很久。 只是,她更担心的不是自己在星耀的位子,而是,姜星尔这样的美人儿,傅竟行会不会心动。 可就算如此,就算姜星尔与傅竟行经常碰面,或者一起出席活动,可傅竟行对姜星尔也从未多看过一眼,而姜星尔那样的美人,身边从不缺追求者,她又出了名的高冷,更是不会主动对傅竟行示好。 江露云后来见两人真的是丝毫不来电,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姜星尔就宣布永远退出娱乐圈,她的粉丝们遗憾痛哭,拼命挽留,可她却毫不犹豫的放下了一切名利,远渡重洋,再也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有人说她已经嫁人生子了过的很幸福,有人说她不知感恩,伤害亲人,被家族彻底遗弃,如今在国外靠救济金度日,苦不堪言…… 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再也没有人遇到过她。 姜星尔,早已成了这个圈子里最神秘的传说。 江露云这一刻忍不住想,如果她败给了姜星尔,她或许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她认输。 可是聂掌珠…… 她在风姿绰约,美的不可方物的姜星尔面前,也不过就是个小家碧玉了…… 凭什么,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能拥有这个男人的心,凭什么她能让他醉成这样念着她的名字。 那一声一声‘珠儿,珠儿’,那么柔情四溢,却又像是一把刀子,在钝钝的割着她的心,她的血肉。 “竟行……” 江露云轻轻抚着他乌黑浓密的发,他身上浓烈的酒香和烟草味,于她来说是这世上最诱人的味道,她无数次离他很近很近,却又无数次的失之交臂。 她总是心存着最后一丝骄傲,想要等他再度爱上她,可是如今,她等不起了。 只是,她所想的,最差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不愿意,却失了控,却没有想到,她会成为替身。 但她更悔,早知道他连聂家二小姐都肯娶,那么她当初何必那样固执,非要等到他心里有她,心甘情愿呢? “竟行,你从来不让我说,也从不肯听我说,可我今日偏偏要说,我要在屹然的墓前与你说清楚,我爱你竟行,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不管以什么方式,不管以什么身份。 “我爱过屹然,曾经,用心的深爱过,可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江露云扬起脸,轻轻吻他的眉心:“竟行,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等这么久……” 她的手,柔软无骨,却又冰凉如玉,从他的衬衫下摆,一点一点的探进去,触在他结实劲瘦的窄腰上,她着迷的抚弄着,两只手环抱住他的腰,收紧…… 她吻他,吻他的唇,他却忽然躲开了。 江露云愣了一下,月光那样亮,她看到傅竟行醉成这样,竟然还缓缓睁开了眼,那一双眼,甚至逐渐的清明起来…… “竟行……” 她近乎无声的念了他的名字,双臂却仍缠着他,不肯松开分毫。 傅竟行望着她,眸子里的清明,逐渐变成了冷凝的霜。 珠儿她不会这样,他吻她的时候,她只会躲着他,拼命的躲着他,躲不过的时候,就默默的承受着。 只有到最后,她实在忍耐不住,意乱情迷的时候,她才会咬着他的肩,细细碎碎的哭出声来,只有到最后,他吻的她一身粉红,绵软如水的时候,她才会乖乖的回应着他的亲吻,他记得她任何时候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 所以他的梦醒了,他抱着的,不是她。 傅竟行双臂撑在地上,只是稍一用力,就挣脱了江露云的手臂。 身体上的重量倏然的一轻,心却也跟着空了,江露云眼底一片光芒璀璨,视线里的他,逐渐的模糊起来…… ——————————————————————————   ☆、149 144 最后一次,我等她的答复。 身体上的重量倏然的一轻,心却也跟着空了,江露云眼底一片光芒璀璨,视线里的他,逐渐的模糊起来…… 就连这样,都不行吗?醉的不省人事,却还能分得清,他抱着的,亲着的,不是他心上的那一个吗? “竟行……” 江露云试着,想去捉住他的手臂,可傅竟行已经摇晃着站起了身来。 “竟行……” 江露云踉跄的起身,被他压制那么久的身子,还有些酸麻,站起身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又跌坐在了地上。 可他站的那么近,却不肯伸手扶她一下…… 江露云当即委屈的哭了出来。 这还是在屹然的墓前……他都这样待她。 她做错什么了?是他喝醉了,抱着她的,她才主动亲了他…… “时间不早,回去吧。” 傅竟行转过身去,头依旧痛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脑子里却奇异的清晰无比,夜风微凉,似将脑海中浓浓乱雾逐渐的吹散了一般,逐渐的灵台清明。 江露云见他就这样决然离开,更是心如死灰,她转过身,含泪的眼瞳望着墓碑上屹然灿烂的笑脸,终是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和屹然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又在眼前,若他还活着,她怎么会成如今这般模样,纵然心底有过细微的波动,却也不会让自己陷的这么深,以至于,再无法自拔。 傅竟行走了几步,却又站定,他回身,看着江露云。 月光下她孤零零的坐着,似这世上最寂寞的一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一样,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苦难里拼命的挣扎,有人幸运得救,有人就此沉沦,万劫不复。 他怜惜她,同情她,却也仅限于此。 “露云,不要让屹然难过。” 傅竟行的声音,随着夜风而来,虽是关切,却更让人难受。 江露云抚着屹然的脸,缓缓摇头:“你能做到吗?” 屹然临死前,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捉了傅竟行的手不肯放,他说,要他一辈子照顾江露云,不要让她难过,受委屈。 他答应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你不爱聂嫣蓉,却可以娶她,你说你心里没有我,可你为什么不能娶我?” 江露云在月下缓缓转过身来,岁月把她镀造的越发美好,可傅竟行心中留存的,却永远都是昔年她活泼天真的影像。 “我记得你说过,人要和自己心爱的那个在一起,这辈子才算圆满。” “可是你也娶了那个不爱的。” 江露云微微笑了一笑:“因为她失去了子宫么?” 傅竟行不愿再继续与她说下去,沉浸在自己世界和幻想里的人,很难被叫醒。 他想,他和江露云之间,大约需要更多更大的距离。 他转身走入夜色里,白色衬衫像是黑夜里漂浮的旗,她望着他的身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就像是远航的人丢了灯塔的光芒,眼睛里,全是死寂。 傅竟行步履有些跌撞,山路难行,阶梯料峭,月光却足够的明亮,他点了一支烟,想要压一压剧烈的头痛。 只是浓烈的烟雾涌入肺部,却更让身体难受。 如果屹然还活着,该有多好。 他定然不会是这样,他们,也定然不会是这样。 顾恒在山下等的焦灼,看到他的身影出现,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订婚仪式在上午九点钟,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先生,我们现在回去?” 顾恒见他醉的厉害,步履虚浮,赶紧上前扶了他上车。 傅竟行在车子上坐好,无力的闭了眼靠在车座上,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掌心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好一会儿,他把那小小的珍珠耳钉拿出来,递给顾恒。 顾恒讶异的接过来,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去找她,把这个给她。” 顾恒这一次不用问,就知道了这个她是谁。 只是,他那时候该说什么? “先生,我,要对三小姐说什么吗?” 傅竟行缓缓的摇头,依旧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用说,你给她,她说什么,做什么,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顾恒点头,将那耳钉慎重的放好,却又小心试探着问了一句:“您……不回去吗?” 他似是睡着了,也似是,不愿意回答,好一会儿,顾恒正预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得傅竟行低低沉沉说了一句:“我等她的答复。” 顾恒怔仲了几秒钟,方才迟缓的点头应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先生会这样待一个人。 一次又一次,放弃自己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希冀着柳暗花明。 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很远,顾恒心里还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车子里的储物格里,还放着那一瓶没有送出去的香水,顾恒咬了咬牙关,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会把香水送出去,还有,那么多的,她不知道的事。 傅竟行看着顾恒的车子开走,才出声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不敢询问他去哪里,只得将车速放的很慢,待到驶出了环山路,傅竟行方才开口:“回酒店吧。” 他在京城有住惯的酒店,顶层的套房一年365日为他留着,宛若另一个家。 司机应‘是’,踩了油门,车子飞快的向前驶去,冲入那浓深的夜色之中,再不见踪影。   ☆、145 傅竟行为她做的,而她不知道的那些事(一) 145 傅竟行为她做的,而她不知道的那些事(一) 司机应‘是’,踩了油门,车子飞快的向前驶去,冲入那浓深的夜色之中,再不见踪影。 江露云下山的时候,她的助理和司机已经等的焦灼难安,见到她下来,助理赶紧拿了披肩将她裹住,许是手冻的有些不听使唤,助理不小心弄疼了她的头发,江露云冷着脸,抬手就是一耳光打了出去。 助理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挨了打,却连疼都不敢喊,噙着眼泪不停的道歉。 江露云挥手把她推到一边:“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小姑娘立时哭出了声来:“露云姐对不起,对不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不会这样了……” 江露云心情太差,听着她哭,更是觉得烦躁,直接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冷风里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到底还是不忍心,就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露云姐,让小董上车吧,您看这大晚上的……” 江露云淡淡睨了他一眼,声音冷冽:“你要是也不想干了,现在就给我下车。” 司机这份工作来的不容易,不知道多少人竞争,他也要养家糊口,怎么肯被炒鱿鱼。 闻言只得同情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发动了引擎。 只是,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唇亡齿寒的叹息来,小董跟着她,总有大半年了吧,就算是养一条猫狗,也不舍得这样丢弃,何况那样胆小又努力的一个小姑娘呢…… 可他也是端人饭碗的,又能怎样? 好在这里守墓园的守墓人处,还有地方可以勉强凑合一夜,要不然,这在山上待一宿,不吓死才怪…… 助理眼睁睁的看着车子驶走,再不可能回转过来了,她只好强忍着委屈,收了泪,跌跌撞撞的沿着山路下山。 她一个人,不敢待在这山上过夜,可此处根本没有出租车,只能先去守墓人那里之后再想办法。 不知在山路上走了多久,方才看到墓园入口处昏黄的光线,小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的向着那灯光跑去。 没有人知道,你一生中的下一秒等待着你的是什么。 就像是江露云,她永远不会知道,她一时的任性和冷漠,种下了怎样的孽根。 就像是助理小董,她大约也不明白,她兢兢业业的努力工作,为什么换来的是这样一个下场…… 墓园入口处的白色灯笼,在夜风里微微的摇晃着,黑夜像是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将这天地之间的万物,尽数的吞噬干净。 ***************************************************** 顾恒是清晨五点钟赶到聂家的花月山房外的。 时间太早,可他顾不得其他,直接拨通了掌珠的电话。 她睡的很不安稳,夜里总要醒几次,孕吐的症状逐渐的缓解,可眩晕乏力,心跳加快的情况却是越来越严重。 顾恒电话打来的时候,掌珠刚从卫生间回来躺下,还未曾能够入睡。 昨夜的月光极好,因到了夏日,天亮的早,她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外面到底是晨光还是月光。 “这会儿出去?” 掌珠握着手机走到窗前,东边的天幕已经亮起来,月亮西沉,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还有四个小时,就是聂嫣蓉和他的订婚礼。 顾恒此时找她是做什么的?掌珠不想出去,试着想要开口回绝,可顾恒却又开了口:“三小姐,您放心,先生不在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是有一样东西想要交给您,您出来一下,我耽误您五分钟好不好?” 顾恒一向待她很尊敬,也十分的照顾,掌珠向来对待自己好的人狠不下心来,尤其是顾恒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 “那你稍等一下,我换衣服。” 掌珠挂了电话,随便翻了衣服套上,就拉开卧室的门下楼来。 成伯已经招呼着佣人轻手轻脚的忙碌起来,今天是个大日子,聂家自然也要忙翻天,成伯四点钟就起来了。 “成伯,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掌珠与成伯打了招呼,成伯却不放心,絮叨着把她送到了大门口:“……三小姐,有事您就叫我,我就在旁边。” 掌珠点点头,成伯一直看着她走到顾恒的车子边,这才收回视线。 “三小姐,上车说好吗?”清晨还有点凉,顾恒见她穿的单薄,赶紧下车开了车门。 掌珠见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上车了。 “顾恒,到底是什么事?” 顾恒小心的从口袋里将那一枚珍珠耳钉拿出来,然后递到了掌珠面前。 车厢里光线不甚明亮,可掌珠却一眼认出,这是她在杭州弄丢的那一枚耳钉,可是,怎么会在顾恒手里…… “先生让我把这个给您。” 顾恒开口,望着掌珠微微蹙起的眉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三小姐,还有,这个……” 掌珠接过耳钉,有些讶异的看着顾恒把储物格打开,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香槟色小盒子。 “这是……什么?” 掌珠接过来,轻声询问了一句。 “是先生自己亲手做的香水。” 顾恒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苦涩:“先生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做过这些,可他那些日子一有空闲就和GY的香水师傅泡在一起,学着蒸馏,提纯,一遍一遍的尝试,最后才得了这样小小一瓶,您说您最喜欢柚子香气的香水,先生专程为您做的就是这个味道……”   ☆、146 你们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小剧场) 146 你们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小剧场) “先生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做过这些,可他那些日子一有空闲就和GY的香水师傅泡在一起,学着蒸馏,提纯,一遍一遍的尝试,最后才得了这样小小一瓶,您说您最喜欢柚子香气的香水,先生专程为您做的就是这个味道……” “我跟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对第二个人这样,三小姐,您是唯一一个让先生这样上心的人,他真的很在意您,您说的每一句话,先生都放在心上……” 顾恒说到这里,干脆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最开始以为您喜欢喝奶茶,先生让周山把全世界各地各种口味各种品牌的奶茶全都采购了回来,后来您说您不喜欢喝,先生失落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周山准备了各种口味的饮品和茶,您喜欢喝的,多喝了一杯的,先生都会让周山采购回来预备着……” “您帮李谦争取南湾湖的项目,先生快要气疯了,他那样厌弃李家的人,却到底还是不愿让您伤心难过,给了李谦这般大的好处……” “可您知不知道,李谦刚接手南湾湖的工程,就出了很大的岔子,工地施工时安全措施没有到位,死了两个工人,一应赔偿,抚恤,等等等等的补救措施,全都是先生来摆平的,李谦根本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工人们集体闹事抗议的时候,连面都不敢露……” 顾恒的声音里,到底还是染了浓浓的怒气,这样多的事情,李家给先生添了多少堵,李谦又借着先生的名声为自己谋利敛财,先生一向眼底揉不得沙子,但却都忍了下来,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时候先生以为三小姐喜欢李谦…… “这些事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掌珠全然没料到李谦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南湾湖的项目他能负责一部分,全都是她不要脸厚着脸皮求傅竟行求来的,他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努力做好,惹出了事反而做了缩头乌龟…… 还要让傅竟行给他善后,掌珠只要一想到李谦当时的所做作为,一张脸立时火烫起来,她真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心软了,答应去帮李谦…… “先生不让说,怕您知道了会难过。” 顾恒轻笑了一声:“所以,您知道那时候你维护李谦,先生有多伤心了吧。” 掌珠只觉得一颗心就这样被烧成了齑粉,她还有什么脸,再去面对他。 “你放心,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掌珠咬了牙,对李谦的歉疚,此刻全然都被愤怒取代,他就这样利用了她的心软和善意,做出了这样打她脸的事情。 既然南湾湖的项目他得益匪浅,又借着傅竟行在外面敛财,想来如今,他也不用再看他爸爸的脸色过日子,她就算与他分手,也不算对不起他。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您知道先生怎样待您的,我不想让您继续的误解先生……” 顾恒叹了一声,却又继续说道:“先生从来没有送过女孩子礼物,他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得了空就亲自去挑选,从钻石到翡翠,或者是水晶,蜜蜡,只要遇到好看的,先生觉得您会喜欢的,他都买了回来。” “您和先生在杭州那一晚,先生知道他之前做了那样的事伤害了您,他想要给您赔不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他问了很多与您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最后才准备了那么多的玫瑰,先生本来想,您若是收了玫瑰,他就带您去放烟火,然后,再把他给您准备的那么多礼物送给您……只是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 先生喜欢的东西不多,唯独腕上的那一只表,是他十八岁时屹然所赠,一直都是与他形影不离的。 但那一只表,后来早已停产了,他专程花了天价,让瑞士的制表公司,仿着他腕上戴着的那一只做了女款,表盘上镶嵌了一百零八颗碎钻,价值连城,而全世界,再找不出来第二个。 可是,也最终未曾有机会送出去…… “先生做了全部的准备,李家,还有二小姐那边,他全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您点头……” “顾恒,你别说了……” 掌珠忽然开口,打断了他说下去。 顾恒看向她,她仍是低着头,只是手心里小小的盒子上,却早已泪痕斑斑。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一枚耳钉,她知道的,他待她真的很好,可是,她从来都不想做被人豢养的金丝雀。 她知道,凭他的手段,天大的手段他也能摆平,可她要考量的却实在太多太多。 因为太在意,所以难以抉择。 再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将她当成人了么?就那样不管不顾的侵犯,蹂躏。 她永远都忘不了,她哭着求他了,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她那时候,又是怎样的心凉和绝望。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和在意,她怎么能够相信? “还有在杭州那一晚……” 顾恒知道,傅竟行从不肯对任何人说屹然的事,所以,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他身边的傅城,还有他和周山知道。 傅竟行曾说过,决不允许她知道这些事,这一句话,先生是给他和周山下了死命令的。 顾恒也大略明白他的想法,他想要她生活在简单幸福的世界里,他不想她,沾染上这些烦心血腥的事端。 ps:为方便阅读,从今天开始所有的小剧场都发布在群文件里,今天会更新月票100张的两个小剧场,下一次月票到200时,再更新两个小剧场。   ☆、147 我聂掌珠,何德何能,蒙他厚爱。(小剧场) 147 我聂掌珠,何德何能,蒙他厚爱。(小剧场) 傅竟行曾说过,决不允许她知道这些事,这一句话,先生是给他和周山下了死命令的。 顾恒也大略明白他的想法,他想要她生活在简单幸福的世界里,他不想她,沾染上这些烦心血腥的事端。 顾恒左思右想,还是斟酌了一下,开口:“那一晚,绝不是先生的本愿,伤在您身上,先生却不比您疼的少一分,您大约不会知道先生后来自责成了什么样子,只是他不喜欢将什么话都说出来……” 顾恒望一眼掌珠渐渐红起来的眼圈:“三小姐,我只是不希望您恨先生,他真的很在意你……” “顾恒,别说了好吗?” 掌珠再一次将他的话打断,她笑了笑,将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你告诉他,我不恨他,还有……” 顾恒眼底倏然亮了起来,他甚至有些激动和急迫:“三小姐,您想说什么,你放心,我都会告诉先生知道……” 她不知怎样忍,才忍住了快要哭出声的冲动,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聂掌珠,你一定要克制住自己。 “你告诉他,我祝他,和二姐,幸福长久。” 口腔里溢满了苦涩,像是吞了黄连,就那样在舌尖上化开,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听着顾恒说着所有与他有关的话语。 可是还有三个小时,他就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夫。 剧本早已经写好了,她不得不照着演下去,她只是一个卑微渺小又自私的女孩子,她不敢去掀起滔天的大浪,也不敢,去打破如今这样脆弱的平静。 哪怕,她此刻已经不再怨恨他。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也有诉不尽的委屈和遗憾,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聂家的花月山房里装潢一新,晨曦中的亭台楼阁和庭院里,漂亮的气球和鲜花逐渐热闹了这偌大的宅子。 家里的佣人们,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喜色。 掌珠还记得,爸爸刚不在的那些日子,家里乱成了什么样,她们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谁知道哪天早晨醒来,花月山房还是不是她们的家。 可是如今,再没人敢随意上门,就连聂凯平都没了气焰,聂家上空的阴霾一扫而光,这好日子才持续了多久。 她没有勇气毁掉这一切,就像是当初,她没有勇气在那一夜留下来,让他看到她的脸。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二姐,是傅竟行,可也是她自己,维护着这错误,放纵着这错误,她不怪任何人,她只怪她自己,随波逐流,过去从不曾争取过。 而如今再做什么,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太不堪。 上一次失去了一个子宫的二姐,这一次若再要失去什么,大约就是一条命。 背负着一条人命,她这辈子能无所谓的自己开心? “三小姐……” 顾恒拦住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对了,还有这个。” 掌珠忽然摊开掌心,饱满圆润的珍珠,在她手心里发出柔和的微光。 “三小姐……”顾恒蹙了眉,心间却涌出不祥的预感。 掌珠没有说话,她打开车窗,就那样一扬手,将耳钉从窗子那里丢了出去。 “三小姐!” 顾恒吓了一跳,当即就拉开车门跳下去找,掌珠却叫住了他,声音幽幽:“顾恒,别找了。” 顾恒咬着牙,不肯理她,只是低着头四处去找。 阳光从地平线里挣脱出来,万千的金光洒向人间,花月山房里逐渐的热闹起来,隐约的,甚至能听到长姐高声吩咐佣人的声音,大家心里定然都是欢喜的吧。 聂家,太需要这一场喜事了冲散过往全部的阴霾了。 “顾恒……” 掌珠拉开车门下车,再一次叫住他,那一向和善而又爱笑的男人,却倔强的给她一个背影不肯应声。 “耳环不成双成对,还怎么带呢,那一只我早就丢掉了,这一只留着有什么用?” “三小姐,我斗胆代先生问您一句,您到底心里有没有先生?” 顾恒铁青着一张脸望着掌珠,可那晨光熹微里的年轻女孩儿,穿薄薄的家居服,安安静静披着长发站在树下,她对他笑了一笑,顾恒这一生都记着那个笑,他从未曾再见过第二个人,能笑的那样哀婉而又凄凉。 让人甚至忘记了,那聂掌珠,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顾恒,你肯定没有爱过一个人吧,如果哪一天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谁舍得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呢?” 掌珠笑的更灿烂,眼底一片光芒夺目:“我聂掌珠何德何能,蒙他厚爱,只是可惜,相逢已晚。” 她说完,不再停留,轻盈的越过他走入那精致的雕花大门。 顾恒多想再叫住她,多想再问一句,三小姐,您真的从不曾动过心吗? 可她走的那样决绝,丝毫留恋都无,他问什么,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香水安静的躺在后车座上,不知是她忘记了,还是刻意的。 顾恒觉得眼睛里一阵滚烫,他慌地别过脸去,不肯让那热泪涌出来。 相逢恨晚,相逢恨晚,她,终究心里还是有先生的吧。 只是顾恒不知道,聂掌珠在转过身那一刻,眼泪怎样汹涌的淌了下来,他亦是不知道,聂掌珠根本未曾将那珍珠耳钉真的丢出去,它依然在她的掌心里,被她紧紧攥着。   ☆、148 你的小哥哥,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了……(小剧场) 148 你的小哥哥,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了……(小剧场) 他亦是不知道,聂掌珠根本未曾将那珍珠耳钉真的丢出去,它依然在她的掌心里,被她紧紧攥着。 她已然心满意足了,哪怕将来荆棘密布,可她只要想想今日,就会生出无边的勇气,她不会再怕了,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什么事。 最重要的一切,已然失去,她又何必心中有惧? 聂嫣蓉站在二层的露台上,端了一杯温热的清茶,看着聂掌珠一道纤细的身影穿花拂柳而来。 她靠在栏杆上,浅浅的又啜了一口茶,站的高,自然看的远,那是顾恒吧,她自然是认得的。 顾恒这人,不过是傅竟行身边忠心耿耿的一条狗,没有他的命令,他怎么可能来这里找聂掌珠。 今日就是她的好日子,这个三妹妹却仍是不忘为她添堵。 瞧瞧,说的多么好听,愿意放弃一切,愿意成全她的幸福,愿意退出,愿意永远离开,却还是在人家找来的时候,巴巴儿的出去见面。 聂掌珠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有时候很多的伤害,并不是刻薄的言辞,也并不是伤人的刀子,而是无形之中,那些层叠不穷的细枝末节。 她放下茶盏,倾身望着走到楼下的掌珠,她红唇微启,唤了一声:“聂掌珠。” 掌珠停了步子,抬起头看向她。 聂嫣蓉在晨光里容光焕发的对她微笑,然后,她听到聂嫣蓉的声音,在清晨带着露珠的清甜里,在不甚刺眼的阳光里,在亮闪闪的每一片叶子里,冰凉的戳进她的心脏里去。 “你的小哥哥,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了……” 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像是迷幻的暗夜里会刺痛人心的利刃,掌珠睁大了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站在露台上,笑的夺目璀璨的人,是不是昔日的聂嫣蓉,是不是曾经那个温柔握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向前走的二姐姐。 聂嫣蓉唇角扬了扬,最后对她讽刺的一笑,她转过身去,晨褛雪白的裙摆拖在地上,蜿蜒着,摇曳着,美的,不可胜收。 可在掌珠的眼里,这雪白,却逐渐的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色。 她觉得小腹开始剧烈的绞痛起来,要她不得不弯下腰,紧紧的捂住那微微隆起的一团。 “聂掌珠……姐,姐你怎么了?” 明朗的声音忽然急促的响起,接着是聂明蓉急急的询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的白?快坐下……” 掌珠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白一片黑的闪,聂明蓉和明朗一左一右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她只觉得心脏突突的飞快跳个不停,要她几乎窒息一般的难受。 “喝点热水小妹……” 聂明蓉蹙了眉,端了热水送到她嘴边,掌珠额上冷汗簌簌直冒,手指抖的无法自持,连杯子都端不住,聂明蓉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好不容易喂她喝了一口热水,掌珠却一偏脸,哇的吐了一地。 “……快来人,快叫医生……” 聂明蓉急的连连跺脚,顾不得自己衣裳被吐脏,一下一下的帮掌珠拍着后背,明朗又是怕又是担心,眼睛红的吓人,却死撑着不肯哭出来,只是紧紧的抓着掌珠的手。 他的三姐姐的手,那么那么的凉,与他记忆中的温度和柔软,截然不同。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聂家还有多少事在瞒着他,为什么他感觉三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瘦成了这样子,长姐为什么不曾过问,不曾去管。 “大姐,三姐是不是生病很久了?我觉得她瘦了好多……” 聂明朗实在没能忍住,低低的问出了声。 聂明蓉一怔,在对上明朗质疑而又问询的目光时,忍不住的浓浓自责涌上心头。 是她的错,她实在疏忽了小妹太多太多,连明朗都注意到掌珠的异样,可她却粗心的以为,掌珠只是在嫣蓉的事上没有走出来而已。 “我没事儿……明朗,长姐……别担心……我只是早晨没有吃东西,有些低血糖才会头晕想吐的……” 掌珠吐了一通,却反而觉得好受了很多。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的安抚姐弟两个,今日这样忙,她若再这样添乱,聂嫣蓉她,怕是更恨她厌她了吧。 就这一日了,熬过去吧,她今后再不会刺她的眼了。 “真的?” 聂明蓉声音里带了哽咽,细细的端详着小妹的脸。 掌珠勉力笑了笑:“真的,二姐,我想喝点粥呢,你让厨房给我做好不好?” 聂明蓉见她想吃东西,赶紧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问她想吃什么粥,就风风火火的去厨房吩咐众人忙碌起来。 聂明朗一双大大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聂明蓉离开了,他却拉了掌珠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问她:“三姐,你别瞒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姐,瞒着家里人……” 掌珠吓了一大跳,被明朗攥着的那只手也颤了一下,聂明朗只觉得心脏倏然收紧了一般,他猜的,果然没有错。 “三姐,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我会帮你撑腰……” 掌珠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摸了摸明朗乱乱的短发:“我家明朗真是长大了呢,都知道保护三姐了,好吧,我以后遇到什么事,一定告诉我们家的明朗大侠……” “三姐,你别给我岔开话题,我在问你正事呢……” 明朗急了,掌珠却又笑道:“我好好儿的,哪有什么事。” “是不是李谦对你不好?”明朗不太喜欢李谦,在他的认知里,他的三姐聂掌珠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儿,值得最好的男人,而不是李谦这样的…… “小弟,这你就不知道啦,你李谦姐夫恨不得把咱们小妹捧在掌心里呢。” 聂嫣蓉的声音忽然响起,掌珠和明朗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她换了盛装,妆容浓艳,正款款下楼来,说不出的惊艳动人。   ☆、149 订婚典礼即将开始,男主角却不见了。 149 订婚典礼即将开始,男主角却不见了。 聂嫣蓉的声音忽然响起,掌珠和明朗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她换了盛装,妆容浓艳,正款款下楼来,说不出的惊艳动人。 聂嫣蓉这是第一次化了浓艳的妆容,原本稍显寡淡的长相,立时就生动了起来,原来,聂家的二小姐也并非只是相貌平平。 求得一心人,嫁得如意郎,这才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装扮。 她的眉梢眼角,都是志得意满的容光焕发,好气色抵得过最贵的护肤品,此刻的聂嫣蓉,宛若是忽然露出了真容的珍宝一般,美丽,夺目。 “好不好看?” 聂嫣蓉一笑,优雅的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刺绣裙摆上,手工缝制的珠宝熠熠生辉,那是每个女人都曾幻想过的梦。 她俏皮的歪着头,看向掌珠和聂明朗。 聂明朗傻乎乎的抿了嘴,使劲点头:“好看,二姐好看。” “小鬼头。”聂嫣蓉点了他的眉心一下,笑着嗔道:“你不是常说你三姐才是最好看的吗?那我问你,我和你三姐,就今天比,谁好看?” 聂明朗‘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躲开了聂嫣蓉的手:“……二姐今天订婚,二姐最好看,其他时候,都是三姐最美……” “滑头!”聂嫣蓉佯怒的瞪他一眼,眼底的笑,却还是褪去了几分。 “你们女孩子真麻烦……”聂明朗是怕了这些了,在国外的时候,不乏小女生这样逼问他,他最头疼的莫过于此。 眼看着聂明朗跑出去躲开了,聂嫣蓉才收了笑,冷冷看了掌珠一眼:“就这一天,你好歹让我省省心,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刚才怎么吐了?难不成你想临阵脱逃不来参加我的订婚礼?我告诉你,只要你敢不来,我保证我会把……” “这样的好日子,我作为聂家的三小姐,定然会去捧场,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也不用言语威胁我,该说的,该做的,我都会做到,只有一句……” 掌珠缓缓的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色,脸颊上带着几分病态,却又是另一种让人怜惜的美。 聂嫣蓉抬了下颌望着她,“你说。” 掌珠低了头,轻轻抚了抚小腹,明知道这话说出来是自取羞辱,可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你这样爱他,我原本不用说的,可我还是想要说一句,聂嫣蓉,对他好一点……” “我的丈夫,我的男人,我自然全心全意对他,聂掌珠,这一点,可轮不到你来操这个心。” 聂嫣蓉讥诮的看了她一眼,你还是想想自己吧,过了今日,我要好好看看你,被人扒光了虚假的表皮,露出肮脏的真面目时,还能怎样的‘楚楚可怜’。 五月三十日的上午八点三十分,傅家却乱成了一团。 订婚典礼即将开始,傅竟行却全无踪影,他惯常开的车子不在傅家的车库里,傅太太怒不可抑的叫了家里佣人过来一一盘问,才知道昨夜宴席散后,他就开车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傅太太当即就落了泪,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哭个不停,傅老爷子最看不得她哭,当下就动了怒,唤了心腹助手进来,让他们立刻想办法联系傅竟行。 傅太太却不停摇头,他要是存心想要逃婚,谁又能有什么办法?他若是存心不想让他们找到他,他们就是费尽心思也不知道他人在哪…… 傅景淳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傅太太。 她就知道,大哥向来有主意,定然不会就这样草率定了终身…… 逃的好,最好,给她找一个与众不同又美丽无双的嫂子回来。 “顾恒呢,周山呢,都死了不成!” 傅太太气的连连拍着沙发扶手,家里佣人垂了头,大气都不敢出,好端端的一桩喜事,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顾恒跟着傅竟行去了京城,周山却留在宛城,不消片刻就被傅竟尧找到,拎到了傅太太跟前。 “还不赶紧说清楚,竟行他去哪了!” 傅太太一向好脾气,人又生的娇小温柔,可傅家上上下下却都极其的怕她,原因无他,谁让人家有个护妻狂魔傅老爷子呢。 周山直打哆嗦,早知道他就自动请缨跟着先生去北京,把顾恒留在家里了,顾恒脑子聪明,比他会见风使舵,肯定能有招数对付太太…… 哪像是他,笨嘴拙舌,怕是没说两句话,就要被人戳破了…… 周山急的额上直冒汗,傅太太见他一副咬牙不说的样子,更是气极:“反了天了,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还不赶紧给我说,竟行到底去哪了,他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傅老爷子本来对这一桩婚事可有可无,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傅家也不能在世人面前名声扫地。 傅家地位摆在这里,今日订婚礼,宛城有头有脸的人可都来了,昨儿赵书记还对他说,今儿定然要来多喝几杯喜酒的…… 虽然傅家不怕得罪人,可好端端的沦为谈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傅老爷子当然也是生气的,尤其是傅太太气成了这样。 周山最怕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见他一发话,当即就腿软了:“先生夜里走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只说要回北京一趟,有很重要的事……”   ☆、150 聂嫣蓉恨极,她自然知道傅竟行为什么没有来订婚礼! 150 聂嫣蓉恨极,她自然知道傅竟行为什么没有来订婚礼! 周山最怕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见他一发话,当即就腿软了:“先生夜里走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只说要回北京一趟,有很重要的事……” “天大的事,比得过今日与嫣蓉订婚重要吗?” 傅太太心太善,想到那可怜的孩子出了那样的事,这才刚刚身子恢复了一些,竟行又生出事端来,若嫣蓉受不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外面人怎么议论他们傅家,她也心疼那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啊。 “好了,事到如今,你生气也没有用,我这就让竟尧带人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傅老爷子拍了拍傅太太的肩,温言细语的安抚着。 傅太太止了泪,“可这时间哪里还来得及……” 宾客们早已到了,都等着这两个正主呢,眼瞅着马上就要九点钟了…… 聂嫣蓉安然的端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由着化妆师最后一次给她细心的补妆,力争毫无一丝的瑕疵。 人人都说聂家二小姐相貌平平,她今日定要让众人看一看,聂家并非只有大小姐和三小姐,她聂嫣蓉,绝不是泯然众人的那一个。 “二小姐,您的皮肤真好……” 化妆师不过一句正常的夸赞,聂嫣蓉却神色变了变。 她不像长姐和聂掌珠,皮肤好的没有一丝瑕疵,她天生鼻梁上就带着几点雀斑,也是因此,她向来不喜欢人说起她皮肤的事情。 镜子里那一张明艳夺目的脸上,根本看不出雀斑的影子了,可聂嫣蓉却还是使劲盯着鼻梁那里看,人总是这样,心病难医啊。 气氛有些尴尬,外面却忽然响起促急的敲门声,聂嫣蓉越发不高兴,却还是冷着脸让人开了门。 却是她关系较好的一个女伴,蹙了眉一脸焦灼的奔了进来。 聂嫣蓉眸色一沉,叫了化妆师先出去,看着门关上了,这才开口:“可欣,你这样急火火的跑进来做什么?” 赵可欣却握了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到窗子边,指了指外面的草坪:“你在这里补妆不知道,外面都要乱起来了……” “出了什么事。” 聂嫣蓉手心一紧,却还能勉强保持镇静,沉声问道。 赵可欣看着她这般镇定的神色,不由得心里叹服,她的家世只是平平,好容易攀附上聂嫣蓉,要她将自己视作闺蜜看待,她家里人也因此颇得了一些好处,赵可欣也是因此,打定了主意要唯聂嫣蓉马首是瞻。 “说是,傅先生现在还未曾过来……” 赵可欣也是着急的,聂嫣蓉顺利嫁入傅家,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巴结好了聂嫣蓉,还愁将来赵家没有好事儿? “混账!” 聂嫣蓉啪的一巴掌拍在窗台上,她咬了牙,整个人簌簌颤着,脸色也渐渐张到通红。 赵可欣吓了一大跳,只不知道她这一句到底骂的是谁,她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劝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 顾恒今天一大早去找了聂掌珠那贱人,还不是幺蛾子出在了聂掌珠的身上! 聂嫣蓉恨极,拎了裙摆转身就向外走,赵可欣赶紧追过去苦劝:“嫣蓉,你可千万别冲动,这是傅家的错,你此时忍了,傅家只会觉得你委屈了,更待你好,你若是闹起来,傅家这样的人家,怎么愿意丢脸呢……” “谁说我要闹了,我没你这么蠢!” 聂嫣蓉冷笑一声,狠狠瞪了赵可欣一眼:“我交给你的事,你做好了没有?” 赵可欣见她生气,赶紧点头:“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聂嫣蓉这才点点头,放软了口气道:“你把这件事做好,我不会亏待你的,南湾湖的项目,你们家不是一直想做吗?” 赵可欣立时激动的满面通红:“嫣蓉,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聂嫣蓉‘嗯’了一声:“跟我一起出去吧。” 宾客之间已经隐隐有了小小的***动,原定的九点钟开始的订婚仪式,到现在还没动静,有消息灵通的人得知,傅竟行现在还没来…… 众人谁不八卦,再顾及傅家的面子,也忍不住的窃窃私语起来。 傅太太强打了精神,正要让人去圆一圆场子,聂嫣蓉却轻轻叫了一声‘伯母’,眼圈倏然的红了。 傅太太心里也难受,颇有些无法面对聂嫣蓉的尴尬:“好孩子,让你委屈了。” 傅太太拍了拍聂嫣蓉的手,聂嫣蓉却咬了嘴唇使劲摇头:“伯母,我不委屈,我只是担心竟行,我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好孩子,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你二弟他们去找了,说是昨夜临时有事去了北京……” “没事就好,伯母,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要让宾客们再胡乱猜测了……不如我亲自出面吧。” 聂嫣蓉说到此处,强撑着苦涩的笑了一笑:“我出去说,大家总是多相信几分,也免得将来外人议论竟行,对他名声不好。” 傅太太知道她向来体贴懂事,但今日这样的委屈,聂嫣蓉却一句抱怨都没有,反而处处为傅竟行着想,傅太太心里更是对她又愧又疼心。 “好孩子,好孩子,真是让人不知怎么疼你的好,竟行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伯母……” 聂嫣蓉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唇却越发绷紧了几分。   ☆、151 订婚礼上,由聂明蓉亲手交给李谦的一样东西…… 151 订婚礼上,由聂明蓉亲手交给李谦的一样东西…… “伯母……” 聂嫣蓉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唇却越发绷紧了几分。 “那我先下楼去……” 聂嫣蓉转身出了门,直到走到走廊尽头,她方才收回那委屈的神色,眸色里渐渐的溢满了阴沉 她才不相信傅太太不知道傅竟行昨夜就离家了,他们总归是亲母子,她到底还是维护着傅竟行的,说是疼她,却还不是要她忍辱负重的出面来摆平乱子…… “嫣蓉……你没事儿吧?”赵可欣有些害怕她此刻的神色,低低的询问。 聂嫣蓉却已经长吁一口气,又恢复了方才柔弱委屈的模样:“可欣,跟我一起下楼吧。” 因为有了未婚妻的出言解释,原本有些躁动的人群,就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傅家的准继承人,自然肩上的担子重,人家韩国的顶级女明星结婚时新郎都不出席,还不是照样举行了婚礼,这不过是个订婚宴,自然比不得前程利益重要,身在这富贵圈子里的男人,哪个不懂。 只是那些太太小姐们的眼神就不那么善意了,这样一个金龟婿,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儿给钓走了,谁心里舒服? 今日闹这样一出,倒正好让她们心里舒坦了一点,原来还以为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如今瞧来,还不过就是个山鸡而已。 聂嫣蓉触到那些看好戏的眼神就恨的牙痒痒,她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赵可欣,“你去吧。” 赵可欣咬了咬牙,使劲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隐入了人群中。 掌珠身子不舒服,站了一会儿就去了休息区,李谦自然是体贴的陪着她。 但那日顾恒来与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之后,掌珠对李谦的态度已然变了。 她可以容忍李谦对她不尊重,也可以原谅他们订婚时,李谦喝醉了对她动手动脚,可她没办法容忍李谦这样人格上的污点。 李谦仿似也看出了掌珠的异样,她今日待他格外的冷,好像又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时的情境,不,甚至要比那时候,还要冷淡三分。 李谦一向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掌珠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 可这样的场合,掌珠能这样爱搭不理,他却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反而越发的体贴小心了几分。 聂明朗在一边看着李谦小心陪着掌珠坐在那里的样子,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三姐性子和善,又最是心软,那李谦若不是实在太不堪,三姐怎么可能这样当众给他没脸。 等今日二姐的订婚礼一结束,他非要颤着三姐问个清楚不行。 她若是再敢瞒着他,一个字都不说,他就不去美国读书了。 聂明蓉也瞧出了掌珠的异样,应酬之中还不忘多看了掌珠几眼。 只是,李谦在她身畔小心翼翼赔着不是的样子,却又让聂明蓉以为他们不过是在闹别扭而已。 聂明蓉如今支撑聂家门户,自然与商场里有头脸的人频繁打交道,这样的场合,她应酬不断,一时之间,也就顾不得掌珠那边的事了,好在有明朗陪着,李谦总不会忍不住闹起来。 有服务生过来给众人端来酒水饮料,许是太过忙碌,服务生递温水给掌珠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将掌珠身上的裙子弄湿了一大截。 李谦立时就要动怒,掌珠却看了他一眼,平和说道:“今日这样忙,谁也不能面面俱到,好在只是温水,我回房间吹一下就可以了。” “那我陪你……” 李谦赶紧扶了她站起来,掌珠却毫不犹豫推开了他的手:“我自己去就可以,你留在这里吧。” 李谦怔愣看了一下自己仍伸在那里的手,仿似周遭众人的视线已经讥诮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甚至能听到那些男人在心里讥笑他,看看,不过是个吃软饭的,人家聂三小姐,压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谦的手垂下来,渐渐的攥成了拳。 她看着掌珠随着那服务生离开,湿透的裙子熨帖在她曼妙的身姿上,走动之间,仿佛隐隐能看到她那玲珑起伏的精致曲线…… 可这样一朵娇媚的美人儿,却已经被傅竟行给采了! 李谦脸色铁青,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镜片后的眼瞳,眸色沉沉,不知翻搅着什么。 聂明朗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李谦,不由得怔了怔,如果只是因为三姐不让他陪着去换衣服,他值得这样生气吗? 李谦似乎也注意到了聂明朗的视线,他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脸色不再那样难看,甚至还笑着对明朗道:“明朗想喝点什么?” 聂明朗摇了摇头。 聂明蓉这时却招手叫了明朗过去,她方才被人围着,看到小妹跟着服务生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放心,就叫来明朗询问。 得知只是温水弄湿了衣服,聂明蓉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明朗你跟着你三姐,她今天早上还不舒服呢……” “大姐你放心吧。” 明朗应下之后就回到了休息区,可李谦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明朗只以为他去与人应酬,也并未放在你心上,只盯着掌珠方才离开的方向,等着她回来。 聂明蓉多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就去了洗手间一趟。 出来的时候,却见一个女服务生正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就笑吟吟迎上去道:“您是聂明蓉女士吗?” 聂明蓉讶异点点头。 服务生拿了一个小小的折叠精美的信封递给她道:“这是聂三小姐让我给您的,她这会儿衣服弄脏了不方便,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请您转交给李谦李公子的……”   ☆、152 李谦看到验孕单上清晰写着聂掌珠妊娠十四周的字样…… 152 李谦看到验孕单上清晰写着聂掌珠妊娠十四周的字样…… 服务生拿了一个小小的折叠精美的信封递给她道:“这是聂三小姐让我给您的,她这会儿衣服弄脏了不方便,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请您转交给李谦李公子的……” 聂明蓉伸手接过来,那小小的信纸叠成一朵漂亮的玉兰,要她不由得抿嘴一笑,这小儿女们之间,还真是有情调。 有什么不能让她直接转告的,还要写在信纸上…… 不过,掌珠向来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这也是她的行事风格,她从前可没少收到掌珠这样的信笺。 “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给李谦送去,你去照顾三小姐吧。” 服务生闻言甜甜的道了谢,恭敬的鞠躬,等聂明蓉出去了,这才转身离开回去了休息室。 聂明蓉不疑有他,拿着那一朵折成玉兰的信纸回去宴会厅。 她四处看了看,见李谦正在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少爷公子说话,她就没有直接过去。 可李谦却好像是注意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赶紧与人说了抱歉,掐了烟快步走过来她身边,亲热的打招呼:“大姐,您是不是找我有事?” 他待聂明蓉向来十分尊敬,聂明蓉渐渐也对他有了改观,这些日子,她待李谦也算是和颜悦色。 “喏,小妹刚才让我转交给你的。”聂明蓉促狭一笑,把信纸递过去,“你赶紧打开看看吧。” 李谦不由得脸颊微微发烫,伸手接过了信纸,又听聂明蓉打趣了几句,也不由得心底悄悄的高兴起来。 是不是珠珠在与他道歉?她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了?再或者是,珠珠想让他过去找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李谦再也忍耐不住,也顾不得聂明蓉笑话他,匆匆走到一边几步,就拆开了信纸…… “看的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手中的信纸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忽然被人一把夺了过去,李谦一急,伸手就要去夺,身边却传来几声嘻嘻哈哈的笑闹:“看你一脸春意盎然的样子,是弟妹给你写的情信吗?” “哎呦,快让我们先看看……” “哈哈哈哈,你们瞧,李谦着急那样儿!” “是啊,谁不知道聂三小姐是咱们李谦的心头肉……” 李谦又气又好笑,看着这几个狐朋狗友,却又无奈的只能摇头。 这些人自小与他一起长大,向来闹腾惯了,他知道今日大约是躲不过,也只得由他们去了。 “来来来,我先瞧瞧这上面写的什么甜言蜜语……” “让我也看看……” “哟,这花儿折的可真好看,三小姐长的娇滴滴的,没想到这么心灵手巧啊……” 拿着信纸的哥们儿一边调侃着一边拆开了信纸,“……验孕单?” 那哥们儿狐疑的念出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李谦怪笑两声,大声念道:“……妊娠十四周……行啊李谦,弟妹都怀上了……” “哎呦,你小子什么时候得手的,平日里瞒的我们滴水不漏的,行啊你!” 有人擂了李谦一拳,调侃了几句。 聂嫣蓉站在二层栏杆边,望着李谦身边的小小***动,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顺利,更没想到李谦身边的这些损友竟然成了她的神助攻。 没有男人不要面子,尤其是李谦这样心性的男人,既想利用女人向上爬去争名夺利,却又不愿别人以为他依附的是女人,心比天高,却又心胸狭隘,这样的男人,最爱的就是自己这张脸,谁敢打他的脸,他定然恼羞成怒。 聂嫣蓉忍不住莞尔一笑,伸手拍了拍赵可欣的肩:“这事儿你做的不错,放心吧,我记下了。” 赵可欣正要高兴,聂嫣蓉却又开了口。 “但有一点,你记清楚,这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你让我知道你敢泄露出去一丝半点,别说荣华富贵,连你这条命也别想保住。” 聂嫣蓉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慢悠悠的,似乎也没什么胁迫威逼的味道,但赵可欣莫名的就是打了一个寒颤。 想到方才她从傅太太房间出来时的模样,赵可欣不由得攥了攥掌心…… 聂嫣蓉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与她打交道,她必须得多长几个心眼。 赵可欣抿了抿唇,又做出一贯顺从懦弱的样子,急急说道:“嫣蓉你放心好了,我怎么可能说出去呢,如果不是你,我们家现在怎么可能被人看得起,我还要指着你帮我爸爸……” “行了,我不过就是提醒你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聂嫣蓉懒怠听她啰嗦:“你下去吧,别整天腻着我,最好别让人知道我们关系很亲近。” “嗯,那我先下去了……” 赵可欣唯唯诺诺的离开了,聂嫣蓉看着她下楼,眸色却沉了沉,这世上没有什么傻子,赵可欣想利用她为赵家谋利,她也不过是利用她为自己做一些事,但她聂嫣蓉,绝不会让自己有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中。 哪怕是赵可欣这样的死忠于她的,也绝不行。 “李谦,今晚要请哥几个喝几杯吧?” “是啊,这样的大喜事……” 众人嘻嘻哈哈的说着闹着,李谦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众人渐渐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得推他一把问道:“怎么?这是高兴疯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李谦却忽然伸手,一把将那信纸拽了过来。 镜片后那一双眼睛,渐渐变作赤红一片,李谦死死的盯着白纸上清晰的几行黑字,眸子里仿佛淬出火来,要将那纸给烧成齑粉!   ☆、153 那样重的一耳光,打的她口鼻出血,几乎昏死过去…… 153 那样重的一耳光,打的她口鼻出血,几乎昏死过去…… 镜片后那一双眼睛,渐渐变作赤红一片,李谦死死的盯着白纸上清晰的几行黑字,眸子里仿佛淬出火来,要将那纸给烧成齑粉! 攥住纸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紧,整个人剧烈的颤起来,胸膛里一颗心脏跳动的飞快,要他的脸色逐渐变的铁青,李谦额上青筋直跳,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神色狰狞,眸子赤红,忽然将那薄薄的一张纸狠狠攥成一团,戾气十足的骂出声来:“贱人,贱人!” 他抬脚将面前的桌凳踹翻,整个人剧烈的粗喘着,血红了一双眼睛盯着走廊尽头,像是抓狂的兽:“聂掌珠,聂掌珠你这个贱人给我出来!” “李谦,你发什么疯,这什么场合,你闹什么?” 他身边的哥们儿见状不对,赶紧拉住他低声的劝,李谦却一把将那人推开,咬的牙关咯吱作响,心头却滴着血,怨不得她会答应他的求婚,怨不得那时候她把他打的头破血流也不肯他碰她一下,怨不得后来她会那样‘大度’的原谅他…… 真他吗的好笑,她和他李谦认识订婚不过两个来月,她聂掌珠却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原来她早就犯贱不要脸的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却在他面前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他拉一下她的手,她就像是受到了多大的侵犯似的…… 李谦想到他在她身上用的心思,想到她冷若冰霜据他千里的模样,想到每一次她板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愿多说时,他的朋友怎样私底下讥讽他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曾经全都能哑忍下来的,如今却齐齐涌上心头,变成了她不可饶恕的罪名。 聂明蓉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李谦这样大声的咒骂掌珠,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放下酒杯就走了过去。 一直站在远处注意着她的顾长锦,长眉一簇,立时也跟了过去。 “李谦,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今日这是什么场合?” 聂明蓉沉了脸,低低的斥责,李谦却冷笑一声,劈手将那被攥成一团的验孕单子扔出去砸在聂明蓉脸上:“聂大小姐,你自己好好看清楚吧!” 聂明蓉哪料到李谦会这样混账,连躲都忘记了,顾长锦却一步上前,拉了聂明蓉的手臂,将她护在了身后。 几步之外,谢问之怔怔看着这一幕,温润的脸容上,原本的焦灼和担忧,却被无边无际的苦涩和无奈湮没,他没有再上前,只是,又深深的看了被顾长锦护在身后的聂明蓉一眼…… 他永远都晚了一步,像是幼时第一次见到她,因为害羞和胆怯不敢上前,顾长锦却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像是再长大一点,鼓足了勇气想要告白的时候,却看到了顾长锦拿着玫瑰站在她的宿舍楼下…… 他晚了一步,却永远都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可能。 谢问之苦涩一笑,悄然的退到人群之后,走出了这喧闹的宴会厅。 “有什么话,李公子不能好好说?”顾长锦声音温和,却又隐约透出了几分的怒气,看向李谦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带上了愠怒。 “出什么事了长姐?” 掌珠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聂明蓉和顾长锦,顾长锦还小心的揽着长姐…… 而长姐正怒目望着李谦,是怎么了?他们两个难道吵起来了? 可怎么可能,李谦一向在长姐面前乖顺又恭敬有加,他怎么会和长姐闹起来? 李谦瞧着她一脸懵懂的神色望着聂明蓉,茶绿色的棉麻长裙,微微做了收腰的设计,因着是正式的场合,长发不好再如往日那样披着或者结成辫子,就绾起在脸颊两侧,李谦从未曾见过她梳这样的发式,有些复古,却又那么衬她。 这个女人,就那样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美好的让人不忍去亵渎。 可谁又能猜得到,看得透,就是这样干净纯真的一张脸,这样青涩却又蛊惑着人心的一具身子,却原来早已污秽不堪,脏的让人作呕。 李谦的目光落在掌珠松松的腰腹间,她人生的纤瘦,纵然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却还是看不出…… 但那里面,却实实在在的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李谦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往日的她在他心中有多美好,此刻他对她就有多么的恨。 既然早就做了婊.子,又何苦在他面前装贞烈,亏他心里愧疚把她捧在掌心里疼…… 她却给了他这样的羞辱! 想到在场所有人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聂掌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李谦的,而到那时,他李谦就将沦为整个宛城人的笑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聂掌珠戴了绿帽子! “贱人!” 李谦再按耐不住,一步冲上前,在掌珠还未曾作出反应,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重重的搧在了掌珠的脸上。 聂明蓉是眼睁睁的看着掌珠被李谦一巴掌打倒在地的,她那么娇小美丽的妹妹,从小到大不曾受过任何委屈,不曾被人碰过一根手指头的聂家的宝贝,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未婚夫一耳光打的口鼻出血,几乎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李谦身边的那几个朋友都愣住了,场上一片死寂,静的几乎能听到人的心跳声,静的似乎,能听到聂掌珠趴在地上,嘴角的血从光洁的下颌上滑落,然后滴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的声音。 李谦却像是一个疯子,仿似这一巴掌仍旧不能让他解气,他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着,抬起脚就要往掌珠的小腹上踹去,聂明蓉却忽然扑过去,她动作那样的快,快到顾长锦甚至来不及拉住她……   ☆、154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154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李谦却像是一个疯子,仿似这一巴掌仍旧不能让他解气,他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着,抬起脚就要往掌珠的小腹上踹去,聂明蓉却忽然扑过去,她动作那样的快,快到顾长锦甚至来不及拉住她…… “明蓉……”顾长锦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拽住她,可为时已晚…… 李谦重重的一脚就揣在聂明蓉的胸口,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嗓子眼里全是铁锈一样的腥甜味儿,心肺似乎要裂开了一样的剧痛,要她偏过头就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蓉蓉!” 顾长锦一瞬间骇的魂飞魄散,那样清瘦温润的男人,却第一次动了大怒,挥拳就往李谦脸上砸去。 “混账!你敢打她,你敢对她动手,我他吗打死你,打死你这混球!” 顾长锦发了疯一般,掐住李谦的脖子,一拳一拳的往他脸上砸去,聂明蓉胸口疼的难忍,只那一个瞬间,她周身就被冷汗浸湿透了,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簌簌发抖,抖的几乎要扑倒在地上去,可饶是如此,她却仍是拼命的伸开手臂护着掌珠。 顾长锦生的文弱,李谦反应过来,很快就占了上风,聂明蓉噙着泪看着顾长锦血红着眼睛发疯般的揍着李谦的模样,咬死了嘴唇,却仍是哽咽着哭出声来:“长锦,长锦……” “还不把人拉开!都愣着干什么!” 傅太太和傅老爷子闻讯出来,场面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聂嫣蓉哭的妆容都花了,跌跌撞撞的下楼来:“长姐,小妹……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们打成了这样子……” 掌珠依旧伏在地上,被李谦那一耳光打的肿胀生疼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长姐,长姐……” 掌珠意识仿佛也不清了,只是喃喃的唤着聂明蓉,聂嫣蓉扑过来要抱住她的时候,她睁眼看了聂嫣蓉一眼,却躲开了她的手。 “小妹,没事了,没事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李谦,我不会放过他的!” 聂明蓉恨的咬牙切齿,眼见得顾长锦和李谦被人拉开,她跌撞着站起来扑过去就要打李谦,李谦却忽然一口啐了出去,他脸上青紫红肿的一片,鼻子也出了血,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仍是恶狠狠瞪着聂明蓉姐妹:“都他吗一个个的装什么装!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那个贱人!怎么不问问那个贱人做了什么下贱不要脸的事!” “你给我闭嘴!”聂明蓉一耳光搧出去,李谦却躲也不曾躲一下,事到如今,他在傅家的地盘上闹成这样,以后他也甭想得好了,他还怕什么?怕什么脸面? 等他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的时候,他吗的他照样没有脸面! “我妹妹做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李谦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聂家如今好欺负,我今日若不给珠儿出了这口气,我就不姓聂!” 聂嫣蓉气的浑身哆嗦,指着李谦大骂。 李谦却睨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却又带了几分的怜悯:“二小姐,你还真是善心,事到如今还帮这样的贱人说话,我怕有朝一日你知道什么……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就是她,聂家的三小姐,聂掌珠,你们都看清楚,记清楚这个人,这张脸!” 李谦忽然挣开了身侧的人,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掌珠,高声喊道:“她肚子里不知怀了哪个男人的贱种,如今已经三个多月了!” 聂明蓉只觉一声炸雷忽然在耳边响起,整个人都懵了。 聂嫣蓉似乎也吓坏了,哭都忘记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死命的摇头。 “这不可能,不可能!” 聂明蓉嘴里不停的喃着,她不信,她不信掌珠会连她也这样瞒着,会把她这个疼她护她的长姐瞒的死死的,会让人抓住把柄在这样的场合揭出来,狠狠的打她的脸,打他们聂家的脸。 她不相信,她的小妹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不信是吗?那你们看看这个,看看上面的亲笔签名是不是她聂掌珠的!” 李谦将那被人踩的皱巴巴的纸团捡起来,丢在聂明蓉的脸上,聂明蓉不知道躲,也顾不得疼,抖着手把那纸团打开。 场上又变的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聂明蓉的脸上和手上,有人甚至踮了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纸上写的什么。 掌珠的字,聂明蓉怎么会认不出来。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不会是李谦在作假。 聂明蓉红着眼,眼眶里的泪摇摇晃晃的落下来,她咬紧了牙,一下一下将那纸撕成了碎片。 “明蓉……” 顾长锦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只要一个表情,他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今见她这样,顾长锦心知肚明,李谦说的定然是真的,他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你冷静点……”顾长锦按住她的手,她整个人瑟瑟的颤着,手背一片的冰凉。 聂明蓉将那碎片狠狠摔在地上,眼泪却是突地一下涌了出来。 “怎么,这下信了吧?这还是长姐你亲手交给我的……” 李谦讥诮的笑了一声:“长姐不是常常说,你最疼聂掌珠,她什么话都和你说吗?那如今我问问长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怀孕三个多月的事情,长姐你是知情呢还是真的不知情?”   ☆、155 他要——亲手杀了李谦! 155 他要——亲手杀了李谦! “李谦你不用问长姐了,是,我是怀孕了,我承认。” 掌珠的声音忽然低低的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落在那伏在地上,单薄纤瘦的完全看不出带着三个多月身孕的女孩儿身上。 她的头发完全的凌乱了,就那样披散在肩上,原本雪白的脸庞,高高的肿了起来,半边脸都糊着血渍,她瘦瘦的双臂撑着地面,想要试着坐起来,却又无力的软了下去。 可她咬了牙,又努力着撑起了身子。 傅太太看着掌珠,目光从她的脸上一点点的滑向那依旧看起来平坦无比的小腹,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去帮她一把的冲动…… 可刚刚动了一步,身侧聂嫣蓉忽然低低的‘哎呦’了一声。 傅太太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去,她赶紧扶了聂嫣蓉去一边坐下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聂嫣蓉摇摇头:“只是有点头晕……” 傅太太让人送了温水过来,聂嫣蓉捧着杯子喝了几口,脸色看起来就好了一些,傅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去看掌珠,却已经被闻讯匆匆赶来的傅景淳拉了起来。 许是景淳的动作有些大,掌珠的手臂被抬起来时,裙子就拉紧了一些,紧贴在腰腹上那一瞬间,就清晰的看到了那些微的隆起。 傅太太一瞬间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仿佛是那一日在杭州,大雨瓢泼的街头,竟行折转回去酒店……又仿佛是那一日电视上,一闪而过的聂三小姐的画面…… 傅太太摇摇头,逼着自己不要再乱想,无论如何,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又不曾杀人放火,不该被这样对待。 转身叫了傅家的佣人,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片刻之后,有人送了温热的水递到掌珠手中。 她捧着杯子,哆哆嗦嗦的一口气喝光,放下杯子之后,双手立刻抚在了小腹上,里面有些微痉.挛的疼,不过还好,没有出血…… 她的心重重的松弛下来,到了这一刻,整个人反而已经归于了平静。 最惨痛的伤疤在人前被当众揭开,她却不能倒下,腹内这个小小的生命,唯一的依靠只有她聂掌珠而已。 “李谦,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辛苦隐瞒你,我没有爱过你,也从未曾喜欢过你,与你订婚,不是我的本愿……” 掌珠平静的抬起头,不去看那些异样的目光,只是望向脸色惨白的聂明蓉。 她唯一觉得抱歉的,只有长姐。 是她给聂家的名声抹黑了,是她,败坏了聂家的门风,她知道长姐一向最在意,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不过是宛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聂家门风清正,家学渊源,聂家的少爷小姐,才是真正的贵胄,名媛。 “长姐,对不起。” 掌珠望着聂明蓉许久,满腹的话语到最后,却终究只说得出这样简单一句。 聂明蓉却闭了眼转过脸去,再不肯看她一眼。 掌珠脸上最后一抹血色褪去,那一双总是熠熠生辉含着笑的杏眼,飞速的变成了一片的灰败,她安静坐着,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李谦,我们解除婚约吧。” 她用那样轻的声音,说出那样轻描淡写的一句,李谦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那样在意她,在意到明知道她与傅竟行有了苟且却还愿意娶她,是,他的过去很不堪,他交往过很多的女人,可在遇上她喜欢上她之后,他全都改了。 她还要他怎样?还要他怎样做才肯眼里看到他? 他厌恶她这样淡漠疏离冷冰冰的样子,像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她都不会融化,他厌恶她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解除婚约,就像是他在她眼里,从来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聂掌珠,你告诉我!” 李谦攥住她的衣领,他的力气那么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拎起来,掌珠被勒的喘不过气,却咬紧了牙转过脸去,不肯看他一眼。 “聂掌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李谦双眼血红,他真是恨不得,恨不得将聂掌珠给掐死,她给他这样大的羞辱,可他的心脏最深处,却还是放不下她。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在我们傅家的地盘上,你还敢这样作威作福!” 一把低沉的男声蕴着浓浓的怒气骤然的在众人身后响起。 聂嫣蓉忍不住的一个激灵回身看去,却见那灯光璀璨的入口处,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男人,正脸色阴沉快步走来。 顾长锦清晰的感觉到聂明蓉的手在他的掌心里颤了一下,他不由得握紧,想要安抚她一句,却见聂明蓉的脸,比方才更惨白了几分。 掌珠忽然睁开了眼,视线里却是模糊的,她努力的睁大眼,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可他的身影他的脸,却越来越不清晰,她看不清楚他了,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的眼睛…… 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她梦里唯一的那个小哥哥。 傅竟行却看到了她的模样,像是那一日她和李谦订婚,在医院里她鬓发蓬乱的站在聂明蓉的身边,一模一样。 他看到她红肿破败的一张脸,他看到她被李谦掐住了脖子,他看到她脸上嘴角触目的血痕,他看到他那么在意的一个人,却被人这样伤害羞辱…… 杀了他,杀了那个敢伤害她的人,他要——亲手杀了李谦!   ☆、156 傅竟行捧住她的脸,轻轻的问:珠儿,疼吗? 156 傅竟行捧住她的脸,轻轻的问:珠儿,疼吗? 杀了他,杀了那个敢伤害她的人,他要——亲手杀了李谦! 傅竟行忽然拔出枪对准了李谦…… “竟行不要!” 傅太太惊的大喊,而随着她的喊声,一声枪响却骤然的划破了此刻死一般的静寂,宴会厅顶上巨大的钻石吊灯被击的粉碎,顷刻之间,电光四射,碎片四溅,惹得原本惊呆的宾客们都尖叫着抱头逃窜。 顾恒吓的魂飞魄散,不要命的按着傅竟行的手臂不知道松开。 他压根没想到先生竟然会冲动的拔出枪来,他更没有想到傅竟行竟然想要一枪打死李谦。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他死命把傅竟行的手臂按住推开,这一枪,一定会打在李谦的脑袋上,当场要了他的命! 李谦面无人色,早已顾不得掌珠,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顾恒给周山一个眼色,周山立刻上前,像是拖死狗一样将李谦拖了出去。 傅太太捂着胸口几乎要昏过去了,傅景淳却瞪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傅竟行,她真的没有想到…… 她这个不苟言笑,冷冽自持的堂哥,竟然会为一个女人动了枪! 可是,真的真的很酷啊,简直就是偶像剧里才会有的情节!如果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她,她绝对什么都不顾宁愿私奔也要一辈子跟着他…… 傅竟行径自越过那一地的狼藉,也不顾他脸上手臂上被碎片划出了数道血痕,他眼里只有她,只看着她,他什么也不顾了,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傅家所有人的视线里,向她走来。 掌珠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说过她不会再哭了的,她说过她不能再这样哭哭啼啼,她说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定会努力的,她说过的,她再不会为任何人落泪了。 可他的手握住她那一刻,不,他出现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有些哑,他握住她手腕的力气却那样的大,她低着头,扑簌簌的掉泪,看着他手臂上一道一道的血口子。 “她姓聂,是我们聂家的人,她的事,也该我们聂家自己来解决,傅先生,请您放开小妹。” 聂明蓉忽然开了口,顾长锦担忧的看着她,她却将他的手挣开,对他摇了摇头。 胸口里心肺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样的剧痛,聂明蓉却咬牙忍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掌珠的步子顿住,傅竟行却将她向怀中用力一带,他看了聂明蓉一眼,脸上带着伤和血腥的男人,邪气狂狷到了极致,就连聂明蓉,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我和掌珠有话要说。” 傅竟行的眸子里漫出无边的寒意,他的声音压低,却让人心生凛然:“谁他吗都不许过来!” 聂明蓉咬了咬牙,厉目看向掌珠:“掌珠,你过来!” 傅竟行感觉到被他攥在掌心里的那一只小手想要抽走逃开,他立时更紧的攥住,哪怕掌珠吃疼的低呼了一声,他却也不曾松开半分。 “掌珠……” “掌珠是姓聂,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可能姓傅。” 傅竟行更用力的将掌珠往怀中一带,握住她手的那一只手放开,却又箍住了她细细的腰,他再不看聂明蓉一眼,转身就向走廊尽头走去。 掌珠根本挣不开,却又不敢去看聂明蓉,只得低了头,踉跄的跟上他的脚步。 傅景淳已然惊呆了,傅太太整个人也傻了眼。 傅老爷子却面色依旧,只是目光在聂嫣蓉脸上顿了顿,缓缓移开。 好在刚才那一枪把宾客全都吓的四处逃窜了,此刻全都是聂家和傅家的人,家丑,总不好外扬。 傅老爷子看看这一屋子的女眷,摇头叹息了一声,叫了管家过来,交代了几句,这才去傅太太身边,拉了她搂在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发:“竟行不是个三岁小孩,他的事,我们也不该插手太过,之前我说过你,你不肯听……” 傅太太立时哭了出来,她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同胞姐妹…… “景淳……快扶你大嫂先回去休息,她身子才刚好……” 傅太太到底还是记挂着聂嫣蓉,出了这样大的事,这孩子,怎么受得了啊。 聂嫣蓉却甩手把傅景淳推开,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的粉碎,咬的自己口腔里一片的血肉模糊。 她终于能感同身受了。 年少时从来不懂,为什么周芷若会恨张无忌到那种地步,而此时,这羞辱落在她自己的身上,她方才能彻底的明白。 这世间没有女人能承受这样的羞耻,她,也不例外。 “嫣蓉……” 傅太太低低唤了一声,聂嫣蓉却血红着一双眼,高高扬起了脖子,盯着傅竟行和掌珠离开的方向,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我等他给我一个交代,我等他亲口与我说。” ;amp;;amp; 傅竟行反手将门关上,反锁,然后,双手撑在掌珠脸侧的墙壁上,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前小小一片空间里,从她的脸一路往下,细细的审视她的全身,一寸也不肯错过。 掌珠的目光却垂下来,落在他小臂上血肉翻飞的伤口处,她离那吊灯很远,并未曾伤到,因此此刻,她除却脸上的伤之外,完好无损,可他,却伤成了这样…… 沉默,久久的沉默,似乎是终于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傅竟行才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脸:“珠儿,疼吗?”   ☆、157 聂掌珠,那一晚是你,孩子也是我的,对不对? 157 聂掌珠,那一晚是你,孩子也是我的,对不对? 沉默,久久的沉默,似乎是终于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傅竟行才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脸:“珠儿,疼吗?” 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倏然一颤,又是一连串的泪珠儿滚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弄疼了她,慌地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可他越拭,她的眼泪却落的更凶。 他没有办法,把她整个人揉在怀中,低了头去吮她的眼泪。 “珠儿不哭,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不会再让她被人这样欺辱,他会好好保护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北京回来的中途,接到周山打来的数个电话,他得知订婚礼上发生的这些事,恨不得插翅飞回来。 三个多月的身孕,算算时间,却似乎是那一夜…… 想到酒店里莫名被人抹去的监控视频,想到每一次看到她时奇怪的熟悉感,想到那一日在聂家园子里初见,她含着泪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如果这孩子是他的,那一晚也是她,为什么她却一直躲着他,一直将他往聂嫣蓉身边推去…… 掌珠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得抬眸看去,男人黑淙淙的眼底,却似有寒光缓慢的掠过,原本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放下来,她看着傅竟行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她不明所以,可他的目光却让她变的周身发冷。 “他是谁的。” 他终是开了口,视线离开她的脸庞,落在她宽松裙子下的腰腹那里。 掌珠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小腹,颤抖的长睫却垂下来,她咬住嘴唇,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敢吭声。 “是我的,对不对?他是我的,对不对珠儿?” 傅竟行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他的声音沉沉,语速却那样快,眸子里仿佛燃着火,手掌的力道却那样的重,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她会万劫不复。 “不是,不是!” 她不知道她是怎样说出这两个字的,她只是咬着牙,不停的重复,又重复。 “三个多月前那一晚其实是你对不对,这孩子也是那时候有的是不是!” 傅竟行一双眼似充了血,红的吓人,他扣着她的肩,控制不住的用力摇晃,一声一声逼问。 掌珠只是摇头,拼命摇头:“我说了不是!傅竟行,那一晚不是我,孩子也不是你的!” “那你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聂掌珠,你说出来!你说出来,你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说出来!” 她的身子几乎被他摇晃的散架了,单薄的脊背隔着薄薄的一层裙衫紧贴着门背上下蹭着,蹭的后背一片火烧一样的疼,她早已筋疲力尽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样撑到了现在。 “我说过了傅竟行,我说过无数次了,你还想让我怎样?让我违心的骗你,这孩子是你的?如果真是你的,我怎么可能再把你推到聂嫣蓉的身边去……” 掌珠觉得那样的累,说话的声音也变的有气无力,她推了推他,想要将他推开,可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好,那我再问你,那天晚上不是聂嫣蓉,是你,对不对?” 傅竟行的手从她的肩上滑下来,他捉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他的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像是那一日她的订婚礼上,他割破了掌心那一次。 掌珠的心那样的疼,疼到她恨不得就此死了的好,他待她千般的好,万般的用心,可她却配不上他的真心。 从始至终,是她把他推出去的,是她不要的,是她,把她拱手让给了聂嫣蓉。 如今,让她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再死皮赖脸的回头吗? 她其实是知道的,他们之间隔阂太多,纵然她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长姐无法原谅她,聂嫣蓉,怕是也活不下去,傅家的人会怎样看她?整个宛城的人,又会怎样想她和聂家,还有明朗…… 他自小都黏着她,亲近她,以她这个姐姐为荣…… 可是最重要的,却是傅竟行。 若她与他在一起,那么,从这一刻起,他将名声扫地,彻底从云端跌落污泥之中,这一个污点,将伴随他整整一生,永远无法洗刷。 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了,她不想再欠他的。 她希望他越来越好,像是没有认识她之前那样,在他的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王。 “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掌珠轻轻的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细白的手指微微哆嗦着抚上他臂上的伤,她含了泪,却对他轻轻的笑,脸颊上的酒窝深深的甜美,她明明在笑着,可眼底的泪却越来越多。 “聂掌珠……” 傅竟行却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他念她的名字,是清淡到了极致的声调,仿佛某一日的午后,暖暖的风吹过人的耳畔。 掌珠看着他,眼底含着泪和笑,却渐渐的僵硬起来。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那一次在他的办公室里,一样。 “有很多次我都在怀疑,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的手指这一次很凉,落在她眉心的时候,是彻骨的寒意。 “现在我不会再这样想了,答案我早已知道,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傅竟行把自己的手放下来,他指了指门,眼瞳里是沉寂的灰色,长途奔波的疲倦就镌刻在眉心,抹不去。 “你现在就走,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158 傅竟行,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158 傅竟行,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傅竟行把自己的手放下来,他指了指门,眼瞳里是沉寂的灰色,长途奔波的疲倦就镌刻在眉心,抹不去。 “你现在就走,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掌珠看着他微有些凌乱的发,下颌上生出的淡淡青色的胡茬,黑色的衬衫有着细小的褶皱,他从来都干净整洁,可如今却这般憔悴狼狈,他眉心蹙的那么深,仿佛永远舒展不开,掌珠多想伸手去抚一抚,可到最后,她只是低了头,轻轻笑了一下。 “傅竟行,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她说着,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他漆黑瞳仁里,那个小小的自己。 自始至终,她有的,都只是那个小小的自己。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好到可以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永恒难忘。 所以,她相信,时间会把这一切都冲淡,他会越来越好,彻底忘记她。 她不从奢求生活给她多大的惊喜,所以得到还是失去她都很淡然,曾有人说,聂掌珠,你无欲无求,不过是自小到大,你想要的,不用张口就有人送到你的手中。 她习惯了等待生命的安排,习惯了不争不抢,习惯了,随波逐流。 她本可以转身就走的…… 可这一次,也许就是一辈子再不相见。 她想要一个拥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腹中小小的胎儿。 那是2010年五月三十日的中午十二点,宛城最大的和平广场上,有钟声幽远响起,惊的鸽群飞向天空,凌凌的铃声,把天空的沉寂划破。 宴会厅中的喧嚣早已平息下来,聂明蓉坐在沙发上,顾长锦将她揽在怀中,她似是实在太累,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闭了眼,不发一言。 聂嫣蓉惨白着一张脸,僵直了脊背坐着,目光紧紧盯着傅竟行和聂掌珠离开的方向。 傅景淳不时的站起身翘首张望,心里忽喜忽忧。 未曾看到方才混乱场景的明朗,捏紧了拳站在窗前,小小的少年,已然傲骨初成,不容人小觑。 阳光从落地窗子那里照进来,却被百叶窗切成细细的格子,穿茶绿色长裙的年轻女孩儿,一步一步走到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身前。 “傅竟行……” 掌珠的手臂,软软的缠上了他劲瘦的腰,她用着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踮起脚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 傅竟行平坦结实的小腹,触到了软软的一团隆起,温热的,让人想要落泪的,贴紧,再贴紧。 他想要抬起手臂抱一抱她,可她的身子却已经离开了他,像是春日的风,像是夏日倏然停歇的雨,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 以为近在咫尺的,却偏偏隔着千山万水。 “……再见。”她轻轻的说了一句,转身的瞬间,长发拂过他的手臂,他下意识的要抬起手…… 她却飞快的走到门口,她拉开门,快步的走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似乎是怕他,改变主意…… 傅竟行听着她促急的脚步声,逐渐的绵密,然后又渺远,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边是万籁俱静的沉寂,这世界上的声音仿佛一瞬间从他的耳边抽离干净。 傅竟行忽然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 她不是没有心,她只是,从来不曾爱上他。 聂明蓉听到脚步声传来,整个人倏然站了起来,掌珠跑的那样快,像是后面有鬼怪在追她一般。 “掌珠!” 聂明蓉挣开顾长锦的手,她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握紧:“你跟我走,现在立刻跟我走。” 掌珠不说话,只是乖顺的任她牵着,聂明蓉第一次这样的失礼,顾不得与傅家的长辈打招呼,也顾不得顾长锦,拽着掌珠就出了大厅…… 聂嫣蓉眼睁睁看着聂明蓉将掌珠拽走,她刚想跟过去,却看到了傅竟行的身影。 “竟行……” 聂嫣蓉喃喃的出声,缓缓站起身来,眼泪已经湿了眼眶。 傅太太一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了,今天什么日子你都忘记的干干净净了是不是?你怎么能那样的胡闹!” 傅竟行站定,眸子里的神色漠漠的看向聂嫣蓉:“如果你愿意,订婚礼改到明日照常举行,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给你所想要的任何补偿……” “竟行!” 傅太太觉得他这样实在太过残忍,订婚礼他不出现在先,还是嫣蓉安抚了宾客,免除了众人对他的议论纷纷,好不容易他赶回来了,却又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幸而后面他拉着聂掌珠走的事宾客们不曾得知,不然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傅竟行却并不理会傅太太,只是看着聂嫣蓉,他的眼瞳像是结了冰,他的唇像是含着薄凉的霜,他看着她,他与她说话,每一字每一句,却都像是要把她逼入绝境。 她曾经也是那样骄傲的女人,她曾经也无数次的在男人面前挺直了脊背,高傲的走开,她曾经也想过,这样汲汲钻营而来的婚姻和幸福,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她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办法回头了,她爱他,这一生,她不会再爱上除他之外的男人了,她入了魔了,她可以容忍这世上任何女人占有他,却唯独不可以是聂掌珠。   ☆、159 你如果执意要这个孩子,那就永远不要再叫我姐姐。 159 你如果执意要这个孩子,那就永远不要再叫我姐姐。 这一生,她不会再爱上除他之外的男人了,她入了魔了,她可以容忍这世上任何女人占有他,却唯独不可以是聂掌珠。 她知道的,只要她在一日,聂掌珠就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 那么,就算是要她一辈子被钉在这耻辱柱上,她也甘之如饴。 “怎么样,聂嫣蓉,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傅竟行的声音不高不低,场上的所有人都正好听得到,聂嫣蓉忽然抬手拭了泪,她高高的扬起脸,斑驳的红唇弯出颤抖的弧度:“竟行,这一生,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 “好。” 他点点头,眼瞳里没有波动,也没有任何神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爱是死缠烂打,爱是绝不放手,爱是不到最后一刻绝望不会放下,他想,聂嫣蓉至少是真正爱他的,不像是她,不像是她。 ***************** “我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掌珠,打掉她,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才不到二十岁,你还这么小,这不是你该承担的……” 聂明蓉苦口婆心的劝,掌珠却仍是不肯下车,不管聂明蓉说什么,她都只是摇头:“长姐,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聂明蓉望着她,望着她脆弱却又倔强的模样,她的一颗心,渐渐从滚烫变成了冷却。 如果她在意过她这个姐姐,如果她把聂家放在心上过,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不会这样被人捏住了把柄公然的打脸,不会让她,伤心成这样子。 聂明蓉不由得想起掌珠小时候的事,别的小姑娘被抢走了心爱的娃娃,都会伤心的大哭,掌珠却是例外,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她也只是沉默的在一边看着,没有想要夺回来的冲动,爸妈再给她买了新的,她依旧欢欢喜喜很喜欢的样子,聂明蓉忽然想起顾长锦曾经说过的话,三妹妹其实是个很冷情的人。 她从来都不信的,在她的心里,她的小妹是个温柔又心善的小天使,这世上,再找不出如她这般讨人喜欢的孩子了。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哭不闹,是因为不够在乎,不管是陪她长大的娃娃,还是陪她长大的家人,也许,都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重要。 她要这个孩子,所以她根本不去考虑生下这个孩子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傅家在事发之后的一系列反应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他们并没有放弃聂嫣蓉这个未来的长媳。 那么,被舍弃的,只会是她聂掌珠。 傅家不会牺牲长子的名声,傅家,也不会接受这样姐妹互换的闹剧。 天长日久,人们仍会提起傅竟行开的那一枪,可人们却更会记住,聂家两个姐妹,都和傅竟行不清不楚过。 她生下这个孩子是要怎样?是要时时刻刻的提醒世人,聂家出了这样的丑事,聂家养出来的女孩儿就是这样的……不知羞耻? 聂明蓉忽然觉得那样的累,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撑着一个家,原本就算是苦死累死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家中姊妹闹成这般,仿佛为之努力和奋斗,都再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掌珠,你究竟有没有将我当作你的长姐看待?” “还有,我如今想来,你二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往人家车子上撞去,是不是,是不是她在杭州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受了刺激才会这样?” “你和我说过的,你不喜欢傅竟行,你讨厌他那冷冰冰的样子,你也和我说过的,你没有怀孕,你的身子好好的,可你瞒我瞒的这样死,你做了这么多事,身为你的长姐,却一无所知,你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我却是今日才知道……” “掌珠,嫣蓉这样惨,难道还不够么?她不能生了,你却怀了……孩子,你让她这辈子怎么过?” “掌珠,你不肯打掉孩子,好,我不逼你,从小到大,长姐也从不曾逼迫过你,这一次也一样,你不肯就算了,只是,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姐姐,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聂明蓉忽然说出这样一句,掌珠只觉心底最后硬撑的防线骤然就崩溃了,她傻了一样追出去,抱着她的手臂失控大哭:“姐,姐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掌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是求你不要让我放弃这个孩子,我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回来,我不丢聂家的脸,好不好?” “可你肚子里怀着这个孩子就是丢了聂家的脸!” 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错的时候要将错就错,她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珠儿送到傅竟行的床上去…… 聂明蓉狠着心把她推开,泪珠儿却已经滚了下来,一个自己还是孩子的小姑娘生下‘生父不明’的孩子,将来的路还怎么去走? 傅家绝不会接受她,傅家丢不起这样的人,她下半辈子怎么办? 掌珠她小,她糊涂,可她聂明蓉却不能看着她犯傻! 她不能看着她把自己逼到一条死路上去。 掌珠凄惶的摇头,一手抱着聂明蓉不肯放,一手却死死的捂着小腹,“不长姐,我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不回来,没人知道我把他生下来了……” “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聂掌珠,你就再也不要叫我姐姐!” 聂明蓉狠狠心,再一次将掌珠用力推开,她趔趄了几步,勉强扶住了车子才没有摔倒,可聂明蓉,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160 所以就不要她了吗?哪怕她死在外面也不管吗?(小剧场) 160 所以就不要她了吗?哪怕她死在外面也不管吗?(小剧场) 聂明蓉狠狠心,再一次将掌珠用力推开,她趔趄了几步,勉强扶住了车子才没有摔倒,可聂明蓉,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被李谦那么狠的打了一耳光的时候,被聂嫣蓉一次一次话语刺伤的时候,她都不曾觉得这样的难过,可在聂明蓉决绝离开那一刻,掌珠清晰的感觉到,那不能用言词来形容的一种难受,随着她的血液流淌到她的全身各处,像是剥皮抽筋一样的疼,像是被人恶意的,狠狠的,把她生命里最后的一抹温暖和依靠,全都剥离了…… 她没有回去聂家,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有几个朋友,甚为亲近,但她此时境地,也不该给人添麻烦。 暮色沉沉的时候,她接到杜湘君的电话,听到湘君低低的啜泣声,她知道,外面大约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想来她此刻,定然是万人耻笑。 “珠儿,我相信你,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是个好女孩儿。” 杜湘君那么爱说话的性子,却只在电话里轻轻的说了这样一句。 掌珠挂了电话,扬起脸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她坐在医院的台阶上,看着四处的灯光亮起来,看着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的悲欢离合,她想,幸好,幸好,她不是独自一个儿,幸好幸好,她还有他。 花月山房里,聂凯平领着聂家的旁枝亲眷们,足足闹腾了整整一夜,直到最后,聂明蓉沉着一张脸说出将聂掌珠逐出聂家这样的话语,才暂时堵住了他们的嘴。 聂明朗在聂凯平等人离开之后,像是抓狂的小兽一般,第一次对着聂明蓉大吼:“凭什么把三姐赶出家门,就算是怀孕了又怎样,就算是名声扫地又如何,聂家难道还养不起她们母子!长姐你做什么怕了他们,大不了大家闹个鱼死网破……” 聂明蓉咬着牙一耳光打在了明朗的脸上。 聂明朗呆住了,聂明蓉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为什么?聂明朗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到底为的是什么,你如果已经长大成人,已经可以撑起聂家门户,我也不用去顾家退亲,我也不会把她送到傅竟行的床上去,我也不用日夜担惊受怕,怕我们的家被人抢占,怕我们的母亲被贫贱的生活磋磨死,怕你不能长大成人,怕你要像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去工地做小工,刮风淋雨辛辛苦苦的挣学费,怕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们骑到我们的头上,糟践父母的心血……你说我害怕什么?聂明朗,我是聂家的长女,爸爸死了,妈妈疯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夜结束了,我不得不逼着自己快一点成熟,不得不逼着自己狠心,我知道你和你三姐感情最好,可她更是我最疼的小妹,只是如今,在聂家的将来和她之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就不要她了,那就不管她了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漂在外面死在外面,也不管不问?” 聂明朗失控的哭出声来,聂明蓉跌坐在沙发上,亦是泪如雨下。 她的珠珠,她最疼的小妹,曾经那么娇弱,娇弱到十几岁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 聂明蓉想起那无数个夜晚,聂掌珠抱着枕头可怜巴巴的站在她的卧室门口:“长姐……” 她娇滴滴的唤她一声长姐,她所有的坚持就全都崩塌了,自小到大,她从未曾对她说过一个不字,说过一句重话,如果可以,如果她现在一死能换取她的幸福,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现在,从今往后,这世上漫长的一个又一个黑夜,她的掌珠只能自己度过了…… 她像是锦衣夜行的旅人走在无边无垠的黑暗荒野之中,只要有一个不慎,聂凯平那些人就会像是荒野中的狼,将她吞噬干净。 她不怕死,她唯独的软肋,只是她身后的家人。 明朗还小,他不懂,可总有一日,他们都会明白她的苦心。 放弃掌珠,没有人比她更难过,她想,等将来有一日她死了,要去地下见爸爸,爸爸也不会原谅她。 可她,不得不做。 聂明朗哭的嘶声裂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长姐你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过苦日子又怎样……” “你以为我只是贪慕这荣华富贵吗?”聂明蓉指着花月山房里琳琅满目的一切:“聂明朗你看看,你看看这屋子里的一切,你看看园子里的一花一草,哪一样不是爸妈亲手布置种下的,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你让我放弃可以,我宁愿一把火把这里烧掉,也不可能让花月山房落入聂凯平那些人的手中……” “说来说去,为的还不就是这栋房子,如果爸爸还活着,会让三姐受这样的委屈吗?如果爸爸还活着,宁愿做穷光蛋也不会让三姐这样被人糟践!你要守着花月山房,你就一个人守着吧,你就守着这金山银山做你的孤家寡人去吧!” 聂明朗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向外冲:“你们不要她,我要她,她是我三姐,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要她,我照顾她!” “聂明朗你给我回来!” 聂明蓉死死拽着他,厉声唤着成伯:“成伯,成伯,把少爷给我捆起来,订机票,现在就去订机票,把他给我送走!送走!” 成伯立刻带了佣人过来,聂明朗像是困兽一般死命的挣,聂明蓉转过身去,她止了泪,声音嘶哑:“送少爷上楼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出门一步!”   ☆、161 他站在掌珠的面前,琥珀色的眼瞳里光芒夺目。(小剧场) 161 他站在掌珠的面前,琥珀色的眼瞳里光芒夺目。(小剧场) 黎明将至,掌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将近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她被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 “快,快找医生,有人受伤了……” “凤池你坚持一下,马上就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医生呢,怎么连一个医生都没有?” “行了清远,你这样嚷嚷,别人还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了。” 渠凤池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缠绕的绷带,不过是从马上跌落下来,又被那小东西踩了一脚而已,他觉得没事,只是皮外伤出了点血,偏生他这个经纪人兼助理兼保姆却大呼小叫逼着他来医院…… 宁清远却一下子竖了眉毛:“我怎么不着急?你知不知道你如今什么身价?凤池我告诉你,你这身子如今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要是你那些铁粉们知道了,还不心疼死哭死,到时候挨骂的又是我们这些人,说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给你安排危险的戏份……” 渠凤池最受不了他这样唠叨,转身就要走,宁清远这才闭了嘴。 可这一转身,渠凤池却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2010年的五月三十一日,清晨六点钟。 医院里的人渐渐的多起来,走廊里的灯光一盏一盏的熄灭。 花月山房里,聂明朗闹了一夜,疲累至极,沉沉睡去。 傅家上上下下,面上没有喜色的忙碌着。 傅太太披着晨褛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自己的丈夫,眼底有苦涩和迷茫:“承志,我是不是错了?” 傅景淳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夜未睡的傅竟行,她问:“哥,你真的还是要和聂二小姐订婚吗?” 聂嫣蓉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苍白的自己,眼睛太肿,嘴唇太白,黑眼圈太深,脸部浮肿,她今日,会是最丑的吧。 渠凤池刚从《兰陵王》的剧组请假来到医院,他甚至连身上的戏服和发套都没有换下摘掉,那一日他穿的是一件绣着四君子的暗青色长袍,那一日,她穿的是一件茶绿色的棉麻长裙,那一日他长发披在身后,未曾束冠,那一日她长发凌乱垂在肩上,青丝三千。 宁清远说,这就是宿命啊。 掌珠站起身,渠凤池转过身,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你。” 渠凤池忽然甩开宁清远的手,几步走到掌珠面前,长袍翩然,宛若飞仙。 他那一双漾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瞳,仿佛是淬了这世间最夺目的光芒,亮的,夺目。 掌珠却有些吃惊,红肿着的一双眼睛里含了讶异,望着面前打扮怪异的男人:“抱歉……你是?” 渠凤池却忽然笑了。 像是冬雪初融的早晨,像是每一个金光灿灿的黄昏,让人打从心底里,蔓生出幸福的喜悦来。 “是你……” 若第一声‘是你’中还存着淡淡的疑问,那这一声中,就只剩下笃定。 掌珠眼底疑惑更深,渠凤池笑着,没有多说什么,他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在下廖润声,敢问姑娘芳名……” “你是……” 掌珠越发迷茫,这人,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宁清远捂住脸,他不认识他,他丢不起这个人,一大早跑到医院见个女人就开始撩…… 他真的不认识他! 只是,这女孩儿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宁清远从手指缝里又瞄了一眼掌珠,却忽然浑身激灵了一下! 他就算在陪着渠凤池拍摄,可也耽误不了他的八卦大事啊,昨天闹的那样凶,谁不知道聂傅两家的事? 凤池绝不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身在娱乐圈,没事还要给你编出事来,万一被人拍到了照片,这可是说都说不清的实锤…… 再说了,这三小姐肚子里还怀着‘生父不明’的孩子,他们家凤池可绝不能惹祸上身。 宁清远当即上前就要把渠凤池拉开,“凤池,医生到了,你得赶紧去看伤……” “我说了我的伤没事。” 渠凤池却挣开宁清远的手,他睨一眼宁清远,又往掌珠身边挪了挪:“你们先回去,我这里有点事,之后我会直接去片场。” 宁清远急的跳脚,死活把渠凤池拉到了一边,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别弄一身腥……” 渠凤池描画的邪气狂傲的长眉一扬:“我自然知道她是谁。” 宁清远气结:“你知道她是谁,你还不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要离她远一点,我一直都在找她,难道你不知道?” 宁清远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你找谁?我怎么知道?” 渠凤池懒得与他多说,眼见掌珠转身欲走,他急忙追了过去,宁清远想要再拦,却又怕闹出更大的动静来,只得祈祷这一会儿时间尚早,狗仔也还在梦乡里,该是拍不到的……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别跟着我……” 掌珠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莫名其妙,长的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若是个傻子,也有点太可惜了…… “可我认识你。” 渠凤池个子高了掌珠一大截,又穿成这样,走到哪里都招眼,掌珠实在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你到底想怎样呢?”掌珠实在精疲力竭难受的很,勉强敷衍了他这一番,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162 他的订婚礼开始,她‘失去’了腹内的孩子。(小剧场) 162 他的订婚礼开始,她‘失去’了腹内的孩子。(小剧场) “你到底想怎样呢?”掌珠实在精疲力竭难受的很,勉强敷衍了他这一番,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差……” 渠凤池话音还未落,掌珠忽然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从昨日中午到此刻,她粒米未进,正常人都撑不住,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掌珠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子外已经是天光大亮。 渠凤池就在她的床前,宁清远站在窗户那里,一张脸皱成一团,目光含怨。 方才她昏迷的时候,宁清远已经把昨日的事与渠凤池说了一遍,他以为渠凤池知道了真相,会退避三舍,却没想到,他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我相信她没有做错事,就算她做了错事,也只会是别人逼她的。”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就凭我这一双眼睛看到的。” 他不相信拥有这样眼神的女孩儿会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来,就像是昔日他在屏幕上看到广告片花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最初和最后的柳璧君不是一个人。 他从来都只相信他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掌珠,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掌珠躺在床上,视线里那个男人美的不似凡人的一张脸逐渐的清晰起来,她听到他的话语,原本觉得可笑,可不知怎么了,眼窝里逐渐的热了起来。 有些人是你的至亲,却伤你恨你,有些人原本只是陌路,却愿意拿出善意帮你。 她闭了眼,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他们都想让我杀死我的孩子,可我却想把他生下来,是我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除了上天要把他夺走,我无能为力之外,我不会放弃他。” 渠凤池缓缓的点头:“好,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去,望着宁清远皱的越来越像包子的一张脸,声音温润响起:“清远……” 宁清远捂住脸狠狠的抹了一把,渠凤池只要这样叫他,准没有好事。 八点五十五分。 担架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少女细嫩的手臂裸露在雪白的被子外,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她仍在昏沉沉睡着,麻醉剂的药效似乎还未褪去。 护士面色麻木的端了铝制的托盘出来,那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团,是一个刚刚被残忍剥夺了来到这个世界权利的小生命。 聂明蓉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她随着担架床来到病房,护士在掌珠耳边唤了几声,她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 “小妹……” 聂明蓉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就连那总是嫣然含笑的唇,都纸一样的雪白,几乎和惨白的床单枕巾,融在一起…… “我已经不再是聂家的人了,是么长姐?” 掌珠的声音虚弱无力,聂明蓉低了头,眼泪缓缓淌了下来:“对不起。” “我以后不会再给聂家抹黑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妹,你要怪就怪长姐吧。” “不,我只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分不清好歹。 掌珠偏过脸去,不肯再看聂明蓉:“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看我。” “小妹……” “我已经不是聂家的人,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了。” 她面朝着墙壁,没有眼泪,声音平静。 最让人难过绝望的,大约也就是你最在意的人,却最终抛弃了你。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聂家,可聂家却不要她了,多可笑? ** 订婚礼将在十点钟开始。 九点一刻。 顾恒叩门进来,傅竟行没有换衣服,仍是昨日那一身,他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顾恒的方向。 “……聂大小姐亲眼看到的,孩子,已经没了……” 顾恒的声音忽然变的那样小,他的耳边似乎越来越多的嗡嗡的杂音,将顾恒的声音彻底的隐没。 楼下的车辆和行人那样的渺小,车流匆忙,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汲汲钻营着,为了生活,为了爱情,为了亲人,或者只是为了活下去。 他从今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吧,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放到了那样低的位子上,却依旧求而不得。 “我知道了顾恒,你出去吧。” “先生……老爷子和太太,还有,二小姐……都在等着您……” “我现在换衣服,你去准备车子吧。” 顾恒垂下眼帘,低低应了一声‘是’。 九点四十分,傅竟行的身影出现在星耀楼下,他踏上车子,平静的吩咐司机开车。 与此同时,西京酒店,重又布置的精美无比的宴会厅里,没有宾客,只有聂傅两家的至亲。 聂嫣蓉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直到她听到熟悉的车声响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倏然站了起来,几步奔到窗前。 是他的车子…… 是他。 从车上下来,换了黑色正装的英俊无双的男人,是他。 聂嫣蓉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6.6克拉的精美钻石,雕琢成最普通却也最能诉说心意的心型,傅景淳端着托盘,托盘上一对戒指,熠熠生辉,聂嫣蓉的目光定格在傅竟行的脸上,她紧张,却又期待的等着他走上前,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ps:再说一次,月票300的小剧场已经发在题外话里,但是字数限制,没发完,正版订阅的读者请加群,完整小剧场都发在群文件里,群号:378085504敲门砖:红袖ID 月票过400的时候,还会发长篇小剧场,以此类推,每过一百都发一个超长篇,小剧场特别好看的哟   ☆、163 她没有想到,傅竟行竟然会把订婚戒指给了…… 163 她没有想到,傅竟行竟然会把订婚戒指给了…… 聂嫣蓉的目光定格在傅竟行的脸上,她紧张,却又期待的等着他走上前,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傅太太坐在贵宾席上,这本该是要她最欣慰高兴的一幕,可不知为何,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景淳之前悄悄的告诉她,聂家那个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打掉了,听说,是聂家大小姐逼着她去做的手术,还听说,聂家虽然未曾登报,但上上下下都知道,聂家从今往后,再没有三小姐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难过,尤其是想到聂掌珠肚子里那个三个多月大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竟行昨日那一句,‘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可能姓傅’,要她生了一些执念…… 嫣蓉再不能生了,竟行怎么能没有孩子呢,她当日只是想着不能辜负了人家清白无辜的女孩子,所以,这婚无论如何都要结,傅家,不能成为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背信弃义,冷漠薄情。 可总有一天,子嗣问题还要被提起来,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承志说的对啊,孩子们的事,还是要孩子们自己做主的好,当长辈的,不该插手那么多。 如果当初竟行想要分手的时候,她没有阻止…… 傅太太无法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尤其,在看到长子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的时候,她真的后悔了。 她自己的婚姻幸福美满,她也由衷的希望儿子们都可以幸福,当日竟行和聂家二小姐酒后发生了关系,她曾以为儿子的桃花终于开了,再后来,儿子去聂家提亲,她心中更是欣慰,自己生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心里有几分喜欢,怎么肯松口提结婚的事。 但傅太太却不知道,聂家如今一半股权都在傅竟行的手中。 他当初之所以肯与聂嫣蓉订婚,虽则是因为那一夜的纠缠,可更多的,却也是因为聂家的一半股权,聂卫国是和很成功的商人,如果不是突遭算计,陷入绝境,如今在宛城,可以算得上与傅家平起平坐的存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聂家经营多年,枝繁叶茂,当初聂卫国一死,看似聂家乱成一团,可傅竟行却知道,聂家少的不过是一个如聂卫国一般的领头羊,只要有人把这一团散沙拢住,将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受益匪浅,所以他当初才以最简单的方法得到了聂家的一般控股权,而这几个月,他让顾恒收购了聂家一些小股东手中的小部分股权,到今日为止,聂氏的最大股东,早已不再是聂家人,而是他傅竟行。 聂明蓉算计他,他也不是乖乖坐等别人来算计的人,不是想联姻么,聂嫣蓉身为聂家的四个孩子之一,十八岁成人礼就是聂氏的百分之六的股权,她要与他订婚,就得把这百分之六股权交出来,有了这百分之六的加持,聂氏,很快就要易主。 傅竟行昨日交代过的,今日订婚,除却聂傅两家极少的至亲前来,一个宾客都无。 他看一眼那夺目璀璨的戒指,傅太太倒是真的挺喜欢她的,但是可惜,她却未必配得上。 上前一步,伸手从托盘中拿了对戒中的一只,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款式,也不知是傅太太的主意,还是她的。 聂嫣蓉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她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行事密不透风的人,她也从不认为自己的那些小手段能瞒过傅竟行的耳目,但她依然还是做了,原本就样不起眼的她,如果不是当日的坚持和争取,她就永远不会有这一日。 她或许只能坐在台下,眼巴巴的看着聂掌珠成为他的新娘,她或许这一生,都要活在她的光芒之下。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忍不住爆发出来,或许当下,或许将来,可她知道,她总会有忍不住的那一天。 她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就算惨烈如烟花,还有光芒耀眼的那一瞬间,她不要这一辈子都籍籍无名,永远成为别人的影子。 “聂嫣蓉,那一晚……根本不是你,对不对?” 傅竟行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向前倾了身子,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恰恰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他忽然而来的动作,要她心跳骤然地加快,脸颊滚烫,掌心濡湿,可他低低的话语,却一瞬间将她拉回惨烈的现实。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眼底的震骇和躲避,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很快直起了身子,与聂嫣蓉的距离重又拉远,他低头,看看手心里的钻戒,轻蔑的笑了一笑,一个拼了命的将他推给别的女人,一个拼了命的要留住他,一个不顾姐妹之情算计自己的妹妹,聂家三个姊妹,还真是,异类。 傅竟行转过身去,将那一枚戒指在手里抛了抛,他看到一边站着的傅家的佣人,随手点了离他最近那个小姑娘:“你,过来。” 那佣人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上前,傅竟行一贯冷峻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直接将戒指丢给她:“送你了。” 佣人惊的整个人都呆住了,捧住那亮的逼人的钻戒,像是捧着一捧炭火,几乎抖的无法自持。 聂明蓉惨白着一张脸怔怔坐在那里,许久,她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坐着,直到最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余下她一个。 聂嫣蓉未料到他会这样做,她想过无数种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把她精心挑选的订婚戒指,就这样随手给了一个卑微的佣人……   ☆、164 傅家人一唱一和的,把她的脸踩到泥沼里去了! 164 傅家人一唱一和的,把她的脸踩到泥沼里去了! 聂嫣蓉未料到他会这样做,她想过无数种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把她精心挑选的订婚戒指,就这样随手给了一个卑微的佣人…… 难道在他眼里心里,她连傅家的下人都不如? 聂嫣蓉只觉得胸膛里那一颗心实在跳的太快,快的她喘不过气来,死死的揪住胸口那一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直到最后,她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整个人狼狈的瘫坐在地上…… 场下一片躁动,傅竟行却不管不顾,直接离开了宴会厅。 傅太太连着唤了几声,傅竟行仿似根本没有听到,还是顾恒,硬着头皮出来打了圆场。 他先是将傅竟行丢给佣人的订婚戒指拿回来,对聂嫣蓉‘赔笑’道:“……先生是一时没有气消,迁怒了二小姐您……” 聂嫣蓉看着顾恒递到自己面前的戒指,恨不得一巴掌将顾恒脸上的笑给打掉! 如果说之前傅竟行把戒指丢给佣人是直截了当的羞辱的话,那顾恒现在这样做,不啻于是,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又狠狠踩了一脚! 聂嫣蓉气的发抖,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给她没脸,她就不相信,顾恒对聂掌珠也是这般! 不过是个***才,还把自己当个人物看了,聂嫣蓉真想将这戒指砸到顾恒的脸上去,可偏生顾恒笑的如沐春风,犹在说道:“……这样贵重的戒指,二小姐还是妥善收好吧。” “是啊,堂哥胡闹,您可不能也跟着胡闹,快收起来吧……” 傅景淳也跟着笑吟吟的说了一句,看似在劝,看似在圆场子,聂嫣蓉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公然的抡了几十个巴掌,一丁点的脸面都没有了。 傅景淳从顾恒手里拿过戒指,握了聂嫣蓉的手给她套上:“好了好了,总算是圆满了……” 聂嫣蓉还坐在地上,傅景淳笑嘻嘻的把她拉起来,“该改口叫堂嫂了呢……” 聂嫣蓉差点没忍住伸手把傅景淳的脸给挠花,可她,怎么敢对傅景淳动手? 别说动手,她这会儿只要敢给傅景淳一个没脸,傅家上上下下的人不撕了她才怪! 聂嫣蓉忍的几乎吐血,傅竟尧却招招手把傅景淳叫到了一边去。 “你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傅竟尧一头雾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床上功夫了得,正经事一塌糊涂,以他的智商,根本不明白这云里雾里的一出是怎么回事…… 傅景淳却好像心情很好,笑的眼睛弯弯的:“告诉你你也不懂,只是,我为大堂哥做了一次恶人,背了黑锅,我得找他讨份大礼去……” 傅竟尧看着傅景淳一溜烟跑了,不由得更是闹不清楚,这订个婚就这样可怕,大哥要是结婚的话,那还了得? 算了,他得想办法再拖几年,结婚,实在太他吗可怕了好吗? 如果让他遇上一个聂嫣蓉这样的甩不掉的女人,傅竟尧吓的一个激灵…… 他大哥都摆不平,他岂不是要被人活吞了! 结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 逼近中午,大家却都不觉得饿。 傅家人大眼望小眼,还是傅竟尧没忍住,问傅太太:“……那这到底算是订婚了还是不算?” “我也想知道……”傅竟安弱弱的举了手。 傅太太哪里知道怎么回答?仪式都进行完毕了,只是这最后交换戒指的一步没有圆满。 可是,该给的聘礼,该有的礼节,全都做到了,应该算是……订婚了吧? 傅竟尧却最关心一个问题。 他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那我买了那么多烟花,今晚还放不放?” 花了他一二百万呢,不放的话岂不是亏大发了? 傅景淳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傅太太也撑不住,伸手打了傅竟尧一下:“这什么节骨眼里,你还操心这个!” “那是我的钱买的啊!” “留着你订婚时放啊……”傅景淳笑的合不拢嘴。 傅竟尧一听,立刻拨浪鼓一样摇头:“那还是今晚就放了吧。” 傅太太却有些愧疚的看着二儿子,“妈以后再也不逼着你相亲结婚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只是一点,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傅竟尧受宠若惊不:“真的?” 傅太太点点头,瞪了他一眼:“但你给我记住,别给我找个男的回来!” 傅景淳哈哈笑了起来,傅竟安也忍不住失笑,聂嫣蓉在楼上房间里,隔音效果那样好,傅家人的笑声却还是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她漠然的坐在那里,一个姿势久了,半边身子都麻木到不能动弹了,可她却还是不想动。 她曾经以为有傅家长辈的喜欢,她就不会有后顾之忧,可如今她才明白,她到底不是傅太太亲生儿女,别人对她的喜欢,来的容易,去的也很快。 这世上当真是什么人都靠不住,她从前不信的,如今却是信了。 说什么会把她当成女儿疼,说什么自然会给她撑腰,说什么傅竟行若敢欺负她就对她说,她会帮她教训他,如今她被欺负成了这样了,傅太太在做什么呢? 在楼下欢声笑语的干什么呢?她早就知道的,在她不能生育之后,她就知道,傅太太早晚会嫌弃她,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虚伪的女人,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还有那个傅景淳,和顾恒一唱一和的,恨不得把她的脸踩到泥沼里去,她不过是隔房的堂妹而已,又不是傅竟行的亲妹妹,她来掺合个什么劲儿?   ☆、165 满城烟火,她将离开 165 满城烟火,她将离开 还有那个傅景淳,和顾恒一唱一和的,恨不得把她的脸踩到泥沼里去,她不过是隔房的堂妹而已,又不是傅竟行的亲妹妹,她来掺合个什么劲儿? 笑吧,你们笑的越大声越好,今日笑的多响亮,来日哭也要哭的这般响亮,你们傅家人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退出么。 可我偏不,偏不。 聂嫣蓉把手上的钻戒死死的攥住,不过就是忍字头上一把刀而已,她活了二十几岁了,别的不擅长,唯独一个忍,她总归还是做得到的。 这么多年了,她忍的难道还不够多么。 ****************** “都扔了吗?” 周山有些舍不得的看着面前几箱子形形色色的小东西,都是傅竟行让他采购的各色奶茶和饮品,很多根本都还没有拆封。 顾恒看了一眼傅竟行那依旧黑漆漆的办公室:“我觉得你还是先搬回你的办公室吧。” 周山一向听顾恒的话,就吭哧吭哧搬了几个箱子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放在了储物柜里。 “先生一天没吃东西了……” 周山有些担忧,这几日长途奔波,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顾恒靠在窗子前抽烟,眉毛蹙的深深的:“周山你说,三小姐的孩子,真是先生的吗?” 周山傻乎乎的点头:“先生说是就是啊。” 顾恒忍不住笑了笑,有时候人的脑子简单点,其实会生活的更快乐,他与周山比起来,烦恼真是多了太多。 “那你说,三小姐真的会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吗?” 周山愣了一下,却摇摇头:“我觉得不会。” “可是,我也亲眼看到了。” 顾恒想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就觉得心惊肉跳,那,若是先生的骨肉,先生该多难受啊…… 周山不知说什么,抓了抓头发:“如果真的打了,那也是三小姐实在没办法了,她若是有一点办法,绝不会打掉的。” “你怎么这么笃定?” 顾恒忍不住问周山,周山笑的憨憨的:“三小姐是好人啊,好人怎么舍得伤害别人呢,更何况那可是三小姐自己的骨肉。” 顾恒失笑,摇摇头:“你呀,还真是脑子想的简单。” “放烟花了……” 周山忽然拉了拉顾恒,顾恒往窗外一看,烟花璀璨,大半个天空都被耀的明亮夺目,烟花盛放在傅家的宅子上空,宛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为庆祝傅家长子傅竟行与聂家二小姐的订婚礼而放。 那是五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八点,聂明朗一身的泥土,手臂和小腿上皆是斑斑的伤痕,他站在聂掌珠的面前,一双眼睛红肿,却亮的逼人。 那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顶的小小少年,不说话,抿紧了嘴,将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交给她。 她的护照,证件,银行卡,一些衣服,最后,是一张卡和一沓厚厚的现金。 一股脑的,全都塞到掌珠的手中。 掌珠却捧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眸子里渐渐有了水光:“怎么伤成了这样……” 聂明朗不想说聂明蓉把他关在家中不许出来的事,他也不想说他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下去,差点腿都摔断了的事让她担心,只是大咧咧的一笑:“没事儿,来的太急了,摔了一跟头。” 掌珠不信,却没有多问,只是沉默的给他擦洗着伤口。 聂明朗看着她一如既往沉静温婉的样子,忽然就哭了出来,他多怀念无忧无虑的从前,他们笑笑闹闹,仿佛每一天都是晴天。 “有事就联系我,我的电话永远不会变的,不许失去联系,不许,连我都不要了……” 聂明蓉回家哭成了泪人,聂明朗自然也知道了她在医院说给聂明蓉的话。 掌珠低了头,仔细的给他擦药,使劲摇头:“不会的。” “只要你不想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里的,我以后,也再不会回来了,你不回来,我也不会回来,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 聂明朗看着掌珠,眼睛渐渐红的吓人,掌珠摸了摸他乱七八糟的短发:“家还是要回的,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没有家。” 聂明朗只是摇头。 “别让她再伤心了,你要懂事一点知道吗明朗?” “可她们那样对你,我不想看到她们!” 少年倔强的梗着脖子,不肯妥协。 掌珠笑了笑,泪已夺眶:“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也不许忘记我……” 聂明朗再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等到小外甥出生,我一定去看他。” “做小舅舅的,要包大红包喔。” 聂掌珠对他眨眨眼睛,聂明朗笑了笑,嘴却瘪的更厉害了,她为什么从来都这样,哪怕是被别人伤到体无完肤,却还是可以这样温柔的笑着说话,她的身上,就连一根刺,一个棱角都没有吗? “……我的还不都是他的,小家伙还没出生,就和我争宠了……” 聂明朗低头,摸了摸姐姐微微隆起的小腹,‘教训’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许捣蛋,不许让我姐姐难受,不然,舅舅会打你小屁股的!” 掌珠再忍不住,抱住聂明朗低低哭出声来,“明朗……” “聂掌珠,你要好好儿的,别让我费心学习还要担心你!” “好……”   ☆、166 我轻易不玩真的,一旦玩了,就是至死方休。 166 我轻易不玩真的,一旦玩了,就是至死方休。 明朗离开之后,掌珠很快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她想了很久,还是留了一张便笺纸。 宁清远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撇了撇嘴,却还是语气平和说道:“他这会儿睡着了,你要是走就赶紧走,要不然等会这家伙醒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渠凤池到底受了伤,又忍着伤痛忙了一日,方才明朗来时,他撑不住,倒下就合上眼睡着了。 “怎么,你舍不得了?我知道我们家凤池长的好,又有钱有地位,女人都恨不得倒贴上去,但是聂三小姐,您如今这样的处境……我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我这个经纪人不说什么,凤池的粉丝也能手撕了你……” “帮我把这个给曲先生。” 掌珠没有理会宁清远的滔滔不绝,直接把写好的便笺纸递给了宁清远。 宁清远看了一眼,只是简单的道谢,没有其他,这才收好:“你放心,他醒来我会立刻交给他的。” 掌珠点头道谢,拿了自己的行李就向外走,宁清远却又叫住她,蹙着眉望着桌子上的一沓钱:“聂小姐,这又是什么意思?” “今日在医院的费用,总不好要曲先生帮我垫付。” 宁清远却拿起来,一股脑都塞给她,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说道:“我们凤池随便露个面就赚不完的毛爷爷,哪里看得上这点钱,还是你留着吧,一个女孩子,无家可归,大个肚子,哪哪都需要花钱,自个儿留着吧……” 宁清远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刻薄不好听,可掌珠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看看自己手里的一沓钞票,又看看宁清远带着嫌弃赶她离开的样子,却还是笑着再一次认真的道了谢。 宁清远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还小的女孩儿,笑起来那样温柔平和的样子,也不由得怔了怔,反正若换做他是她,他在这种情况下,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 不管怎样,她并不是如他想的那样,把凤池当成了救命稻草抓住不放,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 “算了,好人做到底,你去哪?机场还是高铁站?” 宁清远抓了车钥匙,皱着眉,虽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却还是让人觉得暖心。 掌珠却摇头:“还是不要了,如果曲先生醒来知道你送我走,迁怒你就不好了。” “那我帮你叫车。” “多谢。” 掌珠将双肩包背在身后,长发扎成了利索的马尾,她戴上墨镜和口罩,走出医院的病房,走出电梯,走到医院的大门外,五分钟后,宁清远叫的车子来了,她上车,与司机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就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烟火在城市的上空炸开,那样夺目绚烂,却也不过是稍纵即逝,只是此刻,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别样的热闹动人。 司机很年轻,,见他看的出神,就笑着与她嘀咕了一句:“现在有钱人办个喜事,都这么大手笔,这样一场烟花放下来,少说也要百十万吧,够我们奋斗一辈子了……” 掌珠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夜空。 他一定很失望吧,也一定,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可她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她只是有些小小的难过,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肚子里小小的一团,很乖很乖,除了初期让她有过孕吐之外,现在都很乖,没有闹她,也没有让她不舒服,反而是她,那样折腾他,他都不曾离开她…… 掌珠忍不住又抚了抚小腹,以后只有妈妈和你了,一定要像现在这样,乖乖的陪着妈妈…… 掌珠买了去杭州的机票,是夜间十二点的航班,她过安检准备登机的时候,渠凤池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 他赤着脚奔到隔壁的病房,端坐在床上的中年女人正由丈夫亲手喂着吃饭,乍然出现的他,却让人家夫妻俩吓了一大跳。 他说了抱歉,沉着脸折转回房间,宁清远抱着平板看电影,笑的嘎嘎的像只鸭子。 渠凤池夺过他的平板丢在一边,冷着脸挑眉看他,不发一言。 宁清远摸了摸鼻子,认怂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便笺纸递给他:“她给你的,她执意要走,我也没办法,我总不好像你那样死缠烂打吧,我可是有节操的,不是什么人都碰的……” 渠凤池咬着牙劈手把便笺纸夺过来。 曲凤池 谢谢你 后会有期 聂掌珠 她的字真好看,像她的人一样,可,他叫渠凤池,不叫曲凤池,她怎么能把他的名字都写错了。 于她,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可她不知道,于他,她却是那个要他梦里寻他千百度的人。 聂掌珠,聂掌珠。 渠凤池转过身来,看向宁清远:“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宁清远瞪着一双大眼,迷迷瞪瞪的就点了头:“好……” 话音未落,他就反应了过来——尼玛,他犯了什么错了要将功折罪?渠凤池这混蛋能不能别一天到晚不停给他挖坑? “聂明朗的联系方式给我。” 渠凤池才不理会他的后知后觉,反正他要是不跳坑他也就不是宁清远了。 “你玩真的啊!天底下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好吗?” 宁清远蹦了起来,渠凤池云淡风轻的看他一眼:“对啊,我轻易不玩真的,一旦玩了,就是至死方休。” 宁清远听着他说话的口气,却缩了缩脖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167 她唯一带走的,她什么都没留下,就这样,彻底斩断了一切 167 她唯一带走的,她什么都没留下,就这样,彻底斩断了一切 宁清远听着他说话的口气,却缩了缩脖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家伙,当初要死要活的非要进娱乐圈,闹的渠家几乎翻了天,可他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老爷子那样刀尖上走了一辈子的人物,最后还不是只能妥协。 宁清远现在还记得渠家当时乱成了什么样儿,要知道,渠凤池是渠家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老头子一辈子混的风生水起,澳门香港姨太太满地都是,可偏偏一个个都生的丫头,到最后渠凤池出生,老爷子都快五十了,怎么能不稀罕的凤凰蛋儿一样? 摆着太子爷的位子不去做,非要去娱乐圈摸爬滚打,谁不认为渠凤池是脑子一热抽风而已,可等到他当真在娱乐圈一鸣惊人,一步一步扎扎实实走到今日,众人才明白,他这是玩真的了。 宁清远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渠凤池说玩真的了这四个字! 他当初一句‘玩真的了’,他一个堂堂金融系的博士生,就成了经纪人兼助理保姆,真是白念了那么多年的书…… 他如今再来一句‘玩真的了’,他又要变成什么身份? 宁清远欲哭无泪。 “咱能不玩真的吗?” 渠凤池摸了摸宁清远的头发:“乖,我就玩这最后一次。” 在荧幕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笃定,他这辈子的玩乐已经到了头。 红粉堆里打滚儿这些年,人人都说一句渠凤池花花公子,私生活多么不堪。 可他却要笑那些冠冕堂皇的人。 交了女朋友,却仍想着外面的小三小四,家里娶了太太,却源源不断的二房三房。 他纵然玩乐,却有底线,不是他喜欢的,怎么能云雨缠.绵。 这世上的男人都爱漂亮的皮囊,他也不例外,可红粉堆里打滚,***窟中断肠,他在渠家那么多年,悲欢离合,看的还不够吗? 那些女人爱慕他的,也不过是这张脸,这个地位,这个背后的渠家,他知道的,若说她们没多少真心,大约也对不起她们的委屈,可若说有多少真心,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只是这一次,他信他自己是真心的。 宁清远愣了许久,总是嘻嘻哈哈的一张脸渐渐的认真起来:“凤池,这不是一件小事。” 渠凤池点点头:“是啊,这是一件大事。” 他有了喜欢的女人了,他想要安定下来。 可那个女人,却有着这样的过去,渠家老宅里又会闹成什么样? 他没兴趣去知道,可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冬,那个老头子,是真的已经逐渐的老去了。 总归是他不孝。 宁清远心中沉沉叹息一声,他担心的还有,那位聂小姐,她的心里有了人。 她甚至,未曾认真的看过凤池一眼。 掌珠到了杭州的时候,天已快近黎明。 她叫了车,送她到郊外的农庄去。 太阳还未曾出来,微凉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雾气,车子在环山公路上开的平稳,泥土的清新和青草的香气,就那样一点一点沁入鼻端。 她付了车款下车,让司机等她一会儿,反正时日尚早,也不耽误司机生意。 农庄的人起的早,见到她时,竟一眼认出了她,笑着和她打招呼:“……怎么就您一人?您先生呢?” 她笑着摇头,眼睛里有星子一样的亮光:“他在忙。” “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小树……” “每天都有浇水,捉虫,长的很好呢,你看这里,是不是发了很多的新芽……” 工人领着她走到小树那里,杭州昨夜下了一场雨,土地还是湿湿的,小小的树苗,顶着幼嫩的绿叶,多么青翠可人。 “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可以。” 掌珠含笑看着工人离开,然后走到树下,她看到树枝上挂着的小小木牌,淋了雨,颜色略略的深了一些,他们的名字却更清晰。 他的个子高,木牌挂的就有些高,可那一日,是他握着她的手挂上去的,因此,她如那一日一样踮起脚,就把木牌摘了下来。 傅竟行。 聂掌珠。 一颗心,把他们的名字圈在一起。 掌珠的手指细细的摩挲过木牌上的名字,一遍,一遍。 微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响,把树叶上的露水吹下来,湿淋淋落了她一脸。 她抬起手抹了下,凉凉的,热热的,凉的是雨露,热的是眼泪。 她把木牌小心的放在袋子里,又装进自己的背包中。 她还是想要带走一些什么,证明,他曾经心里有过她。 而她,那么那么的爱着他,从三岁的懵懂无知,一直到现在。 她离开的时候,农场的老板娘笑着送她,握着她的手,掌心暖暖的,带着厚厚的茧子,却让人安心。 “还要再来啊,下一次和你先生一起。” 掌珠点点头,笑的酒窝甜甜:“会的。” “一定要来啊。” “一定。” 她上了车子了,老板娘还站在那里摆着手,掌珠的眼睛湿润了一些,却又低头笑了。 她也许不会知道,那老板娘很多年都没有能够忘记,她曾是多么羡慕他们这一对儿,羡慕一个男人把一个女孩儿捧在手心里疼。 深夜里想起的时候,她会想起她的青涩年华,也有过这样的男人吧,疼着她,爱着她,只是到最后,都走散了。 三天后,掌珠转机到了加州,换了电话,扔了手机,换了银行卡,就此,斩断了她与过去,她与宛城,所有的联系。   ☆、168 她在加州的暖阳里,一个人,微笑行走……(小剧场) 168 她在加州的暖阳里,一个人,微笑行走……(小剧场) 三天后,掌珠转机到了加州,换了电话,扔了手机,换了银行卡,就此,斩断了她与过去,她与宛城,所有的联系。 哦对了,来到加州之前,掌珠还做了一件事,杭州之行的时候,聂明蓉给她的卡上打了二十万,她将这一笔钱,打回了聂明蓉的账户。 许是收到了信息提示,聂明蓉很快有电话打过来,掌珠没有接,那边锲而不舍的打,她最终把那张手机卡丢掉了。 她带走的只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和零花钱,虽然仍是拜聂家所赐,但大多来自聂先生和聂太太,她如今腹内有一个小小生命,她不能任性骄傲到不管不顾。 在康普顿租了小小的一栋单身公寓,因着有身孕,并不曾出去找工作,但却学着在网上接了一些零活儿。 多是一些零碎的设计插画,再或者是网络上教授外国人学习中文。 这一点收入不算多,却足够她日常三餐,总好过一日日看着账户里的钱逐渐的减少,却又什么都不做。 她不太喜欢吃西餐,唐人街就成了最好的去处,她喜欢那里的氛围,到了异国,黄皮肤黑头发的看起来都很亲热,她单身一人,带着身孕,处处都能得到照顾。 点一个蛋炒饭,还会被赠送一份煎蛋和紫菜汤,从菜市场买一把青菜回去,提篮里却能多两只新鲜的鸡蛋或者一把鲜嫩的小葱。 房东太太是个意大利人,她的孙子今年不过才五岁,但每次见到她回来,都会绅士的迎上去,接过她的提篮送她回家。 那小小的孩子,每日给她的称呼都不一样,小星星,小甜心,小太阳,小甜甜圈,小糖果……她被撩的简直晕头转向了。 尤其那蓝眼睛金色头发的小绅士一本正经的吻着她的手背说:“怎么能让你这么美丽的瓷娃娃拎篮子呢……” “哦~~你的眼睛比我家乡的夜空还要美丽……” “我的小公主,你今天开心吗?我很开心,因为你握我的手了……” 掌珠总是被他逗的眉开眼笑,大约这就是种族基因吧,谁不知道意大利的小伙子最是浪漫迷人。 她来到康普顿的第四周,是她的生日。 她生在夏日,阳光最灿烂的一天,妈妈说,爸爸捧着刚刚出生却已经玉雪可爱的她爱不释手,医院里的护士打趣说,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掌上明珠呢…… 所以她的名字就没有随着姐姐们取一个蓉字,而是叫了聂掌珠。 妈妈还说,爸爸本来还想取聂明珠呢,但妈妈总觉得念起来很像夜明珠,所以最后才改了聂掌珠。 她买了小小的一个蛋糕,看着做蛋糕的年轻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把蛋糕给她装进纸盒里,她拎着蛋糕走出蛋糕房,窄窄的街道上,尖顶的建筑比比皆是,到处都是鸽群,扑簌簌的从人头顶上飞过。 有卖艺的小伙子拉着小提琴绕着她走过,微笑迷人,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零钱递给他。 没有尊卑,没有贵贱,都是一样的人,都在为了生活奔波和挣扎。 有穿整洁黑色西装的东方男人,站在鸽群里山一样挺立,那鸽子就落在他的肩上,亲昵无比。 掌珠还记得,娱乐报纸上写过,梁朝伟总是会择一日空闲的清晨,坐飞机飞到纽约去喂鸽子,喂完鸽子再飞回香港去。 该是怎样的寂寞呢,才会这样。 掌珠拿出来一只小面包,揉成碎屑摊在掌心。 这里的鸽群是不怕人的,就拍打着翅膀飞过来啄食她掌心的面包屑。 她散着长发,笑容和暖,对着微风轻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喔聂掌珠。” 手袋里的手机嗡嗡的响,聂明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姐,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少年的声音那样的急促,掌珠笑容更盛:“……我马上就到家。” “快回去,快回去!” 聂明朗连声的催着,掌珠应着‘好’,收了电话,加快脚步向公寓走去。 有熟识的邻居与她打招呼,“嗨,珠珠。” 她总是会回一个甜甜的笑,大家都喜欢她,常常有女孩子来这里找她,问她的衣服,问她头发怎么梳,邻居的太太常来串门,要她教她怎样把花插的更好看,甚至还有人把小女儿送过来,要与她学画画。 她想,如果不是常常会想起那个人的话,她的日子定然算是完美了。 刚到公寓楼下,房东太太的小孙子一阵风的冲过来,夸张的比划着手势:“那么大的箱子……刚刚送来,就在你门口……” 掌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那小小的绅士却眼睛亮亮的望着她:“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掌珠点点头,那小孩子有些羞涩的看着她,慢慢的把手中的一枝玫瑰递过去:“可是我不知道,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掌珠接过他的玫瑰,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已经很高兴了呢。” “那……我可不可以把我自己送给你?” 被吻了一下的小家伙,高兴的快疯了,小脸涨的通红,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等你长大好吗?” 小孩子的美好心愿是需要被保护的,等将来他长大了,她已经白发苍苍,想起来,这曾经,依旧会很美。 小小的意大利绅士,严肃的点点头,挽了掌珠的手臂送她回家。   ☆、169 千金难买爷愿意 (小剧场) 169 千金难买爷愿意 (小剧场) 小小的意大利绅士,严肃的点点头,挽了掌珠的手臂送她回家。 那个巨大无比的纸箱子,果然就在她的门口,掌珠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不由得皱了眉,应该很重吧,她要搬进去大约都很难。 “不如,我们一起在这里拆开?” 身边的小绅士就帮着她一起拆这个巨大的包裹。 纸箱一层一层打开,不由让人好奇明朗送来的是什么,这么神秘。 邻居们都被吸引来,大家好奇的围着看,想知道是什么神秘礼物。 纸箱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掌珠握着剪刀的手顿了顿,向后退了一步。 住在楼上有着浓密胡子的匈牙利大叔,醉醺醺的把她护在身后,用英文和中文蹩脚的说:“honey,我,保护,you……” 她的贴心小骑士严肃着一张小脸握住她的手,仿佛生怕她会遭到攻击。 掌珠自然知道的,这里是美国,与中国不一样,枪支合法,时有案发。 她捏了捏那小孩子肉肉的小手,“别怕……” “WOW……”却已经有人欢呼起来,掌珠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渠凤池顶着一头五彩缤纷的碎纸屑,以一种怪异的坐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掌珠愣住了。 邻居们也都惊呆了,旋即却有人欢呼起来:“SURPRISE!” 还真是,一个‘惊’喜啊! 小小的绅士却一瘪嘴哇的哭出来:“我还没有长大,可已经有人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了……我的小星星,我是要失去你了吗?” 掌珠的惊愕瞬间变成了忍俊不禁。 渠凤池艰难的站起身来,这送包裹的员工太不敬业,下车的时候他被人重重的摔了一下,原本他的姿势不是这样的…… 可没关系,至少脸还是完美的。 渠凤池从箱子里把自己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费劲儿的挪出来,巧克力色的柔软头发上还沾着碎纸屑,宽宽松松的大毛衣罩住极瘦的身躯,两条长腿轻而易举的就迈出了箱子,他的五官生的立体至极,眼瞳却又是迷人的琥珀色,引得邻居家的几个小姑娘‘WOW’‘MYGOD’连声不停…… 渠凤池却只望着他的女孩儿。 她素面朝天,穿天蓝色条纹的衬衫裙子,白色的球鞋,长发散在肩上,微有些凌乱,心形小脸却是雪白嫣然的,气色极好…… 渠凤池的目光却缓缓落在她已经有些许微凸的小腹上。 他想起来之前宁清远的抱怨,不由得蹙了眉—— 人家都巴不得找个黄花大闺女,八十岁的老爷爷还想要十八岁的小姑娘,你倒好,上赶着去做接盘侠,给人家当便宜爹。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他就回了宁清远一句:千金难买爷愿意。 宁清远当时就气的暴走了。 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会帮她拿掉孩子,如果她想要这个孩子,他就帮她留下。 他喜欢的是这个人,那这个人身上的一切,他都是喜欢的。 孩子是她的骨肉,有她的血,他自然,也会喜欢。 “曲先生……” 掌珠醒过神来,不由得微微蹙了眉:“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在康普顿的事,只有明朗知道,明朗绝不会说出去的,她相信弟弟。 渠凤池看到她眸子里的疑惑和点点的戒备,想要伸手给她一个拥抱的冲动,就生生的遏制住了。 邻居们知趣的躲开了,小骑士也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楼道里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 “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姓曲,我姓渠,江河湖泊沟渠的渠。”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让掌珠放松了戒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没有弄清楚,是我冒昧了。” “没关系,你从现在开始记清楚就行了。” 渠凤池的眼睛很好看,是很古典的内双,眼尾微微的上撩,瞳仁是浅浅的琥珀色,皮肤又生的白,鼻梁高挺端方生的没一点缺憾,乍一看仿佛是混血一般,可他父亲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母亲是流落到香港的小小的村女,他是正宗的国产美男。 掌珠觉得这世上的缘分是很奇妙的事。 就譬如她从第一眼看到渠凤池时,她的潜意识里似乎就在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坏人。 所以她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向他张了嘴。 所以第二次在异国相见,哪怕他不明不白出现在她的门前,她却还是请他进了公寓,给他泡了一杯他喜欢的拿铁。 她的公寓很小,大约只有三十多平方,客厅里摆着小小的两个布沙发,他个子高,腿又长,坐下来双腿就伸到她面前了,两只大脚丫摇晃着,捧着她的马克杯,喝的香甜。 “渠先生,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掌珠抱了一个抱枕,轻声询问。 渠凤池‘嗯’了一声,“我有一个店在这边,过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明朗与我说今日是你的生日,我就正好也来看看你。” 他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了怎么找来这里的,倒是让掌珠愣了一下:“明朗?”   ☆、170 珠珠,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吗?(小剧场) 170 珠珠,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吗?(小剧场) 他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了怎么找来这里的,倒是让掌珠愣了一下:“明朗?” “对啊,明朗告诉我的。” “你……怎么会认识明朗的?” 渠凤池笑的自信飞扬:“他是……我的迷弟。” …… 掌珠腹诽,明朗在国外念了那么多年书,竟然还有功夫追国内的明星啊。 “那……你要在这里逗留多久?” 渠凤池放下杯子,往沙发上一靠,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珠珠,我倒时差,可不可以借你的沙发让我睡一会儿……” “呃?” 掌珠瞪大了眼睛,渠凤池却已经瘫在沙发上睡着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小猪一样。 他是有多累啊。 掌珠叫醒他也不是,就这样纵着他睡在她的沙发上,好像也不合适,她一个人傻眼了半天,到底还是拿了一个薄毯给他盖上了。 沙发对他来说太小了,他似乎睡的不舒服,浓密的长眉微微的蹙着,脸贴在抱枕上蹭了蹭,又咕哝了一声她的名字。 掌珠柔婉的眉不由得蹙了蹙,心脏上却像是有小虫子爬过一样,一阵的酥痒。 她赶紧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男人,生着这样一张脸,还惯会撩人,她觉得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渠凤池这一觉睡到了天色近黄昏,只是说实话,他睡的一点都不舒服。 沙发太小,太软,他脖子好像落枕了,疼的不敢转动一下。 只是,看到身上盖着的那个小小的粉色阿狸毯子,渠凤池坐在沙发上,笑了足足三分钟。 她没有把他赶出去,没让楼上那个人高马大黑猩猩一样的匈牙利大叔把他从窗户里丢出去,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吧。 厨房里飘来淡淡的香味,渠凤池瞬间就饿了,只是他坐了那么久飞机,又在箱子里颠簸这么长时间,身上味道真的不好闻。 渠凤池拎着毛衣领子闻了闻,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耻。 “珠珠,我可以借用你的洗浴室吗?” 渠凤池扒着厨房的门框,把一个睡的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探进去,问正在忙着煎蛋的掌珠。 掌珠没料到他这样得寸进尺,愣了一下,鸡蛋差点都糊了。 她赶紧关了火,翻了翻铲子,煎蛋滋遛滋遛的冒着热气香气,渠凤池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声。 他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肚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一天没有吃东西,都在箱子里装着。” 掌珠一下就心软了。 她把煎蛋放在盘子里,递给他,烤好的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又挤了果酱,一起端给他:“先凑合一下吧。” “我吃了你的饭,你和宝贝怎么办?” 渠凤池把手放在背后,不肯接。 掌珠看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再做就可以了。” 渠凤池定定看着她依旧不太圆润的一张脸,他记得很清楚,渠家的姨太太们有身孕的时候,燕窝阿胶虫草补品不断,一个个滋养的珠圆玉润的,气色好的不得了,哪里像她这样,腰还是细细的,从后面根本看不出来孕妇的样子。 他得给她好好的补一补,她现在这样瘦,至少也要再胖三十斤才正常。 渠凤池打定了主意,当夜就给宁清远下了死命令。 “你先吃,我先去洗澡。” 渠凤池很快做了决定,却还不忘记又问掌珠一句:“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吗?” 掌珠虽然自小爱干净,但却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洁癖,再说了,渠凤池身上这乳白色的毛衣,折腾这么久都干干净净的,他大约也不是卫生习惯不好的人。 她的生日,这个人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吧,千里迢迢漂洋过海的给她这样的‘惊喜’,她难道连浴室都不肯借? 只是她的公寓里,没有男人的物品啊。 “我去帮你买一些洗漱用品吧。” 掌珠想的简单,渠凤池却一双眼睛亮了起来:“我穿45号的鞋子,沐浴洗发我用你的就行,毛巾我也可以用你的,你就帮我买一支男士洗面奶就可以了……” 渠凤池拿出自己的钱夹递给掌珠,掌珠哪里肯接,怎么说她也是主人。 渠凤池也没有勉强,看着她吃完了简单的餐点,换了鞋子走到玄关那里,渠凤池忽然又叫住了她:“珠珠。” 他漂亮的眸子亮亮的,却又带着一点羞涩:“要是,要是看到男士内裤,可不可以帮我也带一条,我穿三个+的……” 掌珠一张脸腾时变成了一片血红,“渠先生……” 她捏着钱夹,转过身来看着他,眉毛皱着,脸色严肃:“我觉得,你还是去附近住酒店比较好……” 渠凤池抓了抓自己额前的乱发:“珠珠,我不住酒店的,酒店很脏……” “你要是觉得很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只要拖鞋和洗面奶就行。” 掌珠看着那个坐在她家沙发上,两条长腿都施展不开的男人,他头发上还有彩色的纸屑,眼窝下一片淡淡的青紫,显然是未曾休息好的样子。 她能留住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后顾之忧的来到加州,免却宛城的那些纷扰,与一些人的‘惦记’,都是因为他毫不犹豫的相帮。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她好的,她都会深深记住。 “那你在家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掌珠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171 他终于明白,去聂家提亲那日,她为何会打扮的那样耀眼… 171 他终于明白,去聂家提亲那日,她为何会打扮的那样耀眼… “那你在家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掌珠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渠凤池坐在沙发上,脸上浓浓的疲倦,仿佛消散不去,他抬手撑住隐隐生疼的太阳穴,按了按,眼瞳里,被夕阳晕染成金色的光芒一点点的暗淡了下来。 她,是不是真的很爱那个男人?爱到受尽了伤却还要为他生下孩子,那么,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的心里,也有他呢。 渠凤池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自己的额头,浓密的额发覆盖住他漂亮的额头,同色系的发与他的瞳仁颜色相得益彰,水光涟漪,夺目惊人,可她看着他时,却从不曾有过惊艳。 渠凤池也从未想过要用一张脸来得到喜欢的人。 只是这世上的很多缘分,不就是从第一眼开始的吗? 譬如他在电视上看到她的那一眼,譬如那一日清晨在医院,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认出了她。 秦婉渐渐在圈子里火起来,有谁知道,那不过是个障眼的存在。 她被那男人藏在身边不许示人,可唯独他,一眼就看穿了谁才是真正的柳璧君。 如今想来,柳璧君眼眸中的万般柔情,所有的欲诉情丝,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所饰演的廖润声吧。 该是有多爱,该是有多绝望,她才能人戏合一。 渠凤池微微低了头,可他不怕,他信老天的安排,既然有了开始,总有一天,他能等来他们的结局。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有些急促,渠凤池站起身开了门,却是一个陌生的西方面孔,有些焦灼的站在外面。 他的英语还不赖,轻易就听懂了她的叽里呱啦。 掌珠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脚,扭伤了脚腕,索性她双手及时撑住了墙,没有伤到腹内的孩子。 渠凤池几乎是一阵风一般冲到了楼下。 掌珠在便利店外的椅子上坐着,脚腕微微的红肿了一些,似是很疼,她的脸色有些发白,黑漆漆的眼瞳望着街道上的夕阳,动也不动。 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装着买给他的几样东西。 渠凤池眼窝里忽然酸了酸,那么心疼,那么心疼。 他走过去,高高大大的身子在她跟前蹲下来,小心的把她红肿的脚腕托起来放在掌心,涂了药了,但还是疼,他这般小心,她还是‘嘶’地抽着冷气,鼻子当即就酸了。 渠凤池泡在片场那么久,跌打损伤也有了不少的经验,只是平日里对自己或者同剧组的其他演员,他也能面不改色的下狠手,可面对她,他却像是捧着一捧雪一般,一丁点的力都不敢使出来,生怕她再喊一声疼。 确定了没有伤到骨头,渠凤池才稍稍的放下心来,但她这样子,显然不适宜再走路。 可他又不能背着她,会压到肚子里的宝贝…… 渠凤池不再多想,直接起身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穿的衬衫裙,不到膝盖的长度,他抱起她的时候,甚至贴心的理了一下她的裙摆,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腿…… “别……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可以的……” 掌珠没料到他会这样,四周人来人往的,至少都是脸熟的邻居,被人看到了,以后怎么说得清…… 渠凤池却面不改色:“你受伤了,我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不能坐视不理,何况,我们难道不算朋友吗?” 他的眼睛干干净净,不躲闪,却衬得她那么狭隘。 掌珠没有说话。 回了公寓,她被渠凤池安置在沙发上,坐着不许动,他却开始忙碌了起来。 灯光亮起来,橘色的光芒把房间铺满,渠凤池不太擅长做饭,但简单的沙拉或者炒饭还是可以做的不错,掌珠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那么高大干净的一个男人,却要在她小的转身都困难的厨房里为她忙碌着。 她不怕一个人孤独,不怕一个人吃苦,可她却有些害怕,在一个人无助流离的时候,有人温暖了她。 这样的入侵会让人难以抗拒,可她想,她这一辈子有了肚子里的宝贝,她再不会与其他男人有任何牵连了。 如果只是朋友,他真的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 宛城。 傅城风尘仆仆从意大利回国,已经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 他原本一直在国外调查八年前屹然的惨案,但却忽然在一个月前接到了傅竟行的电话,要他立刻回国。 傅城的父亲曾是美国FBI的特工,他自小耳濡目染,对于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向来擅长,也是因此,他回国一个月,事情就有了飞速的进展。 西京酒店的监控视频被人彻底抹去,傅城却不知怎样从监控森严的聂家花月山房外得到了四个半月前那一日清晨的影像记录。 傅竟行反复看着那短短只有不到十秒钟的视频。 画面上的那个人,那个影子,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认识。 清晨六点钟匆匆归家的聂家三小姐,昨日下午三点开始就未曾出过门的聂家二小姐。 这一切,已经再没有疑问。 他终于彻底明白,为何那一日去聂家提亲,她会打扮的那样夺目耀眼…… 是他错认了人,他承认,他最初心里没有惦记的人,他觉得是谁都好,那一夜的记忆又那样……刻骨,所以他才愿意谈及婚姻之事。 但是聂明蓉那样疼她,他错认了,她为什么不说?   ☆、172 聂掌珠,过了今日,我不会再想你。 172 聂掌珠,过了今日,我不会再想你。 但是聂明蓉那样疼她,他错认了,她为什么不说? 傅竟行闭上眼就是那一日她在聂家花园里望着他一脸眼泪,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不恨她心里没有她,他也不怨她不曾爱过他,他只是无法原谅,她为什么要将他一次一次推到聂嫣蓉的身边去。 明明她知道真相的,明明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她就这样凭着他对她的情意,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她怕的是什么? 怕当时拆穿他错认了人,他恼羞之下不肯娶聂嫣蓉,聂家就没了靠山? 怕聂家的名声扫地,被人耻笑? 怕在场的聂凯平攥住了她们的把柄,不肯罢休,咄咄相逼? 那就活该他被人戏耍当作傻子一般? 在他与她表明了心迹之后,她还一次一次恳求他不要和聂嫣蓉分手,甚至在他们发生了关系之后,她还是要把他推到聂嫣蓉的身边去…… 哪怕是,她有了身孕,哪怕是,那孩子就是他的。 她不要他,不喜欢他,心里从未曾有过他,所以,这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知道了,比不知道却更磋磨人心。 还不如,一无所知的就做一个傻子,还不如,那一夜当真就是聂嫣蓉。 他们终于没有瓜葛了,他也终于如了她的心愿,与聂嫣蓉订婚了。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就是逼迫他的最后一个筹码吧。 如果他不曾和聂嫣蓉订婚,她是不是就会用孩子来逼他? 所以,他答应订婚了,孩子就被她残忍拿掉了,那孩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根本都不想要,如果不是为了聂家,为了她的亲人,或许,一天都不会存活吧。 可那是他傅竟行与她聂掌珠的孩子!她竟然狠心杀死,她竟然真的就狠心杀了他! 他不是没有让顾恒去调查,他甚至,亲眼看到了那血淋淋的被装在袋子里丢在垃圾桶中的一团血肉。 她那么狠的心,那么狠的心嗬。 可他在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时,心头涌起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她那么娇,她会不会疼的受不了,手术的时候有没有哭…… 只是这想法闪过之后,他的愤怒却又熊熊燃烧成火,他为什么还要惦记她,他们聂家想要算计他,这一切不都是她该得的吗? 只是,他是不是该问一问聂明蓉和她,若当真要拿捏住他傅竟行,他的亲骨肉不是分量来的更重? 一个徒有虚名的未婚妻,抵得过一个血脉相连的骨肉? 如果真想让傅家永远护着聂家,这孩子不是更该生下来吗? 聂嫣蓉不能生了,却占着他未婚妻的名分,这孩子生下来,名正言顺记在聂嫣蓉的名下送入傅家,傅家看在这孩子的份上,还不是要永远善待聂家? 所以,为什么那样精于算计的聂明蓉逼着她放弃孩子,所以,为什么那样维护家人的聂掌珠也乖乖听话放弃了孩子…… 是因为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吧! 是怕那孩子生下来,傅家会去验证吧,到最后,孩子不是傅家的,聂掌珠未婚生子,彻底断送了将来的后路…… 所以,怎么样都要抓住一点的是不是,就算丢了西瓜,至少还抓住了芝麻。 聂嫣蓉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以后聂家在宛城,谁又敢去公然得罪? 等过几年,聂明朗学成回国,聂家那些旁枝渐渐被敲打的老实下来不再惹事,聂家不就重新站稳脚跟了? 到那时,一个不受重视的未婚妻,也无关紧要了,甚至,聂明蓉会深明大义的让聂嫣蓉因为无子这个理由而主动退出的吧。 傅家,又亏欠了聂家一次。 嗬嗬。 傅竟行忽然站起身,那么重的一拳狠狠落在实木的桌案上,桌面破碎开来,有细小的木刺扎入他的手中,他却觉察不到疼。 沉沉的暮色里,他的眼瞳却充斥着浓浓的血色,只是望着屏幕上那个女人,那一道纤细迤逦的白色身影。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过一丝的真心,不想知道,在杭州那一夜,那一夜的月下,船上,她温柔的回应着他的亲吻的时候,就那一刻,她的心里是不是有过他。 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已经得到了,那么,余下来,就是他该做的事。 傅城如一道影子般安静的站着,只是在傅竟行一拳捶在桌案上的时候,傅城方才抬眼看向他,他素来是冷心冷肺的人,傅竟行待他有救命和知遇之恩,他才肯真心付出。 也是因此,在得知了这些事之后,傅城对聂家人厌弃至极。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先生您动怒。” “把这一切全都收起来放好。” 傅竟行指了指面前屏幕上的画面:“傅城,妥善的收好了,我有用处。” 傅城沉默的走上前,关掉电脑,拔出U盘,轻车熟路的锁到办公室中的保险柜里。 “你先回去。” 傅竟行走到窗前,点了一支烟,傅城什么也没说,沉默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宛城的夜景美丽无双,玻璃窗子里却映出一张寂寞的脸。 傅竟行缓缓吐出一串烟圈,袅娜的烟雾中,是她美丽冷漠的一双眼。 聂掌珠。 他念她的名字,在心里,一遍一遍。 过了今日,我不会再想你了。   ☆、173 两个女人的第一次会面 173 两个女人的第一次会面 他念她的名字,在心里,一遍一遍。 过了今日,我不会再想你了。 他夹着烟,深邃的眼瞳微微的眯起来,手掌在口袋里攥紧,再攥紧,盒子的棱角硌的他掌心隐隐生疼。 他却低头将烟蒂摁灭在窗台上,轻轻捻着,一下一下。 直到那烟蒂,在他手下变成一片焦黑的粉末。 仿佛是,自己亲手把自己心底的某一样东西,掐灭了,摁碎了。 再也不复存在了。 他转过身,身后是璀璨夺目的万家灯火,可没有一盏,在等着他。 珠儿, 生日快乐。 过了今天……再让我忘了你。 ************ 李谦捂住被打破的额头,李太太按住他的肩嘤嘤哭泣,李老爷子已经中气十足的骂了他整整半个小时了,却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南湾湖的项目接连出漏子,顾恒带人直接让他滚蛋了,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消停,前前后后赔给工人的钱加上工程延误的违约金和处罚,近千万的缺口摆在李老爷子跟前,他心疼的简直比割肉还难受,但也不敢得罪傅竟行,只得硬着头皮把这个空缺给补上了。 他不好受,李谦也甭想好受,在傅家订婚礼上闹成那样,还动手打傅家未来太太的亲妹妹,他简直是疯了! 从前念着结发恩情,想着他到底是长子,李老爷子再怎样偏疼小儿子,也没想过这家业不给李谦一份,但时到今日,眼看傅家摆明了态度,李谦以后是前途尽毁了,他又帮他补了漏子,家里几位心肝儿哭的闹的他头疼,小儿子却又体贴懂事拿了自己的私房出来,老爷子如今的心已然全都偏了。 “给你那栋别墅,我也不再收回来,从今儿起,你和你妈就搬过去,以后,李家的大门,你不许踏进来一步。” 李老爷子挥挥手,眼见李太太要撒泼哭闹,他倏然神色一厉,高声道:“你敢在我跟前闹一声,别怪我连父子情分都不顾及了!” 李谦伸手拉住李太太,见她气的面皮雪白,整个人簌簌颤抖,双手冰凉,他心里油煎滚沸一样的难受,可他更清楚,他再闹下去,怕是连这套房子也没了。 离开李家,李太太坐上车就开始哭哭啼啼,李谦听的心烦,头上被李老爷子一茶杯砸出的血口子仍在淌血,他随便拿了条干净毛巾捂住,开车送了李太太回去,才去了附近的医院包扎。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李谦接到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他挂断电话,脑子里却一直徘徊着那个人的那一句。 你想不想翻身,想不想,把李家踩在脚下,扬眉吐气。 他想,他怎么不想。 明明他才是正室嫡出,可就因为老爷子的偏心,他才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步,如果他不遭受那些不公,如果他在李家被重视,他又怎会为了攀附傅竟行而得到这样的下场? * 聂嫣蓉抬腕看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五十分,她放下牛奶杯子,对仍在优雅用餐的傅太太含笑:“伯母,您慢用,我先去公司了。” 她订婚后正式开始在聂氏上班,现在的职位是聂明蓉的行政助理。 “让司机送你吧。” 傅太太放下筷子,神色依旧温和。 聂嫣蓉却摇摇头,“我自己开车就可以。” 傅太太没有再坚持,傅家的佣人上前给她递了温热的毛巾,有人把她的包包和薄外套拿了过来。 聂嫣蓉却又道:“……家里只有长姐一个,空落落的,我不放心她,想要搬回去一段时间。” 傅太太点点头:“也好。” “伯母您保重身子,我有空就来看您和伯父。” 傅太太颔首:“去吧,开车慢一点。” 聂嫣蓉接过佣人手中的包和外套,换了鞋子就离开了宅子。 订婚后她一直在傅家小住,傅家人待她客气却又疏离,傅竟行早已搬了出去,她住在这里也没意思,不如回聂家去。 但就算回去,她也要堂堂正正回去,也要自己开口主动提出,赵可欣说,外界的传言很多,但大多都在聂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个焦点的,关于傅家,傅竟行与她的,却很少。 大约是傅老爷子的手法,毕竟如今在宛城,傅家的地位斐然,谁又闲着没事去自讨没趣。 在公司待到中午十一点,聂嫣蓉就提前离开了,她前几日看上了一款首饰,是纪梵希最新出的限量款,店员上午给她来了电话,说是今日到货。 聂嫣蓉驱车到了店内,店员见到她就热情笑着迎上来,捧了几个盒子给她看,聂嫣蓉挑了挑,随手指了几样,“包起来吧。” 店员殷勤应是,转身捧了盒子去装首饰,却忽然一只雪白纤细的柔荑伸了过来,直接将盒子里最璀璨夺目的一只胸针拿了出来:“咦,这个还不错,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 “江小姐……这枚胸针已经有人要了……” 店员看清那年轻女人的脸,笑容立刻更加的殷勤了几分。 江露云摘了墨镜,眉梢微扬:“付钱了吗?” 店员摇头:“那位女士正要付钱。” “没有付钱,就不是她的。” 江露云打开包,直接把她的钻石卡递了过去:“喏,刷卡吧。” 店员看了一眼那卡,眼皮一跳,立刻毕恭毕敬的接了过去:“是,您稍等。”   ☆、174 江露云是与她彻底杠上了吧!(小剧场) 174 江露云是与她彻底杠上了吧!(小剧场) 江露云打开包,直接把她的钻石卡递了过去:“喏,刷卡吧。” 店员看了一眼那卡,眼皮一跳,立刻毕恭毕敬的接了过去:“是,您稍等。” * 正在优雅喝茶看着杂志的聂嫣蓉,听得店员小心翼翼的几句话之后,立时啪的扔下了手中的杂志,冷冷看着面前的店员:“首饰是我先看上的,我凭什么让出去。” “聂小姐,您不如再等三日,我们立刻给您去总部调货……” 聂嫣蓉气的发抖,不住的冷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个本事与我抢东西!” 她一把推开店员,几步走过去柜台边,江露云正接过店员递来的那一张卡,装入包中,聂嫣蓉目光落在那张卡上,倏然的手脚冰凉。 她认识那一张卡,傅竟行身份尊贵,钱夹里那一张瑞士银行的至尊钻石卡尤为夺人眼球,她曾看到过一眼,单单一张卡片,就精致到让人过目不忘。 可如今这张卡,却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聂嫣蓉看到那一张漂亮的脸,她认得她,大明星,大影后,娱乐圈如今红的发紫的女明星,江露云,也是傅竟行旗下娱乐公司力捧的星耀一姐。 她听过很多传闻,有关傅竟行与江露云,但后来接触了他之后,她方才知道那些传闻多可笑。 傅竟行真正在意的女人,怎么舍得让她抛头露面,例如,那一位。 但傅竟行的卡在江露云的手里,又算什么? 聂嫣蓉查过,这张卡,只有满足了最低一百亿美金的储户,瑞士银行才会签发。 她从来不曾想过要从傅竟行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她也没想过花傅竟行的钱,可这不代表着,别的女人就可以肆意挥霍她的未婚夫的资产。 “聂小姐?” 江露云一转身,就看到了聂嫣蓉阴沉沉的一张脸,她讶异的张了张嫣红的小嘴,笑的妩媚:“幸会呀。” 聂嫣蓉的目光落在江露云身侧助理提着的纸袋上。 江露云漂亮的眼珠转了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我不会是夺了聂小姐您的心头好吧?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要知道是你看中的,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聂嫣蓉缓缓的笑了一笑:“也没什么爱不爱的,好东西多的是,江小姐喜欢,就拿着吧,我再看其他的。” “聂小姐可真是大人大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江露云又是妩媚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聂小姐慢慢逛。” 聂嫣蓉轻轻‘嗯’了一声,江露云就带了助理一行,扬长而去。 店员见她面色不虞,忙捧了其他的新款与她看:“聂小姐您看,这些都是刚刚空运过来的……” 聂嫣蓉看着盒子里精致的钻石,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漠然的收回视线,转身拿了自己的手袋,向外走去。 店员们也不敢多言,依旧毕恭毕敬的送了她出去。 聂嫣蓉走下台阶,远远看到江露云袅娜修长的立在不远处,而她身侧,是傅竟行身边最信赖的那一个下属,傅城。 傅城正打开车门,请江露云上车,后车窗那里,漆黑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车子里有没有人,聂嫣蓉却站在那里,目光紧盯着那辆车,直到消失不见,她方才怔怔的转过身,上了自己的车子。 她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又算什么呢。 那些店员们一个个精明的不得了,怕是不用到明日,奢侈品圈子里就要传开了,她这个堂堂的未婚妻,却斗不过外面的野女人。 走了个心头大患,却又来了这些小三小四,聂嫣蓉抬起手摁了摁生疼的太阳穴,傅竟行今晚是要宿在江露云的香闺吗? 她不由得又想起方才明亮灯光下江露云那一身雪白的皮子,他的口味,还真是从未改变过啊。 只是,从这一日开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知是她太敏感了,还是江露云与她杠上了。 她看上的首饰,包包,衣服,总是那么巧的都被江露云抢先一步买走了。 甚至前几日,出席一次宴会的时候,江露云偏生就那么巧的和她穿了同一品牌的礼服,可江露云的是全球限量款,只此一件,而她的,虽然依旧是高定,却比不过她的奢华…… 这个圈子里谁的眼睛不毒?她当时如坐针扎,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偏生江露云又过来与她主动打招呼…… 大明星到底是不一样,江露云明艳照人,简直将她衬托的不堪入目,而更让聂嫣蓉堵心的是,宴会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傅城,但傅城却明显不是来接她的。 几个太太看她的目光当即就变了。 她到底没能撑住,第二日得知他在星耀,她就亲自开车赶了过去。 顾恒对她态度依旧是那样,笑的如沐春风,却滴水不漏,只说先生正在忙,要她在会客室等。 聂嫣蓉茶水喝了三杯,起身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却见江露云从电梯出来,直接进了傅竟行的办公室。 聂嫣蓉一下咬紧了牙关。 她站起身,奔到门边,拉开门就冲出去,顾恒急忙去挡,聂嫣蓉却劈手给了他一耳光,顾恒被她打的脸偏在一边,渐渐脸色沉了下来。 聂嫣蓉似有些害怕,却依然倔强的高高昂着头,“怎么,江露云可以出入他的办公室如无人之境,我不行么?” “好,那聂小姐请自便。” 顾恒咬着牙,却依旧面色平静。 聂嫣蓉冷哼一声,转身走去傅竟行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走到门边,站定,听到里面传来江露云欢快的笑声:“竟行,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175 聂嫣蓉——你找死!(小剧场) 175 聂嫣蓉——你找死!(小剧场) 聂嫣蓉冷哼一声,转身走去傅竟行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走到门边,站定,听到里面传来江露云欢快的笑声:“竟行,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聂嫣蓉按耐不住,伸手把门狠狠推开。 门撞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声响,惊扰了室内的两个人。 傅竟行坐在办公桌后,背对着光,脸容一瞬间有些瞧不清,江露云隔着一张桌子与他对面站着,身上玫红色的短裙堪堪遮住腿根,一双莹白的长腿,刺的她眼睛生疼。 而此时,江露云正有些讶异的回首看着她,傅竟行却依旧是那样一副神色,只是,面上带了几分的慵懒。 聂嫣蓉的视线定格在傅竟行敞开两粒扣子的衣领处,男人蜜色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性感的喉结,浑然天成的万千蛊惑,却被另一个女人那样直勾勾的看在眼里。 她觉得全身都似有火在烧,从前她认为,除了聂掌珠,谁都可以,可如今她方才明白,不管是哪个女人,她都无法忍受。 “聂小姐?” 江露云短暂的讶异之后,微笑着开口,点头与她打招呼。 聂嫣蓉却不看她,她直接走到傅竟行的办公桌前站定:“竟行,我们谈一谈。” 傅竟行微微垂了眼眸,修长的手指扣在一起,他不说话,也不看她,气氛渐渐变的僵硬。 “我先出去了,竟行。” 江露云却开了口,声音低低,无边委屈。 “你坐下。” 傅竟行却抬起眼帘看了江露云一眼,指了指一边的沙发。 “傅竟行你欺人太甚!” 聂嫣蓉像是忽然崩溃了,她抓起桌案上的一盆绿萝,举起来就摔在了地上。 花盆碎裂,泥土四溅,江露云吓了一跳,狼狈的躲闪,傅竟行却目光森然,渐渐眼底一片阴霾,他盯着那一地碎片,还有摔折的枝叶,凌乱一地,破碎不堪,根茎都折断了,怕是再不能活。 他恍然想起那一日,安安静静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将那被阳光照着的绿萝搬到一边,轻轻的一句:“绿萝不能晒太阳的,它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 这一盆绿萝就一直在他的办公桌上,再没有移开过。 他站起身,绕过桌案,不发一言,只是沉沉的盯着聂嫣蓉。 他的目光太让人害怕,阴涔涔像是会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聂嫣蓉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傅竟行却伸出手,一下扼住了她的脖子。 “救……”聂嫣蓉惶恐到极致的一句呼救还没喊出声,像是脖子被人扭断了一样,嘎然而止。 江露云站在一边瑟瑟发抖,傅城和顾恒等人闻讯进来,看到这一幕都吓坏了。 顾恒想要上前,傅城却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聂嫣蓉——你找死!” 傅竟行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他面色狰狞,仿若厉鬼,那一双深邃眼瞳里,映出她凄惶绝望到了极致的一张脸,她想要呼救,可被他扼住了颈子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她快要无法呼吸了,她也许,快要死了…… 可她不想死,她才刚刚做了他的未婚妻,她人生中第一次,离他这样的近…… 傅竟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聂嫣蓉喘不过气,双手胡乱的抓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可他的手仍是不松,反而连指节都陷入了她的皮肉中去…… 聂嫣蓉一张脸涨成了暗紫色,眼珠似乎都凸了出来,傅城这才缓步上前:“先生……” 他出言,伸手摁住傅竟行的小臂,微微一用力,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儿,却让傅竟行的手一下松开了。 聂嫣蓉立刻捂住剧痛的脖子瘫软在地,大口的喘息不停。 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那么的近,绝顶的恐惧,要她连看都不敢再看他。 “滚出去。” 傅竟行居高临下的望着瘫坐在地上的聂嫣蓉,薄凉的唇间吐出嫌恶至极的三个字。 聂嫣蓉咳嗽的眼泪都呛出来,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捂住脖子跌跌撞撞的向外走,江露云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聂嫣蓉青紫的脸色,眸色里却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渐渐变成一片晦暗。 她和傅竟行关系恢复了一些,也大约是因为从北京回来之后,她与他的一次长谈。 她道了歉,说自己再不会胡思乱想,以后,只会专心拍戏,不会再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她会在心里一直记着屹然,若将来再遇上喜欢的,她或许也会恋爱…… 这些话起了作用,他待她的态度也转圜了很多,再不像那些日子,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笑。 她知道他不喜欢聂嫣蓉,所以她才会孩子气的这样气聂嫣蓉,但他没有制止,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没想到,今日闹成这样。 就因为,那一盆绿萝吗? 江露云不由得看向傅城,傅城却只是几不可见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情。 但愿,是她想多了,但愿,这盆绿萝与聂三小姐并无关系。 “都出去。” 傅竟行推开傅城的手,转过身去,傅城无声叹了一下,示意顾恒与江露云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关上,傅竟行走到那一地狼藉那里,他蹲下来,将绿萝折断的根茎捧起来。 湿润的液体,淌入他的掌心,冰凉清苦的味道袭入鼻端,他低了头,鼻尖贴在绿萝光滑的叶子上,久久未动。   ☆、176 梦中惊醒,身侧却只有凉凉的月光相伴……(小剧场) 176 梦中惊醒,身侧却只有凉凉的月光相伴……(小剧场) 湿润的液体,淌入他的掌心,冰凉清苦的味道袭入鼻端,他低了头,鼻尖贴在绿萝光滑的叶子上,久久未动。 顾恒曾说,要不要他去找三小姐去了那里,他没有答应。 他不愿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消息,可却还是固执的留着和她有关的一切。 但这一切与她有关的,也在渐渐的消弭,终有一日,他的生活里再不会有她的任何影子,他想,到了那时,他就会真的忘却。 夜里,他睡的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做着一个梦,梦里面她躺在医院的床上,身下不停的涌出鲜血,她看着他,眼底含着泪,却没有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与他说话。 他从梦中惊醒,汗湿脊背,口中仍在呢喃唤着‘珠儿,珠儿’,只是窗外月光明亮,极远处有璀璨夺目的光芒缤纷闪烁,可室内,身侧,却只有他一个人,伴着岑冷的,铺了一地的月光。 他翻身下床,从酒柜里拿了酒走到露台上。 宛城的天不如杭州那样干净,晚上看不到那么多的星光。 他总会想起那一晚,只有他们两人的那一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他还记得,还记得她在他身下轻轻的笑,她对他说,傅竟行,不要让我看轻你。 她那么迫切的想要逃离他,逃离与他有关的一切,大约是真的,不在意吧。 傅竟行低头笑了一笑,仰首喝了一口冰冷的酒。 时间是凌成三点,她在的地方,是星子满天,还是阳光温暖? ********************************* 掌珠的脚踝早已好了,可渠凤池还是把她当成病号看待,她下楼买菜他要跟着,她出去散步,他更是亦步亦趋,就连她站在厨房做个煎蛋,他都要像是一等侍卫一样站在她身边保驾护航。 掌珠的公寓是一居室,渠凤池就占了她家的客厅,可那个沙发对他来说实在太小了一点,掌珠只好让他打地铺。 渠凤池大约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吧,几乎天天早晨起床,都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掌珠有些过意不去,他却无所谓的一笑,说,在片场的时候,别说有地铺睡了,有时候随便躺在道具堆里就睡着了…… 掌珠问他:“有那么艰苦吗?不是现在拍戏都是文替武替一大堆,再不济我听说还可以抠图的,连片场都不用去,摄影棚里拍一些大头照做做表情就可以了……” 渠凤池穿着大大的T恤,长手长脚坐在她的沙发上,一口一口吃她剥好的葡萄,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温暖的光,听得她这样问,他却肃了脸容:“我不管别人怎样,反正只要我自己可以做到的,我都不会用替身。” 掌珠点点头,这倒也是,娱乐圈里小鲜肉多的是了,但像渠凤池这般,出道没有三年,却已经拿了影帝和视帝的,却仅此一枚。 绝代风华的一张脸自然重要,可若没有这般的努力,又怎么能打动观众的心,如今的观众可没有那么傻了,要不然,那些傻白甜和一个表情演完一出戏的鲜肉们,也不会现在收视越来越差。 吃完水果,看看外面天色,暑气已经不那么重了,渠凤池站起身:“走喽,出去散步,顺便,视察店面。” 掌珠不由得抿嘴笑,两个酒窝深邃迷人:“你还记得你有家店啊。” 渠凤池的银饰店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两个人步行过去不过二十分钟,里面琳琅满目,复古的,现实主义的,时尚的,前卫的,各色首饰,应有尽有,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匠人在店里,可以做出任何你想要的一款首饰。 店里生意还不错,也没什么好视察的,两个人逛了一圈,渠凤池挑了几样小玩意儿,也给掌珠挑了一枚吊坠。 “我不太信这个,但我妈信,你戴着吧,保佑你和宝贝。” 就是简单的一款十字架,坠在皮绳的下端,银的光芒淡淡的,刻意做旧了,古朴却又好看。 渠凤池站在她面前,她才到他的肩膀处,小小的一个,他抬起手就圈住了她。 这样忽然的靠近,让掌珠惊的连连后退了几步,身子撞在身后的货架上,盒子饰品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渠凤池捏着皮绳的手顿了顿,眼瞳里的微光变的沉寂,可只是短暂一秒,他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开一边:“有没有伤到你?” 掌珠心口里有点淡淡的酸,却又被她强忍住了,她摇摇头,挣开他的手:“……你来加州这么久了,宁清远催你好多次让你回去了吧。” 渠凤池垂了眼眸,暖阳下他的头发变成了温暖的亚麻色,软软的覆盖在他的额上,他抬手把她后背衣衫上的灰尘拂去,声色淡淡:“我后日就回去,剧组请的假也到时间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那你走之前,我请你吃大餐吧。” 腹内的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她是前怀,哪怕是身形纤细,却也逐渐显露了出来,行动之间,不再有往常的灵便。 渠凤池在这里,她虽然不太习惯,但不可否认的,他帮了她很多忙,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能离开的。 人是一种很容易产生依赖性的动物,她害怕她有朝一日习惯了渠凤池对她的好。 而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177 阿门,阿门,仁慈的父,滚烫的血……(小剧场) 177 阿门,阿门,仁慈的父,滚烫的血……(小剧场) 人是一种很容易产生依赖性的动物,她害怕她有朝一日习惯了渠凤池对她的好。 而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回去公寓时的心情,已经和来时截然不同,夕阳是好看的金色,鸽群都变的圣洁起来,远远的地方传来祷告的钟声,嗡嗡,嗡嗡。 男人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软软的T恤垂下来,瘦削的身子在衣服里晃荡,晃荡。 女孩儿的个子在东方女性中不算低了,但在他身畔却显得那样娇小。 长头发剪短了一些,却依旧黑亮浓密,淡粉色的孕妇裙,配着平底的同色系凉鞋,若只看背影,还是小女孩儿一样的娇嫩,但她的小腹,着实已经隆了起来了。 加州时间,七月二十五日,晴,下午六点钟的康普顿,学童们玩着闹着被大人叫回家去,广场上的灯还没有亮起来,喷泉还没开始喷水,三三两两的人们站着,说说笑笑,或者情侣搂着彼此的肩和腰,亲密的拍照。 宛城,七月二十六日的深夜凌晨一点。 傅竟行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惯常的要靠酒精,才能在下半夜沉沉睡去。 装潢到精致无比的卧房里,长发卷曲披在身后的女人,卸去了白日的妆容之后,眼角已然有了淡淡的细纹,她趴在床上,面前的平板上是生动清晰的一副画面,蓝天白云,鸽群翱翔,圣洁美好。 镜头再回到康普顿,停靠在路边的不起眼的黑色车子里,车窗降下来小小的一条缝隙,面容普通到模糊的东方男人,那一双不大的眼瞳里,却射出鹰一样锐利的光芒。 他看着路对面,与他只有不到十米远的中国女人。 她步态安然,面容祥和,小腹微微的隆着,一手轻轻捂在隆起的小腹上,时不时的,她会低头看一眼那里,目光柔和而又慈爱。 坐在车子里的男人,抬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他闭眼,虔诚的祷告了一番。 阿门,阿门。 祷告结束,他却握紧了手中的消音手枪,打开车门,下车。 手枪小小的一只,放在口袋里,手也放在口袋里,握紧了枪,只等着走到她的面前去,砰的一声,一切,彻底的结束。 那样的女人,不该生下有着这样尊贵血脉的孩子。 渠凤池不喜欢他和掌珠之间的气氛变成这样凝重,攥在掌心里的那一根皮绳依旧被他紧紧的攥着,他暂时不会再给她戴上。 “喂!”他抬起手,占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都要走了,还不和我好好说说话?这次回去进组,那可就是封闭在深山老林里了,至少也要半个月,不要太想我……” 掌珠无奈的笑了笑:“不要那么拼,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渠凤池转过身倒退着走,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就盯着她,特别认真的问:“珠珠,我要是受伤了,你会不会为我难受?” “当然啊,我们是朋友啊。” 掌珠的眼睛那样的干净,就像是此刻,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的天空。 他很努力的想要看出来一点不同,可她就那样安静坦然的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杂质,和闪躲。 “不过,最心疼的,最难受的,还是你那些万千的迷妹迷弟吧?” 掌珠眨眨眼睛,笑的灿烂无比,渠凤池也跟着她笑起来,只是他笑着笑着,眸中的神色忽然就变了。 背对着光走来的一身黑色衣衫的男人,有着寻常普通的一张东方面孔,看似,就和这唐人街里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一样。 但渠凤池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样。 他在片场打滚这么久,几乎每一个谍战或者是有枪战戏份的剧组里,都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寻常人可能不会在意,但渠凤池许是职业病的缘故,对此特别的敏感。 放在口袋里的那一只手,动作古怪,神情,平静,淡漠,却又太过于平静了一些,仿佛这周遭的一切,人和物,都根本不存在,那个人的眼里,只有他的目标。 渠凤池依旧在笑着,却保持着面对着掌珠倒着走的奇怪姿态,他的声音放的很低,很轻,“珠珠,你看到你左手边的面包房了,现在,立刻进去……” “渠凤池?” 掌珠不明所以,只觉得渠凤池此刻看起来古怪无比,正要再问…… 渠凤池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神色一变,骤然加快了步伐奔袭而来,他再顾不得解释,奋力将掌珠推开到一边,就奔着那男人而去。 肩上忽然传来巨大的一股推力,她整个人跌撞踉跄了几步,肩背撞在了玻璃门上,才堪堪的站稳。 那黑瘦的男人,寡淡的脸上腾时带了狰狞愤怒的神色,渠凤池双手攥住他的肩,而他口袋里的枪,也堪堪抵在了他的小腹上。 “找死!” 那男人愤怒低吼一声,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渠凤池只觉得身体骤然一凉,旋即却是火烧火燎一般的剧痛袭遍全身,鲜血汩汩的从腹部向外涌,那样滚烫,他撑不住,半跪下来,发白颤抖的双手却依然攥着那个男人的衣裳。 那男人一时之间挣不开,羞怒之下,对着他的肩头又是一枪,极大的冲击力,让渠凤池整个人向后栽去,鲜血在空中绽放,滚烫而又惨烈,天空中鸽群的翅膀变成一片血红,他手上再没有力气,再攥不住那人的衣襟…… 他护不住她了…… 回过头去,模糊的视线里是她满是眼泪的一张脸,她看着他,眼睛里只有他。   ☆、178 那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小剧场) 178 那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小剧场) 他护不住她了…… 回过头去,模糊的视线里是她满是眼泪的一张脸,她看着他,眼睛里只有他。 渠凤池忽然轻轻笑了一笑,沾了血的手,从那男人的衣襟上一路滑下,重重摔在地上。 此时周遭早已乱了起来,远远能听到警笛声音,那男人攥着枪,恨恨看了一眼杂乱人群之后的聂掌珠,一脚将渠凤池踹翻在地,转过身极快的奔进小巷,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天空和大地已经翻转,这世上的一切都改变了固有的模样,警笛声刺耳,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夹杂着慌乱的祷告。 她不知她是怎样走出去的,一脚深一脚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无力,眼前全都是花的,她看不清那些纷乱的人群,看不清渠凤池的脸,看不清他身上的血,她不知她是怎么走过去的,哭不出来,发不出声音,只是软软的跪在了他身边,哆嗦着,大声喊他,想喊他的名字,却到最后只是发出了几声呜咽沙哑的哭声。 他身上软软的白色T恤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以一种狼狈又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他的脸,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就泡在地上的血水里,连睫毛上都糊了厚厚的一层血痂…… 那一枚吊坠就在他身侧的血水里泡着,皮绳被他的鲜血浸湿透了,银色的十字架冰冷的闪着寒光。 没有用的,这些虚幻的,只能安慰自己的外物,都是没有用的。 没有保佑他,也不曾保佑她。 掌珠哆嗦着把那十字架捡起来,紧紧的攥在掌心里,泪倏然涌了出来,她念他的名字,哆嗦着伸出手去,却又缩了回来……她怕她触到他的鼻息,是一片的冰凉。 警察和救护人员匆匆赶来,她被人群隔开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被抬上担架,她奔过去,抓着他的担架不肯放手,一遍一遍哭着哀求:“我是他的朋友,求你们,让我跟他一起……” 救护车上,他中途清醒了一会儿,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掌珠冰凉的手把他眼皮上的血迹轻轻抹开,他琥珀色的眼瞳是散开的,好一会儿才渐渐的聚了焦,他凝着她,肩上的血湿透了绷带,又滴下来,她无助的按住,哭出声来。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力气,掌珠伏低了身子将耳贴在他的嘴边。 “珠……珠……” 他吃力的呢喃她的名字,她的泪落下来,咸涩的冰凉,在他的唇瓣上。 “保护好……自己……” 他说一个字,都费力无比,嘴角有鲜红的血沫涌出来,她使劲点头,不要他再继续说话耗费体力,渠凤池拼力看着她,意识却终究还是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他的眼帘重重的阖上,终于,再看不清她的模样了。 宁清远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他仍在重症观察室昏迷着,宁清远风尘仆仆的奔到医院,看到掌珠那一刻,他一双眼腾时红了起来。 只是再多的愤怒,却终是无法在此刻的她身上发泄出来。 那小小的一抹身影,蜷缩在医院的长椅上,苍白的脸似乎一夜瘦削下来,越发显得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大的惊人。 她似乎整个人都呆滞了一样,只是紧紧盯着监护室的门,连眼泪都没有了。 “他怎么样,能不能保住命!” 宁清远到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满腔的愤怒,挤出了这样的一句。 掌珠摇摇头,眼窝里瞬间聚了泪,只是不肯落下来。 宁清远整个人虚脱了一样靠在墙上,抓了抓头发摸出手机:“出了这样大的事,瞒不住的,我得告诉渠老太爷……” ************************* GY最新香水广告大片开始正式在各大平台投放,之前传闻颇多,各色皆有,但其中一条最为引人注目—— 傅氏集团继承人傅竟行先生在这一次的广告大片中担当了男主角! 广告即将投放的前夜,傅氏的集团微博,甚至于傅竟尧傅竟安的微博都被狂热的女网民给轰炸的几乎瘫痪了。 “大哥,你说你总是冷着这样一张脸,一副不近女色的禁欲老男人模样,怎么那些女人还这么疯了一样的迷恋你?” 傅竟尧不由得啧啧出声,“唉唉,真是自叹不如,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傅竟行却没理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了几下,片刻之后,网络上再一次炸锅了。 傅竟行转发了傅氏集团和GY的官方微博,并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周一早上,八点见。 他这一句,仿佛正是坐实了所有网民的猜测,傅竟行,就是这一次GY广告大片的男主角! “我没有看错吧,有生之年,我竟然看到了傅竟行发微博……” “老娘今晚不睡了,我要坐等明天早上八点!” “傅竟行这样的男人,看他一眼就会高.潮的吧,与他一起拍广告,岂不是欲死欲仙?” “秦婉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傅竟尧翻着这些热门评论,也不由得啧了一声,是啊,这个秦婉,哪里是拯救了银河系,根本是拯救了全宇宙好吗,要不然怎么这样籍籍无名一个小姑娘,怎么一出道就搭上了他大哥拍广告呢……还捡了这样的漏儿。 加州,康普顿,掌珠提了保温饭盒坐在地铁座位上,她小心翼翼抱紧了怀中的饭盒,生怕拥挤的人群,会碰到她怀中的东西,而此时的地铁投放仪上,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摄像的咔嚓声不绝于耳,掌珠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却是一点一点的钉住了,再不能动。   ☆、179 她看到电视画面上的傅竟行,他正绅士的挽着秦婉的手臂… 179 她看到电视画面上的傅竟行,他正绅士的挽着秦婉的手臂… 而此时的地铁投放仪上,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摄像的咔嚓声不绝于耳,掌珠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却是一点一点的钉住了,再不能动。 镁光灯亮的刺眼,闪烁不停,蜂拥而来的记者几乎将所有出入口全都挤满,无数年轻的女孩子拼命的尖叫着一个名字:傅竟行,傅竟行…… 他喜欢穿黑色的西装,几乎所有的衬衣都是黑色的,他是个性子冷峻,不爱言笑的人,可她看遍了他温柔轻笑的样子。 他身侧站着一个高挑漂亮的美人儿,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出现偏差的话,她可以很轻易就念出那个美人儿的名字,秦婉。 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从荧幕上来到人间,仍要做最恩爱的一对。 他绅士的挽着秦婉的手臂,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山,身姿如玉,仿佛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不说话,就足以让人心安。 秦婉毕竟是新人,有些怵场的样子,鞋跟似乎也太高,裙摆太长,她走的有些不稳。 他的步子放慢了一些,得体礼貌的帮她拎起裙摆,秦婉对他感激的一笑,笑容嫣然,是这个年纪,最美的女孩儿该有的样子。 红毯外的那些女孩子们因为两人的小小互动,尖叫声忽然高了几个频率,刺耳的响亮。 傅竟行定了脚步,微微侧过身去,他不曾笑,甚至脸上的神情堪称冷漠,他只是对那些涨红了脸拼命尖叫他名字的女孩儿们微微摆了一下手,整个世界,似乎都沸腾了。 有人忍不住的窃窃私语,这样的盛况,大约也只有在渠凤池出场的时候得以见到。 若傅竟行不是这样的出身,当真去混娱乐圈,大约和渠凤池堪堪能平分这圈子的天下呢。 记者们围拢过来,人高马大的保镖护着二人,硬生生在他们周遭空出来一块安全的地界。 他依旧是惜字如金,神情冷冽,眸色尖锐,而秦婉,在度过了最初的紧张之后,渐渐的言辞得体起来。 掌珠把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手背贴在饭盒上试着里面鸡汤的温度,地铁报站的声音响起,她抱紧了饭盒站起身走到门边。 随着人群下车的时候,她又回头看去,他站在万人簇拥之下,身畔笑语嫣然的女孩儿不时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崇拜。 他在镜头里忽然微微转了转头,目光看过来,她明知道他不是在看她,却仍是缩了缩脖子转过身去。 下车,人群四散开来,她抱紧了饭盒快步的向前走,渠凤池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着她送来温热的鸡汤。 她没有心思再去想有关傅竟行的一切,只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渠凤池不肯吃饭,清醒过来之后,是最虚弱的时候,他却连一口水都不肯喝。 渠老太爷就这一个儿子,接到宁清远的电话,他老人家撑不住,当即就犯了老.毛病,上飞机都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上去的…… 守着这孩子守了一天一夜,总算守到他睁开眼了,却没想到还不让人省心。 但现在渠凤池伤成了这样,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吃力,老太爷又怎么肯苛责一句。 “凤池啊,你是怎么了?你想要怎样都告诉爸爸,爸爸只要能做到的,都给你做到……” 渠母肖凤英在一边捏着手绢抹眼泪,她在渠家本来身份低微,老太爷又不是多喜欢她,全因为生了这个唯一的儿子,她方才一步登天,有了今日这样的地位。 渠凤池,就是她的命根子! 赶到康普顿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女人赶出了医院,不许她再靠近凤池一步。 原本依着她的想法,她好好的儿子被害成了这样子,她活剐了那女人的心思都有,但清远当时在场,拦了一下,她看在宁家和清远的份上,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渠凤池不说话,只是吃力的转动了头四处的看,但屋子里挤满了人,却偏偏不见她。 他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呼哧呼哧的声响越来越快,渠老爷子神色大变,肖凤英也吓的脸色雪白,哭都忘记了。 唯有宁清远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后,咬紧了牙看着渠凤池越来越虚弱的模样,沉沉的叹了一声。 这都是冤孽,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凤池。” 宁清远走上前,握住了他有些冰凉颤抖的手:“她没事,回公寓了。” 渠凤池原本紧闭着的眼,忽然睁开来,他盯着宁清远,看他慎而又慎的对他重重点头,再一次肯定答道:“她没事,好好儿的,只是太累了,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你喝点水,现在还不能吃太多东西,但是喝点汤是无碍的……” 宁清远端了水杯过来,渠凤池却仍是闭紧了嘴,不肯喝。 他还没有力气说话,但他眼瞳里的意思,宁清远再明白不过。 他看着他,沉默了三秒钟,放下了水杯转过身,请了渠老太爷去一边房间说话:“老太爷,您也看到了,凤池性子倔,他认准的事儿,没人能扛得住,依我说,还是让她来照看凤池吧。” 渠老太爷有些讶异:“她?清远你说的是谁?是那个……姓聂的女孩儿?” 宁清远打电话时言简意赅的提过聂掌珠。 肖凤英立时站了起来,保养得宜的一张脸上,纤细的眉蹙着,掩不住的嫌恶:“不行!我们凤池这样矜贵的人,差点因为她没了一条命,我没有要她偿命就是恩赐了,还要她来照看凤池?这不可能,我不答应!”   ☆、180 毯子下那一幕,羞红了掌珠的脸。 180 毯子下那一幕,羞红了掌珠的脸。 “不行!我们凤池这样矜贵的人,差点因为她没了一条命,我没有要她偿命就是恩赐了,还要她来照看凤池?这不可能,我不答应!” 渠老太爷深陷的眼窝里却绽出一抹锐利的光来,他看了肖凤英一眼,声音里含着隐隐怒气:“你要是有本事让凤池喝水吃药吃饭,我什么都依你!你要是做不到,就别再这里给我瞎比比!” 肖凤英向来最怵渠老太爷,当即乖乖的在他身侧坐下来闭了嘴,却仍是不甘心的看着宁清远。 宁清远只对渠老太爷道:“您也看到了,凤池这性子打小就这样,他不见到人,一口水都不会喝的,他受了这样重的伤,身子第一重要,老太爷,现在不是和凤池斗气的时候,让他尽快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渠老太爷很快做了决定:“那就让她来照顾凤池,一直到凤池恢复好了出院。” 宁清远松口气:“那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他没想到掌珠来的这样快,甚至还拎着煲好的鸡汤,仿佛她就在等着他打电话来,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哪怕凤池的母亲在医院狠狠羞辱斥责过她。 宁清远摸了摸发酸的鼻子,她还算有点良心,凤池这傻瓜为她挡枪子毫不犹豫,总算这真心不是白废的。 “他怎么样了……”掌珠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宁清远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一肚子的抱怨也说不出口,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冷着一张脸。 “刚刚醒了,只是不肯喝水也不肯吃药,什么都不肯做,只要找你……” 宁清远到底还是心里有气,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掌珠怔了一怔,攥着饭盒的手指蓦地缓缓收紧了,她咬了咬嘴唇,眼泪又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他怎么这么傻,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你别哭了,还是先进去看看他吧。” 宁清远转过身去,再看她这样哭下去,他怕是也会对她心软了。 但是凤池糊涂,他不能糊涂,这聂掌珠的背景太复杂,怕是不但不能成为凤池的助力,还要成为他被人拿捏的软肋,渠家,实在是水太深了。 那么大一份家业,只得这一个儿子,渠老太爷早就发了话,将来渠家一切都是凤池的,他的那些姨太太们还有十几个女儿,不过是一人一份嫁妆,然后从设立的基金里领去限定的生活费而已。 享受这人间富贵几十年,谁愿意一朝从天上跌落到人间呢,看似一团和气的渠家,实则却拨云诡谲的可怕。 这,或许也是凤池执意逃离家庭投身这个圈子的缘故吧。 但,身为渠家唯一的儿子,他怎么逃得开这宿命? 没有什么比娶一个家世优渥背景雄厚的妻子是来的更快更好的助力了,宁清远知道,渠凤池比他更懂。 但他却固执到这样的地步,难道,那一眼的钟情,就是一辈子的生死追随? 他并未觉得这聂掌珠是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一个,是生的漂亮,却也足够的窝囊,被家族遗弃到这般地步……难道凤池是同情心作祟? 宁清远看着掌珠的背影摇头,他知道的,凤池不是同情心泛滥到无止境的人。 而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掌珠推开病房的门,渠凤池好似又沉沉睡着了,她看到他削瘦苍白的脸浴在暖暖的阳光里,皮肤是近乎透明的苍白,软软的额发覆在那里,睫毛长的惊人,眉却轻轻的蹙着,肩上的绷带一片雪白,已然不再沁出血渍,掌珠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保温饭盒,轻轻的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来。 雪白衬衫开了一粒扣子,露出她纤细脖子上暗沉颜色的一截皮绳,十字架贴着她的皮肤,早已温热。 她把他身上的薄毯轻轻往上拉了一拉,抬起手,想要将他额上微乱的发拂开,渠凤池却缓缓的睁开了眼,他琥珀色漂亮迷人的眼瞳里,最初还带着淡淡的迷茫神色,可逐渐的,视线里清晰映出她的脸的时候,瞬间变的璀璨夺目,像是,像是宇宙中的万千星河,就这样跃入了他的瞳仁之中。 “你来了。” 泛着苍白色泽的唇,多么吃力的蠕动才说出这样简单的三个字,掌珠别过脸,高高抬起头,强把眼泪咽回去,对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是啊,我来了。” 他也跟着她笑起来,笑的眉眼软软,乖巧的像是一个孩子。 “疼……” 他皱着眉,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眼都不眨的向她抱怨,可这抱怨,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她那柔婉的眉立刻就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检查他肩上的绷带…… “不是这里……” 渠凤池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掌珠,目光却往下移,盯着被子下的某一处:“是那儿。” 掌珠并没有多想,直接轻手轻脚掀开了他身上的薄毯,伤在腹部,一圈一圈的缠了厚厚的绷带,因着伤的部位缘故,他下面松松垮垮套了一条纯棉短裤,还不敢提在腰上,只是遮住了最重要的部位…… 掌珠拉开毯子立刻就红了脸,捂住脸转过身去不肯再搭理他。 渠凤池是真的觉得腹部的伤口疼的厉害,毕竟,这昨晚缝合手术也才两天,新生的皮肉要生长,怎么会不疼。 但渠老太爷和宁清远都不曾告诉他的是,腹部那一枚弹片,因着伤的位置太巧,若硬取出来,怕会伤到脾脏造成大出血危及生命——他当时又重伤昏迷,失血太多,实在没办法再冒险,只得将那弹片,永远留在了体内。   ☆、181 以后,这个聂姑娘不能再出现在凤池的面前了。 181 以后,这个聂姑娘不能再出现在凤池的面前了。 若硬取出来,怕会伤到脾脏造成大出血危及生命——他当时又重伤昏迷,失血太多,实在没办法再冒险,只得将那弹片,永远留在了体内。 “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掌珠小声说着,脸红的耳朵都烧了起来,窗子外的阳光从她的正面照过来,几乎将那一双雪白小巧的耳映成粉嫩的透明色,渠凤池怔怔看着,一动也不动,不知多久,他方才叹息一般喃了一声:“珠珠,你好美……” 这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这样的心思! 掌珠转过身嗔怒瞪他一眼,就要出去,他却忙又叫住她:“珠珠,我想喝水……” 她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给他兑好了温水,插好吸管端到他面前去。 喂了他喝水,想到自己带来的鸡汤,征询了医生的意见之后,掌珠倒出来一小碗,把他的床摇起来,坐在他床边亲手喂他喝。 渠凤池倒是一口气喝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掌珠却不敢要他多喝,收了碗,板着脸认真的说:“你现在还是少吃点东西,医生交代过的。” 他就乖乖点头,那样大一个个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可怜兮兮的,掌珠叹了一声,抬起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躺下睡一会儿吧,你现在身子正虚弱。” 他似是真的体力不支了,掌珠放平了床,他看着她,眼都不眨,却渐渐的有了困意。 “睡吧,我就在这儿。” 她轻轻说了一句,对他微微的笑,那笑容,柔软温暖,就像是此刻,快要临近黄昏的阳光。 渠凤池很快就睡着了,呼吸绵长平稳,睡的很香甜。 渠老太爷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到渠凤池睡着,他坐在轮椅上盯着墙壁的某一处,沉沉的叹了一声。 宁清远也紧紧锁着眉,凤池性子执拗的怕人,从小到大,凤凰蛋一样被人捧着,谁又真的敢违拗他呢。 想要离开家自己出去闯荡,不过是闹腾了两日不吃饭,老太爷就松了口。 可这些,都不是涉及到身价利益的大事,老太爷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的事,宁清远相信,老太爷是绝不会松口的。 他年纪大了,虽积威犹在,但到底比不得龙精虎猛的壮年时期,他要为凤池做好一切打算,就不能纵着他胡来。 “那聂姑娘,身孕几个月了?” 宁清远摇摇头:“看情形,大约四五个月吧。” “不是凤池的吧。” 宁清远点点头。 “凤池救了她一命,她照顾凤池到痊愈,就算他们俩扯平了,我不会让人打扰她以后的生活,但她,也不能再出现在凤池的面前了。” 渠老太爷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平静清淡,可宁清远却知道,这事断然不会再有更改的可能了。 “凤池他……” “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事只能这样,我已经与施家的老爷子说好了,他唯一的幼女施婳,上有三个哥哥对她疼若珍宝,施老爷子又对她疼之入骨,绝不肯要这唯一的女儿受一丝一毫委屈的,施婳嫁于凤池,为了这个女儿,施家也要对凤池鼎立相助,也唯有施家,有这般能耐镇住那些妖魔鬼怪,凤池太年轻,涉世不深,又向来心无城府,我不为他算计好将来,就算是哪一天死了,我也不能安心。” 渠老太爷重重叹了一声,又咳嗽起来,心肺像是破败的风箱一般,发出呼哧呼哧的杂音,宁清远赶紧给他端了茶递过去,又轻轻拍着背,想到老太爷年少时的威名赫赫,至如今的老迈病重,宁清远不禁红了眼圈。 他自小与凤池一起长大,老太爷拿他当亲子侄看待,在他心里,也将老太爷当成父亲一般敬重,世人都看不得英雄迟暮,就像是见不得美人白头一般,可叹老太爷威风了一辈子,到老了却要被家事羁绊,为自己的独子这般煞费苦心…… 只是凤池他,能不能体谅到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呢。 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凤池不愿争,哪怕拱手相让,但他身份在这里摆着,别人也不会罢休,不争,就是死路一条。 “清远啊,你也好好劝劝他,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最亲厚,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只想看到他娶妻生子,喝了媳妇茶我就好闭眼了……” “我会的,老太爷您放心吧,我看那个聂小姐,不是那种人,她对凤池,也只是视作朋友,只要她离开,让凤池再找不到……” 渠老太爷却摇摇头:“找不到,就会一辈子的挂念,最好,还是要他自己想明白自己主动放弃的好,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吧,我们凤池以后啊,就要孤身一个人走这一辈子的路,有你陪着,他至少也有个安慰。” “老太爷……您别总是这样说,您还没看到凤池给您添个大胖孙子呢。” 宁清远声音都哽咽了,渠老太爷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我现在也不会让自己咽气的,我总得把凤池将来的路铺好,让他能走的顺遂一点,再顺遂一点……” * 一则由美国加州的中国留学生发布在INS上的消息,一夜之间轰动了整个娱乐圈,康普顿早报上的枪杀凶案中,有目击者称,受害者疑似大明星渠凤池—— 瞬间,渠凤池的铁杆粉丝们都疯了一样四处搜罗消息,网民的力量无疑是无穷尽的,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微博上就转疯了那一张枪击案的现场照,受伤极重的男人伏在血泊之中,几乎看不清那一张脸,但从身形,发色,衣着来判断,渠凤池的粉丝们几乎都断定了那个人就是渠凤池无疑!   ☆、182 是她 182 是她 受伤极重的男人伏在血泊之中,几乎看不清那一张脸,但从身形,发色,衣着来看,渠凤池的粉丝们几乎都断定了那个人就是渠凤池无疑! 甚至有死忠粉一处一处细节的盘查,比对,最终,还是从那人小指上的黑痣上断定,枪击案的主角,八成就是渠凤池了……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渠凤池销声匿迹,剧组一直在请假,数月前有人声称在加州机场见过疑似渠凤池的男子出现,似乎更是坐实了这一桩猜测。 渠凤池是嘉霆传媒的顶梁柱,也是嘉霆传媒成为如今娱乐圈唯一可以与星耀抗衡的娱乐公司的最重要原因,他若当真卷入枪击案,对于嘉霆来说,无异于惨重的打击,但对星耀来说,却是吞下这娱乐圈江山的大好时机。 这件事当然也传到了傅竟行的耳中。 傅竟尧和星耀的高层开了几次会,就兴冲冲的来傅竟行办公室找他。 可傅竟行却对着电脑上一幅定格的画面仔细看着,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哥,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傅竟尧凑过去,不由得一怔,画面上鲜血淋淋的,看的让人心里发毛,这人还这么变态,把画面放到了最大,他甚至连那人肩膀上翻卷的皮肉都看清了…… “你先出去,叫顾恒和傅城进来。” 傅竟尧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过两分钟,顾恒和傅城就比肩走了进来。 “你们过来看一下这里。” 傅竟行抬头,那一双越发讳莫如深的眼瞳里,却有了点点掩不住的微光,顾恒不由得心中一惊,赶紧走上前来,傅城却慢了一步。 顾恒看着放大的画面,许久,都摸不出一丝的头绪,忍不住问他:“先生,您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吗?” 傅竟行抬起手,手指触到干净清晰的屏幕上,缓缓的滑到最右端的角落里,那个被摄像机切出画面的,只有模糊不清的一个侧影上。 顾恒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那只有一个隐约身体轮廓,完全看不清楚脸的侧影上,越发的一头雾水起来:“先生……我真的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傅城却走上前一步,细细看了一眼之后,缓声道:“应该是一个中国女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左右……” 顾恒知道傅城一双眼睛厉害无比,却也不由得有些讶异:“你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加州的中国人很多啊,现场拍到了中国同胞,也不足为奇吧?” 顾恒仍是有些茫然,傅竟行却已经站起身来,沉声吩咐傅城:“傅城,我让你现在就去康普顿,把这一次的枪击案查清楚,尤其是当时在场的都有谁……” 顾恒脑子间仿佛灵光一闪,他渐渐明白过来,却不由得一双眼里满是愕然:“先生,您是说,她是……” 顾恒低头细细去看那画面,可就这样一个侧身模糊的轮廓,连脸都没有,只看到了几缕凌乱的发丝,先生怎么判断出来的…… “顾恒,你让人盯着嘉霆那边的动静,还有,把渠凤池这一段时间的行踪,给我查清楚。” “是,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顾恒心里仍有疑虑,却也不再多问,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傅竟行却又叫住傅城叮嘱:“你去康普顿,务必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但要记住一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 傅城点点头:“我会的,您放心。” “去吧,今天就出发。” 傅城应声,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却又回转过来:“先生。” “有事?” 傅竟行没有抬头,仍是盯着电脑上的画面。 傅城抿了抿嘴唇,眉毛微微皱了皱,低声道:“江小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兰居的公寓,您要去看看她吗?” 傅竟行依旧不曾抬一抬眼帘,只是淡淡点了头:“我让周山去看一看。” 傅城眉毛皱的更深,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沉默的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开车回去公寓收拾了东西就预备去机场,却在车行到中途的时候又折转回去,中途经过药房,傅城下车去买了药,直到最后,停在了兰居的公寓楼下。 江露云烧的身上没有力气,吞了药片之后浑浑噩噩的睡着,却又不停的做梦,总是不能睡熟,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叩门声,她以为是傅城告诉了傅竟行她生病了来看她……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顾不得穿鞋子就奔到门口,“竟行……” 浓密漆黑犹如海藻一样的卷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上,遮住了大半张苍白却又美丽的脸,因着发烧的缘故,两腮又带了酡红,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喜悦和期盼,都不遮不掩的写在了她的眼睛里…… 傅城攥着药的手指蓦地抽紧,心脏里泛出丝丝缕缕的疼,可黝黑的脸上,却并未曾表现出来:“先生让我过来看看你。” 傅城把药递过去:“如果吃了药还不退烧,就赶紧去医院吧,生病不好耽搁。” 江露云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傅城时,眼睛里的光彩就已经黯淡了下来,她强自撑出一抹笑:“谢谢你啊傅城。” 接过药,却只是随手搁在玄关的柜子上,江露云垂了眼帘,转身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傅城,我们说会儿话吧。” 傅城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   ☆、183 是不是失宠了? 183 是不是失宠了? 傅城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么多年了,大约只有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江露云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眸光定在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照片上,屹然笑的阳光灿烂,站在中间,左手边揽着她,右手边揽着傅竟行。 他们都在笑,风从树梢头顶飞过,梦里花落不知有多少,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算了傅城,我已经认命了。” 江露云抬起头,对傅城轻轻笑了一下,可这笑容,看在傅城的眼中却只有苦涩。 他抬起手,又缓缓的放下来,手指一根一根的捏紧,再捏紧。 “先生是个重情的人……” “可是时光无情。” “江小姐,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不是么?” 傅城向前一步,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你如今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争,江小姐,熬过去这一段时光,你就赢了。” “我怕我等不到了……你也看到了,他那么喜欢她。” 江露云低下头,雪白纤细的手指***浓密的发丝之中,攥紧,又轻轻的放开,她开口,声音是涩涩的苦:“我有时候很后悔,傅城,我当初为什么不说清楚呢,说我其实最先爱上的是他,如果我说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被人硬生生的插一脚进来……” “我有时候很嫉妒她,真的很嫉妒她,什么都不用做,他却为了她掏心掏肺,不像我们,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却把人推的越来越远,为什么呢,我真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着了迷……” 她喃喃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傅城越来越沉默,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 “若再有了孩子……我哪里还有胜算呢……” “不会的,你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我还有事,要出差去国外,就先走了……” “傅城……” 江露云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目光凄婉的望着他,眼底泪光点点:“谢谢你傅城。” 傅城摇头,她不用对他说谢字,这辈子都不用。 “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傅城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江露云听着那关门声响起,房子里重又变的安静摄人,仿佛一丝的生机都没有,她怔然的坐在那里,牙关却一点点的咬紧起来。 这样,都无法让你彻底消失吗? 屹然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还活着,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大约也就认命,不再这样煎熬自己了,可是偏偏的,你也不在了。 我习惯了被人捧在掌心里,习惯了被人宠着,爱护着,如果当真要一个人,我该怎样熬过去? 有时候只要想一想我这辈子可能会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我都会害怕的发抖,不停的做着噩梦…… 他离我那么那么的近,我却无法靠近,明明一伸手就能触到的人,偏偏要这样百般算计,我已经不再像我了,早已面目全非,还是你好啊屹然,你依然是最好的样子留在我们的心里…… ******************************** GY香水全频道滚动投放之后,秦婉立刻成了最耀眼的新星,再加上她初出道就能与傅竟行合拍广告,被签入星耀旗下,不由得让人猜测她与傅竟行的关系,就如当年的江露云。 更何况傅竟行在与聂家二小姐订婚之后就再无交集,甚至聂二小姐还从傅家搬回了花月山房,就越发让人好奇二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分手在即。 而秦婉,甚至被好多人认为,就是介入傅竟行和聂嫣蓉之间的小三。 带秦婉的经纪人认为这是好事,毕竟,秦婉是新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热度,热度上去了,才有更多更好的资源。 但秦婉却不赞成,甚至在一次记者采访的时候,十分认真的否认了这些传闻。 “傅先生是我的恩人,是我十分尊敬的人,我和傅先生之间,只有知遇之恩,连朋友都未必称得上,外界那些传闻只是无稽之谈,你们就算不相信我秦婉的话和为人,也该相信傅先生的品行,如果这些谣传再肆意扩大下去,给傅先生或者他在意的人造成困扰的话,我愿意立刻退出娱乐圈……” 秦婉回话的时候,坦坦荡荡,眼神坚定,面对无数的镁光灯,丝毫闪躲都没有,是敷衍的假话,还是当真心中无鬼,明眼人还是一眼都能看得出的。 这一番言论一出,八成的网民都转变了看法,但仍是有一小股黑子,不停的在网上发帖黑秦婉,有业内人悄悄提点秦婉,她的出现,大约是挡了一些人的路了。 毕竟从前在星耀,江露云可是不折不扣的一姐,就算是傅竟行一时心血来潮想玩票,也该搭档江露云才是……怎么会是名不见经传的秦婉? 难不成,江露云已经‘失宠’了? 江露云这些日子也正十分烦躁,一些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合约,投资方忽然摇摆了起来,态度也变的模模糊糊,江露云自从踏进这个圈子,就从未受过这样的气,当即通知经纪人,凡是表现出迟疑的那些,全都把合约推掉…… 结果,她这边刚推掉了合约,那边投资方转脸就巴巴儿的找了秦婉……   ☆、184 失之交臂 184 失之交臂 结果,她这边刚推掉了合约,那边投资方转脸就巴巴儿的找了秦婉…… 而对于星耀来说,江露云和秦婉都是星耀的人,给谁都一样,推掉合约又是江露云的意思,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 江露云得知此事之后,差点气的骂出声来,一个一个的,偏偏都不让人省心…… 她干脆让经纪人给她请了长假,广告,电视,电影,所有的拍摄都无限期的暂停下来,这消息一出,星耀内部就先炸了锅,江露云的粉丝们更是开始向星耀高层提出抗议…… 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一场新人和当红大明星之间的博弈,究竟谁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秦婉知道之后,十分惶恐不安,特意鼓足了勇气去找了傅竟行,傅竟行却只交代了她一句,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一切听从公司的安排就可以。 但GY下一季度的广告合约,傅竟行却没有继续给秦婉,反而给了江露云。 在所有人的眼里,这宣告着江露云依旧是不折不扣的星耀一姐,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但秦婉心里却清楚无比,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这个‘替身’自然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秦婉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依旧安之若素,她的粉丝们却十分的不平,GY的香水广告是因为秦婉和傅竟行方才一炮而红,得到了这般盛大的注目,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便宜却被江露云捡了。 但江露云的粉丝们却更不平衡,这广告当初若是她们家江露云和傅竟行合拍,还不知道要轰动成什么样子呢…… 但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傅竟行已经订婚了,有了未婚妻了…… 各色绯闻传的沸沸扬扬,聂嫣蓉又气又恨,竟是狠狠的病了一场。 傅太太到底是个心软慈善的人,虽然聂嫣蓉在她心中不比从前那样不可撼动的地位,但到底是傅家未来的儿媳妇,她总不好坐视不理。 就带了傅景淳去聂家探望聂嫣蓉,还带了十分珍贵的补品和礼物。 傅太太见她当真病的厉害,整个人瘦的似乎脱了形,她也心里难受,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委屈了她。 也因此,傅太太就握了她的手细细的安抚了一番,又劝她不要理会外面的传闻,竟行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根本从未曾私底下见过任何一个女明星。 聂嫣蓉面上恭顺听着,心里却止不住不停冷笑。 江露云都快骑到她头上了,傅太太还说这样的风凉话,傅竟行如果当真和她没关系,那张卡又怎么解释? 她想到这里,觉得气闷,又觉得莫名的畅意,还以为傅竟行对她三妹多么的情真意切,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不知道三妹妹知道了,心里是什么想法。 只是,聂掌珠和江露云比起来,聂嫣蓉更不想见到的,依然是那个惯会装可怜让男人为她死去活来的聂掌珠。 傅太太下午有约,在聂家吃了饭,就留了傅景淳在聂家陪着聂嫣蓉说话,自己先离开了。 傅景淳对这个二小姐没什么好感,但也称不上厌恶,尤其见她病成这样形影相吊的模样,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同情的。 聂嫣蓉打小和聂掌珠一起长大,捉摸小女孩的心思她自然是驾轻就熟的,不过一番交谈,她就大体掌握了傅景淳的喜好,不过是个心思简单,说话直来直去的小丫头,并没什么太深的城府。 她当初既然能让聂掌珠对她掏心掏肺,甚至把聂明蓉都比了下去,如今对付一个傅景淳,自然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傅景淳显然又比掌珠难哄骗一些,聂嫣蓉那话试探她,她想说的,也会笑吟吟的与她说几句,不想说的,她就一味的低头喝茶微笑。 只是在最后,聂嫣蓉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傅景淳这才红了脸。 傅家没有其他的女孩儿,傅景淳又是这样的出身,在外面交的朋友,也都是捧着她,交心的几乎没有。 她不太喜欢聂嫣蓉,但一肚子的女孩儿的小秘密,也想找一个人说一说。 送走了傅景淳之后,聂嫣蓉靠在床上,细细的咀嚼着那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林垣,听着这名字这样陌生,大约这林家也算不得多太突出的人家,傅家对这个唯一的女孩儿疼惜的很,若傅景淳执意要嫁,傅家应该也不会强硬到底。 但她却不想让傅景淳这样顺顺遂遂,她不是和聂掌珠一向要好吗? 好朋友,那不就应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 只是如今,时机还不成熟,傅景淳年纪尚小,这两年大约也不会谈及婚嫁,她就按耐下心思慢慢等着吧。 傅城是一周后从加州回来的,凭着他的手段,要查清楚当日发生的事,也算不得多难,但他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傅竟行沉默了许久。 渠凤池确实去了加州,也在康普顿逗留了一段时间,但却是为了那里的一个店面才会待了这些时日,渠凤池很痴迷于手工饰品,在全世界很多城市,都有他名下的银饰店。 当日事发,并没什么内幕,那行凶者没有被警察当场抓住,却在事后几日发生的街头混斗中,被人发现了其中一名死者正是当日枪击案的凶手,凶手已死,案子自然结了。 傅城在康普顿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找到了傅竟行要他找的那个人,但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留学生,当日在附近的面包店打工,目击了案发过程。   ☆、185 日常烟火之间的小幸福 185 日常烟火之间的小幸福 傅城在康普顿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找到了傅竟行要他找的那个人,但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留学生,当日在附近的面包店打工,目击了案发过程。 傅竟行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十分年轻青涩,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两张脸,只是,同样都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他把照片递给傅城,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傅城接过照片,脸上疲惫的倦色未曾褪去,他惯常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傅竟行这般说,他也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所说的,没有一句是虚言,他在康普顿待了整整一星期,但是除却有人见过渠凤池之外,对于聂掌珠,当地人皆是一无所知。 而他的人在康普顿暗中查了几日,却连她的踪迹都不曾见过,好似,自枪击案之后,聂掌珠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是离奇的是,为什么她昔日的那些邻居或是房东和附近的老板,都众口一词没有见过这个人。 傅城在从康普顿启程之前,交代了他的下属去调查渠凤池的底细,他总觉得,这个三年前籍籍无名闯入娱乐圈的男人,不会是这么简单的背景。 聂掌珠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让他都找不到踪迹,定然有人在幕后谋划这一切。 而那个人,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渠凤池。 加州,圣弗兰西斯托,十月。 一场细雨过后,风中就带了淡淡的凉意。 掌珠推开窗子,惊讶的发现,街道两边,昨日还青翠欲滴的枝叶,今日就染了淡淡的黄,微湿的地面上,落了一层叶子,有清扫的工人正在仔细的扫着路面,校车叮叮当当的驶过来又停下,小孩子欢快的跳上车,叮叮当当的车子又开走了。 渠凤池拿了一条洁白柔软的大毛巾,一边胡乱揉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她身边来:“看什么呢?冷不冷……” “唔,昨夜下雨了啊,那今天要是出去的话,就该穿毛衫了。” 渠凤池探头看了一眼,转过身笑嘻嘻的说道。 掌珠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他就乖顺的坐在椅子上,让她给他擦头发。 从康普顿离开,辗转到了这里,渠凤池说,这里有全美国最大的艺术大学,还有西部最古老的艺术学院,另外还有以建筑,艺术和设计见长的加州艺术学院,等到将来掌珠生完宝宝,可以去念念书,继续深造一番,毕竟,她画儿画的不错,也有设计这方面的天赋。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他说要她离开,她就收拾了行装离开。 那一日的枪声仿佛还在耳边,如果不是他在身边,死的那个人就会是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她已经走的那么远,还不甘心吗? 她内心的最深处,不愿意相信是聂嫣蓉所为,可除了聂嫣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谁构成威胁。 渠凤池说,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不要给明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今后和明朗也不要再有联络。 她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只是离开康普顿的前夜,她和明朗视频通话了很久,两个人默默望着对方哭泣的时间,却比说话的时间还要久。 明朗最后说:三姐,我恨不得一夜之间就长大。 傻孩子,他以为长大了就能结束一切,长大了,就能让一家人重新回到原来的亲密无间,长大了,就可以改变这伤痕累累的过往么。 他现在不懂,但他将来会懂的,长大了,只会让他更痛,更苦。 “明朗,不要惦记我,我会好好的活着,总有一日,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是她给明朗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此之后,从离开康普顿那一刻起,这世上除却渠凤池,再没有人知道她身在何处。 “你总是不记得把头发擦干,等到老了会头疼变傻的。” 掌珠把他的头发仔细的用毛巾揉干,他不喜欢用吹风机,自己擦干又总是嫌麻烦,来圣弗兰西斯托之后,他们住在一起,掌珠才知道,这人每次洗完澡胡乱揉几下头发就不管了,夏天还好,冬天这样,不落下病根才怪。 “不是有你吗?珠珠每次都会帮我擦干的啊!” 他抬起一张俊秀精致的脸,笑的眉眼弯弯,像是一个无暇干净的孩子。 掌珠拿了湿毛巾走开,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不想和你说话。” 心里却一片的苦涩。 她不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与他说了什么,他又与他们说了什么,来时对她满腹厌恶的肖凤英,走时却能与她客气的道别,渠老太爷甚至还送了她一些小巧贵重的礼物,态度十分的亲和。 甚至,他们离开康普顿之后,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就仿佛,昔日在康普顿短短逗留的那几个月,根本不复存在一样。 但她却敏锐的察觉到,渠凤池有了心事。 很多的时候,她无聊的画画,或者是买了鲜花回家插弄的时候,他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看着看着整个人就仿佛凝固了一样,她叫他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但他不说,仍是这样嘻嘻哈哈的与她腻在一起,她也就不问。 傍晚的时候,细雨停了,西边有了亮亮的微光,路面逐渐干涸了起来,只余下小小的水洼,有蜻蜓低低飞过。   ☆、191 186 雨下一整夜,一个吻,一辈子。 傍晚的时候,细雨停了,西边有了亮亮的微光,路面逐渐干涸了起来,只余下小小的水洼,有蜻蜓低低飞过。 空气里满是泥土湿润的味道,雨滴从树叶上,屋檐下,滴滴答答,一声一声落下,穿着雨靴的孩子,跳来跳去的避过水坑,你追我打,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依相伴着走过夕阳。 他们也出门去,渠凤池想吃蛋汤,她带他去菜场买鸡蛋和紫菜。 穿了毛衫,还给她戴了一顶薄薄的布帽子,他套一件毛绒绒的大毛衣,额发柔软的垂在眼睛上,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不好好走路。 她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了,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过去的鞋子都穿不得,大了一码的脚在晚上会变的肿起来。 渠凤池抱着电脑搜罗了很多的汤水煮给她喝,冬瓜汤消肿,枸杞补气血,多喝银耳汤,将来的宝宝会像妈妈一样有雪白的皮肤…… 她总是微笑着看着他为她忙碌,两个人的日子,总比一个人的煎熬更好过。 有他这样笑着闹着在身边,枯燥难受的孕期,也逐渐的对她造不成困扰了。 她也很想问他,就这样一直不回国了吗,没有完成的拍摄,没有到期的合约,粉丝的期盼,无数人为他担心着,怎么办,就不管不问坐视不理了吗? 可看着他安然自得的样子,她就再也问不出口,问出口,仿佛像上一次在康普那样,他会以为她又在赶他回去。 渠凤池看她安静的在华人开的菜场穿梭,挑拣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薄毛衫下长长的棉布裙子覆盖在脚面上,走动时,温柔拂过他小腿的裙角,要他的心也变的软软,她温柔娴静的,就像是他的小妻子。 卖菜的老板们和她说话的时候都会变的不像往日那样的粗鲁,她怎样的挑拣,询问,哪怕最后只是买了几棵小葱,他们也依旧笑眯眯的,收她钱都会不好意思的样子。 篮子里渐渐装满,渠凤池接过去提着,与她一起回家去。 他帮她提着菜篮,她在他身边亦步亦趋,他与她说说笑笑,就像是这俗世里每家每户的小幸福。 暮色垂了下来,夕阳也消失的无踪,他小声叮嘱着她不要踩在水坑里,免得湿了鞋子,她有些笨拙的跨过去,脚步不稳,身子歪了歪,吓的他失了色,赶紧稳稳的扶住她,惹得路过的行人都望着他们笑。 他也笑,笑的像是一个小傻子,掌珠只看了一眼,就掩饰的转过脸去。 不知为何,从前的他,笑起来总会让她觉得很高兴很开心,可如今的他笑起来,她总会莫名的眼眶发酸。 快到家的时候,忽然又哗啦啦的下起雨来,渠凤池拉了她快步跑到路边的屋檐下躲雨,但终究还是头发淋湿了一层,肩上衣衫也湿漉漉的。 她孕后体质变差了很多,受一点凉气,立刻就开始打喷嚏,一个一个,打的鼻子微红,眼瞳里都含了泪。 渠凤池定定看着她,眉眼被雨下的灯光染的温柔。 橱窗里昏黄的壁灯从身后笼罩住掌珠,微光里她乌黑的头发上有着毛绒绒的一层光圈,只到他肩头的女孩儿,眼睛红红的,捂着嘴,‘啊啾啊啾’不停,有些狼狈,又有些可怜的可爱。 渠凤池忽然伸出手臂,就那样突兀,却又温柔的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 清冽却又湿润的男人气息,扑入鼻端之中,他微微生出胡茬的下颌蹭在她软软的发顶上,一下,一下。 “珠珠。” “嗯。” “珠珠。” “嗯……” 他叫一声,她应一声,他一直叫她的名字,她一直应,直到最后,她忍不住捏了拳头捶了他一下,他笑起来,笑的胸腔里一震一震的,震的人耳朵嗡嗡。 风停了,雨也停了,隔壁小店里传来老旧却又动人的女声,慢慢的吟唱。 When/I/was/young I’d/listen/to/the/radio I’/tmade/me/smile …… Just/like/before It’s/yesterday/once/more …… 一声一声,像是就叩在你的心上。 他忽然低了头,微凉的唇就要贴上她的唇瓣,掌珠怔了怔,第一个念头就是闪躲,可这念头生出去的那一刻,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她没有动,只是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所有情绪。 渠凤池轻轻笑了一笑,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吻下去,第一次,也不知,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是那一吻,终究只是落在了她的鬓边。 “雨停了。” 不知多久,她低低的开口,屋檐下,雨声嘀嗒,嘀嗒。 隔壁中国人的店铺,挑了一只红灯笼出来,荧荧的光芒把雨夜温暖,他‘嗯’了一声,多希望,雨下一整夜。 雨后路滑,他牵着她的衣袖慢慢往家走,多温暖的一个字眼,多美好的词。 家,他们的,家。 是夜,她果然开始感冒,到后半夜烧了起来,因着怀了身孕,不敢随便吃药,他只得一遍一遍给她冷敷额头降温,熬了浓浓的姜汤要她热热的喝下去,捂着棉被发汗。 她烧的整个人绵绵的,拥着被子一双大眼睛干净透彻的看着他,眨也不眨。 他被她看的心软,在她身侧椅子上坐下来,握着她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187 衣冠禽.兽 187 衣冠禽.兽 他被她看的心软,在她身侧椅子上坐下来,握着她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凤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笑了,“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你是生病了胡思乱想……” 渠凤池说着,目光落在她胸口挂着的链子上,皮绳上还有他的血,已经浸透了皮绳,不会褪掉了。 “换一个吧……” 他伸手,想要给她摘下来,掌珠却一下别过身子,不肯他拿掉:“我不要,我就要这个。” 这上面有他的血,她不信天父,不信耶稣,她什么都不信,她只相信他。 渠凤池坐在灯下,鼻腔里忽然漫出了浓浓的酸,他的女孩儿啊,就像是这天地间的雨,这人世间的风,不经意间,就融在了他的心头,再难忘却。 “好,不拿下来。”他笑的温柔,她却倍感心酸。 ******************************************************************************************************************* 香港,施家。 施婳再一次将面前的饭菜砸了个精光,佣人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求求您了,您就吃一口吧……” “你去告诉老头子,什么时候把渠家的婚约给我取消了,我就吃饭,一天不取消,我就一天不吃,饿死好了,饿死算了,饿死把我的尸体抬过去给他们家做鬼新娘去啊!” 施婳两天没吃饭了,却依旧中气十足的样子,叉着腰,小脸昂的高高的,身上维多利亚风的宫廷睡袍罩住纤细袅娜的身子,一头长卷发散乱在腰间,说不出的娇憨动人。 楼下客厅里端然坐着的四个男人都抬起头来望着楼上,不约而同的眉心紧蹙,老三施敬仪最先按捺不住,站起身就要上楼,却被施老爷子横了一眼叫住:“老三你干什么,你给我站住,让她闹,我看她能闹几天……” “爸,婳婳打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再折腾下去,我怕她身子吃不消了……” 老大施敬书略一沉思,缓缓开了口:“再说了,订婚的事太突然,婳婳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不是?” 施老爷子和渠老太爷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生死兄弟,他老人家亲自开口提出结亲,他哪里能拒绝,再说了,这放眼看去,与婳婳年纪相仿的少爷里面,渠凤池无疑是最优秀的一个,若真要说起来,论相貌,他们家婳婳,还未必配得上渠凤池呢。 “你们上去看看她,也劝劝她吧。”施老爷子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唯一的小女儿,头疼的摆了摆手,就去了园子里散心。 施家三兄弟当即就坐不住了,要上楼去看小妹,施敬书却慢悠悠道:“老二老三,你们不是说了公司有事么……” 施敬礼和施敬仪闻言,彼此对看了一眼就要抗议,施敬书却又缓声道:“婳婳上次还问我,前天是谁给温荀发的简讯……” 施敬礼和施敬仪立刻老老实实的转身去公司了。 施敬书这才不露痕迹的一笑,抬步走上楼去。 “婳婳,开门。” 施敬书轻轻叩门,几秒钟后,房间里传来窸窣的动静,接着门就打开来,施婳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长睫上的泪珠儿,在看到施敬书的那一刻,适时的缓缓落了下来:“大哥……” 施敬书抬起手给她拭了泪:“进去再说。” 施婳乖乖让开一步,看着施敬书进来了,这才将卧室门关上,反锁。 还未曾转过身来,施敬书却已经自她身后将她抱住,男人温热的唇含住女孩儿娇嫩的耳:“婳婳,我见过那个渠凤池,他生的比女人还要好看,你这三个哥哥加起来,大约也比不过他……婳婳,你当真不嫁吗?” 施婳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她微微的仰着脸,轻轻的喘着,柔嫩的手心按在男人的手背上,要他更用力。 施敬书不由得邪肆一笑,咬了她的耳轻轻舔着:“婳婳想要了?” 施婳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施敬书眼底的***已经染的深深,他反手将施婳摁在了门背上…… “贱人,哥哥就知道你骨子里天生下贱,果不其然,十几岁就知道勾.引男人,连自己哥哥都不放过……” 他床笫间向来喜欢这样,穿上衣服却是不折不扣的高贵绅士,这样强烈的反差,如果不是施婳身在局中,她甚至都不会相信…… 施敬书离家几日,回来就听到了施婳的婚讯,虽然这丫头不情愿,但施敬书心里照旧恨意衍生,他只要想一想施婳可能嫁给别的男人,被人这样,他就恨不得干脆杀了她的好。 施婳耐不住,低低的哭着求他,照着他的逼迫说了许多难以启齿的话语,他这才肯放过她…… “乖,我今日没能忍住,你先吃药,我以后不会忘记戴套的……” 施敬书抱着施婳,看她这般惨样儿,亦是心疼后悔,施婳吃避孕药有些过敏,虽不太严重,但施敬书还是在得知之后,一次不漏的全都用的安全套。 施婳乖乖点点头,缩在他怀里像是孩子一样娇娇的,手指头戳在他胸前鼓鼓的肌肉上,一下一下画着圈,挠的他心里痒痒的,再一次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188 插翅难逃的笼中雀 188 插翅难逃的笼中雀 施婳乖乖点点头,缩在他怀里像是孩子一样娇娇的,手指头戳在他胸前鼓鼓的肌肉上,一下一下画着圈,挠的他心里痒痒的,再一次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云雨停歇,施婳彻底累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施敬书却餍足的紧,抱了怀中软绵绵的娇娇,只觉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略歇了一会儿,就吻吻她的唇,温声道,“你睡会儿,我还有事要去公司。” 施婳似有些舍不得,抬手圈住他的腰不肯放,施敬书心里喜悦,低头啄吻她薄薄的眼皮:“小东西,没吃饱?哥哥晚上回来再弄你……” 他起床沐浴,穿衣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又深深吻了她,看她睡眼惺忪的模样,更是觉得娇憨可爱,真恨不得再爱她一次,但时间不早,公事也耽搁不得,施敬书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辅一出门,施婳就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她木然的看着面前雪白的墙壁,眼泪缓缓的从空洞的眼瞳里淌了下来。 施敬书不许她恋爱,不许她嫁人,但是他呢,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明年他就要和赵家的小姐结婚了,他要给她领回来一个嫂子了? 施婳怔怔的靠在床上,在床上要她的时候你侬我侬,提了裤子下床就成了冠冕堂皇的好哥哥,他过他锦衣玉食的人生,她就该沦为他的玩物和笼子里的鸟雀? 十五岁那一年,是他主动招惹她的,是他说的喜欢她,那这一辈子,他都和她算不清,算不清了。 *********************** 宛城。 聂明蓉结束了与明朗的通话,站在窗前,满目怅然。 她知道明朗之前一直与掌珠有联系,掌珠不肯理她,她也不知以何面目面对掌珠,所有她的近况,都是从明朗那里百般询问,才能得知一字半句。 但明朗自始至终不肯告诉她,掌珠到底在哪。 只是如今,连明朗与她的联系也断了。 掌珠她,是真的要和从前的人事彻底了断吗? 聂明蓉心里酸的难受,如果当初,她不是把聂家的利益放在了掌珠之上,如果当初,她能想的更深更远一些,是不是如今就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不是现在这样,掌珠远走无踪,聂嫣蓉苦苦挣扎,没有一日得到欢颜。 就连她心心念念的聂氏,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如今所剩下的,也不过一个‘聂’字,谁不知道呢,实际的控权者,早已是傅竟行。 她身单力薄,又不是什么商业天才,这般辛苦的兢兢业业,也不过维持目前这般局面,好在傅竟行不曾赶尽杀绝,也不曾因为之前的事,迁怒聂家,将她彻底排挤出董事会,但如今聂氏,谁才是一言九鼎的那个人,想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聂明蓉忍不住的苦笑,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谁都不怨,只怨她自己太糊涂太蠢太天真。 就算将来有一日,傅竟行将聂氏整个吞下,她大约也无话可说。 毕竟是她,自私的为了聂家,为了掌珠的将来,杀死了他的孩子。 聂明蓉想到孩子,又禁不住的想起那一日掌珠从手术室出来,面色苍白虚弱至极的模样,还有她醒来之后,不肯看她,也不肯与她说话的冷漠。 心口里针刺一样的疼着,偏生,不知何时才得以解开。 聂明蓉怔怔望着天空,但愿,她在遥远的地方,会生活的顺遂一点,再顺遂一点。 * 时间是傍晚六点钟,傅竟行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时,窗外已经是夕阳沉沉。 她离开的时候是夏季,而此时,已经到了秋天。 天色黑的有些早了,城市里的灯光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妻子等着丈夫回家来吃一顿香喷喷的饭菜,父母等着孩子欢快的推开家门,情侣等着另一半,街上的每一个人,仿佛都行色匆匆,恨不得插上翅膀。 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前,一直站到暮色沉沉,手机上有几通未接电话,聂嫣蓉的,傅太太的,他没有理会,打了电话给谢崇锦。 照旧约在了夜色,要了一间包厢,清清静静的不许人打扰,就几个兄弟一起喝酒。 打扮露骨却又不媚俗的服务生跪着上了酒就悄悄退了出去,连抬头看一眼那男人都不敢。 谢崇锦来的时候,却带了谢问之,傅竟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没有赶他出去。 谢问之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他不想和傅竟行就这样冷淡疏离下去,还是厚着脸皮坐在了他身边:“竟行……” “兄弟一场,竟行,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问之的气了,你也知道我这个堂弟,向来一根筋,他在那女人身上栽的跟头还少?” 谢崇锦与傅竟行关系亲厚,他说话,傅竟行自然给他几分面子。 更何况,如今他知道了那一日的真相,对他的恨意,更是淡了几分,如果不是他帮着聂明蓉设了局,说不定这辈子,他和她,都不会有交集。 “喝酒吧。” 他指了指酒瓶,神色已然和缓了下来,谢崇锦心头一喜,赶紧撞了撞谢问之,这书呆子可算机灵一回,主动殷勤的倒了酒,连着喝了三杯才道:“竟行,我还是要认真的给你说一声对不起,你能原谅我,是你心胸宽广,但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件事做的确实过分了,竟行,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谢问之的性子他清楚,为了聂明蓉,这些年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但聂明蓉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他,说起来,他们俩倒是同病相怜。   ☆、189 聂掌珠,世界这么大,我找不到你了…… 189 聂掌珠,世界这么大,我找不到你了…… 谢问之的性子他清楚,为了聂明蓉,这些年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但聂明蓉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他,说起来,他们俩倒是同病相怜。 傅竟行这是第三次喝醉了,她离开宛城,无影无踪之后,他其实很少买醉,但不知为何,这一夜,却喝的醉意氤氲。 谢问之也第一次喝的失了态,鼓了勇气给聂明蓉打电话,聂明蓉却不肯接,他执拗起来,开始一遍一遍的打,那边最终还是没有接,只是很久之后,回了他一条简讯。 谢问之,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抱着手机哭的稀里哗啦,也许是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出来,也许是,彻底的绝望了死心了。 傅竟行看着他,却觉得说不出的羡慕。 他想聂明蓉的时候,还能偷偷去看她,他还可以给她打电话,发简讯,他们就在一个城市,一片天空下,那么近。 可是他呢。 他喝醉后曾不停的拨打她的电话,可是回答他的,永远只是机械冰冷的那一道女声。 她的电话,永远都无法拨通了,他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 谢崇锦看着谢问之没出息的样子,借着醉意也狠狠骂了他几句,抓了谢问之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二十分钟后,一个留着短发,大眼机灵的女孩儿敲响了包厢的门。 谢崇锦看看林菱,又指了指瘫在沙发上的谢问之:“喏,他喝醉了,我们拿他没辙……” 林菱就甜甜笑起来:“那我把他带回去吧。” 几个大男人就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林菱吃力无比的扶了谢问之出去——他们都没辙,林菱这小丫头就行?个中意思,谁不明白。 谢崇锦看一眼傅竟行,“你说问之醒了,会不会恼我乱点鸳鸯谱?” 不等傅竟行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但我觉得林菱真的挺好的,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一心痴痴爱着问之,可是偏偏啊,问之这家伙天使不要,就喜欢妖女……” 傅竟行却开了口:“你懂什么,你又没有爱过女人。” “你爱过?” 谢崇锦趴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亮亮的看着傅竟行。 他却垂下了眼帘,那一张脸沐在暗影中,沉沉的看不清楚,许久,就在谢憧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傅竟行却缓缓开了口。 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苍凉和落寞,就那样低低的响起:“也许从前,我爱过的。” 谢崇锦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敛去:“竟行……你动真格了?” 傅竟行却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拿着外套向外走。 谢崇锦想要追过去,却不胜酒力,只得看着他走到包厢门口。 “竟行……” 谢崇锦觉得额头越发痛了起来,可傅竟行却站定了。 “动真格了又怎样,不动真格又如何,她哪里不好,哪里不值得我动真格,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说一样的话语,你这样,傅城也这样,你们都是我最亲的兄弟,却不为我着想,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我不管她的心怎么样,不管她是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不堪,我都无所谓,不在乎,谢崇锦,不可以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转过身来,暗沉沉的包厢里,他的眸子却亮的逼人,就那样望着谢崇锦,望到他几乎要无地自容。 是啊,他没有爱过,所以他不知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 但他却觉得惭愧,他与傅竟行打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向来无话不说,但这一次,他却像外面议论的那样,将聂家三小姐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齿于她的那些行径,甚至私底下,他也内心腹诽过,竟行当日,怎么会对那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举动来……甚至,还动了枪……虽然傅家这般门庭轻易就能摆平这些小事,但总归谁也不愿意惹上这样的麻烦。 “崇锦,也许等将来你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日的心情。” 傅竟行拉开包厢的门走出去,一路上服务生,领班,经理,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推避开站在一边,傅竟行不像往日那样冷淡,甚至还对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服务生笑了笑,伸手把他的领结正了正。 他这举动,让众人都吃惊不已,直到他走出去很远,还未曾回过神来。 傅竟行出了夜色,没有开车,顾恒和周山见他喝的醉了,想要劝他上车,他只是摆手。 他们只得开车跟着他。 长夜漫漫,这街道上行人渐渐变的稀少,他不停的向前走,脑子里一帧一帧浮现的,都是与她有关的画面。 她待人向来温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服务生或者是门童,她也会对他们甜甜的笑,说一声你好,谢谢。 他甚少这样放肆的想她,但这一次他喝醉了,他不是他了,所以他无所谓了。 聂掌珠。 你去了什么地方。 这世界这么小,偏偏让我遇上了你。 可这世界又这样的大,我找不到你了…… ********** “眼睛不能看到你,因为你是眼睛中的瞳仁,心灵不能了解你,因为你是内心深处的秘密……” 掌珠坐在窗前,对腹内的孩子轻声念着泰戈尔的诗,她声音本就温软,此时听来,却更添圣洁。 渠凤池长腿搭在椅子上,一手撑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孕,腰肢不再纤细,脸颊上长出了淡淡的斑点,一头长发剪短到了及肩,不施粉黛时不再光彩耀人,也有了疲惫和憔悴。   ☆、190 那些都很好,真的很好,可都不是他想要的。 190 那些都很好,真的很好,可都不是他想要的。 她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孕,腰肢不再纤细,脸颊上长出了淡淡的斑点,一头长发剪短到了及肩,不施粉黛时不再光彩耀人,也有了疲惫和憔悴。 可他看着她,却仍觉得她每一处都是美丽,他喜欢她不再乌黑的头发,喜欢她不再曼妙的腰肢,喜欢她,越发温柔的一双眼睛。 这时间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可他却又想那个小宝贝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上,陪着她,不让她再一个人孤寂。 掌珠放下书,扶着腰缓缓的站起来,只不过坐了这一会儿,就觉得累,站起来走几步会好受很多。 渠凤池也站起身,扶了她的胳膊,眸子里含着笑:“要不要去外面走一走?” 已经到了深秋,风变的凉了,想要随意出去散步,都变的奢侈起来。 她看看外面的阳光,向往的点点头。 渠凤池就帮她拿了外套,扶着她出了公寓。 阳光暖暖的,但好在今日没有风,草坪在暖阳下亮闪闪的,蝴蝶留恋着秋日里最后的一朵小花。 掌珠觉得这太阳晒的人舒服无比,软绵绵的就想要犯困,走了几分钟,后背微微的汗湿了,渠凤池就带她去长椅上休息。 坐在那里晒太阳的法国老夫妻,看着他们慈爱的笑。 老先生夸赞他们是难得恩爱的中国夫妇,她想要辩解一句,但却又没有说出口。 他在一边孩子一样高兴,回去的路上围着她转圈:“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夫妻……” “模范夫妻呢,要出名了……” 她低头不语,嘴角却带了淡淡的笑:“渠凤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他吃惊了一下,转而却是高兴的应下。 渠凤池开了车,绕过三个街区,在一个小小的街道外停下。 他扶着她下车,她亲自去问,那家名叫‘神秘’的银饰店在什么位置。 他眼瞳一点点的睁大,欢喜爬上了眼角眉梢,却说不出口。 掌珠握住了他的手,看着那个不太起眼的店面,声音轻轻:“渠凤池,我或许这辈子都给不了你什么……” “珠珠,我不用你给……” “不,你听我说完。” 掌珠不要他说话,她也不看他,只是继续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也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意味着什么,可是,渠凤池,我的过去太惨烈,我不想再去回忆,我也知道,我或许再也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所以,我无法回应你,也无法给你什么,我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却又惭愧我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渠凤池,如果将来,我走出来了,我遗忘了过去……” 她声音哽住了,渠凤池却眼圈红红,张开手臂把她拥在了怀中:“珠珠,你不用再说,我什么都明白。” 可他不明白。 掌珠半个月前,无意中看到了他手机上的简讯。 ‘放心,等到她安然生子,我定然会遵守承诺,但在此之前,请你们不要打扰我们最后的时光。’ 她心中的疑惑坐实了,渠凤池因为她而受了那样重的伤,他的家人却能对她微笑言语,她心里,早就觉得异样了,尤其是他的母亲,那位肖女士,之前的恨她入骨,之后的判若两人,她怎么能不生疑。 她不知道渠凤池用什么交换了她的平安和今后的宁静,但她知道,他牺牲的,定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人不是一块石头,人的心,也不是永远无法焐热,她甚至不敢保证,如果和渠凤池这样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的相守下去,有没有一日,她会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爱上他。 他是那样好那样好的人,好到她连让他伤心失望都舍不得。 纵然她的心里,此时依然没有他。 “渠凤池,我们进去挑一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送给你的哟,要知道,我怀孕后难得对宝宝之外的人大方一次,所以,你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很少这样用俏皮的口吻说话,整个人像是罩在了一个布满哀愁的罩子里,就连笑的时候,笑意都无法达到眼底。 可这一次,她笑的那样好看,那样生动。 杏仁眼瞳里,是亮闪闪的光芒,唇角扬起来,酒窝里溢满了甜甜的蜜,他想,怦然心动那部电影里,最经典的那一句台词,说的真的很对。 ‘我们当中有些人平庸,有些人像缎子一样光彩照人,有些人浮华于外表,但有一天,你会遇上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上那个人之后,会觉得其他人都是浮云。’ 她不像缎子一样光彩照人,她也不像彩虹一般绚烂,她就像是他幼年时午睡醒来,惺忪的走到园子里去,看到的第一朵小小的花,他摘下来,带回房间,夹在书中,别的什么花都比不上,玫瑰啊,牡丹啊,蔷薇啊,都很好,那些,都很好。 可他只记着那一朵小小的,只属于他自己的花。 那是渠凤池第一次,真正的吻了聂掌珠。 他拍过很多电视,电影,吻过很多的人,曾有记者问他,银幕初吻是什么感觉? 女主角当时也在,红着脸看着他,他却全然不顾,淡淡一笑:早已忘了。 可这一次,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他只是轻轻触了一下她的唇,虽然,那个吻,连一秒钟都没有。   ☆、191 让我抱一抱你,好好抱一抱你…… 191 让我抱一抱你,好好抱一抱你…… 可这一次,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他只是轻轻触了一下她的唇,虽然,那个吻,连一秒钟都没有。 爱于他来说,不是占有,不是不顾一切,爱是,你连看到她眼底闪过为难的情绪,你都舍不得。 你甘愿,把所有的苦,自己一个人吞下去。 哪怕苦到流眼泪,却仍要用微笑的眼睛看着她。 他最后挑选了一枚简单光面的素戒,唯一的要求,是要在戒指的内圈上,刻上两个字。 老银匠要开始动手在模版上雕刻的时候,渠凤池却制止了他:“可不可以我自己来?” 他刻了什么,掌珠并不知道,虽然最后,是她亲手将融化的银浆导入模型之中,虽然最后,是她亲手把戒指戴在了渠凤池的无名指上。 但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天地之间,他余下的也只有这一枚素戒的时候,她方才知道,他当日要刻下的两个字,是什么。 那一夜,掌珠第一次失眠了。 夜半时分,风在窗子外摇晃着树,恨不得将它最后残留的枝叶全都晃掉落入泥土之中。 玻璃窗上是斑驳的树影,耳边却传来隐隐的几声呻.吟,片刻后,仿似又听不到了,让人以为,只是一种错觉。 掌珠却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拉开卧室的门走到外面,她站在渠凤池的门外,似乎过了十分钟,又听到几声含混的呻.吟,是在睡梦中,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无意识发出的。 她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昏暗的视线里,他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被子滑在地板上,隐约的,能看到他肩背上嶙峋突起的骨头。 掌珠一步一步走过去,目光落在他肩上狰狞的伤痕那里,渐渐眼眶湿润。 是她把他害成了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萍水相逢的那个人,却肯为了她不顾性命,而她能给他的,却那么少。 “渠凤池……” 她低低唤他的名字,只是那样轻轻的一声,他却忽然惊醒,额上冷汗涔涔的坐起来,惶然看到她时,眸子里全是惧怕和担忧,他捉住她的手腕,紧张的盯着她,声音都哑了:“怎么了珠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他赤着脚跳下床,就要把她打横抱起来,掌珠却忽然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了他细瘦的腰。 渠凤池整个身子都颤了起来,他僵着背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月光缓缓的从窗子外照进来,把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裹住,像是流水,涔涔,像是华美的锦缎,柔柔,她的手臂渐渐的勒紧,他后背上却清晰察觉到一片温凉的湿意。 他不想她哭的,他希望她一直都开心的笑,无忧无虑的笑。 哪怕他不能在她身边,也不会担心她。 “珠珠……” “渠凤池,让我抱一抱你吧,好好抱一抱你。” *************** 江露云的新电影,她一力向导演和制片方推荐了星耀的一个新人,名叫徐烟。 导演看在江露云和星耀的面子上,让徐烟去试了镜,但那个女二号,显然徐烟不太能胜任,导演的意思,给她个女四号,先露露脸,孰料江露云却不肯,只说,不让徐烟做女二,这片她也不会接了。 哪怕违约,她付违约金。 导演怎么肯,江露云如今炙手可热,粉丝实力雄厚,是很少见的女明星中的票房保障。 更何况,她演技在现在的女明星中,还算是不错的一个了。 几番斟酌之后,导演和制片方只得妥协,谁让人家后台硬,自身实力又不错,既有市场又有群众基础,他们也只能低头。 江露云如愿,第二日就和徐烟一起进了组。 但两个人看起来却好似并不太亲密,甚至,执行导演特意问江露云要不要给徐烟一点优待的时候,江露云只是十分冷漠的回了一句‘别人怎样她就怎样’。 这云里雾里的一出,闹的大家都不明不白,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一部还未开拍就引起了无数关注的大电影,徐烟能做女二已经是她的造化,至于能不能火,也要看她的命了。 在星耀,这样的事,也并不算少见,几乎每个大明星拍戏的时候,都会举荐一些人,但像江露云这样举荐徐烟的,甚至用退出威胁导演的,却还是第一次。 傅竟尧就拿了这事问傅竟行:“……哥,你对江露云好,我可以理解,但她这样,也有点太过分了吧,如果那个叫徐烟的合适,我也无话可说,但她有点撑不起那个重要的角色啊。” “你说那个女二号给了谁?” 傅竟行忽然从电脑前抬起头,他摘下防辐射眼镜,捏了捏眉心,眸色已经雾霭沉沉。 “徐烟啊,咱们星耀去年签的新人。” “GY的广告里面是不是也有她。” “对啊,她演的柳家的那个嫡长女……” “杭州之行,她也去了吧。” 傅竟尧看着傅竟行的神色,也不由得慎重起来:“去了的,我可以确定,这个角色……好像也是江露云帮她争取来的……怎么了哥,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其实傅竟尧虽然来发发牢***,但也并未将这事怎么放在心上,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好的时候恨不得同穿一条裙子,不好的时候,恨不得抓花了对方的脸…… 也可以说,女人之间,大概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友谊。   ☆、192 竟行,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192 竟行,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也可以说,女人之间,大概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友谊。 江露云在星耀地位超然,她说不得哪天心血来潮,就想要拉几个新人,也不算什么怪事。 “你叫傅城……” 傅竟行刚说出傅城的名字,却又顿住了。 傅城跟在他身边时间最久,与屹然和江露云亦是最早认识,关系最亲厚。 更何况,屹然死后,傅城主动请缨去国外调查当年的事,更是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时不时会提醒他,好好照顾江露云。 顾恒和周山却比傅城跟着他的时间短一些…… 这件事,如果真的和江露云有关,还是不要傅城出面的好。 “你叫顾恒进来吧。” 傅竟尧虽不知内里,却还是点点头,转身出去叫了顾恒进来。 “顾恒,我让你去杭州一趟,再仔细查一查当日车祸的事。” 傅竟行直截了当的开口,甚至不等顾恒反映过来,就又说道:“你现在就去,立刻订机票,不要耽搁。” “先生,为什么忽然要查车祸的事?顾恒有些吃惊,当日警方调查结果很清楚,并没什么异样。 “我暂时也不能确定,只是心中有了怀疑,当日我们在杭州的事,除却拍摄的相关人员知道,也只有星耀高层,当初是做了十分严密的保密工作的,网络上没有泄露出去任何相关的视频或者照片,那么,聂嫣蓉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会不会是聂三小姐……” 话未说完,顾恒就觉得完全不可能,三小姐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告诉聂嫣蓉。 “杭州拍摄时,徐烟也在,竟尧说,当日徐烟广告中的角色就是江露云给她的,而如今,她更是给徐烟争取了女二号的重要角色,她为什么对徐烟这么好?这可不是她往日的性子。” 顾恒忍不住点头,江露云确实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很好胜,很在乎自己在星耀的地位,也因此,程曼清和陈子熏两人,虽然相貌,演技都盖过她一头,但却都不如她的名气大,而原因,也不过是江露云明里暗里对她们的压制而已。 但傅竟行默许了,星耀高层也不敢置喙,程曼清和陈子熏的经纪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江露云很少提拔新人,可以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她大抵也是知道自己并不是娱乐圈最漂亮演技最好的,她也怕自己有一日养虎成患。 但她为何对徐烟这样好? 平日里,也不见江露云与徐烟有过什么交集。 “我明白了先生,我现在就去杭州,您放心,我定然把当日的事给您查个清清楚楚。” 那肇事司机现在还在杭州的监狱里蹲着呢,因为没钱赔偿,当日看他可怜,也没有追究到底,但坐牢是免不了的。 如果这车祸不是意外,而是司机被人收买……那,事情就变的有趣了。 顾恒从傅竟行的办公室出来,正在等电梯的时候,傅城却从办公室走出来叫住了他。 顾恒对傅城一向都是比较崇拜的,觉得他貌不惊人,不苟言笑的,却往往事情都办的特别漂亮,他很该向他学习才是。 “我看你形色匆匆的,是去哪?” “哦,我现在要回去收拾一下,去机场。” “吃饭了吗?已经快中午了。” 顾恒摇摇头,下午三点的飞机,最早的一班了,也确实该先吃了饭再去。 “一起吧。” 傅城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顾恒笑了起来:“行啊,说起来这么多年了,咱们很少在一起吃饭呢……” “是啊。”傅城也淡淡的笑了笑:“吃什么?川菜,还是西餐?” “川菜吧,我喜欢辣的……” “行,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川菜馆……” 两人闲扯着就进了电梯…… ************************************* 傅家。 傅太太看了一眼傅竟行,搁下了筷子,蹙着眉问:“竟行,之前,你和嫣蓉订的婚期就在十一月,眼看日子就要到了,你到底怎么决定的?” 傅竟行慢条斯理的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口中慢慢的咀嚼着,道:“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你不打算和她结婚,事情总得有个了结,难道就这样僵持住不管了?” 聂嫣蓉这些日子和傅景淳走的近了起来,虽然傅景淳话里话外还是不太喜欢她的样子,但至少不像从前那样抗拒了。 甚至有一次还对她说,觉得聂嫣蓉没了子宫以后都不能生宝宝了怪可怜的。 其实她有什么错呢,只是儿子的心不在她身上。 “对啊,她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订婚么,我如她和聂家所愿了还不行?” 傅太太想到大儿子这乱成一团糟的私生活,就觉得头痛的不行,如果当日,早早分手了,聂嫣蓉也不会出车祸,她也不用觉得亏欠聂嫣蓉了…… “竟行,你是不是还想着聂家的三小姐……” 傅太太忽然轻轻问了一句。 傅竟行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面上的神色却更冷漠了几分:“没有。” 丰盛美味的饭菜瞬间变的索然无味起来,傅竟行搁下筷子:“以后不要与我提起她,我和她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傅太太一瞬间觉得头更疼了,他这样的反应,除非是傻子,不然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听到聂三小姐名字时,有多么的不对劲儿。   ☆、193 难得的温柔 193 难得的温柔 傅太太一瞬间觉得头更疼了,他这样的反应,除非是傻子,不然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听到聂三小姐名字时,有多么的不对劲儿。 “我去公司了。” 他站起身,绕过了餐桌走到客厅那里,傅太太也跟过去,小心翼翼的问:“我听说,聂家现在已经彻底和那个三小姐失去联系了,就连他们家的小少爷,也没有她的音信儿了……” 傅竟行正穿外套的动作滞了滞,傅太太紧紧盯着他的脸,却见他微微蹙了眉,眼眸里的光泽却好像是更冷了几分,她不由得摒住了呼吸:“竟行……说起来,那个三小姐,也真可怜……” “她可怜么,难道这一切,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傅竟行声色极淡,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穿好外套,走去玄关那里换鞋子,傅太太却又追过去:“可是……再怎样,那也是她们的亲骨肉啊,真的就不管不问了吗?” “您今天是怎么了?” 傅竟行干脆转过身来望着傅太太:“您这么关心别人家的事情做什么?” 傅太太望着儿子,只觉得他比之前还要冷漠疏离难以接近,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聂三小姐…… 她想,只要他能高兴,幸福,她也可以不去计较那位三小姐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竟行你要是真的还想着三小姐……” “我说了我不想她,我和她早已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也不想听到你们再提起她,明白了吗?” 他忽然声色沉沉的急促开口,那一双总是讳莫如深的眼瞳里,冰霜一般的寒意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暗暗汹涌的火光,烈焰。 那炙热的火,是恨,也是爱,是怨,也是念。 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 他逼着自己,在遗忘。 傅太太看着他这般模样,眼底一下含了泪:“我知道了,妈都知道了,竟行啊,你别生气,妈是老糊涂了,妈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妈看着你整天这样子,妈心里难受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宁愿是我自己这样痛苦,竟行……妈知道自己错了,妈只是想要补救,只是想要你别成天这样不开心,妈怕你身子吃不消,妈是心疼你啊……” 傅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这一切都怪我,我不该逼着你结婚,不该逼着你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如果我能清醒理智一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和聂三小姐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都不可能。” 傅竟行忽然喃喃开口,他上前一步,握住傅太太的双臂,低低喊了一声:“妈,以后不要再提起她了。” 傅太太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傅竟行这孩子,天生就是不苟言笑的人,她记得,从他过了五岁生日之后,母子之间,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亲昵了…… “儿子……” 傅太太紧紧的抱着他,泪如雨下。 他已经长的那样高大,可以给家人遮风挡雨,可以成为她的骄傲与荣耀了,可她却那样的留恋昔日那个小小的孩子,可以在她的怀里撒娇哭泣的孩子。 傅竟行很不适应傅太太这样,但却没有挣开,只是任她抱着自己哭泣。 也许,她现在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傅太太哽咽着点头,使劲点头:“知道了,妈知道了,妈再也不提了……” 傅竟行对她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竟然有了银白色的鬓边:“您别因为我.操心,生气,好好照顾自己,我工作忙,让竟尧陪你定期去检查身体,还有爸爸。” 傅太太使劲的点头,看着他向外走,周山接了他的公文包,他长腿阔步的走出去,一直走出了她的视线外,她的眼泪,却还是没能停住。 不管你是三岁稚儿,还是头发斑白,不管你是碌碌无为,还是事业有成,在母亲的眼里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她最疼惜,最挂念的那个人,永远都是。 ************************ 五个多月,160多个日日夜夜,这是聂嫣蓉第一次接到傅竟行的电话,虽然电话是由周山用固话打来,虽然,不是他的声音传入耳畔,但依旧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精心的打扮了很久,到最后,却还是洗掉了妆容,只薄薄敷了一层粉,简单的米色风衣和牛仔裤平底鞋,像是素面朝天的大学生。 她到的时候,傅竟行正坐在包厢里喝茶,烟灰色的衬衫,勾勒出他劲瘦却又有型的身躯,流畅的肩颈线条,修剪的短而锐利的发型,刀刻一般的侧脸,挺直的鼻,还有那过于菲薄了一些,总是含着霜雪的唇。 她看着,渐渐的目光痴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方才抬步走进去,站在他的面前:“竟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竟行却难得的看了她一眼,下巴微微抬了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聂嫣蓉心中一紧,旋即却是无法言说的喜悦汹涌而出,她拉开椅子坐下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竟行……你这样,我心里不安的很……说起来,你从来很少温柔的和我说话,我,我……” 聂嫣蓉低下头,捂住脸,眼泪却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对不起,我失态了。” 傅竟行眉宇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却还是缓缓伸手,把干净的纸巾递给她:“擦一擦眼泪,先吃饭吧。”   ☆、194 斗法 194 斗法 傅竟行眉宇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却还是缓缓伸手,把干净的纸巾递给她:“擦一擦眼泪,先吃饭吧。” 聂嫣蓉使劲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纸巾时,整个人仍在颤抖不停,这一餐饭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味道如何,她全然都不知道,她只是沉醉在他这突兀的温和之中,无法自拔。 甚至不愿去想,他为什么对她态度转变成这样。 他的胃口似乎还不错,喝了一碗汤之后放下汤匙,慢条斯理的清理干净自己,方才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沙发那里,拿了一个纸袋递给聂嫣蓉:“换换衣服,跟我去一个地方。” 聂嫣蓉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隐隐发颤,那一双不甚惊艳的眼瞳里,此刻却是满溢夺目的光辉,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那个袋子,打开来—— 里面是一条美丽至极的星光裙,极大极长的裙摆上,缀满了星星一样的宝石,若穿在身上,行动之间,就仿佛是一条银河环绕着她…… “竟行……” 聂嫣蓉捧着裙子,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这样待她,可是,不管是算计也好,利用也罢,她不会忘记这一刻,不会忘记,他亲手送给她的,这一份礼物。 去房间里换好了裙子出来,傅竟行竟是颇为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妆有点淡了,头发也要做一下。” 裙子太过于华丽,若妆容不够,会显得人气色惨淡,人就被衣服给盖住了。 聂嫣蓉心内澎湃万份,面上却仍是能强撑住露出柔美的笑来,她颔首:“我也觉的妆有点淡了,要不,你稍稍等我一下,我补一下妆……” “不用了。” 傅竟行却制止了她,聂嫣蓉一怔,旋即乖顺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见他并不曾如以往那样露出厌恶的神色,她不由得抿了抿嘴,鼓足了勇气颤抖着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察觉到傅竟行似乎下意识的就要推开她,却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聂嫣蓉低了头,唇角再无法控制的一点一点扬了起来。 她以为傅竟行是没有耐心等她,所以连补妆都不让,却没想到,他竟是驱车带她到了业内颇为知名的一处化妆和造型设计的名店。 聂嫣蓉身在这个圈子里,多多少少也是听过这个造型师的名头的,更重要的是,这个叫尼克的男人,如今好似正是江露云的御用造型师。 想到前些日子江露云明里暗里给她下的那些绊子,给她的那些难堪,聂嫣蓉此时挽着傅竟行的手臂,竟是生出了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来。 尼克在看到两人时,一瞬间脑子里也涌出了几十种的想法来,他和江露云合作这么几年,江露云也颇为给他几分面子,名下的店开业的时候,江露云甚至屈尊前来给他站过台。 在尼克的私心里,他还是偏向于江露云一些的,毕竟,他和聂嫣蓉可没什么过多的交情。 聂嫣蓉洗完头发,由小工卷发的时候,尼克悄悄给江露云发了一则微信。 是一张照片,傅竟行坐在沙发上,目光似乎正落在不远处做头发的聂嫣蓉身上。 江露云拍完一组戏,正要休息的时候,助理及时的把她的手机递给了她,江露云划开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尼克发来的照片,待到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时,江露云忽然站起身,抬手就要将手机摔在地上,她的助理赶紧拽住了她,指着不远处的导演,摇了摇头。 江露云气的脸色铁青,转身上了保姆车,要助理帮她请假。 她身份这样特殊,在剧组简直是说一不二,虽然接下来还有两组重要的戏,但她身体不舒服,导演也没办法,只得让等了近一天的对戏演员和群众演员先回去,一时间,又是惹来抱怨无数。 江露云却全然不顾这些,她把助理赶下车,直接给傅城打了电话。 傅竟行今晚要参加一个晚宴,宛城的商政两届的名流大多都会到场,那么,他是要带着聂嫣蓉参加了? 这贱人,用了什么招数,竟会让竟行带她出来露这个脸…… 江露云咬着牙,想到傅竟行竟然会这样重视聂嫣蓉,甚至还带她去尼克那里…… 又想到尼克是她的御用造型师,聂嫣蓉这贱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怕是故意来恶心她的吧。 江露云强忍着满腹怒火,叫了助理上车,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先回去,让赵姐把我刚买的那一条裙子送到我的公寓来。” 助理见她脸色不好,不敢多言,赶紧给赵姐打了电话。 那条裙子,是全球只有一件的绝版,而那个引来无数女明星和名媛千金追捧的设计师,上个月刚刚嗑药过度离世了,他的作品,一夜之间身价暴涨,尤其这一条星空裙。 更是他遗作中最惊艳的作品——一经面世,不知引来多少人的追捧,更是有无数的设计师争相的模仿,致敬。 江露云还是动用了傅竟行的关系,才得以重金买下了这条裙子,她本来,是预备留着这条裙子,参加星耀年度盛典的时候穿的…… 可是,她此刻却改了主意,她要穿着这条裙子,去参加今晚的晚宴。 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聂嫣蓉的脸,给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聂嫣蓉做好头发,画好了妆,时间已是晚上八点钟,聂嫣蓉站起身,看着镜子里近乎完美的自己,也不由得满意无比。   ☆、195 谁是正品,谁是赝品? 195 谁是正品,谁是赝品? 聂嫣蓉做好头发,画好了妆,时间已是晚上八点钟,聂嫣蓉站起身,看着镜子里近乎完美的自己,也不由得满意无比。 尼克果然是业内一等一的优秀造型师,他虽然是第一次帮聂嫣蓉做造型,却精准的抓住了她的优点加以展示,而把她的缺点,深深掩藏了起来,尤其是鼻梁上的几点雀斑,竟是根本瞧不出来了,聂嫣蓉对此最满意,离开时留了尼克的微信,态度也十分的谦和礼貌,倒是让尼克也对她讨厌不起来了。 傅竟行和聂嫣蓉到了宴会现场的时候,宴会不过刚刚开始,他们二人挽手出现,立时掀起了宴会的第一个高.潮。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二人,而所有的女宾,都艳羡又嫉妒的盯着她身上的那一条星空裙。 这样绝版的一条裙子,竟然在聂二小姐的身上,到底是谁在外面传,傅竟行与她关系回冷,二人即将分手的? 如果真的要分手,傅竟行还会花这么多钱给她买裙子?难不成是分手礼? 可傅竟行此刻,明明正挽着聂嫣蓉的手臂,二人这样相携出现,难道不是说明了之前的传言全都是虚假的? 赵可欣也愣愣的看着光彩照人的聂嫣蓉,不是已经搬回聂家了吗?不是已经快要被抛弃了吗?怎么会忽然又公然成双成对的出现了? 她这几日在家被爸爸骂的狗血淋头,骂她瞎了眼,识人不清,白白浪费了家里这么多钱去讨好聂嫣蓉,结果呢…… 南湾湖的项目,赵家连个边都摸不着…… 赵可欣心里也委屈极了,当初是爸爸让她去接近聂嫣蓉的,现在事情不成了,又骂她没用,可是,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聂嫣蓉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她? 赵可欣看着聂嫣蓉意气风发挽着傅竟行的模样,又想到她在自己面前委屈哭诉的嘴脸,不由得更是心中生气。 她这戏演的可真是精彩,利用她做了那么多龌龊的事,把自己亲妹妹害的声名扫地,下落不明,答应她的事,却一根手指头都不兑现…… 赵可欣想到爸爸痛骂她的样子,不由得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迎着聂嫣蓉走了过去。 “嫣蓉……” 赵可欣笑眯眯的与她打招呼,聂嫣蓉看着赵可欣,眸子里的笑意一闪,转而却是更浓烈了几分,她迎过去,热络的握住赵可欣的手:“可欣,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嫣蓉,你今天气色真好。” 赵可欣细细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容光焕发,哪里有被抛弃的狼狈影子?不由得更恨她这人的过河拆桥。 聂嫣蓉见赵可欣只是抓着她聊一些不咸不淡的,也不知道有眼色的离开,心里明白赵可欣为的是什么,但当初,她急于有人帮她做事,才不得夸下海口,只是傅家的事,尤其是傅竟行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插手? 可赵可欣这蠢货,却这般的急不可耐…… 她脑子里转了转,这样的场合,也只得先哄住她,再谋以后,就凭赵可欣这个胸大无脑的蠢材,她要摆平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欣,我前段时间生病你也知道的,答应你一起逛街的,也食言了,这样吧,后日我约你,我们好好喝茶聊天逛一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用力握了握赵可欣的手,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赵可欣立刻领悟,笑着道:“那好,我等你的电话哈。” 聂嫣蓉看着赵可欣满意的离开,不由得眉毛微微拧了拧,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永绝后患,或者彻底堵住她的嘴,或者,也拿住赵可欣的把柄,让她一辈子把订婚礼上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傅竟行自去应酬,女宾们都围着聂嫣蓉艳羡不已的议论着她的裙子,女人们在一起聊的也不过是衣服首饰八卦和男人,聂嫣蓉虽不喜欢这些,但还是十分享受被人这样恭维。 她缩头缩脑的过了几个月,今晚总算是让她小小的扬眉吐气了一番。 不管傅竟行出于什么目的带她来,总归对她没什么坏处。 可她的想法很快就被打脸了。 九点钟的时候,宴会的第二个高.潮到来,甚至,比傅竟行挽着聂嫣蓉一起出现时还要轰动。 江露云亦是穿着一条华贵夺目的星空裙出现在了旋转门那里。 相比聂嫣蓉的妆容夺目和发式繁复精致,江露云直接梳了大光明,绾了道姑头,她的脸型肖似章子怡的巴掌脸,最适合的就是这种发型。 没怎么浓妆艳抹,却涂了色彩鲜艳近乎饱和的红唇,细长上翘的眼线,要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古典神秘的美丽,与聂嫣蓉的中规中矩,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但不可否认的,江露云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纵然聂嫣蓉妆容填补了相貌的平淡,但在江露云的面前,却仍是逊色了。 而更让人侧目的是,江露云身上的星空裙几乎与聂嫣蓉的一模一样,甚至,更为精致,完美。 宴会厅内,最初的嘈杂和热闹之后,渐渐的归于了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回巡梭在两个女人和两条裙子上。 女宾们眼眸亮闪闪的私下议论着,到底谁的裙子是正品,谁的是赝品,有人倾向于聂嫣蓉,但更多的人,却倾向与江露云。 因为,江露云的那一条裙子,明显看起来更‘贵’。   ☆、196 你想要脸,还是想丢脸? 196 你想要脸,还是想丢脸? 因为,江露云的那一条裙子,明显看起来更‘贵’。 据说,这条裙子是星耀买下来的,星耀的大老板是傅竟行,他,自然是知情的那一个。 眼看着议论声越来越大,事态已经向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偏移,想来是不能轻易平息了。 众人的视线,渐渐集中在不动声色的傅竟行脸上。 有个在宛城颇有几分名声,又向来以看热闹不嫌事大著称的太太就笑吟吟的站了出来,目光在两个美人身上来回流转:“傅大公子,不如您告诉我们,这两条裙子哪一条是真的?” 聂嫣蓉一下咬紧了牙关,她有些很恨的盯着突然出现的江露云,这贱人,特意选择一样的裙子,又特意姗姗来迟,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想当众打她的脸? 可她的裙子是傅竟行亲手送的,傅竟行买下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赝品。 想到这里,聂嫣蓉不由得越发将脊背挺直了几分,颇有些讥诮的笑着看了江露云一眼。 她这样公然的挑衅与讽刺的模样,倒是让江露云气极反笑。 她也上前一步,目光环视众人,笑吟吟的随着那太太的话问了一句:“是啊,我也很想知道,这条裙子,大师生前只留下了一条,乃是全球绝版的孤品,市面上倒是仿品无数,我的这一条呢,是从大师的工作室专机空运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聂二小姐的,又是从哪里买来的?” 那太太闻言就做出吃惊的表情,抚住胸口惊叹道:“啊哟,我可知道的,这裙子贵重无比,有钱都买不来呢,江小姐的裙子看起来好似是精美几分,但聂二小姐这样的身份,也不可能穿赝品呀?” 那太太笑嘻嘻的看着聂嫣蓉,眸子里全是精光。 聂嫣蓉若是嫁给傅竟行了,她自然不会这样当众打趣她,但她如今,还不是傅家的人呢,她可不怕,宛城平静这么久,需要一场热闹来看。 更何况,她最疼爱的外甥女杜湘君不知道在家里抹了多少眼泪,为的都是那个聂三小姐,她这人,天生一张大嘴巴,谁都不害怕,今晚,能打了聂嫣蓉的脸,也算是给她的宝贝外甥女出气了…… 聂嫣蓉听出来这话里意思,却也不恼,反而笑容越发盛了几分,她款款上前一步,当即就要开口回答,傅竟行忽然微微侧了脸,在她耳边几不可闻的低低说了一句:“聂嫣蓉,你今日是想要脸,还是想丢脸?” 聂嫣蓉如遭雷击,整个身子倏然变成僵硬的冰凉,可她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却仍是摇摇欲坠的不肯垮下来…… “当日,你怎么知道我和聂掌珠在杭州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当日在哪里庆功,车祸的事情,是你自己安排的还是当真是意外,还有,李谦手中的验孕报告单,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与她更贴近了一步,唇齿之间清冽的气息正在她的耳畔,他的手掌,依然箍住她的腰,他们是这般的亲密无间,惹人羡慕。 可只有聂嫣蓉自己知道,他薄唇间含着笑意,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又是多么的伤人心扉。 她眨了眨眼,她不能让眼泪落下来。 江露云已经将她踩在脚下无数次了,这一次,全宛城的上流人士都在这里,都在看着她们,就算是咬碎了牙,就算是要万劫不复,她也不能丢脸。 她要傅竟行的一句话,要他在全世界人面前站在她这一边,要,狠狠踩在江露云的脸上! 江露云微微抬着脸,笑的美艳无比,聂嫣蓉想到她钱夹中的那一张卡,想到每一次若有似无的和自己杠上,压自己一头时她的得意,想到,外人看她时,充满揣测和讽刺的眼神…… 她一下攥紧了手心,嘴角仍是微微的往上扬着,心却一点一点冻成了冰。 原来他做这一切,还是为了聂掌珠。 人都走了,还不消停,阴魂不散,就是形容她这样的女人的吧。 聂嫣蓉微微偏过脸,开了口。 “你们在杭州的消息,是有人发简讯告诉我的,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人对星耀的事情十分了解,而车祸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李谦手里的验孕报告单是我给他的,就是为了报复她和你在一起,而我因车祸失去了子宫再不能有孩子了……” 她含着笑,忍着泪,一字一句的轻声说着,看在众人的眼中,他们这般没有顾忌亲密交谈的样子真是恩爱无比,甚至连知道内情的江露云都觉得刺眼,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傅竟行鬼迷了心窍了,当真和这个女人有了情意…… 聂嫣蓉说完,傅竟行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投注在江露云的脸上,他定定看着她,渐渐的,目光里的温度冷却下来,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 江露云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来,脸上的笑,也再挂不住。 傅竟行已然松开聂嫣蓉的腰,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却寡淡而又疏离,就那样居高临下的落在了江露云的脸上。 “江小姐是我星耀的艺人,当之无愧的星耀一姐,身上的裙子,自然件件都是精品,绝品……” 他话语一出,场上众人都立时忍不住的窃窃私语起来,江露云的心也不由得微微一松,正待要对他露出甜美的笑意,傅竟行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幽沉的黑瞳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有玩味却又自嘲的笑,清晰的铺满眼底,瞧瞧他身边啊,都是一些什么人。 这他吗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197 对不起 197 对不起 他幽沉的黑瞳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有玩味却又自嘲的笑,清晰的铺满眼底,瞧瞧他身边啊,都是一些什么人。 这他吗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傅竟行缓步下了台阶,聂嫣蓉忍不住的要追上去,可那么长又那么重的裙摆,却要她行动不便,差一点跌倒,她慌忙站稳,傅竟行却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 场下静的几乎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傅竟行开口。 可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向外走,料峭的一抹身影,在这热闹之中看起来却孤寂无比。 他想到顾恒从杭州回来告诉他的消息。 车祸的事,肇事司机招认了,是聂嫣蓉一手安排的,只是,她自己大约也没想到,会出了意外,失去了身体里那么重要的部位。 她算计她,她又算计她,谁是捕蝉的,谁又是黄雀? 傅竟行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想再陪着她们浪费时间,想狗咬狗,那就去咬吧。 他一直走,不曾回头,直到走到旋转门那里,他方才站定,养生开口:“星空裙全世界只此一条,在我心里,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配得上这条裙子,所以……” 他说到这里,回过身去,脸上的神情寡淡冷冽到了极致,要人觉得他仿似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想退开几步,离他更远。 他却笑了,笑起来的眼瞳里,有破碎的光芒流转生辉,缓慢的淌过江露云惨白的一张脸,缓慢的淌过聂嫣蓉灰败的眼瞳,然后定格在一处无人的空白角落。 嗬。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江露云,又指了指聂嫣蓉,“都是赝品,两个,都是赝品!” 聂嫣蓉忽然软软倒在了地上,江露云却高高昂着头,紧紧咬了牙关,咬到额上青筋毕露。 她看着傅竟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要记住他是多么的冷漠绝情,她要记住,她今日多么的屈辱。 满场的寂静,到最后转变成了快要沸腾一样的喧嚣。 所有人都脸色通红亢奋的议论着,指着戳着这两个女人,指指点点,讥笑不断。 聂嫣蓉全身冰凉,不停的颤着,有侍应生想要扶起她,她却一把抓住了人家的手臂,泪把妆容冲毁了,仿若女鬼,吓的那年轻侍应生连连后退想要挣开。 她却不撒手,逼着人家看她的裙子:“你仔细看看,这是竟行亲手送给我的,怎么可能是赝品,怎么可能呢?竟行这样的人,谁敢把赝品给他?谁敢……” 赵可欣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近似癫狂的聂嫣蓉,她忽然觉得心灰意冷,意兴阑珊。 昔日那样高高在上众人追捧的女人,一朝落地,也不过是凄凉颓败。 汲汲钻营有什么意思,同为女人,非要斗的这样你死我活吗? 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她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再去踩聂嫣蓉一脚,只是这个人,她也不会同情她,靠近她了。 人懦弱一点,过的平淡一点,也没什么坏处,赵家又不是揭不开锅了,无非是人心不足。 赵可欣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她为聂嫣蓉做的事,她不会再提起的,因为,她终究还是自私的,得罪了傅竟行,她和赵家都要完蛋。 只是,聂三小姐,对不住了。 如果以后我能见到你…… 又有什么用,我能说的,也不过是一句对不起而已。 ************************************* 圣佛兰西斯托,几场秋雨过后,天气越来越凉了,好不容易等到出太阳,却又起了风,几日都闷在家中,仿佛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不开心了,不安的在她肚子里动个不停。 掌珠做好了简单的早餐,看看窗子外的天,阳光出了云层,树枝却不动,她就转身去叫渠凤池,吃了早餐一起去买菜,顺便逛一逛,小宝宝抗议了呢。 敲门之后,渠凤池不似往日那样立时应声,掌珠以为他在洗手间,也未曾再催促,一个人坐下来安静的吃早餐。 渠凤池出来的时候,她正端着牛奶杯子轻声的哼着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越发笨拙了一些的身影,鼻腔里忽然的涌起一阵的酸楚,他走过去,从后轻轻抱了抱她:“我听说今晚广场有烟火晚会,我们也去吧?” “会不会人很多……我担心……” 掌珠很想去,却又害怕伤到宝宝。 渠凤池摇摇头,把她鬓边的碎发挂在耳后,他的手指很凉,掌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从来都很暖,不会像今日这样,凉沁沁的就碰到她。 可他已经像往日那样开心的坐下来吃早餐了,还赞了一声今日的蓝莓酱特别好吃。 掌珠看着他嘴角花猫儿一样的一块果酱痕迹,不由得摇头笑起来,她真是有点风声鹤唳了,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这小家伙害的她内分泌紊乱失调的缘故,才会这样敏感,多疑。 “这么大人了,吃东西还这样……”她那样自然而然的低头,用纸巾把他嘴角的果酱擦掉了。 渠凤池仰脸看着她,眼眸里像是有星星,亮闪闪的,掌珠知道他生的好,在一起这么久了,却还是时不时会被这人给惊艳到,有什么办法,她也只是俗人而已。   ☆、203 198 最后一夜 掌珠知道他生的好,在一起这么久了,却还是时不时会被这人给惊艳到,有什么办法,她也只是俗人而已。 终究还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转过身去:“有什么好看的啊,一脸的斑……” “就是想看看你。”他说着,低了头,大口的吃着面包,甜甜的果酱里,却有苦涩的味道,一起涌入腹中。 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再要看,不知又是何时。 渠凤池忽然间,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他坐在那里,看着她去厨房,等着热水烧开,那样安静耐心的样子,似乎这日子什么样,她都能过成岁月静好的安宁。 就算没有他,大约也一样的吧。 渠凤池低头,将面包一口一口吃干净,这是她亲手做的,他不会浪费。 上午她依旧是看看书画一会儿画,邻居一个和善的日本太太来找她,请教她插花的事宜,他就回了卧室,让她们说说笑笑。 日本太太很羡慕她,用有些蹩脚的中文夸赞渠凤池:“你先生,大大的好!” 掌珠已经懒怠再去解释了,也没什么意义,他们日日在一起,别人自然而然这样想,解释太多,不过是让渠凤池难堪而已。 午餐时间,日本太太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掌珠实在拗不过,只得与渠凤池一起去了。 他们家有两个龙凤胎孩子,正是讨人喜欢的年纪,掌珠生的漂亮,又温柔爱笑,男孩子围着她不肯离开,女孩儿却窝在渠凤池怀里,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肯从他膝上下来。 两人无奈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下午掌珠是要睡午觉的,渠凤池也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从前在娱乐圈时的作息混乱,现在全然都转变过来了,若被宁清远知道,定然又要笑话他一句,活的像是个老古董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渠先生! 可他不想要什么人生得意,也不想要这辈子怎样快活欢愉,他只想安安静静陪着她,过这一日一日的平静岁月。 六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透了。 他看着她套了厚厚的大衣,戴了毛绒绒的围巾和帽子,他也穿了大衣,一起出门去。 离家的时候,渠凤池忽然叫住掌珠:“珠珠,你看到我的钱夹了吗?” 掌珠有些吃惊:“你不是一直都放在鞋柜上面吗?” 渠凤池回身看了一眼:“没见呀?” 掌珠软软瞪他一眼:“让你不好好收东西。” 她转身回去,很轻易就从鞋柜上凌乱的小东西里翻出来被挡住的黑色钱夹递给渠凤池:“喏,就知道你永远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渠凤池却不接,笑嘻嘻的让掌珠放回去:“我今晚不带钱夹,万一丢了怎么办,今晚我花珠珠的钱……” “去看焰火晚会能花什么钱?”掌珠笑着把他钱夹又放好:“只是,你等会儿别只顾着吃好吃的,回来嚷嚷着肚子疼。” 她絮絮的说着,他也不嫌烦,就笑眯眯的任她唠叨,掌珠说着说着就住了嘴,瞪着他:“渠凤池!” 他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哈哈的,震的她耳膜都疼了。 “逗你呢,我都记住了,你说的话,我哪一句没记住啊。” “可是乱放东西你一直没记住。” 她在他怀里,瞪着一双大大漂亮的眼睛望着他,直把他的心都望软了,他认真的点头,捧着她的脸,“嗯,我这一次一定记住,我以后再也不乱放东西了,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让珠珠一辈子不理我……” 掌珠却又恼了:“我怎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就一辈子不理你?你又乱说话……”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我让我家珠珠生气了,罚我……罚我洗碗吧,洗一星期的碗……” “两星期……” “好好,三星期,算了,一个月,一年吧……” 他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笑声在夜风里回荡,呵出来的白气在黑暗里快速的散开,就像是,每个人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个人,短暂的相守,一辈子的念念不忘。 广场上并没有太多人,甚至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夜晚一样,三三两两的摊贩在叫卖,孩子吵着要玩具,零食,大人呵斥着,孩子委屈的哭起来…… 她握着他的手,仰首看着天空,星子那么亮,一颗一颗,娃娃的眼睛一样亮闪闪的。 “不是有烟火晚会吗?” 掌珠有些不解的看着渠凤池:“怎么这么少的人……” 渠凤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摇头道:“也许大家都还不知道吧。” “那我们还等吗?” “你想等吗?” “那就再等等吧。” 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却还是零零落落的,只是天色完全黑透了,广场上的灯光那样亮,却仿佛都穿不透这浓深的夜色。 掌珠觉得有点冷,忍不住的搓了搓手,渠凤池心疼的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是不是冷了?” 掌珠点点头:“渠凤池,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还有一个礼物没送给你啊……” “什么礼物?”掌珠好奇起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她? 渠凤池却定定看着她,忽然低了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他扶着她的肩膀,要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而站。   ☆、199 渠凤池,你这个骗子! 199 渠凤池,你这个骗子! 渠凤池却定定看着她,忽然低了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他扶着她的肩膀,要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而站。 “珠珠,你一直向前走,数到二十的时候停下来,再转过身,好吗?” 渠凤池拥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掌珠却忽然回过身来看向他,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竟是明亮而又锐利。 “怎么了?” 掌珠咬住了嘴唇,目光越来越亮,渠凤池抬起手,想要把她额前的乱发拂开,她却忽然璀璨笑了。 那笑容,仿若是漆黑无比的深夜里,忽然升腾起的明媚夺目的烟花,她笑容甜美,颊边的酒窝深深,她望着他,目光一瞬不瞬:“渠凤池,不准骗我喔,如果送我的礼物我不喜欢,我以后可再也不会理你了。” 他也笑,修长的眉没入鬓中,毫无瑕疵的一张脸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倾国倾城,他慎重点头,“珠珠,我永远不会骗你。” 掌珠转过身去,大声的数着数,向前走:“一,二,三……” 只是渠凤池没有看到,她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来到她身边之后的每一个日子,但凡外出,不论白天黑夜,他从不会离开她半步,他以为她忘记了么。 不,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曾忘记。 她知道的,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他要离开了。 像他的出现一样,突兀的,要离开了。 渠凤池看着她的背影,那样小小的一个女孩子,看着这样的柔弱易碎,可却有着一颗包容一切的强大心脏,他知道的,遇上她爱上她的人,都不会忘掉她。 永远不会。 他向后走,就这样望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退出人群,没入这漆黑的夜色中去。 “……十八,十九,二十!” 掌珠大声数到二十,立刻站定,转过身来,天地之间,忽然火树银花一般炸开漫天的烟火,将这漆黑的世界几乎映照成为白昼。 人们欢呼起来,孩子们兴奋的尖叫,情侣们笑着跳着拥抱在一起,掌珠却定定望着渠凤池方才所站的位置,渐渐泪如泉涌。 烟火一刻不停,天空如此的美丽。 掌珠在纷乱的人群里不停的向前走,走着走着她哭出声来,渐渐低低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在人群中艰难的跑起来,不停的唤他的名字。 “渠凤池……” “渠凤池……说好了不会骗我的,你说了不会骗我的!” “渠凤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可这样喧闹的世界里,她的哭声都是渺小的。 “渠凤池……” 她疲惫的停下来,视线模糊了,可眼前不远处背对着她站着的那个人,那个身影…… 她全身好似忽然又有了力气,要她极快的向着那个身影飞奔过去,“渠凤池……” 她扑过去,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声音里是喜极而泣的颤抖:“渠凤池,你这个骗子!你怎么能这样戏弄我……” “小姐?” 那个男人回过身来,有些错愕的望着她,掌珠眼睛里的惊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望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脸,只觉得身体里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忽然就裂开了。 她退了一步,这才看到,这个陌生男人的身畔,还站着一个娇小的挺着孕肚的漂亮女人,那个女人有些戒备的望着她,紧紧抿着唇,却没有开口斥骂。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整个人像是垮了一样,腿软的几乎撑不住要往地上坐去。 那一对夫妻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看了看她的肚子,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她摇头,眼泪不断的向外涌,不停的向两人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了人,对不起……” 那个太太眼底渐渐涌了同情,小声的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摇头,再一次道歉,又道了谢,撑着身子站起来,肚子沉甸甸的坠着,隐隐的一阵一阵生疼,她没有力气了,却仍是咬着牙向前走。 “渠凤池……” 她喊他的名字,可是她的声音已经哑了。 “渠凤池……” 她用力的喊着,周遭再没有人能听得到,可她依然不停的向前走,抓着每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子男人,想要确认是不是渠凤池…… 她不停的期望,不停的失望,直到最后,她一个人怔怔的站在一盏路灯下,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浓黑的夜色,仿佛,迷了途的旅人。 那站在暗处的男人却死死的捂着嘴,滚烫的眼泪从眼窝里涌出来,肆意的砸在手背上,他捂紧了自己的嘴,牙齿深深的陷入指节之中,皮肉里沁出血来方才克制住了冲出去唤一声珠珠,抱住她的冲动。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她会怎样,会哭泣,会伤心,会失望,会恨他或者,一笑而过。 可他未曾想到,她竟会难过成这般。 他看不清她了,只有那模模糊糊的一道轮廓,在他的视线里,渠凤池缓缓的放下手,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站着,一动也不动。 不知多久,身边的人再也忍耐不住,低低的唤他:“少爷,少爷快些走吧,老太爷在撑着一口气等您呢……” 渠凤池眼眸红的惊人,他一点点的咬紧了牙关,“走。” 那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一般,艰涩,却又决绝。 他转过身,黑色的风衣下摆在风里滑过冰冷的一道痕迹,他没有再回头,只是步子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他和他身侧的人,他的一切,尽数消失在冰冷的秋夜里。   ☆、200 她最爱的人,就要到来。 200 她最爱的人,就要到来。 他没有再回头,只是步子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他和他身侧的人,他的一切,尽数消失在冰冷的秋夜里。 烟火散尽,广场上的人也逐渐的散去了,只剩下惶惶的灯光,伴着她。 她不知什么时候把脚上的鞋子也走丢了一只,直到脚掌磨破出血,她才察觉到疼。 她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站了很久,方才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走到长椅上坐下来,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刀子割着一样的疼,她捧着自己的肚子,低下头笑了笑,眼泪又涌了出来。 “只有你会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掌珠弯下身子,她抱紧了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肚中的小家伙骨碌翻了个身,小脚丫还踹了妈妈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掌珠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不停的落,到了最后,终于再也哭不出来,终于干涸了。 没事儿的,不要哭,曾经到了那样的绝地都熬过来了,如今这算什么,不过是日子又回到了刚到康普顿时的光景,她那时候一个人不也过的挺好的吗? 可是…… 如果她不想做饭的时候,怎么办?如果卧室的灯坏掉的时候,她怎么办?如果房间里再出现虫子,她怎么办?如果出去买菜的时候又下雨了,她怎么办?如果半夜里生病,肚子疼,她怎么办? 她走到隔壁的房间,再不会轻轻唤一声那个名字,就有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了。 再不会,觉得无聊或者难熬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她走过这里的每一个街道,慢慢的,走到夕阳西下了。 如果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是为了这一场灿烂而又凄凉的告别,那么,渠凤池,我宁愿我们从来都不曾认识彼此。 ******************************************* 公寓是渠凤池买下来的,她从这里搬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来时的衣物。 那个钱夹,被她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茶几上。 她事后才知道,他那天晚上为什么忽然问起钱夹的事,后来她看到钱夹时方才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他留给她的东西,就在她最熟悉的地方。 里面有几张卡,厚厚的一沓现金,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数字,是银行卡的密码。 还有一行字。 对不起,忘了我。 她没有哭,她只是平静的把字条折起来,重又放回了钱夹里。 里面的钱她没有拿,卡她也没有动。 她不是生气了,她从不会生他的气的,她欠他一条命,宝宝也欠他一条命,她已经永远都还不清了,她不想再欠他的。 他离开了,她却还要花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这算什么事。 爸爸生前常说,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能要。 渠凤池不是她的,他的钱,自然也不是她的。 她走的那一天,阳光很好,隔壁的日本太太正鞠躬送丈夫上班去,看到她拿着行李,热情的与她打招呼:“……是出去旅游吗?你的丈夫呢?” 她对着那太太笑了笑:“他出去买东西了。” “玩开心一点啊……” “嗯,谢谢你。” “那么,再会了。” “再见。” 她摆摆手,与那太太道别。 走过蜿蜒的小径,穿过花园,孩子们踢着皮球,她站定,微微笑着望着他们。 再见了,她生命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再见了,真的,真的有些舍不得啊。 她定定的看着落光了叶子的树,瓦蓝瓦蓝的天空,用力的嗅了嗅泥土的清香。 她不会忘记的,永远。 一个月后。 一家小小的私人诊所。 医生为掌珠做了细致的检查之后,微微蹙了眉:“……你的胎位并不好,宝宝个头比较大,而且预产期也就在这几日了,最好还是住院观察着。” 掌珠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自己余下的钱,如果现在就住院,那么宝宝出生之后就困窘了,她抿紧了唇,挣扎了很久,还是谢绝了医生的好意,执意回了租住的小公寓。 一个月后,宛城。 傅竟行举起酒杯,庆贺傅家的商业帝国,再上层楼,曾经在宛城煊赫无比的聂氏,正式并入傅家旗下,从此以后,再不姓聂。 聂明蓉站在那些庆贺的人中间,觉得这一切讽刺无比。 如果数月前,她知道最终聂氏仍是这个下场,她又何必做那样龌龊的事。 到她敬酒的时候,傅竟行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聂明蓉苦笑了一声,举起酒杯:“傅先生,恭喜。” 傅竟行并没有给她难堪,与她碰了杯,却不曾说一个字,就淡漠的移开了视线。 聂明蓉垂下了眼帘,苦涩的将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傅竟行不再应酬那些人,转过身走到露台上,他举起酒杯,对着远方敬了一下。 聂掌珠,你不是把你的聂家,你的亲人,看的比一切都重要么,那么,如今看到聂家成了这样,你还能安心的过你的日子吗? 聂掌珠,与我碰一杯吧。 我,先干为敬了。 傅竟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耳边只有背后的喧嚣,和天台上吹过来的风,隐约的呜呜声,阴沉沉的天幕里,飘下了一朵一朵的雪花,她走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就这样悄悄的来了。   ☆、201 他从来听不得别人说聂掌珠一个字的不好,所以…… 201 他从来听不得别人说聂掌珠一个字的不好,所以…… 耳边只有背后的喧嚣,和天台上吹过来的风,隐约的呜呜声,阴沉沉的天幕里,飘下了一朵一朵的雪花,她走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就这样悄悄的来了。 傅竟行下了楼,快要走出宴会厅的时候,顾恒赶紧拿了大衣追过来,“先生,下雪了,穿上大衣吧。” 他沉默站着,套了大衣,一颗一颗扣上扣子,周山在廊檐下等着,手里把玩着车子钥匙,却并不见傅城。 傅竟行未曾多想,傅城自回国之后,不曾有过一日歇息,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他就算稍微懈怠,也不算什么。 他举步向外走,顾恒和周山跟在他的身后,上个月发生了那件事后,聂家人说,聂嫣蓉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江露云却是因为有戏约在身,直接去了西北拍戏,听说从进组到今日,她未曾请过一日假,十分的敬业,导演和制片人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对她赞叹有加。 而当日的事,虽然在宛城名流之间悄然传开,但好在那一日没有邀请媒体,因此,也只是私底下悄然流传,碍着傅家的面子,也没人敢去网络上曝傅竟行的私生活,因此,倒没有大范围的掀起波澜,再加上江露云这一次拍戏的花絮视频在网络上播放之后,她辛苦敬业的态度,更是吸粉无数,甚至一位国宝级的导演,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在这一点上,顾恒却是佩服江露云的,一切都是虚的,但唯独你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却是实实在在的,江露云无疑是个聪明人,如今在风口浪尖,她不如沉下心好好拍戏,等到票房大卖,影后再一次到手,谁又去在乎那些污点呢? 这个社会,向来都是现实到残酷的,但无疑,她很清楚自己目前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顾恒想到这些,不免又想起多年前的江露云,那个笑起来阳光灿烂,洒脱无比的女孩儿,好似随着屹然的离开,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雪渐渐下的密了起来,裸露的地面也逐渐变成了白色。 李谦缩了缩手,风冷的彻骨,可却冷不过几乎冻成冰疙瘩的一颗心,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攀附的一个合伙人,今日会来参加傅家的宴会,他也费尽了心思,托了无数的关系,却仍是连一张邀请函都弄不到手。 如今的他,就似落水狗一般,他那个异母的弟弟,三不五时就要趾高气昂的来羞辱他一番,李太太被气的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李谦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又怎么会硬着头皮想要来傅家的宴会。 但却仍是功败垂成,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聂掌珠。 李谦不由得又很恨骂了几声,再这样下去,别说别墅了,他怕是连如今开的这辆车都要变卖了。 耳边却又传来哄笑声:“……这不是李大公子吗?” “哎呦,大公子怎么这般落魄啊……您不是正在做南湾湖的工程吗?” “什么啊,李大公子的未婚妻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动手打了他未婚妻,那几家啊,早就闹翻了,还谈什么南湾湖的工程……” 顾恒渐渐蹙了眉:“先生,我过去……” 顾恒知道傅竟行不喜欢听到这些,正要过去制止,傅竟行却抬手止住他。 他就站在树下,隔着一道淋了雪的花墙,听着那些人的喧闹。 李谦已到这样的绝境,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气到了极致,反而阴鹫笑了一笑:“聂三小姐生来水性杨花,与我在一起之前,早就和她的姐夫上了床,我只是一时被蒙蔽而已,这样的女人,你们谁爱要谁要……反正我李谦消受不起!” 那几人听到这些,却已经全然变了脸色:“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告诉你,我们今日可什么都没听到!李谦你是疯了!不要命了!死了也想拖我们下地狱……” 几个人作鸟兽散,顷刻间车子驶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谦冷冷一笑,转过身来,口中咒骂了一声,正要离开,一把乌黑的枪口,却正正戳在他的眉心处,狠狠的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李谦一时间惊的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泥泞雪地上。 傅竟行脸容冷到了极致,却是没有表情的寡戾,一手拿枪抵了李谦的眉心,一手却直接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摁在了树上。 “傅先生,傅……” 傅竟行扬眉抬手,枪托重重砸在李谦鼻子上,腾时之间鲜血四溅,李谦吃痛的惨叫一声,傅竟行却不停手,握紧了枪,枪托一下一下砸在李谦的脸上,李谦最初还在惨叫,后来吐了几口血和几颗牙齿,头歪在一边,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傅竟行却红着一双眼,目光仿佛钉死了一般落在李谦面目全非肿的猪头一般的那张脸上,仍是握紧了枪,狠狠向他头上脸上砸去。 顾恒和周山见这样下去,李谦怕是要当场被打死,立刻冲了过去,一个人抱住他的腰,一个人硬生生抓住他的手臂抢过了枪。 傅竟行像是暴怒的兽,顾恒周山两人竟是都摁不住他,眼睁睁瞧着他又是几拳重重砸在李谦那一团烂肉一样的脸上。 “先生,先生,您冷静一点,这样的烂人,不能脏了您的手……” 犯不着为了一个李谦,惹上是非,他们有的是法子,要李谦受尽煎熬死的悄无声息,而不是现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死在傅竟行的手中。 先生的名声何其重要,犯不着因为这样的人有了污点。   ☆、202 她躺在产床上,冷汗涔涔…… 202 她躺在产床上,冷汗涔涔…… 先生的名声何其重要,犯不着因为这样的人有了污点。 傅竟行咬死了牙关,又发了狠的在他身上连踹了几脚这才困兽一样粗喘着被周山和顾恒拉到一边,李谦瘫软在地上,仿佛死人一般,周山上前一步探了探他的鼻息,对顾恒摇摇头:“没事儿,还有气。” 顾恒也松了一口气,蹙了眉厌恶道:“打个电话让医院来把人接走,别在这儿脏了傅家的地。” 周山应下,顾恒硬生生把傅竟行拽到车上,给他擦拭身上脸上溅的血渍时,顾恒才发现他紧攥着枪的那一只手,全是裂口,血肉翻出来,模糊的一片,顾恒都不忍卒看,傅竟行却似根本不知道掌心上有伤,胡乱擦拭了一下满手血污,淡声吩咐顾恒:“开车吧。” “先生,您先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 傅竟行摇头:“不用。” 他说完,忽然低了头看手上的伤,恍然的想起,她和李谦的订婚礼上,他的手受伤了,是她给他包扎的,还有后来那一次…… 他的订婚礼上。 傅竟行想起她哭着捧起他的手,说,傅竟行,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还有最后,她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对他说的那一句。 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他像是骤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吩咐顾恒调头:“回星耀去。” 顾恒不敢问他,驱车折转回了星耀。 傅竟行到了星耀就吩咐广告部的人将GY的香水广告完整版光碟拿过来他的办公室。 完整版堪比一部电影了,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长。 他一帧一帧的看着有她的画面,从最初的相遇,惊鸿一瞥,再到最后,他在她的棺木前,抚棺痛哭。 但他只是重复回放着有她的画面和场景。 “柳璧君和这个廖先生,是不是现实中也是一对儿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哭泣的女声,傅竟行不由得蹙眉回头,却是他办公室的清洁阿姨正抹着眼泪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 傅竟行诧异,进来时办公室明明没人的。 “先生,我刚才在在清扫您的盥洗室……” 保洁阿姨偷偷看了傅竟行的脸色一眼,其实这个大老板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却也没有为难过她们这些底层员工,在星耀的工资,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的好,大家都做了好几年了,很少有辞职的。 “先生,我这就出去了……不打扰您工作了。” 保洁阿姨在星耀这么几年,傅竟行对她也算脸熟,不是什么大错,也没必要追究,就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保洁阿姨刚走到门口,傅竟行忽然又叫住了她:“你刚才说,柳璧君和廖润声现实中是不是一对儿,你为什么这么说?” 保洁阿姨眼睛红通通的,有些木讷却质朴的说:“我也不懂那么多,就是我看我邻居家小姑娘谈恋爱,看她男朋友时的眼神就和柳璧君看着廖润声一样,那小姑娘可喜欢她男朋友了,马上俩人就要订亲了呢……” 傅竟行怔了一怔,好一会儿,他才似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摆了摆手让保洁阿姨出去。 他又坐下来,将画面回放。 回到柳璧君和廖润声初见的那一帧。 她在花树之后,团扇遮了半张面,一双杏核眼水汪汪的,仿似含着情又仿似含着无尽的欲说还羞。 他将画面定格,看着她的脸,却又想起当日她看到剧本时,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样。 当日她说,因为被故事感动所以才会哭的不能自已,但今日想来,那一夜既然是她,当时她经历的,几乎就与柳璧君相差不离,她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但柳璧君深爱着廖润声,至死不移,她呢。 她聂掌珠,却把他生生推给了聂嫣蓉。 他没有办法相信一个无数次将他推到别的女人身边的女人,心里对她是有情意的。 就像是他,他绝不能容忍聂掌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的接触,也绝无法忍受,她嫁于别的男人。 就算是他面对她昔日的困境,他也会咬牙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而不是,推开她,将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 于他来说,爱就是独占的,就是霸道的,如果爱可以拱手相让,那又算什么玩意儿? 他关掉电脑,不愿再去想与她有关的一切。 如果她不曾对他有过情意,那么这一别,也就水过无痕,就此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了,但若是她曾经心里也有过他……聂掌珠,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雪下的铺天盖地,明年又是丰年,他忽然很想去看一看他们种下的小树,能不能熬过这一场严寒。 但不久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有关屹然,也有关傅氏,去杭州的事,就一日一日这样的耽搁了下来。 加州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掌珠在深夜破了羊水,她是被好心的邻居夫妇送到离家最近的私人医院的。 胎位不正,孩子不入盆,羊水快要流干了,挂催产素等着自然分娩,已然来不及,只能紧急剖腹。 怕孩子在腹内缺氧窒息,甚至等不及麻醉剂起效,医生就划开了她的肚子。 掌珠冷汗涔涔,惨叫声到最后已然渐渐低落到沙哑,再也发不出来了。 护士的手快要被她抓破,嘴唇更是咬的稀烂,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她每一次快要痛的昏厥的时候,护士总会在耳边不停的叫她名字……   ☆、203 小家伙皱着眉毛生气的样子……那么像他。 203 小家伙皱着眉毛生气的样子……那么像他。 护士的手快要被她抓破,嘴唇更是咬的稀烂,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她每一次快要痛的昏厥的时候,护士总会在耳边不停的叫她名字…… 意识都要模糊了,整个人似乎浮在半空中一般浑浑噩噩,她疲累的想要闭上眼,可闭上眼,竟浮现起那一日深夜看到的电视上的画面。 他与二姐耳鬓厮磨的模样…… 他举着酒杯,高高在上,冷漠却又俊逸无双的一张脸。 她有时候问过自己,值得吗?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苦的过无望的暗恋呢。 可在孩子会动之后,会在她肚子里挥舞小手小脚,她甚至能隔着薄薄的肚皮看到他的小脚丫的轮廓的时候,她已然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甘愿和不甘愿。 她甘愿为了他生下这个孩子,她也甘愿为了这个孩子,背上一身的骂名不放弃他。 手术到中途,麻醉剂方才起了作用,她有些冷,簌簌的颤着想要蜷缩身子,但却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看着明亮的灯光,眼泪是无声往下淌的,就那样爬满了整张脸。 护士小心翼翼帮她擦着眼泪,轻声劝慰着她,她想要道谢,却发不出声音,闭了眼睛,却又看到他深深的眼瞳。 珠儿。 她仿佛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像从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过她的吧,用了真心,也付出了真情,所以,她其实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是她对不起他,辜负了他,所以,既然他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那么,她再也不会打扰他了。 傅竟行,对不起,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你生下的这个孩子,或许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孩子,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就当是我辜负你一场的赔罪,傅竟行,若你再想起我,不要再恨我了。 孩子被从子宫中取出的那一刻,拖拽与分离的痛感要她几乎窒息,她再忍不住,哑哑的哭喊出声,却在这时,孩子嘹亮哭声骤然的响起,像是连绵阴雨的天气里,太阳忽然冲出了厚厚的云层,一瞬间,阴霾全消。 掌珠依旧在哭,眼睛和嘴角却都挂着笑,连那泪,都变成了甜蜜的温热。 “是个男孩子,好家伙,有八磅重呢。” 护士在她耳边欢喜的说着,掌珠疲累到了极致,想要看一看孩子,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简单却干净的病房里,孩子裹在襁褓中,就放在她的身边,她转一转脸,就能看到他依旧皱着的红红的小脸。 这是她的孩子。 这是,她和傅竟行的孩子。 掌珠的脸贴着孩子热乎乎的,带着奶香气的小脸,眼泪忽地涌了出来,连绵不断,将熟睡的孩子也惊醒了。 他微微睁了一下眼,又闭上,然后捏着两个小拳头,张大了嘴就哇哇的哭了出来。 掌珠吓坏了,顾不得哭,支撑着身子就想要起来抱他,可腰腹上的伤口剧痛无比,她哪里起得来身? 护士已经闻声进来,娴熟的抱起孩子拍哄,刚出生的孩子嗜睡,拍了两下就又沉沉酣睡过去。 掌珠看着被放在小床上婴孩,再不敢吵着他,近乎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一眼都舍不得错开。 小家伙仿佛还在生气,眉毛皱着,小脸严肃,那么……像他生气时的样子。 掌珠不由得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襁褓中的婴孩对此一无所知,小嘴蠕动着,继续沉沉的酣睡,掌珠却一点点的收了眼泪,从前,总是身边的人为她遮风挡雨,护着她,爱着她,她无忧无虑长到二十岁,哪怕是聂家即将倾覆,从实际上来说,她也未曾过过苦日子,但从今往后,这世上却有一个小小的生命,需要她来为他遮风挡雨,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庇护。 她再不能如从前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过她风花雪月小浪漫的生活了,她必须要让自己再强大一些,给这个小家伙,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 如果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是为了要他与她一起吃苦受罪的话,那么,她还不如不将他生下来。 聂卫国常常说,中国人口中生恩比天大,好像是父母生了孩子,就是了不起的恩情,这一生一世,无论父母做什么天大的错事,孩子都要无条件的敬孝父母,否则就是不孝,罔顾天伦,但是他却认为,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你从未征求过孩子是否愿意,也许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做父母的私心,也许是为了传宗接代,但是,既然是你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你就该毫无私心的爱护这个孩子,你抚养他长大成人的目的不是要他孝顺你做你的附属品的,如果只是为了养儿防老,那还不如多多攒点钱来的实际。 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算你是他的父母,你也要尊重他。 所以,她一定要给他,她能给与的最好的生活,她会带着他慢慢的长大,看尽这个世界上的一花一草,她会将他教育成一个善良有爱心的人,她会努力,要他的眼睛里,只看到这个世界真善美的一面。 不要那么辛苦,那么辛苦的去生活,人活着,也就是这短短的几十年,何必呢。 掌珠轻轻抚了抚孩子柔软的胎发,晨光里,她闭了眼,与他一起幸福的安睡。 她想,这一刻,无疑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204 留在旧手机里的,他模糊的照片…… 204 留在旧手机里的,他模糊的照片…… 掌珠轻轻抚了抚孩子柔软的胎发,晨光里,她闭了眼,与他一起幸福的安睡。 她想,这一刻,无疑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一周之后,掌珠带了宝宝出院,在医院时就已经请好了保姆,中国人注重坐月子,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更何况,掌珠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强壮如牛的女人,若是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又怎么有精力和体力母乳喂养呢。 好在这个小镇相对于圣弗兰西斯托来说,物价稍稍便宜了一些,最初这几个月的保姆费,她尚且不用担心,等到养好身子,孩子也大一些了,她就又可以开始接一些工作来做了。 掌珠努力的把未来的一切都往更好的方面去想,毕竟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了,上天大约也不会太过于亏待她。 对了,她给孩子取了名字,嘉树,一棵小树,生在加州。 她有时候总会想起杭州的那一棵小树,他们一起栽下的那一棵。 不管从前,不管以后,就那一刻,那一刻里的聂掌珠,那一刻里的傅竟行,他们对彼此,一定是真心的。 她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翻拣过去旧物的时候,掌珠又看到了她带走的那一个木牌,还有,离开中国后就弃之不用的那一只手机。 她试着充了电,还能开机,只是,手机卡早已掰断扔掉了。 她随意的翻了翻,点开了相册,相册里并没有太多的照片,而最后一张,是一个男人模糊的侧影。 沉沉睡着的,安静柔和的侧影。 时光仿佛在不停的倒转,倒转,又回到在杭州的那些日子。 有一晚他折腾过她之后沉沉的睡了,她却没有睡意,夜半醒来时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不知怎么的就心血来潮对着他拍了一张。 卧室里光线昏暗,又怕吵到了他被他发现,闪光灯也不敢开,所以这照片,影影绰绰的,几乎看不太清楚五官。 她后来大约就把这事和这张照片给忘记了,它也就一直留在了相册里。 掌珠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嘉树咿咿呀呀的哭声,她赶紧放下手机,奔到嘉树的小床边。 他快满三个月了,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黑溜溜的,双眼皮特别明显,家里的保姆说,他长的很像她,特别是这双眼睛。 许是醒来身边没人,小家伙委屈的不得了,但是一看到妈妈过来,立刻就抽噎着伸了胖胖短短的小手要妈妈抱。 掌珠一颗心都要化了,赶紧把他抱起来,小家伙哽咽着把胖胖的小脸埋在妈妈的胸口,一拱一拱的要找奶吃。 掌珠忍不住在他肥嘟嘟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小贪吃鬼……” 却还是赶快抱他坐下来,掀开衣襟喂他。 小家伙个头大,吃的也多,胖嘟嘟带着肉坑的小手抱着自己的粮仓那么紧,像是怕别人抢一样,吃的哼哼唧唧头也不抬,不一会儿额发上就全是湿淋淋的汗。 “嘉树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掌珠忍俊不禁,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那小家伙吃着奶,还不忘抬起头戒备的看了一眼,像是时时刻刻都防着别人来抢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掌珠熬过了最初哺乳时的心酸,现在已经适应了她家这只小猪的饭量了。 最开始时她奶水不够,嘉树又吃的多,吃不饱就气的哇哇哭,偏又不肯喝奶粉,她没办法,只得逼着自己多多的喝催奶的汤水,哪怕被他吮的破了皮淌了血,也坚持让嘉树多吸,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她总算供得上他一天的吃喝了。 嘉树吃饱了,又尿了尿,掌珠给他换了干净的尿不湿,他就心满意足摊开肥嘟嘟短小可爱的四肢,像个小青蛙一样,鼓着圆溜溜的小肚皮,呼呼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吃奶太累了,睡着了还打着呼噜呢。 掌珠就是在床边看他睡觉看一天也不嫌腻,但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的接一些工作了,嘉树睡觉后的时间,她几乎都不够用,只能争分夺秒。 恋恋不舍的从小床边离开,掌珠开了电脑,打开软件,继续做她未完成的工作。 只是有时候睡到深夜,她会忽然从那熟悉的梦中惊醒。 梦里面她一遍一遍找着渠凤池,却从没有一次,渠凤池出现在她的梦中。 掌珠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侧嘉树依旧睡的沉沉,她轻轻给嘉树盖了盖被子,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温水。 可捧着杯子那一刻,她又怔住了。 杯子是一对儿,那一只,留在公寓里渠凤池的房间了。 是他们俩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她用的是粉色,渠凤池的是天蓝色,她的杯子里有一只小兔儿,渠凤池的里面是一只海豚,倒水进去的时候,海豚咕嘟嘟的吐泡泡,小兔子的耳朵会上上下下的动,当时觉得有趣,她非要买,还逼着渠凤池也要用,他怎么拗得过她?就买了下来。 捧着杯子,不由自主的就又想起两个人的过往,他突然的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很担心,很挂念,可是,宁清远她也联络不上了,这些人,就像是根本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一样,出现时,那样突然,离开时,也一样。 掌珠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驱散,夜已深了,她得好好睡一觉,明日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她要挣钱,要养嘉树,要好好工作,还要学着做辅食,还要每天写嘉树成长日记……   ☆、205 回杭州去 205 回杭州去 她要挣钱,要养嘉树,要好好工作,还要学着做辅食,还要每天写嘉树成长日记…… 插画还没有画完,设计图还只是半成品…… 掌珠闭着眼想着这些,渐渐的睡意又侵袭而来,她翻了身,将脸贴在嘉树的小手上,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儿,沉沉的睡着了。 嘉树百天了,去拍百天照的时候,小家伙好像是被太多人围观吓着了,自始至终不肯笑,摆着一副严肃无比的认真脸,把双下巴都挤出来了,那表情……真的是很像那个人啊。 掌珠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的笑起来,笑到了最后,鼻子里却酸酸的。 嘉树三个月会翻身的,差点从大床上掉下来,吓的她魂都要飞走了,赶紧网购了安全护栏装上。 嘉树六个月就会坐了,只是还不太稳,坐着坐着就四脚朝天仰在了床上。 嘉树八个多月会爬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像个小老虎一样,威风凛凛的…… 嘉树十一个月会走路的,会走路之后没几天,就学会了喊妈妈,从那一天开始,小小的公寓里就总是回荡着嘉树奶声奶气的喊妈妈的声音…… 嘉树一周岁了,过生日的时候,邻居的小朋友们都来了,嘉树学了一个新的词,DADDY…… 他常常坐在那里玩玩具,玩着玩着就咧开小嘴奶声奶气的唤一声,或是对着挂着学认字挂画的墙壁,或是对着明亮的吊灯,或是,无意识的喃喃。 他不明白DADDY的含义,或许,只是小孩子觉得好玩吧。 嘉树一岁三个月断的奶,掌珠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必须要出去上班了。 但可靠的保姆却一直未曾找到,掌珠只能暂时将嘉树托付给邻居的一位和善的太太,她一到下班的时间就立刻赶回家…… 但也不能长年累月这样下去…… 掌珠就是在这一年的繁花三月,遇到梵音的。 她在一个连绵不断下着雨的清晨,把梵音捡回了家。 也许是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嘉树夜里睡的不踏实,总是哭醒,这样折腾几次,掌珠也没了睡意,干脆开灯守着他。 到了天蒙蒙亮,嘉树发起烧来,掌珠赶紧给他穿好衣服,带他出门去看医生。 彼时梵音全身湿透蜷缩在她的屋檐下,整个人几乎都冻僵了,眼睛紧闭着,触目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眉和眼睫鸦翅一样,反差极大的黑白两色,要她看起来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掌珠此时顾不得她,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梵音却忽然睁开了眼拽住了她的衣角。 “给我一杯热水,好吗?” 这一句话,从密西西比州,到加州的这个小镇,梵音说了不下一百次。 她遇到过不怀好意的黑人,遇到过冷眼无视的太太小姐,也遇到过好心的人,只是,总归还是冷眼更多。 她身无分文,穿的破破烂烂,身上都是腐烂的伤口,更多的人,是对她退避三舍。 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机械的问了一句。 掌珠却在她开口说话时,看到了她身上斑驳的伤痕,她抱了嘉树蹲下来,将梵音的衣袖卷起来一截,她的小臂上满是伤口,类似于烫伤和割伤的那一种,掌珠不忍再看,小心的把她的衣袖放好,询问了一句:“你是中国人?” 梵音点点头。 掌珠却回身把公寓的门打开了,她把嘉树先放在小床上,方才扶了梵音进门,倒了热水递给她,又拿了面包:“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的宝宝发烧了,我要带他去看医生,如果你实在太难受,就打这个电话。” 掌珠把一张名片递给梵音,这才匆匆抱了嘉树出门。 梵音捧着杯子,看着掌珠离开的身影,眼底却浮出了不敢置信的迷茫。 就因为她是中国人,这个中国太太就这样完全放下了戒备吗? 她就不怕,她是个坏人,是个贼,是个心怀不轨的歹徒? 很久之后,梵音忍不住问过掌珠。 掌珠只是笑了笑:“因为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啊,有着这样干净眼神的孩子,不会是坏人的。” 那一年,梵音十八岁,可她为了这一场逃离,却足足筹划了四年。 梵音在小镇安定下来,悉心的照顾嘉树,掌珠开始出去工作,薪水不算太高,却也足以支撑三人的日常。 日子就这样缓慢的过着,渠凤池离开已经一年半,而她离开宛城,已经快要三年。 宛城。 “……那人从监狱出来没半年,在地下赌场赌钱的时候,和人起了纠纷,被捅死了。” 顾恒站在傅竟行面前,低低的说着。 当年车祸的肇事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甚至他的家人连他的尸体都没领回去,如今他的骨灰还在殡仪馆里寄存着。 这人的死因,看似合情合理,毕竟,他之前就穷的叮当响,狱中出来的人,走上正途的没几个,沉迷赌博也正常。 但傅竟行却在想,当日顾恒从杭州带回来的消息,聂嫣蓉收买了这个司机,给了他一笔数目不菲的钱,有这笔钱,找个小城市买套房买辆车,好好过日子,不是难事,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孩子,何至于堕落到去地下赌场? “我们去杭州一趟。”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缓缓对顾恒说了一句。   ☆、206 上次,您的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看小树的…… 206 上次,您的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看小树的…… “我们去杭州一趟。”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缓缓对顾恒说了一句。 “先生,您不是要去京城有个重要会议……” “你代我去,我和周山去杭州,今天下午就出发。” 傅竟行转身走到一边衣架那里,拿了外套随意套上,就吩咐秘书去订机票。 顾恒无奈,只得应下。 傅竟行出门时,忽然又问了一句:“傅城还没回国?” “嗯,说是国外传来了消息,当年的案子发现了线索,城哥怕是要耽误半个月在那边。” 傅竟行点点头:“让他专心去查那件事,国内的事,就不用告知他了。” 顾恒怔了一下,却很快点点头:“行,先生,我知道了。” 走出电梯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江露云,暖春季节,她却仍穿着长及脚踝的大衣,戴了大大的墨镜,却还能看到有些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略微干裂的唇。 傅竟行的视线淡淡的从她脸上掠过,就跨出了电梯向前走去。 顾恒亦只是与她点头颔首,就算是打了招呼。 江露云摘了墨镜,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肺部撕扯着发出破败风箱一般的声音,仿似那肺都要咳出体外一样的难受,顾恒不由得脚步停了停,下意识去看傅竟行的脸色。 傅竟行停了步子,却没有回身,江露云听到他的声音淡漠传来,仿似与这春日的暖,隔了万水千山。 “生病了就给剧组请假,星耀也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公司。”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素淡的戒指,轻轻笑了笑。 又捂住嘴重重咳嗽了几声,这才道:“谢谢傅先生,已经看过医生了,只是重感冒而已。” 傅竟行‘嗯’了一声,修长结实的长腿向前迈开,一路走入那暖阳中去,再没有回头。 江露云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回过头看去,他走远了,可那背影却像是钉子一样,就钉在她的心上。 她每一晚都会从那羞耻的梦中醒来,梦境总会定格在那一幕,傅竟行指着她的脸,毫不留情的说出‘都是赝品’四个字…… 每一次醒来,心脏突突的在胸腔中跳动着,一身的冷汗几乎将睡裙湿透,她怔怔的坐着,仿似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的难受。 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无法习惯,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的会恨屹然,为什么当初要抢先开口与她告白,又为什么与她在一起了,却又这样永远离开。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却受尽煎熬。 那一日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聂嫣蓉一蹶不振,她却从未真的决定就此放弃。 毕竟,她并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么,哪里像聂嫣蓉呢,把他的心头肉伤成了那样,她江露云,可是清清白白呢。 徐烟做了什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承认,傅竟行难不成会杀了她? 那个司机也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从她将聂掌珠和傅竟行的私情借徐烟的手捅给聂嫣蓉之后,聂嫣蓉的一举一动,就全都在她的掌控中了。 只可惜,聂嫣蓉这般命大,只是摘了子宫,却没有死,反而依旧与傅竟行订了婚,占了那个位子,她也配! 她想演一场苦肉计,她自然而然顺水推舟的成全她,拿钱收买人的事,聂嫣蓉会做,难道她就不会吗? 只不过用了双倍的价钱,就换来那司机撞上她之后又踩下的第二次油门,可怜聂嫣蓉那蠢货,受了这样大的罪,也只能自己硬生生的咽下去,在竟行面前,连一个字都不敢提起。 这个哑巴亏吃下去,聂嫣蓉还是自己主动,心甘情愿的,真是想一想,都让人心里畅快。 聂掌珠被逼走了,名声尽毁,聂嫣蓉徒有虚名,傅竟行又对她深恶痛绝,她原本面前已经没有障碍了,只是……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好似越来越远了。 两年多的时光,近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难道还不能抹去他心里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影子吗? 江露云摁住撕裂一样剧痛的肺部,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她在片场从马上摔下来,伤到了肺部,养了一个月,却还是没有痊愈。 她之所以执意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屹然的生日就要到了,她知道的,傅竟行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那一天。 到杭州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傅竟行吩咐周山去见几个人,他却驱车去了杭州郊外的那个农场。 到农场的时候,正是天幕沉沉,太阳被地平线吞噬,月亮西升,星子一颗一颗亮起来,远远有牛羊哞哞声伴着几声吆喝响起,又沉寂下来,安谧,却又美好。 他的突然造访,让农场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吃了一惊,这样的人物,自然让人过目不忘,更何况,他当日离开之后,还曾让人专程给了农场一笔赞助费,如今农场工人的宿舍,还有养的牛羊牲口的棚舍,都是用这笔钱建造的。 傅竟行被这些热情质朴的人们簇拥着进去,他见惯了大场面,却反而有些适应不了这浓浓烟火气息的温情,但若是她在,定然会笑的特别开心,定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人的身上,还带着一些难闻的气味,他们的手,大约也未必干净。 他没有露出不耐的情绪,反而微笑着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就提出要去看他们当日种下的小树。 那老板娘就笑起来,絮絮叨叨的说着:“您怎么没带太太一起来呢?说起来,上次您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看小树的,还说您公事繁忙所以没有来呢……”   ☆、207 等明年,他一定让周山砍了这棵小树! 207 等明年,他一定让周山砍了这棵小树! 那老板娘就笑起来,絮絮叨叨的说着:“您怎么没带太太一起来呢?说起来,上次您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看小树的,还说您公事繁忙所以没有来呢……” 傅竟行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他望着那面容有些粗糙的中年女人,声音忽然涩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低低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谁一个人来的……什么时候?” 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您太太啊,就是之前你们一起来过的那个漂亮姑娘,后来她一个人来过一次……” “她什么时候来的?” 老板娘想了一会儿,又问了农场的工人,才道:“差不多是……前年六月出头那几天吧……” 傅竟行只觉得心脏缓缓的往下沉了沉,有酸酸涨涨的小小气泡一点一点充斥了心房和胸腔,他攥了攥手指,复又继续迈开步子,在农场温煦的灯光里,一步一步向前。 她来这里做什么,她的心里,他傅竟行不是毫无位置可言吗? 那么她为什么走之前还要来杭州,她的心里也会不舍,也会难过吗? 他不想和她再有任何关系,他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他们当日种下的那一棵小树,如果它死了,那最好,如果它长的好好儿的,他就让人砍了它。 “……您太太当日说想一个人看看小树,我们就没打扰她,这几年,我一直让工人悉心照顾着这棵树,长的可好了呢,说不得今年就能吃上酸甜可口的橘子了……” 老板娘犹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直到他们在树下站定,老板娘指着这枝繁叶茂,无比精神的小树,也与有荣焉说道:“您看看,是不是长的特别好,同日种下的几棵树中,这是长的最好的一棵了呢……” 傅竟行沉默望着这小树,当日种下的时候,还不过她的手腕粗细,连叶子都没几片,可如今,已然郁郁葱葱,快要成材了。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傅竟行抬起手,摸了摸有些粗砺的树干,夜风吹过小树的梢头,树叶沙沙的响,他心里那些酸,渐渐变的柔软,却一直沉沉的,挥之不去。 老板娘离开了,傅竟行就那样站在树下,一直站了很久。 刚才老板娘说,今年兴许就可以吃上酸甜可口的橘子了,既然这树是他亲手栽下的,那么长出来橘子,他当然要尝一口。 那就再留它一年,等到明年,他就让周山亲手来把着树给砍了,然后就送给农场做一个小小的羊舍,一片叶子他都不会留下。 他抬起头来,回忆着当年他亲手挂上那小小木牌的场景,如今过去两年多了,小树长的这样高,那木牌,他仰着头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 他想到老板娘说她当日来过,一个人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么,那刻着他们名字的木牌,是因为风霜雨雪腐烂了遗失了,还是,被她拿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傅竟行忽然心头一阵震荡,可转瞬,这悸动,却又一点一点的湮灭无踪。 她那样冷漠狠心的女人,也会记挂着这小小的木牌吗? 就算是她拿走了,那又如何,于他来说,却更像是羞辱一样。 她把他放在最轻最无关紧要的位置,然后又高高在上的施舍了一点留恋和不舍,算什么呢,到最后,还不是走的无影无踪。 傅竟行低低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直走到灯影重重的亮出,他方才停下脚步,又回身看了那小树一眼。 枝叶在夜风里舞动,柔软的枝条像是一只柔软的手,就那样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低头,已经沾了泥土的皮鞋踩在铺着碎石子的小路上,指间夹着的烟,忽明忽灭的一点星火,他掸了掸烟蒂,一截烟灰倏然的落下来,消失无踪。 他转身大步走进浓黑的夜色之中。 ************ 有着淡淡薄雾的清晨,掌珠抱着嘉树,梵音在身侧快步的跟着,已经养的圆润了一些的小脸上,却满满的都是焦灼神色。 嘉树昨日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半夜里闹腾起来,又是吐又是拉肚子,天还未亮时,嘉树已经绵绵的没有力气,缩在妈妈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却全然没有往日的活泼劲头了。 掌珠心如刀绞,不待外面天色发白,就匆匆抱了嘉树去医院。 梵音照看嘉树这么久,几乎将嘉树视作了自己孩子一般,况嘉树又生的这样可爱,性子又讨人喜欢,平日里别说磕磕碰碰,就是哭几声,梵音都舍不得。 她已经不知哭了几场,鼻头红红的,眼睛也肿了起来,嘉树被送进去检查的时候,掌珠还强撑着安慰了她几句。 这家小小的私人诊所,医生是中国人,嘉树打生下来就常在这里看病,那位年少有为的郑医生,可以说是看着嘉树长大的。 挂了点滴,嘉树喝了一点奶粉就睡着了,昨夜闹腾那么久,小孩子怎么会受得了,嘉树睡的香甜,掌珠和梵音悬着的心,这才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 到中午的时候,嘉树挂完点滴要回家,郑医生忽然叫住了梵音,那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有点害羞的样子,耳朵都红了,掌珠怎么会不明白? 她忍不住的对梵音笑了笑,“我在外面等你。” 梵音的脸也热烫了起来,可不过一瞬,她似又想到了什么,渐渐脸色变成了一片惨白。 郑医生约了她吃饭,晚上六点钟。 梵音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就向外走。   ☆、208 在屹然墓前,你不要说谎。 208 在屹然墓前,你不要说谎。 郑医生约了她吃饭,晚上六点钟。 梵音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就向外走。 郑暄追了几步,可梵音已经快步跑出了诊所,他怔怔站在原地,日光灯从头顶笼罩下来,他面上的红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温润眼底溢出的淡淡哀绪。 掌珠察觉出了梵音的异样,可梵音不愿意与她说,她定然也不会贸然的去问的,日子如流水一般缓缓向前,她们在加州的生活,繁忙,平淡,却又有着小小的幸福。 但宛城,在度过了这几年的平静之后,却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暗涌。 屹然生辰那一日,傅竟行与江露云一前一后回了北京。 徐家的人没有一日忘记过这个日子,早已来祭拜过,墓碑前,堆满了祭品和鲜花,傅竟行去的时候,与徐家的人打了照面,他们彼此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年相处比亲人还要亲的那些人,纵然这么多年不曾说过一个字的怨恨之语,但却再回不去从前的亲密无间。 傅竟行望着两位老人花白的头发,早已佝偻的脊背,那日复一日被铭刻在心底的疼与悔恨又逐渐的溢满胸腔。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卸下这沉重的担子,压在他心上十年了,却没有一日可以忘却。 徐家如今只有这老迈的双亲和一个刚刚成人的小女儿。 那一年屹然离开时,他的妹妹徐瑾然才刚刚八岁,他在屹然的葬礼上见过她一面,可如今,徐瑾然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方才碰面时,他看到徐瑾然那一刻,差一点呼吸都顿住了,她简直与屹然生的一模一样,若扮作男孩子,宛然就是屹然再世。 屹然生的清秀,读书时常被人打趣像个女孩儿,因此格外忌讳这一点,出国念书之后,又是健身又是美黑的,倒是清秀味儿淡去了很多,男子汉气息重了一些。 徐瑾然这一次,没有像八岁那一年一样,哭成泪人儿扑到他身边对他又踢又咬,她站在母亲的身旁,宛然已经是懂事的大人模样。 这个家,她是父母唯一的寄托了,她又怎么能不懂事。 傅竟行看着他们三人下山,他方才转身拿了祭品和鲜花去屹然墓前。 徐瑾然却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颀长俊秀的背影上,呼吸也不由得滞了一滞。 那就是,傅竟行吗? 她隐隐约约的记得,十年前她见过他一次,可记忆里那个影像,几乎已经模糊了,这一次再见到他……徐瑾然莫名的觉得心跳的飞快。 他和她记忆里,想象中的那个人,那个影子,完全不一样了…… 徐瑾然抿了抿嘴唇,又回头看了一眼,可夕阳西沉,暮色如金,他的身影,已然完全看不到了。 江露云到的稍晚一些,她祭拜了屹然之后,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和傅竟行说话。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在屹然的墓前你不要说谎,徐烟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得了你的吩咐。” 傅竟行的声音随着山风幽幽传来,那冷到极致没有温度的声音,让江露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似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里都是沁凉的寒意。 她努力让自己站的挺直,可双手已经握成了拳,轻轻颤栗不停。 她一直怀着侥幸,毕竟有傅城帮她掩盖,她不认为傅竟行会怀疑到她,恨只恨,那徐烟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一些。 如果当初她不是执意要女二号,大约事情也引不起傅竟行的注意。 江露云没有忘记,就是因为徐烟演了女二号,她不得已威胁导演和制片人,傅竟行才让傅城去的杭州。 这两年,她被那个徐烟拿这些隐私做要挟,没少谋利往上爬,她早已恨之入骨。 既然他说出来了,那她也干脆不再隐瞒,隐瞒也没什么用处,傅竟行的性子,这么多年了,她还不了解吗? “在屹然面前我不说谎,对,是我,我当日听说你把GY的广告合约给了聂三小姐,我实在嫉妒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徐烟把事情捅到了聂嫣蓉那里……” “所以,聂嫣蓉之所以去杭州,也是徐烟通知的她?” 傅竟行缓缓转过身来,浓深的夜色里,他的眼瞳却比那最深的夜色还要深。 “江露云,你看着屹然的脸回答我。” 傅竟行错开一步,墓碑上屹然笑的阳光灿烂,宛若再生。 可江露云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去,她声音哽咽了,却更显得凄楚:“如果屹然还活着,我会变成这样吗?我只是想要找一个肩膀依靠一下,我只是不明白,你当年明明喜欢我的,为什么现在不可以?我没想过害人,我只是想让她们姐妹去斗,让你厌烦,让你看到我的好……竟行,我知道你现在厌我恨我,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就算呼吸也是有罪的,我无话可说,毕竟,那些事真的都是我做的,我不求你原谅,你大约也根本不在意这些,毕竟,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朋友?兄弟的未婚妻?” 江露云哀哀的笑了一笑:“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赶我离开星耀也好,让我名声扫地也罢,我都无怨无悔,任你处置,我不会说一个不字。” “好,那我让你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定居国外,再不要回来,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江露云看着他,眼泪缓缓掉下来,嘴角却溢出了笑:“只要是你的决定,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209 靡乱不堪 209 靡乱不堪 江露云看着他,眼泪缓缓掉下来,嘴角却溢出了笑:“只要是你的决定,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她说完这一句,不再多说话,转身走到屹然墓前跪坐下来,她伸手环抱住屹然的墓碑,将脸轻轻贴在了屹然的照片上。 “屹然……” 她哽咽的唤了一声,再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低低的啜泣。 傅竟行看着她瘦削到了极致的背影,过往时光,不停在眼前脑中回旋。 江露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如果屹然还活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最后一次。” 他终是开了口:“露云,我念着我们从前的情分,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但是从今以后,你若再这样,就算是屹然的脸面,我也不会顾及了。” 江露云环抱着墓碑的身体轻轻一颤,旋即却是更紧的抱住了屹然的墓碑,低低呜咽着哭出了声来。 ******************** 宛城,聂家,花月山房。 三层的一间卧室里,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一丁点的光都透不出来,若贴近了门缝去听,却隐约能听到几声男人重重的喘息。 聂嫣蓉被一个面容不甚英俊却也算得上清秀的男人摁在房间的妆台上,两人身形交叠,缠绵亲吻…… 男人从镜子里看着她迷醉的神态,不由得得意一笑。 再想到她初次都给了自己,现如今又是着了迷一样几乎日日离不开自己,男人更是心底得意。 天色黑透,直到最后两人都没了力气,男人方才搂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女体,倒在了她的闺床上。 聂嫣蓉闭了眼,伏在男人胸口一脸的餍足。 她与这个叫周叶成的男人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当时她郁郁不乐一个人坐着喝闷酒,最后去洗手间的时候,又弄脏了衣服,是他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又送了她回家去的。 彼时她与傅竟行之间,几乎全宛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若不是傅家顾及着,聂氏刚刚并入傅氏旗下,这边和聂嫣蓉就解除了婚约,未免让人觉得傅家行事阴损上不得台面,图谋别人家业,方才未曾解除婚约,但聂嫣蓉和聂明蓉都清楚,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聂嫣蓉好似已经彻底的想开放下了,也因此,周叶成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并不曾拒绝。 已经很久,没有异性这样关心她了,宛城的男人,谁又敢招惹她呢? 这周叶成倒是胆子大不要命了。 他生的还不错,难得是个子极高,又身形壮硕,看起来颇为威猛,聂嫣蓉事到今日想起来当初他送她回家,却敢在车子上轻薄她的场景,还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那一晚周叶成把她压在车座上亲她,混乱中她一巴掌打在了周叶成的脸上,响亮的声音好似激怒了他,他一下就撕开了她的裙子… 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这样对她…… 周叶成那一晚到底还是没有碰她,只是后来,她到底还是让他得了手。 男女之间这点事,一旦开了头,就如泄了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她又尝到了甜头。 周叶成床技精湛,聂嫣蓉却是初尝情事,怎么禁得住他的撩拨? 这一来二去的,聂嫣蓉就觉得自己有些离不开周叶成了,有时候她也想发了狠和他断了联系,可不过两三日,她总会被自己的欲.望折磨的主动投降,食髓知味,她觉得她自己没办法离开这个男人了……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宛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算是出去开房,指不定也能遇到知道她是谁的人。 聂明蓉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绞尽脑汁的想要为明朗在公司争取一席之地,几乎都以公司为家了,她不在,花月山房对于聂嫣蓉来说,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聂家经过上次的动荡,留下来的佣人极少,却都是忠心耿耿的,就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也没人敢去捅出来。 也因此,他们俩胆子越来越大,白日里周叶成都敢冠冕堂皇的上门来了。 只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终究不能一辈子,聂嫣蓉尝到了这事儿的个中妙处,更是离不开周叶成,她已经过了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有几个愿意日夜孤枕呢? 傅竟行那个人……她实在不愿再想起了,那一次当众出丑,好似是彻底打垮了她,她没有江露云那么厚的脸皮,依然那样风轻云淡的游走在宛城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更甚之的,她不能生育了,傅太太如今态度明确,她全然没了任何仗势,再死撑下去,谁知道傅竟行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他碰一下她都不肯,若说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尝到了趣味,怎么肯一辈子守活寡,甚至,她心里还隐隐的期盼着,傅家能赶紧退婚…… 可是若说不甘,怎么又会没有? 周叶成家是暴发户出身,据说家里生意也不干净,也唯有如此,他才有这胆子无法无天吧,比起傅竟行,周叶成自然是不足提起,但事到如今,她却也只能认了。 但周叶成却并不这样想,他与聂嫣蓉这样偷欢,也不过是因为刺激罢了,若让他和她长久下去,他也是不肯的。   ☆、210 聂明蓉,这就是你的报应! 210 聂明蓉,这就是你的报应! 但周叶成却并不这样想,他与聂嫣蓉这样偷欢,也不过是因为刺激罢了,若让他和她长久下去,他也是不肯的。 一则,他自然不愿意事情败露然后得罪傅竟行,二则,这聂嫣蓉是个不能生的啊,虽然睡着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她怀孕,不用安全措施他很爽,但他将来可是要生儿子继承家业的…… 该怎么和她断的干干净净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样胡乱睡了一夜,孰料第二日周叶成睡到日晒三杆起床下楼后,却和聂明蓉走了个碰面…… 周叶成自然听说过聂明蓉这个大美人儿,但这一见之下,还是不由得神魂颠倒。 他出身有限,极难融入宛城的上流圈子里去,平日见多的也不过是庸脂俗粉,也因此,才对聂嫣蓉惊为天人,可聂明蓉这样娇艳的大美人儿,他平生根本未曾见过!当即就看直了眼…… 聂明蓉见家中来了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外男,聂嫣蓉又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腾时之间就全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周叶成又这样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她,尤其那一双贼眼,直勾勾的钉在她胸前,直把聂明蓉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搧在周叶成脸上,又扬声唤了成伯进来,要他立时报警,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成伯早就对周叶成和聂嫣蓉这样胡闹看不过眼了,他又向来对聂明蓉言听计从,当即就去打电话。 聂嫣蓉吓的魂飞魄散,赶紧扑过去拦住成伯,又对聂明蓉哀哭道:“长姐,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聂明蓉气的几欲爆炸,偏生那周叶成仿似根本不怕似的,挨了一巴掌却还偷眼看她,聂明蓉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整个人都发抖起来,尖声唤了成伯,要他立刻带人把周叶成给打出去…… 聂嫣蓉却又抱住她手臂哭求:“……长姐你为我想一想,若这样闹出去,被傅家的人知道了我就没命了……” 傅家看不上她,早晚要退婚是一回事,她这样公然的和别的男人睡,却又是一回事,傅竟行那样心思狠辣又决绝的男人,一定饶不了她…… 聂嫣蓉越想越怕,抱着聂明蓉手臂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那周叶成却趁着此刻花月山房里乱成一团,聂明蓉又被聂嫣蓉牵制住了,竟是趁乱开车跑了。 聂明蓉实在气的要发疯,而聂嫣蓉见周叶成跑了,倒是松了一口气,抓着聂明蓉手臂的双手也松了下来。 聂明蓉咬着牙一巴掌就搧在了聂嫣蓉脸上:“这个家被你祸害成了这样子,你是不是要我们一家人都给你陪葬你才满意!” 聂嫣蓉跪坐在地上,捧着红肿的半张脸,讥诮的笑了一声,她抬手抹了眼泪,扶了桌子站起来:“聂家成了这样,是拜谁所赐?若不是长姐你当初那样算计傅家,又为了聂家的利益不肯说出真相,我才生了那样攀附的心思,你怎么有脸把我们家如今成这样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 “那小妹呢,你害的小妹名声尽毁,一条生路都不愿给她,也是我逼你的?” 聂明蓉簌簌发颤,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她文秀内敛的二妹妹。 “你就清白了?逼着聂掌珠打掉孩子的人是你吧,她名声尽毁,难道你就没有责任?要不然,她这三年怎么连你都不肯理?怎么就和聂家彻底断了联系了?” 聂嫣蓉冷笑一声,指着聂明蓉鼻子道:“别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来训斥我,我告诉你聂明蓉,你以为你自己真的很高尚?为了聂家,为了妈妈和小弟,你退了婚,你委屈了自己,牺牲了自己,你是不是都被你自己给感动了?可你看看聂家现在什么样?全宛城谁不知道聂家就是个笑话?你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亲妹妹都算计,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算计这些,我为的是谁?我难道是为的我自己?” 聂明蓉脸色惨白,轻轻的喃了一句,泪却滚滚落下。 聂嫣蓉的话,无异于一字一句狠狠刺在了她的心头,这三年,她没有一日不后悔,后悔那一日傅竟行来聂家,她为何不说出真相呢? 如果当日说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聂家也不至于,如今成了笑柄…… “呸,你别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聂家为了我们了,聂明蓉,你为的就是你自己的私心,你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夸赞你,说你多好,为了这个家怎样的鞠躬尽瘁,所以你连心爱的男人都放弃了,所以你心爱的小妹受了委屈你也狠着心不去理会,你还不知道吧,顾长锦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喜欢的男人了,聂明蓉我告诉你,这才是你的报应呢!” “你说什么?” 仿似一声炸雷,骤然在耳畔炸响,聂明蓉整个人几乎被震的魂飞魄散,她脸色煞白,怔怔看着聂嫣蓉,她那一开一合的红唇又说了什么,她全然都听不到了,只是耳边全是刺耳的金戈铁马一样的嗡鸣声,要她被抽去了脊梁一般,软软瘫坐在了沙发上。 聂嫣蓉却双目铮亮,嘴角噙笑的望着失魂落魄的聂嫣蓉:“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长姐,你汲汲钻营,毁了你自己,毁了我,也毁了你最疼爱的小妹,更毁了聂家,如今顾长锦要娶别的女人,这就是你做这些事的下场!” 她如今还怕什么呢?聂掌珠名声尽毁,聂嫣蓉沦为笑柄,凭什么同为聂家人,聂明蓉就能置身事外,落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211 跌落泥沼的千金 211 跌落泥沼的千金 她如今还怕什么呢?聂掌珠名声尽毁,聂嫣蓉沦为笑柄,凭什么同为聂家人,聂明蓉就能置身事外,落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顾长锦已经要谈婚论嫁了,这事没有宣扬出去,可宛城知道的人也不少,她就是要让聂明蓉最后才知道,要她也尝尝被人耻笑的滋味。 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因为她这个好姐姐才毁掉的? 若不是她当日的有心隐瞒,她又怎么生出那样大的心思以至于自己沦落到如今地步,连孩子,都无法生育了…… 聂嫣蓉转过脸去,眼泪缓缓的往下淌:“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一把火烧了这花月山房,我们姐妹三人死在一起,也好过今日反目成仇,斗得你死我活……” 聂明蓉只是怔然坐着,耳边一声一声回荡的,全都是聂嫣蓉方才那一句—— 顾长锦,他要娶别的女人了! 聂明蓉病了,病势汹汹,整日整夜反复的发着高烧,已经连着十几日从噩梦中惊醒,再无法入睡,她茶饭不思,整个人快速的消瘦下去,形容枯槁,竟是有了灯灭之势。 医生也束手无策,心病需要心药医,她这样一直郁结无法走出来,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拿她的病情没有办法。 聂嫣蓉却趁着这个机会把成伯和几个对聂明蓉言听计从的忠仆赶回了聂家旧宅去。 若不是聂明蓉实在病势沉重难以挪动,她是预备将聂明蓉也送回旧宅去的。 花月山房好似成了她的天下,周叶成更是出入这里犹入无人之境。 聂家的风波,自然也传入了外人的耳中,傅景淳听闻这些风吹草动,怒气冲冲去聂家找聂嫣蓉。 聂嫣蓉原就因为傅景淳与聂掌珠更投契,而心怀恨意,她这般气冲冲来教训她,却更是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傅景淳是不折不扣的天之娇女,她聂嫣蓉出身又差到哪里去? 凭什么如今,她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据说,傅景淳和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得到了傅家的认可,今年就要订婚了,她不忙着去准备自己的婚事,跑来多管闲事做什么?真是讨人嫌。 可聂嫣蓉却又不敢公然与傅景淳翻脸,好不容易将傅景淳送走,聂嫣蓉想着傅景淳指责她的那些话语,不由得越发心中生恨。 她想到了一个人,李谦。 那一次傅竟行动手把李谦差一点打死,而没死的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整张脸都毁了,鼻梁被打断,下颌骨也断裂了,虽然事后手术修复了,却再难见昔日的风采。 聂嫣蓉知道,李谦对傅竟行有多恨,但他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报复无门。 她自然也知道,对于傅竟行,她和十个李谦加起来也没什么办法动他分毫,但傅景淳却不一样。 傅景淳是傅家唯一的女孩儿,宝贝的不得了,若傅景淳出了什么事儿,傅家人定然也会伤心欲绝的吧。 李谦若能得以报复傅家,大约也不会拒绝,而傅景淳出了事,她也正好出一出这口恶气,看到时候,她那未婚夫婿还会不会要她这个残花败柳。 看她还有没有脸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摆这些千金小姐的派头! 想到她义正言辞站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聂嫣蓉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她知道的,从她第一次见到傅景淳的时候,她就知道,傅景淳那贱人根本就瞧不起她,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她。 那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傅景淳到那时,还能不能继续摆出这样让人作呕的高傲嘴脸来! ****************************************** 宛城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傅家出了一件足以让整个傅家地覆天翻的大事。 傅家几房唯一的女孩儿,傅景淳在一天深夜,被一辆陌生的黑色宾利送回了傅家主宅。 那一夜,大雪下的密密麻麻,天地之间全都成了一片白色。 傅家宅子里那些白日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枝桠,此刻全都沉甸甸的坠了雪,看不清楚轮廓了。 忽然而至的尖锐车子喇叭声,吵醒了傅家此刻静谧的夜。 谢京南安然坐在车子上,一双黑瞳牢牢钉在那个雪中蹒跚前行的女孩儿身上,她肩上披着他的西装,过于厚重宽大的外衣,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住了。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似乎都艰难无比,落雪很快把她的头发染成了白色,雪地上留下的一排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却又被飞雪填平了。 他是在护城河边将傅景淳救下的,彼时,她浑浑噩噩的站在高架桥上,似乎下一瞬,就要纵身跃下。 他这个人一向不爱管闲事,但那一刻,却鬼使神差的让人把车子调转了回来。 她身上的衣服破碎,脸上有几处淤痕,只一眼,他就大略猜到了这女孩儿经历了什么。 “你以为我要寻死吗?” 谢京南没有料到她却是先开口说话的那一个,这一句突兀的话语,却让他愣了一下。 “就刚才站上来那一刻,我想要寻死的念头忽然就打消了。” 她抬起一张惨不忍睹的小脸,对他笑了一下:“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去。” 他得知她是傅家人,原本想要不理会的,可她对着他笑的那一下,飞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璀璨夺目,谢京南一张嘴,就说了一个‘好’字。   ☆、212 泪和血浸透的夜 212 泪和血浸透的夜 他得知她是傅家人,原本想要不理会的,可她对着他笑的那一下,飞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璀璨夺目,谢京南一张嘴,就说了一个‘好’字。 “走吧。” 他看着她走入大宅中,就淡声吩咐了司机开车。 傅景淳这般模样回家来,自然瞒不过人,很快傅家长辈都到齐,但偌大的厅内,却不闻一声话语,静的落针可闻。 傅景淳的母亲,傅家的二太太揽着她,最初还哭的隐忍,到最后,却已经控制不住,嚎啕哭了出来。 傅竟行深夜赶回主宅,见到傅景淳那一刻,他眼眸通红,死死咬了牙关许久,方才吐出两个字:“是谁!” 傅景淳的眼泪仿佛在她被人凌辱侵犯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的流干了。 她从傅二太太的怀中抬起一张小小的脸,平静的神态近乎麻木:“我没有看的太清,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人……” 她渐渐的哆嗦起来,腮边肌肉隐隐颤栗,脸却越发苍白,傅二太太‘心肝肉儿’的唤了一声,更紧的抱住了她,傅太太亦是哭出声来,傅老爷子沉默站在那里,面色凝重难看。 傅景淳好像是哽咽了一声,可那一声哽咽,却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古怪声音,傅二太太抱着她,哭的嘶声裂肺,傅景淳的眼泪,终究还是缓缓落了下来。 “是李谦……” 她闭上眼,好似又回到那可怕的场景里,李谦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困兽,撕碎了她的衣服,将她捆了起来,一次一次的凌辱她…… 傅景淳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抖的牙齿上下碰撞着,咯吱咯吱的响。 傅二太太的哭声嘎地止住,下一瞬,那保养得宜一向温柔内敛的中年女人,忽然凄厉的叫了一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傅家当即乱成了一团,傅太太赶紧掐住傅二太太的人中,让佣人送热水过来,就连傅老爷子,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傅景淳,是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和亲生女儿有什么分别? “竟行,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弄出人命来,也有我给你担着!” 傅竟行几乎要将牙给咬碎了,这个狗杂碎!他那一日就该一枪打死他的,就不该留下他那一条贱命! 傅太太亦是双眼通红,眼泪滂沱,她起身走过去死死抓住了傅竟行的手臂:“竟行,你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能放过他,给我千刀万剐了这个败类……” “我这就去亲手杀了这个人渣!” 傅竟行转身就大步向外走,傅景淳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每走一步,都艰涩无比,双腿间撕裂剧痛难忍,犹如上刑一般。 “哥,你不能去。”傅景淳抓住了傅竟行的手臂。 傅家这样的门庭,不能因为她,沦为笑柄。 李谦,在凌辱她的时候,让人拍了照片和视频,离开的时候他警告过她,只要他掉一根头发,他就会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发布出去,到那时,不是她傅景淳身败名裂,而是整个傅家,都要跟着脸面扫地,傅竟行不是在宛城呼风唤雨吗? 怎么自己唯一的妹妹还被人这样强.暴凌辱了?到那时,傅竟行又该如何在宛城立足? 李谦有备而来,照片和视频除却他本人持有之外,还备份了许多,他留了后手,就是怕傅家报复他。 李谦也在赌,赌傅家到底要不要脸,若傅竟行当真不管不顾杀了他,那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但他死了也赚了,那傅景淳还是个雏儿,他上她的时候那滋味儿……真是***无比啊! “伯母……” 傅景淳对傅太太缓缓一笑,她走过去,颤抖的冰凉手指轻轻握住她的,傅太太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搂住:“我可怜的景淳啊……” 傅太太哭的撕心裂肺,傅景淳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傅家这一大家子,相处的极好,纵然内里不免有一些小龌龊,但大家总归还是上下一心的,她打小就是蜜罐里长大的,上上下下哪一个都疼她疼的心肝宝贝一样,如果只是丢她一个人的脸,她不在意,可是傅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她这一路,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她想过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却终究还是不甘心。 有朝一日,她定然会亲手了结了李谦,而不是在此刻。 “景淳你别怕,咱们傅家不会放过他的,就算是你堂哥亲手宰了他……” 傅景淳将脸埋在傅太太的肩窝里,她摇头,使劲摇头,泪珠儿纷纷落下:“……李谦拍了照片,伯母……他全程,都拍下来了……” 傅太太整个人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在地上,傅竟行直恨得肝胆俱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立时扬声叫了顾恒和傅城,“给我把李谦那个混蛋找出来,我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不行!” 傅二太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空洞的双眼里,渐渐崩出凌厉的火光,那火光逐渐的锐利起来,到最后,却又缓缓的烧成了灰。 不能动李谦,不能动。 若是那些照片和视频发出去,景淳这辈子就完了,还有她的儿子,还有丈夫,还有傅家,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傅二太太走过去,她把景淳拉入怀中,细细的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眼眶里的泪像是永远无法停止一般,不停的涌出来,傅二太太一声一声的唤着:“景淳,我的景淳啊……”   ☆、213 她会活不下去的…… 213 她会活不下去的…… 她把景淳拉入怀中,细细的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眼眶里的泪像是永远无法停止一般,不停的涌出来,傅二太太一声一声的唤着:“景淳,我的景淳啊……” 傅景淳一双眼底,却已经全然变成了黑暗。 其实她早已猜到了的,其实这也是她的决定,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听到傅二太太说出‘不行’这两个字的时候,景淳却觉得心脏好似骤然被什么东西给割开了,疼痛是丝丝缕缕缓慢沁出的,让人麻木到,觉不出疼来。 傅二太太缓缓跪了下来,她仿佛是一瞬间就苍老了下来,深陷的眼窝里,泪都变得浑浊:“竟行……景淳是因为你才招来的祸,你不要再害她了好吗?你动李谦,景淳这辈子就全完了,她马上就要订婚了啊……一个女孩子活在世上,最珍贵的就是名声,如果这些照片视频全都被发布出去,你让景淳还怎么活……” “我有的是办法让李谦把东西全都交出来……” 傅竟行站在门口,只觉那寒风如刀割在他的脸上,寸寸肌肉渐渐收紧,他要杀了李谦,他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哥。” 景淳轻轻拉住了傅竟行的衣袖,她对他摇摇头,轻轻一笑:“哥你不要去,我也是这样想的,我马上要,要和,和林垣……” 说到林垣这个名字的时候,傅景淳的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她低头,紧紧的捂住嘴,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肩膀颤抖的厉害,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住,转过身冲进了盥洗室,反锁了门…… 傅家所有人都听到了傅景淳的哭声,那样凄厉却又惨烈,只是哪怕她这样肆意的哭了出来,却还是让人听出了那哭声最后的,一抹隐忍。 傅老爷子也忍不住低头抹了抹眼泪。 傅二太太转身哭求他:“大哥,我知道大家都是真心心疼景淳,可我是她的母亲啊,我是天底下最疼她的那个人,我怎么会害她,这事捅出去,景淳这辈子就全完了……” 傅老爷子定定看了她一眼:“那就让景淳受这样的委屈,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傅二太太垂了头,只是哭泣不停。 傅老爷子沉沉叹了一声:“景淳的名声是重要,可这口气,我们傅家不能咽下去,我会亲自处理的……” “大哥,千万不能让照片和视频泄露出去……” 傅二太太抬起头,低低哭着,复又叮嘱了一遍…… 傅老爷子不愿再看她:“我疼景淳的心思,不比你少。” 傅二太太低了头,身子软软的瘫在了地上,傅太太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傅二太太哭着看着她:“大嫂……若你有个女儿,你就明白我的心了……没了名声的女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可我还要看着我的景淳嫁人生子啊……事情捅出去,以后谁还会娶她……” “就算没人娶,傅家锦衣玉食养她一辈子不行?” 傅竟行哑哑开了口,傅二太太却看着他,缓缓道:“聂家出了一个终身不嫁的聂大小姐,外面人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她给淹死了,景淳好端端就要订婚了,忽然退婚不嫁,外人会怎样揣测?若照片视频再泄漏出去,全天下人都看到那混蛋怎样羞辱景淳的,她怎么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辈子?一辈子这么长,一年,两年,能熬过去,可要是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指点之中,景淳该怎么办?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你们每一个都痛,我比你们每一个人都恨,可这口气我只能咽下来,我不想哪一天看到我的女儿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景淳自小娇宠,多么的心高气傲,傅二太太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事情捅出去,昔日的天之娇女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柄,她背了这一身污点,怕会生出寻死的念头来…… 傅二太太娘家出过类似的事,她如今还记得,她那个远房表姨,一夜之间头发全白的惨状。 唯一的独生女儿受不了屈辱寻了死,折磨的却是活着的那些人。 ***犯被抓起来判刑又如何,几年后出来,照样还不是风声水起娶妻生子,而那个死了的姑娘,除了她的父母日夜活在煎熬之中,还有谁记得呢? 她不要失去她的景淳,她要她的景淳,一如从前那样,好好儿的活着。 景淳是她一辈子的心血栽培出来的,她不要景淳这一生,还未曾绽放,就凋零了。 傅老爷子终究还是叹了一声,傅景淳到底有亲生父母在,他这个大伯父,也不能不顾及傅二太太的想法,那毕竟是人家的亲生女儿。 “竟行,你就听你二婶婶的吧,但是有一点,这件事咱们傅家记下来,总要寻个机会,把李谦手里的东西全都销毁了,再出这口气。” 傅竟行沉默不语,只有顾恒站的近一些,清晰看到了他紧咬的牙关,还有那额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迸出的根根青筋。 顾恒更是又恨又怒,若知道今日,那一日他就该帮着先生去把那个李谦打死,而不是制止了先生动手…… 可,谁能想到,这李谦竟然狗胆包天,敢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傅家在宛城地位超然,傅景淳这般娇贵的身份,平日里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因着在自家的地盘上,傅景淳往日出门也不会兴师动众,倒让这人渣给钻了空子…… 傅二太太又对傅老爷子致谢:“大哥,我替景淳谢谢您了……” 傅老爷子摆了摆手,浓密的眉却深深的蹙着,他是老了,也有力所不及之处了,看来……   ☆、214 三年,聂家又生波澜,她终于要回来宛城了…… 214 三年,聂家又生波澜,她终于要回来宛城了…… 傅老爷子摆了摆手,浓密的眉却深深的蹙着,他是老了,也有力所不及之处了,看来…… 傅老爷子深深看了傅竟行一眼,他该把他手中余下的一切,都交给这个长子了。 这么多年的历练,和他的观察,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竟行比他当年还要雷厉风行,行事手段也足够的老辣,他也该彻底的退下来,安安心心和他的太太过过好日子了。 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景淳的事,他相信竟行一定能处理妥当,还有和聂家的那些牵扯,还是尽早了断的好。 傅老爷子做了这个决定,第二日就叫了三个儿子去他的书房。 竟安还在念书,将来自然也要回傅氏,竟尧是个没心没肺的,能力有,但与他大哥相比却是错了一大截,要他守成没问题,但傅家想要更进一步,只能靠这个长子了,就看竟安将来历练历练之后,会是什么情形。 傅老爷子将所有印鉴,手底下得用的人全都给了傅竟行,殷殷叮嘱了公司的事之后,方才道:“我和你们母亲,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以后傅家,就要靠你们三兄弟撑着,我不多说别的,只有一句,你们兄弟必须要齐心,兄弟阋墙的事,决不允许在傅家发生,若让我知道谁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我不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傅家,也容不下这样的子孙!” 傅竟行三人齐声称是,傅老爷子也知道三个儿子感情亲厚,说这些,也不过是敲打一番而已,就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傅竟尧下楼的时候,没大没小勾着傅竟行的脖子,腆着脸笑嘻嘻道:“大哥,你以后就是咱们家的老大了,我薪水什么时候涨一涨?” 老爷子怕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花天酒地,到现在还没让他财政独立,每个月老老实实领八万块的薪水…… “你又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老婆孩子,八万块不够你花?竟安一个月也才三万……” 想到什么,傅竟行又问傅竟安:“竟安,你钱够不够花?” 傅竟安赶紧撇清自己,连连摆手:“大哥我够花,我在学校又不用怎么花钱。” 傅竟行满意的点点头,又瞪缩着脖子的傅竟尧:“你就不会向三弟学学?” 傅竟尧嘴巴翘的老高:“那你也没女朋友也没老婆孩子,爸爸都不限制你的财政自由……” “行啊,那你和我换换,你只要能把这一摊子扛下来,你想怎么花钱怎么花……” 傅竟尧立刻死命摇头:“我不要,我宁愿在女人床上战死,也不要在办公室里累死!” 傅竟行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一张脸拉的那么长,严肃无比:“整天没一点正形!还不给我滚到公司去!” 傅竟安看着傅竟尧灰溜溜的跑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傅竟行却递了一张卡给傅竟安:“……你虽然还没来傅氏工作,但你毕竟是傅家的儿子,这个你收着,想做什么,只要不出格,大哥不会限制你的。” 傅竟安一直都很省心,很乖巧。 傅竟安不敢接:“二哥都没有,我拿了不合适……” “你二哥的我给他收着呢,等他收了心准备结婚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他。” 傅竟行拍了拍小弟的肩:“我工作忙,也很少问你的情况,爸爸年纪大了,让他们二老好好歇着,以后有事就告诉大哥……”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傅竟安乖乖接了卡:“大哥,你也注意身体,还有……” 傅竟安抿了抿嘴唇,似乎有点紧张,有点忐忑,却还是豁出去了一样,鼓足了勇气说道:“大哥,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但却不敢说,我觉得聂三小姐其实挺好的,虽然,虽然外面那样说她,可我觉得她不像是那样的人,大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真的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傅竟行似没想到这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弟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怔了一会儿,方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嗓子似乎涩住了一样,半日才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傅竟安就笑了:“大哥,你要是还喜欢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吧……” 傅竟行那一夜都没有能够入睡,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脑子里来回回荡着的,却全都是白日里傅竟安说的那些话。 连一个身在局外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好…… 傅竟行想到她看着他时怯怯的眼神,还有最后,她哭着抱他的样子…… 心,又乱了起来。 直到东方天色发白,他方才给顾恒打了一个电话。 “顾恒,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可顾恒还未曾查到她的下落,聂家却出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而此后不久,聂三小姐在离开了三年多之后,终于,漂洋过海,回了中国。 聂家,花月山房。 聂明蓉瘦的形销骨立,双眼却依旧锐利有神,她由成伯扶着,羸弱站在花月山房的花厅里,定定望着聂嫣蓉和周叶成。 “你今日和他断了关系,我去傅家退掉亲事,为你隐瞒下这些龌龊,至于这个人,我自然会处理干净……” 聂嫣蓉却将周叶成护在身后:“聂明蓉!你休想!你一辈子不嫁,也想让我一辈子守活寡吗?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不顾姐妹情份!” 聂明蓉却平静的点点头:“好,你不愿意,聂嫣蓉,那你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转过身,叫了成伯:“成伯,拿好东西,咱们现在就去傅家。”   ☆、215 巨变 215 巨变 聂明蓉却平静的点点头:“好,你不愿意,聂嫣蓉,那你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转过身,叫了成伯:“成伯,拿好东西,咱们现在就去傅家。” 聂嫣蓉大惊失色,尖声叫着让佣人们拦住聂明蓉二人,可花月山房里的佣人却都站着没有动,比起二小姐的荒唐,他们还是更愿意听大小姐的吩咐。 聂嫣蓉渐渐变了脸色,眼看聂明蓉就要在成伯的搀扶下上了车子离开,如果让她去了傅家,让她把她的事给捅出去,那她就全完了…… 她不敢想她会怎么死…… 她还不想死,这样的好日子,她才刚过上,她还要和周叶成双宿双飞…… 聂嫣蓉忽然望向一脸晦气的周叶成,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节几乎都要陷入他的肌肉中去:“叶成,你听我说,我们不能让她去,让她去了傅家,我们就全完了……” “那你让我怎么做?”周叶成亦是懊恼不已,他没想到聂明蓉竟是想要鱼死网破! 事情真的败露,他也别想活了,本来只是单纯的找刺激,他可不想为此丢了一条命! 聂嫣蓉死死咬住牙关,心底像是两头困兽在争斗,逼的她几乎疯狂。 聂明蓉这女人,那么疼聂掌珠还不是牺牲了她的幸福,而她在聂明蓉心里又算什么? 她要牺牲她来讨好傅家和傅竟行,真是打的好主意! 聂嫣蓉目光一瞥,正落在周叶成停在一边的悍马上,她一咬牙,推了周叶成奔出花厅,冲到车子边:“上去,快啊!” 周叶成此刻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聂嫣蓉推他上去,他还一头雾水望着也上了副驾驶的她:“……你想怎样?你他吗的别想着要害死我吧?” “开车啊!” 聂嫣蓉从后视镜里看到聂明蓉快要走到车子那里了,她不由得狠狠拍了拍方向盘,周叶成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 “去哪啊?私奔?”周叶成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聂嫣蓉却已经死死盯着聂明蓉吃惊回转的身影,一手夺过方向盘狠狠转了半圈,车子直向聂明蓉撞去,周叶成此刻回过神来,惊得要夺方向盘,又连忙踩刹车,可距离实在太近,已然来不及了…… “大小姐……” 成伯老迈,却双目如电,劲瘦双手狠狠将聂明蓉推开到一边,他却直接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飞了出去。 聂明蓉病后体弱,成伯这样一推,她直往地上扑去,眼睁睁瞧着一边立着一块湖石,却都无力避开,顷刻间,额头撞破,血流一地,她来不及唤成伯一声,就沉沉昏了过去。 “你疯了!你他吗自己找死别连累我!” 周叶成将车子停住,气急败坏一耳光搧在了聂嫣蓉的脸上,他跳下车,奔到成伯身前,抬手一触,立时惊的目瞪口呆…… 死人了,他把人给撞死了! 不,不是他,是聂嫣蓉,对,是这个贱人,这个疯子,她自己找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花月山房的佣人们都惊呆了,有人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要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却被聂嫣蓉尖声制止了。 这些佣人在聂家待了一辈子,习惯了一切都听从聂家人的吩咐,聂嫣蓉沉着脸上前,一把拽掉了电话线,又冷声道:“这只是意外,你们给我记清楚了……还不赶紧去看看大小姐什么样了……” 众人不敢吭声,聂嫣蓉又警告的瞪了他们一眼:“谁敢说出去半个字,就和成伯的下场一样,别怪我不念着你们服侍了一辈子的功劳!” 有人伸头看了血淋淋的成伯一眼,吓的赶紧缩回了脖子。 聂嫣蓉这才疾步走到抱走的周叶成身边,她挽住他的手臂,也不与他清算刚才那一耳光的账,柔声道:“你急什么,这是在聂家,他们几辈子都在聂家当下人,生是我们聂家的人,死也是我们聂家的鬼,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敢给我说出去,再说了,不过是死了一个下人,怕什么……” 周叶成像是不认识聂嫣蓉似的,怔怔看着她,这个女人,杀了人还能这样淡定,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瞬间,周叶成后悔无比,他不该贪图一时的刺激去碰这个女人,让她缠上了他…… “你要怎么处理……”周叶成看着她软语含笑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毛。 聂嫣蓉眯了眯眼睛:“别急,我们慢慢来……” 一周后,聂家千金聂明蓉因家中佣人大意,出了车祸,佣人当场身亡,而聂明蓉却撞破了头,一直昏迷不醒,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这消息一经传出,就引起了不小的躁动。 毕竟,聂家当年在聂卫国活着时,也是煊赫无比的人家,可随着那一场变故,聂卫国自杀,聂太太疯了,聂家三位千金如今走的走,伤的伤,到底还是让人心头恻然。 事情传到傅家,傅太太也唏嘘了一番,病中的傅景淳却若有所思,斟酌再三,她到底还是将之前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说给了傅太太听。 傅太太闻言,不由得大怒,立刻打了电话叫傅竟行回来。 而此时,聂嫣蓉在事情过了最初的热度之后,也趁着这一段她自己谋划来的时间,清理了聂明蓉名下所有财产,还有她这些年的体己,包括傅家当日的天价聘金,一并卷走,然后将花月山房这栋宛城出了名的巨宅,以一千万这个令人咂舌的低价卖给了隔房的聂凯平,然后,竟是和周叶成跑的无影无踪了。   ☆、216 梵音,我要回家去。 216 梵音,我要回家去。 然后将花月山房这栋宛城出了名的巨宅,以一千万这个令人咂舌的低价卖给了隔房的聂凯平,然后,竟是和周叶成跑的无影无踪了。 此事虽然没有宣扬开,却也不是无人知晓,而那些知晓的人也不由得暗地里咂舌,这聂家二小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能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大约这辈子,是别想安生度日了,傅家,傅竟行,怎么会受此大辱,还放她生路呢? 傅竟行在得知此事之后,比愤怒更多的情绪,却是恶心。 当日顾及傅家名声,方才未曾直接解除婚约,却没料到这女人,天性凉薄狠绝之外,却又这般放荡yin贱,傅竟行只觉听到她聂嫣蓉三个字都犹如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虽不预再与这贱人有什么瓜葛,但这口气,却不能咽下。 又想到她卷了财产和聘礼与那野男人私奔不知去向,更恨不得将她亲手挫骨扬灰。 “找到那两个人的下落之后,周山,不用我多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傅竟行厌恶的抬眼看向二层——聂嫣蓉曾在这里小住。 “管家,把她住过的那间房子给我拆了,里面一应东西,全都给我砸了扔了!” 若不是因着这是傅家的老宅,傅竟行大约会直接把这栋房子给炸了,想到那贱人出入这里数次,就让人作呕! 还有那个周叶成…… 周家养出这样的杂种,以后在宛城,休想再有立足之地! 而出了这事之后,傅太太更是对聂家深恶痛绝,本来因着聂明蓉出了这样的意外,心底颇为同情,现下听说了这些,不免牵累到聂明蓉身上,也因此,傅太太这个向来心善的人,也闭眼不理聂家之事了。 聂明蓉昏迷不醒,聂家财产被聂嫣蓉卷走,聂太太的疗养院那边断了经济,不日聂太太就被送回了聂家的旧宅去。 她疯疯癫癫,连自己都无法照顾自己,只是抱着聂卫国的衣服,一个人整日念叨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聂家下人尽数被聂嫣蓉遣散不知所踪,聂太太无人照顾,没几日就弄的蓬头垢面,脏臭不已,还是景淳听说了这些,念及掌珠,她又与傅太太一起将聂太太送回了疗养院,缴清了费用,这才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地。 据说顾长锦曾去医院探望过聂明蓉,大约也留了钱,她才得以继续在医院住着。 但昔日这样煊赫的人家,一朝落败,却也是摧枯拉朽之势,根本无法阻挡。 傅太太到底还是忍不住,与傅景淳叹道:“姊妹之间闹成这样,若聂太太还清醒着,也不知道会多伤心……” 因此更是叮嘱了傅家的三兄弟,定然要引以为鉴,切不可兄弟内斗,傅竟尧这一贯没有正形的人甚至都慎重点了头。 大约也是聂家颓败的太快,聂家这三姐妹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这一段时间宛城的大家大族,皆是出现了难得和睦的局面。 毕竟,平日里你争我斗也都不伤筋动骨,要真是落得最后聂家这样的下场,那就实在不值当了。 掌珠在报上得知聂家此事时,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梵音从未见过那样的掌珠,她那一张美丽柔和,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上,缓慢的浮出了或痛或恨,或自责或后悔的复杂情绪来。 她仿佛也是哭了的,但梵音却没有听到房间里传出哭声,只是黄昏时她从卧室走出来,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浮着淡淡的粉红色。 梵音正陪着嘉树在玩积木,嘉树看到妈妈,立刻眉开眼笑,掌珠也笑了起来,在她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嘉树的头发:“嘉树,你以后,要乖乖的,知道吗?” 嘉树滚到妈妈怀里撒娇,胖嘟嘟的小脸可爱极了:“我很乖呀,我一直都很乖呀……” 掌珠捏了捏他的小脸:“如果妈妈不在家,你还会不会一直乖乖的?” “珠珠姐……” 梵音大吃一惊,一双明眸望向掌珠,心中的猜疑,却已经确定了大半。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她怎么会有要离开嘉树的意思呢? “嘉树,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和你梵音阿姨有话要说。” 掌珠拉了梵音回去卧室:“梵音,我离开家三年多,如今,家中出了事,我得回去一趟,身为人女,没能承欢膝下已经是大不孝,如今家中遭难,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梵音懵懂点头:“珠珠姐,我没亲没故,打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的爸妈,但我也知道,身为人子以孝为先,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嘉树的!” 掌珠看着梵音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微微笑了一笑:“家中事情未定,我不敢带嘉树回去冒险,只能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你放心,嘉树特别懂事,我会照顾好他,不让你担心的,珠珠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今天收拾行李,明天下午我去机场。” 掌珠下定决心,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回去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她却不能逗留太久,毕竟,嘉树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离开过她一日。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嘉树也在一边凑热闹,小孩子总是对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倍感兴趣,掌珠把装过去旧物的箱子一打开,嘉树像是淘宝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三岁的孩子,已经聪明灵慧无比,掌珠刚叠了两件衣服,他就把那个旧手机给打开了。   ☆、217 时光,将她打磨的越来越美了 217 时光,将她打磨的越来越美了 三岁的孩子,已经聪明灵慧无比,掌珠刚叠了两件衣服,他就把那个旧手机给打开了。 “你又乱翻妈妈的东西……” 掌珠走过去,无奈笑着摇摇头,嘉树却已经举了手机给掌珠看:“妈妈你看,这是爸爸吗?” “爸爸在哪里?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嘉树为什么没有?” “梵音阿姨说了,天上一颗星星地上一个人,我爸爸是天上的星星吗?” 掌珠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了,眼眶里的泪,缓缓的滴下来,正落在那模糊精致的侧颜上。 孩子稚嫩的话语,却是他内心最深处真实的写照。 他一定很想要一个爸爸吧,想隔壁丹尼那样,可以陪着他踢球,把他举得高高的高大的爸爸……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掌珠轻轻把嘉树揽在怀中,她点点头,用力点点头:“是,嘉树,他就是你的爸爸……” ******************************** “出去!” “滚……” “这样的垃圾以后不要再拿到我面前浪费我的时间!” “最新一代玉女掌门人?傅竟尧,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宣传词?知道的知道你是傅家的二公子年纪轻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世纪的老古董!” 傅竟尧垂头丧气的关门出去,众人见他也被骂的狗血淋头,不由得都缩了缩脖子,这已经是今日上午,第十八个被骂出来的了…… 傅先生现在的脾气真是,这是越来越可怕了。 大家私底下一致认为,还是从前那个冷漠如冰不苟言笑的傅先生更可爱一些。 “我觉得,傅先生该谈恋爱了……” 傅竟尧猛点头,就是就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啊,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每天晚上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欲火焚身,生不如死啊…… 这都是憋的,憋的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就会冲着他们这些可怜人发脾气! 傅竟尧眼珠子一转,拿了手机就给谢崇锦打电话。 为了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他得让他这个大哥好生的泻泻火啊。 * 掌珠从疗养院离开的时候,聂太太抱着聂卫国的衣服沉沉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女儿的到来她心情愉快的缘故,还是,闹腾了半日终于累了,她睡的很安宁。 掌珠身上余钱不多,加州那边梵音和嘉树,每日吃用,幼稚园学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掌珠却还是给疗养院留了一笔钱,让她们用心照顾聂太太。 她并不知晓聂明蓉如今在哪一家医院,回来宛城,她还未曾和从前任何一个旧人联络过。 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只能麻烦湘君,她与湘君认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无话不谈,也唯有湘君,不会在意她的过去,会真心的帮她。 可是电话打给湘君的时候,湘君此时却并不在国内,但接到掌珠电话,杜湘君却是高兴疯了,她说她会立刻订最快的机票回来见她,让她先在酒店住下,等着她。 可掌珠却心急如焚,实在等不到湘君回来,聂明蓉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医院,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还不知怎样受罪煎熬。 她虽然怨恨她当日那样决绝逼迫于她,可自从得知聂家的事之后,那些怨恨仿佛一夕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满脑子所能想到的,却全都是昔日她待她的好。 自小到大,聂明蓉对她怎样呵护关爱,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姐妹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是一朝一夕的,掌珠自问自己做不到对聂明蓉的遭遇无动于衷,甚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看看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掌珠左思右想,最后,终究还是鼓足了勇气联络了傅景淳。 她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可实在未曾想到,傅景淳这三年多,竟然未曾换过号码。 傅景淳来到两人约好的茶社时,正是下午四点钟。 彼时宛城正是初春,街上年轻的女孩子们,早已换了单薄的春衫,可傅景淳却依旧裹着一件长长的厚重风衣,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身侧还跟了两个高壮无比的男人,状似保镖。 “掌珠……” 傅景淳走进茶社,一眼就看到了窗边坐着的聂掌珠。 隔了三年多的光阴,她忍不住细细的打量着她,可越看之下,却越是觉得心惊。 三年多前的聂家三小姐,已然是聂家有女初长成的姿容无双,可这三年多的光阴打磨,她就像是被雕琢成型的美玉,哪怕是不施脂粉,不曾盛装,却都美的惊人。 少女的青涩褪去了一些,那些稚气和娇嫩里添了淡淡的妩媚和温柔,她的身段也变了,娇软丰润,却又曲线婉转,只是那样安静的坐着,就不知吸引了周遭多少目光。 傅景淳微微喘了一口气,她那个越来越性格古怪的堂哥,也不知道再见到如今这般模样的聂掌珠,又会做出怎样让人侧目的事来…… “景淳……你来了。” 掌珠站起身,绕过桌子迎过来,双手握住了景淳细瘦冰凉的手指,却不由得心中一惊:“景淳……” 她这才看清楚景淳的模样,记忆里那个有着一张圆润鹅蛋脸的娇俏少女,此刻却已经瘦的不成人形,裹着这样一件长长的风衣,却还能让人看出她的身形是何等的削瘦,这衣服仿若是挂在她身上一样,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218 凄惨处境 218 凄惨处境 裹着这样一件长长的风衣,却还能让人看出她的身形是何等的削瘦,这衣服仿若是挂在她身上一样,她一双手,瘦骨嶙峋,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景淳对她一笑,两人挽着手坐下来:“是不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只是病了一场,伤了胃,吃什么都吃不下而已。” 掌珠又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她的身体,景淳却不愿多谈的样子,掌珠也就不再追问。 景淳也略问了她几句这些年的境况,掌珠方才提起请她帮忙的事。 傅景淳对聂家的人没有好感,但聂明蓉她昔日见过数次,她其实挺喜欢聂明蓉爽朗直快的性子的。 “……我送你过去吧,聂家如今没人管她,听说,住院的费用,一直都是顾长锦帮她缴的。” 傅景淳也不由得有些唏嘘,“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样明艳照人,光彩夺目的一个人……” 掌珠却渐渐的红了眼圈:“我以为我走了他们会好好的,聂家会越来越好,却没想到,聂家如今成了这样子……” 景淳却试探的问了一句:“掌珠,你回来的事……别人都知道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堂哥知不知道吧。 掌珠摇摇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我的家人,我没有告诉别人,除了我一个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景淳沉吟了一下,却又问:“那……需要我为你保密吗?” 掌珠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当年生嘉树的时候,电视上看到的那一幕,他与聂嫣蓉脸贴的那么近的样子。 不知他们为何走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那些事了,聂家,分崩离析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就算有心,也无力。 “景淳,我过段时间就会回国外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傅景淳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聂掌珠这一次回来,除却她大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知道,第二个就是她,可见她对她的信任,那么,她定然也没有办法辜负她对她的信任。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二人起身,出了茶社,傅景淳的车子就在外面停住,那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目光锐利警戒的望着四周,一副谨慎非常的模样。 掌珠本就聪慧,再联系到傅景淳如今这般模样,她立时就猜到了大约是傅景淳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傅家向来挺低调的,也不会这样兴师动众。 但傅景淳不愿提起,她也不好多问。 傅景淳上车的时候,忽然觉得好似有人在不远处看着她一眼,她上车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回身往马路对面看去。 一辆黑色的悍马正缓缓合上了车窗,驶出了她的视线。 景淳怔了一下,旋即却又想到那个冷的彻骨的冬夜。 肩膀上似又微微的向下一沉,是那人厚重,带着体温和淡淡男人气息的外衣包裹住她的感觉,再一次清晰无比的袭来。 景淳坐好,保镖将车门关上,车子发动了,渐渐快速的向前驶去。 经过那辆车速平稳的悍马之时,傅景淳忍不住又侧头看了一眼,那辆车的玻璃是黑色,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可她就是觉得,有一道视线就在她的脸上身上。 耳根处忽然就渐渐的热了起来,一张脸,却越发的雪白冰凉。 如今的傅景淳,还是昔日的傅景淳吗? ********************************** 聂明蓉所住的医院不过是宛城一家不太出名的中型医院而已,但好在她住在一个独立的单人病房里,平日里有护工照看着,为她翻身,擦洗。 但到底是无亲人在身侧的缘故,护工并不尽心,掌珠辅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 护工有些讪讪的与掌珠招呼,掌珠一向不会给人脸色,但这一次,她却冷冷看了那护工一眼,就让她出去了。 聂明蓉的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清理过了,虽然因为手术的缘故剃掉了,但现在又长出来了一截,都油腻腻的打着结,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 她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那一张曾经名动宛城的娇艳面容,此刻却是骷髅一样让人不忍再看一眼,嘴唇干裂惨白,结了一层一层的血家痂,锁骨高高的翘着,而那一双手,连指甲缝里都藏着污垢。 掌珠坐下来那一刻眼泪就没有停过,她抖着手掀开被子,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聂明蓉身下干脆没有穿衣服,就那样垫着一个看不出来原本面貌的褥子,而褥子上,此刻已经快要被尿液湿透了。 她双腿,臀上,全是结了痂的污秽,而贴着褥子的那一侧,已经生了褥疮,疮口淌出脓血,恶臭扑鼻,掌珠再也看不下去,她胡乱的把被子给她盖住,眼泪却如雨下一般洒落下来。 昔日再多的怨和恨,此刻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如果她能恢复如常,要她折寿她怕是也心甘情愿。 “长姐,长姐……”掌珠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哭着喊,聂明蓉却只是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的回应,她的呼吸声平稳而又安谧,仿佛她只是睡着了。 掌珠哭了一场,就起身吩咐护工打了热水过来。 她也不招呼那个讪讪站在一边的护工,就自己卷了衣袖给聂明蓉擦洗身子。   ☆、219 掌珠,你要小心一个人。 219 掌珠,你要小心一个人。 她也不招呼那个讪讪站在一边的护工,就自己卷了衣袖给聂明蓉擦洗身子。 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掌珠累的整个人几乎都要散架了,聂明蓉此刻看起来才像个人样,房间里的气味也好闻了很多,不再如方才那样,根本让人待不下去了。 她让那护工回家去,给她了三天假,这三天她就住在医院里,悉心的照顾聂明蓉。 她臀下的褥疮幸而不算太严重,因着她日日帮她用药冲洗,再外涂药膏护理,渐渐有了要愈合的征兆。 而更让她欢喜的却是,有一日晚上,她照旧如往常那样与聂明蓉说话的时候,聂明蓉流了眼泪。 医生也很欢喜,说大约是聂明蓉对掌珠的声音有反应,要她尽可能多与聂明蓉说话,刺激她尽快的醒过来。 许是聂明蓉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与掌珠有关的结子解不开,也许是这么几年,聂明蓉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掌珠,每每掌珠叫长姐的时候,她不是会流眼泪,就是嘴唇颤抖嗫嚅着似乎要说话的样子。 虽然她不曾睁开眼,也不曾对掌珠说一个字,但她至少,再也不是当初毫无反应的样子了。 顾长锦曾来过医院一次,掌珠那时候,还不知道顾长锦就要结婚的消息,她甚至十分开心顾长锦来看聂明蓉。 只是在顾长锦留了钱预备离开的时候,掌珠把他送到了门外,这才看到了外面走廊里,等着顾长锦的他的未婚妻。 那个女孩儿生的没有聂明蓉漂亮,但年纪很小,娇滴滴的样子,看到掌珠出来,她先是有些戒备的看了她几眼,然后就挽住了顾长锦的手臂,这才甜甜的对掌珠笑了一下。 掌珠没有理会她,她只是平静的看着顾长锦。 顾长锦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也未曾拒绝身边女孩儿的亲密举止。 掌珠一点点的咬紧了牙关,想到聂明蓉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想到顾长锦这么快就新欢在怀…… 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回去病房,拿了顾长锦留的钱出来,狠狠摔在了他的身上:“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看我长姐了,我长姐大约也不想看到你!” 顾长锦苦涩的一笑,他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身侧的女孩儿先离开。 那女孩儿起初不愿,但后来看顾长锦似乎有些恼了,就气鼓鼓的跺跺脚进了电梯。 “我知道她恨我,掌珠,我心里很清楚,我这一次伤她很深,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辩解什么,我只是希望她早一点好起来……” “你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我知道,我长姐如今这样,我不该奢求你还对她一如既往,但至少,你也不用把女人带到医院里来吧,若她醒来看到了呢?你是不是想要她再死一次?” 顾长锦望着窗子外昏昏的天色,再死一次?当日他看到聂明蓉与那男人那样缠在一起时,他何尝不是如此?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可是掌珠,我还是希望你把钱留下,你长姐后续康复需要很多钱,聂家……” “不需要!” 掌珠干脆拒绝:“是,我们聂家现在是落魄了,但还没到需要用不相干人的钱来救命的时候,顾大少爷还是赶紧走吧!” 掌珠说完,转身就要回去病房。 顾长锦却又叫住她:“掌珠,还有一事,你如今回来了,要小心一个人……” 掌珠顿了脚步,顾长锦又低声说道:“就是李谦……我听说,他很早就和聂嫣蓉狼狈为奸了,他如今还把主意打到了傅家那个傅景淳小姐的身上,前几日,他刚去傅家提过亲……” “你说什么?” 掌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谦那混蛋哪里来的狗胆子,竟然敢去傅家提亲,竟然提亲的对象还是傅景淳? 傅家人就没打死他?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李谦竟然还全须全尾的从傅家离开了……你大姐出事后,我一直让人暗地里打听聂家的事,又让人盯着李谦,所以才得知,那李谦不知是发酒疯胡言乱语坏傅家的名声还是确有此事,竟然有一次醉后对众人嚷嚷,傅景淳早已是他的人了……你刚回国,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我嘱咐你小心一点……” 掌珠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沉去,李谦为人如何,她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当日他们订婚,李谦借着喝醉差点凌辱了她…… 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想到白日里景淳的模样,想到李谦这样去傅家门上挑衅,却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想到他醉后说的那些话…… 难不成,景淳真的是着了他的道? 若是他,把对她和傅竟行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景淳的身上去,所以才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那景淳又是何其无辜? “掌珠……你没事儿吧?” 顾长锦见她面色如纸,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问了一句。 掌珠好一会儿才醒过身来,她僵硬的摇摇头,强挤了一抹笑对顾长锦道谢:“多谢您提醒我,我会小心的。” “那我先走了,你……” 顾长锦又回身看了一眼光线昏暗的病房,他的目光定在某一处,定了很久,方才缓慢的拉了回来。 “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掌珠看着他走近电梯,看着电梯的门关上了,她收回思绪,转身预回去病房,病房里却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般。   ☆、220 她回国见了那么多人,却偏偏不来找他傅竟行…… 220 她回国见了那么多人,却偏偏不来找他傅竟行…… 掌珠看着他走近电梯,看着电梯的门关上了,她收回思绪,转身预回去病房,病房里却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般。 她心头一紧,忽地想到什么,疾步奔回病房开了灯…… 聂明蓉伏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口中‘呜呜’不停,一双眼却是睁开了,直望着她,不停的淌下泪来。 掌珠惊呆了,转而却是惊喜过望,腾时眼泪就涌了出来:“姐,姐你醒了,你醒了……” 她奔过去,想要将聂明蓉扶起来,聂明蓉一双手却是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她受伤后躺了这么久,肢体根本使不上力气,掌珠却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决绝,她静静看着她,看着她那一双漂亮的,上撩的凤眼中,不停的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她的绝望,她的屈辱,一切,都在那眼瞳中写的清清楚楚。 “姐,你想说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掌珠平缓的开口,像是小时候聂明蓉抱着她那样,她把聂明蓉轻轻搂在了怀中,她抚着她的后背,用最柔和的声音哄着她:“没事了长姐,真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怕,别怕长姐,还有我呢,还有珠珠呢……” 聂明蓉原本僵硬却又剧烈颤栗的身体一点点的柔软了下来,她蜷缩着的十指缓缓的舒展开,软软的搭在掌珠的手臂上,她的泪掉的更凶,可渐渐的,却能哭出声来。 “顾,顾……” 她重复着那个字,掌珠使劲点头:“我明白的长姐,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不要,不要顾,一分……不要……” 聂明蓉吃力的说着,在掌珠的怀中使尽了全力摇头。 掌珠心酸无比,却是含了笑更紧的抱住聂明蓉:“好,姐姐,咱们不要他的钱,不要,一分都不要……” 聂明蓉听得她这样说,方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她到底久病才醒,身子还是十分虚弱的,这样折腾一番,她很快就疲累的沉沉睡了过去。 掌珠看她睡的安稳了,这才起身唤了医生护士进来,将聂明蓉抬回床上,医生又仔细给她检查了一番,听掌珠细细描绘了方才她的反应,医生这才确定,聂明蓉是真的已经恢复了意识。 掌珠以为一切都在照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聂明蓉在那一晚短暂的苏醒之后,却再未曾睁开过眼。 医生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医院在脑科方面并不擅长,因此就建议掌珠将聂明蓉转院去宛城最知名的脑科医院。 那家医院,确实是专家如云,业内口碑极好,但也是出了名的费用惊人。 掌珠查了查账户内的钱,所余已经不多了,但远在加州的嘉树和梵音,总不能不管不顾,她左思右想,实在没有门路,只得咬着牙回了花月山房。 聂凯平一千万买下花月山房,简直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掌珠如今无法对聂明蓉不管不问,只能寄希望聂凯平看在同姓聂的份上,能帮聂明蓉一次。 孰料,掌珠连花月山房的门都没能进去。 聂凯平在买下花月山房后,就直接倒手十倍的价钱卖给了其他人。 那家人并非是宛城本地人,平日也不在这里住,只留了十余名佣人在这里看宅子,据说主人家不定什么时候会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掌珠又去聂凯平的宅子,可聂凯平却闭门不见,掌珠硬生生站了许久,聂凯平才让佣人拿了几千块钱出来打发掌珠。 掌珠实在羞怒难当,摔下这薄薄一沓钞票转身就走了。 掌珠又去拜会了昔日聂家的世交叔伯,倒是让她进了门,也十分客气的寒暄了片刻,但却不肯接她话茬,言语之间,甚至多有讥讽之意,甚至某位往日曾十分和善的长辈,言谈之间露出猥亵意思,甚至捉了掌珠小手不肯放开,只说,当年你就花名在外,如今跟了我,我定然不会不管你长姐…… 掌珠又气又恨,拼命挣扎方才得以逃脱。 她知晓三年前的事在宛城沸沸扬扬,她早已声名不堪,聂家如今又沦为笑柄,别人未曾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慈,又怎会对他们施加援手。 明知道聂嫣蓉得罪了傅家,傅家如今尚且对昔日的亲家不管不问,他们这些人,又怎会理会呢? 可到底心中还是难受无比,尤其想到昔日尊敬的长辈竟这般嘴脸,掌珠更是羞辱难当,出了那锦绣之地就狠狠哭了一场。 奔波了三日,却无一丝收获,而此时,她已然回国的消息,虽不经傅景淳开口告知,也已经传到了傅竟行耳中。 傅竟尧当日是拿笑话与他说起的,本来目的是想要博他大哥开怀,却没料到话未说完,又被傅竟行轰出了办公室。 傅竟尧简直委屈死了。 傅竟行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傅竟尧的那些话,却还在他耳边回荡。 她回来这一周多的时间,联络了杜湘君,联络了傅景淳,见过顾长锦,甚至连聂凯平那里,都登门相求…… 聂家从前旧相识,她家家都亲自求见,偏生,她竟是不肯与他张口——难道,他连那些人都不如? 难道他还会因为聂嫣蓉而迁怒于她吗? 只要她开口,不,不用她开口,只要她来见他,他绝不会不管聂明蓉的死活,可是她…… 傅竟行只觉得心头又气又恨,偏生想到她已经回来了宛城,迫不及待要见到她的念头,却又占了上风。   ☆、221 洗去让她蹙眉的,烟的味道,换上她喜欢的,白色的衬衫… 221 洗去让她蹙眉的,烟的味道,换上她喜欢的,白色的衬衫… 傅竟行只觉得心头又气又恨,偏生想到她已经回来了宛城,迫不及待要见到她的念头,却又占了上风。 “顾恒,顾恒!” 傅竟行扬声唤顾恒进来,吩咐了他几句,顾恒面露讶色,转而却又释然,这么几年了,旁人不知道,难道他们这些身边人还不知道吗? 先生又何曾有一刻,一分一秒,忘记过三小姐呢。 “我知道了先生,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 顾恒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三小姐回来了,他们不用辛苦着全世界奔波去找是其一,想来今后先生脾气再不会这样恶劣了吧。 孰料顾恒刚走到门口,傅竟行却又叫住了他:“顾恒,不用去了。” 没必要去打听她的行程,也没必要着人跟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方才是有些失态了,也许,从傅竟尧亲口说出聂掌珠已经回来宛城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在状态。 显然她不想见他,也不想要他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她没有与他见面的打算,哪怕到了绝境,她宁肯去求任何一个无相关的人,也不肯去求与她最亲密的这一个。 就算是杭州小树上刻着他们名字的木牌是她亲手摘下拿走的又如何,她对他更多的,或许只是无法回应的愧疚。 更或者,她在国外三年多,兴许早已成家生子,他又何必,再去她面前惹她厌烦。 “先生……” 顾恒不解,蹙了眉讶异看着他:“先生,三小姐好容易回来了……”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你就不做,顾恒,别忘了你的本分。” 傅竟行的口气很平淡,甚至比这些日子以来他动辄动怒的口吻平缓太多了,可顾恒却好似比他发脾气的时候还要觉得心里不安一些。 他有些猜不透先生的心思,明明心里是惦记着的,甚至前不久还要他们去找她的下落,可现在人就在跟前了,先生却又退缩了…… 顾恒有些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傅竟行却点了一支烟站起身,宛城春日的天气多变,早晨还是阳光和煦,到黄昏就下起雨来。 他以前最不喜欢下雨的天气,可后来却变了。 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就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 每每下雨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一日,她茫然的走入雨中的样子,她被雨淋湿被他拉入怀中的楚楚可怜。 他记得那一日,她闭上眼等他吻下来的样子。 他问过她很多次为什么,她回答是因为李谦,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他方才知道她是骗他。 那么,那一日,她为什么忽然闭上眼等他亲她? 还有最后一次,她为什么又要他抱一抱她? 他有太多不解之谜,想要她亲口解开。 可他却又清楚的知道,聂掌珠不想说的,聂掌珠不想他知道的,就永远不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有时候甚至嫉恨聂家的人,嫉恨聂明朗。 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若她如景淳一般,只是他的妹妹,又该多好。 他不知不觉又抽了几支烟,看着烟灰缸中的烟蒂,他修长浓密的眉就微微蹙了起来,转身去了盥洗室,他冲了澡,房间里有齐备的整套衣服供他临时沐浴时替换。 他捡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想了想,却又放了下来,取了一件白色的换上,未曾系领带,西装也选了浅灰色略微休闲的款式,身上香烟的味道几不可闻了,傅竟行这才满意,转身出了盥洗室。 谢崇锦的电话打来,约他晚上一起喝酒,他想到自己之前推拒了几次,今晚左右无事,就应了下来。 照旧是约在夜色,傅竟行自己开了车,黑色的宾利疾驰向前,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掌珠奔波数日没有结果,而聂明蓉病势急转直下,身下的褥疮因着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的缘故,又开始复发。 掌珠迫切的想要给聂明蓉转院,但手头实在没有钱,她想向傅景淳张口,但那日顾长锦的话仿佛还在耳畔,这个念头,还未冒出来就被她彻底的打消了。 她现如今不知景淳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绝不是她自己所说的‘生了一场病,伤了胃,吃不下东西而已’这样简单。 回来这几日,她自然会关注宛城的一些新闻。 就在前日,李谦竟然又登了傅家的门,再一次大言不惭的提出要求娶傅景淳,听说,林家已经知晓了这些事,颇为不满。 掌珠很想要见景淳一面,却终究心中觉得愧疚难安,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勇气打给景淳,可偏偏这时,景淳却约见了她。 她比起上次气色更差,人也更瘦了一些,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人扶她一把。 看到掌珠那一刻,景淳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有太多闷在心里的话,想要找一个人说一说。 爸妈见了她,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抹眼泪,伯父只能安慰她,堂哥虽然有心要为她出气,但自己父母却执意不肯动李谦,为的只是李谦手里那些东西。 家里的气氛几乎凝滞了一样,她每日待在房间里不想出门,免不了就会胡思乱想,还要应付一无所知的林垣…… 可是林垣,现在好似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不停的打电话来逼问她到底和李谦什么关系。   ☆、222 掌珠在春夜的街头,买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222 掌珠在春夜的街头,买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可是林垣,现在好似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不停的打电话来逼问她到底和李谦什么关系。 是不是真的如私底下疯传的那样,李谦已经睡了她了。 她与林垣见过一次面,发生这事之后,林垣瘦削又憔悴,双眼密布都是血丝,抓住她的手,一遍一遍逼问她,又一遍一遍求她原谅,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她看着林垣的样子,哭都哭不出来,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退掉婚事的想法,母亲却还在筹划着她的婚事,一心要将她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原本因为看不上林家,预备的嫁妆不甚丰厚,现在却好似要把家底掏空一般,给她置办了惊人的嫁妆—— 可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景淳现在不想提起婚事,想要推迟婚期,母亲却急的跳脚,生怕这节骨眼上推迟婚期,外人更要胡思乱想,恨不得以死逼她赶快嫁出去…… 景淳自来不是林黛玉那样伤春悲秋的性子,若不然,那一夜她早就从桥上跳下去了。 可她走出了自己那一关,却过不了亲生父母这一关。 这段时间,她几次生出想要寻死的念头,冷静下来,自己却也吓坏了,再这样下去,她大约真会得了抑郁症,不知哪天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安静的包厢里,掌珠紧紧握着景淳的手,听她哭着将发生的一切一一讲出来。 在说到李谦做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之时,景淳整个人竟似有些浑浑噩噩了,掌珠感觉到她的手一直抖,一直不停的抖,就像是她生嘉树时,麻醉剂还未曾起效时她疼的受不住那样,不停的发抖。 掌珠哭不出来,心里难受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拧着,攥着,喘不过气来,她想安慰景淳一句,却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同为女人,怎会不知道这样的事对当事人来说有多痛苦,再多安慰的话语,好似都是无用。 她只能抱紧了景淳,任她发泄一样,将满肚子的委屈,痛苦,煎熬,纠结,怨恨,一一的与她说出来。 景淳不敢对亲近的家人说她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可在掌珠面前,她却控制不住的尽数和盘托出。 她不想和林垣结婚了,这对林垣不公平,她也过不去那个坎。 瞒着林垣吗?瞒一天,一个月,一年,可是能瞒得了一辈子? 她自认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拗不过母亲,必须要嫁过去,她也会在婚前和林垣把这些事全都说清楚的。 到那时,大约又是一场风波吧。 可傅景淳做不到就这样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嫁给林垣。 “掌珠,我真的快要憋死了,我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说给谁听,说了,也没人听,我妈只会哭,哭着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甚至想,甚至想拿把刀子把李谦给杀了……” 掌珠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心里一个念头却逐渐的清晰坚定起来。 虽说李谦做出这样的事,最直接原因是因为傅竟行的报复让他在宛城没有立足之地,又被家族驱逐,可根源,还是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当初,最开始就不曾答应与他订婚,如果当初,她能坚决一点,能不那样心软的被聂嫣蓉牵着鼻子走,那就没有后来这一切。 李谦不会被李家放逐,也不会被傅竟行打的近乎毁容,他就不会对无辜的景淳下手。 如果这一切她都是罪魁祸首的话,那就让她来做这个了结吧。 “景淳,你放心吧,上天是有眼的,它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掌珠轻轻的给景淳擦干了眼泪,她最后紧紧抱了她一下:“景淳,你这么好,与我不过初次见面,就能倾心相待,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却彼此愿意交心视对方为知己,我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掌珠理了理景淳微微有些枯燥的头发,她漂亮的眼瞳亮的惊人,却美丽无双,景淳怔怔看着她,喃喃轻唤:“掌珠……” “景淳,你一定会很幸福的,一定会!” 掌珠对她灿烂一笑,目送着她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离开,她一个人站在宛城春夜的街头,夜风卷起她的长发,裙摆,她袅娜的一抹身影却像是镌刻在人心上一样的触目,景淳隔着车窗看着她,一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到了,她方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掌珠转身走入黑夜里,她不停的向前走,不停的走,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间便利店停了脚步,她走进去,买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便利店里的小伙子红着脸小声的提醒她:“刀子很锋利的,您切水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 掌珠对他柔和的一笑,轻声道谢,那小伙子的脸更红了,一直到她结账离开了,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真的是他毕生见过的女孩子里,最好看的一个了。 景淳洗完澡躺在床上,等着傅二太太絮絮叨叨她半个小时抹着眼泪离开之后,她闭着眼预备入睡,可困意逐渐袭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掌珠最后说的那些话,总让她心里不安,一颗心突突跳个不停,怎样都没办法平息。 她最后站在街边目送她离开的样子,直到这一刻仿似还历历在目,景淳渐渐后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跳下床,翻出手机,手指头都是颤抖打绊的,她翻出傅竟行的电话拨通,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杂,傅竟行的声音却沉稳有力传来:“景淳,有什么事吗?”   ☆、223 孤身入狼穴 223 孤身入狼穴 她翻出傅竟行的电话拨通,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杂,傅竟行的声音却沉稳有力传来:“景淳,有什么事吗?” 景淳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她飞快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与掌珠会面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通:“……哥,我现在越想越害怕,我真是后悔,我不该对她说我恨不得捅死李谦那样的话,我怕她会去找李谦,我怕她出事,哥……” 傅竟行手中夹着的烟,燃了长长的一截烟灰,在周遭嘈杂的笑闹中,断裂落在台面上,他倏然抬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脸上的神色,已经森冷到了极致。 景淳仍在低低哭着说着什么,傅竟行抬眼看向顾恒,顾恒赶紧扔了烟起身过来。 傅竟行垂眸看着某处,安抚傅景淳:“……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她。” 景淳哽咽着点头:“哥,拜托你,不要让她出事,不要让她遇到我这样的事,她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傅竟行沉默了几秒钟,重重‘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先生?” 顾恒见他站起身,赶紧询问。 谢崇锦示意众人安静,看向傅竟行:“竟行,怎么了?”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吧。” 傅竟行说着,已然拿了外套就向外走,谢崇锦见他脸色阴沉,不再多问,只是交代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傅竟行‘嗯’了一声,抬步就出了包厢。 顾恒见他步履匆匆,越走越快,不由得一颗心也突突跳了起来,他在傅竟行身边数年,极少见到他情绪外露的时候。 一旦这样,不是事情与屹然有关,大约就是聂三小姐。 “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恒低声询问。 “景淳说,她可能去找李谦了……” “什么?” 顾恒大惊失色,再看傅竟行,脸上神色凝重无比,而那眸色深深的眼瞳里,更是深不见底的寒戾和阴霾。 一时间,顾恒只觉得心都快要不会跳动了。 聂三小姐,留在他记忆里的影像,依旧是那样娇柔美丽,他实在无法想象,她怎么敢,怎么敢去找李谦那个疯子…… **************************** 掌珠挂断电话,站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址,就转脸望着宛城越来越繁华的夜色。 她方才打电话给了顾长锦,顾长锦一直让人盯着李谦,他自然知道李谦如今在哪里,顾长锦不肯告诉她李谦的所在,掌珠实在懒得再费唇舌,撂了狠话,顾长锦方才无奈说了李谦此刻在哪。 但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等着他一起,她电话里答应了。 可电话一挂断,她立刻就拦了车子直奔李谦所在的地点。 她不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她也不是武侠小说看多的怀春少女把自己当成路见不平的侠客了,有些事,必须要去做,不然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安心。 她知道李谦这人现在就像是一条毒蛇,逮谁都要咬一口,可她不怕他,她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手宰了这条蛇。 李谦,他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平息他犯下的罪孽。 宛城最知名的地下酒吧,据说曾经在里面驻唱过的一个女孩儿,后来参加超女闯进了全国十强,因此更是吸引了无数想要成名的音乐爱好者和追梦的小年轻来这里,也因此,酒吧的生意蒸蒸日上,红火无比。 掌珠刚一走进去,就被惊天动地刺耳喧嚣的重金属音乐声震的捂住了耳朵,她看一眼群魔乱舞的人群,想在这里找到李谦,不是简单的事。 她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渐渐定格在那个驻唱的台子上。 一个摇滚乐队正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唱着黑豹乐队的歌,电吉他和贝斯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场下所有人仿佛都疯了一样尖叫,摇摆,气氛嗨到了极致。 掌珠一点一点咬紧了牙关,眸光渐渐明亮璀璨。 李谦此刻,大约正在某一个角落里,揽着舞女买醉,醉生梦死吧。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般逍遥自在。 就因为他手里那些照片和视频? 景淳如今活着和死有什么分别?她要他也尝一尝那痛。 掌珠从熙攘的人群中挤过,周遭搂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浑噩的视线里带着麻木和糜乱望她一眼,仿佛纳罕这地方怎会来这样的异类。 她穿的太保守,长衣长裙,长发散漫,不像是这里面的女人,画的妆容好似面具,掩盖住最真实的面目,穿的衣服却尽可能的少,恨不得把能露的全都露出来。 掌珠走到台子底下,站定。 乐队结束了他们的演唱之后,早已安排好的下一位歌手正要登台,掌珠忽然快他一步走上了台子,她站在麦克风前,一把握住了话筒。 那歌手愣了一下,不由得恼怒上前,却被人拉了一把,他回头正要开骂,拉他的人却指了指一个地方。 那歌手看了一眼那一处,一道瘦削冷峻的男人身影正立在那里,向这边看过来,他立刻偃旗息鼓,讪讪的拎着吉他到后台去了。 “老板……” 陈潮生端了酒杯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眸定在那一道婉丽柔媚的身影上,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暗沉:“看看她要做什么,别让人拦着她……”   ☆、224 翩然若飞仙 224 翩然若飞仙 陈潮生端了酒杯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眸定在那一道婉丽柔媚的身影上,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暗沉:“看看她要做什么,别让人拦着她……” “是。” 身侧的人立刻躬身应是,转身吩咐了下属过去台子边。 掌珠深吸一口气,她平生最不喜欢出风头,可这一次,她却要肆意妄为一次。 “耽误大家一分钟,我要找一个人。” 掌珠开了口,她的声音甜润,温柔却又动听,犹如滚珠落盘,叮叮咚咚,陈潮生眯着的眼瞳里,有微光闪过。 这样声音的女人,要人忍不住想去看看她的脸。 场下渐渐安静,那些惯常爱闹事起哄的人,竟也难得的安静立着,看着台上那个女人。 只有一束清冷的光从她的头顶上落下来,她就被那光束笼罩着,翩然若飞仙。 “李谦,如果你在这里,请你出来见我。” 掌珠忽然将声音拔高了一截,原本正搂着身边女人喝的昏天暗地的李谦,忽然身子颤了颤,杯中的酒洒下来,正在身侧女人的胸前,引得那女人一声娇娇的嗔骂,却被李谦反手一把推开了。 他抬手,胡乱抿了一下嘴角的酒渍,转过身,循着那声音望了过去。 近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恨着她,却又不受控制的想着她,他身边女人多的如过江之鲫,可再没有一个,如她这般,夺了他的魂魄,毁了他的一切。 他狂肆的笑了一笑,鼻梁一侧扭曲的疤痕犹如蜈蚣爬在他的脸上,他怕什么,如今他还有什么。 动了傅景淳,他就没想过要活下去,如今活一日,都是赚的。 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那他就消受了她,再不会如从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连握一下她的手,都心襟动摇那么久。 李谦从人群中挤过去,台下扬了脸,眯了眯昏沉沉的眼看着她。 她更美了。 美的,要他恨不得立时能把她压在身子底下狠狠的干一次。 胸房比三年前更挺翘,曲线更婉魅,他还记得他们订婚礼上他轻薄她那一次,他还记得,那时候她胸前那一对儿,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 这三年多来,是不是有男人好好疼爱她了,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夺人心魄的妖精模样? 李谦心里很恨的想着,目光却上上下下的,似乎已经将她身上衣裙尽数剥光。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昔日的未婚妻啊……” 李谦摸了摸下巴,笑意里带着猥亵的味道,惹得周遭顿时一片,不怀好意的男人调笑。 掌珠面色沉静如水,她松开话筒,缓缓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走下台子,她看着李谦,目光不动,就那样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陈潮生看了身侧的人一眼,下属低垂了眉眼,轻声道:“那人是李谦,咱们这场子的常客,若是他昔日未婚妻,那只有一人,就是聂家的那位聂三小姐,名声十分狼藉……” 陈潮生侧首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噤声,腰却压的更低了。 陈潮生晃了晃酒杯,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粗犷不羁的味道,而一开口,江湖气却更重了几分:“老子从来不信这些所谓传言的狗屁玩意儿。” “是。” 陈潮生不再说话,看着那一道纤细身影走下台来。 李谦眯了眼,嘴角噙着一抹放浪的笑,挑衅的看着掌珠:“聂小姐,你比三年前还美,真是让人看了心痒痒啊……” 李谦说着,甚至还伸出手,想要轻佻的摸一把掌珠的脸。 掌珠忽然对他笑了。 “李谦。” 她唤他名字,是毕生最温柔的一次。 李谦一时怔住,呆呆看着她,竟不能动弹分毫。 她又上前一步,与他只有半臂的距离,她看着他,笑的更深,美的,仿佛不是真人。 “李谦。” 她又唤他名字,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小腹却忽然一凉,接着又是火烧一样的痛感骤然的传来,有滚烫的东西涌出来,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周遭是死一样的静,接着却是刺耳的尖叫声—— “杀人了!杀人了!” 他茫然低头,又抬起头看着她,他满目的不敢置信和惊愕,似无法相信,她那一双柔嫩的小手,哪里来的力气将一把刀子捅入他的腹中去。 “李谦……” 她握着刀子的手,满是温热的血,掌心滑腻,几乎要握不住刀子的把手。 她又唤一声他的名字,却将刀子更深的捅进他的腹内,李谦感觉到他的肠子快要被那刀刃切断了,他开始发抖,双腿软着跪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把照片和视频全都给我,李谦,不然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李谦仍旧看着她,可视线里她的脸却是模糊不清的。 他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端然坐着,自始至终,不曾多看他一眼。 再后来,他得知她答应与他订婚了,他私底下一个人时,真的高兴了很久。 他承认他那时候要娶她,为的是能攀附傅家,为的是他能让父亲高看他,为的是能把那些讥讽他羞辱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可他从来不曾与任何人说过,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的,如果她不曾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如果她不曾辜负他那么深,他甚至愿意接受她心里没有他,她与傅竟行的苟且。   ☆、225 聂掌珠仗着这张脸招蜂引蝶,轮的着他傅竟行为她操心吗? 225 聂掌珠仗着这张脸招蜂引蝶,轮的着他傅竟行为她操心吗? 如果她不曾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如果她不曾辜负他那么深,他甚至愿意接受她心里没有他,她与傅竟行的苟且。 他想过娶她的,直到最后一刻,直到那验孕单出现在他的面前之前一秒。 “聂掌珠……” 他喃喃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鲜血不停的流淌,要他的生命飞快的消逝。 他知道他有一日会死的很惨,不,或许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既然那样,不如就死在她的手里。 他打她一耳光,害她名声尽毁,她回他这一刀,要他名赴黄泉。 他们,就此扯平了。 他血糊糊的双手,冰凉而又滑腻,忽然抬起来握住了她的,掌珠一惊,下意识的挣开,他却对她笑了一笑,那笑容在他那张可怖狰狞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美感,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厌恶和惊惧。 他握紧了刀子的把手,更重的往腹内捅去,甚至,还握着刀子在腹内翻搅了一通。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肠子被切断了,那么疼啊,疼的他……都有些后悔了。 “照片和视频……从来没有,我是骗他们的……” 李谦吃力的开口,说到这一句,他笑了一笑,似乎格外的得意。 “没想到他们就信了……” “李谦……” 掌珠大吃一惊,见他软软的往地上倒去,她抓住他的肩,也跟着跪坐在地上,“李谦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李谦摇头,目光逐渐的涣散了,他却又笑了起来,白森森的牙齿上沁着血,可怖,却又凄凉。 “我没有骗你……聂掌珠,你信吗?” 掌珠好似看到了他眼角的一滴泪,可却又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她抓着李谦肩膀的手臂忽然被人拉开,顾长锦将她拽起来护在身后,掌珠却仍是看着李谦,那个软软倒在地上,像是死鱼一样挣扎着的,李谦。 她那么恨他,恨到恨不得要他生死不能,可这一刻,她心底却又衍生出无法言说的情绪…… “事儿出在我的场子里,就在我的场子里了了,别给我招来条子们。” 陈潮生一直沉默不语,忽然就开了口,他身侧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却有些讶异:“老板?这毕竟是出了人命……” “这样的烂人……嗬。” 陈潮生冷笑了一声,点了一支烟:“老子年轻时哪天不亲手砍死几个……” 李谦是这里的常客,陈潮生对他的底子,清楚的很。 “是,但,那……那位聂小姐?” 毕竟在这里闹了这样大的事,影响生意是其次,传出去,有损陈老板的威严脸面才是重点。 陈潮生转过身看着那个被顾长锦护在身后的迤逦身影,娇娇弱弱的,竟然敢动刀子杀人……陈潮生不由得‘啧’了一声。 “聂家的三小姐,她叫什么名字?” “聂掌珠。” “聂-掌-珠。” 陈潮生回味一般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恍若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似的,说的缓慢无比。 很多人,很多时候,对一个人动了情,大约都是从那一句‘他/她叫什么名字’开始的吧? **************************************************************** 傅竟行看着顾长锦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两人上车离开。 他连她的脸都未曾看清,确切的说,他只看到了顾长锦身侧那一个模糊的侧影。 顾恒低声说着什么,他仿佛都没有听到,只是目光定格在那一瞬间。 她上车时趔趄了一下,顾长锦的手掌,呵护却又礼貌的扶了她的腰一下。 傅竟行忽然觉得胸口又闷又堵,像是着了火,把他心里的荒草全都烧成了齑粉。 “先生,先生……” 顾恒有些心急的唤了几声;“……我们与陈潮生有点过节,所以,多的消息现在打探不出来,只是听人说,好像是杀人了……但这消息又被人压下来了……” “回去。” 傅竟行缓缓开口,脸色阴沉的几乎滴出水,顾恒‘啊’了一声:“先生?要不要让人盯着这里……” “不用了。” 傅竟行定定看了一眼那地下酒吧的招牌。 聂掌珠这样的女人,仗着一张脸生的比寻常人好看了二分,就恃靓行凶,到哪都招蜂引蝶,轮得到他傅竟行来操这样的心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入幕之宾多着呢。 顾长锦对她长姐这般绝情,却护着她护心肝宝贝一样…… 说不定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 傅竟行越想越气,胸腔里一股子气乱窜没处发泄,偏生顾恒还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他,当下就把火全都发在了他身上。 “你傻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的话?我说了回去,不用管!以后但凡是她的事,都他吗给我把嘴闭紧,我半个字都不想听到!” 顾恒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先生这莫名其妙发什么火啊,来时的路上,不还担心的不得了,逼着他把车开成了飞机,害的交警一路追他们…… 现在又不让管了,不管就不管,反正是他的心头肉心肝宝又不是他顾恒的,到时候真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他可别后悔的拽头发撞墙!   ☆、226 嫉妒的火焰越烧越旺 226 嫉妒的火焰越烧越旺 现在又不让管了,不管就不管,反正是他的心头肉心肝宝又不是他顾恒的,到时候真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他可别后悔的拽头发撞墙! 顾恒气鼓鼓的,车子开的快要飞起来了,傅竟行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干脆又回了公司,把高管一个个都叫回来,开会,挨训。 傅氏上上下下众人都哑口难言,个个上班都像是上战场一样,进办公室见老板就像是抱着炸药包赴死一般,能活着出来的,上辈子定然是烧了高香。 就连傅景淳甚少下楼,都觉察到了家中气氛实在太异样。 傅竟尧都快把一头秀发薅光了,有这样的大哥吗?有火都冲着弟弟来,公司里的人还好说,下班了就不用受气了,可他下班了还要面对他那张死人脸…… 傅竟尧真想离家出走,可偏偏傅太太拘他拘的紧,因为这段时间他实在玩的太花了,傅太太要他晚上十点必须回家…… 可是,十点,这不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吗? 傅竟尧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景淳试着给傅竟行打听掌珠的事,毕竟她还一直提心吊胆着,怕她出事。 傅竟行对着她脸色没那么难看,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好着呢,用不着你这样为她担心。” 傅景淳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住想要联络掌珠的时候,掌珠却先给她打了电话。 依旧是两人上次见面的地方。 掌珠这几日几乎日夜难眠,饭都吃不下一口,顾长锦打探来的消息,李谦那一晚是真的死了,但她那一刀却并不是致命伤,而且这事却被人压了下来,没有闹大,就连李太太,也只是去闹了一次,就偃旗息鼓了。 掌珠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当时还算镇定,可被顾长锦送回酒店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做恶梦。 她实在太怕了,偏生杜湘君因为国外暴动的缘故,现在还滞留在中转机场,她干脆百日黑夜都开着灯,也不睡觉了。 她最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宛城风平浪静,李谦好似真的没有骗她,景淳之事,一张照片和视频都未曾流出。 她整整在酒店待了五日,外界依旧毫无任何讯息传来,她才稍稍放了心,与景淳联络。 景淳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看到掌珠那一刻,不由得呆了一下。 许是这段时间睡眠不好,又吃不下饭,她瘦了一大圈,格外的憔悴。 “景淳……” 掌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那晚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其实后来清醒后,她是有些后悔的,如果李谦真是丧心病狂了呢,哪怕死也要拖着傅景淳,照片和视频当真存在,然后泄漏出去,景淳又该怎么办? 景淳也惊呆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掌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那样温柔,那样娇美,就像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珍宝,她怎么会动刀子捅人…… 可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景淳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伸手紧紧抱住掌珠,阻止她给自己说对不起,给自己道歉。 她不敢做的,她想做的,掌珠却替她做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想,与其这样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见天日的活着,还不如就彻底和李谦撕破脸。 照片传出去就传出去,她是受害者,又不是故意淫.乱,虽然这社会对女人诸多不公平,可难道她自己不寻死,别人的唾沫星子还真能把她给淹死? 就算这样的日子煎熬,可也好过现在这般被人攥住了把柄一样,要一次次的被人羞辱。 李谦当日耀武扬威上门来闹着要求娶的时候,傅景淳差点从楼上冲下来,可却被傅二太太给死死抱住了…… 她那一刻,真的恨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 一味的隐忍退让,真的能换来他们想要的风过无痕? 傅景淳从来不信。 可是现在,李谦死了,她的事,再不会传扬出去了…… 掌珠不用给她说抱歉,是她该对她说对不起,是她把她给牵扯进来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傅景淳精神振作,拉了掌珠要出去吃火锅:“……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什么都吃不下,可现在,我想吃我最爱吃的火锅了,掌珠,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她自然无有不愿。 两人吃完火锅离开的时候,景淳好似又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悍马。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毕竟,同在一个城市,就是偶尔遇上,也不算什么。 景淳与掌珠分别时,问起了聂明蓉的事,这才知道掌珠想给聂明蓉转院,可是,钱却不够。 她想了想,说明日就与掌珠联络,她虽有私房钱,但自己花钱也大手大脚,所余并不多,她的账户挂在傅二太太名下,大额钱财还是需要傅二太太同意才可以。 第二日,掌珠一直等到黄昏方才接到景淳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沙哑,似刚刚痛哭过一场。 掌珠渐渐从景淳话语里听明白了一些什么。 傅二太太知晓了景淳要钱所为何事,当即拒绝了。 哪怕景淳将掌珠做的这些事都与她说了,傅二太太却仍是执意不肯景淳再与掌珠往来。 用她的话说,景淳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聂掌珠却是声名狼藉,家道败落的落魄之人,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有她的目的,景淳如果被缠上,那就完了,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动刀动枪的,景淳怎么能和她亲近呢?   ☆、227 太滚烫的目光…… 227 太滚烫的目光…… 景淳如果被缠上,那就完了,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动刀动枪的,景淳怎么能和她亲近呢? 她要钱,他们傅家有的是钱,但也不是救济会,景淳拿个十万八万的打发了她也就仁至义尽了。 更何况,若不是因为她聂掌珠,他们景淳也不会有这无妄之灾,她还没追究呢…… 景淳气的半死,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向看起来仁慈和善的母亲,竟然内里是这般模样的。 她与傅二太太大吵一架,傅二太太却觉得女生外相,自己苦苦为她绸缪,她却一心相信外人,反而哭的不能自已。 甚至扬言,景淳若执意与掌珠交好,傅二太太就要去警察局告聂掌珠杀人之罪…… 景淳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傅二太太就是死不松口,她似是被上次的事吓到了,生怕景淳名声再有亏损,毕竟聂掌珠声名狼藉,景淳要是和她走的太近,太亲密,林家人怎么想? 她可不想自己女儿嫁过去就被人看轻…… 景淳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可外人并不知道,所以对于名声,傅二太太就看的格外重。 景淳总不能真让傅二太太去告掌珠杀人犯罪,只得妥协。 傅二太太松口拿了十万块,景淳简直没脸见掌珠,她羞愤的恨不得死了才好,可掌珠却在电话里轻言慢语的安慰她不要和母亲争吵。 这世上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傅二太太不许景淳见她,却也是为了景淳好,这一片慈母苦心,虽然自私凉薄,却也犯不着诟病,掌珠能理解。 她没有要景淳的钱。 也好似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彻底的明白了,她之前的想法,全都是错的。 她不该去依靠别人,哪怕她的朋友,是真心的想要帮她,愿意帮她,可她还是给别人造成了困扰。 景淳如此,湘君那边,大约也是一样。 她原本想要给湘君张口的,可现在,这个念头也打消了。 真正的朋友,就不该给别人造成困扰,她知道的,她若是开口,湘君不会拒绝,绝对不会,可湘君面对家人时,又该怎么办? 景淳的事,一棒子打醒了她,她必须要依靠她自己了,就算是一分一毛的攒钱,她也绝不会再依靠别人。 但聂明蓉,实在无法再这样煎熬下去。 她在夜色门外盘旋了整整三天,终于鼓足勇气踏步走了进去。 她是偶然在大排档吃饭的时候,听一个女孩儿打电话说起这里,才知晓的。 夜色里面的女孩儿,最多的,一个晚上可以挣三万块。 就算是单纯的服务生,每晚都有不菲的小费。 聂明蓉转院的那家医院,她打听过了,前期费用需要十二万,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筹够,她没时间再去等了。 加州的嘉树还有梵音,已经节衣缩食,还有明朗…… 聂明蓉都是一学期一学期给聂明朗学费和生活费的,眼看,这学期就快要结束了…… 如果明朗到时候没有收到汇款,他若是知道了家中这些变故,他还怎么能安心在国外念书? 而此时远在马尔代夫度假的谢问之,更是对这月余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谢家人更是巴不得谢问之永远不会知道聂家的事,毕竟,林菱已经怀孕了,谢家终于要迎来这一房的长孙,他们是绝不希望再生枝节的。 因此谢家太太特意嘱咐了谢家上上下下的人,对聂家近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祸水聂明蓉的遭遇,一概不许对谢问之提起。 但谢问之却还是无意间从新闻上得知了聂家败落,聂嫣蓉不知所踪的事,他第一时间想起聂明蓉,亲自打电话给了谢崇锦,谢崇锦两边为难,只得含糊其辞,说聂明蓉身体有些不舒服,因为聂家这段时间的变故。 谢问之再也待不下去了,而刚刚有孕的林菱也敏锐察觉到了谢问之的异样,他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满肚子心事的样子。 她爱他这么多年,自然也知晓他心中有所爱的那个人。 林菱满腹心酸,却还是强忍下来,安抚谢问之:“不如我们回去吧,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 谢问之觉得对不起林菱,可他实在又无法割舍下聂明蓉,林菱既已主动开了口要回去,他反而仿似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 掌珠第一日去夜色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有些略微的不修边幅,却并不让人觉得邋遢,三十多岁的年纪,眼角却有深刻的细纹,却又并不让人觉得垂暮颓败,他嘴里叼着一只雪茄,衣领散乱,身材瘦削,个子却极高,之所以她会对这个男人有印象,原因不过是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过于赤.裸.裸的滚烫,甚至在觉察到她的不悦之后,那男人仍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甚至还挑衅一般,缓缓的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掌珠立时把脸扭到了一边去,片刻后,她看到夜色的妈妈桑月姐向她走了过来,她莫名的有些紧张,咽了咽唾沫,却把脊背挺的更直了。 陈潮生眯了眯眼,有些不解她为什么来夜色见阿月,他看了看身边的下属。 几分钟后,下属折转回来,在他身畔附耳道:“月姐说,她想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陈潮生一口烟呛在了肺里,半日才回过神来:“……她知不知道这他吗什么地儿?她来这里找工作?”   ☆、228 她没有想到,竟然就这样与傅竟行遇上了。 228 她没有想到,竟然就这样与傅竟行遇上了。 陈潮生一口烟呛在了肺里,半日才回过神来:“……她知不知道这他吗什么地儿?她来这里找工作?” “月姐说,她不出台,就是打工……” 陈潮生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眉头紧紧皱着,川字纹深邃如刻,好一会儿,他才摆摆手:“你让阿月过来见我。” 掌珠安静坐在换衣间里,身侧全是香艳的女人胴.体,毫不遮掩的晃来晃去。 夜色里所有的女性,从服务生到出台的小姐,都是不允许穿内.衣的,这些女人们洗了澡,有的随便裹一条浴巾夹着烟说一些俗艳的笑话儿,有的就穿一条内.裤坐在镜子前化妆。 掌珠望着她面前那薄薄一片无法称之为衣服的裙子,呼吸又紧了几分。 她真的没有想到,就是做服务生,也不能穿内.衣,而且,还是这样暴露的裙子。 若真的不穿内.衣,甚至胸贴都不能用,那岂不是和没穿衣服一样?掌珠无论如何都穿不出去…… 她到底还是贴了隐形胸贴,方才将那薄薄的裙子套上,裙摆太短,就到大腿根那里,掌珠出来时使劲拽了拽,还是不顶用,幸好她还穿了安全裤…… 月姐看着她拘束的模样,又看她内里穿的那些衣服,想说什么,到底还是闭了嘴没说,算了,人家到底曾经是千金小姐,如今,还有贵人暗地里相助,她不如就做一次好人得了。 毕竟,陈潮生那男人,她可得罪不起。 “你今晚跟着梅梅,先学着点,有什么事,梅梅会帮你顶着的。” 月姐叫了夜色的头牌梅梅过来,叮嘱了她几句。 梅梅听罢,就有些好奇的看向掌珠,极致漂亮的一张脸,却挂了和善的笑意,对她笑道:“你今晚跟着我,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帮你摆平的。” 梅梅在夜色有几分脸面,寻常客人也都会给她面子。 掌珠连忙点头,感激道谢。 月姐又嘱咐她把妆画的更浓一些,梅梅就带了她亲自去补妆。 其实她生的足够漂亮,妆容浓艳反而将她的美色打了折扣,但在夜色,这般作为,何尝不是一种自保的方法? 梅梅赞她皮肤实在好的让人羡慕,又指了脸给掌珠看:“……卸了妆,都没法看了,真是羡慕你……” 掌珠却觉得她是真的很漂亮,哪怕浓妆艳抹,却也不觉俗艳。 梅梅刚一出台,就有客人点了她,掌珠就端了酒水跟在梅梅身后往包厢里走。 梅梅一把水蛇腰在夜色是出了名的,踩着那么高的细跟高跟鞋,还能扭的妩媚生香,掌珠看的眼都直了,梅梅的裙子是特制的,极短,堪堪只能盖住臀部,胸口却封的严严实实,但那布料却又薄又紧,将胸前那丰润饱满,沉甸甸的雪白两团尽数显露了出来,甚至……掌珠一侧脸就能看到那两粒艳红的果实…… 怨不得夜色火成了这样,男人们来这里就像是进了销.魂窟,有命出去才怪了。 有梅梅在,她又刻意将头脸压的很低,一进包厢布置了酒水就退到了角落里,倒没引起包厢里男人的注意。 梅梅不愧是头牌,周.旋在几个男人中间,将他们个个哄的眉开眼笑的,不消片刻衣襟里就被塞满了不菲的小费,梅梅的裙摆不知什么时候卷了上去,露出白嫩弹性十足的臀儿来,男人们的手捏上去,梅梅尖着嗓子叫了几声,更是惹来了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掌珠原本因为过分紧张而出了细密汗珠的颊背,渐渐变成惨白的冰凉,她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养在温室里太久了,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地步。 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时候,并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你身在其中,在别人眼中就已经不干净了,又怎么能肖想可以独善其身? 包厢里渐渐乱起来,梅梅趁空给她使了个眼色,掌珠会意,悄悄起身就要退出去,手腕却忽然被人捉住,然后往后一扯:“你是新来的?” 她趔趄了几步,海藻一样的浓密卷曲长发凌空拂过,那一张标致到了极致的动人脸庞,就展露在了略微晦暗的光线里。 虽然她飞速的低了头,长发又披散下来了遮住了半张脸,可那惊鸿一瞥,也让就近看到的几个男人,都直了眼。 “什么时候夜色来了这样漂亮的姑娘?是不是雏儿啊……” 男人们调笑起来,拽住掌珠手腕的那个男人,更是上前一步就要挑起掌珠的脸:“把脸抬起来……” 掌珠使劲挣开,长眉微蹙:“对不起……” “她是新来的服务生,什么都不懂,就是个端茶倒水的……” 梅梅适时的过来打了圆场,娇软的身子缠在那男人身上,嬉笑的抚着男人的脸在他耳边吹气:“我陪你喝一杯?” 梅梅说着,又看了掌珠一眼,下颌一抬,指了指包厢的门,掌珠后背湿透,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着快要脱腔而出,她转身向门口走,可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一句。 “竟行,你一晚上都坐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让这新来的姑娘陪你喝一杯……” 掌珠脚下的步子倏然就乱了,仿若一记炸雷猝不及防就在身畔炸响了一般,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寒意浸透每一寸肌肤,要她控制不住的簌簌轻颤。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遇上他的,她既然决定回来了,就不曾惧怕过那不期而至的重遇,但她未曾想到,她来夜色第一日,就遇上了他。   ☆、229 傅竟行将她抵在墙上,“聂掌珠,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229 傅竟行将她抵在墙上,“聂掌珠,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遇上他的,她既然决定回来了,就不曾惧怕过那不期而至的重遇,但她未曾想到,她来夜色第一日,就遇上了他。 “别介啊,这就走啊妹妹,总得给我们倒了酒吧?” 包厢的门就这样被人堵上,掌珠再无法出去,她低了头站着,后背一阵一阵的冒着冷汗,面前男人的手轻佻的伸过来,搭在她的肩上想把她勾入怀中,掌珠下意识的反手一推,那人怔了一下,旋即倒是笑了起来:“哟,性子还挺烈呢……” 梅梅见状,赶紧要上前去打圆场,却被人捉住手臂拉入怀中,胸尖儿被人恶意的攥住,疼的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是出来卖的,装什么装?” 男人粗短的手指又狠狠揉了几下,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惹得傅先生不高兴,要你的命!” 梅梅下意识的看向那角落中自始至终不曾掺合这胡闹的男人,却不知,那男人什么时候幽幽沉沉的目光已经定格在了掌珠的身上。 她不由得颤了一下,入这行快两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不用多想也知道,今晚这场子里,谁才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聂掌珠今晚,怕是逃不掉了。 梅梅心里叹了一声,脸上笑容却越发甜腻,抬手缠在身侧男人的颈子上,乖乖偎入了他的怀中去…… 傅竟行却缓缓喝光了杯中酒,站起身来。 他抬步向前走,一步,一步。 掌珠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冷汗涔涔不断,几乎湿透了衣衫,她拼力想把脸压的更低,可偏生此刻已经被人推搡到灯下,就是躲也无处可躲。 终于,他走过了她的身前—— 掌珠刚要松一口气,那堪堪越过她的男人忽然停了脚步转过身目光居高临下落在她的脸上,足足,定格了三秒钟。 掌珠的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了。 手指甲狠狠的扎在掌心里,却丝毫觉不到疼,身体仿佛僵硬了,每一寸关节都动弹不得,心跳的太快,快的她几乎要晕过去,可那男人又折转回去,就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竟行看着她,看着她穿着这样暴露的衣衫站在他的面前,看着她画着这样浓艳的妆容烫卷了一头漆黑的长发,看着她衣裙短的几乎刚刚遮住臀部,看着那裙子透到他甚至能看到她细腰上圆润可爱的肚脐……再往上看去,那挺翘的突起如此明显,甚至,他都看到了内里隐隐的沟壑…… 傅竟行压了几压胸腔内的怒火,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一屋子的男人,各色目光都有,她就这样,几乎被人给看光了。 极重的一拳,忽然狠狠砸在玻璃桌案上,酒瓶被震的跌落在地,一片粉碎。 包厢里腾时安静下来,几乎鸦雀无声。 掌珠只觉得心脏剧烈的抖了抖,鼻子里却蓦地酸了一下,刺痛的眼泪就要夺眶,他的声音却又沉沉响起,染着无边的怒意:“滚出去!” 掌珠趔趄转身,眼泪夺眶那一刻,手臂忽然被人极狠的攥住,而下一瞬,包厢里的人纷纷乱乱的走了个精光。 她的心越缩越紧,越跳越快,可钳制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却缓缓放开了。 她嗅到熟悉的烟味,然后,是那人熟稔至极的声音,沉缓响起:“聂掌珠?” 她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潋滟的雾气,浓艳的妆容下,她依旧美的惊人,傅竟行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紧,再攥紧。 “对不起,您认错……” 他忽然起身,微微粗砺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托起。 手指上的香烟味道席卷而来,她睫毛颤抖,躲闪着偏过脸去,他却更近了一步,高大迫人的身子几乎要压制住她。 “我们睡过那么多次,聂掌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他这一句,说到最后,已然染了深沉的怒气,掌珠只觉得那捏住自己下颌的手指倏然加重了力道,疼痛让她眼底一片雾气,她却倔强的不肯出声。 傅竟行咬着牙,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直接摁在了墙上,他面目狰狞,眸子猩红,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低低开口:“聂掌珠!你还要不要脸?穿成这样出来丢人现眼,你他吗还不如干脆不穿!” 掌珠满含雾气的眼底渐渐滴下莹润的泪珠儿,她瞪圆了一双漂亮水润的眸子看着他:“傅先生,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傅竟行怒极反笑,松开她一片青紫的下颌,双手却撑在她脸颊两侧的墙壁上,越发收紧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聂掌珠,你说与我什么关系?我睡了你那么多次,你敢说你与我没什么关系?” 掌珠浑身发抖冰凉,实在不想与他说话,垂眸抬手就要推开他,傅竟行却忽然捉住她两只细细手腕摁在头顶固定住,掌珠奋力挣扎扭动,却因着这姿势缘故,越发酥胸挺翘,而他的身体也适时的倾轧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滚烫坚硬的胸肌,狠狠压制着她的娇软,厮磨着…… “放手!傅竟行你放手!” 掌珠羞怒低斥,傅竟行却压的更紧,结实双腿挤入她的两条细嫩大腿之间,那早已昂扬的某处就紧贴了上去,隔着薄薄几层衣料,坚硬滚烫,掌珠惊的杏眼圆瞠,奋力想躲,可身后就是墙壁,怎么躲得开?   ☆、230.230聂掌珠,你竟然连内.衣都不穿 隔着薄薄几层衣料,坚硬滚烫,掌珠惊的杏眼圆瞠,奋力想躲,可身后就是墙壁,怎么躲得开? 掌珠气恼难当,眼瞳中原本蓄满的泪腾时就摇摇欲坠的落了下来,她两手被固定在头顶,挣脱不开,两条腿又被他*的大腿压制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反抗的…撄… 掌珠张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尖利的牙齿狠狠嵌入他滚烫的皮肤之中,刺痛骤然袭来,要傅竟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嘶……” 可她却不知,她这样一口咬下来,两片唇正含着他颈侧偾起的筋脉,而那柔软的舌尖,扫在他的肌肤上,要他全身都被电流击中了一般,后背起了一层的小疙瘩,原本紧贴着她的昂扬骤然又硬了几分,要他恨不得此刻能立时进入她…… 掌珠发了狠的咬他,咬到唇齿间都是铁锈的味道,咬到牙根都酸软了,才哽咽着松开,可这样一番折腾,她原本就极短的裙摆早已随着挣扎动作滑了上去,白嫩的细腿隔着他薄薄一层西裤布料贴肉蹭着,要傅竟行一双眸子腾时烧红。 “聂掌珠!偿” 他恨极,想到方才她就这样光着两条细白的腿被那些男人看光了,他更是忍不住,低头咬住她娇艳至极的两片红唇:“聂掌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 掌珠拼力偏头躲开他的唇,眼底却溢出一抹讥诮的笑:“我当然没你知道的清楚!” 傅竟行不由得一噎,转而眼底却有微光亮起,他更紧的压着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在他的体温下逐渐的滚烫起来,他再开口,声音却软了几分:“我是经常来夜色……” 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下,傅竟行不由得唇角微翘,他腾出一只手,贴着她细腰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一点点的爬进她薄薄的裙子里,声音越发哑了:“这里的女人又漂亮又会侍奉男人……” 他盯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瞳,想看清她眼底的情绪,却又觉得那涂抹着浓密睫毛膏的长睫太碍眼,她本来睫毛就又长又浓密卷翘,哪里需要这样画蛇添足。 “全宛城的男人谁不想来这里买乐子?” 掌珠眼底的水光逐渐的黯淡了下来,是啊,他这样的男人,不用来夜色,也有无数的女人前赴后继的等着上他的床,更何况,这几年间,她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新闻还少吗? 可心窝里却依然控制不住的酸涩起来,那酸涩无法抑制的逐渐膨胀,要她难受的恨不得立时能消失在他眼前,再也不要看到他这张脸…… 傅竟行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甚明亮的灯光里,似乎她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 是因为他方才的那些话吗?是因为他说,他经常来这里,这里的女人又漂亮又会侍奉人的话语,她才会情绪低落? 可这念头,却又不过只是短暂一瞬,聂掌珠会这样吗? 他还没有忘记,她曾经怎样迫不及待的要把他推到聂嫣蓉身边的情景。 “傅先生想要买乐子,那还不简单的很,怕是不用您开口,这里的小姐们都迫不及待要来……” 她说到一半,忽然咬了嘴唇顿住,这拈酸吃醋的味儿,也太明显了一些…… 傅竟行一双眸子却越来越亮:“是啊,那聂小姐是不是也迫不及待……” 他说到此处,忽然话音一变,眸色也变的幽沉锐利起来,“聂掌珠!你连内.衣都不穿?” 手指在她后背那里游移,一路触到的却都是平滑的肌肤,他忽然想到夜色的规矩,这里的女人一概是不穿内.衣的…… 那聂掌珠来这里工作,岂不是要一样守规矩? 傅竟行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轰然的烈火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烧成了齑粉,他恨极,手上的动作也粗鲁起来,掌珠身上薄薄裙摆被他轻易撕成两半,她挺翘丰盈,与三年多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的那雪白两团,就这样跃入了他的视线里…… 掌珠羞的赶紧弓了背,手臂环抱护住了自己,可傅竟行还是看到了她那里贴着的浅粉色的薄薄胸贴…… 他无法思考了,他也不愿再去想其他,他满脑子都是方才那旖旎的一幕,他撕开她裙子时,她那雪白柔腻的两团是怎样跳出来的…… 他记得那时候她没有这样大的,堪堪能被他一手掌握,可现在…… 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的滑动,掌珠甚至听到了他瞬间粗重起来的喘息声,她抬起眼有些惊惶的看着他,可傅竟行却已经一步上前,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傅竟行!” 掌珠实在羞辱难当,她就算是来夜色上班又如何,夜色是有规矩的,服务生不许跟客人出台,她也没那个义务任他侵犯…… “珠儿……” 傅竟行只觉得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已经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了,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他想狠狠的要她…… 傅竟行一步上前,轻而易举将她两条细细的手臂拉开,他紧盯着她贴着胸贴的那一处,他从未见过这样妖艳摄魄的画面,那白嫩嫩的两团顶端,粉色的胸贴像是花儿一样绽放了…… 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动作也有些粗鲁,撕了两片胸贴随手揣在裤兜里,低头就噙住了那尖翘怒放的小小樱桃…… ---题外话---为啥写到最后一句,我想到群里的樱桃了,哈哈哈哈 审核编编还没上班,容我放肆一次。。。男女主实在煎熬太久了啊,年后再退稿子吧,阿米豆腐,大家赶紧赶紧看,这章绝对保不住的!!!   ☆、232.231傅竟行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丢脸,竟然刚刚碰到她就…… 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动作也有些粗鲁,撕了两片胸贴随手揣在裤兜里,低头就噙住了那尖翘怒放的小小樱桃…… 男人的唇舌卷住那小小硬硬的小珠子舔舐啃咬的瞬间,像是脊背上都爬了小虫一样,从尾椎骨一路酥麻到了全身…… 掌珠倏然睁大了眼,眼角有冰凉的水痕缓缓滑下,她推他,捶打他,哭着狠狠骂他:“傅竟行……你放开我,你混蛋……你别让我恨你……撄” 他却全然不顾,滚烫的手臂将她紧紧的勒入怀中,对她身体的极度渴望要他熟稔的就寻到了他渴望的入口,他空出一只手,刚刚褪下她的内.裤,可紧绷的欲.望 刚一触到她细滑滚谈的那里,忽然就失控了…偿… 掌珠的哽咽骤然的顿住,一点一点瞠大了一双含着泪光的杏眼,愕然的看着那个脸色极致难看阴沉的男人…… 他,他竟然,就这样,就这样……she了? 傅竟行这人,向来在床笫之间天赋惊人,她可还记得,那时候她每每都被他弄的有多惨…… 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 君子报仇,四年也不晚? 傅竟行也未料到自己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在最初的惊愕之后,渐渐却羞怒起来。 他活了近三十四岁,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丢脸,还是在聂掌珠这女人面前! 偏生她还这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傅竟行不由得心里恶狠狠骂了几句,想到她不定心中怎样嘲笑他,实在气怒不已,低头狠狠在她翘生生的白嫩上咬了一口。 “啊!傅竟行你混蛋!” 掌珠疼的当下眼泪就掉了下来,傅竟行咬了之后就后悔了,赶紧松开嘴,却看到她那娇的让人又爱又恨的雪白顶端,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齿痕…… 掌珠又疼又气,抬臂捂住胸,眼泪一连串的往下滚,渐渐哽咽哭到泣不成声。 傅竟行阴沉着一张脸,随手拿了纸巾胡乱清理了自己,又给她擦拭,掌珠却夹紧了腿避开,不许他碰。 他看她哭成那样,知道自己方才那一下咬的狠了,也心疼的不行,可想到她回来宛城这么久,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凌迟剜心一样折磨他,他就没办法让自己做小伏低给她道歉。 硬生生扯开她的腿给她擦拭了一下,却又想到刚才自己丢脸的场景,傅竟行一张脸阴的像是要滴出水,他不说话,脸色难看到了顶点,拿了自己的外套将聂掌珠兜头全都包住,弯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掌珠狠狠推他,不肯让他抱,傅竟行冷笑一声,也不多说,就冷着脸撂下一句:“你要是想这样出去,我也没意见,只是,谁看你一眼,我就让顾恒剜了谁的眼!” 掌珠哭到近乎哽咽,却又无可奈何,这人的强势霸道,她又不是不清楚,再者说,她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真被人看到,她也就没脸活了…… 傅竟行见掌珠整个上半身都被包的严严实实,可她两条雪白的细腿却还是避无可避,不由得狠狠拧了眉,沉声喊了顾恒过来。 片刻后,他抱了掌珠出去,原本灯火通明,犹如身陷府邸的夜色,却像是突然断电了一样,一片漆黑。 掌珠哭声凝滞了一下,却没有再挣扎,傅竟行觉察到她乖乖的缩在他的怀中,滑腻的小脸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随着他的走动,一下一下的蹭着他,他那里,又不受控制的硬了起来…… 顾恒走在前面带路,一眼都不敢往后看,周山早已把车子开到了夜色的门口,后排车门敞开等着。 傅竟行快步走出旋转大门,下了台阶,周遭路人还未曾来得及看一眼这几人,傅竟行就抱着近乎赤,裸的掌珠上了车子…… 陈潮生正在打牌,嘴里叼着一只雪茄,摸着刚拿到手里的牌,忽然间灯全都暗掉了,他不由得抬头眯了眯眼,嘴里骂了一句脏话,让身边人出去看怎么回事。 片刻后下属回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陈潮生缓缓放下手里的牌,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他的手指劲瘦修长,却错落密布新旧疤痕,一下一下的扣在桌案上,‘嗒,嗒’的让人心里不安。 傅竟行…… 他自然知道这个人,换句话说,宛城无人不知道他是谁。 但他一向做的都是不见光的生意,不像是他,商业新贵,矜贵无比,从来出现在人前,都是高贵傲然不可攀附的。 他们四年前有过一次小小过节,好像是因为一个,一个叫什么云的女明星…… 他是个男人嘛,自然就有七情六欲,有喜欢的,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想睡人家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压根没当一回事,却不料那一次碰了钉子。 闹的,有点难看,后来,还是宛城德高望重的长辈出来说和,两人才罢休,虽然握手言和了,这梁子却也结下了。 陈潮生缓慢的将雪茄摁灭在桌案上,华贵的锦缎顷刻之间就毁了,他却眉毛都没皱一下。 摆平一件凶杀案,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虽然于他来说也不算难,但人情用一次少一次,谁也不愿遇到这样的事。 他原本想慢慢来的,这女孩儿深得他心,他快奔四的男人了,也得安定下来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了,漂亮的女人不是没见过,他清楚自己可以找到比聂掌珠漂亮几倍的,可这半途又被人截胡的感觉,怎么他吗的就这么不爽呢?! ---题外话---这章也不安全,大家抓紧,我好苦逼。。。。这么多字估计都是白写的,555555求安慰,求安慰~~ 对了对了,忘了谢谢可儿,昨天送我10颗钻石,还有送我大荷包的樱桃,就是那个樱桃,哈哈,还有竹林,蕾拉,好多好多。。。。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福利!!!!   ☆、232 她不会知道,这几年他有多么难熬…… 232 她不会知道,这几年他有多么难熬…… 他快奔四的男人了,也得安定下来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了,漂亮的女人不是没见过,他清楚自己可以找到比聂掌珠漂亮几倍的,可这半途又被人截胡的感觉,怎么他吗的就这么不爽呢?! 灯光忽然又明亮起来,陈潮生眉宇之间深深的纹路渐渐醒目,下属不由得捏了把冷汗,这些日子,谁都瞧得出来老板对那聂三小姐上了心了,要不然,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那三小姐还能这样安然的过日子? 怕是早就蹲监狱去了…… 可今晚他们盯着那三小姐,就是提防着不让她出事的,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就遇上了傅竟行。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算不得什么事,但傅竟行,这人却不容小觑。 虽然他们黑白两道,彼此互不侵犯也不来往,可他们也清楚,傅竟行这人,绝不好惹。 “把她的事儿,一五一十给我查清楚。” 陈潮生开了口,下属赶紧应是。 他要知道,这只是意外,还是傅竟行故意为之。 再或者…… 陈潮生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几年前,宛城传过几句傅竟行和聂三小姐的风言风语,但很快就平息了,后来,傅竟行和聂家二小姐订了婚,这事,就更无从说起…… 可他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异样,事情,定然不会就这样简单。 陈潮生的眼底闪过阴霾的暗色,他年纪大了,不喜欢与年轻人争个长短,兄弟们说他现在没了从前的血性,他没否认过,可也不承认。 男人的血性,向来不都是被女人激发出来的么。 陈潮生点了一只雪茄,将手中摸着的那一张牌摊开,放在桌面上,他看一眼身侧的几个人,缓缓笑了一声:“清一色,和了……” ********************* 车子像是利剑,劈开了宛城沉沉的春夜,掌珠被厚而柔软的毯子紧紧裹着,缩在后排车座的角落里,自始至终都不肯看傅竟行一眼,也不肯与他说话。 他却也并未开口,除却最初吩咐周山把车子开到他新置的宅子之外,就不曾再说什么。 顾恒和周山坐在前面,两个人最初连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偷眼看一下后排两人,尤其是周山,还对当年去杭州的事情,心有余悸。 车子驶到某条街道时,掌珠忽然开了口:“停车。” 她回国一直住着的那个小酒店,就在这条街道上。 周山下意识的踩了刹车,傅竟行却沉了脸,浓眉微蹙:“周山,继续开车。” 车速又加快起来,掌珠这才缓缓转过脸看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狠狠的干你,把这三年多你亏欠我的,全都讨要回来! 可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与她说。 “我说了停车,我要下车!” 他不搭理她,她的怒火却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了,隔了几年没见了,这人还是一样的嘴脸不说,脾气却更让人难以捉摸了。 掌珠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若想,她也不会回国这么久,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他有牵连了。 “你下车干什么?你预备就这样不穿衣服下车?” 傅竟行把车子的隔板降下来,转过脸,看着她,沉沉开口。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怎么说我当初和你睡了这么多次,你的初夜……” 掌珠心跳骤然的一缩,下意识的圆目微瞠看向他。 傅竟行亦是紧紧盯着她,用极其缓慢的语调,一字一句哑声说到:“也给了我……” “你知道了?” 掌珠愣住,好一会儿,才低低问了一句。 “对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被你们聂家算计的团团转,我也知道了,那一晚上明明是你不是她,可却没有一个人与我说,我还知道了,你宁愿受委屈忍气吞声,也要为了姐妹亲情聂家利益把我推让出去,聂掌珠,你这样为了聂家牺牲一切,为了你的所谓亲人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现在问你一句,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吗? 她也忍不住问自己,曾经是值得的,为了那样的家人,为了曾经亲密无间毫无嫌隙的一家人,是完全值得的。 可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后悔了。 不值得,为了那样的姐姐,不值得,为了那样的家人,也不值得。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不能厚着脸皮把傅竟行推让出去,一次一次拒绝他,几年后,又把他当救命稻草捉住不放。 所以,她才从未曾想过与他张口,所以,回来这么久,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她却从不曾想过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从前的聂掌珠,还有现在的聂掌珠,都配不上他。 “我为当初的事情,向你道歉,可如今聂家成了这样,聂氏……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过去种种,是不是可以放下了?我大姐如今这般境地,你对聂家的恨意,是不是也可以消弭一些?” 她那样平静的道歉,平静的说着过往,他以为自己会动怒的,可到最后,他却只觉得心凉如水。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可以等价交换的吗?付出的真心和感情,也是可以用权益来弥补的? 她从来都不懂,大约,这一辈子也不会懂。 这些年,他有多么的难熬。   ☆、233 他从背后抱着她,低低的唤:珠儿,珠儿。 233 他从背后抱着她,低低的唤:珠儿,珠儿。 她从来都不懂,大约,这一辈子也不会懂。 这些年,他有多么的难熬。 “聂掌珠。” 他伸手,把她鬓边微乱的发丝拂开,他捏住她的下颌,要她看着他,暗沉沉的车厢里,她的眼眸含了水光一样的明亮,他却心间刺痛。 “这几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一个瞬间。 聂掌珠,你这样狠心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我? 掌珠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的目光方才落在傅竟行的脸上,光影沉沉,忽明忽暗,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却觉得他眼瞳那般的深邃,深的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骨髓里爬满了痒意,渐渐弥漫全身,那酸涩的滋味儿是从心肺开始蔓延的,要她无法自控的喉咙发紧,鼻腔发酸。 想他吗? 又怎么会不想。 不记得多少次会在沉寂的夜里忽然醒来,枕上已经湿透了大半,也不记得有多少个日子里,忽然就会怔怔的放下手头的一切,想到昔日的所有,发起呆来。 可是,想他,又有什么用。 他们这辈子,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声音是低沉的平静,他厌恶至极的那种平静:“怎么可能不想呢,你又不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毕竟,从前有那样的……纠缠。” 她若直接说不想,他大约不会相信,可她这般回答,他却无法不信。 掌珠看到他眼底的光芒黯淡,那最后的一线熹微的明亮,也湮灭无踪了,她心口疼的发紧,手指无意识的攥住,再一根一根的松开,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不如不相见,不见,也就不会痛了。 傅竟行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美丽动人,不,比他记忆中的聂掌珠,还要美上几分,可他却那么的恨这张脸。 恨到,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静的摄人,她自始至终看着窗外,不曾再转脸看他。 傅竟行,我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心,让你看明白我的心,我也不敢,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抓住你不放,我其实真的很害怕,害怕你知道我喜欢你,害怕你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 我爱你,可我大约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 “聂掌珠,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车子缓缓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掌珠转回脸看着他:“什么交易。” 他靠在车座上,缓慢的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里,他微微垂着眼眸就盯着自己西裤上的纹路,声音清淡:“我对你有那么一点兴趣,你如今,也正巧走投无路,不如,你就干脆卖给我,陪我一个男人,总比在夜色里被无数男人轻薄,更好受一点,是不是?”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缓缓抬了眼帘看着她,她看到他薄唇间含着冷淡的霜雪,那微微勾起的一抹冷冽的弧度里,是讥诮和居高临下的强势。 傅竟行也望着她,那一双总是含着水光藏着情的杏仁眼,在浓艳的妆容之下,灵气退减了几分,却仍是勾人夺魄的,她的唇被他吻过,口红淡淡的晕开了,却比那僵硬的娇艳更勾人,她的头发比几年前短了一些,烫了大大的波浪。 其实,她什么发型都好看,可他却还是喜欢她清水芙蓉的样子。 “对不起,这个交易,我不做。” 掌珠定定看了他一眼,手指捏紧了身上薄薄的毯子,转身,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可以试着从这车上下去,我保证,聂掌珠,你长姐活不过三日。” 她的身子顿住,他看到她在隐隐的发抖,肩膀剧烈的颤着,大约很快就要哭了吧,她的眼泪总是很容易就让他妥协,所以这一次,他干脆不去看。 他倾身过来,从后抱住她,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蹭着,两片唇带着滚烫的热度和浓烈的烟草气息,拂在她的耳畔:“……你大可以试一试的,珠儿。” 她气的发抖,手肘重重的向后撞去,他却对她柔弱的攻击毫不在意,困住她细腰的手臂越收越紧,他的胸膛滚烫热烈,心跳有力蓬勃,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委屈了起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一颗一颗的砸在他的手背上。 “傅竟行……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 因为退让和纵容,只会让我尝尽失去你的痛苦,如果逼迫和威胁,是留下你的唯一办法,那我宁愿你,恨我,厌我。 珠儿,你不会知道的,你这样狠心的女人,大约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心疼的滋味儿,真的太难受,太难受,我永远不会再去尝受了。 “下车吧。”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又低首,脸贴着她的脸,轻轻蹭了蹭,“珠儿乖……” “我不会答应的,傅竟行,我们聂家反正已经成了这样子,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呢,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无所谓了,我也不在乎了。” 她要回加州去,她要回到嘉树的身边去,她要抱着她的孩子,永远都不再分开。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无能为力的,她不会再为了别人,牺牲她自己。 如果他当真会要了聂明蓉的命,那就当她……瞎了眼爱错了人,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嘉树的存在,永远。 ☆、234.234聂掌珠被狠狠抛在了他的大床上…… 如果他当真会要了聂明蓉的命,那就当她……瞎了眼爱错了人,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嘉树的存在,永远。 傅竟行松开手,沉沉看着她,曾经他多么恨她将她的家人永远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如今,她不再如从前那样为了家人不顾一切了,他却连最后拿捏她的软肋都失去了。 “行,你想走,我成全你。撄” 傅竟行忽然伸手,将她身上裹着的毯子用力扯下来,掌珠挣了一下,旋即却是放开手,任他将毯子重重摔在车座上。 她抱了手臂,垂了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瘦削的肩和若隐若现的胸,身上的衣服被他撕成了两半,原本就是薄薄小小的一片布料,此刻更是丝毫遮掩的作用都起不到偿。 她抽噎了一声,却又很快止住,抬起手,似乎抹了一下眼泪,就伸手拉开了车门。 傅竟行一下咬紧了牙关,看着她就那样衣不蔽体的跳下车子,他的眼瞳倏然就烧红了起来。 周山和顾恒正在一边抽烟,听到动静下意识的就看过来,可只看了一眼,两人手里的烟都惊的掉了下来…… 还是顾恒先反应过来,赶紧飞快的转过了身去,周山还傻乎乎的张大了嘴站着,顾恒急的拽了他几下,他才手忙脚乱的又是捂眼又是转身,差点自己绊着自己摔了一跟头。 顾恒心脏突突跳的厉害,满脑子都是那两条细长白嫩的腿…… 周山却一脸绝望,他看到聂三小姐的腿了,好像还看到腰了…… 他会不会被先生一枪打死? 傅竟行见她当真就那样下车走了,气的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根根鼓了出来,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甚至想要一枪崩了她,她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他再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再不会这样煎熬自己……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 傅竟行跳下车,几步追过去,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别墅内走。 掌珠咬了牙,死命的挣扎,踢腾,甚至张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可他手臂上肌肉坚硬如石,她几乎都咬不动,她实在气的狠了,不管不顾的往他脸上脖子上挠去,傅竟行一时没提防住,当下脸上就中了招…… 他气的全身发颤,目光阴霾凶恶的像是一头狼,别墅里的佣人听到动静迎出来,“傅先生……” “滚!” 傅竟行却暴怒的低吼了一声,佣人们吓的脸色发白,却不敢再多待,低了头退了出去,偌大的楼内,就余下了他们两个。 掌珠挣扎到最后,力气散尽,傅竟行抱了她直接到二层的主卧,他一脚踹开门,几步走到床边,狠狠将她丢在床上,然后扯开衬衫扣子,单腿跪在床上,倾身就压了下去。 床很软,可掌珠被他这样用力一扔,全身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一般,更难受的是,牙齿好像磕在了舌头上,满嘴都是血腥味儿…… 她头晕眼花,哭的一脸鼻涕眼泪,早已面目全非,他却丝毫都不心疼,用自己脱下的衬衫将她两只手腕绑住,直接套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掌珠拼命的扭动挣扎,哭的几乎没气了,傅竟行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松动,他单腿压住她两条拼命踢腾的小腿,腾出手来解开了皮带,西裤褪掉,全身上下只余一条黑色的平角内库,月光薄凉,就从窗子那里照进来,他劲瘦的腰上,排列紧实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的没入内库腰封那里,而更让人脸红心跳的却是…… 那下面早已经亢奋紧绷的坚硬,已然将薄薄的布料高高撑起,隐约露出狰狞可怖的粗硕轮廓…… 傅竟行脸色依旧漠然沉静,只是缓缓伸出手,握住她一只挺翘鼓胀的酥胸,一点点的捏紧:“珠儿,你看看,你的小珠子也硬了呢……” 掌珠骤然扭动挣扎起来,哭的几乎背过气去。 傅竟行缓缓放开了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委屈痛愤的一张脸,久久不动。 算起来,他们之间的每一次欢爱,好像都是她在拼命的挣扎,反抗。 不,不对,其实还是有一次,她主动迎合了自己的。 他大约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夜西湖的月有多么的美,而她,又是怎样勾走了他的魂。 他不明白,或许是一向性子高傲的他,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女人不喜欢他,不回应他付出的真心和感情。 她为什么就那样抗拒他。 为什么,就那样的厌他。 “傅竟行……” 她哭到现在,嗓子早就哑了,可这样沙沙的低低唤他名字,却比那冷冰冰没有任何情愫的唤,要他喜欢。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床侧拿了纸巾过来,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和鼻水。 她哭的眼睛浮肿,鼻头也红红的,多么可怜,多么让人心疼。 “傅竟行,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聂家亏欠你太多,我也知道我欠你很多……” “你哪里欠我了?” 他忽然开了口问。 掌珠纤长的睫垂下来,哽咽着回答:“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是我欠你的,是聂家欠你的,你想怎样都行,我无话可说,你想要这身子,傅竟行,我给你……反正四年前你已经睡过我那么多次了,我也不用矫情什么,你想要就要吧……” “闭嘴!” 他忽然厉声开口,眼底云波诡谲一般翻搅着沉重可怕的情绪,他看着她,唇角一点一点的扬起来,面色却狰狞无比。 ---题外话---放假竟然还有编辑上班,之前的章节被退掉了。。。。太可怕了,大家赶紧看赶紧看,这几天的都危险,月底了,求月票,不交月票还想上船,你们做美梦那一个个!!!!o(∩_∩)o   ☆、235.235无法满足,怎样都无法满足…… 他忽然厉声开口,眼底云波诡谲一般翻搅着沉重可怕的情绪,他看着她,唇角一点一点的扬起来,面色却狰狞无比。 “聂掌珠,你放心吧。撄” 我再也不会把我的喜欢和情意,浪费在你这样的女人身上了。 既然她以为,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身体,那他,就只要她的身体好了。 傅竟行将她身上最后的遮挡褪下,她雪白玲珑,毫无瑕疵的身体就这样横陈在了他的大床上偿。 房间里不曾开灯,只有淡淡月光。 月光将她笼罩的妩媚动人,她的周身似都散发出诱人的光晕。 他最爱的那一处,如今越发的讨人喜欢了,就算是躺着这样的姿势,都形状姣好旖旎的微微翘着,浑圆而又结实,而那娇小的顶端,似乎是触到了凉空气的缘故,已然渐渐的挺立起来…… 傅竟行倾身压下去,一手握住一只,缓缓推挤到中间,他眸子里染了***,低头将那两粒小小的樱果含在了口中,舌尖拨弄轻弹…… 掌珠双手被绑着高举过头顶固定在床柱上,这样的姿势,要她将一对儿娇软挺的更高,傅竟行爱极了她这里,又兼之在夜色之时已经被她撩拨的先she了一次,这会儿倒是耐性极好,爱了她这一对儿许久,方才预备攻城掠地…… 掌珠最初还在挣扎的,而此时,却紧紧闭了眼,咬了牙关,不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也不再挣扎一下。 他放开她胸前的柔软,低头吻她的嘴,舌头撬开她紧咬的牙齿去吮她的舌,她眉宇微微蹙了蹙,却依旧没有反应,他渐渐来了气,狠狠在她舌尖上咬了一口,她疼的眼泪四溢,却仍是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定定看着她,粗重的呼吸渐渐的平复下来,“聂掌珠。” 她不回应,仍是紧紧闭着眼。 “聂掌珠!” 他的声音拔高一截,怒气已经充斥满满。 她微微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却移开了目光,依旧不肯看他。 她想,他这一次定然很生气吧,会不会就要动手打她了? 她还记得的,他并不是不会对女人动手,虽然之前她把他气成那样,他都未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可他打聂嫣蓉那一耳光,她依旧触目惊心。 但他的巴掌,或者是拳头,却许久都未曾落下来,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转回来,他却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被绑缚到已经麻木觉不出痛的双腕被放了下来松开束缚,柔软的被子盖住了两人的身体,他从后抱住她,用最亲密的姿势将她困在他的胸前,而他的下颌,就抵在她的肩窝里。 掌珠眨了眨眼,她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他的手却仍不放开,依旧覆在她的眼瞳上。 许久,他的呼吸声在身后变的平缓,掌珠轻轻挣了一下,却很轻易的挣开了。 她坐起身,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回身看向他。 月光下他沉静的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可双眉之间却紧紧蹙着,纹路深刻。 “傅竟行……” 她低低唤他名字,想到他方才明明已经那般模样了,却到底还是没有碰她…… 想到他,终究还是对她心软了…… 她到底还是难受起来。 “去洗个澡回来睡觉,别再招惹我。” 他闭着眼应了一句,声音低低的,却仿佛很疲惫。 她没有再说话,起身下了床去浴室。 清洗干净身子,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容也都卸掉了,皮肤像是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瞬间舒服无比,掌珠穿了浴袍回来卧室,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躺在了床上,只是,她躺在最外面的一侧,离他很远。 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的,毕竟,身边还有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可不知怎么回事,闭上眼就觉得困意袭来,竟是很快就睡着了…… 傅竟行一直到她的呼吸声平稳响起,他方才睁开眼,翻身下床。 转身预备去浴室的时候,忽然看到地毯上两片旖旎的粉色,大约是方才,从他裤兜里掉落的她的两片胸贴。 刚刚被努力压下去的欲火,瞬间又烧了起来…… 傅竟行往她身侧走了几步,她睡的很沉,他伸出手,将被子缓缓往下拉了拉,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看着她散乱的浴袍,眼底火苗渐渐燃烧热烈,他叫她的名字,珠儿,珠儿。 她眉宇舒展,睡的很沉。 傅竟行伸出手,缓缓拉开了她浴袍的带子,浴袍的衣襟散开,她胸前那雪白鼓胀的两团腾时就跳了出来…… 上面还有错乱的殷红指痕,是他方才留下的。 傅竟行拼力忍住想要含住那尖尖顶端的冲动,抬手握住已然偾张坚硬的那一处,双眸紧盯着她娇翘的乳,手上动作渐渐的加快加重…… 不知多久,他闷哼一声she了出来,可小腹内的那一团火却没有丝毫平息的迹象,反而越燃越旺。 他真想不管不顾的要了她,狠狠进入她,可闭上眼,就是她方才哭的哽咽的模样。 冷静下来想一想,到底是他太莽撞了,时隔将近四年,一见面他就要睡她,她自然接受不了…… 他不能将她越推越远,他不能忍受,再有一个四年。 他爱聂掌珠…… ---题外话---月底了。。。月票再不投就要清零作废了。。。果然我一写甜蜜就没有票票。。。哼,不写肉了!!! 你们的想法就和标题一样,无法满足,怎样都无法满足,写再多肉还是无法满足。。(ˉ(∞)ˉ) 但再写下去,大过年我会被抓进去的,你们要来探监吗???   ☆、236 晨间的温情…… 236 晨间的温情…… 他爱聂掌珠…… 他不愿再否认,其实,就在很久以前,他以为的一时兴趣以为的只是喜欢以为的那些所有,全都是错的,他早就爱上了她,在那个他不知道她是聂三小姐还是聂二小姐的深夜里,他第一次睡她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了…… 他也不会在否认,有些人看到对方第一眼,就认定她是终生不渝的挚爱,也有些人,在一起一辈子却依旧同床异梦,也许他不属于任何一类,他最先爱上的,就是她的身体…… 那些冠冕堂皇的什么我不在乎你美或者不美,我只在乎你的心灵多么美好,他从来都是不信的,看到一个人的第一眼无法投了眼缘,又怎么穿过她的皮囊去看清楚她内心到底美好还是不美好? 所以,他从不说那些虚伪的话语,他就是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委屈哭的样子,也喜欢她抿着嘴笑,酒窝深深的甜美,喜欢她的头发,喜欢她雪白的皮肤,喜欢她细细的腰,喜欢她身上的每一处,甚至,连那圆圆可爱的粉嫩脚趾,他都喜欢…… 他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这样一日,只是看着她的身体,就能自渎发泄出来。 他用干净的那一只手,将被子为她盖好,又深深看了一眼她安谧的睡颜,这才折身去了浴室。 冲凉的时候,那坚挺的某一处仍是没有要消停的迹象,他把水温调的低了一些,冰凉的水柱从头顶冲刷下来,沿着他肌肉的纹路蜿蜒而下,他闭着眼,忍不住又去想今夜初见到她时她的样子……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竟然能放着她在外面不去碰,自己用手解决了两次。 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她在床上的睡姿已经变了,好像是往他的方向翻了一个身,侧身躺着,浴袍敞开,一片雪肤,让人挪不开眼…… 冰凉的身体骤然又变得滚烫起来,傅竟行硬生生逼着自己把目光移开,拉起被子将那诱人的风景盖住,他方才折身点了一支烟去露台上。 抽了几支烟,他给顾恒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傅竟行折回了卧室,她依旧睡的安宁,眉宇舒展着,唇角微微上翘,只是,眼皮依旧肿着,他听到自己心里叹了一声。 翻身上床,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开手臂把她揽入怀中,她睡的迷迷瞪瞪,半睁了眼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以为她清醒了,孰料她却又闭了眼,抿着嘴将脸往他的怀里贴紧,蹭了蹭,就又睡熟了。 傅竟行的心,骤然变的柔软无比。 他抱住她,原本躁动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熟悉到魂牵梦萦的香味就在他的鼻端缭绕着,再不用梦中一次一次失望,醒来心中空空。 她就在他的怀中,是真真实实的,他能嗅到她发丝间的味道,他的呼吸就与她的交融在一起,他低头,就能吻到她。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睡梦中她似乎觉察到一些痒意,哼哼了几声,摇头躲开。 他觉得她这软软轻哼的声音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眼底的光芒渐渐柔软无比,他抱紧她,一只手臂在她颈下,要她枕着自己,一只手臂紧紧揽住她,她就窝在他的怀里,似乎觉得很温暖很舒服,睡的像是一只小猪一样沉沉的。 他闭了眼,脸贴在她微凉的发丝上,很快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有的拥抱,是不沾情预的,就像此刻的他和她。 *************** 掌珠是被刺眼明亮的晨光惊醒的,回国这段时间,她渐渐习惯了酒店过于柔软的大床,现在身下的床也柔软无比,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仍在酒店的大床上…… 只是,在睁开眼看到面前那一张放大的俊颜时,掌珠还是惊的差一点坐起来。 心脏突突的跳着,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原本以为拗不过他逃不掉的,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掌珠的眉眼一点点的柔和下来,身子也变的松弛柔软,她依旧侧躺着,不动,安静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不知因为什么,哪怕是睡熟了,他的眉宇也在紧紧皱着,那深刻的纹路,三年多前,还只是淡淡,可如今,竟这样的深了…… 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抚过那深深的纹路,他睡的很沉,眼睫都不颤一下,她逐渐的胆子大起来,手指柔软的按在那纹路上,想要帮他抚平…… “傅竟行……” 她的气息骤然的拉近,傅竟行感觉到她的唇飞快的掠过他的唇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他的呼吸却瞬间凝滞了。 “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低低的说着,完全未曾察觉到,他其实早就醒了。 “你还知道我生气了。” 他忽然开口说话,把她吓的杏眼圆睁,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眨了眨眼,脸却一点点的红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吓死我了……” 傅竟行的双臂依旧困着她,既然醒了,也不用再忍,他双臂一收,将她整个人拉到了他的身上来…… “傅竟行……” 掌珠双臂撑着他的胸口,却不料这样的姿势,两颗水滴鲜果一般娇嫩的胸就垂了下来,再由双臂那样一夹,更是沟壑迷人……   ☆、237 傅竟行你难道几年都没碰过女人吗? 237 傅竟行你难道几年都没碰过女人吗? 掌珠双臂撑着他的胸口,却不料这样的姿势,两颗水滴鲜果一般娇嫩的胸就垂了下来,再由双臂那样一夹,更是沟壑迷人…… 傅竟行一双眼睛,瞬间就染满了情预。 “珠儿……” 他喉结微微滚动,目光钉在那散乱的衣襟里,再没办法挪开半分。 掌珠又羞又懊恼,飞快的抬手掩住衣襟,却不料他却更快一步攥住了她两只细细的手腕。 “珠儿别动,让我看看……” 他声音沙哑,目光像是火光一般热烈,滚烫的落在她的胸上,她羞的两腮酡红,耳根都红透了,偏生他两只手捏住她的手腕,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几乎是转瞬间,掌珠就敏锐察觉到了他下腹的明显变化,她拧了眉,声音里含了几分羞怒:“傅竟行……你看够了吧!” 他哪里看得够,他甚至想张嘴咬住,把那一对儿折磨的他生死不能的坏东西全都吞到肚子里去。 可他却更想,她能心甘情愿的与他水乳交融。 “给我亲一下……” 只是,男人在早晨最招惹不得,他此刻精虫上脑,什么都顾不得了,她若是愿意让他含一下那娇娇的顶端,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你别得寸进尺!” 掌珠蹙眉瞪着他,水润的眼瞳亮闪闪的,她衣衫散乱,骑跨在他的腰腹上,露着那一对儿娇翘,她发火的时候,那里也会轻轻的颤抖,他的魂儿都要飞了…… “珠儿,反正我看都看了,就亲一下,我保证就一下……” 傅竟行翻身把她压在下面,低头就咬住了她水嫩可人的小果子。 半小时后,掌珠挣扎着坐起来,恨不得把枕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去。 她要是再相信他的鬼话一次,她就不姓聂! 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到床上就变成了衣冠禽.兽,又是舔又是咬又是掐又是揉的,哪里还有一丁点在外人面前冷峻威严的样子? 洗完澡出来,正发愁衣服的事,却不料桌子上已经摆着几个纸袋子了,傅竟行道:“你先凑合穿,待会儿我让顾恒他们把你的行李拿回来。” 掌珠垂眸拿过纸袋,看到里面干净整洁,已经洗烫过的一套新的衣裙和内依,脸颊不由得又红了红。 她拎了纸袋去更衣室,转身撂下一句:“我不住这里,我住酒店就行。” “我已经让顾恒去退掉你的房间了。” “傅竟行!” 掌珠气恼的瞪着他:“你别这么自作主张好吗?” 他气定神闲的点了一支烟,撩了撩眼皮看她一眼:“你怕什么,我说了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我昨晚不是做到了吗?” 那算什么做到了?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又和做了有什么区别? 她胸口现在还疼着呢,上面都是他的指头印子,还肿着呢! “我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我和你还没亲密到这种地步。” 掌珠不复三年前那样的好修养,哪怕是生气也柔柔弱弱的,她现在有了一点发火的样子了,眉毛竖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圆滚滚的,就像是…… 就像是他在老宅里养的那只胖乎乎的小猫,生气了也没有一丁点的攻击力。 傅竟行站起来,看看手里夹着的烟,又顿住了,转身把烟蒂摁灭,又喝了半杯水,这才走过去,把她拉到怀里来,拨了拨她的头发,额头抵着她的,蹭了蹭:“你还想怎么亲密?你要是觉得昨晚和今天早上还不算亲密的话,我可以和你更亲密一点,我想,它肯定也特别乐意……” 掌珠不明所以,愣愣看着他,傅竟行把她抱的更紧,立刻有一根硬梆梆的东西戳在了她的小腹上,她气的抬手就打在他身上:“傅竟行你难道这几年都没碰过女人?你就憋成这样了?” “是啊,我确实有近四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所以你可千万别招惹我,我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傅竟行一本正经的说着,双手按在她臀上往自己怀里压去,她立刻觉察到他滚烫的那一处骤然又硬了几分,她实在拿这样不要脸的男人的没办法,恨的磨磨牙:“你让我先去看我长姐之后再说!” 他‘嗯’了一声,又低头亲亲她,这才放开手。 掌珠拎着衣服袋子去更衣室的时候,忽然想到他方才说的那一句,难道,他这四年,真的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聂嫣蓉,江露云,秦婉……那些与他有过绯闻的,他都不曾碰过吗? 一瞬间,心窝里酸酸麻麻的,实在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只是,心里好似有了一缕缕说不出口的甜蜜,要她脸颊越发的滚烫起来了…… 他有没有女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在乎呢。 她一点都不在乎! 换衣服的时候,内依的尺寸竟然这么的合适,掌珠脸上滚谈的厉害,想到那人不知餍足的吃着她那里,简直,简直比嘉树那小家伙小时候还要贪心,不由得心脏砰砰跳个不住。 还有昨夜在夜色,他竟然那样快就…… 掌珠一下子抬起手捂住脸,大约,她大约是有些相信了,他这几年真的没有过别的女人,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 那么,她要不要,要不要也试着努力一次,不要退却,不要害怕,也试着去相信他对她,是有着几分真心的呢。   ☆、238 珠儿,还要再亲我一下…… 238 珠儿,还要再亲我一下…… 那么,她要不要,要不要也试着努力一次,不要退却,不要害怕,也试着去相信他对她,是有着几分真心的呢。 换了衣服出来时,他正在接电话,掌珠看了他一眼,就坐在沙发上拿了手机出来翻看。 有夜色里月姐打来的电话,也有梅梅的简讯,最后一通却是顾长锦打来的,或许是她没接的缘故,他又发了一条简讯。 要她回电话给他,说是有事。 掌珠立刻拨了顾长锦的电话。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在哪?” “行,那你就在酒店等着我,我现在就出门。” 掌珠挂了电话,傅竟行也结束了通话,就在一边安静等着她。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傅竟行,你让周山或者谁随便送我一下去好打车的地方,行吗?” “我送你。” 傅竟行立时开了口。 掌珠却蹙眉看了看他身上的睡袍,他还没洗澡呢,这样耽误一会儿,让顾长锦再等下去,那就不好了。 “可是我有急事……” “你去找谁?” “顾大哥找我有点事。” 掌珠倒是没有隐瞒,顾长锦差点成了她的大姐夫,而且现在,他已经快要结婚了,傅竟行总不会不放心吧。 傅竟行不露痕迹的蹙了蹙眉,不期然的,眼前又浮现出顾长锦揽着她腰的画面,他不喜欢掌珠去见这个男人。 确切的说,他不喜欢她见除他之外的所有男人。 “他找你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他现在又后悔了,想和你长姐和好?” 傅竟行不软不硬的讽刺了一句。 掌珠却神色肃然的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我长姐,她那样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再和顾大哥和好的。” “那他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一个快结婚的男人不陪着自己准老婆,去找别人的女人干什么?” 傅竟行这话里吃味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一些,掌珠不由得抿嘴笑了一笑。 他瞧着她笑了,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走过去从后面抱了她细细的腰,脸贴着她微凉的发丝蹭着:“别理他,他那样对你长姐,你干嘛还要搭理他……” “不行……傅竟行我真的有事。” 掌珠心急如焚,顾长锦说,她那晚去的酒吧老板要见她,毕竟,当日是那人帮她摆平了这件事,于情于理,她都要亲口致谢。 “那我送你。” “你还没洗澡呢……” “我不洗了!” 傅竟行从来是不洗澡不出门的人,掌珠多少也知道他其实有点小洁癖的,可见他果然就这样直接拿了衬衫出来套上,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可心里却有小小的甜甜的气泡鼓了出来,再看到他脸上已经淡了一点的几条血痕,不由得心里酸酸。 他那样要面子的人,她把他脸挠成这样,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 掌珠有些失控,没能忍住自己。 她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劲瘦的腰,傅竟行一怔,正在扣衬衫扣子的手指不由得顿住,她柔软的小手扣在他的腰腹上,他整个人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拉开她的手腕,转身将她摁在衣柜门上,他低头就狠狠吻住了她,他吻的有点粗鲁,迫不及待的吮着她的唇舌,似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的凶猛,她蹙着眉含糊的嗔他:“疼……傅竟行……” 像是撒娇一样的轻嗔,却更要他失去理智,他捧住她的脸,吻她薄薄的眼皮,吻她微凉的鼻尖,吻她甜润的脸颊,吻她的鬓发,掌珠到最后,已然闭了眼,被他这样困在怀中细细的舔吻着,整个人软的如面团一般,几乎都要站不住。 “别……傅竟行……我妆都花了……” 她方才洗完澡,觉得眼睛有点肿,就薄薄敷了一层粉……可他这样亲她,弄的她脸上妆全都花了…… “那就别出门了……” “不行!” 掌珠双手撑在他胸口,硬生生推开他,却气息紊乱,微微的喘息着:“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李谦的事没几个人知晓,她也不知道景淳到底有没有和他说,但她其实,并不太想他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 他一脸的欲求不满,黑瞳深深的看着她,像是个刚刚剥完糖纸,还没来得及把躺放到嘴里就被人抢走的委屈小孩儿。 掌珠原本撑在他胸口的双手,软软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两侧各自轻轻亲了一下:“好了吧。” 她漂亮的一双眼睛,小猫一样柔软的看着他,看的他整颗心都要化了,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句:“还要再亲一下嘴……” 掌珠小脸微红,嘴角却扬了起来,笑的酒窝深深,却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下总行了吧。” 傅竟行深深看着她,眼底的情预却逐渐的褪去,变成深邃柔和的光芒,他抬手抱住她,抱的那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去。 掌珠没有挣扎,任他这样用力抱着。 “珠儿,你知不知我多喜欢你?” 他在她耳边轻喃着,吮着她雪白的耳垂不愿松开,掌珠被他弄的全身痒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猫一样‘嗯……’了一声,拖长的尾音,挠的他心尖都痒起来,恨不得把她揉在怀里,揉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239 没出息的被她亲亲抱抱哄的团团转。 239 没出息的被她亲亲抱抱哄的团团转。 拖长的尾音,挠的他心尖都痒起来,恨不得把她揉在怀里,揉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他的珠儿,他的心头肉,他再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到底还是被他缠着又耽搁了十几分钟,两人方才下楼来。 顾恒和周山脸都不敢抬一下,傅竟行看到他俩脸色就沉了下来,碍着掌珠在一边,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吩咐了一句去准备车子。 他上车就接了一通电话,似是公司高管打来的,掌珠也听不懂那些商业术语和复杂的数字,干脆就低头把玩着手机。 梵音发来了好几张她和嘉树的合照,还有嘉树平日的小视频,掌珠看着看着,脸上眼底就挂满了柔和的笑意。 傅竟行接电话的间隙侧脸就看到了掌珠此刻的神情,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情,柔和到了极致,眸光里的温情和喜悦那样的真切,整个人,整张脸,甚至连她乌黑冰凉的发丝,都透着柔软。 他挂了电话,身子向她靠近:“在看什么?” 她却已经抬手一划,将照片翻了过去:“在看朋友发来的照片……” 梵音抱着嘉树,对着镜头笑的眉眼弯弯,傅竟行扫了一眼那照片,并未曾多想,也许是她国外认识的那些朋友。 但…… 她那样的神情,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嫉妒。 她从来都是对别人,比对他好多了。 还不如他也是她的好朋友。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异样,掌珠关掉手机讶异看他:“怎么了?” 傅竟行只是握着她的手,抚着她根根纤细的手指,像是怎样都把玩不够似的,不肯松开。 掌珠不想再耽搁时间,毕竟顾长锦已经等了她那么久了,若是不把他安抚好,再半路上发神经不许她去,那就麻烦了。 她想了想,柔声对他道:“你晚上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傅竟行眼眸一亮:“你想和我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去哪里都行,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好不好?” 她这样温温柔柔的和他说话,漂亮的一双眼睛眨巴着看着他,瞳仁里只有他,再没有旁人,让他觉得整颗心都柔软温暖起来。 “好,那我等你给我打电话。” 他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又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珠儿,你怎么这么香……” 他像是个孩子,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肯出来,她讶异于他这样黏人的一面,却又心窝里泛软,不曾推开他,甚至,还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哄嘉树一样。 到了顾长锦所说的酒店,车子停下来,傅竟行却还抱着她不撒手,掌珠耐着性子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方才放开她,却沉着脸叮嘱她:“有事说事,说完事赶紧回来……” “知道了……” 掌珠对他笑了笑,又安抚一样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我走了……” “嗯。”他轻哼了一声,脸上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掌珠却顾不得那么多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看着她下车,步履匆匆的走入酒店,头都没有回一下,心里不由得又渐渐有了气。 亲亲抱抱就把他哄的团团转了…… “走吧,先回公司。” 傅竟行看着她走进酒店,这才吩咐了一句。 顾恒这会儿才得了空,赶紧对傅竟行道:“聂大小姐转院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今日做全面检查,等检查报告出来,就可以开始系统的治疗了,专业护工也请好了,业内口碑极好,想必三小姐今后也可以放心了。” 傅竟行‘嗯’了一声,“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只是,以后她的事也不用专门给我回报了。” 顾恒应下,又说起周叶成和聂嫣蓉:“……周叶成和聂嫣蓉应该是闹崩了,现在我们的人查到了周叶成的下落,却仍没有聂嫣蓉的消息,先生,怎么收拾这个姓周的?” 傅竟行淡淡笑了一笑:“他不是很好女色么,那就让他好好享受享受好了。” 他说这话的声调不紧不慢,顾恒却觉得心头打了一个冷颤,周叶成这人,这辈子已然完了。 而聂嫣蓉,想必等着她的结局,也不会比周叶成好到哪里去。 他看着先生对聂三小姐这般的温柔,几乎都要忘记了,他其实是怎样手段狠辣果敢的一个人。 若不然,他又怎会这样快就站在了宛城的金字塔顶,聂家,又怎会这样快就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虽有聂家的内斗是一方面原因,可若没有先生暗中的绸缪,聂家这样的百足之虫,又怎么会兵不血刃不费什么力气就纳入了傅氏的旗下? 当日是聂家算计了先生,可实则,先生也摆了聂家一道不是么? 只是这些话,顾恒当然是不敢说的,聂三小姐心性单纯,根本不懂这些商界的隐私和龌龊,但若有一日,有人点拨聂三小姐几句,她心里难道真的会不恨先生吗? 毕竟,当日在聂明蓉的呕心沥血之下,聂氏并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 可傅竟行当日,却毫不手软的直接吞并蚕食了聂家…… 顾恒想着方才两人之间的温情,既为先生高兴,却又觉得心中惶然,三小姐这样的性子,外柔内刚,看似柔柔弱弱的,说话也细声细气,可她若真打定了主意,先生实则是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的……   ☆、240 傅先生是恋爱了吗? 240 傅先生是恋爱了吗? 三小姐这样的性子,外柔内刚,看似柔柔弱弱的,说话也细声细气,可她若真打定了主意,先生实则是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的…… 现如今,先生的种种表现,难道不就说明了一切?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在三小姐面前又是怎样的绕指柔? 多少的算计,多深的城府,在她面前却是一张白纸一样简单,甚至,连个心眼都甚少与三小姐玩过。 顾恒总是有一种预感,他们家先生,这辈子大约是真的要栽在三小姐手中了。 到公司的时候,傅竟行想起一事,又交代顾恒:“警局那边,这次欠了一个人情,顾恒你记下来,想法子还了。” 他不喜欢被人拿捏着,欠了人情,想办法还了就是,他是不愿将来被人借此牵着鼻子走。 顾恒笑道:“您放心吧,这些琐事我和周山一定给您处理的妥妥当当。” 其实这样的事,从前傅竟行大约是问都不会问一下的,可如今牵扯到了聂三小姐,他大约是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都要一一上心的,自然要过问。 “只是……听李局的画外音儿,好像也有人在私底下活动这件事,而且,使得劲儿并不比我们少……” 顾恒说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不期然的划过一个人的名字,那间酒吧的老板,陈潮生…… 可他,其实很少待在宛城,和聂家,也是从无交集,凭什么帮聂三小姐? 傅竟行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盯着点陈潮生。” 他和顾恒想的一样,这个男人,出身极差极低,却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和重情重义,愣是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傅竟行虽然不齿他的一些行为,实则却也佩服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那股子拼劲儿。 但他们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当日又有过龌龊,把酒言欢大约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是,您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人盯着他的。” “傅城这段时间在国外怎么样?” 顾恒皱了眉:“城哥说,追踪线索到叙利亚,就中断了……您也知道,这段时间中东那边战乱不断,说不定,人早就死了……” “不管怎样,也要继续查下去,这事一日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一日就不算了断。” “嗯,城哥也是这样说的,他过几日大约就会回来,到时候让城哥再与您细说。” “江露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掌珠刚刚回来,聂嫣蓉不知所踪,宛城唯有个江露云,他可不希望江露云再惹出什么幺蛾子让掌珠不开心。 “一直在横店拍戏,近期是回不来的。” “嗯,别让她兴风作浪,你们都注意点,有事第一时间就通知我。” 顾恒心头一颤,想到江露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出的那些事,还有那个想红想疯的徐烟,这样的魍魉鬼伎原本不值一提,可他们却疏忽大意,最后酿出了祸端。 顾恒发了狠,这一次他绝对会盯紧了江露云,再让她惹是生非,他就没脸见先生了。 傅竟行下车朝电梯走去,到了办公楼层,高管和行政秘书还有几个员工看到他就战战兢兢的立在了一边,打招呼的声音都有些气短。 有工作要进去汇报的几个经理更是面无人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傅竟行的脸色却好似没那么冷,几个人汇报完工作,也没有再如往常那样劈头盖脸的挨训,甚至傅先生还表扬了其中一个人…… 大家出来的时候脚踩棉花一样晕乎乎的,都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般的幸运。 有和顾恒周山熟络的,就悄悄去打听。 顾恒笑道:“你们好好干工作是正经事儿,先生虽然这段时间心情会好一点,但你们也不能松懈了。” “只要别像前几日那样我就阿弥陀佛了……但是恒哥,先生为什么会心情忽然变好了?是恋爱了吗?和江小姐?” 顾恒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以后别在公司提什么江小姐,到时候惹出事来,我也保不住你们!” 众人吓的面色一凛,连连保证再也不会乱说了,顾恒这才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 掌珠见了顾长锦,顾长锦与她说了几句,就带她刷卡进电梯去,按了六十六层。 “陈老板说想见见你……掌珠,毕竟这样大的事,是陈老板出面帮你摆平的,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虽然生意做的不太干净,但为人还算不错,出了名的重情义,所以,你也别太紧张……” 掌珠却摇摇头:“我不紧张,我也早就想亲口对陈先生致谢,毕竟,我给他惹了这样大的麻烦……” 顾长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一个人跑去找李谦不说,还差点把人给捅死了…… 这小丫头,在他记忆里还是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后来长大了,他也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家人呵护备至,保护的像是娇嫩的花儿…… 可她却一次次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顾长锦看着掌珠,就想起聂明蓉,同是姐妹,明蓉的性子太烈,太好胜了,为了聂家,为了聂氏,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婚姻,爱人,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 连她的尊严和他视为珍宝,从不肯轻易亵渎的身体,她都可以不眨眼的放弃。   ☆、241 聂三小姐深得我心,我想娶之为妻…… 241 聂三小姐深得我心,我想娶之为妻…… 连她的尊严和他视为珍宝,从不肯轻易亵渎的身体,她都可以不眨眼的放弃。 顾长锦闭上眼,不预再想聂明蓉那个女人,他即将要结婚了,与聂明蓉相守了十几年,恋爱了数年,分手后苦苦坚持等着她,换来的却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他还不如早早听从父母的安排,娶妻生子的好,再这样为她蹉跎时光,是真的不值得。 “顾大哥,虽然之前我心里对你有怨气,但这一次,我还是要谢谢你。” 电梯停下,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掌珠顿了步子,“只是,你快要结婚了,以后,我们聂家的事,顾大哥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顾长锦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 “我会好好照顾我长姐的,她一定会恢复健康,顾大哥,你不用觉得心里不安,也不用再为我长姐担心了。” “是,我都知道了,掌珠,陈老板等你很久了,我们进去吧。” 顾长锦说着,带她走到一个豪华套房的门口,就抬手叩了门。 里面很快有人应声,然后门从里面被打开来,掌珠跟着顾长锦走进去,一屋子的人抽着烟打着牌,热闹不已,掌珠觉得烟味太浓,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却仍是跟着顾长锦走了进去。 陈潮生撩了撩眼皮看了两人一眼,就把手里的牌扔下来,摘了叼在唇角的雪茄,抬手摁灭在烟灰缸里,他一停手,周遭的人就陆陆续续撂了牌掐了烟。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顾长锦钉在掌珠的身上:“聂三小姐,幸会。” 他向前走了两步,对她伸出手来。 掌珠迟疑了一下,却仍是缓缓将手递了出去。 陈潮生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硬,温度很高,掌心满是粗砺茧子,她的手却很软,凉沁沁的,皮肤细滑,捏在掌心里,像是滑溜溜的一条小鱼,很快就会溜走似的。 掌珠微微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陈潮生握着不松,她抽也抽不出来。 她的目光从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渐渐上移到他的脸上,房间里灯火辉煌,这人的脸容却深邃到几乎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陈老板。” 掌珠站在他面前,堪堪只到他的胸口,他极瘦极高,却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掌珠深吸一口气,对他礼貌轻笑。 陈潮生缓缓松开了手指,眯了眯眼望住她:“聂三小姐,你好像不怕我。” 他见的人太多,几乎每一个人初次见到他时,都会紧张的浑身发抖,可这个小丫头,脊背挺的那么直,不卑不亢,脸上神色也算镇定,他倒是觉得有趣儿。 不过,能做出那样匪夷所思事情的女孩儿,自然也是胆量非凡的。 “陈老板帮了我这样的大忙,我是该感谢您的,这一次来,也是想亲口给您说一声谢谢。” 掌珠声音轻柔,一字一句春风细雨一般,仿佛能融化人心,陈潮生身边多的是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平日里粗俗惯了,乍一见到这样堪称名媛标本的千金小姐,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的不敢打断她说话。 偏生,她又生的这样好看,那样雪白的皮肤,娇娇嫩嫩的模样,怕是他们大嗓门喊一声都要吓哭了她呢。 “谢谢倒不用了。” 陈潮生对她一笑:“只是我有件事,也需要聂三小姐帮忙。” “您请说,只要我能做到,我无有不从。” 掌珠多少还是清楚的,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的,她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倒是顾长锦,有些微微讶异的看了陈潮生一眼:“陈老板,我们掌珠不谙世事,年纪还小,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千万别为难她……” “长锦你多虑了,我怎么会为难三小姐?更何况,这事儿,三小姐绝对办得到。” 陈潮生说着,目光落在掌珠的脸上,他声音略微沙哑,却并不难听,反而有点说不出的沧桑性感,该是很讨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喜欢的。 “陈老板您请讲,若我能做到,我决不会推辞。” 陈潮生含笑点头:“我年近四十,却孑然一人,年轻时争强好斗出生入死的,怕误了人家小姑娘,如今想安定下来,却连个投眼缘的人都遇不到,幸而遇到聂三小姐,深得我心,我想娶聂三小姐为妻……” 掌珠倏然睁大了眼睛:“陈老板……” “我知道,我今年三十七岁,年纪略大了一些,确实有些委屈三小姐了,因此,你有什么要求,都尽管可以与我提,我陈潮生只要能做到,绝无二话。” 掌珠最初极度的愕然不敢置信,可陈潮生此刻神色完全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她的心突兀的沉了下来,忍不住目光求助的望向顾长锦。 顾长锦哪里想到陈潮生会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若是其他要求,他也能帮掌珠应下,但这样的事儿…… 他知道掌珠是不会愿意的。 她离开那几年,有很多次聂明蓉喝醉了酒抱着他哭诉,他隐约是知道的,掌珠对傅竟行,该是不一般…… 而且方才来时,若他没有看错的话,送她的车子也是傅竟行的,只是不知道傅竟行在不在车上。 “陈老板惯会开玩笑,看把我们掌珠吓的……” 顾长锦赶紧打圆场,陈潮生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开玩笑,我就算开玩笑,也不会拿婚姻大事来开玩笑。”   ☆、242 可是,我在国外已经有未婚夫了。 242 可是,我在国外已经有未婚夫了。 顾长锦赶紧打圆场,陈潮生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开玩笑,我就算开玩笑,也不会拿婚姻大事来开玩笑。” 顾长锦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陈潮生却已经不再理会他,看向掌珠:“聂三小姐,我不急着等你的答复,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回答我就可以,陈某,会耐心等待三小姐的答复。” 掌珠知道陈潮生帮她摆平了这大麻烦,若不然,她此时大约就在监狱里蹲着了,可就算是天大的恩情,她也没有想过要用自己来做回报。 “陈老板,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掌珠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今日事今日毕,与他说清楚更好。 陈潮生看着面前这个娇美的女孩儿,她不害怕他,也不逢迎他,而且,她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久经上位,早已习惯了身边人的顺从和俯首听命,聂三小姐若是与那些受了他恩惠的人一样卑躬屈膝,他大约也就意兴阑珊了。 但她偏偏却这样,感激之情,是真挚的不掺杂任何虚假的成分,可却也自始至终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陈潮生颔首:“聂小姐,这边请。” 顾长锦有些担忧的看了掌珠一眼,她却对他点点头,示意无事。 就跟着陈潮生去了另外的房间。 “聂小姐坐。” 陈潮生微微抬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掌珠却摇摇头:“陈老板,您是爽快人,名声在外,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您刚才说的事,我想我不用考虑很久,我现在就可以给您答案……” 掌珠鼓足了勇气,一双含了水光的眼眸漂亮明媚望着他,“我,不想隐瞒陈老板,我其实,在国外已经有未婚夫了。” 陈潮生一愣,这消息倒是让他也惊了一下,毕竟,他让人查这位三小姐,她一直都是单身,唯一有过交集的,也不过是那个早就变成尸体的李谦。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因为我未婚夫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们没有对外宣传,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陈潮生蹙了眉不说话,掌珠以为他是不信,低首从包里小心取出那一条浸湿了渠凤池鲜血的链子,递到陈潮生的面前:“陈老板,实不相瞒,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当日,他为了救我,差一点中枪身死,这条链子是他当时随身带着预备送给我的……从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我身畔。” 掌珠回国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链子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了随身的手袋中,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这位陈老板,不像是那种下作卑劣的人,她说的这般合情合理,想必,他绝不会再歪缠。 只是…… 渠凤池他,已经杳无音信两年多了,他到底在哪呢?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用命保护她,他不在的时候,却还是冥冥之中护着她。 掌珠不由得想起那个夜晚,他走的无声无息,却将漫天烟火送给她,她伤心了那么久,才慢慢的走出来。 他就不知道给她递个信儿么,只要让她知道他好好儿的,她也满足了啊。 陈潮生没有去看那条链子,也没有伸手接过来,他心底翻江倒海,面上却仍是带了淡笑,和缓说道:“看来我真是冒昧了,如此,那就当方才我的那些话不曾说过,聂小姐,您别放在心上。” 陈潮生说着,转身率先出了门,外面众人皆是看过来,陈潮生一笑,缓声道:“今晚我做东,还要请聂小姐赏脸才是。” “怎好让您请客?该是我请才是。” 掌珠跟在他身后出来,闻言立时开口,“我是真的很感激陈老板您,所以,请您给我这一次机会,就不要和我抢了……” 陈潮生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他才启口,缓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离开酒店,与顾长锦道别,掌珠挂念聂明蓉,就打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可到了医院,那里的医生护士却说,有人昨夜来给聂明蓉转的院,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问了医院聂明蓉转去哪里,掌珠不由得微愣,这正是宛城最好的脑科医院,也是她一心想让长姐转去的那家。 她心里五味杂陈,隐约明白是谁做的,不由更是情绪复杂,匆匆打车去了医院,找到聂明蓉的病房,她安安稳稳的躺在病床上,护工正轻手轻脚的给她擦身。 她住的是套房,该是这家医院最好的病房了,屋内一应俱全,护工24小时全天轮班陪护,再不会像之前那样,被糟蹋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掌珠陪了聂明蓉一整个下午,与她说着聂家从前的旧事儿,她们姐妹过往的那些快乐无忧的日子,聂明蓉却毫无任何反应,只是浅浅的呼吸声再提醒着众人,她仍然活着。 时间不早,掌珠想到晚上与陈潮生有约,就起身离开,临走之时再三的叮嘱了护工,要小心护理聂明蓉,毕竟,她身下还有褥疮,而天气却越来越热了。 出租车上,掌珠给傅竟行打电话。 那时正是下午五点钟,傅竟行处理完公事,觉得脖子有些僵硬酸痛,就站起身活动了几下颈子,点了一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忽地想起什么,立时掐灭了烟,又去盥洗室漱了口,衬衫上好像也有了淡淡的烟味,干脆就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243 还是骗了他。 243 还是骗了他。 他忽地想起什么,立时掐灭了烟,又去盥洗室漱了口,衬衫上好像也有了淡淡的烟味,干脆就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掌珠的电话正巧打来,傅竟行接起:“忙完了?” “嗯……傅竟行,我长姐……是你安排的吗?” 他嗯了一声,掌珠只觉得心口里暖融融的一片,连日来的心酸和奔波的劳累,就似荡然无存了一般。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她白日里说好了的,晚上要他请她吃饭,他已经与谢崇锦,徐宋少淩,陆沉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晚上大家一起去江川一景吃饭,他做东,也是正式将她介绍给他的这些亲近的兄弟们。 他与谢家的几个子弟从小一起长大,宋少淩是傅太太娘家那边的亲戚,他该叫一声表弟,也是十分亲厚的,按年岁排下来,他却是年纪最长的一个,只是大家私底下倒是没大没小惯了,谢崇锦尤其顽劣,甚少以大哥称呼他,宋少淩和陆沉倒是一本正经的大哥大哥从不离口。 谢家几位倒也罢了,宋少淩和陆沉未曾见过掌珠,今晚倒是个机会,也是向众人明确昭示,他和掌珠的关系。 “傅竟行……” 掌珠一时之间,忽然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她要对他食言,却要做东请陈潮生吃饭,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一夜她对李谦做的事,至少是现在,她有点不想让他知道,而且,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食言是请别的男人吃饭了,他那样小心眼…… 不一定又要怎么和她闹。 想了想,掌珠还是决定对他撒个谎。 等晚上回去见面后,她再好好哄哄他,大约也就无事了。 “湘君回来了,约我晚上见面呢,你也知道,我和她这几年都没有联络过,她生我气呢,傅竟行,你等我一会儿好吗?等我见过湘君,再去找你……” 傅竟行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但想到杜湘君是她唯二的好朋友,她这一次回来,宛城发生这么多的事,她无家可归,长姐又昏迷不醒,无家人陪伴,再不让她与昔日闺蜜叙旧,未免显得有些过于不近人情。 虽然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但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拒绝她。 “那你见过杜小姐,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我知道了,那我……挂了?” 傅竟行听着她柔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仿似就看到了她站在他面前瞠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软软与他说话的样子。 他真想不管不顾的就去找她,把她接走,可到底还是不想让她失望生气。 “别让我等太久……” “嗯,我会争取早一点回来的。”掌珠乖乖说道,傅竟行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那晚上见。”   ☆、244 他看到她从陈潮生的车子上下来,对陈潮生缓缓笑了一笑… 244 他看到她从陈潮生的车子上下来,对陈潮生缓缓笑了一笑… “嗯,我会争取早一点回来的。”掌珠乖乖说道,傅竟行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那晚上见。” 傅竟行等着她挂了电话,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来,他转身拿了外套,想到已经与谢崇锦几人说好了,就让顾恒与众人联络,周山开车送他去了江川一景。 因着掌珠还未来,几人就在一层靠江边的位子上坐下来,喝茶聊天等着。 谢崇锦上次与傅竟行那一次交谈过,实则就有了心理准备,早晚都有这一天,真的临头了,反而也平静下来。 宋少淩和陆沉却都有些心底不平,在他们心底,傅竟行是他们仰慕敬重的大哥,打小他就是几个兄弟里的孩子王,他们也习惯了以他马首是瞻惟命是从,也因此,在他们的心里,这天底下的女人根本很难有一个配得上大哥的。 却没想到,大哥心里中意的,却是聂家那个破落户儿家里的三小姐。 之前和聂家二小姐订婚,宋少淩和陆沉心里实则都是不乐意的,那聂嫣蓉生的一般,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他们只觉得委屈了大哥,后来果然闹出那样的丑事,却也退了婚,只是没想到,又和三小姐纠缠上了…… “大哥,您真的很喜欢那个三小姐吗?可是我们都听说,她之前的那些事儿……” 宋少淩沉不住气,先开了口询问。 他话音刚落,傅竟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也说了是听说,并不是你亲眼所见,少淩,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就算是亲耳听到的事,也未必就是真的,何况只是耳闻。” “可她未婚怀孕不是作假吧?大哥,您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何必要找一个打过胎的女人,这不是羞辱你吗?” 谢崇锦刚想阻拦,陆沉也开了口:“大哥,聂三小姐从前私生活不干净,几乎人人知晓,聂家鼓吹门风清白,可聂家这三姐妹,聂明蓉在家败后几乎是交际花的代名词,聂嫣蓉那贱人又做出这样肮脏下贱的事,聂三小姐……难道就能出淤泥而不染?” “够了!” 傅竟行重重一拍桌案,腾地站了起来,他眸色沉沉望着宋少淩和陆沉:“她如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不用你们来指手画脚!” “大哥……” 宋少淩急了:“大哥,我们也是为您好,就算那聂三小姐是个好的,可聂家如今就是笑话,您刚和聂嫣蓉那贱人撇清关系,若再和聂三小姐有什么瓜葛,传出去,与您名声也有影响……” “是啊大哥,您若是当真舍不得,就养起来金屋藏娇也算是抬举她了,何必要这样捧着她?” 陆沉缓缓劝着,又给宋少淩使了个眼色,要他别这样心急火燎的,激怒了傅竟行。 宋少淩母亲与傅太太算是远房表姐妹,说起来,当初,宋太太其实是有心把自己女儿嫁来傅家的,只是,傅竟行当日却突然去聂家提了亲,宋太太这才不得不作罢,但没想到后来又出了这么多事,宋太太心里那点小想法,不由得又要死灰复燃了。 宋少淩并没这些弯弯绕心思,他只是一门心思的觉得自己大哥是天上地下无二的人物,更该配的是一等一的好女人,而不是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小姐。 傅竟行却倏然冷笑了一声:“金屋藏娇?你们可知道,当日我有过要娶她的想法,却是她不肯,你们以为,我若当真金屋藏娇,藏的住她?她又会愿意?”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聂家不复存在,落魄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大约会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大哥你不放……” “我看未必。” 一直未曾开口的谢崇锦,忽然指了指窗外,缓缓说了四个字。 几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不由得都愣住了。 不远处,陈潮生的车子缓缓停下来,而陈潮生身边那个心腹下属,正毕恭毕敬的拉开后车门,护着一道纤细袅娜的身影从车子里下来,而那美人儿,在雪亮的灯光下抬起一张娇美无双的芙蓉面,对着一边的陈潮生,缓缓笑了一笑,她这一笑,仿若春日花开,那脸颊上深深的酒窝里,满满都是那蜂儿采的蜜,让人醉不愿醒。 谢崇锦一眼就认出来是聂掌珠,更何况傅竟行呢。 他立在那里,颀长的一道身影,许久不动,他只是安静看着那款款走近的年轻女孩儿,看着她与陈潮生不时的侧头说着什么,偶尔会抬头对陈潮生笑一笑。 “竟行……” 谢崇锦看着他一双拳越攥越紧,整个人周身寒意弥漫,而额上青筋毕现,牙关紧咬,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 谢崇锦赶紧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低低劝道:“竟行别动怒,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聂三小姐大约是有什么事……” 傅竟行眼底寒光毕现,森冷无边,他盯着那一道身影,那一道跟在陈潮生的身侧,亦步亦趋,让他爱又让他恨的身影,她骗他,就这样敷衍的骗他,连个周全的理由都不愿意想,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是啊,谁让他自己犯贱呢,谁让他见到她就没了底线呢,谁让他把人家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而自己就像是个犯贱的奴才秧子似的…… 也怨不得人家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儿。 “她与我说晚上和杜湘君有约。” 傅竟行缓缓笑了一下,却是极重一拳砸在桌案上,杯盏哗啦作响,跌落在地,纷纷碎裂,他转身就向外走,谢崇锦赶紧拉住他:“竟行你干什么?”   ☆、245 他满怀愉悦的等着她,却收到了这样一份大礼。 245 他满怀愉悦的等着她,却收到了这样一份大礼。 傅竟行缓缓笑了一下,却是极重一拳砸在桌案上,杯盏哗啦作响,跌落在地,纷纷碎裂,他转身就向外走,谢崇锦赶紧拉住他:“竟行你干什么?” 他和陈潮生有过节,他们自然是知晓的,两个人原本现在也只是面子上保持着平和而已。 “大哥,值得吗?” 徐少凌和陆沉也明白了过来,赶紧追过去,拉住了他:“大哥,您如今也亲眼看到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亏您还想着要将她介绍给兄弟们,给她脸面……” 傅竟行脸色铁青,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都偾张绷紧,她言笑晏晏在电话里与他说,晚上要和杜湘君见面,她哄着他骗着他,说她会很快就回来…… 她今日去找顾长锦,实则就是去见这个陈潮生的吧。 他心里明白,陈潮生帮她摆平了一个大麻烦,她去见陈潮生,去道谢,也算不得什么事,可她为什么要骗他? 就算他和陈潮生有过节,可是看在他帮了她的份儿上,他傅竟行愿意与她一起去给陈潮生道谢。 毕竟这一次,虽然他也让人去警局说了话,可到底他们消息晚了一步,陈潮生已经找了关系,帮她摆平了那一晚的麻烦,他不会否认,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帮到她,虽然,他依旧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也并不后悔。 可她却一个字都不肯与他透露,他满怀喜悦的等着她打来电话,等着去接她,把她介绍给自己信赖的人,把他们的关系确定下来…… 可她却给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大哥,算了吧。”陆沉轻声劝着,谢崇锦却眉目微皱:“竟行,我觉得你还是先冷静一下,不如等一等,看看三小姐怎么说。” “你们先回去吧。” “那你呢竟行?” 谢崇锦有些担心,傅竟行的目光缓缓从她与陈潮生消失的走廊里收回,他晦涩的转过身:“我在楼上等一会儿。” 徐少凌和陆沉看着他上了楼,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里依旧沉甸甸的,大哥这样子,明显是根本没有被他们说动。 “二哥,您也劝劝大哥……” 徐少凌望向谢崇锦,谢崇锦却道:“这是大哥自己的事,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可是就看着大哥被这个三小姐迷的失魂落魄吗?” “那也是大哥自己的事,他若甘心这样,我们就算再怎样劝也没用,更何况,我觉得三小姐没那么差劲。” 谢崇锦看了两人一眼:“走吧,他们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傅竟行进了二层的包厢,他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并未开灯,只是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电话通了,响了很久没有人接,然后却被挂断了。 他眉宇渐渐蹙紧,握着手机站在窗边,烟灰燃了长长一截落下来在他手指上,他都不觉得疼。 手机震了一下,却是她发来的一条简讯,傅竟行沉默着划开了屏幕……   ☆、246 我的未婚夫,失踪已经快三年了。 246 我的未婚夫,失踪已经快三年了。 手机震了一下,却是她发来的一条简讯,傅竟行沉默着划开了屏幕…… “我和湘君正在吃饭,待会儿给你回电话,乖,稍等我一会儿……” 傅竟行望着亮起的屏幕上这一句话,忽然森然冷笑了一声,狠狠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屏幕碎裂,立刻就变成了一片黑暗,他伸手把烟蒂摁灭在窗台上,转身走出了包厢。 他一路下楼,出了灯火辉煌的前厅,直接去了地上停车坪,拿了车子就驾车离开了江川一景。 掌珠不会喝酒,陈潮生却是个无酒不欢的人。 她做东,自然,酒水菜肴都是她点的,她从前来过江川一景几次,知道这里什么菜做的拿手。 但陈潮生也是这里的常客,毕竟,江川一景可是宛城最贵的饭店,据说,幕后老板还是傅竟行。 陈潮生一杯一杯不停,倒也不强求掌珠喝,酒过三巡,他却脸色如故,掌珠放下杯子,指了一道鱼对他道:“我记得这里鱼做的不错,但还比不上我们家昔日那个厨子做鱼的水平……” 掌珠似是想起从前,神色凝滞了片刻,复又说道:“但是以后,想必再也吃不到了。” 聂家落魄,花月山房被卖掉了,昔日如亲人般的忠仆们都不知所踪,这一生,还有可能再回到从前,再见到他们吗? 陈潮生持箸尝了一口,确实味道鲜美无比,可聂家那厨子当真比这里的厨子手艺还高明?让她这般的念念不忘…… 陈潮生心底忽然生了一个念头。 “若不然,我还能请陈老板品尝一番。” 掌珠终究还是释然一笑,就算她再怎样执着念念不忘,花月山房终究还是别人的了,过去的时光不可追寻,唯有看着未来努力向前。 陈潮生颔首:“我也希望能有那一日。” 饭毕,掌珠看一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钟,她怕傅竟行等的着急,不由得脸上就带出了几分神色。 陈潮生哪里会看不出,就站起身来:“今日多谢三小姐的招待,改日由我做东,三小姐务必要赏脸。” 掌珠实则是不欲再与此人有过多往来的,毕竟,他今日说的那些话,还犹如就在耳边,可她已经当面拒绝了他,他也表示了不会再提起,既然如此,她若是表现出退避三舍的样子,未免显得过于小气。 一来一往,止步于此,才是最好。 “陈老板何必这样客气,原该是我向您道谢的。” “我与三小姐十分投缘,有心交三小姐这个朋友,不知三小姐……” 陈潮生眉眼深深,直让人觉得他这人深不可测不可揣摩,掌珠心里烦乱一片,她并没有要和陈潮生深交的意思…… 可,他终究帮她这样大一个忙,一顿饭,也根本还不清他的恩情,掌珠左思右想,到底还是点了头:“……如此,是我的荣幸。” “那就定在三日后,我做东回请三小姐。” 陈潮生站起身告辞,掌珠亲将他送到楼下,目送着他与心腹下属驾车离开,她这才赶紧拿了手机给傅竟行回电话,却不料,他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了。 掌珠想了想,大约他是有事,不然,他怎么会不接她的电话,那,她现在是回去等他? 可她根本连昨夜住的别墅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先回酒店? 可是,他已经让顾恒把她的房间退了,行李也拿了回去。 左思右想,不知该去哪里,一个人沿着江川一景外长长平坦的沿江路缓慢走着,却不期然的,一辆熟悉的车子在她身侧缓缓停了下来。 掌珠怔然看着那降下的车窗里露出来陈潮生的脸,不觉有些讶异:“陈老板?” “三小姐去哪里,不如我送你?” 掌珠摇摇头:“不用了,我等着朋友来接。” “你等的朋友,是傅竟行吗?” 陈潮生示意下属开了车门:“江边风大,不如三小姐在车上等。” 掌珠却不愿,傅竟行向来在这方面心眼小的很,若让他看到了她坐在陈潮生的车上,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到那时,一边是他,一边是陈潮生这个恩人,她帮谁好? “不用了陈老板,我正好一个人走一走……” 掌珠婉言拒绝,陈潮生却拉开车门下了车:“我有一件事正巧忘了问三小姐。” “您请说。” “那一晚在夜色,三小姐是与傅竟行一起离开的,对么。” 陈潮生直截了当的询问,掌珠却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我忽然想到,三小姐白日里说有未婚夫的事,大约是在骗陈某人吧,你若真有未婚夫,又怎会去夜色,还与傅竟行……一夜未归。” 陈潮生这人太过精明,她说了这谎不过半日,他就给戳穿了,掌珠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相貌并不算太英俊,远远不及傅竟行那样的丰神俊朗,却自有着上位者的杀伐凌厉,让人决计不敢轻看。 掌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并没有骗您,实不相瞒,我未婚夫两年多前忽然失踪,我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得到他半点消息……” “我该信三小姐,还是该觉得三小姐根本看不上陈某,不过是在故意敷衍而已?” 陈潮生步步相逼,掌珠实在无奈,只得到:“陈老板,我说的字字句句都属实,我今日见您之前,根本不知道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就算是编故事,也无法临时编的这样圆满没有漏洞,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让人去康普顿查,三年多前,那里是不是发生过一次枪击案,受害者是一对中国年轻情侣……” 陈潮生微微颔首:“既如此,那我信三小姐你。”   ☆、247 他望着她肩上披着的衣服,渐渐眸色沉沉。 247 他望着她肩上披着的衣服,渐渐眸色沉沉。 陈潮生微微颔首:“既如此,那我信三小姐你。” 掌珠微微松了一口气。 陈潮生却又开了口:“但三小姐方才说,你未婚夫已经失踪了近三年,没有一点消息,那么,你们就算订了婚,也该作废了,三小姐如今就算是另嫁他人,也不算对不起他……” “陈老板,恕我冒昧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掌珠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只是第一次见陈潮生,可他却表现的,不像是第一次见到她。 “三小姐拔刀杀人那一夜,陈某,恰好在现场目睹了三小姐当晚的英姿。” 陈潮生缓缓一笑,夜风里,他黑发略微散乱,瘦削脸颊上,一双眼瞳深邃,眼角有丛生细纹,可他望着她,目光却像是望着小孩子一样,满是柔软。 掌珠不由得捏紧了手心,有些讪然,那一夜的事,她压根不愿再去回想了,可没想到,陈潮生当晚看到了一切。 “说句实话,我是不忍三小姐这样的女孩子身陷囹圄,出于一片怜香惜玉的心方才动手相助,也并未曾想过要回报,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再次见到三小姐,更觉得心中倾慕,陈某向来不是隐忍有耐心的人,所以,才会直接开口提出求娶。” “三小姐,你大可以试着考虑一下陈某人。” 陈潮生又上前一步,至此刻,他与聂掌珠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 他的目光深邃滚烫,这样的男人,张嘴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语,若换做寻常人,大约早已心襟动摇,可掌珠,在最初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之后,终究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陈老板,您可否听我说一句心里话?” 掌珠见他点头,方才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心里已经有了所喜欢的那个人,若我没有心上人,陈老板这样的人物,我毫不犹豫就会答应,但如今……真的很抱歉,我的心里,怕是装不下另外的人了。” “是你那个无故失踪的未婚夫?” 掌珠淡淡一笑:“这是我心里的一桩秘密,请恕我不愿说出来。” 陈潮生没有说话,江风微凉,掌珠不由得抱了抱手臂,陈潮生看她一眼,解开衣扣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如此,那我只能说一声遗憾了。” “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连着被人拒绝了两次,三小姐……” 陈潮生按住她要脱掉外套的手臂,他定定看她一眼:“我想,我们还是来日方长的好。” “陈老板……”掌珠蹙眉唤了一声。 陈潮生转身走上车子,他拉开车门,回身看她:“三小姐,我未曾主动追求过女孩子,若今日吓到你,还请谅解。” 掌珠轻轻摇头。 陈潮生一笑,上车关了车门,对她微一颔首,算是道别。 车子驶远,掌珠怔怔捏着身上厚厚的外套衣襟,心思不由得浮翩。 这陈潮生若还不肯放手,她又该如何是好? 要把这件事说给傅竟行听吗?他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态度? 她本就名声尽毁,宛城人人都传她是水性杨花女子,他又会不会相信,她对陈潮生无意,一切都是陈潮生一腔情愿…… 可陈潮生帮她摆平这大麻烦却是事实,他又凭什么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会这样费尽心思帮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 掌珠思虑重重,连什么时候傅竟行的车子在她身边停下她都没有察觉。 江边有很多渔家风情的饭店,沿江挂着无数的灯笼,在江风渔火之中,摇摇晃晃。 而她的身影,就在那摇晃的光影中,她沉默站在那里,身上还披着男人大大的外套,长发还在衣领内没有拉出来,一直素白的手捏住领口,眉尖却紧紧蹙着,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傅竟行打开车门下车,深邃眉眼在摇晃的光影下影影憧憧,高挺如悬胆一般的一管鼻梁,在那冷峻的脸容上投下一片暗影,他原就菲薄的唇微微抿着,更显森冷。 这是春日的夜,白日里暖融融让人沉醉,到夜里却仍有微冷的风,宛城春日天气多变,就如这个女人的脸。 他却只穿了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散乱,衣袖卷到肘上,那一只低调却又价值惊人的腕表,宝石表盘在沉沉夜色里光芒涔涔,他走路的姿势很好看,肩背笔直,腰线流畅,行云流水一般,怨不得是宛城女人心中最想嫁的男人榜首。 “聂掌珠。” 他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在光影下光泽明亮的柔软发顶,他只要一伸手,把她推下去,所有的麻烦都迎刃而解了,他也不用这样煎熬自己,日日夜夜。 掌珠闻声回过头来,翦水双瞳里溢出点点的惊讶和愕然,可这惊讶与愕然之后,却有着明媚的喜悦。 她对他笑,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那婴儿一般透彻的瞳仁中映出他淡漠的一张脸,她的笑容渐渐的敛住:“傅竟行……” 他向她走了两步,容色依旧是那样清清淡淡的,他不再看她的脸,只是目光垂下来,落在她捏着衣襟的手指上,渐渐眸色沉沉。 “松手。” 他声音沉沉,尾音里带着霜雪一样的寒凉,却又那样熟稔动人,掌珠下意识的松开手,原本披覆在她肩上的外套拢不住,就缓缓滑了下来。 傅竟行伸手将拿外套拿开,直接丢在了一边地上,他眼皮都没有撩一下,转过身往车子那里走,丢下一句:“跟我回去。”   ☆、248 她身上的味道和印迹,都不是他的! 248 她身上的味道和印迹,都不是他的! 傅竟行伸手将拿外套拿开,直接丢在了一边地上,他眼皮都没有撩一下,转过身往车子那里走,丢下一句:“跟我回去。” 掌珠看着他冷漠决然的背影,眼圈忽然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江风把她的长发和衣裙吹的摇摇摆摆,她站在那高高堤岸上,仿似快要飞天成仙。 傅竟行走了几步停下来,转回身,见她原地站着未动,只是衣袂飘飘,明明那么短的距离,却好似隔着跨不过的沟壑。 至远至近东西,至亲至疏夫妻。 他们虽不是夫妻,可有过肌肤之亲,有过同床共枕,最亲近的时候有过,最生疏的时候,莫过于此时。 他心中沤着一团火,许多质问许多话语想要对她说出,可到最后,却还是连一个字都无法吐出。 每一次都是他退让,他先低下头来,所以,是不是因为如此,在她的心中,他的分量和地位才会越来越轻,她才会,根本不在意他生气或者难过。 掌珠见他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站在那里,原本想要开口解释的话语,仿佛就被堵住了,再也无法说出口。 她低了头,将目光移到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你让顾恒把我的行李送回酒店吧,我回酒店住。” 傅竟行仿佛笑了一下,那笑容把他脸上的平静深沉和冷漠撕开了一条可笑的口子,他定定看她一眼,她的脸容被距离和沉沉的光线模糊了,却仍是美的惊人。 他转过身去,脊背挺直,站在那里犹如芝兰玉树,远远有行人走过,女孩子们时不时的回头看着他,眼底光芒璀璨,他一张脸,却越来越冷。 她的声音复又泠泠的响起,被江风吹到耳畔:“……长姐的事情,多谢你,我会尽快凑齐钱,还给你……” 他倏然捏紧了双拳,回转身,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掌珠心头颤颤,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他逼近一步,她退一步,直到最后,她退到江堤边缘之处,一脚踩空,差点跌落台阶…… 她被他拉入怀中,箍住细细的腰摁在胸口时,心脏仍在突突跳着,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一般,她脸色发白,背上尽数被冷汗湿透了,双腿发软打着摆子,靠在他怀中几乎站不住。 她发间有淡淡的烟味儿,衣襟上散落着酒香,那烟味儿不是他的,那酒香也不是他惯喝的那一种,那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味道和印迹,像那一件大大的男人外套一样,是一种讽刺的挑衅。 火焰从血管里奔袭到四肢百脉,游走全身,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车上,锁死了车门。 车子疾驰回去别墅,他如那一夜一样,喝退佣人,几乎是一路将她扯回了二层的卧室中。   ☆、249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249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车子疾驰回去别墅,他如那一夜一样,喝退佣人,几乎是一路将她扯回了二层的卧室中。 他身高腿长,步伐又快,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却失了力道,将那雪白的腕子勒出了深深的指痕印迹,掌珠疼的蹙眉,却没有开口,只是跟在他身后,步履有些跌跌撞撞。 傅竟行将浴缸放满了水,掌珠还未曾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她推到浴缸边,衣服都未脱就跌入了温水中,头发衣裙全都湿透,掌珠有些狼狈的挣扎了一下,却被水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咳的双颊通红。 她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湿淋淋的长发贴在脸上身上,裙子被水湿透露紧紧裹在那娇嫩的身躯上,曲线毕现,玲珑凸凹,傅竟行的呼吸,一下就变的粗重起来。 他抬手解开衬衫衣扣,解开皮带,长腿轻易就跨入浴缸中,水满溢出来,淋漓弄了一地狼藉。 掌珠咬了嘴唇,仰头看着他,眼睫湿漉漉的,眉眼却越发漆黑,她抬手环住胸,身子又往后缩了缩,傅竟行唇角挑出一抹笑,仿佛在笑她此举不过是徒劳。 “傅竟行,我知道你生气了……” 傅竟行一边慢条斯理的将衬衫褪去,一边扬眉问了一句:“我为什么生气了?” “因为我今晚没有去见湘君,我骗你了。” 掌珠抿了抿唇:“但我只是请他吃一顿饭而已……” “珠儿。”傅竟行抬起手,拇指蹭着她柔嫩的脸颊,浴缸空间有限,他们的身子离的这样近,退都退不开。 “我知道你生成这样,觊觎你的男人有很多,你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都无法控制,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让这世上的男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他的手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滑下,目光沿着她漆黑的眉目落在她嫣然的红唇上,他低头,将自己的唇与她的贴在一起,厮磨着,轻吻着:“珠儿,我能怎么办呢,我本来不想你不开心的,但这一次,我真的顾不得了……” “傅竟行你听我说……” 掌珠双手推拒在他的胸口,急急开口。 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发生关系,她承认,她试过相信他,给彼此一个机会,可她更想在彼此交心的情况下,水到渠成的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的将来,她甚至,连百分之一的信心都没有。 她知道他们曾有过数次肉体关系,她执意不从好似太过矫情了一点,可在她的心里,正是因为在意,因为她爱着他,所以她更想的是,他们比肩而站,在同一个起点,而不是此刻,她如此的落魄,他依旧高高在上。 他做的一切,于她来说,真情是有,但施舍,亦是存在。   ☆、250 聂掌珠,你拿什么赔我,你怎么赔我! 250 聂掌珠,你拿什么赔我,你怎么赔我! 他做的一切,于她来说,真情是有,但施舍,亦是存在。 她希望他会懂她心底的忐忑和不安,她希望他能耐心的给彼此时间…… “听你说什么?等到你跟了别的男人,睡到那些男人床上去的时候,我再后悔没有早一点睡了你么?” 她身上那些让他讨厌的味道淡了一些,但却还不够,他要她身上染上他的味道,要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迹,要她聂掌珠打上他傅竟行的标签,任何男人,都休想再染指。 “傅竟行!” 她知道她名声不堪,她也知道外面把她说成了什么样,但难道他自己不清楚么? 既然他知道那一晚是她,就该知道,她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 掌珠委屈的眼圈红红,咬了嘴唇狠狠推他,声音里都是哽咽;“你别碰我!你要是嫌我名声不堪,听信那些风言风语,你就趁早离我远远的!” 她说到名声不堪,他忽然神色一动,那被他深深压在心底,连想都不愿让自己想起的一个疑问,又逐渐的浮上心头。 “你肚里那个孩子,你真的……” 他声音涩住,眼底有细微的光芒弥漫,唇角却绷紧,宣泄了他的一丝紧张。 掌珠敏锐的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只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她忽然喉咙里泛酸,鼻子一睹,眼眶中已经一点点的弥漫了水汽。 她这辈子大约都不会忘记,她一个人在加州生下嘉树时,他在宛城怎样的春风得意,左拥右抱。 她忘不了生产时的疼,可更忘不了那一夜,她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嘉树在她身畔沉沉睡着,她半夜睁开眼,看着窗子外月光冰凉,眼泪怎样从眼角落下打湿枕畔,她怎样哽咽无声的哭着,心痛如刀绞。 那些日子太难熬,那些时光太痛苦,她永生都忘不了。 嘉树是她的,只是她的,在那孤寂的三年之中,只有嘉树陪着她,永远不会离开她。 她不知道她会与傅竟行走到哪一步,她也不确定,他对她的这点情意能持续多久,或许,再一个三年,也或许,转瞬即逝。 等到情意消弭那一刻,等到他对她硬下心肠那一刻,她或许,连这个儿子都会彻底的失去。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至少是现在,她丝毫都不想。 “对……我堕掉了那个孩子。” 掌珠垂下眼帘,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水里,她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隐隐的颤,她的眼泪却落的更凶,那时候她被逼到无路可走,若不是幸运遇到了渠凤池…… 傅竟行忽然扣住了她的肩膀,他声音微微发抖,似从齿缝之中挤出一般:“聂掌珠,你杀死我的孩子,你拿什么赔!你怎么赔!” Ps:友情提示一下,大家争取多多在《《客户端app投票哈,可以一变三,不浪费,》》然后我会赠送大家2000字的免费章节,具体内容你们明白的,o(∩_∩)o,不过,还是老规矩发在群里,所以,没加群的VIP读者,赶紧加群吧!   ☆、251 近四年分别后,第一次,她心甘情愿…… 251 近四年分别后,第一次,她心甘情愿…… 傅竟行忽然扣住了她的肩膀,他声音微微发抖,似从齿缝之中挤出一般:“聂掌珠,你杀死我的孩子,你拿什么赔!” 她落着泪轻轻笑:“是啊,我欠你一个孩子,我怎么赔?” 既然决定不让他知道嘉树的存在,既然决定继续亏欠他,隐瞒着这个秘密,那么她……只能用一样东西来赔,来弥补了。 “傅竟行……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我这个身子么,我给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仍是要回去加州,回到我的嘉树身边去的,而傅竟行,你终会遇到一个适合做你妻子的女人,你终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吧。 等你将来有了新的家庭,妻子,孩子,你大约,会释怀你曾经‘死去’的这个孩子,你会忘记他曾差一点来到这个世界的,对不对? 她与傅竟行,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他们的想法,心性,处事的态度,等等等等,无一类同,而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结果,大约也不过是将来的分道扬镳。 那么,就两两相忘吧。 掌珠闭了眼,一点一点仰起脸,微凉却柔软的唇贴上去,贴在他的唇瓣上,厮磨轻蹭之后,她微微启开了唇,舌尖勾勒着他的唇形,一点一点的挤入了他的唇齿之间…… 傅竟行反手将她摁在浴缸壁上,他湿淋淋的身子压下去,她柔顺的闭了眼,温柔至极的承受着他略微有些粗鲁和霸道的吻…… 浴缸中的水波颤动,掌珠只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仿佛被他这样绵长的吻吞噬了最后一丝氧气,她手指尖都是软的,只能软软搭在他的肩上,眼底含了雾气,软软的看着他…… 她周身皮肤都弥漫着娇媚的酡红,傅竟行渐渐呼吸粗重,他低头凝着她雪白肌肤上片片绯红,握住她细细的脚踝,又上下移动着抚着她细嫩的小腿…… 掌珠闭上眼,耳边是万籁俱静的安谧,只有水声哗哗,经久不断。 她最后是被傅竟行抱回卧室的,整个人软的犹如面团,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缠着她,又做了一次,而这一次,她是与他一起到了极致的…… 他最后细细吻着她的眼皮,叫她的名字,珠儿,珠儿。 她含含糊糊的应着,却就在他的亲吻下沉沉的睡着了…… 房间的灯没有开,他就借着月色望着她,她似是太累,睡的很沉,就乖巧的贴在他怀中,枕着他的手臂,手指软软的搭在他的腰上,那一条细细白嫩的小腿,翘起来搭在他的小腿上,他心中柔软,手指摩挲着她白皙的肌肤,一路下滑到纤细的脚踝,又握住了她小小柔软的脚。 他望着她一身雪白的皮肤,那雪白上却被他弄出来一片一片的粉红,他爱极了这样的颜色,忍不住低头亲吻她。 一直到最后,他咬住她圆嘟嘟粉嫩嫩的脚趾,又爱又恨的咬了一口。 她真的累了,他咬她,她都一动也不动,睡的香甜,傅竟行不由得心头微动,将床头壁灯开了一盏。 她脸蛋生的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身体这般美,却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一生,也只能有他一个人知道。 不知怎样的娇养,才能养出这样雪白的皮肤,她虽瘦,但骨架细小的缘故,瘦而不柴,整个身子全部骨节都被柔软的嫩肉包住,抱在怀里,触手生香,娇软可人,他怎样抱都抱不够…… 傅竟行的视线从她的脸庞一路下移,她的眉生的婉转秀美,不甚浓密,眉尾淡淡,却衬得她整个人气质越发柔美,她的嘴小小一点,色泽粉嫩,唇角微翘,再往下,是她精致的锁骨,挺翘隆起的一对儿,然后,是平坦光洁的小腹,和不赢一握细细的腰肢…… 她全身肌肤雪白,甚至连一枚黑痣都没有,但此刻,傅竟行却在她小腹上看到一道极淡的粉色疤痕,若不是他开了一盏灯,他或许根本注意不到这约三寸长的一抹粉色。 他定定凝着这伤痕许久,忽然翻身下床拿了手机。 方建达刚刚结束了一台手术,还没来得及擦一把汗,傅竟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建达,我有事问你。” 傅竟行将掌珠下腹那一道伤疤细细描绘给了方建达听:“……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可能留下的疤痕?” 方建达不明所以,直截了当答道:“很多可能啊,剖腹产,阑尾炎手术,疝气切除,或者女性子宫肌瘤,卵巢囊肿等等等等,都有这个可能……” 傅竟行怔住了。 脑子里原本一个劲儿往外窜的那个想法,忽然间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腾时就湮灭了。 “怎么了竟行,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事儿,你忙吧。”傅竟行挂断电话,想到当日顾恒在医院亲眼看到的,还有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的那血糊糊的一团。 明明已经亲眼看到了,为什么还要抱着这样可笑的希望呢。 或许,或许是想要安慰自己,她其实,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若她愿意留下他们的孩子,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她其实,是在乎他的…… 可她没有要他们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留住他们之间最深的那一道牵绊。 方才她主动要与他欢好的喜悦,一点点在心头泯灭成灰,他折转回去,沿着木地板上铺了一路的凉凉月光,走回床边,走到她的身侧。   ☆、252 月光凉凉,交颈而眠 252 月光凉凉,交颈而眠 方才她主动要与他欢好的喜悦,一点点在心头泯灭成灰,他折转回去,沿着木地板上铺了一路的凉凉月光,走回床边,走到她的身侧。 她似是有一点冷,卷了薄薄的被子,只露出嫣然一张芙蓉面,长发流水一样倾泻在枕畔,发丝凌乱着贴在她颊边,她唇角微翘,呼吸绵绵,睡的那样沉。 他在她背后躺下来,她睡梦中似是被惊扰到,微微张了张眼,大约看到面前人是他,就又闭了眼睡的沉沉。 傅竟行伸出一只手臂圈住她细细的腰将她往怀中带了带,她乖顺的窝在他怀中,与他的呼吸勾缠,渐渐重叠,到最后,他不知什么时候在她浅浅呼吸声中睡去,只余下一室的月光,安静守着他们,交颈而眠。 ** 江露云在凌晨三点从梦中醒来,彼时酒店外正下着淋漓春雨,凉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弥漫,她抱臂站在窗前,木然的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幕。 数月前,徐烟闹出了影响特别恶劣的丑闻,被狗仔拍到她从已婚导演的公寓深夜出来,紧跟着,有人匿名发布了她与数名男人上.床的照片,甚至连她当年曾半途辍学在家乡小城坐.台的陈年旧事都被人翻了出来。 徐烟已然完了,她本来刚刚有了红的苗头,如今却是前程尽毁,据说,当日徐烟就在公寓割了腕,却被助手报警救了回来,伤好出院后,有人说徐烟回了老家嫁人了,有人说她出国了,众说纷纭,但唯有一点,再没有人见过她,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江露云知道这一切不会是巧合,她也知道,傅竟行这是在杀鸡儆猴,做给她看的。 她什么都没有说,不曾找他哭诉,也不曾去求他原谅,只是拼命的拍戏,不停的接工作。 她在业内口碑越来越好,粉丝基础越来越雄厚,新电影大获好评,影后又要拿到手软。 她不用再靠着傅竟行三个字,也能在圈内立足了,一次一次被他伤的体无完肤之后,她就明白了,她不像聂嫣蓉那女人那样蠢,把所有的幸福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她早已清醒,只有她自己才能靠得住。 傅城与她说,傅竟行身边的那几个兄弟,除却谢崇锦之外,几乎都对他与聂掌珠纠缠不清颇有微辞,而原因无外乎是因为聂掌珠那些不堪的名声。 如今她回来了,傅竟行眼里更看不到其他人,她知道,和聂掌珠去争,去抢,无异于是最愚蠢的举止,男人都会护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更何况傅竟行……她那样了解他,他对他在意的人,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 曾经的徐屹然,如今的聂掌珠。 都是如此。 怎样才能让他完全的放弃聂掌珠? 只有一个可能,他明确的认定,聂掌珠从来不曾喜欢过他,聂掌珠心中另有他人。 傅竟行他那样骄傲,怎么可能,再继续留她在身边?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傅竟行知道聂掌珠为他生下了孩子。 当年在加州,康普顿,她命大没有死成,怕是心有余悸一直到了今日,那么,她会抓住这一点,要她永远,无法信任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江露云从枕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就按了接听,江露云适时的红了眼圈,眼泪一连串的滚落下来,她抽噎了一声,低低哀婉的唤了一声:“阿城……聂掌珠回来了,她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却透着隐忍不住的温情:“你别着急……” “阿城,不如……算了吧,他本就喜欢聂掌珠,她为他生了孩子,他有一日若知道了……” 江露云低低哽咽出声:“我原就身如浮萍,曾经有屹然爱我护我,我无忧无虑,但如今,孑然一身……” “还有我……我会一直护着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阿城,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我无以为报……” “我不要回报,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交到你的手中,我不要回报,不求回报,只要你能如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笑的大声肆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在我心中,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而先生,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唯有你,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畔,而不是那个名声狼藉的聂掌珠,那个成为世人笑柄的聂家之女。 江小姐,我惟愿你好。 所以,这一身的罪孽,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江露云放下电话,眼角泪痕已然渐渐干涸,她握着手机站在床边,身体已经冰凉入骨,可她依旧那样站着,看着漆黑的窗外。 她不知还要多久,她才能盼来她爱的那个人。 她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只要她的名字能与他的写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是了,她不会那么贪心的,她不会奢求他爱她了,她只要这个人,只要他傅竟行这个人…… 雨停了,淅淅沥沥从屋檐下滴下来,树叶被雨水冲刷了一夜,太阳一照,亮的刺眼,这是最美好的春日,这是最让人沉醉的春日,可她仍是孤身一个人走在阳光下。 手指上的戒指习惯了,不愿意取下来,更何况,天长日久的,它早已是她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屹然,多谢有你,也幸好,有你。   ☆、253 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253 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屹然,多谢有你,也幸好,有你。 因为有你,我人生中才度过了那样一段美好的时光,幸好有你,在永远失去了你之后,我却还有绝境中的一块浮木,它载着我,永远都不会让我沉入汪洋大海之中,它载着我,终有一日,我能踏上我朝思暮想的岛屿。 屹然,你在天上,保佑我吧。 ****************** 加州,小镇。 梵音早上将嘉树送去离家最近的幼稚园,折转回来的路上,就在菜场里买了新鲜的蔬菜和鱼,想着晚上给嘉树熬鱼汤,做蛋羹。 嘉树最喜欢吃鱼,和他妈妈一样。 梵音想着这些,脸上就挂满了浅浅的笑,菜篮子一点一点的满起来,她拎着裙摆走过雨后有些泥泞的菜市,小心的躲开地上的污水和随意乱扔的动物内脏。 来到嘉树身边整整三年了,她过完了21岁的生日,个子比那时高了五公分,体重增长了十二磅,虽然在女孩子里依旧算是瘦的,但与那时候比起来,却判若两人了。 黑色的轿车,后排的窗户降下来一指宽的缝隙,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面容有很明显的混血痕迹,高鼻深目,却是一头黑发。 他的祖父是意大利人,可他的母亲,却是正宗的中国人,他随母姓,有一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卫子琛,只是,他三岁之后,就再也未曾见过他的母亲。 十年前,他回中国拜祭外公外婆,曾捡回一个中国籍的小姑娘,她是孤儿,没有名姓,他给她取名卫梵音,他养她长大,一直到十八岁。 然后那个女孩儿,在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用一根磨得锋利的银簪子,杀死了他最信赖的一名下属,就此逃之夭夭。 就算是养一只狗,养十年,也不至于敢反咬主人一口。 她的胆子,倒是够大。 三年,他放纵她的时间足够久了。 “少爷,要不要我们去把小小姐带回来。” 卫子琛身侧的下属低声说道,卫子琛褐色的瞳仁里溢出极淡极淡的一抹冷笑:“先不用,别惊到她。” 这丫头,像是野猫一样机敏,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她不定又要逃的无影无踪。 虽然他总能找到她,可他的公事繁重,总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是,少爷。” 下属毕恭毕敬说完,却又欲言又止的看着卫子琛:“先生昨日打了数个电话,要您赶回去……” 卫子琛的身份极其特殊,他生母身份卑微,可却是他父亲最爱的一个女人,也因此,他虽然出身不及那几位少爷高贵,但在家中,却是无人敢轻视的那一个。 尤其三岁那年,他生母卫若兰忽然离开意大利消失无踪,他更是被先生亲自一手带大的,这在其他几位少爷小姐身上,是从不曾有过的待遇。 更何况,他生的肖似祖父,老爷子更是疼若珍宝,连一句呵斥,都不许卫子琛听到。 大约也是因此,卫子琛的性子就养的格外的荒唐骄矜,但不管他怎样的胡来,任性,妄为,两位老人家皆是睁只眼闭只眼,余下众人,更是无人敢管,卫子琛也因此,被几位哥哥视作了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有什么事非要我回去不可?” 卫子琛的目光一直随着梵音的身影移动,直到梵音的身影在街角消失,他方才懒洋洋的应了一句。 “大少爷下周就要成婚,先生要您回去参加婚礼……” 卫子琛倏然就笑了一声:“他结婚我回去洞房花烛吗?告诉先生,我有事,回不去。” 下属也知道是这种结果,没有多说就应了下来。 反正先生生气也顶多生气半日,七少爷只要说一句软话,喊一声爸爸,先生就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走吧,别让人打草惊蛇。” 卫子琛又往那街角方向看了一眼,就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卫梵音她想玩,他就陪她好好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胜败早就定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 梵音将放在地上的篮子提起来,胸口里剧烈的心跳声,却依旧犹如擂鼓一般。 她再次悄悄回头往方才那辆车子停着的地方看去,可那车子却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她草木皆兵了,也许是她实在太害怕那个人了,所以才会这样杯弓蛇影,那辆黑色车子那么普通,卫子琛那样的男人,无时无刻都张扬惯了,他怎么可能开那样的车子…… 可为什么她心里这样慌乱,这样害怕…… 梵音紧紧咬着嘴唇,到底还是疾步走回公寓,想了想,给掌珠打电话。 掌珠一大早就被傅竟行给***扰醒了,她还没歇过劲儿,身子软软的不想动弹,还觉得困的厉害,就闭着眼皱眉推他的脸:“我还想睡……” “你睡你的……” 嗯,他做他的…… “你这样我怎么睡呀。” 她睁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点娇嗔的味道,傅竟行低头啄她嫣蓉的两片唇,她赶紧躲开:“我还没刷牙呢……” “我也没……” 他不肯放开,舌尖探进去,寻到她的就勾缠在一起,而另一手,早已从她后背与床单之间的缝隙里挤进去,缓缓滑到了她纤细的腰上,然后向上轻轻托起……   ☆、254 它自己要去找珠儿的,我可没叫它去…… 254 它自己要去找珠儿的,我可没叫它去…… 掌珠立刻感觉到了什么,脸颊不由得滚烫绯红:“傅竟行……” 他在她耳边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微粗沙哑:“珠儿,它自己要去找珠儿的,我可没叫它去……” 掌珠气恼,抬脚就去踹他,却被他伸手捉住纤细脚踝,在那圆嘟嘟的小脚趾上轻轻咬了一口。 “傅竟行!” 掌珠翻身把脸埋在枕上,一头长发四散开来,披覆在她雪白的肩背上,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肩胛骨,蝴蝶翅膀一样的美丽形状,脆弱而又妩媚,再蜿蜒往下的时候,就是她细细的腰肢,腰线流畅没入烟灰色的被子里,是怎样的旖旎动人…… “珠儿……” 傅竟行掀开被子,倾身压了下来,她的脊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快要融化了一样的热度将她重重包裹住,她唇间发出细碎的声音,脸却更深的埋入枕上,傅竟行将她散乱的发丝拂开,低头寻到她的唇,轻轻吻上…… “珠儿,我喜欢你……” 她眼前的世界仿佛在轻轻的摇晃,她的手指被他紧紧的握在掌心,他的心跳声蓬蓬有力,就在她的耳侧,她曾经以为毕生难寻的,她曾经以为要永远错过的幸福,就在她的身边。 只要她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仿佛就能握住。 她也多想与他说一声,傅竟行,你不知道吧,我比你喜欢我还要更早的喜欢上你,我没有抱过希望,也没有任何指望,只是默默的将你藏在我的心底,如果,如果没有那些过去,如果没有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如果我还是聂家的三小姐,如果我父母还在,花月山房依旧繁荣鼎盛,如果我们三姐妹不曾闹成这样,我或许会更勇敢一些…… 可是如今的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我不是昔日被人捧在掌心的聂家千金,我也不是住在豪宅出入名车的名媛千金,我连家都没有了,尊严,名声,所有的一切,我全都失去了…… 我所信任的,全都背弃我了,我所依靠的,却狠狠的伤害我,我视作救命稻草的,却依旧无声无息的悄然离去,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我也不知道你能让我信任多久,我不敢把我余下的这最珍贵的信任和依赖都给你,因为我怕,我怕将来有一天,若你的心变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最后的情感,我的儿子,我的尊严,我的栖身之地…… 傅竟行,你从小高高在上,一帆风顺,你不曾从云端跌落过泥沼,你大约,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多么的忐忑,多么的无助,你更是不会知道,那一种仿佛被全世界的人一起放弃的孤独和不安。 我抱着嘉树一个人走在加州清晨的寒风中时,我一个人守着哭闹不休的嘉树无能为力时,我奔波,挣扎在生活的漩涡中,为了一日三餐而拼了命的工作时,你却依旧在你的世界里被锦绣簇拥,你体会不到我尝过的那些痛苦,所以你不会明白,我为什么再也不敢如从前那样,真切的去付出,付出自己的全部了。   ☆、255我喜欢珠儿,最喜欢珠儿 255我喜欢珠儿,最喜欢珠儿 你体会不到我尝过的那些痛苦,所以你不会明白,我为什么再也不敢如从前那样,真切的去付出,付出自己的全部了。 傅竟行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最后哭了,哭的眼泪汹涌往下淌,把他的胸口都湿透,哭的他心脏都疼了。 他在最紧要的时候停下来,把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他抚着她光滑的肩背,轻声的在她耳畔哄着,叫着她的名字,珠儿,珠儿。 “傅竟行……” 她更紧的贴着他,更紧的抱着他的身体,似乎想把整个儿自己都挤入他的胸膛,他的骨髓,他的血液中去。 “珠儿,我在,我在呢,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珠儿,你信我,你信我好不好?” 他拂开她凌乱的发,捧着她的脸不停的吻着她,可她仍在发抖,不停的发抖,她的手指扣着他的腰,她要她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一丁点的距离…… “傅竟行……”她颤抖着,哆嗦着抬起一张哭的泛红的脸:“我要听你再说一遍……” “好。” 他眼瞳里的光芒温柔到了极致,他亲着她的嘴唇,鬓发,亲着她白嫩的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不停的说着那一句:“珠儿,我喜欢你,我喜欢珠儿,我最喜欢珠儿……” 他亲着她薄薄的眼皮,亲她的额头,亲她挺翘的鼻尖,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说着情话:“傅竟行喜欢聂掌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喜欢聂掌珠一个人……” 她的哭声渐渐变成哽咽,手臂软软缠在他的颈上,扬起脸主动亲他,啄着他的嘴唇,鼻尖,闭了眼,轻轻的喃:“傅竟行你要我……你要我好不好?” “珠儿……” 傅竟行被她吻的渐渐不能自已,他该拿她怎么办,他对于她,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不管她做了什么,他多生气,他都没有任何办法在她身上发泄出来。 她叫一声他的名字,她只要这样软软的看着他,不,只要她在他身边,站在他身边,哪怕她根本不看他,不理他,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心捧给她看。 他真的以为,真的真的以为,他会永远这样对她好,永远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但在将来的某一日,他亲手伤了她的时候,他方才知晓,这世上的事,最可笑的就是永远。 最不该轻易说出口的,也是永远。 他不是神仙,他也只是一个俗人,他也有,无能为力的那一天。 他曾经以为那一日永远不会出现的,他曾经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会原谅她,可原来,他的心也不是坚不可摧,他也有,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那一日,他们不停的纠缠着彼此,仿佛明日就是世界末日海洋倒流了一般,她那样内敛而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却一遍一遍主动缠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她的身体。   ☆、256 傅竟行……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待在一起。 256 傅竟行……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待在一起。 那一日,他们不停的纠缠着彼此,仿佛明日就是世界末日海洋倒流了一般,她那样内敛而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却一遍一遍主动缠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她的身体。 他由最初的激动,沉.沦,到最后,不受控制的一颗心逐渐的往下沉去,她为什么忽然这样,这一切,和四年前在杭州月下那一夜,又是多么的相像。 “珠儿,你听我说,珠儿……” 他停下来,捧住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 “珠儿,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她摇头,只是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蹭着:“傅竟行,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待一起,毕竟……” 掌珠抿了抿唇,将整个人都埋入他胸口:“我们之前分开了那么久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你争吵生气上。” 傅竟行未料到她这样内敛不善表达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只觉自己仿佛身在梦中,他怔愣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吻她额头:“珠儿,你能这样说,我多高兴你知道吗?” “傅竟行,你以后不要随便生我气了好吗?” 掌珠睁大了眼睛,眼底还含着淡淡的雾气,她的睫毛那么长,那么浓密,像是小蒲扇一样忽闪着,她望着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软软的,就像是之前无数次她在他面前的模样一样,含着羞怯,又含着欲说还羞的情意。 他也许不该去胡思乱想,他也许该相信,她其实,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我不生你气,珠儿,只是,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不好?就像是昨夜,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掌珠浓密的睫毛就垂了下来:“我怕你不高兴我去见别的男人……” “陈潮生,对不对?” 傅竟行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其实,我都知道的,珠儿,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们这样亲密的关系,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你都知道?”掌珠讶异睁大眼,旋即却又醒悟:“是景淳告诉你的吗?” “你回国来我就知道了,只是,你见了顾长锦,见了景淳,找了聂凯平,找了聂家曾经的旧识……你却偏偏不肯见我找我,我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不肯理你,但是那晚景淳给我打电话,说你去找李谦……” 傅竟行叹了一声,将她抱的更紧:“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我既担心李谦对你不利,又恨你为什么不肯依靠我……” “我当时赶到那里,顾恒去打探消息……因为我数年前与陈潮生有过过节,所以顾恒的消息就迟了一步……我知道,他大约是看上珠儿你了,所以才会帮你摆平了李谦的事……” 傅竟行说到此处,不由得眼瞳一暗,却是将掌珠抱的更紧:“珠儿,你不该瞒着我私下去见他。” “我不知道的,我只是想着我总要当面对他道谢,只是……陈潮生和你有什么过节?” 掌珠有些好奇,陈潮生看起来也像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傅竟行也不是那种无冤无仇和人结仇的性子,他们俩怎么会有的过节? 傅竟行想起数年前的一桩往事,他是因为江露云,才和陈潮生结了仇。 那时候屹然离世才刚刚三年,江露云在娱乐圈初初崭露头角,陈潮生一次醉后看上了江露云,可江露云却当面给了陈潮生一耳光,事情闹的很大,他们两人,都是极要面子不肯吃亏的人,自然都不愿退让…… 后来,还是完成最有名望的长辈出面说和,他们才看似讲和了,但谁都知道,这么多年了,陈潮生和傅竟行,是绝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 那时候的报纸还乱写,说傅竟行冲冠一怒为红颜,大约和江露云好事将近了…… 这些陈年旧事,傅竟行不愿让掌珠知道给她添堵,毕竟,不管他心里有江露云还是没有江露云,他曾为江露云出头都是不争的事实,珠儿她若知道了…… 她本来就是这样敏感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子,免不了就会胡思乱想,而他,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不愉快。 “是一些生意上的旧事而已。” 掌珠就点点头:“那我以后不见他了……” 可她刚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眉毛就蹙了起来:“我刚想起来……他说三日后要回请我,我昨晚已经答应了……” 傅竟行微微拧眉,他与陈潮生可谓是王不见王,平日里有任何一人在的场合,对方都是绝不会出现的,但这一次,陈潮生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要见珠儿,终究李谦的事是被他摆平的,若将他激怒,事情宣扬出去,虽然他并不惧怕这些,也有的是办法帮掌珠抹平这些过往,但终究,对她这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昨晚宋少淩和陆沉说的那些话,犹然还在耳畔,他知道他不会在乎这些,他也清楚知道,她跟着他时就是清清白白的,可人言可畏,珠儿她本来就心思纤细敏感,若让她听到他身边人这样看待她的,她怕是又要乱想…… 傅竟行自幼性子就极其高傲,要他先向人低头,这辈子也只得聂掌珠一个。 但这一次,他愿意为了珠儿去见那个陈潮生。 “我陪你一起去。” 掌珠讶异抬眸:“可是你不是和他有过节么?” 傅竟行淡淡一笑:“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么。” 他抚了抚掌珠的头发,低头吻她:“总之,你别想背着我见别的男人,想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看你,我就不爽……”   ☆、257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257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他抚了抚掌珠的头发,低头吻她:“总之,你别想背着我见别的男人,想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看你,我就不爽……” 掌珠被他这话逗的笑起来:“那我总要出门啊,出门就要见人的啊。” “那就和我一起,谁看你我就揍谁。” “怎么像是毛头小子似的。”掌珠笑意更盛,傅竟行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脸贴在她饱满胸口轻蹭:“珠儿,我想吃你……” 掌珠忍不住嗔他一眼:“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怨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他若是皇帝,有珠儿在身边,他大约也是日日沉醉不愿醒了。 “我让佣人把饭菜送上来好不好?” 掌珠瞪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敢这样直截了当说他不要脸的,普天下大约也只有聂掌珠一个了。 “起床吧,我今天还没去看姐姐呢。” 虽然护工做的很不错,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聂明蓉,也许是因为从前的长姐实在太风姿绰约,所以如今她这般的凄凉境地,才会让人心里更唏嘘难受。 傅竟行到底还是抱着她缠了一会儿,又是亲又是揉的过了过瘾,这才放开手。 掌珠洗完澡出来,傅竟行拿了她手机递给她:“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没有接。” 他看名字,知道是个女孩子,就乖乖没有接,也没有吃醋。 掌珠却莫名有些心虚,接手机的时候,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没翻我手机吧?” 傅竟行眸光一沉,掌珠却已经咬唇对他莞尔笑了:“怕你看到我手机上那么多美女照片你心襟动摇……” 他眸子里瞬间迸出碎金子一样亮闪闪的光芒,伸出手臂揽着她,蹭着湿漉漉的发顶说情话:“我只喜欢珠儿,给我天仙我都不要……” 掌珠睨着他:“顾真真那样的也不要吗?” 傅竟行一本正经的摇头:“不要,坚决不要,我又不是没机会潜规则她,我是没看上她,她哪里有我珠儿美。” “油嘴滑舌……”掌珠伸手掐他的脸,他也不躲,抱她抱的更紧,偏头含住了她的指尖:“那你要不要尝尝是不是真的油嘴滑舌……” 他没穿衣服,睡袍散漫敞着,露出大片蜜色的结实胸膛,鼓鼓的肌肉上还有她抓出来的红色血痕,而那一片暗色的痕迹,大约是她方才情到极致时咬出来的…… 掌珠的脸渐渐烧红起来,抬眸软软瞪着他,声音依旧是细细的好听:“谁要尝,你还没洗澡呢……” “待会儿再洗好不好?” 傅竟行抱着她反身就将她抱坐在了梳妆台上,掌珠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他双臂撑在台面上,栖身压了下去……   ☆、258 心脏因她而变的柔软 258 心脏因她而变的柔软 傅竟行抱着她反身就将她抱坐在了梳妆台上,掌珠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他双臂撑在台面上,栖身压了下去…… 她的半边脸贴在凉凉的玻璃上,他低头吻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手指软绵绵推着他胸口,轻声的喘息起来…… 再闹下去,今儿别想出门了。 掌珠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含了水汽,娇娇唤他名字:“傅竟行……我真的好累……” 他自然知道她累,但他这近四年的时光里积攒了多少相思和对她的渴慕,又岂是这一朝一夕的发泄就足以弥补的? 但时日漫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光阴去虚度。 心里软软的,想到她,看着她,念她的名字,心脏的跳动都会变的柔软。 一夜之间蔓生出的浅浅胡茬,在她脖子里胸口轻轻蹭着,唇瓣含了她的锁骨吮.吸着留下一朵一朵粉色嫣然的花儿,掌珠觉得有些刺痛,却更多的是麻痒,她仰脸亲他高挺的鼻梁:“……我还没给梵音回电话呢,你快去洗澡吧。” “那我晚上早点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她去看聂明蓉,他还要回公司去,但已经计划好了晚上两个人做什么。 带她去吃大餐,然后去他的放映室放一部好看的电影,她躺在他怀里,他摸着她的头发,哪怕只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他都觉得幸福。 “好,快去吧。” 好容易把他哄进去洗澡了,掌珠赶紧就给梵音回电话。 问了嘉树的近况,又问梵音手里钱还够不够,梵音一一答了,却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掌珠敏锐察觉到梵音的沉默,小心的询问了一句:“梵音,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梵音不知如何开口,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掌珠给了她一口水,一碗饭,一张床。 她结束凄惨的漂泊,有了栖身之地,过了三年的安稳人生,人不能忘恩负义,她不能在掌珠需要的时候提出离开,可,她却又担心会连累掌珠和嘉树。 卫子琛那人,独断专横,心狠手辣,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他在意的,他会护到天上去,他不在意的,哪怕死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看一眼。 她真的很害怕,若是她一个人,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掌珠和嘉树,是她人生里最重要的温暖,她绝不能,让他们遇到任何危险。 “没关系的梵音,有什么只管说,你知道的,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梵音……” 掌珠温柔的话语传来,梵音的眼泪却缓缓落了下来:“珠珠姐,你能不能早一点回来,我恐怕,要走了……” 梵音话还未落,掌珠在电话里忽然听到重物撞在墙上的巨响,接着,却是梵音的一声尖叫质问:“你是谁?你干什么……嘟……嘟……”电话在这个时候,忽然断掉了!   ☆、259 回加州去 259 回加州去 掌珠在电话里忽然听到重物撞在墙上的巨响,接着,却是梵音的一声尖叫质问:“你是谁?你干什么……嘟……嘟……”电话在这个时候,忽然断掉了! 恐惧像是潮水忽然弥漫而来,顷刻之间就将她尽数吞没了,她颤抖着重又拨打梵音的号码,可电话却再也打不通了。 没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至少嘉树此刻是安全的,他在幼稚园,不在家中。 掌珠勉强的镇定了一点,可心脏却仍是突突的跳着,三年前那一幕重又浮现在眼前,渠凤池飞扑上去抓住那个人手臂的一瞬间,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血流成河…… 那是她的噩梦,她差点失去她的孩子,渠凤池差一点失去一条命! 这几年的平静,让她快要忘记了那一场噩梦,尤其是当年开枪的那个暴民已经在街头混斗中死去,她更是逐渐的从那噩梦中走出来了…… 可就在这一刻,梵音忽然尖叫起来的时候,她方才明白,她从来不曾从那一场噩梦中走出来,从来都没有! 但是,当初她有渠凤池在身边,可是如今呢…… 如果梵音出事,怎么办?嘉树怎么办? 如果这些人本是冲着她而来的,却连累了梵音,她这辈子怎么安心? 掌珠一遍一遍拨打着那个号码,像是疯了一样,她嘴里胡乱的念着什么,头发蓬乱,就那样赤足坐在地板上,抓着手机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傅竟行出来看到她这样,吓了一大跳,他几步走过去,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来搂在怀中:“珠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掌珠一下掐住了他的手臂,她眼底满满的都是恐惧,他从未曾见过她害怕成这样子,整张脸是死灰一样的颜色,那些娇媚的雪白粉红,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抓紧他的手臂,眼窝里飞快凝聚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然后摇摇晃晃就落了下来…… 他快要心疼死了,抬手用拇指擦拭她的眼泪,轻声的哄着:“珠儿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珠儿,你相信我……” “傅竟行……我现在要立刻回加州去,我要立刻走……” “好,好,我们珠儿要回加州去,我陪着珠儿回去……” 傅竟行转身就要去打电话让人订机票,掌珠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她低着头,轻轻摇头:“不,傅竟行,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眸光也微微沉了沉,却仍是柔声道:“珠儿,你现在情绪很不对劲儿,我放心不下你……” 掌珠却更紧的攥住他的手腕,摇头,使劲的摇头。 她不要再提心吊胆一次了,上次是渠凤池,这一次,万一是他呢。 更何况还有嘉树…… 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让他知道嘉树的存在,就算有那么一日她决定与他再不分开,可也不是现在…… “我没关系的,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像我的妹妹一样,她遇到了一点事……” 掌珠有些语无伦次,却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的声调平静。 “我们相依为命三年,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傅竟行,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傅竟行看着她,他知道她定然隐瞒了什么,但她不会说的,他了解她的性子,聂掌珠不想说的事情,她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 他爱她的一切,可他有时候,真的恨极了她的沉默寡言和内敛自闭。 她的那个小小世界,从未曾真的对他敞开过,从来不曾。 “傅城就在美国,我让他去帮你,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掌珠迟疑了一下,却是点头应下了,她知道的,这是他的底线了,若她再不答应,他说不定就真的要和她一起回加州了。 订好了最早的航班,她却仍是心神不定的样子,不停的拨着电话,神经好似绷的很紧,一刻都不能放松的样子。 他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直到将她送去机场,坐飞机离开,直到确定傅城已经启程赶去加州,他却仍是不能放下心来。 莫名的,又想起她之前状似无意问的那一句话:“你翻看我手机了吗?” 她的手机里,会有什么秘密,她在加州的四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样漂亮夺目,这么讨人喜欢,他不相信没有男人缠着她追求她…… 他忽然又想到发生在康普顿的枪击案,报纸上那张照片角落里,那个模糊的根本察觉不到的身影。 那个名字,忽然就清晰了。 渠凤池。 这四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渠凤池,在加州康普顿差点被人开枪打死的那个娱乐圈巨星…… 加州,四年,康普顿,枪击案…… 是巧合吗,还是,她的身边,那四年里,一直都有这个人的存在? 可那时候他让傅城去了康普顿,傅城对她的消息,一无所获…… 傅竟行忽然深深凝住了眉宇,好像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异样,可他却又说不出来。 傅城,是他最信赖的心腹下属,甚至比顾恒周山在他心里重要数倍,他忠心,而又有能力,交代给他的事情,从不用担心查不到答案。 但是为什么,傅城在康普顿一无所获?若她那四年都待在加州,傅城怎么会查不到她的消息?   ☆、260 他是这世上最俊美,却也最狠毒的男人。 260 他是这世上最俊美,却也最狠毒的男人。 但是为什么,傅城在康普顿一无所获?若她那四年都待在加州,傅城怎么会查不到她的消息? 可要让他认为是傅城在隐瞒他,他却又绝无法相信,他甚至相信周山会背叛他,都不会相信傅城会背叛他。 他要亲自去加州一趟,而他的行程,这一次,他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知道。 包括傅城,也包括顾恒和周山。 他临走的时候,只给傅竟尧和谢崇锦交代了一声,说他要出去几天,宛城的事,就让他们两人先留点心。 特别是傅家这边,景淳与林垣就要订婚了,傅太太会比较忙,他特意叮嘱了傅竟尧这些日子不要在外面花天酒地,多把心思放在家中。 当他踏上飞往加州的航班时,聂掌珠已经在机场降落。 彼时,加州,小镇。 西装革履,相貌英俊的高大男人,有着一双湛蓝色的漂亮眼眸,他坐在梵音对面的沙发上,对她微微轻笑:“阿音,你想逃到哪里去?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梵音低头,面色泛着苍白,却咬了牙不肯开口。 “七弟荒唐,待你不好,可你知道的,我从来都疼你,你跟我回去,我定会护着你周全……” “三哥那么多的情.妇,何必非要纠缠于我。” “这怎么会是纠缠呢,你不跟我回去,难道还想被七弟抓回去,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吗?” 梵音将脸转到一边:“三哥请回吧,我谁都不会跟的。” “你是连那个小孩子的生死都不在意了么。” 杰森缓缓站起身来,眸光渐渐变的狰狞阴霾,他生母早亡,又只是个不受宠的平民女子,所以他在亚伯拉罕家族之中,几乎没有地位可言,后来,又有了卫子琛,他以为终于有人比他处境更惨,却没想到卫子琛竟这般受宠。 他早已将卫子琛视为眼中钉,因此,早早投诚了大哥一派,誓要将卫子琛置于死地。 可他那个人,天性凉薄,没有任何东西足以成为他的软肋,直到这个叫卫梵音的女孩出现。 “你有种一切都冲我来,为难小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梵音倏然睁大双瞳,怒目瞪向杰森:“你敢动那孩子一根头发,我定然亲手杀了你!” “既如此,就乖乖跟我回去。” 梵音眼中喷出怒火,狠狠瞪着他:“好啊,你可以带我回去,但是我恐怕你到时候带回去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一个中国来的杂.种,也敢威胁我!”杰森眸色一沉,上前一步就扼住了梵音的脖子,他身材高大,几乎将梵音拎起来摁在了墙上,只有脚尖勉强可以触到地面。 梵音拼命挣扎,杰森却掐的更紧,口中咒骂不停:“……和那个有着中国血统的杂.种一样,不知好歹!” “三少爷口中那个杂.种,说的可是我?” 房门忽然被人踹开,四月的软风吹进来,将卫子琛身上的中式袍褂吹的微微拂动,他穿一件黑色暗绣的斜襟唐装,只是袖口处用暗青色丝线绣了一株兰花,那是他的母亲卫若兰,最喜欢的花,他所有的衣服上,都有着这样一株花。 杰森一瞬间脸色变的苍白无比,卫子琛明明没有他的身量高,明明看起来有些单薄消瘦,可他这样微微笑着一开口,他掐着梵音脖子的手指,就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一根一根的松了开来。 梵音捂住脖子,大口的喘着气,又剧烈的咳嗽着,软软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卫子琛眼角都没夹她一下,只是衣袂飘飘的缓步走进。 可他身后却跟着数十名人高马大铁塔一般的黑人保镖——老爷子和老太爷最心疼他,掉根头发都舍不得,也因此,卫子琛出行,向来身边保镖环伺。 杰森气势已然弱了下来,英俊的脸有些微的扭曲,却仍强撑着摆出哥哥的架子来:“七弟怎么也来了?真是巧了,我知道七弟一直找这丫头,这不,一有消息我就亲自……” 卫子琛目光钉在他掐住梵音脖子的左手上,他修长浓密的眉微微一抬,指节微微动了一下,站在他身侧的下属,立时上前一步,手中寒光四射的匕首眨眼间就没入杰森的手背,生生的穿透了掌心,又利落的拔出,瞬间,鲜血四溅…… 杰森刚刚惨叫一声,就被人堵住了嘴,卫子琛像是看着死人一样冷冷看着他:“把他的手筋给我挑断,送到大哥的宅子里去。” 杰森口中‘呜呜’不停,卫子琛却根本不再看他,早有人将他拖下去,又很快清理了被血染脏的地面。 卫子琛转身站在沙发前,他身侧下属早已手脚麻利将随身携带的软垫铺在沙发上,他方才款款坐下。 他低头卷了衣袖,红唇微翘,缓缓开了口:“阿音过来。” 梵音面无人色,靠墙坐在那里整个人瑟瑟发抖,睫毛乱颤,一排贝齿却深深陷入那唇肉之中,几乎咬出血来。 逃不掉,终究还是逃不掉,卫子琛,他是她见过的,最俊美无双的男人,也是最阴狠毒辣的男人。 卫子琛抬起头,褐色的眼瞳中是霜雪一样的寒凉沉寂:“阿音,过来。” 他只是把声音稍稍拔高了一截,梵音整个人就剧烈的颤抖起来,却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卫子琛身边蹭了过去…… …… 嘉树小嘴里含着一只棒棒糖,乖乖坐在后排车座上,他看一眼身侧陌生的男人,奶声奶气问了一句:“梵音姨姨在哪里等着我呢?”   ☆、261 聪明的小孩 261 聪明的小孩 嘉树小嘴里含着一只棒棒糖,乖乖坐在后排车座上,他看一眼身侧陌生的男人,奶声奶气问了一句:“梵音姨姨在哪里等着我呢?” 那男人却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迟迟没来消息,这小东西是放还是杀,也不给一句准话。 难不成,三少爷还没摆平小小姐? “我要吃蛋挞。”嘉树把棒棒糖从小嘴里取出来,小胖手指了指袋子里的零食:“你给我拿。” 我去! 男人沤火不已,却这小祖宗已经瞪圆了大眼睛望着他:“你不是说这是我梵音姨姨给我买的吗?为什么不拿给我吃?” 好,好,你是祖宗,你吃。 给他拿了蛋挞,吃了一口,嘉树直接吐出来把剩下的大半个丢给他:“没有葡萄干,不好吃,要喝奶。” …… 喝了几口奶,小家伙又嚷嚷着要尿尿。 男人递给他一个瓶子:“尿这里面……” 嘉树小胖脸挤成一团,使劲摇头:“妈妈说尿在车上不卫生!那不是有卫生间吗?” 嘉树指着车窗外的公厕。 “小兔崽子哪来那么多事!”男人骂骂咧咧的抱了嘉树下车,又将他抱进公厕里。 “我自己可以!”嘉树蹬着两条小胖腿从男人身上滑下来,蹬蹬蹬就跑进了隔间。 这小东西还没四周岁,翻不出什么天来,男人就点了一支烟,在公厕门口等着他。 一支烟抽完,却还不见那小东西出来,男人转身走进去。 嘉树却被一个胖胖高高的老爷爷抱在怀中,一本正经的指着刚走进来的男人说道:“……他要把嘉树卖掉,他是卖孩子的坏人!爷爷救我……” 嘉树一双大眼腾时就涌出泪来,小胖手抱住那老爷爷的脖子,哭的好不可怜。 “哎……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还不给我赶紧过来……” 男人扔了烟,就要过去抢嘉树,那老爷爷却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你再敢抢这孩子,我就开枪了!” 男人这才注意到这老头子随身就带着枪,他眸色一沉,拔出枪来就要直接动手,外面却已然警笛大作…… 这是嘉树幼儿园附近的小广场,每天放学回家都会路过这个小公厕,公厕不足五十米远就是警察的岗亭,他每天上学放学路过这里,妈妈和梵音姨姨都会给他讲警察叔叔在巡逻,会保护他们小朋友的安全,遇到危险,记得找警察叔叔求救…… 他在吃到蛋挞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坏人了,因为,那零食绝不可能是梵音阿姨买的,她知道他喜欢吃带葡萄干的蛋挞,喜欢喝香蕉牛奶,吃小熊饼干,她绝不可能记错的…… 所以,他知道,他遇上了童话故事里会卖掉小孩子的坏人…… 遇到坏人,当然要找警察叔叔啊,可是他人小腿短,肯定逃不掉,他只能找大人,帮他报警,因此,在看到那个老爷爷进了公厕后,嘉树就说要去尿尿了…… 被警察带回警厅的嘉树,小大人一样坐在椅子上,拧着眉毛对对面的警官道:“我担心我的梵音阿姨也遇到坏人了……” 因为,那个男人来接的时候,他的梵音姨姨确实打了电话过来,幼稚园老师才让他跟那男人离开的。 “你家在哪,我们带人过去看看……” 嘉树立刻跳下椅子,小手一摆:“那你们快点跟我来!” 傅城在机场等到聂掌珠之后,就一路跟着她来到了那个小镇。 只是,他的车子远远跟在掌珠出租车后面停在那公寓外时,却正巧看到了警察送嘉树回来。 掌珠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小人,迈动着两条小短腿,嘴里鼓囔囔的含着一只棒棒糖,一摇一摆的往家走。 掌珠的眼泪腾时就落了下来。 她跑过去,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又惊又喜的嘉树,眼泪却已经夺眶。 焦灼的心,此刻方才落下地来,谢天谢地,嘉树没有事。 同行的警察不停的夸赞着嘉树今日是多么的机智,虽然美国人很重视对孩子这些方面的培养,孩子们面对危险的应变能力确实比中国的孩子强了很多,但,嘉树终究才三岁多呀,就能从持枪的坏人手中逃走,他们做警察这么多年,也是很少见到这种情况的。 掌珠又喜又惊,却又后怕不已,捧着嘉树的小脸又哭又笑的,闹的这小孩子皱了眉,一本正经道:“妈妈羞,妈妈是大人了还哭鼻子。” “你这小东西……” 掌珠忍俊不禁,一把将嘉树抱在了怀中。 而此时,梵音也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只是她的身后,多了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掌珠看到梵音安然无恙,这紧绷着的一颗心,才骤然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梵音却面色有些异样,鬓发微微乱着,脸颊也有着淡淡的酡红,卫子琛却双眸明亮,眼底有着明显的餍足。 傅城将车窗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 一直紧攥在掌心里的那支枪,终究还是放回了衣袋中。 那个孩子,他的眉眼和先生那样的像,当年那一枪,如果真的打在了聂掌珠的身上,这个孩子就不会来到人世。 傅城的心,渐渐的有了一丝涟漪,他不能否认,先生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无法动摇,而江小姐亦然,所以,他曾经才会那样不择手段。 但今时今日看到嘉树,他心底却衍生了一丝丝的庆幸。 这个孩子,他终究是先生的骨肉啊。   ☆、262 失之交臂 262 失之交臂 但今时今日看到嘉树,他心底却衍生了一丝丝的庆幸。 这个孩子,他终究是先生的骨肉啊。 他也许,可以试着换一种思路,留下这个孩子,让他好好活在世上,而不是随着他的母亲一起,埋在地下,成为灰烬。 傅城拨了傅竟行的电话,却提示关机状态,他心头一凛,傅竟行这支电话,只会在乘飞机的时候关机,那么,先生出差了? 他想了想,又打给顾恒,顾恒却一副一无所知的惊讶口吻:“先生不在宛城?我都不知道……先生没告诉我啊……” 傅城的心却缓缓的向下沉去。 先生对他,从不曾有任何的隐瞒,可这一次,他的行踪为什么一个人都不曾讲,他是不是,已经不再对他信任如初了? 是了,人是永远会变的,就像他,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隐瞒先生,甚至对他喜欢的人痛下杀手,那么如今,他在先生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也会因着常年在国外,不如顾恒周山那般伴他左右,而逐渐变的不再那么重要了呢…… 若先生心中对他生了怀疑,那……江小姐该怎么办? 她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也只有他了。 若连他都没有能力护着她,助她得偿所愿,她又该怎么办? 但事已至此,此刻这里人多眼杂,他定然是什么事都做不得的,那就只有按下心思,慢慢绸缪好了。 傅城隔着车窗,又看了那个小小的孩子一眼,他正被聂三小姐抱在怀中,两个人的脸紧贴在一起,笑的开怀无比。 傅城的目光定住,渐渐的,聂三小姐那笑颜如花的一张脸,好似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江小姐…… 若真有这一日,他的心,是会真的安定幸福,还是也会,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那情愫是什么时候滋生出来的,大约是她对他笑容明媚的时候,大约是她每一次看到他都认真与他打招呼的时刻,也大约是,徐屹然惨死那一年,她昏倒在他怀中那一瞬…… 但他知道的,他出身低下,孤身一人,无父无母,她对他笑,她在他面前哭,也并非有礼貌客气之外的任何成分,他自知他相貌平平,配不上她,所以,他从不曾有过妄想…… 只是,等将来她当真得偿所愿的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傅城在第二日的清晨,接到傅竟行的电话,他此时身在加州,问他可曾找到聂掌珠下落,她是否安好。 傅城在赶去机场接傅竟行的时候,遥远的香港,渠家大宅,那端然坐在桌案之后的清俊男人,正垂眸定定看着邮箱里那一封昨夜收到的邮件。 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加州,危。 渠凤池看着这一封邮件,足足坐在这里两个小时,都未曾起身。 当日他答应回来渠家,不过是因为渠老爷子遭人暗算即将离世,更因为之前,他曾与他保证过,有渠家在一日,定然没人可以寻到聂三小姐下落,也不会有人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知道父亲言出必行,所以当日,他方能逼着自己忍痛离开…… 他曾以为他会很快回去加州,可谁知世事难料,他回去渠家,前后接连经历了渠老爷子伤重病逝,生母不知所踪,渠家几房内斗,不知名的私生子闹上门来抢夺家产,与施家的联姻因为他的不从和施家四小姐的病重不了了之,他成了这汪洋大海中的一粒孤舟,自身都尚且难以保住。 他此时方才知晓,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能够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任性的全部资本,不过是那个护着他宠着他纵着他的父亲而已,如今没了渠老爷子,他纵然是渠家唯一独子,却也逃不过那颠沛流离的命运。 时光如白驹过隙,三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他失去了一只手臂,左眼几乎失明,生母的下落终于有迹可循,可因着之前被人拘在那不足十平方的小小石屋之中整整一年,她夙夜咒骂哭泣,以至于他接回她时,她已然双眼不能视物,双腿无法行走,性情,也发生了大变。 他用了三年时间,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变作撑起这个家的梁柱,他吃了多少苦头,跌过多少跟头,他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心底唯一能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却也不过是念着远在加州的她。 他无数次在深夜里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夜她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哭着四处寻他的模样。 他问过自己,若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抛下她,就此无了音讯。 他想,他终究还是会走的吧,身为人子,他不曾在父亲身边尽过孝,却不能不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那一夜他飞回香港时,渠老爷子已经口不能言,可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他紧闭的眼瞳中却不停的涌出浑浊的泪来。 他将紧紧攥在掌心里的渠家信物颤抖着放在了他的手里,然后,痛苦挣扎了整整一夜,方才咽下那口气。 渠家信物在他手中,那些妄想蚕食渠家的人,不敢贸然要他性命,却也下了狠手,若不是有父亲生前留下的忠心耿耿的下属护着他,他想必就不会是失去一条手臂这般简单,他怕是早已没了这条命。 渠家安定下来之后,他想过去加州找她。 可当那一日,他起床沐浴,在佣人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那空荡荡的袖管时,他忽然生出了退意。 而此时,加州传来她的消息,她已然回国,回了宛城,她如今,正住在宛城傅竟行新置的宅子里。   ☆、163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她。 163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她。 而此时,加州传来她的消息,她已然回国,回了宛城,她如今,正住在宛城傅竟行新置的宅子里。 是了,她为傅竟行远走异国,生下嘉树那个可爱的孩子,她无怨无悔的抚育嘉树,一个人苦苦熬着度过那孤寂却又漫长的岁月,她定然还深爱着傅竟行吧,所以,时隔了四年,她却仍是回到了傅竟行的身边去…… 她曾说过的,若她有一日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若她真的能走出来,重新开始,她大约会与他在一处的…… 那么如今,他怕是连这一丁点奢望也全都失去了。 渠凤池单手撑着桌案,缓缓的站起身来,他将目光投注在一边搁着的那一只几可乱真的假肢上。 失去手臂那一日到如今,他从不肯戴这东西。 他打小不喜欢家族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只想过他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不是那种外放的性子,父亲生前常说他有自己的小小世界,不愿走出来,也不愿人进去,他喜欢电影,他迷恋那种一个人可以演绎百种人生的多彩,别的孩子在外面玩闹的时候,他就已经整日整日的窝在父亲的放映室,国内国外的经典影片几乎全部看完了一遍。 他想去拍电影,像他的偶像张国荣那样,能在银幕上留下他的一席之地。 他离家,去了大陆,从籍籍无名开始打拼,到最后,他用三年时间夺得影帝,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可他仍是淡泊名利,只是沉醉在他的电影事业中,他没有想过要放弃他的爱好,就如,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掌珠一样。 可这世界,从来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他从今往后,不会再踏足那个圈子了,也再不能在镜头前,用心演绎着一个又一个或悲凉或欢喜的各样人生。 渠凤池抬起完好的右手,缓缓按了按眉心,他的眼底有淡淡的一抹红色浮现,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他站在窗前,望着宅子里那极大的一片荷塘,快到夏日了,又将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动人,那是父亲最喜欢的景致,他还记得幼时父亲带他在池塘边纳凉,就他们父子俩,再没有旁的人。 树叶在头顶被风吹的沙沙响,荷叶与荷花在月光下跳着舞,蝉鸣,虫声,还有那被风送到鼻端的荷花香。 他躺在竹席上,吃着清香的莲子,父亲那样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却为他摇着扇子,满脸满足的看着他。 他说,我的凤池啊,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非池中物呢…… 他笑的天真,把莲子一粒一粒丢在父亲的光头上,哈哈的笑,父亲是性子暴躁的人,却无奈的摇摇头,笑的一脸疼爱。 再后来,他渐渐长大了,与他越来越不亲近,青春叛逆的时候,甚至有些讨厌他粗鲁的言语和动辄骂骂咧咧的毛病,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哪怕只是在池塘边静默的坐着,都不愿意再如小时候那样陪着他玩闹了。 他恍惚还记得他老人家那时候远远看着他,却又不敢靠近打扰的模样,他恍惚还记得,他有一日喝醉了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唠叨着,怎么儿子长大了就和老子不亲近了呢? 他忘了他当时说了什么了,大约又是伤他的话语,因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 可现在,他多想那个老头子啊,那个一身结实的肌肉已经变成了松垮的皮肤和一个圆滚滚大肚子的秃顶的老人,那个在大夏天宁愿泡在池塘里都不喜欢吹空调的倔强的老头子。 那个手上身上都是刀疤枪伤,可却会轻柔的摸他的脸的老人。 他多么想他啊,若他还在,他就算再不喜欢,也会陪着他每一日散步,喝茶,吃饭的时候陪他喝一杯酒,听他拍着腿用带着东北味儿的腔调,讲着他从前鲜衣怒马的年轻时光…… 只是如今,荷塘犹在,所有的一切都恍若当年,只是,那个人,那个全世界最疼他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后的路,他要一个人走了,永远,永远都是一个人了。 渠凤池抬起手,眼角的水痕犹在,宁清远推门进来,一眼看到渠凤池瘦削如松的一抹身影,他的目光落在他左臂那一处空荡荡的袖管上,眼圈不由自主又泛了红。 “凤池,车子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去机场?” 宁清远关上门走近他身侧,渠凤池望着那荷塘上的一片青翠,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走吧,清远。” 他折身走到一边,拿了那假肢,宁清远心中先是一喜,转而却更添心酸:“凤池,你……想好了?” 这假肢花费天价,几可乱真,若不细看,压根看不出人工痕迹,但凤池从前每每看到都会动怒,今日却…… “清远,你帮我一下。” 渠凤池将假肢递给他,用右手卷起了空荡荡的袖管…… 他上臂只余下一半,宁清远看到那平滑的切口就转过脸去,鼻子却酸涩起来:“凤池,你若是不喜,就算了……” 他那样注重仪容的人,如今却残缺了身体…… 宁清远心中实在太难受,却又不愿在他面前哭出来,只得强忍住,劝了一句。 “我不想她知道。” “凤池……你还想着她吗?” 宁清远轻声询问,渠凤池缓缓笑了一笑,手指抬起,抚向那挂在颈上的一枚素银戒指,手指缱绻的抚着光滑的戒面,他的笑容让人心酸:“清远,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264 我抱自己的女人谁敢乱说! 264 我抱自己的女人谁敢乱说! 手指缱绻的抚着光滑的戒面,他的笑容让人心酸:“清远,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凤池……” 宁清远心痛如绞:“可你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那个人……” 渠凤池那一双直飞入鬓的长眉就一点一点的蹙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只是,在收到这一封邮件之后,他就无法安心下来。 她既然回去了傅竟行身边,凭着傅竟行的能力,难道还不足以保全她们母子么,为什么会说她遇到了危险…… 三年时光,数百封邮件,每一封都是同样字眼:加州,安。 他知道她平安无事,才能定下心来在香港处理渠家变故。 但这次,要他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他却做不到。 “我去看一眼,如果她无事,我当日就回来。” 宁清远知他的性子,也知当日他离开加州离开聂掌珠曾是怎样难过怎样难以释怀。 让他去看一眼也好,看一眼,他心定了,也好过这样牵肠挂肚。 ************** 回来加州的第二日,天气骤然就热了起来。 掌珠起床洗澡,看看窗外晃花人眼的明亮阳光,从衣柜里取了一件暗青色的棉麻长裙换上,一头长发顺滑如水,就随意编了辫子垂在身前,嘉树也睡醒了,揉着眼睛喊着要尿尿。 掌珠给他穿上鞋子拉他去洗手间,嘉树骨碌着一双漂亮肖似她的大眼,小嘴甜甜:“妈妈好看。” “油嘴滑舌……” 掌珠伸手在他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整个人却怔了怔。 那一日,她这样嗔着骂他的场景好像就浮现在了眼前,她不由得有些失神。 他让他身边的人来加州帮她,若那人看到了嘉树回去与他说起,她怎样圆呢? 正心思烦乱之间,梵音在外面敲了敲门。 掌珠拉了嘉树过去开了房门,梵音与昨日那个叫卫子琛的男人一起站在她的卧房外,梵音双腮通红,那卫子琛却神态傲慢,只对她淡淡招呼了一声。 昨夜卫子琛就住在她们家中,却是在最小的客房睡了一夜,梵音说卫子琛是她的哥哥,掌珠知道梵音姓卫,因此自然就以为他们确实是兄妹。 也因此,梵音脸红成这样,掌珠也没有能够想歪。 “我哥……让我带他出去四处逛逛……” 梵音一开口,卫子琛那一双好看的眉毛就皱了起来,他睨了一眼梵音,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吭声。 昨夜她借口这是别人家中,不许他与她共处一室,他又不愿去住酒店,只得住了这里窄小的客房。 哼,那房间,连他宅子里卫生间大都不曾有,床又硬,房间又不朝阳,总感觉有股怪味儿,他又择床,几乎一夜都没合眼。 熬到天亮逼着她跟他去酒店,她拗不过他答应了,却又磨磨蹭蹭的。 “行啊,你就去好好玩一天,家里有我呢。” 掌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却不料梵音上前一步抱住了嘉树:“我看天气这么好,我把嘉树也带上吧……” 卫子琛当即绷紧了唇,褐色的瞳仁幽幽沉沉的泛出了寒光,好一个卫梵音,原来磨蹭着是打这样的主意,以为她带着这小东西,他就没办法奈何她了? 以为昨日他干了她一次就能满足了,他今儿要是不把她折腾的跪地求饶,他就不姓卫! “妈妈,我会很乖的!” 嘉树一听可以出去玩,立刻抱紧了梵音的脖子,奶声奶气的保证。 掌珠只得点了头,嘉树本来就与梵音亲厚,梵音又疼他,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那个卫子琛……怎么好像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掌珠有些狐疑的看了卫子琛一眼,可那人却压根都不瞧她,抬脚就跟着梵音出去了。 真是个古怪的人,掌珠摇摇头,没有再多想,转身回去房间叠了被子,又把嘉树换下的衣服拿到洗手间去,这才出去准备早餐。 忙完这一切,掌珠刚刚松了一口气,又有叩门声响起,她以为是梵音回来了,赶紧过去开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打开门,却愣住了,傅竟行风尘仆仆的样子,立在她的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貌不惊人身量中等的男人,大约是他的助手。 虽路上得知她安然无事,但在清楚看到她这样鲜活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傅竟行才觉得那一直绷紧的心脏,骤然的放松了下来。 “珠儿……”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 傅城垂下眼帘,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掌珠羞赧无比,轻轻推着他:“……你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不好……” “看到又如何,我抱我自己的女人谁敢乱说?” 傅竟行低头吻住她潋滟的红唇,拇指摩挲着她的鬓角捧住她娇嫩脸蛋儿,吮住她的唇瓣再不肯放开。 掌珠抬手捶了他几下,他却将她更紧揉入怀中,两人就这样连体婴儿一般进了房间。 房门闭上了,傅城站在树影下,却好似仍有些无法回神。 一向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的先生,原来,也会说这样的情话,原来,也会有这样柔软的目光么…… 那个声名狼藉的聂三小姐,那个败家之女,她又何德何能!江小姐那般好,那般情根深种,他又可曾有过一瞬的怜爱?   ☆、265 你和江小姐,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265 你和江小姐,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那个声名狼藉的聂三小姐,那个败家之女,她又何德何能!江小姐那般好,那般情根深种,他又可曾有过一瞬的怜爱? 傅城双拳不由得越攥越紧,面上神色幽沉不定,渐渐的,被阴霾重重覆盖,再不见清明。 树影沉沉之下,傅城的脸色晦暗不明,手中手机嗡嗡震动不停,傅城低头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一个‘云’字,立时眼中浮出惊喜,他快走几步,离房子远了一些,这才按下了接听。 江露云的声音有些虚弱的响起:“阿城,你和竟行在一起吗?我想见他,我想见傅竟行……阿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手机那边却是嘈杂的混乱声音,几秒钟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来,大约是江露云的助理。 “露云姐拍戏的时候从马上跌下来,被惊马踩到了腰椎,当下就不能动弹了……快让傅先生回来吧,露云姐真的伤的很重……” 傅城只觉得耳边嗡嗡响成一片,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应了下来:“好,你让她放心,我会让先生尽快赶回去的……” 傅城挂断电话,没有犹豫就折转回了掌珠的公寓门外。 他屏气凝神站着,原本就过人的耳目,很轻易就听到了房子里那些喘息和呻.吟,他眉目疏冷,渐渐的唇角溢出不齿的冷笑。 她若当真是个洁身自好的,就不该未婚怀孕有了自己前姐夫的骨肉,她若当真要脸面,也就不会在离开四年之后,又勾搭上先生。 她不是当日和那姓渠的恩恩爱爱吗?怎么如今转眼就把人丢在了脑后,又缠着先生不放。 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当真以为这世上无人知晓吗? 先生若知道当日你和那渠凤池在康普顿同进同出,日夜共寝,还会这般将你捧在手心里? 怕是定会亲手杀了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 若不是小少爷和先生这般像,他根本不会相信,那是先生的子嗣。 江小姐那样冰清玉洁,那样痴情如一,又怎么斗得过这样的女人?仗着一张好皮囊,四处勾.引男人,迷的先生连身边人都不顾了…… 傅城咬了咬牙,就暂且让你先得意着,等到不日后先生知道你与那渠凤池的一段过往,那才是好戏上场呢。 傅竟行不过与她才两日未见,却像隔了数日一般漫长,况她今日穿着打扮与那一年那一日在他办公室里几乎相差无二…… 只是,过了这四年,彼时的青涩褪去了大半,平添了娇媚的女人味儿,更是勾人夺魄。 胸前尖尖的一对儿与他的胸膛紧贴在一起,他甚至等不得将她抱入卧房,就把她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柔软的裙摆被他撩起来,他的手指抚着她雪白的小腿一点一点的往上滑动,她闭了眼,双手软软抵着他,咬紧了嘴唇不肯发出声音…… 傅竟行低头含住她雪白的耳垂,她颈侧那些细小柔软的毛茸茸发丝,蹭在他的下巴上,要他忍不住的轻轻哼了一声:“珠儿……我好想你……” 掌珠睁开眼,似嗔非嗔的看他一眼:“我才走了两天都没有……” 他将脸埋在她胸口,深深嗅她身上香甜气息:“那也不行……你一分一秒都不得离开我……” 她情思浮动,一个‘好’字就到了嘴边,可敲门声却有些促急的响了起来。 掌珠一怔,还以为是梵音回来了,急的连忙推他,傅竟行却沉了脸,怒火丛生。 傅城在搞什么,他在外面守着,难道就不知道让无关紧要的人别来打扰? “先生,我有急事。” 却是傅城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傅竟行不由得蹙眉,却也只得直起了身子。 被人这样打断,旖旎的氛围立时被破坏掉,更何况傅城向来行事慎重,若无重要的事,他也不会来扰他…… “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傅竟行见掌珠羞怯的歪在那里,抱了抱枕挡住脸,不由得心中又怜又爱,低头抱了抱她,亲了亲她乌黑的鬓发,这才起身过去开了门。 傅城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门内,但傅竟行显然不愿让他看到屋里境况,迈步就下了台阶。 傅城只得跟了过去。 他没有压低声音,如常说道:“方才接到江小姐助理的电话,说是江小姐拍戏的时候从马上跌了下来,被马掌踩到了后腰,十分严重,当时就不能动弹了……” 傅竟行乍一听闻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却道:“医生那边怎么说?”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听那助理的意思……伤的很重,怕是稍有不慎,以后就不能走路了……先生,您回去看看吧,江小姐疼的昏死过去,还在念着您的名字……” 傅城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触动一般,声音也拔高了一截:“先生,您和江小姐,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了……” 傅竟行不由得皱了眉,看向傅城:“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他声音里明显含了不悦,傅城却并不惧怕,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先生,我只是记得屹然先生当日临终时的那些话,这些年过去了,不知为何,我一直记在心里难以忘却,更何况,先生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江小姐……不该为了一点误会,就生分了。” 傅竟行回身看一眼屋内,掌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这才稍稍安心,却极其不悦的看了傅城一眼:“傅城,你今日实在是逾距了。”   ☆、266 她知道的,是因为他,江露云在娱乐圈才会这样一帆风顺。 266 她知道的,是因为他,江露云在娱乐圈才会这样一帆风顺。 傅竟行回身看一眼屋内,掌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这才稍稍安心,却极其不悦的看了傅城一眼:“傅城,你今日实在是逾距了。” “先生……” “江小姐的事情我知道了,等我从加州回来,我自然会去探望她的。” 傅竟行定定看了傅城一眼:“这里无事,你自去忙你的。” 傅城不敢多言,低头应是。 傅竟行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步缓缓说了一句:“今后,不要再插手我的私事,我知道你和江露云相识日久,我也知道你,还有少淩和陆沉他们都不喜我和珠儿在一起,但这是我自己个儿的事,我谁的话都不会听的,傅城,记清楚你的本分!” 傅城头压的更低,许久,方才苦涩无比的应了一声:“是,先生的话,我记下了。” 傅竟行转身向公寓走,傅城却在那里定定站了许久,方才一步一步走回车上。 先生他真是执迷不悟,那聂掌珠到底用了什么招数,竟然将先生蒙蔽到这般地步? 若早知先生为了她,连江小姐这样重的伤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江露云此刻无依无靠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凄凉处境,傅城恨不得插翅飞回宛城去。 她那样想见先生,伤重昏迷还念着先生的名字盼着先生回去看她,先生的一颗心,却这样的硬…… 傅城心中渐渐泛起恨意,早知如此,他当日就该亲自出手,而不是让那废物动手,到最后不痛不痒伤了渠凤池,那聂掌珠却仍是好端端的活着,还生了先生的骨肉。 如今有这张王牌在手,怕是先生更会疼惜他们母子,到那时,江小姐怕是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了。 傅城驱车缓缓离开,林荫道平坦幽静,这里是平民区,四周建筑并不繁华,聂三小姐所住的公寓面积也极其窄小,大约,是过不惯这样的苦日子,所以才会巴巴儿的回国去纠缠先生的吧。 他总要拆穿她的真面目,要先生好好看清楚她的内里,有多少龌龊和算计。 只是现在,他更担心的是江露云…… 她一个人在医院,定是眼巴巴在等着先生回去,可先生若迟迟不归,她又该多么的伤心。 傅城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宛城,可他并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 若贸然回去了,怕是会更让先生对他心生猜忌,以至于牵累到江小姐。 傅城终究还是把回去宛城看江露云的心思给按了下来。 傅竟行折返回去公寓,掌珠正在与人讲电话,看到他回来,她对他微微点点头,又温声与那人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傅竟行走过去,将她拉入怀中:“给谁打电话呢?” 掌珠淡淡一笑:“给梵音,就是与我住在一起的女孩儿。” 傅竟行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深了几分:“不如我们出去住……” 掌珠却从他怀中缓缓挣开:“我还是住在这里吧,这些日子没回来,一直都是梵音帮我照看家里,我总不好一回来就又走了。” “你朋友也无事了,你什么时候与我一起回宛城去?” 他宛城事务繁多,也不能一直在加州逗留,更何况江露云那里,总要去看一看,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伤,免得落下什么病根,辜负了当年屹然的嘱托…… 掌珠走去阳台,将晒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收回来,叠好,她坐在那里,微微垂着眉眼,面上神色安宁而又沉静,动作轻柔优美,傅竟行看着那小小的衣服在她手里变成小小方正的一块,不知为何,心弦仿佛被触动了一般,莫名的泛起酸酸的甜。 多想有一日,她成为他的妻,也这样为他叠着衣衫。 “这是……你朋友的小孩子的衣服么?” 傅竟行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来,望着那胸前画着超人的小小衬衫,忍不住的话音带了笑。 他还记得的,在她手机上看到过她那个朋友和她的孩子的合照。 掌珠怔了一下,却低低‘嗯’了一声。 她本就不预备现在告诉他嘉树的存在,而在方才听到他助手那些断续的话语时,她更是定了心。 她是知道江露云的,在她未曾与傅竟行相识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大名。 一个长相,演技,家世,都不是一顶一的年轻女孩儿,凭什么会被星耀力捧?稳坐星耀一姐的位子呢? 女孩子都追过剧,有过喜欢的明星演员,她大学时在宿舍里晚上夜谈八卦的时候,经常听宿舍里的女孩儿们聊起来娱乐圈的八卦,不是没人说过,为什么江露云资源这样好,这样红。 刚才那人说,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他一直照顾那位江小姐…… 是因为他的缘故,那江露云才会在娱乐圈这样的一帆风顺,次次拿下大制作的女一号,顺理成章得了影后桂冠吧。 她不否认她有点难过,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过问他。 从前他们不相识,后来,是她不要他的。 既一开始就将人推开,哪有中途再厚颜无耻要和人厮守的道理。 掌珠将衣服叠好,站起身来,对他微微一笑:“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宛城吧,我在这边待几日,再回去看长姐,和你。” “那我等你一起。” “你不是一直很忙吗?”更何况,那位江小姐伤的那样重,盼着他回去探望…… 傅竟行眼底的笑意渐渐的敛住:“你很希望我走么?”   ☆、267 大雨倾盆的夜,他在窗外看着她被那个男人抱入怀中…… 267 大雨倾盆的夜,他在窗外看着她被那个男人抱入怀中…… 傅竟行眼底的笑意渐渐的敛住:“你很希望我走么?” 掌珠不愿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小小迈了一步,走到他面前,微微踮了脚,将两手缠在他的颈上,仰起脸,轻轻亲了他一下:“我不舍得的。” 他一下抱紧了她细细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托起来,掌珠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双手滑下来抵住他胸口,长睫颤着,脸颊却一点点的嫣红起来:“……你松开点。” 傅竟行低头吻她,舌尖撬开她柔软的唇,探进去,寻到她香甜的舌,纠缠在一起,渐渐的加深了那个吻。 掌珠闭了眼,手指越来越软,到最后,已然从他胸口滑了下来,却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她脸颊滚烫,细声的呻.吟着,要他听的心襟动摇,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压在身下。 “别……梵音要是回来会看到的……” 掌珠细细喘着,轻轻摇头躲开他落在她颈子那里的细吻,傅竟行滚烫的唇贴在她散乱了两粒衣扣的胸前,不肯移开:“珠儿,跟我回去吧……” “我真的还要在这边待几日,梵音,梵音有事需要我帮忙的……” 傅竟行知道她不会轻易更改心意,百般缠着她问了确定的归期,这才闷闷不乐的点头答应她暂时留在加州。 “……那我明日再走,我今晚就住你这里好不好?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出去住也行……” 掌珠心里还记挂着梵音和嘉树,也不知道梵音看到她的短信没有,若是梵音没看到,忽然带了嘉树回来,嘉树见到她……那一切都瞒不住了。 她心神不定,直到梵音回了简讯给她,说会带着嘉树住在酒店,今晚不回来了,她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梵音今晚有事不回来,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掌珠说到这一句,脸又微微红了起来,傅竟行忍不住凑过去吮住她的耳垂:“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傅竟行,你别这么没正行……” 掌珠推了他一下,看一眼窗外,上午还是烈烈阳光,这会儿却阴沉了下来,乌云重重,仿佛就要下一场暴雨似的。 她站起身,将原本敞开的窗子都关上,风里夹杂了雨水的淡淡湿气,一场大雨,想是很快就要降临。 渠凤池的车子驶入小镇的时候,瓢泼一般的大雨哗啦啦的就下了下来。 宁清远蹙眉看看窗外的雨幕,“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 渠凤池沉静坐着,左臂套着假肢的断处,微微有些疼,虽那假肢材质已经十分上乘,可戴了这么久,还是磨的伤处不适,他一只眼视力极弱,这样的阴雨天,更是影响了他视物。 他想,远远的看她一眼,是不是根本连她的身影,她的脸,都看不清了? 宁清远知他满腹心事,却又无从劝起,这几年发生这般变故,他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再不复当日油嘴滑舌的模样。 入夜时分,车子缓缓在那小小公寓外停住。 连绵的冷雨中,窗子里透出来昏昏的橘色光芒,她此刻是在做什么,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他多想能走到她的门外,敲一敲门,在她打开门那一瞬,像是三年前每一次他归来时一样,笑的灿烂的与她说一句:珠珠,我回来了…… 他下了车,走入雨中,宁清远下意识的想要喊住他,可到底还是没有喊出声。 罢了,就让他去吧,思念成疾,未必就是好事,要他发泄出来,想必还能稍稍纾解心中郁结。 渠凤池缓步走在漫天雨中,时令未到初夏,春雷滚滚,偶尔有闪电把漆黑的夜空撕裂,这晚间的雨仍是冷的,他身上薄薄衣衫很快被淋的湿透,贴在料峭瘦削身体上,连那根根肋骨,似都能看的清楚。 那一张过分苍白的脸容上,琥珀色的眼瞳里却点点的亮起星光,他的双腿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步一步往那窗子边走,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她,他只能靠近,再靠近。 湿透的发丝里不停的滴下水来,漆黑的两道长眉微微凌乱,水痕蜿蜒从额上淌下,视线却是更加的模糊。 可他不能再靠近了。 他站在她窗子外的一株香樟树下,从那半开的窗帘里看到她偶尔走过的身影,纤纤细细的一抹,婉转袅娜,他模糊的视线追着她的身影移动,然后,他看到了那端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手里端着热茶,走近那个男人的身边,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男人忽然伸开手臂把她揽入了怀中…… 渠凤池微微的摇晃了一下身子,冷雨依旧不停的敲打着他的身体,他方才该是一腔热血的缘故吧,丝毫未曾觉得冷,可这一刻,却忽然觉得冷入骨髓。 他该是转身就走的,她安好,那个男人会护着他们母子,她从今后再无忧虑,也大约,再不需要他了。 掌珠,那些时光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我永生无法忘怀,但你知道的,我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在他身边,一定很开心吧,比与我在一处时,是不是开心了百倍? 我不该难过的,可我今日有些控制不住自个儿,就让我难受这一晚吧,从明日起,我只会深深祝福。 “……窗帘没拉呢。”掌珠轻轻把傅竟行推开,娇红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微嗔,傅竟行衣襟散乱靠在沙发上,看她鬓发微乱的走去窗边…… 掌珠伸手拉上窗帘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雷声夹杂着极长一道闪电,几乎要将天空劈开一般,她不由得向外看了一眼,在那一瞬间的雪亮光芒之下,她清晰看到了窗外不足十米远的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268 原来她也会大哭,也会有为了一个人而情绪失控的时刻…… 268 原来她也会大哭,也会有为了一个人而情绪失控的时刻…… 她不由得向外看了一眼,在那一瞬间的雪亮光芒之下,她清晰看到了窗外不足十米远的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做出判断,已经全身颤抖着向门口走去,而走着走着,她忽然踉跄的跑了起来…… “珠儿,怎么了?” 傅竟行见她这般跌跌撞撞拉开门就向外冲,不由得大惊,他疾步追过去,掌珠却已经一把拉开了门,冷风夹杂着雨点扑面而来,冷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可她却仿似根本察觉不到这冷,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冲入雨中。 连他一声一声唤着她,都好像没有听到。 傅竟行追出去,雷声滚滚,却越来越远,渐渐的安静了,只余下这淋漓的雨声,可他听到聂掌珠在漫天的雨雾中唤着一个名字,清晰,刺耳。 “渠凤池,渠凤池是不是你?” 掌珠声音里带了哭腔,她辨不清她此刻脸上的水痕是泪还是雨,她甚至顾不得脚上的拖鞋都甩掉了,只是拼命的往他方才立着的树下跑去。 渠凤池在她开门那一瞬就已然掉头离开,但他此刻神思恍惚,视线又昏昏不清,没走出几米远,脚下一时不防,就绊了什么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不习惯用假肢,左手就使不上什么力气,单臂却又撑不起沉重的身子,他的脸埋在冰凉的泥浆中,徒劳的挣了几下,终是不再动。 冰凉泥浆覆盖的脸上,却有滚烫的热泪汹涌而下。 珠珠,你不要过来,不要看到这样的我,不要看到这样可怜,狼狈的渠凤池。 不要,同情我,可怜我。 他曾经那样骄傲,此刻却如此卑微。 但她的声音近了,更近了。 “渠凤池,渠凤池……你还要躲着我吗?你要躲我多久……你说了你永远不会骗我的……” 掌珠站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渐渐的大哭出声。 傅竟行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在她喊出第一声渠凤池名字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向前一步。 她是个性情内敛的人,哪怕是大喜大悲大怒,都甚少把情绪带在脸上。 就像她生气时一样,看着也软软的甚是好欺负一丁点都不让人怕。 就像她高兴时一样,也会笑,也会眼睛亮闪闪的,却甚少让人听到她好听的笑声。 就像她哭泣时一样,眼泪总是无声的往下淌,一双大眼委屈的看着你,要你自个儿不争气的就心软下来。 她待他也是这般,像是平静流淌的溪水,永远都是那样安静温柔。 他以为她永远都是如此,对这世上任何人都是如此。 所以,他其实甚少在意这些,虽然有很多时候,他希望她偶尔也能像火一样,来热烈的回应他的感情,可是,那也只是他的一丁点奢望。 有些人天性如此,总不能要她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般。 可今日看到她这般失控模样,看到她那样哭着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看到她也会有这样情绪失控,为一个人濒临崩溃的一刻,他好似忽然顿悟了,不,他是终于相信了。 终于,不用再骗自己了。 不用骗自己,她实则是喜欢他的,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她只是太内敛,不爱表达,他不该逼她…… 她待他,与待身边的人一样,不,甚至连她身边的朋友都比不上,他又从哪里来的信心,她聂掌珠的心中有他呢。 傅竟行缓缓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他目光钉在她的身子上,却一步一步向后退。 他退到台阶处,看到她跌撞着向一个模糊的身影扑过去,看到她伏在泥地上,不停的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渠凤池,渠凤池。 字字含泪,字字含情。 嗬。 他整个人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他平静的看着她抱着那个男人不停哭泣。 雨停了,风也渐渐停了,她的啜泣声却更入耳。 “渠凤池,渠凤池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我拉你起来,你起来……” 她不停在哭,抱着那个男人的手臂,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被拉长投注在明晃晃的水洼里,抱的那么紧,那样刺眼。 傅竟行一双眼眸里一点一点的沁入寒凉的阴霾,他的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攥的死紧,紧到手背上一片青筋毕现。 他的脸色狰狞起来,眼瞳漆黑深不见底,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直让人觉得阴鹫可怖。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屋檐下落雨涔涔,犹如晶莹珠帘,他面无表情的走入森冷的夜色里,向那两道身影,逐渐的靠近。 渠凤池本就身体虚弱,这样淋一场雨,又大受打击,一时之间竟是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掌珠身娇力小,费了全身的劲儿才勉强把他拉起来靠在花台上坐着。 但这一番折腾之后,两人身上,头上脸上,全都沾满了泥浆,说不出的狼狈。 “珠珠,对不起。” 渠凤池开了口,掌珠的眼泪立时扑簌簌落了下来,她抬手,狠狠打了他一下,又打了一下,哭的泣不成声:“渠凤池你是个骗子,你是个混蛋!” “是,我是个骗子,我是个混蛋,珠珠别哭,别哭……” 他颤颤地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可双手都是污泥,抬到半空,又僵住,缓缓放了下来。   ☆、269 聂掌珠,从这一刻起,我傅竟行,与你就此一刀两断…… 269 聂掌珠,从这一刻起,我傅竟行,与你就此一刀两断…… 他颤颤地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可双手都是污泥,抬到半空,又僵住,缓缓放了下来。 “你先跟我回去,好好洗个澡,这样会生病的……” 掌珠胡乱用衣袖擦了擦脸,就要扶着渠凤池站起来,可凌乱的长发忽然被人用手狠狠拽住,冰凉的发丝在掌上缠了一圈,倏然攥紧…… 她头皮一阵发紧,身子忽地后仰,紧跟着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向后扯去,整个人重重的跌入了泥坑之中,额头狠狠撞在地上,虽雨后泥土松软,可那力道实在太大,她一阵的头晕目眩,小腿那里撕裂一般的剧痛传来,不知是骨头断裂还是扭到筋脉,竟是动都动不得。 “珠珠!”渠凤池痛呼出声,可傅竟行挡在他的身前,他手里那一把精致的手枪,已经举起,对准了他的眉心。 掌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并用几乎是爬到了傅竟行腿边,她死死抱住他举枪的手臂,却被傅竟行面无表情的再次推开,可她连一瞬停留都没有,立时又扑过去抱了他的手臂:“傅竟行你敢伤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死寂的眼瞳中丝毫光亮都没有,他缓缓的侧首看向掌珠,面容冷漠却又扭曲,像极了,当日在杭州那一夜…… 掌珠忽然想到了顾恒周山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心跳飞快,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她记得的,那一夜的他,根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哀求,哭泣,都完全无用…… 她明白,她唤不醒他的,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渠凤池再因她受到任何伤害。 掌珠忽然松开了手臂,她一身泥泞扑到渠凤池的面前,伸手紧紧握住了傅竟行抵在渠凤池额上的枪,一点一点移到了自己心口,按紧。 “珠珠!” 渠凤池大惊失色,立时就要将掌珠推开,傅竟行眸光骤然锋利,他狠狠咬牙,抬脚踹在渠凤池肩上,他整个人翻滚在泥水之中,额头撞在花台边缘,鲜血淋漓了一脸,再也起不得身来。 “凤池。” 掌珠却握紧那枪管,轻轻唤了一声渠凤池的名字。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绝不……” 她说完,低头轻笑了一下,缓缓抬起一张满是泥污的脸,那一双大而清亮的眼瞳,里面的光芒璀璨而又夺目,就落在傅竟行此刻陌生到极致的一张脸容上。 “傅竟行,如果你真的要开枪的话,就打死我吧。” 她那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她曾经只要这样望着他,他的心就能化作绕指柔。 她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他所有的底线和立场都会不复存在。 她软软叫一声他的名字,他甚至甘愿为她去死。 但此刻,他像是胸膛里早已没有了那一颗心,他再也不会对她的眼泪,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的一切,有任何一丁点的触动了…… 他看着她缓缓闭上眼,就那样攥着他的枪口,视死如归的挡在那个男人的身前。 他愿为她不顾性命,可她却愿意为别的男人死。 他忽然笑出声来,狠狠将那枪从她手心里拔出,却再一次对准了她的身体。 他的神志有片刻的清明,不,实则这一刻,他是清醒的,清醒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命都不要。 “聂掌珠,从此刻起,我傅竟行与你,就此一刀两断……” 他声音极轻,轻的仿佛像是他自己的呢喃。 听在掌珠耳中,却像是某一日午睡醒来,忽然从窗口吹进来的一阵温热的风,就像是春日里,走在花香四溢的街头,忽然落在肩上的一片细蕊…… 她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傅竟行,对不起,可我不能让凤池再受到伤害,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他,聂掌珠和嘉树,早就化作尘埃了。 她哪里还能走在阳光下,哪里还能到你的身边去,哪里还能听你说那么多的情话,而嘉树,又怎会这般无忧无虑的一点点长大,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去看清这世界的美好? 可我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傅竟行,对不起…… 她睁开了眼,她看到了他眼眸中夺目的亮光。 她含着泪,对他微微笑了一笑,复又缓缓闭上了眼。 傅竟行双目赤红,牙关紧咬,那一声低吼像是从齿缝中惨烈溢出,而伴随着这一声低吼,却是食指重重扣下扳机的声音…… “不要!” 渠凤池忽然凄厉惨叫出声,他眼前的世界在不停的闪烁,摇晃,他眼睁睁的看着掌珠的身体上喷涌出滚烫的鲜血,她倒在那泥泞之中,动也不动,树梢摇晃,淋漓的水滴不停落下,冲刷着她满是泥污的脸,她紧紧闭着的眼。 可鲜血却也汇流成河,在她身下氤氲而出,缓慢的绽放…… 渠凤池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他哆嗦着将她软软的身子抱起来,她的肩上不停的涌出鲜血,将身上的衣服都尽数浸湿,又滴落在泥泞之中。 “珠珠,珠珠……” 渠凤池像是疯了,抱着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宁清远从远处快步跑来,方才的呛声,让他心跳突突不停,待看到渠凤池那一刻,他方才倏然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 “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珠珠你不会有事的……”渠凤池目光凌乱,脚下步伐虚浮,整个人仿似已经陷入了癫狂,宁清远想要接过掌珠,渠凤池却不肯,只是抱着满身鲜血的她,跌跌撞撞向前奔去……   ☆、270 你若愿意,我就明媒正娶,你若不愿,我们就做一对知己。 270 你若愿意,我就明媒正娶,你若不愿,我们就做一对知己。 宁清远追了几步,忽然又停下,他回头,隔着暗淡灯光里的如烟夜色,他能清晰看到那个叫傅竟行的男人。 他举着枪的手臂一动不动,就那样站着,脸容却是模糊的,模糊的让人瞧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宁清远缓缓收回目光,快步向渠凤池离去方向走去。 不知何时雨又下的大起来,树上的嫩叶在雨水的冲刷下无力的垂下摇摆,他身上衣衫尽数湿透,一头乌发被雨水淋的凌乱,冰冷贴在额上脸上。 他到最后,肩膀手臂几乎僵硬了,方才缓缓将那持枪的手臂放下来。 他知道的,就这一刻,就从这一刻起,他和聂掌珠,完了,彻底的完了。 像炎炎的夏盲目的追逐着冰冷的冬,像热情的秋擦肩错过了温柔的春。 他从来不愿承认的,他从来不愿相信的,他从来怀抱着一丝希冀的…… 全都碎了,真真正正的碎了,再也拼凑不起来。 掌珠是在天近黎明的时候醒来的,麻醉剂的药效过去了,肩上缝合的伤处痛的揪心,像是烈焰在不停炙烤一般,她睁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就疼的眼泪盈眶。 她自小就怕疼,从小到大有爸妈长姐呵护着,更是养的娇气,平日里磕碰一下就要哭个不停,一家人哄着抱着亲着还要撒娇半日才止住眼泪。 后来长大了,也觉得这样太羞人,再不愿家人提起小时候的顽劣。 再后来,聂家倾覆,她更是没了娇弱的资格。 只是,能忍住麻醉剂未曾起效就剖开肚子的剧痛生下她的嘉树,却不知为何,一丝一毫都不能忍受这一刻身体上的疼。 “珠珠,是不是疼的厉害?要不要再打止痛针……” 渠凤池心疼的不行,眼睛红红望着她,她哭一声,他的眉毛就皱紧一分,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紧抿了嘴唇叫了医生进来,给她打了一针止痛,看她哽咽着又沉沉睡过去,渠凤池坐在她床边,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目光落在她脸上,却渐渐温柔。 他想好了,傅竟行那人竟这般待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放开她的,哪怕她心里忘不掉那个人,他也会把她留在身边,等着她,一年,十年,一辈子,他都愿意。 他后悔了,他当日不该抛下她一个人,他该带着她一起去香港,至少,他会拼死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而不是如此时这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疼,看着她受罪,却无能为力。 掌珠,就让我自私一次,我这一辈子,就自私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永远都不会放开你了。 掌珠再一次醒来时,要渠凤池做了两件事,一则是与梵音打电话将嘉树带来,二则却是要他打探傅竟行的消息,若那夜枪声招来警察,要他去作证,一切都只是意外。 渠凤池什么都没有说,要宁清远亲自去做了这两件事。 宁清远回来时,梵音也跟着来了,见到掌珠此时模样她就哭了,嘉树见掌珠躺在床上,肩上颤着绷带,手背上扎着点滴瓶子,他初时吓坏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待掌珠唤了他一声,他方才‘哇’地哭出声来,歪歪扭扭跑到掌珠身边,扑在她怀中哭成了泪人儿。 梵音扭过脸看着窗外,泪却滂沱。 因她有着同样的惨烈的过往,所以,仿似更能体会到掌珠此刻多么痛苦。 渠凤池怕嘉树再这样哭下去,会哭坏了嗓子,也怕他影响掌珠休养,就走过去将那小小白胖的孩子拉到自己身边:“妈妈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嘉树不要吵妈妈好不好?” 嘉树胖胖的小脸上都是眼泪,却使劲点头,渐渐止了哭声。 梵音见掌珠似是累了,就带了嘉树去旁边房间,哄了他睡觉。 临近黄昏的时候,宁清远折转回来,只说警局那边并未有任何消息,大约,傅竟行已将事情摆平。 她听闻之后,缓缓释然,是了,他并不需要她来这样费心,他自然有他的办法。 那么,她就再也没有牵挂了。 “凤池,我好累……我想睡了。” 她闭了眼,宁清远退出病房,渠凤池坐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睡吧珠珠,我会一直守着你。” 她‘嗯’了一声,眼角缓缓似有泪痕涌出,却终是,连一声哽咽都未曾发出。 她这一觉睡的很沉,睡了很久,渠凤池未曾合眼,一直都守着她,直到她醒来。 “跟我回香港去,好不好?带着嘉树,带着卫姑娘,你们与我一起,回香港去,好不好?” “香港啊……” 掌珠微微眯了眯眼,她是去过很多次,跟着父母和长姐去购物,旅行,但未曾在那里住过,也并未对那城市,留下过太深的印象。 “我们渠家的老宅子,正对着维多利亚港,夏日夜晚,海风吹来,不知多么凉爽……宅子是中式的设计,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你喜欢荷吗?那里面种了很多很多……” “我爸爸不喜欢风景树,宅子里就种了好几种果树,想吃什么佣人摘回来就可以了……” 他絮絮的说着,她就安静的听着,到最后,嘴角挂了浅浅的笑:“听起来真的很好……” “住起来也很好的,珠珠,跟我走吧,你若是愿意,我就明媒正娶,你若是不愿,我们就做一对知己……” 他清晰看到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红起来,慢慢的凝聚了泪水,莹润夺目。   ☆、271 世间最好的你。 271 世间最好的你。 他清晰看到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红起来,慢慢的凝聚了泪水,莹润夺目。 他怕她哭,怕她掉眼泪,以为她是不愿离开,赶紧哄她:“你若是不想跟我去,那就不去,我跟着你,你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珠珠别哭,当心眼睛疼……” 他有些笨拙的给她擦眼泪,左臂僵硬垂着,只能抬起一半,她看到了,哽咽着问:“你的手臂受伤了?” 他淡淡一笑:“只是撞到了,暂时动不了而已,没事。” 她又看他额上破了那一处,他赶紧道:“这也无事,只是出了一点血,护士已经给我涂了药了。” 她抽噎了一声,鼻子微微有些堵了:“渠凤池,宛城的人都骂我水性杨花,我的名声很差很差。” “别人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非聋子瞎子,我自己瞧的很清楚。” “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他,从前,现在,我都与他纠缠不清,还未婚生了嘉树,凤池,你可以找更好的女孩儿……” “可这世上最好的一个就在我面前啊。” “凤池……你真的好傻。” “对啊,我这个人又傻,又笨,又一根筋,所以,如果你不要我的话,我只能一辈子打光棍了。” 他做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长的那么好看的人,会没有人要吗,不过是为了逗她开心罢了。 她笑出声,眼泪又簌簌往下落:“凤池,你给我一点时间。” “好。”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握着她的手指在掌心暖着:“都听你的。” ********************* “你说什么?” 陈潮生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黄梨木的桌案上,他倏然起身,冷峻的眉峰里满是不敢置信,还伴着浓浓的惶急:“傅竟行开枪打了聂三小姐?” 自他对她有意之后,就嘱了人盯着她的动向,一字不漏汇于他听,加州的事情,并不是密不透风,他的人在那小镇多逗留了两日,虽未能查清根底,却也知晓了大概。 “伤的可重?要不要紧,有没有性命之忧?” 陈潮生连着追问了三句,下属回答的更是小心翼翼:“并未有确切消息,但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陈潮生蹙了眉,来回在屋中踱步,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如今是谁在照顾她。” “香港渠家的渠凤池。” “是他……” 陈潮生自然知道渠凤池这个名字,他背了手,又缓缓踱了几步,联想到渠凤池当年遇到枪击案,退出娱乐圈的时间线…… 正与她去加州那一段,重叠起来。 陈潮生还记得那一日他说有意求娶于她,她回说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来。 若果真如此,她口中的未婚夫,大约就是渠凤池吧。 傅竟行是因此,方才盛怒之下对她开了枪? 聂三小姐,聂掌珠,她心里所爱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陈潮生缓缓顿住步子,眼前似又出现初遇那一晚她站在人群之中的模样。 聘聘婷婷,干净的仿若神仙妃子,他只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 而后来,与她外表极致反差的那一举动,更是要他又惊又触动。 他年轻时,想要的都会不择手段,可上了年纪,却渐渐的心软了,他舍不得伤她,舍不得逼她,但好似,一味的等待,却并无任何意义。 “继续让人盯着聂三小姐的行踪,不可有任何的疏漏。” “是。” 陈潮生摆手让下属出去,紧蹙的眉却无丝毫舒展,傅竟行,你敢伤她,我就会让你知道伤她是什么代价。 **************** “傅城,当日我让你去康普顿查渠凤池的事,你回来与我说的什么,你可记得?” 傅城脸色微变,却轻轻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 “好,那我今日最后一次问你,当日你去康普顿,究竟查到了什么,究竟又对我隐瞒了什么。” 房间里未曾开灯,暮色沉沉,光影重重,傅城抬起头来,却看不清楚沐浴在暗影中的傅竟行的脸。 她与渠凤池真的早已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那么,他的猜测坐实了,四年前康普顿,渠凤池遇到凶徒的时候,她是在场的吧。 傅城,为什么会隐瞒了这一切。 他信重他,从不曾对他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这么多年了,他也确实未曾辜负过他的信赖。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 钱,名,利?还是…… 女人。 傅城缓缓跪了下来:“先生,我当日确实查到了一些事,只是,我不想先生再挂念那个女人,我以为时间久了,先生自然会忘却,所以,我才编了谎言,但我都是为先生好……” “那聂三小姐水性杨花,与渠凤池早已勾搭成奸,她去加州不久,就有了那渠凤池的野种,我不愿先生为这样的女人动气伤身,所以才隐瞒了这一切……” 傅城抬起头来看着傅竟行:“先生,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这些年我在您身边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背弃之心,江小姐她爱你重你,她才是你的良配,而那聂三小姐,不过是寡廉鲜耻的贱人……” *************************   ☆、272 清理门户 272 清理门户 傅城抬起头来看着傅竟行:“先生,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这些年我在您身边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背弃之心,江小姐她爱你重你,她才是你的良配,而那聂三小姐,不过是寡廉鲜耻的贱人……” 傅竟行忽然起身,桌案上沉甸甸的玉石镇纸重重砸在傅城的身上,他咬了牙,一声痛都未曾喊,“先生,我知道我隐瞒您,辜负了您的信赖倚重,我罪无可恕,但就算一切再来一次,我仍会这样选择……” “傅城,身为我最信任的下属,你该做的,就是我吩咐你做的一切,你该说的,就是我让你说的一切,这些年,我待你厚重,你大约也因此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教起我怎么做事来了。” 傅竟行缓缓绕过桌子,他站在傅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傅城,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打我的脸,让世人耻笑我傅竟行有眼无珠,被一个手下骗的团团转……” “先生,我没有此意……” “既然你已经忘记了做一个下属的本分,那么从今以后,你也就不用再待在我的身边,顾恒周山进来。” 傅城大惊,膝行几步上前:“先生,先生我知错了,但我一切都是为了先生好……” 傅竟行根本不预再理会他一言半字,他看重傅城,不过是因为能力和忠心。 而对于如今的傅竟行来说,忠心是远远在能力之上重要的。 这也是为何,周山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原因,哪怕他有些时候并没有那样聪慧。 顾恒和周山对看一眼,都不敢多言:“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傅城从今日起,不再是傅氏和我傅竟行的人,顾恒,傅城手里的事务,都由你接下来……” “先生……” 傅城还要哀求,傅竟行却冷冷看他一眼:“还有,从今日起,你再不叫傅城了,这个名字是我给你的,我如今要收回来了!” 傅城面如死灰,软软瘫坐在了地上,顾恒又惊又意外,却不免又有些同情,但他知道此刻什么都不该说,因此,也就未曾开口。 傅竟行又交代了周山几句,这才挥手让他们带了傅城出去。 傅城却道:“先生,我知道您的性子,您做的决定,不会更改,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聂三小姐她心里没有您,她与那渠凤池在康普顿双宿双飞,早已住在了一起,若不是后来渠凤池无故离开,她绝不会回来宛城,若不是聂家又遭变故,她也绝不会再与您在一起……” “傅城……” 顾恒大惊,赶紧就要制止他,傅城却反手将他推开,犹然跪直了身子道:“屹然少爷临终时求您照顾江小姐,您是答应过的,可如今江小姐在医院整整五日了,先生可曾去看过一眼?” “我当为何,原来是为了她。” 傅竟行讥讽一笑:“傅城,那江露云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连做人下属的本分都全然忘记了?” “不关江小姐的事,我只是记着屹然少爷的临终嘱托而已……” 傅竟行一张脸阴沉无比,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我真是想不到,我身边竟有你这样的……” 傅竟行直气的胸膛内气血翻滚,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下来,“傅城,你在我身边多年,对傅家和我的事知之甚多,今后我既然不用你这个人了……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傅城端端正正与他叩了一个头:“先生,我知道该如何做,您放心,我傅城这一辈子,也就骗您这一次,今后,我绝不会再负您。” 他起身,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长夜寂寂,凉月皎皎,可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归路。 这是他该得的报应,他丝毫不怨恨先生,他只是遗恨,当初为什么没能亲手杀了那贱人母子。 他更是惋惜,他再也帮不到江小姐了。 那个笑起来如夏日烈阳一样灿烂的女孩儿,被时光蹉跎了青春,也蹉跎了烂漫的性子,可他如今,只能看着她逐渐的枯萎,凋零,却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帮她。 “周山,聂嫣蓉的下落,你明日开始派人细查,我要最快得知她的行踪。” “顾恒,花月山房不管是谁买下来的,我要你用十倍,不,不管用什么价钱,都要给我买回来。” “屹然的事情暂且放下,顾恒你处理完宛城的事,就再去加州,我要知晓当年在康普顿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我都要知晓。” 顾恒连忙应下。 “你们二人,如今是我最信重的人,傅城在我身边多年,信服他的人极多,你们着人留心那些人的动向,若有外心,一个不留,全都清除。” 顾恒心里一沉,先生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父亲留给我的那些可用人脉,顾恒,我明日全都交到你手中,你若不能肯定什么人可信,就先用父亲的人手。” “总之,这一次,我决不允许我身边的人,再出任何岔子。” 顾恒和周山急忙应道:“是,先生,您放心,我与周山,一定将您交代的事情办理妥当。” “你们明白就好,记住,我不会允许再有第二个傅城出现。” “是,先生。” “出去吧。” 顾恒与周山放轻了脚步退出了傅竟行的书房。 他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沉默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他走到了他们住过的那一间卧室里。   ☆、273 江露云,你想生还是想死? 273 江露云,你想生还是想死? 他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沉默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他走到了他们住过的那一间卧室里。 这里的一切,都留着她的痕迹,她的行李箱还在储物柜里,她的一些衣服还挂在他的衣柜里,床上还放着她的睡袍,被佣人叠的整整齐齐,他走过去,在床边站定,渐渐的,眼底漫出自嘲的笑。 就在前几日,他还与她在此缠.绵,她在他身下沉沦的模样,他此刻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欢好的时候,她要他说喜欢她,他就一遍一遍的说给她听。 他没有爱过人,至少,从未曾这样倾心待过一个人,可他所有付出的真心,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文。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转身出了房间,走下楼,吩咐管家:“把那个房间封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扔了。” “……是,先生。”管家心中惊愕,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下来。 他驱车驶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夜风从敞开的窗子涌入,将他头发吹的凌乱,心头的躁动,却自始至终都难以平复。 他停了车子,拨了谢崇锦的电话。 “崇锦,你可不可以代我去加州一趟……” 谢崇锦自然无有不应,“竟行,你让我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出发……” 他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家医院的名字:“……你代我去看一看,她伤的重不重。” “竟行,是谁受伤了?” 傅竟行握着手机,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夜,他眼前却又好像看到那漆黑雨夜里发生的那些过往。 “聂掌珠。” “聂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谢崇锦大吃一惊。 “是我伤了她。” 谢崇锦这一次,惊愕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自然知道傅竟行多在意聂掌珠,自然也知道,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崇锦,你代我去加州一趟,看看她伤的如何,若无碍……” 傅竟行忽然沉默了下来,谢崇锦低低问了一句:“竟行,若她无碍,你要如何?” “我就当,从来未曾认识过她……” 许久,谢崇锦方才轻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多谢。” “你我兄弟一场,还用说这个字。” 傅竟行挂了电话,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兄弟一场,到最后也不过是分道扬镳,他从未曾想过身边会有这样的人,还是他一向倚重的傅城。 傅城既瞒着他做下这么多事,那么,他一直挂在嘴边护着的江露云呢。 傅竟行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入深夜的车流之中。 江露云趴在床上,睡的很不安稳,她的伤势在逐渐的好转,在医院治疗了一周,已经不再如刚伤时那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欢愉,方才接到傅城的电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浑浑噩噩的趴在床上,心里满是惶恐不安和不知将来该如何自处的迷茫。 他总有一日,会知晓当初的一切的,她不怕杭州的事情败露,因为聂嫣蓉又不是他的心头肉。 她唯一怕的,就是当日傅城为她,派人去康普顿做的那件事,虽然那人已经死了。 可是,雁过留痕,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纸包得住火? 她心神不宁,迷迷瞪瞪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却感觉到房间里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偏生又起不来,只能拼力的扭着头,惶急的问:“是谁?” “露云。” 傅竟行将外套随手放在一边椅子上,他向她的床边走了几步,然后,坐下来,看着她。 江露云只感觉全身的衣服瞬间湿透了,身上的汗毛仿佛都根根立了起来,她睫毛颤着,垂下来,覆住了她眼睛里的慌乱。 傅竟行却伸手,扼住她的下颌,要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竟行……” 江露云微微颤着,强挤出了一抹笑望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傅城跟在我身边多年,对傅家与我的事,知之甚多,如今我不用他了,你知他该如何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沉,就像是在与一个老朋友,絮絮的说着往事。 江露云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傅,傅城他怎么了?我不知道……” “他的舌头得割下来,免得他将来胡言乱语,他的手筋也得挑断,免得依旧惹是生非,这是我们傅家传下来的规矩,对于背叛上司的人,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 傅竟行说着,忽然对她笑了一笑,他笑的很冷,眼底微微泛出寒光:“露云……你下月要去柏林了吧,参加世界知名的电影节,竞争影后之位,我问你一句,你是想要继续这样光彩夺目的出现在人前,还是,想如傅城那样,不人不鬼?” “竟行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傅城他背叛了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慌乱的抬手推开他,却扯到腰上痛处,瞬间额上冷汗涔涔。 傅竟行却忽然伸手,摁在她腰椎受伤那一处,渐渐用力:“江露云,若我再用几分力,你今后,就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做个废人,这对于你来说,大约是生不如死的体验吧,那么,你究竟是想生,还是,想死?” 江露云疼的连声哀嚎,可傅竟行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她终是受不住,连连哀求出声:“竟行你快放手……”   ☆、274 从现在起你江露云不再是星耀的人了! 274 从现在起你江露云不再是星耀的人了! 江露云疼的连声哀嚎,可傅竟行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她终是受不住,连连哀求出声:“竟行你快放手……” “那你就一五一十说清楚,你利用傅城,都做了什么。” “我说,我都说,竟行你先放手……”江露云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不能变成残废,她不能被那些竞争对手嘲笑,无数人等着看她跌落云端那一天,她不能让他们如愿! 傅竟行这才放开手,江露云觉得腰上的剧痛倏然减缓了很多,她松了一口气,哭的更是伤心:“竟行,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你对我成见很深,可是,除了指使徐烟给聂嫣蓉通风报信,我真的没做其他的……” “我看你根本是不知悔改!”傅竟行厉声打断,眼看又要出手,江露云实在是怕了,急忙喊道:“我说,我说……因为我让傅城帮我派人盯着聂嫣蓉,所以我知道了她收买了一个司机的事,我就花重金从那司机口中套了话,又给了他双倍价钱,让他为我所用,所以,所以那司机才会在撞到聂嫣蓉之后,又二次踩了油门……” 江露云伏在枕上瑟瑟发抖:“我是真的瞧不上她,不想让她嫁给你,竟行,聂嫣蓉无才无貌,她凭什么?” “所以,你就出手害人性命?” 傅竟行望着她哭花的一张脸,她哭的再怎样凄婉委屈,却也丝毫无法动摇他的心,他只是不明白,曾经都那样好,那样纯洁干净的人,为什么现在都变的面目全非了。 昔日的江露云,哪里有这么多的心眼和算计? 聂嫣蓉若不是伤的那样狠,若不是因车祸摘除了子宫,她又何必那样自责愧疚…… 可现在,好似说这些都没了意义,就算她不是出于自责和愧疚把他推给聂嫣蓉,她也会因为心里没有他,而离开他。 “我当初是鬼迷了心窍了,可我也都是为了你……” 傅竟行只觉得可笑,一个个的,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他,傅城如此,江露云也如此,他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江露云,屹然因我而死,他死前让我护着你,我依言做了,若你没什么过错,我愿意遵守屹然遗愿,照顾你这一辈子,但你一错再错,一次一次践踏我的底线……我们往昔所有情分,今日全都一笔勾销,有屹然在,我不会要你性命,你想继续做你的大明星,当然可以,但是,从现在起你江露云不再是星耀的艺人,而我,也绝不会再为你的星途护航,江露云,你好自为之吧……” “竟行……” 江露云整个人都惊呆了,离开星耀,离开傅竟行的力捧,她还能有今日的地位? 她又不是娱乐圈中的绝色,又并非演技惊人,她拿什么维持如今的地位? “竟行……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了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在屹然墓前发过誓的……” 江露云哭着挣扎着起身抓住了傅竟行的手臂。 “是,但我也对你说过,若你安分守己,我自然让你星途坦荡,但是如今,江露云,这是你自找的,我看在屹然面上,已经给你留了生路,你最好祈祷,你们还有什么龌龊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不然,就算屹然他活着,也救不了你!” 傅竟行甩手将她推开,江露云扑在床边,看他头也不回的决绝离开,她终是绝望的哭出声来,从今往后,她该怎么办?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傅竟行他说出来的话,不会更改,也绝不会收回,他说不让她留在星耀,那么,他就定然会做到,等到明日,所有人都知道星耀不要江露云了…… 那些昔日被她毫不留情狠狠踩在脚下的女明星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没了傅竟行的庇佑,她该如何应付? 就算是抓在手中的电影广告合约,也可能,都不再是她的。 她知道她绝无可能得到傅竟行了,那么,她只能拼命的抓住这些身外之物,她总不能,失去她到手的一切吧…… 可是,除了傅竟行,她又能依靠谁呢? 世人知道傅竟行与她闹掰了,只会落井下石,谁又会闲的没事,为了她与傅竟行对着干呢? 江露云左思右想,偏生没有任何门路,她焦灼难安,腰上伤处又痛的揪心,想到他方才那样不留情面,出手狠重,她的腰椎,真的差点断在他手下…… 江露云不免又是一阵后怕,她疼的受不住,心里不免又焦又燥,却又生出浓浓的后悔来,若早知今日,她怎会把这一手好牌打成这样? 就算是做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也好过此刻,她和他彻底撕破了脸…… 原本仗着屹然,她好好求一求他,他总会心软的,可如今傅城都被赶走了,他们往日所做的那些事,说不定就会暴露人前…… 她不能再对傅竟行抱着指望了,这一棵大树,已经不能再为她遮风挡雨,而要将她置于死地,她必须要抱住另外一棵足够粗的大树才可以继续她如今的地位和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在娱乐圈多年,她已经,无法再去过正常人的平凡生活了,人走到了高处,又怎能适应低谷呢? 江露云凄厉笑了一笑,低头看着手指上光洁的素戒,屹然,我真的后悔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贪婪的人呢…… 屹然,我该怎么办呢,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275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傅先生让您来看我的吧。 275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傅先生让您来看我的吧。 屹然,我该怎么办呢,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如果我真的堕落了,你会对我失望吗?你会,原谅我吗? 你不会了,我知道的,你与傅竟行一样,都已经对我厌恶无比了,是不是? 江露云终是低低的哭出声来,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双脚走的鲜血淋漓,她也再也没有了叫疼的资格。 江露云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梦里面,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七岁,爱说爱笑,整日和屹然傅竟行腻在一起。 那时候,天蓝的让人惊叹,风软的让人昏昏欲睡,她躺在草地上,枕着屹然的腿,闭了眼睛听花瓣从树上落下的声音。 傅竟行戴着耳机念英文,声音沉沉,发音精准,她悄悄的睁开眼看他,少年人英俊无比的一张脸认真而又投入,她觉得她的一颗心,渐渐的就乱了…… 可屹然低了头吻她的头发,他问她,中午想要去吃什么? 她把心思从那念着英文小说的少年身上缓缓收回,对屹然粲然一笑,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那时候,他们正年少,他爱谈天她爱笑…… 江露云在睡梦中,眼泪不停的往外流淌,那个梦,到最后,没有结尾,可她身边的两个人,全都弃她而去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 掌珠手术后的第二日夜里,她忽然发起了高热。 待到黎明时身上的热度降下来了一些,人却仍是昏昏睡着,而她肩上那一处枪伤,却好似有了感染的痕迹,伤口四周红肿发炎,逐渐开始溃脓。 渠凤池心急如焚,这医院终究还是条件有限,他当即就办了转院手续,将掌珠送到了加州的州立医院。 谢崇锦这一去,就正巧扑了个空,等他辗转找到州立医院的时候,掌珠却婉转的拒绝了见他。 天气逐渐的炎热起来,她体质本就弱,人又思郁重重,夙夜难寐,这伤就好的特别慢。 反复发烧持续了整整三日,才算暂时稳住,肩上原本溃烂的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迹象,但每次换药的时候,她仍是疼的眼泪淋漓。 渠凤池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每每看到她肩上那狰狞伤痕,他就又悔又痛又恨。 若他没有去加州找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若他没有去,他又怎么会知道,傅竟行竟会这样待她。 她面上若无其事,在梵音和嘉树面前,总是微笑盈盈的样子,傅竟行打了她一枪,她好似也并不怎么伤心,除却伤口疼,他没有见过她掉眼泪。 可他就是能感觉到,这一切其实都是假象,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没有晴朗过。 只是,她不想给任何人知道罢了。 谢崇锦逗留了三日,数次登门说要探望她,她全都拒绝了。 直到最后,谢崇锦预备返程的时候,再一次上门来。 她望着坐在那里乖乖看绘本的嘉树,忽然转了念头,让渠凤池叫了谢崇锦进来。 渠凤池没有多言,示意梵音带了嘉树回去房间,他也起身出了病房。 谢崇锦进门时,正是黄昏将至,窗子外是烈火一样的云朵,将整个天空都烧的火红,她安静的靠在床上坐着,细条纹的病号服宽大空荡,她的长发结成辫子,就垂在胸前。 脸色有些苍白,却并不算太差,唇色也淡淡的,但一双眼睛却仍是黑亮澄澈。 谢崇锦将带来的一应补品和花篮放在病房里的桌子上,她对他微微颔首,轻声道谢。 谢崇锦眉毛蹙了蹙,斟酌了一番,还是关切的询问了一句:“三小姐,您伤势如何了?” 掌珠微微笑了一笑,颊边的酒窝浅浅浮现,一如他记忆中的甜美可人,可谢崇锦却清晰感觉到了她的蜕变和明显的疏离。 “谢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傅先生让您来吧。” 她这般开门见山,谢崇锦倒是怔了一下,原本正在发愁怎么提起这一茬,现在倒不用愁了。 他点头:“是,是竟行让我来加州一趟的,他……” 掌珠缓缓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您代我对他说一声谢谢,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她语气清淡,仿佛傅竟行根本不是对她开了一枪,仿佛,她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也没有心灰意冷的寻死觅活,她只是用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表达了她所想要表达的一切。 谢崇锦的心不觉微微沉了沉,一个女人,连对你生气的欲.望都没了,可见在她的心,大抵已经彻底的死了。 竟行这一次,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谢崇锦有心将屹然的事说给掌珠听,可他刚一提起这个话头,掌珠就对他笑了一下:“谢先生,很抱歉,我身子有点不舒服……” 谢崇锦只得止住了话,却仍是有些不甘心:“三小姐,我知道竟行这般做罪该万死,可你念在他身不由己,并非出于本愿……” “谢先生,那一夜他已经与我说清楚了,我和他早就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您代他来探望我,我十分感谢,除此之外,您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我也没有兴趣去听这些。”   ☆、276 她逃不掉的。 276 她逃不掉的。 她淡淡的说着,眉毛微微的蹙了蹙,脸色较之方才,已然黯淡了一些,似是真的疲累不堪,谢崇锦不好再多留,只得站起身来告辞。 “恕我不能送您,谢先生还请慢走。” “三小姐好好保重身体。” 谢崇锦心底沉沉叹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他下意识的回身看去,渠凤池的声音却正巧响起:“谢先生,我送您下楼。” 谢崇锦只得收回目光,随着渠凤池向外走,身后隐约又是那小孩子稚气的唤着妈妈撒娇的声音,他心头疑虑重重,不由得停了脚步:“渠先生,冒昧问一句,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渠凤池定定看着他:“谢先生有什么疑问吗?” 谢崇锦咬了咬牙关,干脆直截了当开口:“抱歉,我可以看一看那孩子吗?” “谢先生,您看我的孩子干什么?” 梵音推门出来,有些讶异的看着谢崇锦:“是我的孩子吵到您了?” 谢崇锦怔怔看着梵音:“里面的小孩子,是您的?” 梵音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谢崇锦摇摇头,不免又觉得自己方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实在可笑,聂三小姐当日已经将腹内孩子堕掉了,竟行他,亦是亲眼看到了,还能有什么假? 梵音看着谢崇锦离开,直到电梯数字跳到了一层,她方才冷冷一笑,对渠凤池道:“当日开枪的时候,下得去那个手,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让人来探望,呸!” 渠凤池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渐渐沉了下来:“梵音,我想带珠珠和嘉树尽快回香港去。” 梵音也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我总觉得这傅竟行,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心。” 若让他知晓嘉树的存在,他怕是更不会罢休,可他这样暴烈的性子,珠珠姐跟着他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一次是开枪打中肩膀,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一枪把人打死了? 都说打女人的男人绝不能嫁,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实在不能放心,让珠珠姐跟傅竟行在一起…… 毕竟,这样的前车之鉴,可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梵音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阵茫然难过,珠珠姐再怎样凄惨,却还有渠凤池这样的男人不离不弃,可她呢? 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卫子琛大约还是不会放过她的吧。 而她,又怎会有那样好的运气,遇到一个可以和卫子琛抗衡,而对她倾心相待的男人呢? 想到卫子琛,梵音的心情彻底糟糕了下来,她这几日逗留在医院,找各种理由不去见他,他昨日已经发了脾气,她怕是,再拖不了几日了…… 如果跟着珠珠姐去香港,留在渠家继续照顾嘉树…… 渠凤池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她,而和卫子琛做对呢? 他自小性子顽劣,被家人娇惯的说一不二无法无天,又是个出手狠辣的,梵音实在是害怕,她受点皮肉之苦,倒也罢了,这些年,她也习惯了,但若是牵连到无辜的人…… 梵音心中犹如烈油滚沸,正焦灼不安的时候,卫子琛却亲自来了医院。 掌珠和渠凤池都不知他们二人的瓜葛,卫子琛提出要梵音回去几日,掌珠和渠凤池立时就答应了,梵音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法在面上表露分毫,只得乖乖跟着眼底藏笑的卫子琛走了出去。 辅一进电梯,卫子琛捏着她尖尖下颌就将她摁在了光滑的电梯壁上,梵音吓的失声尖叫,却被他灵巧唇舌生生堵在了那小小的檀口中。 卫子琛的目光似寒露凝着层层白霜,却又在那瞳仁中央跳动着小小一簇火苗,他咬住梵音的舌尖,将尖利的牙齿陷入那柔软滑腻的肉中,梵音疼的眼泪直往下掉,拼命摇头。 卫子琛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冷冷开口:“阿音,我看你是忘记了我当日的手段了。” 梵音整个人倏然重重一颤,下意识的膝盖就软了,卫子琛在她细细腰上扶了一把,她簌簌颤着,乖乖的偎入他怀中:“子琛哥哥,阿音知道错了……” *************************** 谢崇锦的电话已经挂断足有半个小时了,周山拿着公文包站在办公室外,傅竟行的生活秘书抱着熨烫好的西装,心内焦灼的盘算着时间,却也不敢去催促。 周山几次鼓足了勇气想要去敲门——今晚的重要宴请在八点钟开始,而现在,只差十分钟了。 那林老先生可是宛城德高望重的商界前辈,与傅老爷子也是私交匪浅,他的宴请,傅竟行若迟到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更重要的,他们得到了确切消息,说陈潮生今晚也要参加晚宴。 林家与傅家关系更亲近一些,往昔这样的晚宴,陈潮生总会奉上重礼绝不参加,可这一次…… 顾恒特意叮嘱了他,一定要仔细慎重一点,那陈潮生绝不是省油的灯,他不在宛城,他在先生身边,一定要事事谨慎,绝不能出纰漏。 周山到底还是咬了咬牙,抬手叩了门:“先生,时间不早了……” 办公室内依旧是一片沉默,仿佛里面根本不曾有人,周山急的额上出了细汗,正待要再叩门,傅竟行的声音却有些疲惫的缓缓响起:“周山,进来吧。”   ☆、277 他发来的简讯 277 他发来的简讯 周山急的额上出了细汗,正待要再叩门,傅竟行的声音却有些疲惫的缓缓响起:“周山,进来吧。” 周山如蒙大赦,推开了门。 他站在落地窗前,雪亮的灯光却仿佛照不亮他孑然的身影,周山不由得有些心酸。 先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傅城的事,虽然先生看起来淡淡的,从不提起,可他这样愚钝都感觉到了,先生心里实则是很难过的。 毕竟,傅城是比他和顾恒,还要得先生信赖倚重的人。 还有,聂小姐这几日不知所踪,不知是不是和先生又生了隔阂,周山总觉得从赶走傅城那一日开始,先生好似就变了一个人一般。 傅竟行沉默的站在那里,任助手帮他将黑色的西装外套穿好,他点了一支烟,转身向外走:“走吧。” 他的车子驶入林家宅院的时候,陈潮生的车子也正缓缓在停车坪外停下。 傅竟行下车,陈潮生指间夹着烟,瘦高的身形在初夏的夜里青竹一样的修长,他淡漠的对他颔首,傅竟行不动声色,只是微一点头,就带了周山几人阔步往主宅走去。 陈潮生似微微笑了一笑,低头将烟蒂丢在地上,抬脚踩上去,狠狠的捻灭了。 林家的老太爷在宛城辈分高,又颇有侠义之心,向来热衷慈善,今日的晚宴实则也是为宛城下辖山区乡村的留守儿童募捐。 宛城但凡叫得出名号的人,自然趋之若鹜。 也因此再这样的场合下,众人看到傅竟行陈潮生一前一后进入会厅,都不由得愣住了。 这两人有罅隙,素来都是王不见王,彼此倒也相安无事,今日忽然一起出现…… 说起来,若照陈潮生素日的行事准则,林家与他并不算太亲厚,他大约是会让下属代他来一次的,可今日,他为何亲自登门了…… 林家老太爷的长子急急迎了过去,扬声笑道:“竟行,潮生,你们来了,快这边请……” 二人不约而同微微一笑,仿似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迈步进入了坐席前排。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眼看就到尾声,这两人却各自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要杠起来的迹象,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只是,在傅竟行率先提出告辞的时候,陈潮生也站起了身来。 众人立时竖起了耳朵,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会厅,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傅竟行走下台阶,站在青翠欲滴的草坪前,他停下脚步,示意周山几人退开,低头点了一支烟,静静抽了几口,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时,他方才将烟摘下来夹在指间,缓缓开了口:“陈老板。” 陈潮生挥手让身侧下属退开,他走下台阶,在傅竟行面前站定:“傅先生。” 两人身高微有差距,但陈潮生相貌粗犷,傅竟行却俊逸天成,两人之间隔着约一米远的距离,静默对视,却无人开口。 不知多久,陈潮生忽然抬起手来,他掌心里多了一只通体乌黑的小巧手枪,枪口就对着傅竟行的眉心。 傅竟行眉毛都不曾蹙一下,只是眸色逐渐的幽深,唇角绷紧,微微下沉。 “被人用枪指着的滋味,好受么。” 足足过去十秒,陈潮生方才缓缓将枪放下来,他冷蔑一笑:“傅竟行,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她,所以,活该你失去她。” “你又懂什么!” 傅竟行眸色渐渐狰狞,他上前一步,声音涔戾:“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可就算是我这个外人,也不会对她下这样重的手!傅竟行,我告诉你,聂三小姐如今无父无母无家,可却并不是无依靠,我陈潮生看上的女人,纵然我得不到,却也不会伤她分毫,你既然对她下死手,那你我这个仇,今日也就结下了!” “结下又如何,你当我怕你?” 傅竟行微微一笑:“你又有什么资格做她的依靠,用李谦的事来拿捏她么?” “我陈潮生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可我也不是那种要挟拿捏别人的小人。” 陈潮生低头把玩着掌心里的那把枪:“傅先生,奉劝您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傅竟行看着陈潮生转身离开,他立在那里,初夏的风带着淡淡的凉意,拂面而来,他的怒火逐渐的消弭沉寂下去,到最后,余下的,只有他方才那一句‘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她,所以,活该你失去她’。 还要怎样的喜欢,才叫真正的喜欢? 他未曾这样用过心,他只知道,他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她,所以,也要她全心全意只想着他,他无法容忍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无法容忍,在她的心里眼里,有人比他更重要。 他自私的想要占有她的全部,挤满她的世界,不给任何人留下一道缝隙。 他真的不知道,还要怎样去喜欢一个人,才叫真的喜欢了。 掌珠睡到半夜,忽然从梦中醒来,渠凤池在她床边的小床上睡的沉沉,月光涔涔从窗子那里照进来,夜,凉如水。 枕畔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掌珠轻轻的拿起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那个号码,她很熟悉。 她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转而,却又平静的跳动起来,她划开手机,看到收件箱里躺着一封未读的简讯。 她不想看,关了手机,在黑夜里闭了眼睛,动也不动。   ☆、278 没有她也照样一日一日的过,不过是快乐和不快乐的区别 278 没有她也照样一日一日的过,不过是快乐和不快乐的区别 她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转而,却又平静的跳动起来,她划开手机,看到收件箱里躺着一封未读的简讯。 她不想看,关了手机,在黑夜里闭了眼睛,动也不动。 可却再也睡不着。 她睁开眼,将手机重又打开,点开那一条简讯。 珠儿,对不起。 只有五个字,很短,一眼就能看完。 她的眼眶忽然酸了一下,却没有眼泪涌出,她握着手机,不知多久,她觉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她平静的删掉那一条简讯,平静的删掉他的通话记录,平静的将他的号码放入黑名单…… 傅竟行,我没有恨过你,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愿你今后,冬日暖,春不寒,只愿你今后,有良人相伴,忘了我,而我,也忘了你。 两不相欠。 是的,两不相欠,我想,我终于不再欠你了。 早上七点钟,渠凤池睁开眼,立时坐起身去看她,掌珠躺在床上,长发如水蜿蜒在枕上,她娇嫩的一张巴掌小脸上,大大的杏眼里蕴着柔软的光芒,她唤他的名字:“凤池。” “醒了?肚子饿不饿,今天想吃什么?”渠凤池头发有些乱乱的覆在额上,却目光清澈,神色温柔,比起三年前,他褪去了一些青涩,显出了几分的深沉。 只是,面对她时,他态度依旧,甚至比之三年前,更温柔沉厚。 “凤池,我们什么时候回香港?” 渠凤池眼眸倏然一亮,掌珠却又缓缓说道:“只我放心不下我长姐,香港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医院,若有可能,我想将长姐也带去,凤池,可以吗?” 渠凤池鼻子微酸,用力点头:“掌珠,你知不知道我多欢喜?” 她望着他轻轻浅笑:“凤池,家里的荷花,就快要开了吧。” 他也笑起来,眼睛那样亮,像是这天底下的万千星辉,尽数的沉入他的眼底,他站起身,走到她的床边,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珠珠,我们明日就回家去。” ******************************************** 原以为聂明蓉的转院手续不会这样顺利办下来,却不料渠凤池的宛城之行,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医院很快签字,同意转院,渠凤池特意包机将依旧昏迷不醒的聂明蓉,送到了香港最著名的脑科医院。 渠凤池踏上宛城的那一刻,傅竟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而医院之所以这样快就办妥了一切,不过是他亲自给院长打了招呼。 不该做的,他已然做了,而该说的,他那晚已经说清楚。 对于一个他已经决定一刀两断的人,任何拿捏或者为难,都是多余的。 聂明蓉的飞机飞走之后,谢崇锦对他说了一句:“竟行,你真的想好了吗?聂明蓉离开宛城去香港治病,三小姐今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据说,她原本也想带聂太太离开的,但聂太太虽然人半疯了,却清晰的记得这是自己和聂卫国的家,她不肯离开宛城,她不肯离开聂卫国。 三小姐没有勉强她,留她在宛城休养院继续住下来,渠凤池给那家休养院捐了很大一笔钱,想必,聂太太今后会受到最好的照顾。 她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那么,宛城这座城市,她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吧。 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亲人,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呢? 傅竟行很久都没有说话,谢崇锦却好似能感应到他心底的难过,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竟行,其实你们之间,也未必就到了死局……” 傅竟行却忽然苦笑了一声:“崇锦,若是你,你对你喜欢的女人做了这样的事,你还会继续纠缠她吗?” 谢崇锦怔了一下,旋即却摇头,只他摇头的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心爱的女人吧。 可竟行的情况,却又是个例外,只是那一日的加州之行,他已然很明白,聂三小姐,怕是连一句,一个字有关竟行的事,都不愿听了吧。 “就这样吧。” 傅竟行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从前没有她,日子不也是照旧一天一天的过着么。 只不过是快乐和不快乐的区别而已。 渠家在香港的大宅果然十分漂亮,果树琳琅,花团锦簇,池塘如明镜,山石叠嶂,小径蜿蜒,那些树木已经很有年头,早就长的枝繁叶茂,这季节正逢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宅子里更是风光迷人。 嘉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整日都泡在宅子的角落里,玩的不亦乐乎。 各种各样的小虫子让他好奇,池塘里拴着的一艘小船也要他好奇,果树上结出来的拇指大的青涩的果子更是让他兴味盎然,未曾去幼稚园的这一周,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要出去玩。 渠凤池很纵着他,掌珠有时候拘着他要他学学数字背背唐诗,小家伙不愿意,掌珠训他的时候,他还学会了去找渠凤池告状,惹得掌珠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渠凤池实在太惯嘉树了,他闹着要去划船,渠凤池就带他去划船,他要爬树,渠凤池就让佣人们把他抱到矮树上去,掌珠吓坏了,嘉树却高兴的哈哈大笑,可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掌珠渐渐的眼圈却又红了…… 嘉树他笑起来,实在和傅竟行太像了。   ☆、281 279 真正放下一个人,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嘉树他笑起来,实在和傅竟行太像了。 其实他很少笑的,在她最初的认知里,他是个很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她那时候很怕他,站在他面前都会手足无措…… 可谁又能想到呢,后来她在他面前竟然会那样肆无忌惮,而他,又会纵容她到了那样肆意的地步。 渠凤池看着掌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风拂起她柔软的裙摆和黑亮的长发,她原本在笑着的,可笑着笑着那笑容又凝滞了,她的眼圈泛着微微的红,像是桃花瓣落在了芙蓉面上。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揪起来,他其实是知道的,在娱乐圈浸淫这么多年,他演了无数人生,无数的生死分和。 他对情爱,早已看透。 有的人那么完美,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可偏生你就是不爱,有些人伤你至深,要你伤痕累累,泪湿枕畔,却偏偏是你藏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一个。 他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珠珠她的心里还有傅竟行,因为清楚,所以更痛。 可他愿意这样踩着刀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如果那前方有她在,就算是耗尽了全部的生命,他也不会退缩。 他怕的只是,耽搁了这一生,他不能和她在一起并不是最坏的,她不快乐一辈子,才是他最大最痛的遗憾。 就算她松口愿意嫁给他,可若嫁给他后的每一日,她都这样忽然失了笑意,神思恍然,她不快乐,她煎熬着,她牵挂着一个人,他又何必要用婚姻束缚住她? 可她不说,他竟是也自私的贪恋着这虚妄的幸福,不肯开口戳破。 “嘉树,快下来吧……” 掌珠伸出手臂,左肩的伤处逐渐的痊愈了,只是手臂举起来还会有些许的疼和不便。 渠凤池走过去,吩咐佣人把嘉树抱下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嘉树,直到他安然的站在地面上,她方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嘉树玩闹了半日,嚷嚷着困了,渠凤池让保姆抱他回房间去睡觉,他却还抱着渠凤池给他编的蝈蝈笼子不肯撒手,掌珠实在没办法,只得让他抱着那小巧的笼子去了卧房。 “凤池,你总这样惯着他,他现在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听我话了……” 沿着蜿蜒的小径回去主楼的时候,掌珠低声的对渠凤池抱怨着。 风吹过花枝,像是下了一场花雨,空气里满是静谧的安宁,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他多希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去。 “男孩子活泼调皮一点是好事儿,你也别总是拘着他在房间里,天气这样好,出来跑跑跳跳吃的多长的也快,你看嘉树这几日是不是胖了一些?” 掌珠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就点了点头,“但等到他开始上学了,就不能要他再继续这样整日疯玩了……” “好,都听你的。” 渠凤池的声音温柔无比,掌珠微微低了头:“凤池,谢谢你。” 他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一些,却仍是笑着:“珠珠,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字……” 掌珠却摇头:“我没有什么能做的,一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渠凤池好一会儿才开口:“太阳下山了,珠珠,我们快些回去吧,这里有水,湿气很重。” “嗯。” 他跟在她的身侧,两人比肩向前走去,穿过碧绿的枝条,穿过锦绣的花团,渐渐的,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 宛城。 傅竟行的工作日益繁重起来,陈潮生明里暗里好似与他杠上了,几桩生意受到牵累,虽最后他仍得利,但过程却较之从前曲折了很多。 他比起四年前更不苟言笑了一些,可脾气却好似熄了,不再那样动辄发怒,训人。 但整个傅氏却好似蒙上了沉沉的一层雾霾,经年都是低气压。 顾恒和周山的脸上,也难以再见到笑脸,偶尔有难得的空闲,两个人相约喝酒,却都惆怅满腹,傅竟行的烟瘾越来越重,几乎到了烟不离手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他们都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可没有人敢去劝他,出了傅城的事之后,傅竟行与他们这些原本亲厚的下属之间,好似也渐渐的有了隔阂和距离。 他们依旧是他最信赖的下属,可关系却大不如前,从前二人偶尔还敢与傅竟行玩笑几句,可如今,他们在他面前,除却工作之外,竟是多余的话,再也不敢提及。 而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二人心知肚明,可却从不敢开口说起。 聂三小姐与渠凤池去了香港,他们离开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没人知道香港渠家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傅竟行不许人提起,他们自然不敢去打探,但想必再这般下去,天长地久的,总会有最不好的那个消息传来。 而到那时,先生又会如何呢? 真正的放下不会是这个样子,先生也不过是逼着自己放下而已。 盛夏到来的时候,聂嫣蓉的下落终于被周山派去的人查得。 她和周叶成早已分道扬镳,原本她有巨额钱财在身,颇是过了一段挥金如土的日子,只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定居在一座偏远的小城,甚至,还嫁了一个条件挺不错的男人。   ☆、280 悔不当初 280 悔不当初 原本她有巨额钱财在身,颇是过了一段挥金如土的日子,只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定居在一座偏远的小城,甚至,还嫁了一个条件挺不错的男人。 周山与傅竟行说完这些之后,询问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傅竟行没有多想,平静开口道:“蓄意杀人,一死一重伤,就算不判死刑也会终生监禁吧。” 周山点头:“是,但若想判死刑,也不是不可以……” 傅竟行摆手:“不必,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只有一点,若需坐牢,必须要在宛城。” 当日发生在花月山房的惨剧,想要查清楚其中内幕并非难事,傅竟行一直压着未曾宣扬出去,也不过是为了等这一天。 一个人在颠沛流离日夜难安的时候,丑事败露,或许还是一种解脱,但若一个人想要安定下来过平静日子的时候,她往昔所做过的一切忽然被昭告天下,怕是这才会让人生不如死。 聂嫣蓉既然当初能做下那样心狠手辣对至亲骨肉下手的事,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人会同情她,每个人的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并没有人拿枪逼着她往死路上去走。 周山出了傅竟行的书房,打了几通电话吩咐下去。 先生要聂嫣蓉在宛城服刑,这是要在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那贱人受折磨了。 也是,聂嫣蓉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让人作呕的污点,不停的提醒着他们,曾经怎样被人蒙蔽和欺骗,更是一种当头棒喝,要他们必须比从前提高十倍百倍的警惕,而今后做事更要一万分的缜密…… 三日后,边远小城。 一向治安良好,就连盗窃伤人案都很少出过的小城,忽然像是滚沸的开水锅一样,全城轰然。 小城里颇有名望的一家私营公司老板,家族聚餐的时候,忽然有警察持拘捕证闯入,将那位老板新婚刚刚三个月的妻子,给拘捕带走了。 据说,那老板十分痴情,当时就崩溃了,事后花了大价钱上下活动四处打探想要将她妻子保释出来,却不料,那知书达理,又特别文秀有气质的娇妻,竟是蓄意杀人的嫌疑犯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还据说,那女人被警察押上警车带回案发地审判的时候,几乎整座城市的人都出动了,想要一窥究竟…… 而那位老板,很快就变卖了公司,举家迁到了其他城市去…… 再然后,没过几个月,那人又娶了更年轻漂亮的妻子,而那一段举城哗然的过往,不过很快就变成了茶余饭后的无聊闲谈。 聂嫣蓉很快招认了自己昔日罪行,她难得的十分平静,只是偶尔,在那窄小的拘押室内,她会恍然的想起在那小城度过的那一段平静岁月。 她原来只想高高在上,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名媛贵妇,为了那些虚名,当然,也为了她所谓的浅薄的爱情,她像是着了魔,一步一步让自己步入了不堪的境地,再也难以回头。 可后来,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她安定下来,与那往昔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男人,携手走在城市人群中,逛逛超市,买买菜,一起挽着手回家做饭,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她会被人抱在怀中,那样亲密无间。 她方才渐渐的明白,她错的有多么离谱。 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成伯不会死而复生,长姐也不会避过那一场无妄之灾,她不用这样四海为家,有着大把的钱,却找不到一张温暖的床。 她曾经有那么多的不平,不甘心,不情愿,可后来,在与周叶成分道扬镳之后,她一个人辗转在无数城市空荡荡冰冷的酒店里时,她一个人无声哭着怀念花月山房的一切时,她方才明白家的意义。 那个昔日让她觉得没有一丁点温情的家,此刻却成了她朝思暮想最想回去的地方。 那个昔日她认为比不得长姐华丽富贵,也比不得小妹温暖甜美的闺房,更是成了她魂牵梦萦的归宿。 无数个梦里都想着回去,回到花月山房去,回到过去那些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中,可又无数次,在异乡陌生的床上孤零零的醒来,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描绘昔日的家园模样。 花月山房再也回不去了,曾经的温暖和快乐,也早已无迹可寻。 她与姊妹反目,手上沾了人命,她这一辈子,就要断裂在这原本正青春的年华里。 如果当初,她没有因为贪心和虚荣,抢走原本就属于小妹的那一切,那么是不是现在,她虽然仍会像从前一样,心里藏着一点小嫉妒,小委屈,却仍旧可以愉悦的走在阳光下,过最普通却也最幸福的人生呢? 而她真心疼爱过的那个小妹,是不是,也不用流掉那个无辜的孩子,身败名裂,远走异国? 家是一个人的根本,是一个人最后的归宿,可这个根本,这个归宿,却被她亲手给打碎了。 花月山房啊,从她低价卖给聂凯平那一日开始,从聂家支离破碎那一日开始,就只能成为她这一辈子的一个幻梦了。 她多想再从那个白色雕花楼空的巨大铁门里走进去,再看一看她们昔日玩耍嬉戏过的每一个地方,她多想,再在她的闺房里睡上一觉,她多想…… 某一个清晨,或者某一个黄昏,睁开眼的那一刻,时光倒转,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当初。   ☆、281 你手腕那一处,是我小妹幼时咬伤的,她一直都念着你…… 281 你手腕那一处,是我小妹幼时咬伤的,她一直都念着你…… 某一个清晨,或者某一个黄昏,睁开眼的那一刻,时光倒转,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当初。 而那时,花开的正好,月亮正圆,小妹甜甜的笑着歪在长姐的身上,顾长锦是花月山房的常客,父母恩爱如昔,健康平安,她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小妹,傅竟行他,那么那么的爱着你。 但这一切,这一辈子,是绝无可能实现了吧。 即将最终审判的前一日,聂嫣蓉对她的律师提了唯一一个要求,她想要见傅竟行一面。 原本她以为,傅竟行大约是不会见她的,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 她坐在会面室里,看着装着铁栅栏的窗子外,那个沐浴在夏日明亮阳光下,缓缓走来的那个男人。 他的身影最初是模糊的,外面的阳光太强烈了,太刺眼,他整个人都在那光芒中,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 聂嫣蓉自嘲的笑了一笑,低了头,眼泪却又落了下来,她抬手,将那泪拭去,她缓缓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 他推门进来,看守的警察就在门外,他在她对面坐下来,面色疏离,眉目疏冷,一如曾经初见,一如后来……那短暂的,相守。 她还爱他吗? 她有些茫然的望着这个男人,其实,若说爱,她大约是爱着过去的那一段梦吧。 她大约更爱的,是曾经那可笑幼稚的,希冀着被世人瞩目羡慕的一种感觉吧。 若她当真爱着他,她又怎么会忍不下那些寂寞和羞辱,与周叶成有了苟且呢? 她曾经不止一次认为,她那样爱傅竟行,她是这世上最爱他的那个人,总有一日,他一定会看到她,发现她的好,他的心里,会有她的位子,但到后来,她不得不承认,退而求其次的爱,根本就不能叫爱吧。 而小妹她,在这其中,又忍受了多少的委屈? “对不起。” 她终是先开了口,垂了眼帘,从这一刻起,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于她来说,是对他的亵渎,她根本,不配爱他。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傅竟行的声音很缓,很平,没有波澜起伏,也没有任何的情感,就像是雨后平静至极的湖面,再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聂嫣蓉摇头,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要说的,却不是那些。 至于成伯,至于长姐,她总会有她的办法去谢罪。 但对于他和小妹,一些话,她却必须要说出来。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要见你,也不是要求你救我,只是有一些话,一些事,我想,我必须要亲口和你说一说。” 聂嫣蓉头发剪短了,鬓边微微染着白霜,她从前很瘦的,但现在却有点虚浮的胖,眼角有着丛生的细纹,面上那些斑点也更明显了,她根本不像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而更像是一个临近不惑的老妪。 让一个人如死亡一样老去的,从来不是别人,从来都是自己。 傅竟行恍然想起昔日,他第一次踏进花月山房的大门,聂家三姊妹盛装从楼上缓缓而下的画面…… 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是真正的煊赫辉煌,他的眼前,那三张生动鲜活的面孔清晰的浮现…… 聂明蓉灿若玫瑰,聂嫣蓉文雅内秀,聂掌珠娇美动人…… 连他这样见惯了美人的人,那一刻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 而最终,他的视线被聂掌珠吸引,从此,再也难以移开。 只是,谁又能想到,当日那样出众的三姊妹,到今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聂明蓉终日昏迷,生不如死,聂嫣蓉身陷囹圄,一生蹉跎,而聂掌珠…… 傅竟行觉得心脏里渐渐的蔓生出丝丝缕缕的疼,那疼细细的,却像是万千根针,一点一点的钻进人的每一寸肌肤之中,让人难以安生。 她爱的人不是他,而他,也终于醒悟了,放手了。 “我骗了你,不止那一夜的事,但你想必也早已知道了,我如今要说的是另一事……” 聂嫣蓉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临近手腕的那一处,逐渐的定格。 她恍然的又想起昔年,小妹怎样害羞的与她说着自己的满腹心事,又是怎样的,双眼中含着憧憬和希冀。 她心口里发酸,眼窝中有泪盘旋,却低低开了口:“你手腕上那伤,不是我咬伤的,是我小妹,她一直念着你,念了你很多年……” 傅竟行整个人蓦地微微一晃,眼前的一切仿佛天旋地转了一般,要他整个人的视线里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摇摆不定。 他缓缓的撑着桌案站起来,伸手攥住聂嫣蓉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他的眼睛那样红,整个人却在剧烈的颤着,他咬紧了牙关,唇角却在微微的抽搐颤抖,他盯着她,深邃的眼瞳里是摄人的光芒,森利的迸出,让人胆寒。 “聂嫣蓉,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手腕上的齿痕,是我小妹幼时留下的,不是我,我说……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念着你,你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哥哥……” 聂嫣蓉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可她没有挣扎,只是认命一般任他拎着她的衣领,攥紧,勒住她的脖子。 一个人想要寻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她想,若她能死在他的手中,她的罪孽,是不是也能稍稍的消减几分了?   ☆、282 她喜欢你,已经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282 她喜欢你,已经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一个人想要寻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她想,若她能死在他的手中,她的罪孽,是不是也能稍稍的消减几分了? 可那勒住自己脖子的力道,忽然松动了下来,聂嫣蓉跌坐在椅子上,抚住生痛的颈部,抬起头去看傅竟行。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的神色莫测,有喜,却又有悲。 “当初是我骗了你,小妹信赖我,这些心事都曾细细与我说过,她这么多年,追求者甚多,可她心里因为有了你,从来不肯看任何男生一眼,傅先生,我小妹她,她喜欢你,已经喜欢了很多年了……” 聂嫣蓉缓缓的说着,傅竟行却忽然转身推开椅子,几步奔到门口拉开门冲了出去…… 聂嫣蓉怔然的站起身,下意识的追着走了几步,却很快有警察进来,重又给她戴上了手铐…… 聂嫣蓉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往回走,经过一个窗子的时候,她站定,向外看去。 阳光那么暖,那么烈,他在那烈日下走的飞快。 傅竟行,小妹…… 我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一个,可我仍是想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祝福你们。 祝福你们,这一辈子长长久久,人生圆满。 聂嫣蓉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翌日,一审判决之后,聂嫣蓉涉嫌故意杀人罪,伤人罪,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三个月后,遥远的陌生城市,往宛城的监狱寄来一个硕大的包裹。 里面,是各色的衣服,食物,一些生活用品,装在信封里的一沓钱,还有一张合照。 是她那个丈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的合照。 包裹里还有一张纸条。 夫妻缘尽。 聂嫣蓉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的那个丈夫,长的其貌不扬,全部身家,怕是也不足她的十分之一,他也不甚高大英俊,但不可否认的,他作为一个丈夫,待她真的很好。 她在事情败露的那一日,心底就不曾再存希冀,她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尽头,可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却仍是会有点难过。 她还记得,他每天晚上都会帮她打热水泡脚,他笑起来憨憨的,却十分的勤劳能干,他说,蓉蓉你早点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不,大胖闺女也行,他们一定很漂亮,像你这样…… 可她从来不敢告诉他,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了。 她享受着那温暖的人间烟火爱情,却又提心吊胆着,将来的某一日,她的过往彻底的败露…… 她幸福着,却又不能完全享受那幸福…… 那么,她如今这样的下场,于他来说其实是好事吧,他再娶一个妻子,他很快会有孩子,然后,在日复一日平淡的幸福日子中,他一点点的,就会把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忘的干干净净了吧。 聂嫣蓉没有收下那些东西,但她把那一张字条留了下来。 这一生,夫妻缘尽,如果还有来世,就让我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就让我做一个普通贤惠的妻子,来报答这一生你给我的短暂温暖吧。 ****************************************************** 渠家大宅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渠家的佣人还记得那是盛夏最热的一天,树林里的鸣蝉都不愿意叫了,懒洋洋的待在那里,动也不愿动。 阳光是白花花的刺眼,把地上的所有水分全都烤干了,热气蒸腾,让人没有地方可以躲,只能待在空调房里,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做。 到黄昏时,太阳下去了,暑气也消退了一些,渠家的池塘边有纳凉的凉亭,附近还有一口小小的井。 他们得了嘱咐,家里的聂小姐身子弱,天气再热也要少吃冰镇的凉食,还有小少爷,年纪太小,也不能太贪凉。 就把瓜果装在篮子里吊入清凉的井水中,就这样湃上一整日,拿出来时凉丝丝的,却又不会伤身体。 凉亭里如常的响起小少爷的欢笑声和聂小姐温软说话的声音,渠凤池面上含了笑,拿一只橙子逗嘉树,嘉树急的在地上直蹦,短裤下露出两截肥嘟嘟藕节一样的小短腿,看的渠凤池直乐。 佣人踌躇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笑声平息了一点,方才走过去道:“渠先生,聂小姐,外面有一位姓傅的先生来拜访聂小姐……” 渠凤池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凝住,他下意识的去看掌珠,她手中拿着切好的橙子,正要喂给嘉树,她脸上的神色很柔软,听到佣人的话,也不过是略略挑了一下眉,却仍是细心的喂嘉树吃水果。 “慢一点,没人和你抢呀。” 掌珠给嘉树擦了擦小嘴上的果渍,点了点他的额头,软软嗔了一句。 夏日天热,她穿的也单薄,不过是家常的白色T恤搭配百褶的短裙,脚上懒散的踩了一双人字拖,十个脚指头粉嘟嘟的,小珍珠一般可人圆润,长长的头发因为天热的缘故,扎成了可爱的丸子头,她不施粉黛,皮肤却好的惊人,这样看去,一点都瞧不出为人母的痕迹,还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 嘉树吃完了水果,嚷嚷着要去捕蝉,佣人就带了他去后边的果林里去。 渠凤池听着嘉树的声音远去了,这才轻轻问了一句:“珠珠,你……要见吗?”   ☆、283 当真不见 283 当真不见 渠凤池听着嘉树的声音远去了,这才轻轻问了一句:“珠珠,你……要见吗?” 掌珠微低着头,唇角抿了抿,她脸上的神态很放松,只是那一双漂亮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瞳,却好似眸色更深了几分。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凤池。” 渠凤池缓缓点点头,好似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珠珠。” 他站起身,对佣人摆摆手:“就说我和聂小姐都不在家。” 佣人应是,转身去了。 渠凤池回过身来,却见掌珠安静坐在那里,手中拈着一片水果,送到嘴边,她缓慢的咀嚼着,那小小薄薄的一片,她却翻来覆去的在口中嚼了很久,都忘记了咽下去…… 渠凤池的心,忽然间就溢满了浓浓的酸,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好似全身的力气,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池塘里碧绿的荷叶随风摇摆,娇嫩的荷花聘聘婷婷绽放,黄昏的风没有了让人烦躁的热,却仍带着扑面的余温,他又感觉到了眼睛里生涩的疼,原本就视线模糊的那一只眼,更是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他收回目光,见她仍是那样安然的坐着,目光钉在了前面某一处,却久久都没有挪开,渠凤池缓缓上前走了一步,却又站定,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什么,又不知该做什么。 嘉树欢笑的声音却又传来,他手里拎着网兜,小脸因为跑动而红扑扑的,兴高采烈的给掌珠展示他捕到的蝉。 她这才由衷的笑了,与嘉树头挨头的看着那蝉薄薄的翅膀,看它们在网兜里扑腾着,想要飞出去。 嘉树自来到香港,来到渠家,简直如鱼得说,这大大的宅子对于小小的他来说,犹如装满了宝藏的迷宫,他每一日都有新发现…… “我要把蝉也装到笼子里去……” 嘉树拎着网兜跑到渠凤池的面前,扬着一张小胖脸央他给他再编一个笼子。 他现在已经有了近十个小笼子了,都装着他养的他最喜欢的小动物。 渠凤池自然是无有不应,但他一只手不能动作,这些日子他刻意隐瞒着,与她又没有肢体上的接触,这才不曾被她知晓。 哄了嘉树又去划船玩耍,渠凤池将嘉树捕到的蝉交给佣人,交代他们编了笼子拿过来,掌珠从亭子里出来,嗔怪他:“你总是惯着他,他房间里的笼子都快装不下了。” “他高兴就好。”渠凤池看着她,抬手把她鬓边的乱发拂到耳后:“珠珠,你当真不见他吗?” 掌珠摇摇头:“没什么好见的……” “先生,聂小姐,那位傅先生不肯走,只说要见聂小姐一面,还说,若是你们不在,他就在宅子外等着……”   ☆、284 不用理他 284 不用理他 “先生,聂小姐,那位傅先生不肯走,只说要见聂小姐一面,还说,若是你们不在,他就在宅子外等着……” 佣人有些不安的回禀,渠凤池蹙了蹙眉:“不如我去……” 掌珠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摇摇头:“不用理他,我们该怎样就怎样好了。” 渠凤池‘嗯’了一声,掌珠却已经走到池塘边,吩咐佣人去采莲子,嘉树喜欢吃清香的莲子,夏日里用去了芯的莲子熬绿豆粥喝,败火又消暑,家里的人都喜欢。 他看着她一如往常娴静自如的样子,终是将心头挥不开的重重雾霭撇到一边,他不应该这样的胡思乱想,反正,他不会委屈她,也不会强迫她,她怎样选择,他都会支持。 除了,她想回到傅竟行的身边去。 他不愿那一夜的事再重演,他实在是怕了。 比当年在康普顿,他身中两枪倒在血泊之中,还要怕。 渠凤池看她踮着脚去摘一片荷叶,他急忙走过去拉住她:“你小心别掉进去……” 她回头对他一笑,那笑容却娇憨柔婉:“可我已经学会游泳了呀。” 渠凤池没有忍住,低头在她鬓边吻了一下:“珠珠,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怔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的垂了下来,他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绪,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快,他只知道他的心跳的那么快,渐渐的,他连那擂鼓一样的心跳声,都听的清楚。 “妈妈——” 远处的小船上,嘉树抱着一大捧荷花大声的喊着掌珠,她急忙转过身去,踮了脚从那葱郁的绿色中寻嘉树的身影。 嘉树那一张小小白胖的脸儿,笑的开怀,他对掌珠挥了挥手中的荷花,小船像是离弦的箭,飞快的向岸边驶来。 嘉树把荷花递给掌珠,催她也上船来,掌珠拗不过他,小心的登了船。 船又离岸,他们的笑声,却久久不曾退散,渠凤池立在岸边,不知多久,直到天色微微的黑了,嘉树嚷嚷着肚子饿,佣人才又撑了船,重新回到岸边。 小船从那碧绿的荷叶中穿过,她笑的甜润,与嘉树一起,把荷叶顶在头上,像是两个顽皮的小孩。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他看着她欢快笑着的模样,只恨不得,这一刻,已经是到了地老天荒。 嘉树白日里玩闹一天,吃了饭消食之后就困的直打哈欠,保姆抱了他回房间睡觉,二人一如往常,在园子里纳凉。 片刻后,佣人进来回禀,说那位傅先生依旧在宅子外等着。 渠凤池回头看掌珠,她躺在长椅上,手中古趣十足的一把芭蕉扇半挡在脸上,仿佛是睡着了,眉眼之间,一片安谧。 渠凤池挥挥手,让佣人退下去。   ☆、285 淋了一夜雨 285 淋了一夜雨 渠凤池挥挥手,让佣人退下去。 “珠珠,回房间睡吧?” 他温声开口,掌珠没有应声,他不再问,在她身侧坐下来,拿扇子轻轻扇着风。 不知多久,星子像是忽然从夜空中消失了,繁密的枝叶之间落下星点的微凉,渠凤池赶紧轻轻把她推起来:“珠珠,好像要下雨了……” 掌珠坐起身来,看着忽然变的黯淡的天空,怨不得白日里热成这样,原来是要下雨了…… “我们快些回去吧。” 渠凤池拉她起来,掌珠跟着他沿着回廊回去房间,刚站定,哗啦啦的雨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电闪雷鸣,树枝摇动,像是要把这天幕撕开了一般。 掌珠担心嘉树惊醒,急急去了嘉树的房间,可那小家伙,摊开肥嘟嘟的四肢,穿着肚兜,肚腹上盖了一条薄薄毯子,睡的正香,完全对外面的一切毫无察觉。 掌珠忍不住的抿嘴一笑,却到底还是守了他一会儿,雷声那么响,嘉树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掌珠摸了摸他的小手,温热柔软,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这才蹑手蹑脚退出了房间。 渠凤池正在与家中管家说话。 “……那位先生就站在雨中,也不肯来屋檐下避雨……” “我瞧他模样,非富即贵,若真出了什么岔子,怕要给我们家惹来麻烦……” “他还没走?” 掌珠也有些吃惊,傅竟行这个人向来性子高傲,从来只有他给别人没脸的份儿,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却没想到…… 掌珠看着廊檐下连绵不断的雨雾,雷声平息了一些,可大雨却没有消停的迹象,她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却仍是转过身去回了房间。 渠凤池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掌珠回头看他:“还不休息吗?明日你要去公司,嘉树也要去幼儿园了……” “珠珠……” 他欲言又止,掌珠却明白他想说什么,她示意他坐下来,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凤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承认,我没有办法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无动于衷,毕竟,我从前……那样爱过他。” 她坐下来,目光垂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只是,从那一晚,他对我……对我开了枪之后,我想,我和他总算是有个了结了吧,我那一场梦,做的时间太久了,如今也该清醒了,凤池,你以后不用再问我有关他的事情,我是绝不会见他的。”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绝不再问了。” 渠凤池将热茶一饮而尽,他站起身,和暖的光芒之下,他眉目深邃温柔,望着她时有浓浓的不舍和缱绻,但她,不曾抬起头看到。   ☆、286 一对璧人 286 一对璧人 渠凤池将热茶一饮而尽,他站起身,和暖的光芒之下,他眉目深邃温柔,望着她时有浓浓的不舍和缱绻,但她,不曾抬起头看到。 “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出了她的卧房,却在廊檐下站了很久,直到她房间的灯光关掉了,他方才折身,一步一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左臂断肢的伤处磨了一日,微微有些发红胀痛,沐浴后,佣人给他敷了敷,又涂了清凉化瘀的药,渠凤池这才裹了睡袍上床。 大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夜,待到清晨起床来,推开窗子,只觉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浑身都舒爽无比。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却不似昨日那样炎热难耐,与嘉树一起吃了早餐,将他幼儿园园服换上,又收拾妥当了小书包,掌珠这才与渠凤池一起出门,送他去学校。 嘉树适应的很快,对去幼儿园也不再如最初那样的抗拒,这一点让掌珠十分的安慰。 预备上车的时候,守门的佣人又来回禀:“……那位傅先生还不曾走。” 掌珠与渠凤池俱是一怔,昨夜的雨下了那么久,他就那样淋了一整夜? 若他当真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嘉树的事,岂不是就会被他知晓。 按照他的性子,若知道嘉树的存在,定然不会罢休。 掌珠蹙了眉尖,踌躇片刻,到底还是开了口:“凤池,你与嘉树先上车,我出去看一下。” “我与你一起吧珠珠。” 他实在担心,那傅竟行若再如那一晚那样,该如何是好? 掌珠想了想,也好,反正她如今已经住在了渠家,他既然知晓,那么她与渠凤池一起出现,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保姆带了嘉树先上车,渠凤池就与掌珠一起向门外走去。 山中雨凉,更何况他无遮无拦的淋了整整一夜。 尤其是到后半夜雨停之后,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再被山风一吹,更是凉的彻骨。 但这一切,他都咬牙撑了下来,比之如今他所承受的,实在及不上她承受的万分之一,他知道她不肯再见他,可他却不愿放弃,若他连这一点雨淋风吹都受不住,他又怎么奢望她会回来。 渠家厚重的铁门缓缓被佣人打开,傅竟行看到绿植掩映的深处,她与渠凤池比肩而来。 大约是正要出门的缘故,她穿着深碧色的长裙,长发绾了低低的发髻,化了淡淡的妆,唇色嫣然,眼瞳乌黑明亮,她站在风采绰约的渠凤池身边,他们宛若一对璧人。 傅竟行觉得胸腔里那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疼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一秒,直到她走近,在他身前几步远的距离站定,直到她对他颔首,轻轻唤了一声:“傅先生。” 他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了一般,冰凉苍白的脸容上,浮出极轻极淡的一抹笑,他的一双眼睛里,光芒是细碎的璀璨,他唤她:“珠儿。”   ☆、287 他唤她,珠儿…… 287 他唤她,珠儿…… 他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了一般,冰凉苍白的脸容上,浮出极轻极淡的一抹笑,他的一双眼睛里,光芒是细碎的璀璨,他唤她:“珠儿。” 他的声音有细微的沙哑,开口之后整个人就剧烈的咳了几声,大约是寒气入体,一咳之下,肺部撕裂一样的剧痛起来,他不露痕迹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却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掌珠的眉毛却皱紧了几分:“傅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改变称呼,如果不是她的脸上没有惧色和忐忑,这一切,就像是回到了最初,他刚刚与聂家人扯上关系的时候。 他还记得的,她那时候为了李谦来见他,那样局促不安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一双眼睛却是水汪汪会说话似的,勾着人的魂。 只不过是四年,短短的四年,却又物是人非的四年,她和他,都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模样了。 傅竟行却望向渠凤池:“渠先生,我可不可以单独和珠儿说几句话?” 渠凤池看向掌珠:“我听珠珠的。” 掌珠却平静道:“没有什么事,是凤池不能听的,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傅竟行眸光骤然沉了沉,为她话语中的信赖和偏袒。 他上前一步,定定看着她;“珠儿,你知道我的性子。” 她自然知道,他这个人心高气傲,被人捧惯了,瞧不得冷脸,也受不了忽视,她不否认,她曾经真的很怕他。 “珠儿,我只占用你十分钟时间。” 傅竟行说完,转过身去,不再开口。 渠凤池见掌珠瞬间气的红了脸,他眸色暗了暗,却轻轻握了握掌珠的手:“珠珠,我在一边等着你,反正就十分钟而已。” 他说到这里,声音压的低了下来:“……若不然,他一直这样不走,嘉树怎么办?” 掌珠实在无奈,只得妥协。 傅竟行看着渠凤池走远,这才折转身,走到掌珠身前,缓缓将自己左手伸出手,衣袖卷起一点,露出腕上的深深齿痕。 掌珠怔了一下,目光钉在那上面,再动不得。 “我那时候十三岁,正值青春期,我性子傲慢,不喜与人接触,我母亲喜欢养花,最喜欢的就是兰花,我打小被她影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母亲的花圃里待着,侍弄侍弄花草,我母亲喜欢兰花,我那时却喜欢山茶花,尤其是那一株白色的山茶花,更是我的心头好……” “你那时候有多大?三周岁多一点?还是要再略大上一些……胖胖的,很白很白,穿一条鹅黄色的小裙子,吧嗒吧嗒的跑过来,一脚就给那花儿踩断了……” 他的眼神里浮起怅惘的神色,昔年那几乎模糊的一切,随着聂嫣蓉那一日的话语,渐渐变的清晰。   ☆、288 她怀念的,只不过是当初的那个小哥哥…… 288 她怀念的,只不过是当初的那个小哥哥…… 他的眼神里浮起怅惘的神色,昔年那几乎模糊的一切,随着聂嫣蓉那一日的话语,渐渐变的清晰。 原来他从不曾忘记过的,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所以这一切,实则一直都在他的心底藏着的吧。 他把手腕举到她的面前,声音沉沉:“我那时候脾气特别暴躁,抓了你就打了你一顿,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气的狠了,我见你哭成那样,好不可怜,我又后悔了……” “所以你把手腕递给我,要我咬你一口解恨,我就当真咬了……” 掌珠的眼泪缓缓滴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他的手背上,砸在那依旧清晰可见的伤处。 那一段时光有多长?从她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直到如今,大约也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就算可以活到一百岁,这十三年,也几乎是人生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了,少女情怀总是诗,怎么能轻易忘记? 只是,她惦念的,无法忘记的,也不过是那记忆中,虽然有些凶巴巴的,实则却善良柔软的小哥哥。 “你年纪小,力气却不小,小牙齿又尖又利……我当时脾气那样坏,竟然被你咬的流血了却没发火……” 他失笑,心中却是又痛又悔,若他知道他会爱上她,他一定会在多年前就去找她,哪怕她未曾成年,哪怕她尚是小姑娘,他也要先把她订下来。 而不是如今这样,她就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她就是她,她明明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他,他却一直都在怀疑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我是这世上最笨的人,珠儿,其实……其实我们在聂家花园里遇到那一次,我就该怀疑了,你为什么看着我哭……” “只怪我那时候没有深想,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娇生惯养爱出风头的小姑娘……” “还有后来,我们一起为GY拍的那个广告,我问你为什么哭成那样……其实,你是看到柳璧君的故事,就想起了你自己吧,是我太傻,太愚钝,珠儿,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也知道,我那一晚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手……” 傅竟行缓缓上前一步,他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想要按住她的肩,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珠儿,疼吗……” 他轻轻的问,那简单的四个字里,疼惜,后悔,心痛……浓浓的交织在一起,她决定了遗忘,决定了放弃,决定了心硬如铁,却到底还是心头轻颤,那些委屈,深的无法抹平的委屈,硬生生的把她的心防挤开了细细的缝隙。 她低头,眼泪连绵不断的往下掉。 “珠儿……对不起……” 他的手指落下来,轻轻抚在她的肩上,只要他微微用力,他就能抱住她…… 可她却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289 这些无关紧要的前尘往事,我们都忘了吧。 289 这些无关紧要的前尘往事,我们都忘了吧。 他的手指落下来,轻轻抚在她的肩上,只要他微微用力,他就能抱住她…… 可她却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珠儿……” 傅竟行想要上前,她却抬手把泪擦干。 “这一切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前尘往事了,我忘记了,你也,忘了吧。” 她没有看他,只是低低的说着,她的声音柔婉,一如当年初见,仍是那个容易害羞的,娇娇嫩嫩的小姑娘。 “你让我怎么忘记这一切,我对你的感情……珠儿,你还不明白么?” 她摇头,缓缓向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傅先生,该说的都说完了吧?” 他点头,紧接着却又摇头。 “珠儿,我知道我错的离谱……” “不,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一直陷在那一场梦中不愿意醒来,我爱的卑微又胆怯,从始至终,都是我错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再没有落下来:“小哥哥,你如今知道了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胖丫头,我的心事,也终究可以放下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在现实中真切的唤你,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 掌珠转过身去,那些眼泪,那些无法抑制的情感,并非是给他的,而是给那个占据了她青春年少时光的小哥哥,那个,她在梦里偷偷爱着的人。 不是傅竟行,不是他,永远都不会是他了。 “珠儿……” “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再见你了。” 她的声音在柔软的风和炙人的光芒中,浮浮沉沉,他缓缓定住了身形。 他看着她走回渠凤池的身边,看着他们一起转身进了宅子,看着他们的车子缓缓驶出来,看着渠家的大门,再一次紧紧闭上。 他的头发渐渐干了,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干了,树叶不再往下滴水,太阳渐渐明亮刺眼。 可他手腕上那伤痕,依旧清晰可见。 提醒着他曾经怎样的愚钝,提醒着他,他就这样错过了他喜欢的那个人。 是他开的枪,是他开口说的一刀两断,自始至终是他不信她,她即使有千万种错,却也及不上他的过错。 珠儿,我傅竟行从来不是厚颜无耻的人,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样,可你又会不会知道,我说出一刀两断四个字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 你爱我这么多年,我不信你就这样放下我了。 只要你一日未嫁人…… 不,哪怕你嫁了人,我也不会放开手,绝不。 车子驶出环山路,嘉树却仍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掌珠拉他的小手,轻声询问:“看什么呢?” 嘉树那两条乌黑浓密的眉毛皱的小毛毛虫一样,他歪着头,小嘴抿的紧紧的,努力思考东西的样子……和傅竟行简直一模一样。   ☆、290 妈妈,那是我爸爸吗? 290 妈妈,那是我爸爸吗? 嘉树那两条乌黑浓密的眉毛皱的小毛毛虫一样,他歪着头,小嘴抿的紧紧的,努力思考东西的样子……和傅竟行简直一模一样。 掌珠心里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声,她说要忘了他,却又怎么忘,面前就有着一个小小的他,整日在眼前晃。 “妈妈。” 嘉树忽然十分认真严肃的唤了掌珠一声,他小脸沉着,却把胖胖的双下巴挤出来了,掌珠不由得噗哧笑出声,嘉树却瞪着她,有些气恼:“妈妈,我很严肃的!” “好,好,嘉树想和妈妈说什么?” 掌珠忙敛了笑意,认真的询问。 嘉树这才满意的松缓了皱着的眉,那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里,却流淌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淡淡愁绪来。 “妈妈,我刚才好像看到,看到我爸爸了,妈妈,那是爸爸吗……” 嘉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去看掌珠的表情,胖胖的小手指不安的在掌珠掌心里扭着,他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忧,一时之间,小脸上情绪复杂极了,若在往日,这样的他,必定让人觉得好笑又可爱,可此刻,掌珠的心忽然重重的疼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酸楚,潮水般汹涌袭来。 渠凤池就坐在掌珠身侧,嘉树的话,他自然听到了。 他没有开口,好似,此时,也没有他开口插话的余地。 她与傅竟行之间有一个孩子,这个牵绊,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 他侧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山景,他曾以为,他早已尝过这世上数百种酸甜苦辣,他再不会入肺伤神,可却偏偏遇到了她。 若他不曾看过那完整版的香氛广告,若他不是天生就有辨识人脸的天赋,若他没有一眼认出她不是她,如今的渠凤池,又会是怎样光景? 或许会早一点回去渠家,或许不会让父亲抱憾离世,或许,也不会失了这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的光明。 但他从来不曾后悔过,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 可他,只要抱着曾经在加州相守的那数月时光,就足以度过这漫长孤寂的人生了。 他偶尔总会做梦,梦到他们又回到了加州,梦到了他和她并肩走在康普顿的阳光下,她笑的那么温柔,那么甜。 他多怀念那时侯。 “妈妈……” 嘉树有些忐忑的低声唤掌珠,小孩子其实最聪慧也最敏感。 嘉树上了幼儿园之后,就渐渐知道了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来接他的永远都是妈妈和梵音阿姨,而没有爸爸。 他从不曾问过的,好似小小的一个人,就知道这是会让妈妈不高兴的问题。 但他今天,实在太好奇了。 刚才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可那个人看不到车内的他。 他记得妈妈手机相册里有一张爸爸的照片,虽然不甚清晰,可他却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长的很像。   ☆、291 妈妈,等嘉树长大,让嘉树来保护你,像爸爸那样…… 291 妈妈,等嘉树长大,让嘉树来保护你,像爸爸那样…… 他记得妈妈手机相册里有一张爸爸的照片,虽然不甚清晰,可他却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长的很像。 “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 嘉树慌地抱住掌珠的手臂,扬起小脸焦灼的与她保证,掌珠眼底的泪光逐渐的黯淡,她伸手把嘉树抱入怀中,抱的紧紧的:“嘉树,我的嘉树……” 嘉树安静的伏在掌珠怀中,母亲的味道总是让他眷恋,他再没见过比她还要好看的人,他舍不得看她掉眼泪。 没有爸爸,就没有爸爸吧,他长大了,就会像别人的爸爸保护妈妈那样,来保护他自己的妈妈。 嘉树想到这些,更紧的抱住了掌珠,小小的孩子,稚气的话语却更容易击中人心。 “妈妈,你等嘉树长大,让嘉树来保护你。” 掌珠看着他那样认真的模样,一片柔肠实在是千回百转,她低头,不停的亲着嘉树柔软的小脸,嘉树被她亲的害羞起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小脸也红了,说不出的可爱。 她何其有幸,生下了嘉树。 偶尔想起当初,真的有放弃这个孩子的想法,都会不期然的惊出一身冷汗来。 幸好,幸好她没有放弃嘉树,若不然,她这一生,又怎来这样的慰藉和全身心的信赖与依靠。 从前都是她依附着别人,或是父母,或是长姐,再或者,是他,和渠凤池…… 可今后,有这个小家伙要在她的护佑下健康的长大,她会是他一辈子的依靠,永远永远的依靠。 而他,却会陪着她变老,然后,握着她的手,送她离开这个世界。 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比嘉树与她更亲近了。 渠凤池看她抱着嘉树,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像是藤蔓缠着树,又像是树支撑着藤蔓,他们亲密无间,永远分不开,也永远,无法让任何人挤入。 包括他。 他待嘉树再怎样的好,却仍抵不住父子血脉的浑然天成。 腹部的旧伤,忽然重重的疼了起来,他忍不住的微微佝偻了身形,右手成拳紧紧的抵在下腹,摁住那痛处。 仿佛是一只手绞动着肠子一般的剧痛,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一点点的平复下来,他额上冷汗涔涔,后背衣衫尽数湿透了。 可掌珠就在他的身侧,却浑然不知。 他看着她送嘉树去学校,一直站在校门口,看着嘉树被老师带进去,走远,小小的身影看不到了,她方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来。 他要去渠家的公司,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到底还是先送了她回渠家大宅。 傅竟行已经不在门外,渠凤池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她进了宅子,大门重又关上,这才让司机驱车离开。 傅竟行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远在加州的顾恒打来的电话。   ☆、292 他从来不曾如渠凤池这般护着她,从来,不曾。 292 他从来不曾如渠凤池这般护着她,从来,不曾。 傅竟行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远在加州的顾恒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顾恒的声音有些疲累的沙哑,却又透着掩不住的震骇和惊怒。 “先生,您知道当日在加州康普顿,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渠凤池的枪击案,不是一个意外……” 傅竟行眸色微沉:“说下去。” 顾恒扯了扯领带,费力的咽了咽唾沫,嗓子里焦渴无比,又火烧一样疼的厉害。 这几日他实在震惊当年的事情经过,几乎是日夜不眠的四处奔走寻求人证,体力严重透支,人熬的都不成样子了。 但当年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他不敢冒然的给先生回话,直到今日,他终于百分百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才敢给傅竟行打电话。 “……具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说,那凶徒原本是冲着三小姐来的,但渠凤池发现了异样,将三小姐推开,挡住了那凶徒,那凶徒气急败坏之下,对着渠凤池连开两枪,惊动了附近的警察,匆忙逃窜了,三小姐这才捡回一条命……可渠凤池,差点伤重不治。” 顾恒一口气说完,电话那端却忽然安静的摄人,他不敢惊扰,只得屏息凝神的听着电话那端的动静。 傅竟行坐在车上,车子行驶的很平稳,经过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等着红灯。 他握着手机,耳边顾恒的声音忽然就变的远了,远的模糊,渐渐听不清楚,半开的车窗外,传来这都市繁华的热闹,他却像离那热闹千万里一样的远,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孤岛上,再不得靠岸。 渠凤池用命护着聂掌珠。 他却因为嫉妒和怒火,对着他心爱的女人开了枪。 如果他是聂掌珠,他定然不会再回头了。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分得清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何况是她,那样纤细敏感,那样娇憨善良,却又那样倔强孤勇的,聂掌珠。 “先生,先生……” 顾恒实在有些担心,低低的唤了几声。 耳边的声音,把他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拉回来,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红灯过了,车子缓缓的汇入车流之中。 他觉得眼眶里酸胀酸胀的疼着,他终于明白了很多事,可他明白的,实在太晚了。 她那样的一个人,别人给她点水之恩,她都会涌泉相报,何况是这样的恩情。 她护着渠凤池,不惧生死,也不过是因为她也曾那样被人护着而已。 只是自始至终,他给她的都是风霜雨雪,他从不曾这样护过她,从来,不曾。 “顾恒,我都听到了。” 傅竟行将手机从耳边缓缓放下,就那样随手扔在车座上,他静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吩咐司机:“不用回酒店了,直接送我去机场。”   ☆、293 震惊全城 293 震惊全城 他静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吩咐司机:“不用回酒店了,直接送我去机场。” 司机应是,减缓了车速过了路口调头往机场方向而去。 傅竟行给周山打了一通电话:“那个狗东西现在在哪?” 周山虽人不太聪慧,却也在这几年的历练中渐渐长进了许多,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能被先生这样斥骂的,也只有曾经的傅城了。 自他被先生驱逐之后,顾恒交代过他,盯着傅城的行踪,周山向来听顾恒的话,他也一直都让人暗中跟着傅城。 他如今暂住在宛城郊外,租了一个小院子独自生活,深居简出,倒也老实。 周山将傅城行踪交代之后,傅竟行吩咐他将傅城带到他在宛城闲置的宅子里,等他回国之后,他有些事,要问清楚。 周山不敢多问,立刻吩咐了人去办,傅城如今人已半残,如拔了牙的老虎一般,再掀不起任何风浪,周山很快就办妥了这件事。 傅竟行又让顾恒将在加州查到的一应线索,全都用邮件发到他的邮箱中,他在贵宾室候机的时候,将顾恒发来的资料,细细的看了一遍。 傅城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他做事的手法,他很熟悉。 也许是因为他太过于信赖他,器重他,所以他才会掉以轻心了,并未将那些自己烂熟的细节抹去。 从凶徒出手的方式,到使用的手枪和子弹型号,都是傅城他惯用的,再到后来,凶徒巧合的死于街头群殴,让警方都找不到一丁点被人谋杀灭口的证据,更像是傅城做事滴水不漏的手法。 但人终究不是神,傅城他仗着他对他百分百的信赖,连掩饰的功夫都不愿花费…… 傅竟行想及这一点,心中更是恨意丛生,他一向性子高傲,被自己视作心腹的下属,却做出这样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事来,无异于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那个狗东西,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不再顾念往日的情分了。 ******* 宛城出了一件震惊全城的稀罕事。 娱乐圈红的发紫的大明星江露云,传闻里与星耀总裁傅竟行有一腿才被星耀力捧,在娱乐圈称王称霸的江露云,即将嫁入宛城足以与傅家资历匹配的豪门林家了。 就在无数人都津津乐道着大明星是要嫁给林家的一二三四哪一位公子哥儿的时候,却传出了惊炸天的消息—— 江露云要嫁的不是林家那些风华正茂的少爷公子哥儿,而是林家的当家人,已经年过六十的林老爷子。 满城哗然,议论滔天,而林家,更是翻了天一般,这即将入门的后妈,比林家的四公子还要小上一岁……   ☆、294 焕发了第二春 294 焕发了第二春 满城哗然,议论滔天,而林家,更是翻了天一般,这即将入门的后妈,比林家的四公子还要小上一岁…… 他们自然不愿意自己亲爹娶一个这样的后妈,但老爷子在他们四兄弟生母病逝后,足足守了二十年,如今终于有了喜欢的女人,他们身为人子,又实在阻拦不得…… 说句难听点的话,老爷子年纪大了,江露云却不过刚刚三十岁,她若是肚子争气,再生几个少爷小姐,偌大的一份家业,难道还不分给母子几成? 更何况,老爷子上了年纪再添幼子,肯定疼惜的不知如何是好,若临终一糊涂,立下什么偏心眼的遗嘱,这林家还有他们四兄弟的立足之地? 虽然他们早就把持了林家的家业,可谁也不愿意自己盘子里原本分给自己的肉,忽然有了要被分出去的可能啊…… 毕竟,这家业是老头子创下来的,他若是真想给别人,他们兄弟也只能拱手相让…… 林家乱成了一团糟,林老爷子老夫聊发少年狂,执意要娶佳人,还叫来林家族里的人控诉四个儿子不孝,痛说他当年如何为了怕他们受委屈,不肯找后妻,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四个儿子拉扯到,如今儿子们都成材了,他想要过点舒心的日子,他们却拦着不肯,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老人家说的委屈,孩子们却更委屈,没人不让他续弦,只是,这年纪差的也太大了,他们实在接受不了啊…… 这边厢,江露云又在林老爷子跟前委屈的哭个不停,“……若当真为了露云,闹的林家家宅不宁,不如,不如,这婚事就作罢了吧……” 老爷子心疼的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捧给心上人,江露云年过三十,又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红的发紫,可谁能想到呢,跟着他时,却还是个清清白白的身子,老爷子最初是不相信的,可那床上落红却实实在在,江露云的反应又完全不像是作假…… 男人上了年纪,未免就有些眷恋回忆青春,尤其他曾经这般叱咤风云,更是会因为年老的力不从心而心生伤感,江露云的出现,好像让他瞬间找到了第二春,整个人都焕发了青春一般,只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自然也是有过几个情人的,可是就在前几年,这些情人也都渐渐用钱打发了,床笫之间不再热衷,好像男人的雄姿也随着岁月一去不复返了一般…… 但如今,他竟是一周能和江露云欢好个两三次…… 老爷子怎么能不稀罕江露云像稀罕宝贝一样呢? “别听那几个混帐东西的胡言乱语,这个家,如今还是我做主,我还没死呢!” 林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将四个少爷骂的狗血淋头,转头就通知了媒体,直接公布了婚讯。   ☆、295 一夜未归 295 一夜未归 林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将四个少爷骂的狗血淋头,转头就通知了媒体,直接公布了婚讯。 甚至在公布婚讯的当日,就送了江露云价值近千万的钻戒,而他私底下又送了无数的珠宝房车哄江露云开心,直把四个少爷气的差点吐血,而林家大少爷,更是一怒之下,带着亡母的牌位搬出了林家的老宅…… 林老爷子因为与傅老爷子私交甚好,为这事,傅老爷子还亲自劝过他,可老人家上了年纪,性子却越发执拗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阻,反而开始兴师动众的准备起婚礼来…… 在他看来,江露云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却能出淤泥而不染,实在太难得可贵,就算是她与竟行这小子闹出来一点不愉快,离开了星耀,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啊? 难道竟行看在他的面子上,还不肯一笑泯恩仇不成? 而在婚期正式确定之后,江露云方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宛城名流之中,与傅竟行年纪相当的,除却陈潮生,谢京南,谢崇锦,顾长锦几个,勉强可以与他比肩之外,其余根本都不足以与傅竟行相提并论,但这几个人,却也绝不会为了她就与傅竟行公然为敌。 她没有别的办法,傅城如今的惨状她实在是怕了,更何况,离开星耀之后,她再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江露云,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听的还少吗? 要她和那些新晋的小花旦一起抢资源,为了女一号甚至女二号去赔笑卖笑,她还不如干脆死了…… 既然总要抱一个大腿,那不如就干脆抱一个傅竟行也没办法奈何的。 林老爷子年纪虽大,但资历却老,和傅老爷子更是多年的老朋友,她若当真嫁过去,傅竟行就算知道了当日的一切,又能怎样? 她只需要把这个老头子攥在掌心,就万事无忧了。 而她江露云,虽然在傅竟行身上连连碰壁,可收服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傅竟行从香港回来宛城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听说了这件事。 周山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至极,江露云才三十岁,生的漂亮,又红成这样,何必这样急着嫁人?还是个这样足以做她爸爸的老头子…… 傅竟行却并不觉得惊讶,确定了傅城曾经的所为之后,他仿佛对将来再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觉得震惊了。 只是,江露云若当真嫁给了林老爷子,他若要对她动手,那就着实有些难了。 “江露云的事先不要管了。” 傅竟行风尘仆仆,回来宛城天色已经很晚,却仍是吩咐周山直接驱车送他去见傅城。 那是晚上九点钟。 宛城的夏日总是格外的漫长,而直白的燥热更是让人心头烦闷,周山穿着单薄衬衫,车内空调吹着最大的风,却仍是汗湿夹背。 傅竟行西服衬衫穿的整齐,森然端坐着,虽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一丝疲惫,整个人看起来却依旧端肃整洁。 而此时香港的渠家,嘉树早已甜甜睡去,小脸粉嫩,嘴角还挂着笑。 风把宅子里的树木吹的枝叶摇动,送来各色果子的甜香。 掌珠下午刚刚去医院看过聂明蓉,她好似对她的声音有了一些反应,医生说,让她尽量多多的和聂明蓉说话,对于唤醒她,很有好处。 她心里盘算着明日要在医院待多久,盘算着等到嘉树过周末了带着嘉树一起去看长姐…… 还有明朗,他马上放暑假,就要回国了。 她又该怎样,把聂家这几个月发生的变故,说给他听? 掌珠心里想着这些心事,待回过神来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可渠凤池却还不曾回来。 她不免有些担心,回房间去取了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却看到手机里有渠凤池的简讯,说是今晚有很重要的公事,要加班处理,大约是回不去了,让她早一点休息。 她却不能全然的放下心来,来香港这几个月,渠凤池经常都会很忙,可每天晚上,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的。 虽然她常常已经睡着了,但心里知道他回来,她的心就是安定的。 掌珠想要给渠凤池打一个电话,却又担心打扰到他,左思右想,她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简讯,只是,渠凤池久久都没有回复。 掌珠等了很久,等的迷迷糊糊的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她赶紧起身,奔出房间询问佣人渠凤池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 却不料佣人摇摇头:“先生昨夜没有回来。” “现在也没回来?”掌珠大吃一惊,看到佣人点头之后,她再忍不住,转身奔回房间拿了手机拨渠凤池的号码,他的手机通着。 掌珠的心略略的安定了几分,可一直到最后,渠凤池都没有接听电话。 掌珠又连着打了几通,渠凤池依旧没有接。 她再也无法安心的等下去,直接吩咐佣人准备车子,她随意洗漱了一番,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下了楼。 交代了佣人和保姆送嘉树去幼儿园,掌珠就心神不宁的上了车,吩咐司机去渠凤池的公司。 车子堪堪驶出渠家大宅,却忽然有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轿车在渠家大门外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马仔一样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长长的盒子,也不避人,鬼鬼祟祟直接把那盒子往渠家大门外一丢,就转身上车离开了。   ☆、296 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 296 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 车上下来一个马仔一样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长长的盒子,也不避人,鬼鬼祟祟直接把那盒子往渠家大门外一丢,就转身上车离开了。 “聂小姐……” 司机在渠家多年,颇是机敏,当即就调转车头把车子开回了宅子里,又叮嘱掌珠道:“您避的远一点,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先去看一看再说……” 掌珠急忙拦住他:“还是先报警吧,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司机迟疑了一下,“我瞧着那盒子里,大约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若当真是炸弹或者危险品,方才那人也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拿着,随便就扔在了地上。” “我去看一眼,聂小姐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司机走到大门外,将那个长长的纸盒子捡了起来。 他托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盒子并不算重,只是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机没有再迟疑,直接将盖子掀开,却不由得惊了一下:“……假肢?” 渠家的管家和佣人也都急急围了过来,管家伸头一看,立时脸色大变:“这是先生的,是先生手臂断了之后,宁先生特意花了大价钱给先生特制的!我帮先生戴过,我认得的!” “先生的假肢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昨夜一夜未回,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佣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掌珠却怔怔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脑子里全都是一片空白。 渠凤池的……假肢? 他怎么会有假肢?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戴着假肢? 怨不得他无论多么炎热的天气,都要穿着长袖衣服,怨不得,他那么疼爱嘉树,却很少抱他…… 可他的胳膊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为什么,她在他身边数月,却一无所知? 若她稍稍对他用心一点…… 是不是就会发现他身上的怪异,是不是就会发现他没了一条手臂,他受过那样重的伤…… 可她把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嘉树的身上,余下那少的可怜的一点,却浪费在了傅竟行那样无情的男人身上。 掌珠忽然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搧在了自己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让七嘴八舌的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聂小姐……” 掌珠站在那里,脸上的五道指痕,渐渐隆起红肿,她眼底的泪水是缓慢弥漫而出的,却渐渐汇聚成河。 她摇摇晃晃向前走,从管家手中把那长长的盒子接过来,她的手颤抖不停,脸上神色,却渐渐坚定决然。 “去报警,不要再耽搁时间。” 她一字一句开口,紧紧抱住那盒子,下唇咬的泛出白色:“还有,渠家可用的人全都派出去,去找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296 我只要他活着回来。 296 我只要他活着回来。 她一字一句开口,紧紧抱住那盒子,下唇咬的泛出白色:“还有,渠家可用的人全都派出去,去找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聂小姐……”管家却忽然上前一步,将那假肢下压着的一张小小纸条翻了出来递给她:“还是先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万一报警……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少爷。” 掌珠定了定神,接过那纸条,管家赶紧拿了盒子,小心翼翼抱紧。 “将渠家信物送到九龙港口码头,换渠凤池性命。” 掌珠回身急急询问管家:“什么渠家信物?重要不重要?你们知不知道在哪里?” 管家在渠老爷子年轻时就一直在渠家做事,算是渠家的忠仆,他自然对渠家的一些私密事有所耳闻,那是一枚雕刻成貔貅的印章,渠老爷子临死前,亲手交给渠凤池的,据说,渠家所有资产,都必须要有这一枚印鉴,才能动用。 当年那一场渠家内斗中,渠凤池失去了一条手臂,而那个横空冒出来的渠家私生子,据说是中了枪掉入海里……大约也早就葬身鱼腹了。 渠凤池就此坐稳了如今的位子,渠家也安定了一年多,他们都以为,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风浪了,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聂小姐,那印章不能交出去,若是交出去,就是把整个渠家拱手让人了……这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绝不能被人糟践……” “那凤池呢?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他若是死了,这印章留着又有什么用?” 掌珠抬手,用力抹去了眼泪:“印章在哪里,我去拿,我亲自送过去,我把凤池换回来。” “不行,不行啊聂小姐,小少爷把印章看的很重,那是老爷子临死前亲手交给小少爷的,要他务必守好这家业……” 管家苦劝,渠家佣人也纷纷劝阻,掌珠实在忍不住,厉声质问众人:“家业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凤池若死了,这家业守着还不是留给那些仇人?” “可,可……” “不用再多说了,我记得凤池与你们说过,渠家的事,一切都听我的,今日,这个主我做定了!” 掌珠定定望着管家,伸出手在他面前:“告诉我,印章到底在哪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小少爷定然是随身携带的……” 可若是随身携带,没道理凤池落在他们手中,他们却找不到那印章。 凤池在公司失踪,公司里想必也被那些人查验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定然搜查细密,若没有发现,那说明,印章大约也不会在公司。 “你说,那印章是雕刻成貔貅模样……” 掌珠重复追问了一句,脑子里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骤然疾步转身,就向嘉树的玩具房奔去。   ☆、297 这次换她护着他。 297 这次换她护着他。 掌珠重复追问了一句,脑子里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骤然疾步转身,就向嘉树的玩具房奔去。 琳琅满目一屋子的玩具,都是渠凤池给嘉树买回来的,她常常抱怨,他太惯着嘉树了…… 掌珠的泪不停的往外涌,渠凤池,你若敢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家业没了就没了,我只要你活着,好好儿的活着,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 掌珠将嘉树的玩具桶翻过来,稀里哗啦的小车,拼图,玩偶,贴画……散落了一地。 而在那些小孩子的玩具中间,那个大约只有拇指大的精致的印章,赫然就在其中。 掌珠手指颤抖,缓缓将那印章拣出来,却已经泪如雨下。 厚重的古铜色,因着经年被人摩挲的缘故,触手圆滑,光芒温润,掌珠将那印章紧紧攥在掌心,眼泪却是一点一点的干涸了。 她陪着嘉树玩儿的时候,曾无意间看到过这枚印章,但她当时并不曾多想,凤池他冲着嘉树,嘉树经常在他书房随意出入,看上什么凤池就给他什么,不管多贵重,在凤池眼里,只要嘉树高兴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印章,竟然关系着凤池的身家性命。 凤池的心里,从来不会把身外之物看的太重,也是因此,这印章才会在嘉树的玩具桶里出现,但是,她此时的想法却转变了。 从来都是渠凤池护着她,这一次,她定要护住他。 非但是他的性命,还有这整个渠家。 掌珠一点点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初的不安,恐惧,想要救出凤池的急切,逐渐的被她按压下来,她攥着那印章,转身走出房间。 管家和佣人都侯在外面,看她出来,目光里既有殷切的盼望,却又有忐忑不安。 掌珠平静的看着众人:“凤池平日信赖和得用的人手,烦请帮我请到家里来。” “封锁所有消息,不许将凤池被人绑走的消息传扬出去,惊动警察和媒体,或许会逼的那些人不择手段。” “他们想要用凤池做要挟拿到印章,那么我们现在就抓着这一点与他们谈条件,管家你安排车子,我今日下午,要亲自去九龙港口走一趟。” “这不行,这太危险了,先生最是看重聂小姐,聂小姐绝不能以身犯险……” “正是因为他看重我,我才要为了他,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掌珠低头,手指缓缓摩挲过光滑的印章,她强忍住喉咙里的酸涩,缓缓开口:“嘉树交给你们,照顾好他,这几日暂时不要他去学校,就留在家中。” “聂小姐……” 管家热泪盈眶,“您放心,我们一定护好小少爷,不让他有任何危险。”   ☆、298 心服口服 298 心服口服 管家热泪盈眶,“您放心,我们一定护好小少爷,不让他有任何危险。” 掌珠点头,要佣人拿了一个带锁的盒子过来,她将印章放入盒子中,思量一番,到底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见一个人。 她与凤池回来香港时,他曾带她去施家拜访施老爷子,施老爷子待他十分亲厚,从凤池口中她得知,施老爷子与他父亲生前是至交,甚至想过要把施家的四小姐嫁给他…… 但他不愿,四小姐也不愿,这事后来也就作罢了。 施家在香港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施老爷子素来又有好名声,渠凤池在渠家内斗中,暗中也得了施家不小的支持,如今她孤身一人,在香港无有依靠,而此时敢插手管这些事的,大约她只找得到施家一门。 印章关系着凤池的性命,不能出任何差池,既然凤池说过,施伯父是可以信赖的长辈,那么,她自然也信任施家。 掌珠的车子停在施家的宅子外时,正是上午十一点钟。 阳光明媚耀眼,施家宅子里种满了红玫瑰,空气里都溢满了甜香。 佣人将她请进门,施老爷子在客厅端然坐着,却是施家四小姐施婳亲自迎了出来。 他们上次见过一面,但施家碍着施婳与渠凤池有过婚约,为免了尴尬,那四小姐只是下楼打了招呼就称病回房间了。 掌珠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 她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留着齐齐的刘海,乌黑的一头长发垂到腰际,却烫成大大的波浪,一双眼睛极大,极黑,嘴巴却生的小小的,红艳艳的微微嘟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芭比娃娃,却又比小女孩玩的芭比娃娃,多了几分天真的魅惑。 掌珠看她,她也正打量着掌珠。 因着来拜访长辈的缘故,聂掌珠穿的比较端方,茶褐色的长裙,微微收了腰,门襟那里坐成中式的斜襟盘扣,这样稍显老气的颜色,却因为她通身雪白的皮肤,和纤细袅娜的身段,而成了衬托她容色的利器。 施婳出身娇贵,名门施家唯一的女儿,自然眼高于顶,她生的美貌,很少有她瞧得上眼的人,但这个聂掌珠,她心里却是佩服的。 她不喜欢渠凤池,可与渠凤池有了喜欢的女人不愿意娶她,却是两码事。 也因此,她对这个聂掌珠好奇不已。 今日终于得了机会自己看她模样,施婳心中倒是嘀咕了一声,他瞧上你,不愿意娶我,我今日倒也心服口服了。 她既然这般想,那就自然就对掌珠再无成见。 施婳笑盈盈的拎着裙摆走下台阶,她远远就对掌珠伸出一双白皙的柔荑,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掌珠姐姐,久仰大名。”   ☆、299 百闻不如一见 299 百闻不如一见 施婳笑盈盈的拎着裙摆走下台阶,她远远就对掌珠伸出一双白皙的柔荑,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掌珠姐姐,久仰大名。” 掌珠急忙迎过去,握住施婳的手:“四小姐,我今日才知,什么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赞她生的漂亮,施婳自然高兴,握了她的手不肯丢,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她的发式看:“……你怎么梳的头发?怎么这般好看,还有你这鬓边戴的发卡,是什么牌子的,为什么我没有见过?” “哪天四小姐得闲,我亲自来教四小姐……” “这发卡不是什么名牌,是偶然遇见在小店里买的,我瞧着有趣罢了,四小姐若喜欢,我家里还有一套十二生肖的发卡,全是白玉雕的,比这个有趣多了,特别是那一对儿小兔子,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响,好玩的很,我送给四小姐……” “真的送给我吗?” 施婳高兴坏了,她闺房里多的数不清的名贵首饰,全是父亲和三个哥哥送的,可他们这些臭男人,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 掌珠用力点头,笑的柔婉,自然的抬手抚了抚施婳的头发:“当然是真的,四小姐头发生的好,戴上定然很好看。” “那我在家等着,你什么时候送来,可要记得告诉我……” 施婳像个单纯的小孩子,虽说话听起来有些不礼貌,却胜在一派天真烂漫,让人心里喜欢。 掌珠就与她约了时间,来教她怎样梳好看的发式,再把那发卡送给她。 施老爷子见施婳高兴,也乐的皱纹都平了几分,他十分和善的与掌珠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个事打发了施婳,这才询问掌珠:“聂小姐是有什么事来找我老头子吗?” 掌珠眼圈立时红了,她双手捧着那盒子递到施老爷子面前,将凤池失踪被绑,以此索要信物的事,一一与施老爷子说了。 “混账!”施老爷子当即就动了大怒,他与渠凤池的父亲私交甚笃,渠家内斗时,他自然支持渠凤池,而不是那横空出世的私生子,原本以为一年多前那人葬身鱼腹,渠家事平了,却没料到竟然还贼心不死。 “伯父,如今凤池被人绑走,我知道拿不到信物,凤池暂时肯定是安全的,可我不放心他,我必须得亲自看一眼他,确定他好好的,我才放心。” “这信物我不知放在何处好,凤池与我说过,您是他最信赖敬重的长辈,我如今只得冒昧麻烦伯父您,帮我暂时收着这印章……” 掌珠想到渠凤池如今不知遭受了怎样的折辱,心中不由剧痛,她强忍了哽咽,缓缓道:“我原本想,用这印章换了凤池回来,可我后来明白了,我若把印章交出去,凤池大约立时就没命了……”   ☆、300 留你全尸 300 留你全尸 她强忍了哽咽,缓缓道:“我原本想,用这印章换了凤池回来,可我后来明白了,我若把印章交出去,凤池大约立时就没命了……” 施老爷子闻言颔首:“你说的对,这些人如今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印章在,凤池才会无恙,聂小姐,你放心,我会帮你收好印章,等凤池安然回来,定然完璧归赵。” 掌珠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印章此时就如同定时炸弹一般,施老爷子肯帮她保管,那些人若得知,定然会盯上施家…… 谁又愿意平白惹上这样的麻烦?谁又知道那些凶徒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施老爷子,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施伯父,我如今,除了一声多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身为凤池的长辈,自然会护着他,聂小姐,你要以身犯险,我不劝你,但你得听我的,我派人送你去见凤池,我施家在香港这么多年,这一点面子,对方总是要给的。” ************************************* 宛城。 昔日的傅城,如今没有名姓的废人,正安静的坐在客厅中央。 傅竟行的脚步声从屋子外传来时,他猝然的抬起头来往外看去,那一双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瞳里,却迸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傅竟行未曾看他一眼,只是下颌点了点周山,要他将打印出来的东西丢在傅城面前。 他手腕无力,手指颤抖着,有些吃力的翻动纸页,渐渐的,那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他怔然的坐着,连抬起头看傅竟行的勇气,都消失无踪。 “是你自己自作主张丧心病狂,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你交代了,我留你一个全尸。”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浓烈的烟雾涌入肺腑,他隔着那青白的烟雾看着傅城,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楚他胸膛里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傅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傅竟行蹙了眉,倾身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烟灰缸里:“周山,给他一支笔。” 既然手还能动,那就写出来,他有的是耐心等他全盘托出。 周山把笔扔在桌子上,他却忽然抬起头来,他摇头,用力摇头,然后颤抖着抬起无力的手腕,用手指着他自己。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事,是他一个人做的,和旁人无关。 傅竟行缓缓冷笑出声,他站起身,隔着桌子,伸手扼住他的脖颈,缓缓用力,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他‘嗬嗬’的喘着气,脸色涨红,眼珠都微微凸了出来,傅竟行一双眸子犹如寒潭,他盯着他的脸,用极淡的声音缓缓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江露云吧?”   ☆、301 当年实情 301 当年实情 傅竟行一双眸子犹如寒潭,他盯着他的脸,用极淡的声音缓缓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江露云吧?” 他的‘嗬嗬’声,立刻变的急促了几分,傅竟行扯了扯嘴角,菲薄唇间溢出冷笑,他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放心,她如今攀上了高枝儿,我暂时动不得她,但你知道的,我傅竟行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我心眼窄的很,谁犯了我,我耗一辈子也要玩死他!” 被扼住脖颈的男人忽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傅竟行懒怠再看他一眼,他松开手,冷声吩咐周山:“他不肯说,那就把他给我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周山沉声应是,吩咐人拖了傅城就要出去,傅竟行却又停住脚步,“慢着。” 傅竟行回身,眼眸里噙着一抹讥笑望着他:“你说,如今正忙着要嫁人做贵太太的江露云要是亲眼看着你被剁碎了喂狗,她会不会吓的疯掉?” 那被人按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发出了嘶哑的嚎叫,他拼力的扭动挣扎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却没人知道他说的什么。 傅竟行不耐烦的蹙眉:“我再问你,你说说看,一个疯了的女人,林老爷子还会娶她么?啧,在娱乐圈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你说,她如今落魄了,会不会被人给踩死?” 傅城重重的扑在地上,他抽搐着,粗重的喘息着,却终究还是爬到桌子那里,将笔用两只手夹了起来。 傅竟行抽完最后一支烟,傅城方才满头大汗的将笔放了下来。 周山把那张纸递给傅竟行。 傅竟行看着那几行大字,却渐渐蹙紧了眉。 江露云不曾吩咐过他做任何事,只是在他面前哭过几次,是傅城揣摩了江露云的心思,知道她对掌珠的存在耿耿于怀,他倾慕江露云,不忍她伤心,才生出了歹毒的心思…… 傅竟行将纸放下,心头却更重了几分,原本他以为这狗东西说了实情出来,他就可以去林老爷子跟前拆穿她的真面目,可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让人抓不到重要把柄。 没有真凭实据,如今头昏脑胀的林老爷子怎么肯相信他的话。 有林老爷子在,他轻易动不得江露云,但……就忍下这口气? 当年伤的是渠凤池,若当真是掌珠中枪呢?若她……就此香消玉殒了呢? 傅竟行忽然将那纸狠狠攥成一团,劈面扔在傅城脸上:“你以为我相信你的鬼话!” 傅城又哆嗦着抓了笔,在空白纸上写了父亲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他指指天,做出发誓的动作…… 傅竟行眸光沉了几分,傅城在他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傅城对他生父多么敬重,他既然以亡父名义起誓,那么这些话自然不是虚假之词。   ☆、302 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见到她,见到他们的孩子。 302 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见到她,见到他们的孩子。 傅竟行眸光沉了几分,傅城在他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傅城对他生父多么敬重,他既然以亡父名义起誓,那么这些话自然不是虚假之词。 一时之间,只觉得胸腹之内似有一团怒火在乱窜,急于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却又偏偏不能。 傅城却忽然端正了身子,他重重对傅竟行叩了一个头,又拿过笔写了一行字,搁下笔的瞬间,他忽然趁人不备,用尽全力一头狠狠撞在大理石桌案的尖角上…… 周山几人急忙围过去,傅城额上破了一个血洞,血如自来水一般往外涌,他却大睁着眼,望着傅竟行的方向,嘴角蠕动着,不停的说着什么。 周山竟然听清楚了,那含混不清的三个字,不停重复的三个字。 是一声,对不起。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周山看着他不停的倒着气,像是缺水的鱼一样抽搐着,渐渐的气息弱下去,瞳仁涣散了…… “先生,他没气了。” 周山并不同情他,只是如今看着他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心底终究还是生出了几分的唏嘘。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方才伸手把桌子上那张纸拿了起来。 三小姐……孩子……加州…… 他握着纸,整个人忽然簌簌颤了起来,他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又倏然停了下来,他转身,一双眸子仿若出鞘的利刃,就那样盯着早就没了气息的傅城。 他盯着他,足足盯了将近十秒,他方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口:“周山,我要你把他的尸体给我剁碎了丢到江里去,我要他,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 傅竟行转身向外走,他走了几步,整个人几乎是飞跑了起来,他上车,发动了引擎,将车速飙到最高,直奔机场而去。 等不得飞香港的航班,直接动用了他的私人飞机,他要见她,用最快的速度见到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和聂掌珠的……孩子。 他以为那个孩子,早就不在了,他以为,她一丁点都不想要他的孩子,他以为,他与她已经走到了绝路了……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她会瞒着他,瞒的这样深,把他们的孩子生了下来。 傅竟行觉得鼻腔里酸楚的厉害,而眼角,却溢出明显的滚烫液体。 他多少年没有过眼泪了,曾经屹然死去之后,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哭了…… 可是,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珠儿生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会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是男孩子还是小公主? 他想过无数次,想的心都疼的麻木了,她去香港的时候,他以为他这辈子已经完了,可她,竟然一个人悄悄在加州生下了他们的宝贝……  ☆、304.304被绳索绑着的少女 他想过无数次,想的心都疼的麻木了,她去香港的时候,他以为他这辈子已经完了,可她,竟然一个人悄悄在加州生下了他们的宝贝…… 如果他见到她,他一定要抓着她狠狠的揍一顿,她怎么敢,她怎么就忍心,把他蒙在鼓中这么多年撄! 这是凌晨三点。 曾在傅竟行身边十几年,曾是他最信赖下属的那个人,却在那岑寂黑暗之中,被抛尸江中…… 这世上从此再无这个人,也再不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 就连被他护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女人,大约也不会因他的死,落下一滴眼泪偿。 因为那一刻,他鲜血淋漓被丢入江中的时候,林家的大宅里,那个装潢富丽堂皇的卧室里,江露云正披散着长长的卷发,不着寸缕的骑在一个老迈垂垂的男人身上。 她妩媚的低吟着,纤细的腰上上下下的摇动,暗光浮动的房间里,春色盎然。 可没有人知道,从声音到表情,再到最后那欲生欲死的癫狂反应,不过都是她演的一场戏而已。 林老爷子毕竟已经年过六十,他们这样的人物,年轻时风.流债欠的多了,到老了想要再寻欢作乐,大多只得依靠药物。 但他却又是惜命的,只偶尔用上一两次而已,他以为是美人儿让他的身体重获了新生,毕竟,看着江露云这样沉醉的样子,男人的自尊心才会得到大大的满足。 她喘息着从林老爷子的身上滚下来,男人松松垮垮的皮肉挨着她,仿佛一股死亡的腐朽气息,扑鼻而来。 江露云忍住几欲作呕的冲动,娇媚的将脸偎入男人的怀中:“云儿刚才都要死了……” 林老爷子抱着这样一身皮肉光滑紧致的年轻女人,又听着她这般在自己耳边说,腾时胸中就升起了豪情壮志:“我的心肝肉儿……你给我含一含,咱们再来一次……” 江露云几不可见的皱皱眉,却羞赧嗔笑一声推着他撒娇:“……人家都不行了!” 水蛇一样的身体柔软的贴着男人松垮枯皱的皮肤缓缓滑下去,江露云撩开头发,对男人妩媚一笑,缓缓低下了头去…… 此时的意大利。 古色古香的中式宅院里,一大片一大片都种着兰花,夜风送来馥郁的花香,让人沉醉,可却时不时的会有女人哭喊的声音断续传来,将这美好的夜色打破。 大的惊人的那一张漆黑大床上,却有一个被绳索绑着的年轻少女。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布料,那绳结又打的古怪,将她身体最诱人的那几处,尽数凸显出来,似是邀着对面的男人来品尝一口。 散乱的黑发之间,露出一张尖尖的小脸,那小脸上却生着一双倔强至极的眼瞳。 她叫卫梵音,在中国的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名姓。   ☆、305 都是可怜人 305 都是可怜人 她叫卫梵音,在中国的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名姓。 那个叫卫子琛的男人,在她幼时将她带到意大利,给了她一个豪华到极致的家,给了她一个别致动听的名字,冠了他的姓。 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战战兢兢的长大,把他当作最亲爱的人,尊敬,信赖。 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他给她最漂亮的衣服,最温暖的房间,要她念最好的学校,给她请最贵的家庭教师…… 小小的她,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他,她以为她会这样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她做他的妹妹,一辈子做他最乖巧的妹妹。 可在她十四岁来了初潮之后,她最信最亲的那个人,忽然露出了魔鬼的嘴脸。 梵音将嘴唇咬破,抬起头来,寒眸如星,她望着对面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中式的长袍散乱着衣襟,露出他带着薄薄肌肉的胸膛,还有那劲瘦的窄腰,再往下…… 依旧是,不着寸缕,梵音咬着嘴唇的动作更重了一分:“卫子琛,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 卫子琛站起身来,他摇摇晃晃走到床边,站定。 他今夜喝了很多酒,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了,视线里梵音的那一张脸渐渐变的模糊,却与挂在父亲书房中的画像,渐渐的重叠。 母亲,母亲…… 卫子琛倾身跪在床上,他伸出手臂,将脊背上血痕累累的梵音抱在怀中,他的脸贴在梵音的头发上,贪婪的嗅着她发丝里的香气。 明明卫梵音一点都不像他的生母,但他这一刻,大约是喝醉了,因着喝醉了,所以才肆无忌惮。 今日是他的生辰,是他母亲的受难日。 父亲和祖父为他隆重庆祝,他却一丁点都不开心。 他只想吃一碗母亲做的长寿面,撒上葱花,卧两个荷包蛋。 伴着他长大的胡阿姨偷偷告诉过他,他三岁前的生日,母亲都会这样给他过。 她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可她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要他了,哪怕小小的他在每一个深夜里哭着醒来,拼命的找她,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卫子琛将梵音紧紧揉入怀中,他连声的呢喃着,像是寻求慰藉的孩子,将脸埋在她的胸口,一动不动。 梵音感觉到胸前的肌肤上一阵滚烫。 她渐渐的心软了下来,任他就这样抱着,没有再挣。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今日又会发疯这样待她。 今晚是他的生辰,但她心里只想着阿贤,只惦记着与阿贤约定的见面,她把他的生辰,忘的干干净净。   ☆、306 护妹狂魔 306 护妹狂魔 今晚是他的生辰,但她心里只想着阿贤,只惦记着与阿贤约定的见面,她把他的生辰,忘的干干净净。 他回房来找她,孩子一样四处找礼物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起,只是满脑子想着怎么打发他走,她好偷偷去找阿贤。 后来,他忽然就动了怒,把她捆起来,抽的鲜血淋漓,她恨死他了,那一刻,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他这样子抱着她,默默的流眼泪,她忽然间又原谅了他。 卫子琛啊,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七少爷,鲜衣怒马,万人簇拥,却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被娘抛弃的孩子。 梵音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阿琛,生日快乐……” 他在她怀中颤了颤,没有抬头,只是,将她抱的更紧。 不知多久,他似是在她怀中睡着了,梵音手臂被捆在身后,酸麻疼痛,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了,她实在太难受,就动了动身子。 卫子琛却忽然更紧抱住她:“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阿音……” 梵音怔怔看着他,只觉得那早就柔软的心脏里,仿佛蔓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窗外星子明亮璀璨,夜已深。 阿贤一定失望离开了吧。 其实又何必相见。 若让卫子琛他知道,阿贤怕是也活不了,她早就被他占了身子,可她喜欢的,却是自小陪着她,拿命护着她的那个小小保镖。 她叫他阿贤。 只是她卫梵音一个人的,阿贤。 此时,香港。 施家的大宅,在晚上十点之后,就渐渐的归于了平静。 施老爷子将家业交给三个儿子之后,就热衷上了养生。 他搬到了施家宅子里最安静的一栋楼里,每晚雷打不动九点钟准时休息。 施家独女,四小姐施婳的闺房位于施家最美的景致里。 她那一栋乳白色城堡一般的小楼,就矗立在玫瑰花田中,而她,是全香港公认的最幸福的公主。 上有父亲疼爱备至,下有三个护妹狂魔一样的哥哥,施婳的人生,一帆风顺又锦绣精致到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客厅里端然坐着三个风姿绰约的年轻男人。 却不见施婳身影。 施家长子施敬书,指间夹了一支烟,淡淡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婳婳身子弱,前几日连着噩梦不断,我作为大哥,自然要亲自守着。” 施敬礼和施敬仪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是婳婳的哥哥,我们自然也要守着婳婳……” 施敬书优雅起身,他抬手推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面容下,却露出独断专横的神色来:“就凭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大哥,你俩就该听我的,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我上去看看婳婳。”   ☆、307 三个哥哥,我都喜欢的…… 307 三个哥哥,我都喜欢的…… “就凭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大哥,你俩就该听我的,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我上去看看婳婳。” 施敬礼神色怏怏,而一向性子直接的施敬仪却忽然开了口:“大哥,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瞒不过我和二哥。” 施敬书倏然看向施敬仪,镜片后那一双眸子,在看着自己亲弟弟的那一刻,竟然也泛出了杀气寒光。 施敬仪慌忙开口:“大哥你放心,烂在我们肚子里,都不会说出去一个字,只是大哥……我和二哥,和您是一样的心思,我们不想娶妻,也不想让婳婳嫁人……” “混账东西!”施敬书一耳光搧在施敬仪脸上:“我告诉你,从现在起,给我收了你这些心思,你想害死自己我没意见,你若敢牵连婳婳……” 施敬书神色骤然狰狞了几分,施敬礼急忙拦住两人,低声苦劝:“大哥,三弟,快别吵了,若是让婳婳知道了,她又该发脾气了……” 施敬书听到小妹名字,这才渐渐和缓了脸色,他退后一步,冷冷看了二人一眼:“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瞒着你们,婳婳早就是我的人了,除我之外,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这不公平!”施敬礼也急了,忿忿开口。 施敬书冷笑一声:“你给我讲公平?” “大哥,我们都是真心喜欢小妹……”施敬书咬咬牙,狠狠心鼓足勇气开口:“要不然就问小妹,她到底喜欢谁……” 施敬书微微挑了挑眉,正待要开口,楼上却忽然传来熹微声音。 兄弟三人俱是一惊,齐齐抬头向楼上看去。 施婳穿着雪白的睡袍,披散着卷曲长发,赤足站在楼梯上,她刚刚沐浴过,小脸剔透光洁,乌发雪肤,美的惊人。 施敬书下意识的走过去,声音已然温柔到了极致:“婳婳,吵醒你了……” 施婳微微翘了翘嘴唇,她大大的眼眸,猫一样慵懒,扫过楼下站着的三个男人,轻轻开口:“大哥,二哥,三哥……” “婳婳……” 施敬礼和施敬仪看着她,不觉有些懊恼,她这几日频做噩梦,本就休息的不好,他们又吵了她。 施婳一步一步下楼,“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施敬书眉毛一皱,回头狠狠瞪了两个弟弟一眼,施敬礼和施敬仪都低了头,不敢再开口。 “大哥……” 施婳走到施敬书跟前,她伸出两条细细小胳膊,要施敬书抱她。 施敬书早就掐了烟,一步上前把施婳抱在了怀中:“婳婳乖,大哥不会让他们……” “大哥,我不想你们为了我争吵,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哥哥……”   ☆、308 生死不惧 308 生死不惧 “……大哥,反正,反正我已经这样自甘下贱了,就是,就是多了二哥和三哥,又有什么关系……” “胡说!”施敬书脸色铁青,倏然将她细细腰肢扣的更紧:“婳婳,你别胡思乱想,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事……” 施婳的眼泪却掉了下来:“……可我不想哥哥们为我吵嘴,伤了和气,大哥,二哥和三哥已经都知道了,我,我也喜欢哥哥们……” 施婳羞赧的垂了头,施敬书的眼底,却一片赤红滚烫:“婳婳,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施婳嘴角微微翘了翘,眼泪却掉的更凶:“是,是我的真心话,只要哥哥们都对婳婳好,婳婳什么都不在乎的……” 施敬书一瞬间只觉得心内焦躁滚沸,仿似醋桶子都被打翻了一样,酸的他几乎想要把那两个混蛋给痛打一顿。 施婳埋在施敬书胸前,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瞳里,渐渐流泻出讥诮的笑意来。 施敬书以后要应付两个弟弟,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有吃不完的醋,有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而她,也终于等到了时机,利用这三个哥哥的明争暗斗,而让她自己有了逃出这牢笼的一线可能。 黎明将至,这一刻的香港九龙港口。 那是一个已经废弃的码头,堆满了残破的集装箱,布满蛛丝网和尘埃的仓库,像是张大了兽口,要把这黎明的光芒,尽数吞噬。 一辆车子缓缓在空地上停下来,不远处,有持枪的马仔警觉的望过来,有人回去通禀,有人将枪对准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年轻女人。 掌珠站定,这一刻的码头,风是冷的,她虽穿了薄薄风衣,却仍是抵不住这寒意。 施老爷子派了一名司机和下属送她过来,而码头附近,有渠凤池的那些心腹,在暗中保护她。 她没让他们跟着过来。 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有细微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缓缓响起,掌珠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腿不方便的男人,在两名持枪下属的护卫下,走了过来。 海中浮起淡淡的金光,太阳就要冲破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掌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迈开步子,向那个男人走去。 “印章带来了?” 男人的脸容上有清晰的几道伤痕,完全破了相,更添狰狞,他声音沙哑,像是破败的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发出杂音在开口说话之时。 掌珠微微一笑:“我要先看到凤池。” 男人面色一变,身侧两人忽然持枪对准了掌珠。 而施老爷子派来的人,也立时拔枪对准了掌珠对面三人。 她这一生,又不是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时刻。 曾经是不知名的凶徒,后来是她倾心爱慕的那个男人。 她想,她这一生,也算是足够离奇了。   ☆、309 他会把嘉树当作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 309 他会把嘉树当作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 曾经是不知名的凶徒,后来是她倾心爱慕的那个男人。 她想,她这一生,也算是足够离奇了。 她又怕什么? 当年凤池往那个人的枪口扑过去的那一刻,他害怕过吗? 掌珠强忍住心头酸涩,却迎着那枪又上前一步:“不确定他是不是安全的,是不是还活着,我不会拿出印章。” 她淡淡看了那男人一眼,指了指自己心口:“你大可以一枪打死我,我死了,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印章在哪里。” 那男人凶悍盯着她,足足盯了数十秒,他终于启口,缓缓说了一个‘好’字。 “这两人,留下,不许跟进去。” 却指了掌珠身侧的两人,戾声说道。 “不行……” “你们留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掌珠轻声吩咐二人不要轻举妄动,就跟着那三人向废弃仓库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那一刻,阳光终于完全突破云层,金光铺在水面上,粼粼光芒闪烁。 又是全新的一天了。 渠凤池被麻绳捆着的身体早已麻木僵硬,他昏沉沉的睁开眼,左臂断处火烧一样的剧痛袭来,要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他被那个人带走的时候,被人恶意的用棍棒击在了断臂处,那里新生皮肤本就薄弱,他当时几乎痛的昏死过去…… 在这里困了近两日,他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不知掌珠和嘉树,又是不是安全? 他们是不是在急着找他,若被这些人控制利用,受伤了又该怎么办? 他的心,无时无刻都挂念着他们,却又无奈被困在此处日夜被人看守着,心急如焚,却也毫无办法。 他知道他们抓他为的是什么,他宁愿掌珠一无所知将那印章交出来,保住她的性命。 这些年的浮沉,他早就看透了一切,名利钱财不过都是浮云,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那才是真正幸福。 如果他能活着出去,他想,他会从过去的阴霾和因为断臂而自卑的困扰中走出来,向她求婚。 他会把嘉树当成他的亲生孩子,视如己出。 他想要一个家,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小的,却又温暖的家。 耳边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好似……是她的。 他大概是煎熬的神志不清了吧,不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错觉? 可忽然的,他整个人忽然挣扎着坐起来,惶急的向入口处看去,这里面光线暗淡,他原本视力就降得厉害,更是瞧不清楚…… 一颗心像是被人用手攥着,狠狠揉着,紧紧的揪了起来。 可那模糊的视线里,她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310 我等你回来娶我 310 我等你回来娶我 可那模糊的视线里,她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渠凤池只觉得心口倏然剧恸,他扎挣着想要起身,可却只是徒劳。 掌珠眼泪夺眶,她几步奔过去,不管不顾的扑跪在他身边,哭着将他紧紧抱住:“渠凤池,渠凤池!” 她喊他名字,抓紧了他后背衣衫,渐渐哭的哽咽。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 他双眼红的厉害,却着急的盯着她看,努力想要看清楚,她是不是完好无缺,身上有没有伤。 掌珠用力摇头:“我没事儿,凤池我没事儿,你呢,他们打你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渠凤池骤然松了一口气,却摇摇头,柔声道:“我没事儿,也没有挨打,没有受伤,你别担心我,赶紧离开这儿……” 掌珠却低头看着他左臂空荡荡的袖管,泪水涟涟:“凤池……你为什么连我都瞒着。”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似乎想要将左臂藏在身后,可掌珠却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凤池……” 她下定了决心,她想,她再也不会动摇了。 前尘往事,都忘了吧,不要再徒劳的记在心中。 “等你回来,你娶我好不好?”她覆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一句。 渠凤池只觉得心脏剧烈震荡,整个人呆呆怔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入了心脏,那颗心,在他的身体里剧烈的跳动,无法平息。 他不知这样失态了多久,直到她含着泪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他方才醒过神来。 他低头,吻她的唇。 掌珠轻轻颤了一下,却缓缓闭上了眼。 他吻的越来越深,有些粗鲁,急迫,却又深情满溢。 掌珠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凤池……” 他眷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低头与她的额头抵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好似,已经与对方说了千言万语。 外面有不耐催促的声音响起,掌珠的眼泪倏然滚了下来,她强撑出一抹笑,缓缓起身:“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我还要做你的新娘呢,你一定要好好儿的,一定。” 他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她却被人粗鲁的向后拽了一步,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徒劳的想要抓住彼此,却到底还是生生分开。 其实这一生,他有很多次机会能得到她,但最终,他们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他从前不信命的,但很久以后的后来,他信了。 * “怎么样,渠凤池活的好好的,印章可以交出来了聂小姐。” 那男人看她出来,随手摘了烟,阴恻恻的沉沉开口。   ☆、311 他要夺了渠凤池的家业,还要把他的女人,也弄到手! 311 他要夺了渠凤池的家业,还要把他的女人,也弄到手! 掌珠显然哭过,眼圈透着嫣然的粉红,那男人看着她这张脸,心中却想,等他夺了渠凤池的一切,这女人他也要弄到手。 凭什么,身上都流着那个人的血,凭什么他生来就拥有一切,可他却只能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 渠家就他和渠凤池两个儿子,老头子那么稀罕儿子,为什么就不肯分他一份家业,逼的他不得不走到今日这一步,人不人鬼不鬼…… 等他夺了渠凤池的家业,他还要睡他的女人,要他亲眼看着…… 他方才能出了这些年的这一口恶气! “我说过了,印章我妥善收着,我得确定他安然无恙才会交出来。” 掌珠镇静开口,望着那个男人,不紧不慢说道:“不如这样,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施老爷子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就让他做个中间人,你意下如何?” “呸!” 那男人忽然重重啐了一口:“你以为我相信你的鬼话?施家那老头子和你们是一伙儿的,到时候我带了人去,被你们直接一网打尽对不对?你以为我这么傻?” 掌珠脸色微微变了变:“那你来安排。” “别他吗的废话,下午三点钟,我会让人通知你地点,你把印章放在我说的地方,我立刻就放了渠凤池,你若耍花样,我他吗什么都不要,一刀宰了他!” “我又凭什么信你?你若是拿了印章又动手怎么办?” “人如今在我手里,是我和你们讲条件!聂小姐,你搞搞清楚,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请吧!” “对了,不妨提醒你一句,聂小姐,别打报警的注意,只要我听到风吹草动,不管是真还是假,我都会直接崩了渠凤池。” 男人阴恻恻的一笑,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掌珠:“到那时,没人护着聂小姐,聂小姐可要小心了……” 掌珠气的脸色涨红,她这样性子的人,都恨不得亲手活撕了这狗东西,可偏生,凤池在他手中,她什么都不敢做,也不能做。 男人盯着她转身离去的窈窕背影,眸光中玩味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深了几分。 他本来没这个念头的,可谁让她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 再说了,谁让她是渠凤池的女人呢,还有什么事,能比睡自己仇人的女人还要爽? 掌珠回去的路上,一直郁色沉沉,如果那男人非要印章,她倒不担心凤池安危,她怕的只是,那男人对凤池恨意太深,会连渠家家业都不要,也要杀了他。 她不敢再激怒他,报警的念头,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想过。 走投无路的凶徒会怎样的残暴,现实中血淋淋的例子还少吗?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印章交出去?   ☆、312 嘉树握住傅竟行的手,笑的欢快:“我们做好朋友吧!” 312 嘉树握住傅竟行的手,笑的欢快:“我们做好朋友吧!”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印章交出去? 若当真交了印章,凤池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了羽翼的飞鸟,什么阿猫阿狗,大约都能来欺负他了,更何况那夺了他家业的仇人呢? 清晨八点钟的香港,渠家。 嘉树背了小书包,扬着一张小包子脸,依依不饶的问管家:“为什么不让我去幼儿园?我为什么不能去幼儿园?我没有生病,没有不舒服,怎么就不能去幼儿园?” “小少爷,是聂小姐吩咐的,让您在家里待几日……” 管家擦了擦一头一脸的汗,这小祖宗任性起来,还真是和聂小姐有一拼啊。 “是我妈妈吩咐的?不可能,我妈妈怎么会不让我上学呢?管家爷爷别骗人了……” “真的是聂小姐交代的……” “那我去问妈妈。” 小嘉树蹬蹬蹬就要往外跑,管家赶紧拦住他:“我的小少爷,聂小姐有事出去了……” 嘉树瞪着一双黑亮大眼:“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去找我妈的吗?” “小少爷不能出去,聂小姐交代了要您留在家里……” “管家爷爷骗人,我妈妈才不会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去幼儿园。” “这真的是聂小姐吩咐的……” “那我去问我妈妈去。”小孩子扬起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不肯罢休。 得,这又绕回去了。 管家恨不得跪在地上给这祖宗磕头,可这时渠家宅子外忽然响起车响。 嘉树双眼一亮,轻巧从管家身侧闪过,小身子就向外冲去:“我妈回来了!” “哎呀我的小少爷,您慢点……” 管家急忙追过去,幸而渠家的大门还锁着,嘉树跑到门口却出不去,小小的人儿抓着那铁栏杆,胖嘟嘟的脸就挤在两根铁条之间,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胖身子也挤出去,眼巴巴的向外看着。 傅竟行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铁门上的小孩儿。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们的孩子,莫名的,好似心底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情绪来,他站在那儿,连一步都迈不开,不敢上前。 嘉树没看到妈妈,大眼里立刻写满了失望,但很快,他又睁大了眼望着傅竟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歪着小脑袋,别提有多可爱。 傅竟行看到那个小孩子,戴了一顶黄色的帽子,穿的T恤胸前印着小黄鸭,背带的天蓝色牛仔短裤,蓝色条纹袜子箍住肥嘟嘟的小胖腿,脚上蹬着一双小球鞋。 他生的白嫩嫩的,玉雪可爱,还有一个肉肉的双下巴,他的眼睛,和珠儿的很像,又大又黑亮。 傅竟行莫名的鼻子一酸,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加快了步子走了几步,直到,他站在嘉树的面前,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 他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聂掌珠,像极了他残留在记忆中,那个已经快要遗忘模样的,那个小小的胖胖的爱哭的小丫头,傅竟行骤然间心底酸软一片。 “你是谁呀?” 嘉树奶声奶气的指着他询问,管家有些警惕的望着傅竟行,却认出了他,迟疑了一下,客气询问:“傅先生,今日我们先生和聂小姐都不在家,您……” “我来找他。” 傅竟行忽然打断了管家的话,他的目光胶着在嘉树的身上,挪不开一分一毫。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嘉树挺了挺小胸脯,转过身背了小手,一本正经对管家说:“管家爷爷,这是我的客人,就让我来招待吧。” “小少爷……” 管家一脸无奈,嘉树却转过身来,继续盯着傅竟行看,看了几秒钟,他忽然问了一句:“你会踢球吗?” 傅竟行一怔,旋即却点头:“我会。” 嘉树满意的点点头,又很认真的问了一句:“那你会举高高吗?” 额? 傅竟行有些不明白这孩子话,嘉树就挥舞着两条胖胳膊比划起来:“这样……把我放在你的脖子上,然后你站起来……” “我会!”傅竟行立刻点头,嘉树眼睛更亮了,凤池叔叔也很高大,可他却很少抱他,他也没有骑过他的脖子…… “那……我们就做好朋友吧。” 嘉树把手从栏杆的缝隙里伸出去,傅竟行望着那一只小手,白白嫩嫩的,手背上还带着小肉坑,珠儿她,定是很疼他吧,才会把他养的这样好…… 傅竟行伸出手,却怎样都控制不住那颤抖,嘉树笑的咯咯的,小手向前,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指头:“这么大的人还不好意思呢!” 他这话定然是跟大人学的吧,这口气也像极了珠儿。 傅竟行忍不住笑了,他反握住嘉树小小的手,他的手很暖,软软的,这是他的孩子,他和珠儿的孩子,他的身上,有他和珠儿的血脉,他串联着他和珠儿,要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再分开。 “你妈妈给你取了什么名字?” 他一手握着嘉树的手,一手伸出去,轻轻碰了碰他柔嫩的小脸,用最柔和的声音,轻轻的询问。 “我叫嘉树啊,嘉是嘉奖的嘉,树是小树的树,我妈妈说,我出生在加州,而且她怀着我时,曾亲手种下过一棵小树,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嘉树喽。” 傅竟行喉咙一阵发紧,鼻子酸的厉害,他低了低头,强忍住快要夺眶的泪意,等平息下来,他方才抬起头,对嘉树赞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313 是因为嘉树不乖,爸爸才不要嘉树的吗? 313 是因为嘉树不乖,爸爸才不要嘉树的吗? 他低了低头,强忍住快要夺眶的泪意,等平息下来,他方才抬起头,对嘉树赞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竟行。” 嘉树点点头,小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我早就见过你了,你和妈妈手机上的爸爸照片,长的一模一样。” 嘉树大大的眼瞳里,忽然滚了泪珠儿,傅竟行看着那泪珠儿摇摇欲坠挂在睫毛上,他疼的心都要碎了,赶紧伸手要给他擦眼泪,嘉树却躲开了。 “你真的是爸爸吗?” 傅竟行点头,却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才重重‘嗯’了一声。 嘉树的泪忽然就滚滚落了下来。 “嘉树……” 傅竟行伸手想要抱他,他却又向后退了一步。 小小的孩子就那样孤零零站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却哽咽着稚气问他:“是不是嘉树不乖,爸爸才不要我的?” 傅竟行一直隐忍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他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 “那为什么不要嘉树和妈妈?让嘉树做没有爸爸的小野孩子……” 傅竟行低头,滚烫的泪不停向外涌,他不知如何回答孩子的问题,是他错的离谱,是他太糊涂,是他混账。 全都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她和孩子。 “嘉树你别哭,你听我说……” 傅竟行将手尽量的伸向嘉树,小小的孩子抽噎着,目光中却带着委屈的不确定,小小一个儿站在那,却不肯上前。 “是爸爸做了很大的错事,你妈妈她生我气了,才带你离开的……” 嘉树的眼睛倏然睁大,望着他的时候,眼底渐渐有了亮光:“不是因为嘉树不乖吗?” 傅竟行摇头:“不是,嘉树很乖。” “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嘉树?” “怎么会不喜欢嘉树……爸爸很喜欢嘉树,很喜欢很喜欢……” 嘉树渐渐止了眼泪,缓缓向前挪了几步,傅竟行握住他的小胳膊,将他轻轻拉到身前,他望着嘉树,口吻十分认真:“是爸爸的不对,爸爸不该惹妈妈生气,爸爸也不该现在才来看嘉树,嘉树要是还生气的话,爸爸让嘉树随便罚,好不好?” 终究是亲生父子,嘉树的抗拒和委屈,渐渐的消弭,他乖乖任傅竟行拉着他的手,圆胖可爱的小脸嘟嘟的,让人想去捏一下,傅竟行抬手给他擦眼泪:“嘉树不哭了好不好?” “随便罚吗?” 嘉树抿了嘴唇微微蹙着眉望着他,这表情,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可他却未能看到他出生,未能陪着他长大,听到他叫第一声爸爸妈妈。   ☆、314 只想让爸爸亲亲抱抱举高高 314 只想让爸爸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他却未能看到他出生,未能陪着他长大,听到他叫第一声爸爸妈妈。 傅竟行心酸不已,可更多的却是对嘉树与她的愧疚和心疼。 “随便罚,嘉树想怎样,爸爸,爸爸都答应。” 傅竟行认真开口,不管嘉树要什么,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愿意给他搭梯子爬上去摘。 嘉树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很久,他望着傅竟行,小小的心里,渐渐充斥了喜悦和满足,他也有爸爸了,而且,他的爸爸这样高大帅气,不比任何小朋友的爸爸差。 “爸爸……” 嘉树好像忽然有点害羞了,长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小嘴抿的紧紧的,好一会儿,他忽然转身跑到一边,喊了佣人将门打开。 “嘉树……想要爸爸抱一抱,亲一亲。” 就像是每一次在学校,别的小伙伴被他们爸爸抱着亲着时,一样。 傅竟行眼眶红红,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将那小小的孩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他把嘉树抛起来,又稳稳接住,几次三番,嘉树最初眼底还有惊惧和害怕,可没几次,他就欢快笑了起来…… 这是和妈妈的拥抱,截然不同的体验,可他快四岁了,却才第一次尝到。 傅竟行抱着他,亲他白白胖胖的小脸,又亲他的额头,嘉树已经知道害羞了,被亲了几下就躲闪着扑入傅竟行怀中:“……嘉树是小男子汉了,不能亲了……” “好,我们嘉树是小男子汉了……” 他话音刚刚落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车声响,嘉树也闻声抬头看去,车子停下来,掌珠一眼看到二人,不由吃了一惊,好一会儿,她才拉开车门,跳下车子往前跑了几步,她又怔怔站住了。 丛木深重,盛夏的烈日从茂密的枝叶之间落下来时,已经不再是灼烧的烫人的温度。 他抱着嘉树,他们一起看着她。 那些阳光投下的光斑,小小活泼的在他们脸上跳动,嘉树抱着他的脖子,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的亲密。 任是谁第一眼看到,都能一眼辨出,他们是亲生父子。 掌珠的眼泪,倏然就涌了出来。 “妈妈……” 嘉树一见她哭,就着急起来,扭着身子要从傅竟行怀里挣出,他却抱了嘉树向掌珠走去。 掌珠哭的哽咽,却不肯抬起头看他。 他眼睛红的厉害,一开口,声音已然沙哑了:“……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她不开口,只是低着头哽咽,嘉树似乎吓到了,眼泪汪汪的伸着手要掌珠抱:“妈妈,妈妈抱……” 掌珠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接了嘉树抱在怀中,她也不与他说话,绕过他就向大门处走去。   ☆、315 珠儿,你信不信我? 315 珠儿,你信不信我? 掌珠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接了嘉树抱在怀中,她也不与他说话,绕过他就向大门处走去。 傅竟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珠儿……” “傅先生,抱歉,今日家中有事,改天,我再与你说嘉树的事,我先带嘉树回去了……” “珠儿!你觉得我知道了嘉树的存在,还会任你们母子继续住在这里吗?” 傅竟行握紧她细瘦的手腕,将她与嘉树一起带入怀中:“跟我回家去,珠儿,跟我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她怎么回去? 凤池如今被人绑走,她不知如何救他,要她撇下凤池与他回家去? 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更何况,就算凤池无事,她也从未再有过与他回去的打算。 “我不会回去,傅先生,我说了今日家中有事……” 掌珠抱了嘉树从他怀中挣开,“抱歉。” “你不回去,我也不会走,珠儿,我们就这样天长地久的熬下去好了。” 他口吻清淡,可内里的孤注一掷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掌珠心头压着沉甸甸一块巨石,整个人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傅竟行如今又这般纠缠不放,她像是压抑到极致的时候,忽然寻到了一个突破口,不管不顾的就完全发泄了出来。 “傅竟行,渠凤池被人绑走了,下午三点之前,如果我不把渠家信物送过去,他就会被人杀死,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讨论这些,求求你了,你走吧……” 她整个人似乎疲惫至极,近乎脱力了一般站在那里摇摇晃晃。 嘉树吓的小脸发白,抱了掌珠的脖子不肯丢手:“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傅竟行却很快捉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他神色一变,一步上前扶住她双肩:“珠儿,你仔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你,有用吗?” 掌珠绝望的摇头,她没有办法了,在死和一无所有之间,她大约只有一个选择。 可是,她又怎么敢去冒这个险? “珠儿。” 傅竟行从她怀中接过嘉树,他望着她,目光深深,好一会儿,他忽然对她轻轻笑了一笑:“他救过你,救过嘉树,无论如何,我也会救他一次,珠儿,你信不信我?” 掌珠瞠然睁大了一双眼睛,她看着傅竟行,目光里的不敢置信,渐渐变成了茫然,而到最后,又仿佛溢出了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的希冀。 可她内心终究还是不安。 她不能忘记,那一夜,仅仅因为她抱着凤池从泥泞中起来,他就受不住,要对凤池开枪…… 他会真的想要救凤池? 傅竟行不说话,就那样任她盯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好,好,我信你。”   ☆、316 他傅竟行再容不下旁人,也得容下渠凤池。 316 他傅竟行再容不下旁人,也得容下渠凤池。 傅竟行不说话,就那样任她盯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好,好,我信你。” “我信你这一次,我信你是真心想要救他,傅竟行,我和嘉树亏欠他太多太多了,当年如果不是他,我和嘉树早就死了,看在这份恩情上,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尽最大努力救他好不好?” 她提到凤池的名字就会落泪,可他此刻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哭泣,却连嫉妒的心思都不敢露出来。 渠凤池他,无论如何,都是珠儿和嘉树的救命恩人,他傅竟行就算再怎样容不下旁人,也得容下渠凤池。 “好,你将事情经过细细与我说上一遍……” 香港,天水围区。 这里是香港有名的贫民区,距离中环市区大约25公里,其中的公共屋邨住了很多的新移民,由于社区支援不足以及难以适应新环境,这里曾发生过好多起著名的伦常不幸案件。 而那人与掌珠约定的地点,就在天水围区的虾尾新村。 掌珠从车上下来,那偏僻窄小的街巷,车子已然无法开进去,她攥紧了那装着‘印章’的小小手袋,谨慎避开了地上的污水,缓缓向前走去。 她不停在脑子里重复着来时傅竟行与她交代的那些话。 印章给那些人之前,她务必要让对方同意她用视频方式确定渠凤池是否安全。 而一旦视频接通,他就有办法第一时间确定渠凤池的位置。 而掌珠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力的拖延时间,要他赶在那些人想要灭口之前,找到渠凤池。 掌珠知道这很难,她身边虽然依旧跟着施老爷子的两个下属,可那些人,穷凶极恶,显然没有了退路,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万一让他们起了疑心,怕是她也要丢了这条命。 傅竟行最初怎样都不肯松口让她去,可若换了陌生面孔,那些人定然要起疑心,横生枝节还是小事,就怕他们起了杀心……反而得不偿失。 从他们如今居住条件就足以看出,这些人定然处境艰难,他们没时间耗下去,像是老鼠一样活在这样的贫民区,精神日日高度紧绷,她实在不愿打草惊蛇。 傅竟行拗不过她,只得私底下悄悄安排了人手,早已埋伏在他们见面的四周。 时间太过紧急,他在香港虽然也有生意,但终究比不得国内,还是动用了父亲给他的人脉,方才解了燃眉之急。 但这次的事,却也提醒了傅竟行,傅城这人不管人品如何,能力实在出众,若今日有他在,大约也会是不小助力。 他该再培养一二这般得力又忠心的人手了,仅靠顾恒和周山几人,到底还是不够。   ☆、317 以身涉险 317 以身涉险 他该再培养一二这般得力又忠心的人手了,仅靠顾恒和周山几人,到底还是不够。 三点整。 掌珠如约到达约定地点。 那马仔模样的年轻男人扔了烟,警惕的四下看着,向她走来。 掌珠如傅竟行事先交代的那般,提出要视频确认渠凤池是否还活着。 那马仔显然是做不得主的,又折身回去,一支烟的功夫方才回来,而今晨见过的那个一脸伤疤的男人,也一身黑衣,却用卫衣帽子遮住头,谨慎的从一条窄巷走了出来。 掌珠执意要确定凤池如今是否安全,她身侧两位施老爷子安排的下属,目光阴鹫,衣衫下肌肉偾张,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施家在香港地位斐然,他们如今境况潦倒,实不能再惹上施家的官司,男人磨了磨牙,退让了一步,却只肯让掌珠与凤池通话半分钟。 掌珠冷笑看了那男人一眼,对身侧两人道:“那我们就此回去吧……” “慢着。” 那男人缓缓上前了两步,“聂小姐,别他吗在我跟前耍花招,我告诉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和我玩心眼,只会把那渠凤池给玩死!” “我当然知道什么重要,你放心,我不会傻到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我只要与凤池视频通话之后,确定他安然无恙,我就立刻交出印章。” “好,聂小姐还真是爽快人,我就答应你了。” 他猜到了聂掌珠玩的什么心思,但他并不害怕,她能动用的,无非渠凤池那些死忠下属,他过去经营多年,后来又与渠凤池缠斗两年,对他的底细很清楚。 渠凤池的人,就算知道了他在哪,也靠近不了那地方半步。 聂掌珠她,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视频接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心里清楚,渠凤池活不过今日了,他就发发慈悲,让他与自己的心上人多说几句话。 想必不用等到明日,这聂小姐也是他的囊中物了。 决定,早在绑了渠凤池那一刻就做好了,不管信物拿到还是拿不到,他都别想活了。 自然,有了信物当然是锦上添花,可以省却很多的麻烦,但没了信物,他不过是要多花费几年力气而已。 要知道,渠家,除了渠凤池,就只有他这一个男丁了。 渠凤池死了,没有留下子嗣,家业不是他的,又是谁的。 三分钟后,视频通话结束,与此同时,数量车子再次向着九龙港口驶去。 掌珠又想尽办法与那男人周.旋了十几分钟,这才慢吞吞的将印章交给那男人,他仔细看了一番之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立刻离开。   ☆、318 海浪太大,当时两个人就没了踪影…… 318 海浪太大,当时两个人就没了踪影…… 掌珠走出虾尾新村鄙陋的窄巷,站在人声嘈杂的街头时,只觉得头顶天空都骤然明亮起来,她站定,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似乎将肺腑中的浊气全都吐了出去,这时方才发现,她身上衣裙犹如水洗一般,已然尽数湿透了。 此时方才觉得害怕,而方才在那巷子里,她竟然手都没有抖一下…… 她没有耽搁,立时用手机给傅竟行报了平安,他并没有回复。 掌珠坐在车上,倒车镜里,她看到车后跟着的那几辆车子,她知道的,这是他不放心,安排的保护她的人手。 可他身边的人,就只剩下渠家那些了,终究还是行事不方便,毕竟,那人对渠家事十分熟稔。 掌珠吩咐司机停了车子,她下车,傅竟行的那些下属也纷纷停了车。 掌珠要他们都回去傅竟行身边帮忙,可他们却说了,先生吩咐过,必须要把她送回施家,才能离开。 掌珠实在无奈,只能让司机加快车速。 而此时,傅竟行却已经亲自开了车,带了一名下属,驶向九龙港口,另一处废弃码头。 之前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办法靠近那码头,只有他和这名下属,完全是生面孔。 时间紧迫,傅竟行若等到下属回来,渠凤池说不定已经死了。 掌珠在施家花厅坐着,掌心里捧着的那一盏茶,已经冰凉彻骨,她却忘记了喝上一口。 她交出印章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而如今,外面天色已经擦黑,钟表铛铛的敲过了六下。 依旧没有任何音讯传来。 施婳陪着她,最初还敢安慰她几句,可后来,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嘉树被佣人们带去了后面园子里玩,有他在渠家的保姆陪着,他也并没有不适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可这一分一秒,都好似是煎熬。 “来了来了,回来了……渠家的人回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施家下人惊喜不迭的声音,掌珠蹭地站起身,捧在手中的杯盏都打翻了,她衣裙湿透,却顾不上,只是急急的向外奔去。 施家的园子里,灯火通明,渠家来的几个人站在那灯光下,却一个个如丧考妣,面色白的仿似鬼一般。 掌珠的心咯噔一跳,蓦地就腿软了一下,施婳赶紧扶住她:“掌珠姐……” “人呢?”掌珠呐呐的问,嘴唇哆嗦着,眼睛酸痛红肿,却哭不出一滴眼泪。 而那原本垂头站着的几人,却忽然跪下来哭出声:“……缠斗中落海的时候,傅先生帮先生挡了一枪……我们的人听到动静冲过去……海浪太大,当时两人就没了踪影……” “什……么?”掌珠怔怔的望着那几个人,“没了踪影?怎么会,怎么会呢……”      ☆、319 渠凤池回来了,他却依旧没有消息。 319 渠凤池回来了,他却依旧没有消息。 “什……么?”掌珠怔怔的望着那几个人,“没了踪影?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不停的摇头,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施婳忍不住哭起来,“掌珠姐……” 掌珠却推开她,跌跌撞撞向外跑:“我去找,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聂小姐……” 渠家的人都抹着眼泪跟上去,施老爷子沉沉叹了一声,吩咐施敬书:“你也派人去找,海警署那边的署长也去打声招呼,务必要帮人给找到——就算是尸体,也得找到!” 施婳没忍住,哇的哭了出来:“掌珠姐太可怜了……大哥,你一定要帮忙把人找回来,找不回来了两个,找回来一个也好……” 施敬书看她哭,心疼不已,但施老爷子在跟前,他只是摸了摸施婳的头发,“放心吧,大哥现在就去安排人手。” 渠家所有人都动用了,傅竟行的下属也在连夜寻找,顾恒周山闻讯都带了人飞来香港,施敬书亲自去海警署打了招呼,就这样密不透风的整整搜寻到天色将亮。 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有渔民在浅海区发现了套着救生衣的渠凤池,被发现时,他已经失去意识,但庆幸的是,还有一口气。 但傅竟行,依旧没有任何下落。 渠凤池被救起之后,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傅竟行……他还活着吗?” 掌珠一夜未睡,脸色浮肿苍白,她木然的坐着,只是在渠凤池睁开眼说话的那一刻,她才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从听到出事一直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的她,渐渐眼眶湿润。 她握着渠凤池的手,她的手,却比渠凤池的还要凉。 她摇头,咬了牙关,克制着那绝望至极的情绪,再一次轻轻摇头:“没有,还没有消息……” 渠凤池眼底的光芒,骤然就黯淡了下来。 “还没有找到,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别担心……” 宁清远也神色憔悴不已,他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掌珠,一杯送到渠凤池口边。 渠凤池却吃力的摇了摇头,他被海水泡的发皱惨白的脸上,溢出了无法形容的一种复杂情绪,可更多的,却是无以言说的苦涩。 “是他救了我……” 掌珠知道,傅竟行替他挡了一枪。 她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渠凤池却缓缓摇了摇头:“珠珠,是傅竟行救了我。” 他再一次强调,掌珠微微扯了扯唇角,那个笑,却比哭还要苦涩。 “我知道,你先不要想这些……好好休息,我,我先去海边,等着消息……” 掌珠缓缓站起身,渠凤池却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掌珠怔了一下:“凤池?”   ☆、320 他终于明白,傅竟行比他,更爱她…… 320 他终于明白,傅竟行比他,更爱她…… 掌珠缓缓站起身,渠凤池却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掌珠怔了一下:“凤池?” 渠凤池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就盯着前方某一点,久久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了口,声音却暗哑沉寂:“落海的时候,他无意中扯到了船舷外的一件救生衣……可他却把救生衣直接塞给了我,我想要伸手拽住他……但海浪太大,他立时就被海浪卷走了……” 掌珠整个人倏然一颤,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眩晕,胸口里像是撕裂了一样,胀痛的厉害。 她抚住那跳的飞快的胸口,软软的坐了下来,眼眶胀痛,可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珠珠……” 渠凤池从床上强撑着支起身子,漆黑的湿透的发,惨白的胀痛的脸,他望着她,可她像是失了魂,坐在那里,哭不出来,动也不会动。 “聂小姐……” 宁清远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也难受起来,“……傅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 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中了一枪,落入海中,当时风浪还那样的大,找了一夜又大半个白天了,还没消息,其实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生还的希望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渺小了。 掌珠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什么都没办法想,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却偏偏想起了那一日在杭州。 他与聂嫣蓉要提前返回宛城去,她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重感冒又发了烧,病的迷迷糊糊。 她以为他离开了,去医院接聂嫣蓉了,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又折转了回来。 他把她抱回床上,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发丝上还有雨水的微凉气息,他的鼻息,就缭绕着她的。 窗外的雨下的连绵不断,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一样。 她与他,像是被隔绝在无人的孤岛上,相依为命,无法分开。 她一直哭不出来,却在这一刻,眼泪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 渠凤池静静的看着她,她哭泣的样子很美,依旧很美。 只是这眼泪,不是为他而流。 他的心却一点点的平静下来,望着她的目光,依旧柔软。 没关系的,他从来没有忘记他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最重要的,不是她是不是能和自己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她到底幸不幸福。 他曾经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 但他今日明白,他错了。 傅竟行对她的情意,并不比他的少,甚至,比他更多,更重。 掌珠站起身,她没有与他说话,也没有与宁清远说话,她甚至,没有看向他,没有说一声告别。   ☆、321 是这位小姐发现了海中的伤者,将他救了上来。 321 是这位小姐发现了海中的伤者,将他救了上来。 掌珠站起身,她没有与他说话,也没有与宁清远说话,她甚至,没有看向他,没有说一声告别。 她走出病房,他听到她踉跄奔跑的脚步声,他把脸轻轻埋在柔软的枕上,那一滴微凉的眼泪,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看得到。 那是香港最热的一个夏季,从幼儿园到国中的学生,甚至还因为这酷暑提前了一个星期放了暑假。 而傅竟行消失的第二个夜里,暴风雨席卷了香港,海浪汹涌,风声潇潇。 聂掌珠在他失踪的海边,整整站了两个小时,后来,她被顾恒和周山强制带回去,注射了一只镇静剂,她方才沉沉睡了一觉。 两日两夜的不睡不休不吃不喝,再兼之这样的情绪紧绷,他们怕她会熬坏了身子。 海警署早已放弃了搜救,施家的人也劝他们放弃,但顾恒和周山却都不肯。 傅竟尧和傅竟安也亲自来了香港,宛城傅家,据说已经乱成了一团糟,老爷子和太太都忧心的病倒了,景淳哭的眼睛肿的睁不开,一向吊儿郎当的傅竟尧像是一夜之间就成熟稳重了起来,而乖巧懂事的傅竟安,不过这几日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搜救仍在继续,但较之最初,终究还是减缓了力度。 周山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双眼都是红血丝,他站在船头,任海风吹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却依旧纹丝不动。 “顾恒,我不相信先生会死。” “我也不相信。” 顾恒咬紧了牙关,赤红的眼球像是充了血一般,他直直盯着极远处的海岸线:“先生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对啊,三小姐和小少爷,先生怎么舍得丢下他们?” 周山忽然低头,狠狠用衣袖抹了一下双眼:“我们先生,就算是一脚踩在鬼门关里,他也能从阎王爷眼皮子底下捡回这条命来。” “周山,你务必照顾好三小姐和咱们的小少爷,我带人继续去找,一天找不到我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顾恒说到最后,声音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低头,鼻腔仿佛被堵住了一样,酸涩的厉害。 周山拍了拍他的肩,他强撑着,使劲的咧开嘴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顾恒重重点头:“会有好消息,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不知是不是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此时有神灵路过听到了他们的祈求。 第二日的清晨,顾恒一身疲惫失望而归的时候,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一艘私人游艇在几十海里外救了一个落水的伤者,俱警方的描述,那人有很大可能是傅竟行。 顾恒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骤然一扫而空,他原本想将消息立时告诉三小姐知道,却又怕万一只是空喜一场…… 她身体这般虚弱的情境下,大喜大悲怕是会吃不消,还是等他先去确认之后,再说。 顾恒通知了傅竟尧和傅竟安,三人立时带了人赶过去。 此时伤者因为生命体征微弱,正在重症监护室,警署的人带了他们去见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小姑娘。 “这位徐小姐就是游艇的主人,她当时正在游艇上举行派对,是她的保镖发现了海中的伤者……具体的情况,你们可以再问这位徐小姐。” 傅竟尧和傅竟安立时上前问好:“徐小姐好。” 顾恒却怔了一下:“徐小姐,是您?” 徐瑾然望着顾恒,歪头一笑:“你还认得我啊。” 傅竟尧看了顾恒一眼,眼底有几分疑惑,顾恒忙道:“这位徐小姐就是京城徐家的千金,她的哥哥……” 顾恒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面上浮过一抹恻然:“她的哥哥,就是先生最好的兄弟,徐屹然,屹然少爷。” 傅竟尧立时了悟,再看徐瑾然时,神色就多了几分的亲近:“原来你就是屹然少爷的妹妹,幸会幸会。” 徐瑾然微微一笑,她生的俏丽,但一眼就看得出年纪尚小,留着短短的发,弯弯眉毛上刘海细软黑亮,让她看起来十分的乖巧。 “我的保镖救上来的人,你们认识?”徐瑾然看向顾恒,轻声询问。 顾恒面上浮出一抹焦灼:“先生几日前受伤落海,如今还没有音讯……” 徐瑾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顾恒此时无心与她说这些,“徐小姐,我记得您几年前见过先生一面……” 徐瑾然立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面上掠过一抹绯红:“……抱歉,我当时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并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顾恒微微蹙了蹙眉,傅竟尧也不由得心脏高悬,众人无奈,只得等着重症监护室那边准许进去探望。 徐瑾然也抿紧了唇,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渐渐的眉尖微蹙。 她真是后悔,早知道,就该上前去看一眼,若救上来的人真是傅竟行…… 徐瑾然只觉得心脏倏然加速跳动了几分,耳根莫名的有些发烫,她再次定定看向那紧闭的门,心间逐渐的盈满了期待。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正在众人焦灼不安的时候,有一个护士过来,说是伤者方才醒了,但伤势过重,亲属不能进去探望,却可以视频通话,也便于警署确认伤者身份。   ☆、322 她想,因着这些过往,她若嫁给傅竟行,他定会待她好的。 322 她想,因着这些过往,她若嫁给傅竟行,他定会待她好的。 亲属不能进去探望,却可以视频通话,也便于警署确认伤者身份。 傅竟尧几人立时赶了过去。 视频接通之前短暂的几十秒,仿佛都是煎熬,待到画面定格,清晰那一刻,顾恒再也忍不住,腾时热泪就滚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知道的,先生他不可能死的!我这就给周山给打电话……” 顾恒喜极而泣,完全是失了仪态,傅竟尧还能勉强克制情绪与傅竟行简短说了两句,傅竟安却已经哭的不能自已,还是在傅竟尧提醒下,才想起给宛城的亲人报喜讯。 而徐瑾然此时站在几人身后,一双眸子却亮如星子一般璀璨逼人,她不知何时紧紧攥住了细细手指,颊边的红晕更深了几分,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要人挪不开眼。 顾恒方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这因缘巧合之下,被她的保镖救起来的人,竟然就真的是他。 她还记得的,近四年前,她在哥哥的墓地与他擦肩而过,那惊鸿一瞥在当时尚年幼的她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此再也无法轻易抹去。 哥哥死后,她是徐家唯一的孩子,父母待她如掌上明珠,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尽数捧给她。 若她,若她与爸妈说,她想嫁给傅竟行做他的妻子,爸妈会不会答应? 这么多年了,他们不能从哥哥的死亡之中走出来,也就理所当然的,从来不能真的原谅傅竟行。 徐瑾然还记得,她那时候只是多提了几次傅竟行的名字,母亲就哭成了泪人儿,问她是不是忘记哥哥怎么惨死的了? 徐屹然是心甘情愿挡在傅竟行面前替他死的,徐家人宅心仁厚,记着儿子的遗言,没有记恨傅竟行和傅家,只是从此,也彻底成了陌路。 徐瑾然知道,要爸妈答应这件事,怕并不容易。 可……如果她说,不让她嫁给傅竟行,她就一辈子不结婚呢? 徐瑾然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渐渐热的发烫,哥哥为了他而死,她又救了他,因着这些过往,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待她不好的。 父母若想明白这些,大约……也会答应的吧。 徐瑾然回身看向顾恒,他正打完电话满面喜色的折转回来。 “顾大哥。”徐瑾然亲近的唤了一声,笑的娇憨甜美:“……真是没想到,我竟然救了傅先生。” 顾恒对她自然感激不尽,说话也亲近了几分:“这次的事,真是多谢徐小姐。” 徐瑾然却微微低了头:“顾大哥不用这样说,傅先生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我能救傅先生,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对了顾大哥,傅先生怎么会受伤又落海的呢?”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徐小姐,我还要去医院门口接几个人,您也累了大半天,不如我派司机送您回去?” 顾恒急着去接周山和掌珠。 徐瑾然想了想,就乖乖点点头:“也好……不过,顾大哥,等傅先生醒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这几日待在香港,不管怎样,也要来探望傅先生的。” “那是自然。”顾恒又与她寒暄了几句,就派了下属送徐瑾然回去,他自去医院大门处接掌珠几人。 徐瑾然坐上车子预备离开医院的时候,正看到顾恒从车上迎了几人下来,她的目光自然而来的落在了掌珠的身上。 徐瑾然认得顾恒和周山,而此时他们二人,都对那个年轻貌美的年轻女人态度十分恭敬。 她会是谁?因为隔得远,徐瑾然并不能瞧得清楚掌珠的模样,只看得到她形色匆匆的一道身影。 徐瑾然的眉毛又皱了皱,她忽闪忽闪的大眼转了转,就对那司机甜甜一笑:“大哥哥,你看,和我顾恒顾大哥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那下属跟在顾恒身边也有几年,素来是个嘴紧憨厚的,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徐瑾然的问题。 徐瑾然有些没趣儿,讪讪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在车子发动时,又忍不住的从车窗向后看了一眼。 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却已经看不到了。 这一两年,并未听到傅竟行有女朋友或者传出什么绯闻,也许是她想多了,傅家的其他两位少爷也在,大约是他们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也未可知。 徐瑾然安慰了自己一句,就晃晃头不让自己乱想,给司机报了自己所住酒店的名字。 掌珠赶到时,傅竟行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 他右胸有严重枪伤,又在海水中泡了这么久,伤口严重的感染发炎,溃烂的吓人。 白日里在海上漂浮着,又被烈日灼伤后背,再被海水蜇着,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累累伤痕,触目惊心,手术足足持续了四个小时,他方才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掌珠跟着傅竟尧几人走过去,她一眼看到了浑身裹满纱布的他。 麻醉剂的药效还未曾过去,他仍在昏沉睡着。 顾恒与周山让到一边,掌珠脚步虚浮的走过去,他的一只手从被子下垂落下来,手指上斑驳都是伤痕,在海水中泡的指节肿胀粗大,又被划出道道血痕,皮肉翻卷着,却已经发白不见血色。 她咬着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滚烫眼泪一连串落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323 323珠儿,我这样是不是就能还清欠他的了?   她咬着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滚烫眼泪一连串落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似是被咸涩的眼泪蜇到了伤口,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却是缓慢艰难的微微睁了睁眼。   适应不了此时刺眼的光线,傅竟行只是微微睁了睁眼就又紧紧闭上了撄。   掌珠扭过脸,擦了擦眼泪,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僵硬粗砺满是伤痕的手指,在她掌心中原本是僵硬的,可渐渐的,好似他知道了什么,手指微微的颤了颤,指尖在掌珠掌心滑过轻小的弧度,却逐渐的放松柔软了下来偿。   掌珠刚刚止住的眼泪,倏然就涌了出来。   回去病房,傅竟尧与傅竟安几人去接傅老爷子和傅太太,顾恒与周山也退了出去,只留掌珠一人在床边守着傅竟行。   半小时后,麻醉剂的药效完全褪去,右胸处火烧一样的疼要他浑浑噩噩间也紧紧的蹙着眉,掌珠听医生说了,他那一处枪伤,因为在海中泡的太久的缘故,严重腐烂感染了,切除腐肉之后,那伤处几乎是剜了碗口大小的洞……   掌珠看着那层层叠叠缠着的纱布上氤氲出的鲜红的血渍,想到这几日他生死未卜,若不是这般幸运被人救下,怕是终将支撑不住,要丧命海中了。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她会怎样?她怎么和嘉树说?   她又怎能遵守与渠凤池的誓言,就那样嫁给凤池,安心过她的下半生?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耳畔忽然传来沙哑至极的低低声音,掌珠一怔,眼泪掉下来都忘记了擦,傅竟行开口说了一句,胸口伤处仿佛被撕扯着一样剧痛,他闭上眼,微微喘息了片刻,方又睁开眼看着她:“珠儿,我这样,是不是能还清欠他的了?”   掌珠倏然低了头,眼泪一连串的滚落下来,“你别说话了,好好休养吧……”   她给他盖了盖身上薄薄的毯子,站起身走到一边倒了半杯温热的水,插上吸管端给他:“喝点水,睡一会儿……”   他一张原本英俊无双的脸,在海水中浸泡这么久,又被烈日灼烧的脱水蜕皮,嘴唇也干的裂出无数道血痕,丝毫都看不出原来模样了。   掌珠瞧的心酸,喂他喝了水,眼圈却又红了。   傅竟行到底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不过与她这样说了两句话就支撑不住,喝了点水就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掌珠就守着他,到夜里的时候,他果然如医生说的那样发起烧来,整个人胡乱的说着胡话,额上滚烫,掌珠叫了医生来,打了退烧的针剂,温度很快降下来了,却不过一小时又烧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一整夜,一直到清晨,他的体温方才彻底的平稳下来,睡的也沉了。   她一夜未合眼,煎熬的两双眼睛红通通的,看到亮光就忍不住的流眼泪。   ☆、324 日夜守候 324 日夜守候 她一夜未合眼,煎熬的两双眼睛红通通的,看到亮光就忍不住的流眼泪。 顾恒和周山都劝她去休息一会儿,她却执意不肯,而顾恒亦是明白,聂三小姐在,先生心里高兴,这伤也就会好的快一些了…… 他们也就不再勉强她,但却仍是准备了最好的护工与她打下手,一日四餐做了精美的饭菜汤水送到医院来。 傅老爷子和傅太太身体不好,行程就慢下来,傅竟尧原本担心他们旅途劳顿,想安排他们先回酒店休息休息,可傅太太却执意要先去医院看傅竟行。 最是慈母心,她不亲自去照顾自己儿子,她又怎么能放心。 可赶到医院的时候,却正见到掌珠喂他吃午饭。 她本来就性子柔顺,心思细腻,喂他吃饭时更是耐心十足,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每一口都要细心的吹凉,方才送到他口边。 傅竟行更是听话的不行,哪怕伤口疼的厉害,根本没有胃口和心情吃饭,可她喂他,他却还是每一口都吃的干干净净。 傅太太站在门外,原本想要推门进去的动作,就那样定住了。 “顾恒?”傅太太微微蹙了蹙眉,面色却明显的带了几分不悦。 自从闹出了聂嫣蓉那些丑闻之后,傅太太就对聂家的人厌恶到了极点。 她前几年就曾怀疑过竟行与这位三小姐之间不清楚,后来与聂嫣蓉订婚时,果然闹出了事端…… 现如今,竟行终于摆脱了聂家那些人,傅太太实在是不情愿看到此时聂三小姐出现在自己儿子面前。 难不成全天下都没有好女孩儿了,还非要是她们聂家人不成? 她从前瞧着那聂太太那样好的品性,以为她养出来的女孩儿自然也是讨人喜欢的,却没想到一代不如一代,从聂明蓉开始,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聂明蓉把顾长锦害的颓废了那么久,幸而人家如今总算是要结婚了,陈年往事也就不用再提。 尤其是那聂二小姐实在可恶,傅太太只要想起她,就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她当初怎么会以为聂嫣蓉是个好姑娘呢? 而这三小姐吧,曾和李谦订过婚,后来却又闹成那样,甚至还牵累到了她的竟行,而那李谦,更是做出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丑事,害了他们傅家唯一的千金小姐…… 她看到聂三小姐,不免就要想起李谦,想起李谦,她这心里就沤着一团火,不要说她了,傅家人也没人能容得下聂家任何人了…… 顾恒见她神色不虞,赶紧开口道:“三小姐一直都在亲力亲为的照顾先生……” 傅太太轻哼了一声:“我们傅家难道连个护工都请不起?” 顾恒忙低了头,“护工也早就请好了的,但三小姐照顾的很好……”   ☆、325 难堪至极 325 难堪至极 顾恒忙低了头,“护工也早就请好了的,但三小姐照顾的很好……” 傅太太伸手推开门:“那怎么好意思,怎么说三小姐也是个千金小姐,照顾人的事儿,还是让护工来的,再不济,我这个老婆子也能动弹,照顾自己儿子,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顾恒连接话都不敢了,而此时,掌珠与傅竟行也都听到了傅太太这一席话。 她端着碗的动作微微僵硬了一下,习惯性的抿了抿嘴唇,长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赧色。 傅竟行蹙了蹙眉,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的管子,他缓缓抬起手,覆在掌珠的手背上,握紧了。 “爸,妈,不用这么麻烦,珠儿照顾我就可以了……”傅竟行看了掌珠一眼,掌心中柔软温热的小手似乎想要抽出去,他却握的更紧了。 傅太太未曾看掌珠一眼,只是走上前,满脸心疼对傅竟行道:“那怎么行,还是要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的更好,再说了……” 傅太太这才看向掌珠,她笑的十分客气,却透着明显的生疏:“聂三小姐终归是个千金小姐,这样照顾人的活儿,还是不用麻烦三小姐了,顾恒……” 傅太太不等掌珠开口,直接转身吩咐了顾恒:“……再去请两个护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着你们家大少爷,万万不能疏忽了。” 顾恒下意识的看向傅竟行,傅老爷子却重重咳了一声,顾恒不敢迟疑,只得点头应下。 “还有,竟行伤的这样重,日后需要静养,若有人来探视的话,你和周山记得都挡回去,就说是我吩咐的。” 顾恒一头冷汗,但傅老爷子就在一边面色威严的瞪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掌珠脸色尴尬无比,傅太太的这些话,明显是冲着她说的。 她知道,聂嫣蓉做了那样的事,傅家的人厌恶她们聂家,也是情理之中的,她虽然有些难堪,却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她原本想着要亲自照顾他,直到他伤愈的…… 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顾恒,三小姐忙了这么久,怕是累坏了,你亲自帮我把三小姐给送回去,我们傅家可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家,你千万不能慢待了聂小姐,再准备一份厚礼,就当是我们傅家给聂小姐的谢礼……” 傅太太言辞和蔼,说话春风细雨一般柔软客气,掌珠却觉得脸颊滚烫,恨不得就此在几人跟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好。 她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来,面向傅太太。 不管怎样,傅太太和傅老爷子总归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更何况,他们曾经待他们聂家人,都极好。 “傅太太,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当不得您这样客气,我原本也打算今日回去的……”   ☆、326 我只要珠儿留在我身边。 326 我只要珠儿留在我身边。 “傅太太,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当不得您这样客气,我原本也打算今日回去的……” 掌珠微微一笑,看向顾恒:“只是还未来得及麻烦顾先生。” 顾恒忍不住擦了擦额上冷汗:“三小姐您实在太客气了……” “那就麻烦顾先生把我送回去……” “珠儿就留在我这里。” 傅竟行依旧沙哑粗嘎的声音,骤然响起,直截了当打断了掌珠的话。 “竟行,不许胡闹!” 傅老爷子生怕傅太太动怒,立刻开口斥责长子。 傅竟行却扎挣着要坐起身,傅太太吓的脸都白了,赶紧按住他:“你这个冤孽,你伤成这样不好好躺着,坐起来干什么?你是想让妈心疼死是不是?” 傅竟行却咬了牙执意要起身,傅太太见他疼的额上冷汗涔涔,胸口的纱布顷刻间就红了一片,心疼的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你有什么话,不能躺着好好说?” “珠儿……” 傅竟行却不理会傅太太,只是唤着掌珠名字。 她低头站在那里,眼泪却已经氤氲满了眼眶,只是自个儿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让那眼泪落下来。 “珠儿过来我身边……” 傅竟行见她站着不动,又挣着要起身,傅太太忍不住哭起来,想要捶他,却到底还是舍不得,只得低低哭道:“你不想她走,就留下她是了,妈什么时候又真的逼过你……” “珠儿……”傅竟行只是定定望着她的背影。 天气炎热,她只穿单薄的白色衬衫和裸粉色长裤,纤细的腰不赢一握,更显得那背影料峭而又孤寂。 方才傅太太那些话,他明白是说给她听的,他也知道,她那样心思敏感的性子,不定要多难受。 可他还是不想让她离开,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面对着彼此,轻声慢语的与对方说话了? 他实在是舍不得。 掌珠到底还是心软,他伤成这样,是为了救渠凤池,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怎样,他舍命救了渠凤池,都是不争的事实。 她能陪他的,也不过是住院这些日子,就算受一点委屈,其实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至少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丁点,在她守诺嫁给渠凤池的那一刻。 掌珠转过身,缓缓走到傅竟行床边,站定。 傅太太抹了抹眼泪,心中再对她不喜,却还是为了儿子,起身走到了一边。 傅竟行对她伸出手,掌珠迟疑了一下,他的手就那样固执的伸着,手背上斑斑全是伤痕,掌珠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缓缓把手递给了他。   ☆、327 门当户对 327 门当户对 掌珠迟疑了一下,他的手就那样固执的伸着,手背上斑斑全是伤痕,掌珠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缓缓把手递给了他。 他触到她指尖那一刻,立时紧紧握住了那根根如玉的细指,“珠儿,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你在我身边,我的伤一定会好的很快。” 掌珠点点头,乖乖的‘嗯’了一声:“那我不走,我留下来照顾你,但你,也不能再任性,惹伯母生气……” “我都听你的。” 傅竟行立刻给抹眼泪的傅太太道歉,傅太太见儿子这般听那三小姐的话,心中不由得酸苦一片,但她又能怎样? 这三小姐若当真走了,竟行不肯好好养伤怎么办? 算了算了,就等竟行的伤彻底好了再说吧,到那时,她定然就再也不会心软了。 “那就劳烦三小姐了。” 傅太太眼神复杂的看了聂掌珠一眼,她生的当真漂亮,看起来柔柔濡濡乖巧无比,若当年聂家是她与竟行订了婚…… 是不是如今,根本就是两样光景? “您客气了。”掌珠恭恭敬敬送了傅老爷子和傅太太出去。 傅老爷子向来甚少与晚辈,特别是女孩子话语置气,因此,虽然他对聂家颇有不满,却也并未曾当面给掌珠难堪。 只是夫妻二人上车之后,傅老爷子方才对自己太太说了一句:“也是时候,让竟行好好找一个合适的妻子了。” “可你看他对那三小姐的态度……” 傅太太眉毛深锁,想到方才自己那个向来心高气傲,打小就有些不听驯服的儿子,竟然对一个女人这般言听计从,她这个做母亲的,到底还是有点难受。 甚至,她自己都有点不愿意承认,她还有点嫉妒和生气。 其实她算是个开明的母亲,尤其是发生了上次聂家的事之后,她对三个儿子的婚事都几乎处在不干涉的状态,只是,为什么偏偏长子又和聂家女缠纠不清…… “竟行性子执拗,打小就是个不听话的,你若是逼他,他大约会越来越和那三小姐分不开,你我就暂时别管他,先静观其变吧,也许他并没有娶她的心思,我们反而让他有了这心思。” 傅太太也只得点头答应:“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毕竟儿子伤成这样还没能痊愈,他们也不忍心让他难过。 傅老爷子却又忽然问了一句:“我听竟尧说,救了竟行的是徐家那个女儿。” “徐家?是……竟行当年那个好兄弟,徐屹然家?”傅太太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傅老爷子点点头:“就是那个徐家。” “算起来,也是门当户对。”傅太太心里细细想着,却对那徐小姐的相貌没什么印象,大约,她并未见过。   ☆、328 他的目光太热烈 328 他的目光太热烈 “算起来,也是门当户对。”傅太太心里细细想着,却对那徐小姐的相貌没什么印象,大约,她并未见过。 傅老爷子就微微颔首道:“也许别人不行,这徐小姐大约却有点希望。” 傅太太不由得心头一动。 对啊,不管哪个女人,竟行大约都会从心里抗拒,毕竟,如今他满心只有那个三小姐。 但是若是那个女人是徐小姐呢? 一边是生死兄弟的救命之恩,一边是美人救英雄的缘分,竟行这样看似冷漠实则重情义的人,大约怎样都不会让那徐小姐难堪的吧。 “这些话你我知道就可以了,先不要与竟行说。” 傅老爷子说着,心绪却莫名的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竟行这些年会这样的执着,事情过去十几年了,他却仍在让人追查当年的幕后凶手。 他曾经并不担心这些,但如今他年纪越来越大,等有一日他不在了,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人能拦住他寻求真相。 傅老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儿子啊,真的是最像他,也是最让他骄傲的一个,可是如今,这种让他渐渐觉得无法掌控这个儿子的失落感,却是越来越重了。 傅家给傅竟行,他很放心,但若他当真这样执着下去…… 也许,竟行娶了徐家的千金,善待她,夫妻恩爱情深,他心中大约也能逐渐的放下那些寻求真相的执着了。 但愿,这一切都如他所想吧。 ******************** 傅竟行这一次当真伤的很重,但他这个人,身体底子打小就好,平日里又热衷健身,这伤就比寻常人好的快很多,到第三日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床走动。 只是被晒伤的皮肤层层蜕皮,又痛又痒,让这个昔日里面容英俊的男人,看起来平添了几分的狼狈。 脱了上衣,掌珠给他的后背和肩膀处涂药膏。 她动作轻柔无比,仿佛稍微重一点,就会让他痛的吃不消一般,涂完后背,还要涂脸上和双臂双手。 他们面对面坐着,他能清晰看到珠儿雪白如细瓷的一张脸上,弯弯的一双眉乌黑婉丽,根根分明,她鼻梁高挺,却又不显突兀,双颊微微透出了两分红润,皮肤细嫩的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她的睫毛浓密卷翘,小扇子一样微微翕动着,拿着棉签的手指细长柔软,葱白一样可人。 他看着看着,眼神就移不开了,在她抬起眼帘想要给他涂额上伤处时,忽然那一双睁大的翦水双瞳就撞入了他深深的眼眸中去。 许是他的眸光太热烈,她当即就低了头,两只雪白耳朵却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后颈子那里,都滚烫发红起来。 ☆、329 329他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   许是他的眸光太热烈,她当即就低了头,两只雪白耳朵却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后颈子那里,都滚烫发红起来。   “珠儿……撄”   他忍不住低头,身上药膏清凉的薄荷香气袭来,让人蓦地清醒,掌珠侧脸避开,他的吻堪堪只落在她的鬓边,发丝微凉,唇却滚烫。   有心跳声,咚咚,在房间里那般清晰响着,不知是他,还是她。   他有微微失落,但好在,她没有再一次避开偿。   他的唇贴着她鬓边薄如蝉翼的发丝,灼烧气息丝丝缕缕缭绕在她耳畔,她那里最是敏感,忍不住的就缩了缩脖子,后颈上起了一层小米粒一样的小疙瘩。   他自然立时就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他们有过那么多次床笫之欢,他又疼惜她,每一次欢好时,他总想要她也跟他一起得到快乐,又怎么会对她的身体不了如指掌?   她最怕他亲她的耳朵,颈子,还有胸前那尖翘翘的顶端,他的唇只要一碰到那里,她的身体就会变成嫣然的粉色,柔软,无骨,像是化成了一滩温热的水,就这样把他给淹没,就这样让他沉落,不愿醒。   “珠儿……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他声音低低哑哑,像是有人的手指在撩动着大提琴的琴弦,掌珠却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腾时一张脸烧的滚烫,她反手推开他,起身站到一边,瞪着他,眼底的水色却氤氲弥漫,消散不开。   傅竟行‘哎呦’一声,身子重重靠回软枕上,皱着眉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手抚着胸口缠着绷带那一处,面上溢出无法遮掩的痛色。   “怎么了?”掌珠吓了一大跳,慌地上前来,低头细细看着他胸前缠着的绷带,柔软的小手轻轻抚在那里,生怕再弄疼了他……   他看的心软,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怀中,嘴唇蹭过她柔软的脸颊,含了她的耳低低的喃:“珠儿好心狠,刚才推我那么重的力气……”   他察觉到她想起身,双手离开她的手腕,移到了她细细腰肢上,箍紧,要她与他紧紧相贴。   掌珠面红耳赤,想要挣开他的桎梏起身,却又怕再弄疼他,一时之间动也不敢动,只是……   这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一点,她的胸就压在他的胸前,他的病号服敞着,她又只穿了单薄的丝质衬衣,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滚烫,正熨烫着她软软的那一对儿。   掌珠羞的面红耳赤,两只手想要撑在他胸前,将两人之间距离稍稍拉开一点,可他的伤又在胸口处,她实在不知该往哪里放。   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眼神慌乱的不敢看他,将那嫣然的红唇咬出了细细的齿痕,方才低低开口:“你,你先让我起来……别压着伤口了……”   傅竟行哪里肯放她离开,就算伤口真的被压的有点疼,但美人在抱,也实在是值了。   他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揽的更紧,她过度紧张,身体都微微僵硬了,可她那一处却仍和记忆里一样的软。   “珠儿……”   他轻喃着她的名字,唇舌含住她雪白的耳垂,他没有忍住,滚烫的手指从她后背的衬衫尾端钻进去,缓缓的上移动,落在内依的搭扣上……   “傅竟行!”她整个人像触了电一般,倏然僵硬了身子,眉尖紧蹙,杏眸里含了微怒的水光瞪着他,贝齿将下唇咬的发白,显然是委屈的很了。   他心疼的不行,强压住小腹里面乱窜的一团火气,硬生生的把手移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住哄着:“好了好了,我就抱抱你,珠儿乖,珠儿别生气……”   他果真不再像方才那样动手动脚,就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哄着。   “你让我起来吧……”   若是被查房的医生看到了,岂不是丢脸死了。   掌珠微微扭了扭身子,想要起身,他却不肯松开手,一双入鬓的乌黑长眉紧紧皱着:“珠儿我伤口疼得厉害,你给我吹一吹……”   “真的很疼?”掌珠那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瞳里,立时就溢满了焦灼的担忧,他换药的时候,她是见过他胸前的伤的,虽然剜去的是腐肉,但那伤口的创面却像是小碗那么大,不用想就知道,这伤口多难长好,而长好的过程,又会多疼。   “真的很疼……”   他素来不是个怕疼又娇气的性子,既然真的这样说,大约是疼的受不住了。   掌珠心疼的不行,慌忙稍稍往下挪了挪身子,隔着纱布轻轻给他吹着伤处。   她却不知,她这样往下挪了挪,他那原本就亢奋不已的某处,就正巧抬头挺胸的抵在了她绵软的小腹那里。   傅竟行忍不住舒服的哼了一声,掌珠还以为他是疼的厉害,眉尖都蹙了起来,眼圈泛了红,仿佛下一瞬眼泪就要掉下来:“我,我去给你叫医生进来吧……”   掌珠咬了咬嘴唇,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在纱布上,却眼眶一酸,眼泪就滴了下来:“天气热……别是伤口再发炎了……”   要是发炎了,又要再把腐肉割去,这伤口越来越大,什么时候能长好?   掌珠忍不住哽咽起来,却慌忙胡乱抹了抹眼泪:“别硬撑着了……”   “珠儿……”   傅竟行一时之间,心内又是甜又是涩,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抱住,那原本高涨的浴火却是一点一点的平息了下来。   ---题外话---啦啦啦,28号那天,我还会送一次福利,啦啦啦,你们想看卫子琛和卫梵音的,还是施婳和施敬书的,还是景淳和谢京南的船戏呢???   ☆、330 你亲就亲,别动手动脚…… 330 你亲就亲,别动手动脚…… 傅竟行一时之间,心内又是甜又是涩,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抱住,那原本高涨的浴火却是一点一点的平息了下来。 他的珠儿怎么就这么好,好的让他不忍心看她掉一滴眼泪,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 “这会儿已经不疼了……珠儿别担心。” 哪怕明明知道,骗她可以让自己多享受这暖香软玉在怀的时光,可看着她难过担心的样子,却又实在是骗不下去了。 “真的吗?可你刚才一直说疼……” 掌珠抽了抽鼻子,小心的避着他的伤处,生怕把他压疼了。 “刚才只是一点点疼,我是想让珠儿抱抱我而已……” 他亲亲她湿漉漉的脸颊,见她好似生气了一般,小嘴都嘟了起来,他忍不住亲了下去:“……好在抱了抱珠儿之后,就没那么疼了……” 明知道他满足胡话,不过是哄着骗着她想占她的便宜,可她此时,却又生不出将他狠狠推开的决绝。 如果这样他会高兴一点,伤好的更快一点…… 掌珠莫名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扯着一样发疼。 等他好了,她就要走了,到那时,他是会难过,还是会……生气? 她心里胡乱想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待到回过神来,她的舌早已被他含住轻吮,唇齿之间,满满都是他口腔里清冽的味道,熟悉的让她想要落泪。 她没有再挣,乖顺的任他亲吻着,只是按了他想要不老实的双手,瞠着一双水润的大眼望住他:“……你亲就亲,别动手动脚。”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红的更厉害了,眼神慌乱的躲闪开,再不敢看他。 他却欢喜起来,吮住她柔嫩的唇轻舔着呢喃:“好,都听我们珠儿的……” 她到最后闭了眼。 她不能回报他同样的情深了,她能给他的,也只有这一丁点慰藉了。 他说的对,他不再欠渠凤池了,可她却还欠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要陪着她,不放心怀着身孕的她孤身一人,渠凤池不会赶到他父亲只有一口气时才回去,也不会一应准备都没有做好的情况下,就面对那样糟糕混乱的渠家,更不会失了那一只手臂。 他那么注重完美的一个,那么喜欢他曾经的事业,从此以后却再也无法去做他喜欢的事了。 她没有办法忘记她看到盒子里那一只假肢时的震惊和心痛。 更何况,渠凤池身陷囹圄的时候,她亲口说了,只要他活着回来,她就会嫁给他。 她辜负渠凤池已经太多,她不能再对他食言。 傅竟行,对不起。 看到你此刻欢喜的样子,我无法去想我离开时你会怎样。   ☆、331 掌珠羞的慌不择路,差点都撞到门框上去了…… 331 掌珠羞的慌不择路,差点都撞到门框上去了…… 傅竟行,对不起。 看到你此刻欢喜的样子,我无法去想我离开时你会怎样。 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不希望你难过伤心。 傅竟行,我既盼着你早一点好起来,却又想着,让你的伤再好的慢一点。 我不知我是害怕告别,还是,只想和你多待一段时间…… 他尝到口腔里有酸涩的味道,他抬起手捧着她的脸,却触到了一脸冰凉的泪痕。 “珠儿……” 傅竟行又急又痛,慌地给她擦脸上的泪,他的拇指蹭着她柔软的眼皮,想要把泪都擦掉,可她的眼泪却掉的更多,他实在擦不及,低头吻了上去,将温热的酸涩的泪,尽数吮干。 “珠儿别哭,我,我不碰你了……” 他以为她是委屈了,生气了,连忙不停的柔声轻哄,可他却哪里知道她心里此时想的是什么? 到最后,掌珠伏在他完好的右肩上,默默无声的哭了很久,直到一双眼睛都哭成了桃儿,她的情绪才稍稍的好转了一些。 傅景淳与林垣在病房外站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又响起了细微的说话声,这才上前去敲门。 她与林垣已经订了婚,婚期就订在年底,林家家世中等,给的聘礼只是一般,甚至订婚戒指,也不过是最普通的牌子,连十万块都不到。 这与林家的家世实在是不匹配,傅二太太非但并不在意,还给景淳准备了不菲的陪嫁,订婚那一日,更是把父亲珍藏的一只价值近千万的名表送给了林垣。 要知道,那可是父亲的心头宝,平日里她把玩一下,父亲都舍不得的。 她知道母亲也是一腔好意,想让她嫁妆丰厚一点,林家不敢慢待她,可她怎么不想想,明明家世不对等的两家,她们这样低声下气,林家非但不会感激,反而更会认为傅家自己心虚,更会瞧不起她。 更让景淳难过的是,除了傅二太太送给林垣那只表的时候,林太太脸上露出了一个笑脸之外,从始至终,她都态度冷淡,甚至和自己说的话都没有超过三句。 要知道在她和林垣最初相恋的时候,林太太对她可是热情的让她几乎吃不消。 景淳知道,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外面很多,毕竟,李谦闹上门来求娶她,整个宛城都沸沸扬扬,免不了惹人猜想。 傅家虽然极力打压了几次,没人敢在明面上乱说了,但私底下,谁又管得着。 订婚前,景淳从林垣的反映中看得出来,林家不想订这门婚事了,若不是林垣极力坚持,若不是她与林垣之间情分尚算深厚,怕是她也想要放弃了。 景淳希冀的并不多,她也想好了,只要林垣待她好,只要他们俩感情没有问题,她就是受点委屈,也会好好经营他们的婚姻和家庭。 只是林垣,他从来都善良文弱,对家人,对朋友,都极好,尤其对父母,几乎言听计从。 这一次的婚事,怕是他第一次忤逆长辈。 景淳实则心中并没有底,林垣如今说他不在乎,可天长日久的,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疙瘩,若真有疙瘩,这疙瘩又能不能解得开? 她心中愁苦万分,傅二太太却又从来不肯听她说这些,她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她风风光光嫁过去,把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全都掩埋住。 千万不能传扬出去分毫,毁了她傅景淳的名声,丢了傅家二房的面子,影响了兄弟们的前程…… 她心里的苦没办法对自己的母亲说,她身边那些朋友,也不过是看着傅家的面子攀附而来的一些名媛千金,她怕是这边刚与她们说了心里话,转头就要被人耻笑。 所以,她才想着要亲自来香港一趟,一则是看望大哥,二则,也是和掌珠说说心里话。 当日掌珠为她做的那些,她都记在心中,可事后她却未能帮到她,她心中一直有愧。 若不当面与掌珠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她这辈子良心都不能安生。 说起来在她心中,实则是羡慕掌珠的,她虽然经历坎坷,如今连个家都没了,但大哥却心无旁骛的爱着她,从来不曾看过别的女人一眼,哪个女人这一生不想要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如今太悲观还是怎样,她对林垣的信任,再也不如从前那样坚定了。 掌珠开了门,景淳和林垣一前一后进来病房,景淳一眼就看到了掌珠哭的红肿的双眼,还有嫣然的脸色,和微肿的唇。 她不由得脸颊一阵发烫,真没想到她这个看起来强势冷漠,在外素来注重形象不肯有任何失礼之处的大哥,竟然会在医院的病房里,与掌珠亲热。 傅景淳向来不会遮掩心思,心里想什么,立刻就摆在了脸上,气氛一时有点尴尬,掌珠更是羞的不行,赶紧借口洗水果躲去了洗手间。 傅竟行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瞧着她端着水果盘慌不择路差点撞到门框上的模样,不由得微微摇头,唇角带了一丝笑意出来。 都做妈妈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脸红害羞。 但他也乐意把她惯成个孩子,一辈子就做他的小女孩儿,让他宠着,护着。 “大哥,人都走了,您还看!” 景淳不乐意的撅撅嘴,俏丽小脸挡在傅竟行面前晃了晃:“如花似玉的妹妹都来了半天了,也不见你看我一眼!”   ☆、332 你又没有珠儿好看…… 332 你又没有珠儿好看…… 景淳不乐意的撅撅嘴,俏丽小脸挡在傅竟行面前晃了晃:“如花似玉的妹妹都来了半天了,也不见你看我一眼!” 傅竟行这才随意看了她一眼,又对林垣点头示意,淡淡道:“你打小刚生出来皱巴巴像个猴子的时候,我就日日看着你,就算你是个天仙,我也早就看够了,再说了,你又没有珠儿好看……” 景淳气的跳脚,将拿来的补品‘重重’丢在桌子上:“……亏我还惦记着你来看你,你就这样说我!是啊,我哪里能和您的珠儿比呢,珠儿好看,珠儿最乖,珠儿懂事,珠儿可爱……哎呦,大哥日日念叨几十遍,听的我头都晕了……” 景淳连珠炮似的说着,林垣坐在一边,不时看着她,腼腆轻笑。 掌珠端着水果站在洗手间门口,羞的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偏生景淳说一句,傅竟行就应一声‘说得很是’,她真是…… 外面还有客人呢,也不怕让人家笑话,她待会儿还怎么出去见人? “行了,快去看看你嫂子怎么还不出来……” 傅竟行知道掌珠脸皮薄,景淳再这样说下去,怕是这小女人就要待在里面不出来了。 景淳却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哥,你当真要把我们掌珠娶回去啦!” 傅竟行微微一笑,斥她:“还不赶紧去!” 他有心让掌珠这几日在医院陪他,也让父母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好女孩儿,待过几日,父母若还是心中不愿,他就顺理成章的把嘉树也推出来。 无论如何,他总要先把她订下来,就算只是名义上成了合法夫妻,他也愿意。 景淳连忙起身去了洗手间,果不其然掌珠羞的满面通红,就是不肯出去。 景淳知道她的性子,掌珠向来都温柔乖巧,面皮又薄,哪里像她这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若非如此,怕是经历了这样的事,她早就死了几百次了,又怎么能像现在这样,说笑玩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好不容易拉了掌珠出去,景淳与傅竟行说说笑笑,林垣好脾气的坐在一边看着她,掌珠坐在傅竟行床边给他削水果。 傅竟行看着她温柔贤惠像个小妻子的模样,心里的甜的灌满了蜜一般。 他知道景淳与掌珠素来要好,景淳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就开了她一句玩笑,对林垣道:“我们家景淳娇惯坏了,将来嫁过去,你可要多担待一点。” 林垣连忙应是:“大哥放心吧,我会好好对景淳的。” 景淳俏脸一红,拉着傅竟行衣袖撒娇:“大哥,你是不是眼里只有大嫂,就看不到我的好处了?” 傅竟行微微挑眉睨着她:“嗯,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处,除了吃和花钱之外?”   ☆、333 夫人教训的是 333 夫人教训的是 傅竟行微微挑眉睨着她:“嗯,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处,除了吃和花钱之外?” 景淳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哥!你是不是我亲大哥呀!” 掌珠也忍不住笑了,却帮着景淳瞪傅竟行:“你怎么这么说景淳啊,我们景淳又善良又懂事又漂亮,哪里不好了?” “珠儿说的是,景淳哪里都好,若再贤惠能干一点,那就更更好了。” 傅竟行顺着掌珠的话说,又把景淳气的嘴巴撅起来,能挂个油瓶子了,林垣温柔的望着傅景淳,只是轻轻笑个不停,掌珠暗地里打量着林垣,也不由得心底暗暗点头。 看这林垣的模样和反应,定是真的很爱很爱景淳,这就好了,她也能稍稍的放下心来。 只是希望景淳将来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一直笑着闹着,身边有个人安静纵容的笑着,宠着。 景淳一瞥眼,见掌珠抿着嘴儿看看她又看看林垣,一个劲儿的偷乐,就走过去,挽住她胳膊摇晃:“好掌珠,你快些嫁给我大哥吧,也只有你管得住我大哥了,看看我这个可怜的妹妹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掌珠被她摇晃的头发晕,傅竟行偏生在一边也不帮她说话,景淳一副眼巴巴的模样瞪着她,她实在不好煞风景的说,她没办法嫁给她大哥这样的话,只得佯装板了脸斥傅竟行道:“做哥哥的别总是欺负妹妹……” 傅竟行被她当着人训斥也乐得其中,连连颔首道:“夫人教训的是。” 掌珠脸红的厉害,转身叉了一块水果塞到傅竟行口中,气鼓鼓说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景淳笑的前仰后合,又跑过去抱着林垣手臂道:“我大嫂回来,我可就有靠山了,看大哥以后怎么欺负我!” 林垣好脾气的给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大嫂性子好,你可别欺负大嫂!” “我怎么舍得欺负我这天下无双一等好的大嫂啊,你就放心吧!” 林垣却一本正经对掌珠道:“淳儿性子跳脱,说话口无遮掩的,大嫂可千万别和淳儿一般见识……” “真是个呆子!”景淳伸手戳了林垣的眉毛一下,跳到掌珠身边,没大没小的勾住她脖子撒娇:“我和大嫂好着呢,大嫂才不会和我计较,我就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大嫂也只会疼着我呢……” 林垣无奈的摇摇头,傅竟行似笑非笑对未来妹夫道:“你娶了我们景淳回去,真是辛苦你了。” “大哥……” 景淳又蹦了起来,掌珠也忍俊不禁,傅竟行看她抿嘴笑着,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只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一亲,揉一揉才好。 她这笑,这样顾盼生姿的模样,最好这辈子只给他一个人看到。   ☆、334 聂姐姐这么好看,一定是竟行哥哥的心上人吧? 334 聂姐姐这么好看,一定是竟行哥哥的心上人吧? 她这笑,这样顾盼生姿的模样,最好这辈子只给他一个人看到。 他只要想一想别的男人也会看到她这般模样,心里就如梗了一根刺一般难受。 珠儿只能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景淳和林垣待了两个小时,看傅竟行面上有了倦色,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会在香港一直待到傅竟行出院,然后一家人一起回宛城去。 景淳走的时候,掌珠亲自送了她下楼,两个人拉着手说了很多话,景淳很认真的与掌珠道了谢,又红着眼圈与她说抱歉。 毕竟当日,她为她以身犯险,她却连她借钱的事都没能帮上忙。 后来,她也隐约得知了掌珠去夜色的事,更是后悔不已,幸而遇上了大哥,没出什么事,若是掌珠遇上了登徒子,被人欺负了,她就是死也没办法良心安生。 为此,景淳甚至与傅二太太大吵了一架,执意要搬出去住,还是傅老爷子出面说和,傅二太太委屈的给景淳亲自道了歉,景淳才退让了一步。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自小对她疼爱有加,她又怎能真的与她断绝关系? 但景淳心中实在有愧,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羞于去见掌珠,这也是为何,明明掌珠在宛城逗留了不算短的时间,景淳却一直未去找过她的缘故。 两个人把话说开,想到过去发生的那一切,都不由得红了眼圈。 “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宛城去,你不知道,我早就盼着这一日,盼着你做我的大嫂呢……除了你,别的我谁都不认的。” 景淳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掌珠不想她失望,轻点了一下头:“你和林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们出去了,你大哥一个人在病房里,我不放心他。” “嗯,嫂子你快回去吧,我们明日再过来。” 掌珠目送她与林垣上车离开,车子开出去很远了,景淳还在使劲给她挥手,掌珠看着景淳笑的灿烂的一张脸,心中也不由得暖融融起来。 没人比她更希望景淳能早一日走出来,能幸福的过好每一天,她如今这般快乐,又有心爱的男人陪着,那伤痛,该是会更快的遗忘抹平了吧。 她身边那些善良的人们,她真心的希望他们都能幸福。 至少,也要比她更幸福一点。 出电梯的时候,接到了凤池的电话。 他询问了傅竟行伤势如何之后,两个人就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到对方的耳畔。 渠凤池握着手机,低头看着手指上光洁的戒面:“嘉树很乖,你不用担心他。” “嗯,嘉树在你那里,我很放心。”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 “凤池……我过几日就回去了,这些天,辛苦你照顾嘉树……” 渠凤池一怔,旋即眼底却溢出不敢置信的惊喜,她说,她过几天就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不会跟着傅竟行回去吗? “凤池,你也好好休息,我先挂了。” 掌珠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渠凤池好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要回来,他既欢喜激动,却又有无法言说的忐忑和担忧。 他很想问一问,她是因为什么才要回来,可这话好似如鲠在喉一般,吐不出,却又咽不下。 掌珠回去病房的时候,他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床放平,把薄薄的被子给他盖好,方才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脸上的伤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胸口这一处伤,如今换药的时候,还能看到那极大的创面,只有创口愈合,不再有感染的可能,她大约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而他好了,她也就该离开了。 掌珠定定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到如今,他们算是真正的两不相欠了吧。 她一个人坐着,静静的想着心事,病房的门却被人轻轻叩响。 掌珠走过去开了门,却是顾恒站在外面。 “他刚刚睡了……”掌珠压低了声音轻轻对顾恒说着,却一错脸,就看到了顾恒身后站着的那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儿。 “三小姐,这位是徐小姐,也就是救了先生的人,她今日是来探望先生的……” 顾恒又对徐瑾然道:“徐小姐,这是聂三小姐,是我们先生的……” 他话还未说完,徐瑾然就已经笑嘻嘻的上前一步挽住了掌珠的手臂,大眼忽闪着,一脸天真:“我知道,聂姐姐长的这么好看,一定是竟行哥哥的心上人吧?我还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好看的人呢……” 顾恒微微笑着,算是默认。 掌珠却脸色微微红了:“过奖了,徐小姐这般天真烂漫,青春可人,才讨人喜欢呢。” 她微微挣了一下,将手臂从徐瑾然手中挣出来,她和这位徐小姐不过是初次见面,她并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也不习惯与陌生人这般亲近,更何况,遇到如景淳那样投缘的人,也并非是易事。 “聂姐姐……”徐瑾然见她这般,大眼里立刻就涌上了浓浓的羞愧和歉意:“我是看姐姐长的好看又可亲,一时之间冒昧了……姐姐不会生气的吧?” “怎么会呢。”掌珠微微一笑,“傅先生睡着,徐小姐来这边稍坐一会儿吧。”   ☆、335 我还以为竟行哥哥不想理我呢 335 我还以为竟行哥哥不想理我呢 “怎么会呢。”掌珠微微一笑,“傅先生睡着,徐小姐来这边稍坐一会儿吧。” 徐瑾然跟着她走进房间,掌珠问她喝什么,就去忙碌起来。 徐瑾然却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背影,年轻小姑娘还没有学会遮掩自己的心事,眼底的羡慕就不遮不掩的显露了出来。 竟行哥哥身边竟然有个这样漂亮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再看上别人呢? 与这聂三小姐比起来,她大约只算得上一个还在发育期的青涩豆芽菜,竟行哥哥他,又怎么可能喜欢她? 徐瑾然一时有些泄气,喝了两口茶,就有些坐不住了。 见不到竟行哥哥,与聂三小姐坐着说话儿,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幸福的事儿。 正待要起身告辞的时候,顾恒却进来道,先生醒了,问三小姐在干什么? 徐瑾然一双眼睛倏然就亮了:“竟行哥哥醒了?那我去看看他!” 她站起身就向外走,顾恒下意识想拦,掌珠却摇了摇头,怎么说,徐瑾然也是傅竟行的救命恩人,人家好心来探望,难道还让人家来吃闭门羹? “三小姐,您也过去吧,先生刚才忽然醒来,问您在干什么,很着急的样子……” 掌珠迟疑了一下,想到他的脾气,她若是不过去,他不定又要怎样闹腾,万一再碰到了伤口…… 掌珠回去病房的时候,徐瑾然正坐在傅竟行的床边与他说话,手中还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正递到傅竟行手中去:“竟行哥哥,你吃点水果吧……” 傅竟行看一眼那削过皮的水果,盘子里摆的整整齐齐,切成了小块,是珠儿给他准备的。 他没有接徐瑾然递过来的叉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怎么能劳烦徐小姐动手。” “竟行哥哥……” 徐瑾然乖乖的把叉子放下来,犹带着几分稚气的小脸,露出了失落的委屈,却也不过一瞬,就又欢喜笑起来:“竟行哥哥,你的伤好多了吧,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总是讨人喜欢的,更何况,她还是屹然唯一的妹妹。 傅竟行不免对她心软了几分,语气也放软了下来:“总还要再待一周吧。” 徐瑾然眼睛一亮:“我也差不多那时候回去,竟行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傅竟行就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徐瑾然笑的一脸孩子气,小嘴微嘟:“我还以为竟行哥哥不想理我呢……” 傅竟行看着她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想起屹然,他也是这般,笑起来一脸孩子气,心无城府,对人赤诚……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336 女人天性都是敏感的,她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是喜欢他的 336 女人天性都是敏感的,她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是喜欢他的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他从来无法忘记,屹然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徐瑾然是他唯一的同胞妹妹,兄妹二人又生的肖似无比,他看着徐瑾然,总是忍不住就想起徐屹然。 “怎么会,你是屹然唯一的妹妹,就如我的亲妹妹一般。” 傅竟行望着徐瑾然仍带着稚气的小脸,微微笑了一笑:“你到时候就跟我一起回去好了,这么多年,你也没来过宛城,正好在宛城住几日,四处玩一玩。” “真的可以吗?” “自然是真的。” 傅竟行一抬头看到掌珠站在门口,他对她招手要她过来。 “到时候你去了宛城,就让你珠儿姐姐带你四处逛逛。” 傅竟行握住掌珠的手,拉她在自己身侧床上坐下来,“这是瑾然,她哥哥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 “珠儿姐姐好。”徐瑾然立刻乖巧的改了口,又对傅竟行道:“刚才我已经先见过珠儿姐姐了,珠儿姐姐长的真好看,竟行哥哥你好有福气啊。” 她由衷赞美,傅竟行显然十分吃这一套,对她的态度不由得更亲和了几分:“你这小丫头嘴还挺甜,你珠儿姐姐生的自然是漂亮,可我却并不只是因为她漂亮才喜欢她的……” “当着小孩子,乱说什么呢。”掌珠轻轻推了他一下,又见徐瑾然小脸羞红笑个不停,更是羞赧不已,“我去看看粥煮好了没有……” 看她又被他几句话弄的落荒而逃,傅竟行不由得摇头,她这样容易害羞,他以后连说句情话都要小心翼翼了…… “珠儿姐姐和竟行哥哥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徐瑾然满眼的羡慕:“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遇到这样的人。” “你年纪还小,恋爱的事用不着着急。” “竟行哥哥,我也想遇到一个像竟行哥哥这样的人,疼我,宠我……” 徐瑾然嘟嘟嘴,眼底却闪过一抹暗沉:“但我爸爸,大约会给我挑一个我不喜欢的纨绔子弟就把我给嫁了……” “你是徐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令尊怎么会舍得随便把你嫁了?” 徐瑾然眼眶就红了:“竟行哥哥你不知道,从我哥哥走了之后……我们家就越来越不如往昔……我爸爸的官职岌岌可危,年前他就与我说过,要把我嫁给京城一个出了名的红三代,那人生的丑陋,又劣迹斑斑……我死活不答应,再加上我年纪还不够,我爸就没有再提过……但我知道的,这事儿,大约也只是早晚而已……” 傅竟行听她这般说,心底不由愧疚起来。 屹然死后,徐家虽然遵守屹然遗言,不曾与他和傅家反目成仇,但也从此断了关系,他一心只想着给屹然报仇,也忽略了徐家这些年的境况到底如何,竟没想到,他们家,到了需要女儿联姻稳固家业的地步。 屹然若知道他的妹妹受这样的委屈,在地下又如何安心? 徐瑾然低头掉了眼泪,抽噎着道:“我这一段时间待在香港,也是为了这个,我不想回家去,回去我爸爸就只会让我去相亲,可我实在不喜欢那些二代三代,我只想找一个像我哥哥那样好的人……” “过几日,你先跟我回宛城待一段时间,你爸妈那里,我帮你说说话。” 徐瑾然却摇摇头,抽了抽鼻子,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却对傅竟行没心没肺一笑:“我也就是一时失态,给竟行哥哥倒倒苦水而已,怎么好麻烦竟行哥哥为我说话,我爸爸食古不化,最是一根筋,他怕是,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你是屹然的妹妹,屹然当年,为我而死,你如今,又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我会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放心吧。” 傅竟行拍了拍小丫头的头:“你就只管安心在宛城住着,我会想办法说服你爸爸的。” “竟行哥哥,你待然然真好!” 徐瑾然破涕而笑,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扑到傅竟行身上,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傅竟行不由得微微蹙眉,他不习惯除了珠儿之外其他女人的触碰,下意识的就要把徐瑾然推开…… 可她那一张笑的烂漫的小脸,简直就和年少时的屹然一般无二,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 就当她,是与景淳一样的妹妹吧,她这般年纪的小女孩儿,他足足比她大了将近十五岁,怕是她也把他当信赖的长辈看待了。 “好了,哭哭笑笑的,还真是像个小孩子。” 傅竟行到底还是把胳膊抽了出来:“去洗洗脸,别让人看到了笑话。” 徐瑾然乖乖的站了起来:“好的竟行哥哥,然然这就去。” 她转过身,对站在小厨房门口的掌珠甜甜一笑,叫了一声珠儿姐姐,就去了洗手间。 掌珠却不停的回想着刚才看到听到的那些。 女人天性都是敏感的,她自然也不例外,这个小姑娘,她很明显对傅竟行是喜欢的,而傅竟行,好似对她也很不错。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到时候她回去凤池身边,他有这个小姑娘在身边陪着,逗他开心,大约很快就会把她给忘记了吧。 她以为她会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口里涩涩的,忽然之间觉得整个人都变的意兴阑珊,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致,转身回到炉子前,呆呆的看着炉子上的砂锅。   ☆、337 委屈立刻就泛滥了 337 委屈立刻就泛滥了 忽然之间觉得整个人都变的意兴阑珊,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致,转身回到炉子前,呆呆的看着炉子上的砂锅。 香甜的粥在咕嘟咕嘟的滚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走过去关了火,想要把砂锅端下来,却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的忘记了戴手套,手指触到把手,瞬间烫的她吃痛出声,一锅粥也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傅竟行听到她的声音,简直吓坏了,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赤着脚就冲到了厨房里。 却见她蹲在地上,手指上烫出了一串水泡,却望着地上的粥掉眼泪。 他心疼的不行,弯腰将她拉起来,开了水管冲着她烫伤的地方,她痛的小脸发白,眼泪一连串的往下滚,却哽咽着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粥都洒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粥……” 傅竟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我说了不让你做这些事,让护工去做就好,你总是不听……” 掌珠眼泪顷时落的更凶:“……你昨天说我熬的粥好吃,你多吃了一碗,我才想着今日再给你熬的……” “珠儿,我不是怪责你,我只是心疼你伤到了自己,我宁愿不吃不喝,我也不想看到你受伤……” “竟行哥哥,珠儿姐姐,怎么了?” 徐瑾然在外面小心翼翼的问,傅竟行头也不回,直接吩咐她去找医生过来,徐瑾然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却还是乖乖的应声去了。 掌珠哭的抽噎,傅竟行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不忍心再说她,看着那葱白一样的手指上烫出来的三个水泡,感觉到她的手指因为疼不停的在颤抖,他恨不得这伤在他的身上…… “珠儿,是不是疼的厉害?” 她打小就怕疼,小时候不听话,在家里乱翻东西,被开水烫了一次,虽然只是红了一片,可她就记住了,再也不去碰热的东西,爸妈都打趣她,贪生怕死,惜命如金。 她这一会儿自然疼的厉害,再加上方才他那样严厉的斥责她,心里的委屈顷刻之间就泛滥了。 眼泪像是开闸的哄水一般,一个劲儿的涌出来,原本只是低声的抽泣,也变成了小声的呜咽,还有越哭越大声的迹象…… 他以为她是疼的狠了,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听得医生来了,像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一般,连声催着医生给她看手上的伤。 掌珠儿看到这么多人进来,连忙止了眼泪,心里又后悔起来,一个小小烫伤,他却把大家都唬的不得了,传出去,不定要被人怎么嘲笑了。 医生忍俊不禁,看着掌珠手指上的伤,带了她去找护士处理,傅竟行看着顾恒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不由得微微有点尴尬。 徐瑾然却咬着嘴唇站在一边怔怔的,仿佛还未从方才傅竟行那般慌乱担忧的反应里回过神来。   ☆、338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好。 338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好。 徐瑾然却咬着嘴唇站在一边怔怔的,仿佛还未从方才傅竟行那般慌乱担忧的反应里回过神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对女人这样的好,原来并非只有小说里的男主角才会这样的深情。 那聂三小姐,怎么这般好的福气。 若换做是她,换做竟行哥哥这样疼惜她,该有多好? 一时之间,徐瑾然竟是生出,那烫伤的人,若是自己,这样可笑的念头来。 若是她受伤了,他会这样担忧吗? 会像刚才那样,好像天都塌了一样焦灼慌张吗? 徐瑾然的心里,酸酸涨涨的难受起来,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不是都这样的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她离开医院的时候,满脑子还是傅竟行赤着脚不管不顾冲到厨房的样子。 还有那位聂三小姐,梨花带泪的被他抱在怀中的模样。 所有女人最美丽的幻想,仿佛都在那一刻变成了现实,这对于年纪尚小的徐瑾然来说,不啻于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她打小生活的环境里,都是男人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爸爸到现在垂暮之年,在家中还是一派官腔,妈妈一辈子连双袜子都没让爸爸洗过……哪怕生病的时候,还在照顾丈夫和孩子。 她以为现实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感情,可竟行哥哥他待自己喜欢的人,却这样的体贴温柔。 如果她年纪再大一点,如果她更早一点遇到他,该有多好? 如今有了聂三小姐,她凭着哥哥的恩情,还有这一次的情分,大约也没有多少胜算。 更何况,她想让竟行哥哥喜欢上她,像是喜欢聂三小姐这样…… 徐瑾然紧紧的抿住了嘴唇,可她的相貌不如聂三小姐,她又凭什么与她争呢? 罢了,就先与竟行哥哥回去宛城住下来,再慢慢的打算吧。 徐瑾然一路上神思恍惚,回到了酒店接到了徐母打来的电话,催她赶紧回京城去。 徐母待她向来温柔疼爱,不像父亲那样,失了爱子之后对这唯一的女儿好似也不如往昔了。 徐瑾然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偷偷对母亲说了心底的想法,徐母最初一愣,但转而却又觉得女儿这个主意不错,徐家不如从前,傅家却蒸蒸日上,这傅竟行没结过婚,没有孩子,虽然年纪比瑾然稍稍大了一些,可年纪大知道疼人啊…… 嫁给他,总好过嫁给那些京城的纨绔,再说了,他原本就欠着他们徐家这么大的恩情,难道还会对瑾然不好? 徐母这些年被徐父弄的心灰意冷,但她温顺惯了,不敢反抗丈夫,如今有了这样一条出路,她自然满心的愿意。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徐瑾然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339 既然知道前车之鉴,那就别再插手我和珠儿之间的事 339 既然知道前车之鉴,那就别再插手我和珠儿之间的事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徐瑾然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第二日一早她又来医院探望傅竟行,却正巧遇上了傅太太。 掌珠知道傅太太不喜她,泡了茶送上来,礼貌寒暄之后,就回了隔壁的套房。 徐瑾然嘴甜又乖巧可爱,傅太太对她十分喜欢,不过片刻之后,徐瑾然就改口唤了她伯母,一口一个伯母伯母的叫着,亲热无比,傅太太瞧着徐瑾然花儿一样的年纪,那个原本就有的念头,在心中就越发的炙热了几分。 但她有了聂嫣蓉上次的教训,就并未冒然在傅竟行面前开口,只是待徐瑾然离开之后,她方才佯装闲谈一般对儿子说道:“这徐家的小姑娘还真是可爱,竟行你觉得呢?” 傅竟行随意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掌珠自傅太太和徐瑾然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傅竟行不由得蹙了眉:“可爱是可爱,就是有些聒噪。” 傅太太就瞪他一眼嗔道:“那是小女孩子天真活泼,什么聒噪……” 傅竟行不置可否,傅太太瞧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沉了沉:“竟行……医生说你下周就能出院回去休养了,那位三小姐,你预备……” “珠儿是要与我一起回去的。” 傅竟行抬起头,看着傅太太的目光认真无比:“我们错过了四年,不能再耽误一个四年了,我预备回去宛城,就和珠儿去领证。” 傅太太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竟行,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可要想清楚了……” “四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我想清楚?” “妈知道那三小姐温柔可人,但实在她们聂家……我想到过去的事,心里就发堵,竟行,这世上好女孩儿多的很,妈不逼你,你慢慢挑选着不行吗?” 傅竟行望着傅太太,忽而笑了一笑:“您不是整日盼着抱孙子么,现在又不急了?” 傅太太嗔目望他:“我怎么不急,我这不过是吃了前车之鉴,不敢再逼你了吗?” 傅竟行敛了笑意:“既然您还记得从前的前车之鉴,那么,我与珠儿的事,您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傅太太看着他此刻神情,不由得怔怔,他在外素来不苟言笑,年纪轻轻,却已经气势逼人,但在她面前,他素来是敛了锋芒的,也肯与她偶尔说笑几句。 她已经渐渐忘了,她的儿子,早已继承了傅家的一切,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家主,她就算是他的母亲,也实在不能如他幼时一般,要他对她言听计从了。 做母亲的,哪个不骄傲儿子成了气候,却又失落,那个从前乖乖绕着她转的小小孩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傅太太一腔热血,好似骤然就冷了下来。 她摇摇头,叹了一声:“你不喜我插手,我就不再管了,只是竟行,妈得提醒你一句,你父亲他,对你和三小姐的事情很生气,他怕是不会容许你娶她的。” 傅竟行眉宇顿蹙,有心想把嘉树的事情说出来,可他实在不愿父母接受她是因为她给他生了儿子,他想要名正言顺的娶她,让他的身边人,家里人都喜欢她,真心实意的接受她。 她的好,他们总会看到的,而她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父亲那边,我会亲自和他说的,总之我心意已定,这一辈子,我认定了聂掌珠,我绝不会娶其他女人。” 傅太太心中虽然失望难过,聂家过去发生这么多事,在宛城早已成了笑柄,她再不注重儿媳妇的出身,也总得担心儿子的声名,但竟行他这样喜欢那位三小姐,非卿不娶,她难道真的要儿子一辈子不结婚?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难道教训还不够吗? 与聂嫣蓉订婚那几年,儿子脸上什么时候有过笑模样。 “你心意已定,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傅太太话音刚落,掌珠轻轻叩门走了进来,她端了托盘,将粥和小菜放在傅竟行床头桌案上,又对傅太太道:“……您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特意多熬了粥。” “不是告诉你,烫了手好好休息不要再做饭了吗?”傅竟行有些不悦的看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细细看那烫伤的地方。 过了一夜,伤处已经有了收敛的迹象,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掌珠赶紧把手抽回来,有些不自在的低了头抿了抿嘴唇,脸也微微的红了。 傅太太瞧着她,打扮的很素净的样子,简单的一条长裙子,头发长长柔顺的披在肩上,生的着实好看,而气质又娴静温婉,倒是比聂太太年轻时风华绝代的样子,还要超出几分。 傅太太心内不由得点头,若当初不曾有了那样阴差阳错的事,竟行直接与她订了婚事,该有多好?怕是孩子早就满地跑了,又何至于两个人都蹉跎到今日,聂家又树倒猢狲散。 “那辛苦三小姐了,我今日就留下来与竟行一起吃吧。” 傅太太对她十分和善的笑了笑,掌珠倒是有些吃惊,她飞快的看了傅竟行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心里恍惚明白,大约是傅竟行与傅太太说了什么吧。 她面上红晕更深,傅竟行却已经把筷子递给她:“快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三个人安静的吃完了这一餐饭,傅太太坐在一边,瞧着掌珠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又沏了茶端过来,却给傅竟行了一杯温白开。   ☆、340 您下午休息的时候,三小姐就回了渠家了。 340 您下午休息的时候,三小姐就回了渠家了。 三个人安静的吃完了这一餐饭,傅太太坐在一边,瞧着掌珠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又沏了茶端过来,却给傅竟行了一杯温白开。 她捧着茶盏,看聂掌珠给竟行擦手擦脸,而竟行也乖乖的任她摆布,她的话不多,做起事来慢条斯理,却十分细致,傅太太心中不由得更是惋惜。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这聂三小姐看起来,当真不是那种让人不齿的女子,只是被那些过去给拖累了,她一片慈母心,这一关好过,但自己丈夫那边…… 傅太太不由得摇头,这老头子,向来不怎么爱管事,但一旦管了,那就必须得达到目的,她是真不希望,傅家再闹的不可开交了。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着,有了景淳和徐瑾然三不五时的来医院,好似时间就过的格外快了一些,转眼,就到了傅竟行可以出院的日子。 临出院的前一夜,顾恒和周山已经着了人将行装基本收拾妥当。 二人预备离开的时候,傅竟行却叫住了顾恒:“三小姐的行李收拾了么?” 顾恒面上浮出几分惶色:“并不曾收拾。” 傅竟行立时目光一沉:“为什么还没有收拾。” 顾恒踌躇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答道:“三小姐说了,她的行李都在渠家,还有小少爷的事需要打点,她得亲自回去一趟……” “你没有与她说,渠家的东西不需要收拾了,明日我们去接了嘉树直接回宛城?” 顾恒连忙点头:“我说了,我和三小姐说了,但三小姐不肯,说有重要东西,必须要回渠家一趟。” 傅竟行缓缓坐直了身子,顾恒只觉得空气陡然变的冷了几分,他低头站着,只觉心跳快的惊人。 “她现在在哪里。” “您下午休息的时候,三小姐已经先回了渠家了……” “去给我准备车子。” “先生……” “现在就去!” 傅竟行显然动了怒,声音沉沉,却寒意十足,顾恒连忙应下,转身出去了。 “周山,把我的衣服取出来。” 周山也不敢劝,他向来是很怕傅竟行的,现在顾恒不在,没人在前面挡着,他更是乖顺。 傅竟行穿好衣服,径自就向病房外走去。 其实他的伤也只是刚刚开始愈合,医院准许他出院,也不过是因为傅家有私人飞机,出行方便不需过多的折腾而已。 “先生,我扶着您吧……”周山打开门,小心翼翼的说着,傅竟行却摆了摆手,直接向电梯走去。 车子缓缓的驶入夜色中去,傅竟行自上了车之后,就未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341 她只是在骗他,蒙蔽他。 341 她只是在骗他,蒙蔽他。 车子缓缓的驶入夜色中去,傅竟行自上了车之后,就未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一直在想着这近十天来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她对他难得的有耐心,也难得的纵容,甚至偶尔他轻薄她,非要亲她抱她,她也只是红着脸嗔了他几句,并未动怒。 他那么欢喜,以为她已经开始接受他的情意了,他们一家三口,也终于可以团圆。 可如今想来,她大抵只是在敷衍他,迷惑他吧。 因为他救了渠凤池,所以她用照顾他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他,她从来没有应承过要与他一起回去宛城这样的话题,也不过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一起回去而已。 他不会轻易就罢休的,从前的他,向着她走了九十九步,终究不肯放下最后的骄傲,执意要等着她向他走那最后一步。 但今次,他再也不会这样,如果她执意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么,这最后一步,也由他亲自走出去好了。 哪怕她向后退—— 她退一步,他追一步,她退十步,他就追十步,不管怎样,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 渠家。 嘉树数日未见掌珠,格外的黏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到晚上他该睡觉的点了,困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却还是强撑着不肯躺在自己小床上。 好容易哄了他睡着,掌珠又在小床边守了他一会儿,方才悄悄出去。 渠凤池大约是刚刚洗过澡,软绸的长袖上衣,微微湿着的漆黑的发,他面容一如当初,清俊绝美,只是那眼神,再也不是昔日无忧无虑的少年模样。 掌珠在他面前坐下来,看着他空荡荡的一只袖管,不由得眼圈微红。 渠凤池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别难过,早就无事了。” 掌珠‘嗯’了一声,但心里的难过却无法消减分毫,当初断臂之痛,他又是怎样煎熬过来的? “傅先生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无碍了,明日,他就要出院回宛城了。” 渠凤池点点头:“说来有些失礼,我一直都未曾去当面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他不会计较的。” “珠珠。” 渠凤池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睫毛微微湿润着,一双眼睛干干净净,却总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忧伤。 “你……真的决定了吗?” 掌珠缓缓的点头,“决定了。” “可是珠珠,你知道吗?” 掌珠抬起头看着他,渠凤池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他放开握住她手的手,唇角的笑,却在摇摇欲坠。   ☆、342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 342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 掌珠抬起头看着他,渠凤池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他放开握住她手的手,唇角的笑,却在摇摇欲坠。 “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不爱我,拒绝我,但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你是因为我失了一条手臂,同情我,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 “凤池……” “你听我说完。”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山中的月很亮很清晰,就连星子都看的分明。 微风拂起他的衣衫,露出单薄消瘦到了极致的身形线条。 “我曾经与你说过,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你是不是与我在一起,而是,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幸福,珠珠,我知道,你说要嫁给我,定然是真心的,你说的话,也定然不会食言,我当时,包括现在,我心中都很欢喜……” “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夙愿了,但我欢喜之后,却又患得患失,珠珠,如果你自始至终不曾爱过我,我又何苦用你的誓言把你捆绑在我的身边?” “凤池……” 掌珠的眼泪缓缓淌了下来,她站起身,走到他的身侧:“凤池,我也说过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让我努力忘了他,让我试着,一点一点的去爱你。 “珠珠。” 渠凤池转过身,他的目光温柔至极,望着她,深深望着,仿佛是要将她这个人,这个模样,铭刻在他的心里。 “不要想那么多,不要为我难过,这条手臂不是因为你方才失去的,你不需要愧疚,同情,也不需要用你的幸福来弥补,如果你还爱着他,就回去吧,他那样自负的人,肯为了你,救我一命,可见他带你用情至深,我,自愧不如。” “凤池……” 掌珠拼命摇头,眼泪簌簌而下:“我说了我要嫁给你的,我不会食言的……” “珠珠,让我保留最后这一点尊严,可以吗?” 他把她的手,轻轻的推开,他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凤池……” 她追了几步,可他的身影已经在回廊的尽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掌珠一个人怔怔的站着,不知站了多久,她忽然抬起手,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一根链子取了下来。 皮绳上经年的那些血迹,早已与黑色的皮绳融为一体,分辨不出来了。 她固执的带着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提醒渠凤池对她和嘉树的恩情,还是,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位子的? 如今想来,大约不会是后者。 是她逼着自己,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渠凤池,连渠凤池都看出来了,她对他只有同情和怜惜,愧疚和感恩,可她自己却从来不愿去正视。 对不起,凤池,对不起。 这世上,我是最不愿意伤你的那个人,可这世上的人,偏偏是我把你伤的最深。 如果我将恩情和感情分得清楚,也许你不用越陷越深,是我给了你无尽的希望,又让你失望了。 我聂掌珠,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我只求自己心安,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却忘记了这世上任何事大约都可以勉强,但唯独感情不能。 就像是我爱着他,却要把他亲手推给别的女人,我以为是成全,我只想着聂家和我的姐妹会如何,却从未想过,对于他来说,我的所作所为,又会是怎样的伤害。 就像是我从未曾从过去走出来,却一次一次对你说,凤池,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只顾及我自己的感受,从来不去想你们心中如何,这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自私的女人。 我配不得他的一腔深情,也配不得渠凤池你这样真心的爱慕与守护。 如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就活该一辈子一个人,尝尽这世上求而不得的苦。 渠凤池在池塘边坐了整整一夜,夏夜天上满布星子,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几颗。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与她还有嘉树,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余下的人生。 她已经说要嫁给他了,他却矫情的把她推走。 人心不足,大约就是如此,得了她的人不满足,还想着要得到她的心。 渠凤池啊渠凤池,你打小就是这样。 这骄傲,又能怎样?换得来你倾心爱慕的那个人吗? 你余生之中,想起与她就此擦肩的今日,你真的,不会后悔? 宅子外响起隐约的车声,不多时,有佣人小心的过来道:“是那位傅先生,要来拜访聂小姐。” 渠凤池身子往后一靠,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他抬头望着头顶天空,牛郎织女隔着一条银行,遥遥相望。 他忽然笑了一笑:“请傅先生进来,再去告诉聂小姐一声,有客人来。” 佣人应声去了,不消片刻,傅竟行的车子驶入渠家大宅,而渠家宅子里会见贵客的花厅也亮起璀璨夺目光芒。 他兀自一人坐在池塘边,隔着树影花丛,影影绰绰看到那依地势建在高处的小楼,仿佛是仙山云海的幻像一般。 他们会说什么,她又会怎样? 他不想知道,大约,也不会知道了。 傅竟行走进花厅,四顾了一圈,不见嘉树,就询问她:“嘉树呢?” “已经睡了。” 掌珠看他唇色微微有些泛白,不由得蹙眉:“你先坐下来,我给你倒杯水……”   ☆、343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贴了上去…… 343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贴了上去…… 掌珠看他唇色微微有些泛白,不由得蹙眉:“你先坐下来,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傅竟行上前一步,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眉眼深邃看着她,声线却带着寒凉意味:“你去抱了嘉树,跟我回去。” “他睡的很香……” “吵醒了我来哄。” “傅竟行你别这样……”掌珠轻轻把他的手推开,细声细气的哄他:“你先回去,我,我明日带嘉树去找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傅竟行微微挑了挑眉,淡淡一笑:“珠儿,你根本没有想过与我一起回宛城去,是不是?” 掌珠忽然间所有的忐忑都消失无踪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看着他:“是。” 她不会与他一起回宛城,她也不会住在渠家了。 从前在加州,她一个人能养活嘉树,把他照顾的好好儿的,那么如今在香港,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况,长姐还在医院躺着,医生说她恢复的很好,也许明日就会醒来也未可知。 她总不能抛下长姐不管。 “那么,你是预备和渠凤池在一起了?” 他紧盯着她,却看到她摇了摇头:“我之前曾与凤池说过,等他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他,可是如今……大约也不可能了。” “怎么,他不肯要你了?”傅竟行听得她这般说,只觉得心内腾时就醋意翻腾,她从不曾说过要嫁给他的话,却与渠凤池这般说了! 刺人的话就脱口而出,只是说出来那一刻,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受伤,还有低下的头,他就后悔起来。 “既然他不肯要你,就与我一起回去,反正,不管你怎样,我都是会要你的。” 他略微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看着她缓缓说道。 掌珠忽而对他轻轻笑了,她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傅竟行,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用心的爱着我,谢谢你,无论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在尽力的纵容着我。 但我现在不能与你一起回去。 我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等我解决了这些事,等我彻底的想明白了,等我,把过去那个懦弱的,自私的聂掌珠,彻底的抛开之后,我,我会努力的向你走去的。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哪怕你一次一次惹我生气,我还是没办法对不搭理你。” 傅竟行走过去,对她伸出手。 掌珠没有握住他的手,就那样坐着,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她把脸贴在他结实平坦的小腹上,双手十指相扣,抱紧了他的窄腰。   ☆、344 吻到缺氧 344 吻到缺氧 她把脸贴在他结实平坦的小腹上,双手十指相扣,抱紧了他的窄腰。 “傅竟行……” “嗯?”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她的呼吸隔着一层衬衫撩拨着他,他不受控制的紧绷了小腹,浴火暗生。 “你先回宛城去,嗯……你等我与你联系。” “这次会不会骗我?”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许久,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 他的拇指拂过她精致的眉眼,细细的揉弄着她微微上翘的眼角。 “聂掌珠。” “嗯。” “聂掌珠……” “嗯?” “说谎话,鼻子会越来越长的。” 她忍俊不禁,眉眼里都含了笑:“好。” “你若是变的如巫婆那样,我可不会再要你了,我这个人呐,最是以貌取人,你记住了没有?” “嗯,我记住了。” 她点点头,水光潋滟的眼底,却是笑意更深。 他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眉毛蹙了蹙:“伤口又疼了……” “让你这样不管不顾的连夜奔波……” 掌珠嘴里训斥着,却还是小心的把他衬衫扣子解开,看到绷带上并无血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她软软的手指在他胸前又是戳又是按的,他这么久积攒的浴望,几乎立时就沸腾了起来。 但这里到底是渠家,他总算还是存着理智,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只是低头亲她,将她软软的唇含在唇舌之间,又是吸又是轻咬,弄的水光渍渍,莹润微肿。 不知多久,她觉得快要缺氧了,闭着眼轻轻推他,他才缓缓放开手。 又去嘉树的房间看了那睡的沉沉的小家伙。 “珠儿,你说为什么,我就是只看着他此刻睡觉的样子,我就感觉我一辈子都看不够呢?” “他刚出生的时候,我也是如此,经常在小床边守着他,就看着他睡觉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傅竟行轻轻摸了摸嘉树柔软的头发:“他都快四岁了,我才第一次看到他……” 男人语调里的失落和愧疚那样清晰深邃,掌珠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以后,我陪着你们,我们一家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他离开渠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 渠凤池听着他的车子引擎声消失,那小楼里海市蜃楼一般的灯光又亮了很久,方才逐渐的熄灭了。 整个宅子都安谧下来,只有蛙声和虫鸣。 他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仿似已经躺了千年万年。   ☆、345 残病之躯,不足为挂 345 残病之躯,不足为挂 他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仿似已经躺了千年万年。 第二日清晨,掌珠送了嘉树回来,渠凤池就在客厅里等着她。 “凤池,我也正有事与你说。” 掌珠在他面前坐下来,缓缓开口:“我,我想带着嘉树先搬出去住。” 渠凤池不由一怔,她,不和傅竟行一起回宛城吗? 毕竟,家里的佣人已经告诉他了,傅竟行已经知道了嘉树的存在。 他那样的人,知道她为他生了孩子,难道还肯放手? 掌珠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抬头淡淡一笑:“我暂时不会回去宛城,毕竟长姐如今正在关键期,身边离不得人,我想租个里医院比较近的房子,也方便去照看她。” “我想与你说的,也与这相关,珠珠,你也知道,我这几年一直忙于渠家的事,很少有给自己的空闲时间放松放松,我预备将公司的事先搁置一段时间,出去四处走走看看,所以,我本来是要与你说,劳烦你帮我先照看着宅子……” 渠凤池微微蹙了眉:“再说了,嘉树上学是头等大事,他刚刚适应了学校,再转学的话,怕会不适应,你想去探望你长姐,渠家多的是司机,送你过去就是了,再说了,你带着嘉树出去住,我总是不放心的,谁知道上次的事,有没有漏网之鱼呢?” 掌珠想到上次的意外,也不由得生了几分的担忧,若当真嘉树遇到了危险…… “珠珠,你就安心住着吧,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日就启程,先去希腊看看,我一直都想去那里……” 掌珠望着他云淡风轻笑着的样子,渐渐心里酸的难以自持,他总是这样聪慧,这样的为她着想,他大约知道,依着她的性子,今后是不会住在渠家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决定的吧。 这是他的家,他却要离开,只为了她和嘉树有个安稳的住处。 “凤池,你不用这样对我……” “珠珠,这也是我的心愿,天地这么辽阔,人不该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城市,四处走一走看一看,说不定,我会遇到新的缘分……” 如果这样,如果我开始了属于我的‘新的人生’,珠珠你就可以不用牵挂的离开了吧。 我知道你心太软,太善良,总是习惯性的为别人着想来委屈自己,如果我不幸福,我找不到新的幸福,你怕是永远都无法安心。 可我只想你能愉悦的度过余生,能每一日都笑的开怀。 不要因为我,因为这个无足轻重的渠凤池,让你的幸福打了折扣。 残病之躯,不足牵挂,你我之间,有着那样的一段过往,足以慰藉余生了。 “你让我想一想。” 她实不该再与这两人有任何的牵扯,但她如今不是孤身一人,她总要为嘉树考量,住在渠家,无异于是最安全稳妥的解决办法。 只是,她又怎好意思继续住下去。 她想过嫁给渠凤池,从此安安心心过余下这平淡日子,但他一句话就戳穿了她自己都未曾深虑过的那些埋藏心中的念头。 她也终于开始勇敢的去正视自己,也渐渐清醒,她确实不该,把感恩和同情愧疚之心,当成了结成婚姻的可能。 可她又怎能,在渠凤池拒绝了她要结婚的提议之后,立时就顺理成章的投入傅竟行的怀中呢? 人如果与动物一样,只依靠着本能做选择,那又怎么能被称之为人? 她觉得自己很混乱,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过着,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如果她再不把自己这些困扰,纷乱的思绪整理干净,她就算是回去傅竟行身边,她也未必能幸福。 她没有过恋爱经验,自小又被保护的太好,聂家过去没有乱七八糟的那些纷争,父母恩爱,姊妹亲和,她近二十年的人生都是在那样的温室里长大的,所以一旦遇到问题,她就缺少了面对的勇气,和解决的正确办法。 只是如今,时过四年,她有了嘉树,也再不是那个捧着首饰匣子懵懂站在长姐面前,以为自己卖了首饰,不再买新的,就能让聂家渡过难关的青涩少女。 如果她不能成长,一直退缩,就算是傅竟行不改初心的一直爱着她,这一生,大约也会觉得疲累吧。 渠凤池没有与她告别,她清晨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孤身一人离开了渠家。 登上飞机的前五分钟,他给掌珠发了一条简讯。 珠珠,人生苦短,我不希望你将来会后悔,遵从你的初心吧。 她送走了嘉树,一个人站在池塘边,那躺椅还安静的摆在树下,蒲扇静悄悄的搁着。 她却看到了什么,忽而就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那一枚银色的戒指安静躺在那里,她记得,那是她亲手做给他的。 她更是记得,当时他还嘱咐那老银匠在上面刻了四个字,但却一直不肯让她知道是什么。 她将戒指拿起来,翻来覆去的想要找到当年刻下的字,可却只看到了隐约的被利器磨掉了什么的痕迹。 她的心重重的疼了一疼,却又随之好似倏然的轻松了下来一般。 她尝过爱而不得的苦,所以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渠凤池能从中走出来。 他是要斩断他们之间所有过往了,他是决意,要将她彻底的忘却。 他是在给她一条生路,也何尝不是,给他自己一条生路。   ☆、346 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346 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他是在给她一条生路,也何尝不是,给他自己一条生路。 凤池…… 掌珠握紧了那一枚戒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满池荷花早已亭亭玉立,她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愿你一生顺遂,愿你觅得良人。 凤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傅竟行启程离开香港的时候,将顾恒留在了这里。 顾恒用了三日时间,在聂明蓉所住医院与嘉树念书的幼稚园之间折中位置,买下了一栋公寓。 然后,他登门拜访掌珠,将公寓的门卡给了她:“这是先生给小少爷准备的,三小姐您若是在渠家住的絮了,也可以过去小住几日,我亲自瞧过的,房子是精装修的,只需要添置一些小东西,先生说了,让您做主,由着自己喜好来。” 掌珠并未推辞,嘉树是他的儿子,他为自己儿子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香港房价是天文数字,她能委屈自己住廉租房,却舍不得嘉树去吃苦。 渠家,她只是为凤池暂时看着房子,她早晚都会离开的。 顾恒看她收了门卡,不由得大松一口气,又将自己的地址留给她:“三小姐,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行,我这些日子就住在这里。” “好,我若有事,定然会去麻烦你的。” 顾恒心满意足的离开,立刻就给傅竟行回了电话。 他说话语调喜滋滋的,傅竟行得知掌珠如此,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以至于徐瑾然看着他这般轻言温语,喜上眉梢的样子,都不由得好奇起来,待他挂了电话,就没忍住,一个劲儿的追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傅竟行心情好,也就难得的与徐瑾然多说了几句话。 但他句句不离那个三小姐,徐瑾然又不高兴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问道:“……珠儿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嗯,她在香港还有一些事。” 徐瑾然眼珠一转,又追问了一句:“那珠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盼着她带我去宛城四处逛逛呢……” “大约需要在这边耽搁一段时间,你若想逛,周山陪你去就行了啊。” 周山在一边直皱眉,先生也真是的,自己的心头肉,他看一眼先生都恨不得把他活剐了,他不喜欢的没兴趣的,就扔给自己了…… 徐瑾然却心里高兴不已,周山是他的心腹,他既然安排周山陪自己,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地位还是很重的…… 其实妈妈与她说的话很对,哥哥对傅竟行有救命之恩,这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他待她怎样好,都是天经地义的,她并不用太担心什么。 多少夫妻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结合的啊,可是也不是不能日久生情啊,她性子活泼,生的又不丑,她待他好,全心全意跟着他,他总能喜欢上她的。   ☆、347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347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性子活泼,生的又不丑,她待他好,全心全意跟着他,他总能喜欢上她的。 徐瑾然想,那个三小姐,若是永远都不回来才好,她就有长长久久的时间陪着竟行哥哥培养感情了。 就算将来她当真回来了,说不定,她与竟行哥哥已经两情相悦了…… 徐瑾然少女怀春,傅竟行一句话,她已然脑补了一部长篇小说了,以至于回程的路上,这小丫头笑的格外甜,逗的一向不苟言笑的傅老爷子也笑出了声来。 私底下与自己太太道:“我看这小丫头未必不能笼络住竟行的心。” 傅太太闻言却只是苦笑,这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一眼都能瞧得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了,忽然就对徐家的小姑娘感起兴趣来…… “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生,想想之前聂家二小姐那事……依我说,不如我们还是别管孩子们的事了吧?” 傅太太试着劝了一句,她性子优柔寡断,嫁给傅老爷子一辈子没操过心,好不容易决定当一次家,又把儿子害成了那样,这简直都成了她的心病了。 “聂家和徐家可不一样,别忘了,咱们竟行还欠人家一条人命呢,就算是看在徐屹然的份上,竟行也会对徐家小姐好的……” “可竟行心里只有聂家的三小姐……咱们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又何必做那打鸳鸯的棒子呢?” 傅老爷子眉宇之间藏了深刻的纹路,他看着妻子保养得宜的一张脸,她的眼神依旧清透不带事故,是啊,她被他保护的那样好,这一辈子无忧无虑,可却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昔日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害怕竟行再追查下去,当年被尘封的一切又会被揭出来。 他不想他的太太想起那些过往,他只想与她安安生生的度过这余下不多的时光。 但竟行这孩子,如今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当年真相,他终有瞒不住的一日,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告诉若兰,三十多年前的那一段孽缘呢。 竟行不放下对屹然的愧疚,就不会放弃追寻真相的决心,若他能娶了徐瑾然,他再做出妥善安排,要他以为当年凶徒都已经得到报应,竟行由此彻底放下,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能水过无痕的掩藏过去? ***************** 聂明蓉是在深夜凌晨,忽然睁开眼睛的。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感应到了。 那一刻,正是顾长锦与新婚妻子的洞房花烛夜,她睁开眼的时候,枕畔一直都是湿的,她在昏睡之中,默默流着眼泪,不知流了多久。 长日的卧床,虽有专业的高级护工每日都在给她按摩做康健,但身体的机能,却还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的恢复。 手指可以动了,她僵硬的把手臂抬起来,触到了床侧的按铃。 有护士闻声跑进来,激动欣喜:“聂小姐醒了!聂小姐真的醒了!” 连陌生人都会为她欢喜,顾长锦呢? 聂明蓉眼眶酸胀的厉害,好一会儿,她才试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舌头却好似不灵活了一般,发出的声音也含含糊糊的。 好一会儿护士才明白她的意思,拿了手机递给她。 顾长锦的号码她烂熟于心,手指头是僵硬的,脑子好似也微微迟钝了,那原本像是刻在心头的一串数字,竟然也需要苦思冥想数十分钟。 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都是笑话。 她从前那么相信,如今却被一巴掌狠狠打醒了。 但有一句话,她必定是要亲口与顾长锦说清楚的。 美轮美奂的新房,装满了新娘最喜欢的白玫瑰,洗去了满脸铅华的年轻娇媚的新娘,沉沉的睡着,嘴角带着香甜的笑意。 顾长锦却将手臂从新娘的身下缓缓抽出,他随手拿了睡袍披上,走去了阳台抽烟。 电话嗡嗡地响,他原本不想接的,但躺在床上的新娘好似被吵到了,翻了翻身咕哝了一声。 他掐了烟,回去房间把手机拿起来,随意看了一眼那号码,却愣住了。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按下重拨。 响了几声,那边就有人接了。 “明蓉……是你吗?”顾长锦的声音发涩,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屏住呼吸,终于等到那边响起他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那是明蓉的声音,却不是她的语调,她说话语速很快,做事也雷厉风行,可此刻那声音却沉沉哑哑,说话的声调缓慢,含混不清。 只是,就算如此,他也听得明白了。 “顾长锦,我这一辈子只牵过一个男人的手,只吻过一个男人,我的心里,曾经完完全全只装着他一个,但他,却从来不曾信我。今日,聂明蓉重新活了过来,她与你打这一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她,不要你了,不爱你了,是她聂明蓉,不要顾长锦这个人的,你听清楚了吗?” “明蓉……” “顾长锦,你我所有情分,就此烟消雾散,此生若再遇见,只能是陌路人。” 顾长锦怔怔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夜色寂静,万家灯火早已变成一片漆黑,他曾经真的以为这世上任何一对情侣都会分手,唯独他与明蓉不会。 但最后,却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   ☆、348 你若负我,就算跪地磕头,我都不会原谅你! 348 你若负我,就算跪地磕头,我都不会原谅你! 但最后,却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 手机摔在地上,顾长锦缓缓抬起手,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依稀还记得聂明蓉靠在他的肩上,细细的指尖从他掌心纹路上滑过…… 她说,顾长锦,你的爱情线为什么这么乱?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寻欢作乐了吧?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她当时那一双眼睛,妩媚而又柔情的看着他,看的他无法自持,扑上去就狠狠吻了她。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他笨拙而又青涩,弄疼了她,惹得她气喘吁吁的瞪他,十六岁的少女明媚而又娇俏,“再来,我就不信啦我连亲个嘴都不会!”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以为可以牵一辈子的手,就这样永远错过了。 他知道的,他其实在他握住别人手那一刻他就知道的,他和聂明蓉,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她那样骄傲,那样那样的骄傲。 她曾说,顾长锦,你若有一日敢负了我,就算是跪地磕头,我都不会原谅你。 顾长锦抬起手,轻轻按住心口处。 那里面空荡荡的,再也不会热烈的为一个人而跳。 他早就后悔了,却任由自己一步一步错的离谱,以至于今日,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他们的新房里,他的新娘正在沉沉睡着。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刚刚有了床笫之欢,他的新娘是第一次。 他记得他曾发过誓的,要把他们彼此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可如今,这一直保留的一切,却给了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 顾长锦失魂落魄的站着。 月亮挂在天上,大大的,圆若银盘。 此时的香港,深夜静静的病房中,却有哭泣声传出。 聂明蓉这一生很少这样酣畅淋漓的痛哭,她性子要强,从不肯轻易落泪。 但这一次,她却顾不得太多。 近三十年厮守的情分,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一朝割离,比剜肉摘心更痛上三分。 闻讯赶来的掌珠紧紧抱着长姐,她能明白聂明蓉心中的痛,顾长锦的婚事不算什么辛秘,顾家盼了这么久,盼来长子与门当户对的女孩儿结婚,怎么会不大肆宣扬? 几十年的情分,说断就这样断干净了,她不敢想长姐心里会有多痛。 她自是知道的,那时候想着他要与聂嫣蓉订婚,成婚,将来,就当真是她的姐夫了,她又落了多少眼泪? “小妹,我想要回去。” 聂明蓉哭了一场,整个人却反而镇定平静了下来。 昔日那些人,都看够了聂家的笑话了,她自然知道回去宛城将要面对着什么,但她是聂家长女,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把聂家重新撑起来。   ☆、349 傅竟行他,对你有情…… 349 傅竟行他,对你有情…… 她自然知道回去宛城将要面对着什么,但她是聂家长女,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把聂家重新撑起来。 “长姐,可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掌珠想到已经不知易主多少次的花月山房,那是她出生就住着的地方,今日不知成了什么人家的宅子,他们又可能会爱惜?会让它保持着原来的面貌? “你我姐妹还在,明朗将来也要回来,妈也在,怎么是没有家了?” 聂明蓉细细抚着小妹的长发:“从前是我太执拗,太不知变通,只知道要保住父母心血,却忘记了,父母心血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我们这些姊妹兄弟?当日若我将花月山房抵押出去,也未必不能过去那难关,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是姐姐误了你……” 这是聂明蓉最悔也最恨的事,因着她的一意孤行,因着她的见识浅薄,生生断送了小妹的毕生幸福,也毁了聂嫣蓉…… “珠儿,跟我一起回去吧,傅竟行他对你有情……” 聂明蓉自己这辈子大约再难得到幸福,她如今,只希望小妹能与心爱的人一生厮守,而她,也已经彻底断了这男欢女爱的心思…… “长姐,我心里很乱……” 掌珠像是幼时一样,将脸埋在姐姐的膝上,絮絮的说着女儿心事。 她把心里的纠结,不安,混乱,矛盾,一一都与聂明蓉细细说了出来。 “长姐,我总觉得自己很不堪……渠凤池他拒绝了我,我转而就回去找他……我,我,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 “你对渠凤池有情吗?” 掌珠怔了怔,却终究还是轻轻点点头:“总是有的。” “你想一想,你所谓的情,是爱情,友情,还是恩情与同情?” “珠儿,就算渠凤池肯娶你,你和他,也不会幸福的,因为你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那个人,心里装着一个人,又怎能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而这对渠凤池也不公平,他说了,想要留住最后一点自尊,珠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因为感恩嫁给他,对于他付出的一片真心来说,不啻于是羞辱呢?” “再者说,既你从未曾忘却过傅竟行,那么你今日回去他的身边,又有什么不堪?” “昔日,渠凤池为你母子挡了一枪,今日,傅竟行又为了救他还了这一枪,他们早已扯平互不亏欠,你也不再欠渠凤池的了,而今,只是傅竟行他欠了你……” “长姐……” “他因为醋意,对你动了手,伤了你,这笔债,咱们还要去找他算一算呢,聂家就算是落败了又怎样,长姐在,也不许他这样欺负我的妹妹。” 聂明蓉理了理掌珠的鬓发:“你自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姐姐这一次一定要睁大眼睛帮你看清楚,傅竟行他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   ☆、350 珠儿,你这样想,对傅竟行一点也不公平。 350 珠儿,你这样想,对傅竟行一点也不公平。 “你自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姐姐这一次一定要睁大眼睛帮你看清楚,傅竟行他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 “长姐……我没说我要回去……” 掌珠重又伏在聂明蓉膝上,如幼时一般蹭着拧着,孩子气的撒娇。 有了嘉树之后,她逼迫着自己做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大树,她有多久不曾这样放下一切束缚,在自己亲人的身边撒娇了呢。 她好怀念这样的感觉,有一个人为她出谋划策,有一个人让她可以安心的依靠。 “那就等长姐再好一点咱们再回去,也让他急一急……” 聂明蓉看着小妹耳根子都红起来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为她高兴。 “他,他才不急呢,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掌珠又想到那个叫徐瑾然的小姑娘,她是和傅竟行一起回宛城的,好像还要在傅家住一段时间…… 她那么喜欢傅竟行,难道他会看不出来? 可他却还对那徐瑾然和颜悦色的,比对周山态度都亲近呢。 掌珠心里不舒服,话音里就带出了几分的醋意。 聂明蓉却不曾打趣她,反而认真问道:“珠儿,姐姐问你,傅竟行身边自然会有很多女人想要扑上去,但是他可曾与谁亲近过?他又可曾当真和谁不清不楚过?” 掌珠一时愣住,聂明蓉却目光灼灼望住她:“他既然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不清不楚,你又何必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就先与他置气了呢?这难道不是对他不公平?” 掌珠被聂明蓉训斥,不由得委屈起来:“长姐怎么知道没有?我那时候在加州都看到了,他和那大明星江露云同进同出的……星耀又那样捧着江露云……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 聂明蓉哭笑不得:“你不在宛城,你怎么清楚,媒体最会胡乱写这些八卦事,傅竟行根本对那江小姐没有任何意思,若果真有,江露云在星耀这么多年了,两个人怎么连一张暧昧照片都没被拍到?” 掌珠抓了聂明蓉衣袖摇晃:“长姐就会帮他说话,我才是你妹妹呢……” “我是帮理不帮亲。” 聂明蓉点了点她的鼻子:“再说了,他若当真是这样的人,你还会对他心心念念?你与长姐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当年若非如此,你又为什么执意要走?你过去,是不是误以为他对聂嫣蓉有过情意?” 掌珠低了头,没有否认。 “是姐姐害了你。”聂明蓉叹了一声,伸手将掌珠揽入怀中:“是我刚愎自用,害了你们两个。” “姐,傅竟行他告诉我,聂嫣蓉她已经被判了死缓……如今在宛城监狱服刑。” 聂明蓉倏然一颤,当日种种,依旧历历在目,姐妹情份不是假的,反目成仇也不是假的,可到底是至亲。 她心中如何不痛,但聂嫣蓉她身上背着人命,就算她可以既往不咎,成伯的亡灵大约也不肯。 “也算她罪有应得。” 聂明蓉缓缓说了一句,见掌珠面上也有戚色,就慌忙转了话题:“明日把嘉树带来给我看看,我这个做姨母的,还从未见过小外甥呢……也不知道他生的像你还是像傅竟行……” 说起嘉树,掌珠立刻话就多了起来,从嘉树出生一直到现在,大事小事都与聂明蓉细细的说着,聂明蓉听的入神,直恨不得立时就见到这个小家伙…… “……若爸爸还在就好了,他定然很喜欢很喜欢嘉树。” “是啊,爸爸最疼的就是你。” 聂明蓉心里也难过不已,掌珠却已经眼泪涟涟:“我要带嘉树去爸爸墓前拜祭,让他老人家在地下安息……” “好,好,咱们一起去。” 聂明蓉泪如雨下,聂家,何时才能找寻到几分过去的模样,爸爸在天之灵,一定很伤心吧。 她这个做大姐的,真是太失败太失败了。 她过去犯下的那些过错,她都要一一去弥补,穷她一生,就算不能让聂家重回过去鼎盛,但至少,她也要给明朗挣下一份家业,也要让小妹,有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或许是心里有了斗志,聂明蓉恢复的十分迅速,醒来的第三日,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几分钟,虽然双腿双臂因着这么长时间卧床而有些僵硬无力,但聂明蓉十分配合医院的康健理疗,短短一周,她已然可以日常走动,也不再需要护工帮助穿衣洗漱了。 只是,那一头长发却回不到最初的风情万种,到如今,也不过刚刚长到耳下。 出院的时候,聂明蓉去做了头发,她自小到大都是特别爱美的性子,从十六岁开始穿高跟鞋,她的鞋柜里就未曾出现过平底的鞋子,而一头长卷发,也是因为顾长锦喜欢,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掌珠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短发的样子,少了曾经的妩媚风情,却多了几分的明丽和利落,她比过去瘦了太多,过去的衣裙都不再合身,掌珠又与她一起去逛了商场,姊妹俩像从前一样,兴味盎然的逛了一整天,收获满满。 在她们预备带着嘉树回去宛城祭拜父亲的时候,聂明朗也转机来了香港与她们见面。 自四年前一别,这还是掌珠第一次见到明朗,她当日回去宛城,对明朗隐瞒了聂家发生的一切,但聂明蓉醒来之后,却将过去种种都告诉了明朗。   ☆、351 她生气挂了电话,他就打了三个就不打了…连哄她都不肯! 351 她生气挂了电话,他就打了三个就不打了…连哄她都不肯! 自四年前一别,这还是掌珠第一次见到明朗,她当日回去宛城,对明朗隐瞒了聂家发生的一切,但聂明蓉醒来之后,却将过去种种都告诉了明朗。 “明朗已经十八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家中的事,不该再瞒着他,这是我的决定,他将来要支撑门户,不能一直活在羽翼之下,早点面对残酷的现实,也不算什么坏事。” 聂明蓉声音很平静,可掌珠望着姐姐眼中的沉寂神色,却觉痛的锥心,自此之后,大姐和顾长锦是绝无可能了吧,她虽然从前说过终身不嫁的话,但她心里隐约是知道的,姐姐心里一直都有顾长锦的位子,但如今,她怕是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了明朗和聂家身上,再没有任何情爱的念头了。 可她却仍希望大姐可以幸福,仍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全身心的疼爱她,呵护她,让她把这坚强的让人心疼的一面也藏起来,好好的被人疼爱着。 嘉树很喜欢他的小舅舅,他自然也很喜欢聂明蓉这个姨母的,但比起性子活泼又会陪着他玩乐的明朗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聂明朗。 聂明朗从小与掌珠感情最深,自然嘉树在他心中位子就不一般。 他飞来香港时,带了满满当当一大箱子的礼物,全都是给嘉树的。 掌珠从前担心渠凤池会惯坏了嘉树,如今,却要担心自己的弟弟把儿子惯坏了。 还有长姐…… 虽然嘉树不是很亲近她,但她却疼嘉树疼的厉害,她只要稍稍说嘉树一句,长姐都会生气的狠狠瞪她,要知道从小到大,长姐可是最疼她的…… 现在她的地位却远远比不上嘉树了。 好似是知道她心里的失落,聂明蓉就打趣她:“你回去自然有人偏心你疼你,所以,我们多疼嘉树一些,你就不要计较了。” 掌珠被她说的面上微红:“谁要他偏心要他疼了?” 聂明蓉笑的开怀:“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一天给你打一百个电话,日日盼着你赶紧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了,若不是要带嘉树去拜祭外公,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嘉树由我和他小舅舅带着回去也是可以的,你若当真不想回去,就留下来……” “长姐!”聂明朗忍不住开了口:“您就别欺负三姐了!” “还是明朗对我最好了。”掌珠靠在弟弟肩膀上,一脸孩子气的给自己弟弟撒娇。 嘉树正在玩玩具,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妈妈……” 掌珠一时忘形,待看到儿子吃惊不已的眼神时,不由得又羞又愧,立时端正坐直了身子,聂明蓉忍不住笑出声来,嘉树却已经指着她,奶声奶气道:“妈妈,你要是想撒娇,不是该对着爸爸撒娇吗?小舅舅是将来的小舅妈才可以撒娇的啊……” 掌珠捂着脸就跑回了房间,听着外面三个人笑成一团,不由得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下,她在嘉树面前严肃的慈母形象,算是彻底的毁了…… 傅竟行打电话来的时候,掌珠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他听出来她说话不对劲儿,就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掌珠就给傅竟行告状,把嘉树的‘恶行’说给他听,孰料傅竟行听完之后,乐的合不拢嘴:“真不愧是我儿子!” “傅竟行!”掌珠气的更狠了:“你不批评他,还说这样的话,早晚嘉树都被你们惯坏了……” “嘉树说的也没什么错啊?你要撒娇,自然只能与我撒娇,明朗将来会娶媳妇儿,人家媳妇儿才该名正言顺的和他撒娇呢……” “我不和你说了,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 掌珠气鼓鼓的直接挂了电话,傅竟行赶忙又拨过来哄她,连着打了两三个,掌珠都不接。 孰料那边却没动静了。 掌珠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她记得长姐和她说过,从前她和顾长锦闹别扭,她不肯接顾长锦的电话,两个人当时又不在一个地方,顾长锦恨不得把长姐的手机都打爆炸了…… 她当时可羡慕长姐了,有个人肯这样不厌其烦的哄着她。 但傅竟行为什么只打了三个,就不打了。 掌珠趴在床上盯着安安静静的手机,心里忽然冒出小小的失望的气泡来,傅竟行就真的这么傲娇,连哄她都不肯? 亏得长姐还一个劲儿帮他说好话,就连明朗,在知晓了这几年发生的事之后,也帮着他说话…… 他就是个小墙头草,完全忘记了当年他自己可是帮过渠凤池的…… 到吃晚饭的时间,聂明蓉与聂明朗连着去唤了她几次,她都不肯出来,嘉树摩拳擦掌准备亲自去请的时候,公寓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聂明朗打开门看到傅竟行站在门外时,简直都惊呆了。 傅竟行却细细打量他一番,轻轻一拳擂在明朗肩上,像是哥们儿一般与他打了招呼:“好小子,长的这么高了。” 聂明朗立时咧开嘴笑的灿烂无比。 他如今长大了,不再如从前那样秀秀气气的,和她模样上的差别,也就越来越大,但眉眼之间,这姐弟俩,还是十分肖似的。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傅竟行对这个准小舅子,还是十分喜欢的。 聂明蓉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先是迎了他进来,又十分认真的与他道谢。 毕竟当初在宛城,她不肯要顾长锦的钱,最艰难的时候,是傅竟行帮了她。 傅竟行对聂明蓉的态度明显有些疏冷了下来,她这般道谢,他也只是淡淡颔首,应了一句:“聂小姐不用多想,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珠儿而已。”   ☆、352 嘉树最乖最懂事,但你妈妈还是小孩子,还需要爸爸哄呢… 352 嘉树最乖最懂事,但你妈妈还是小孩子,还需要爸爸哄呢… 傅竟行对聂明蓉的态度明显有些疏冷了下来,她这般道谢,他也只是淡淡颔首,应了一句:“聂小姐不用多想,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珠儿而已。” 聂明蓉听得这话,却并没有觉得难堪,反而越发为小妹高兴起来。 一个男人真心爱你,才会这样的不计前嫌,前有她聂明蓉,后有渠凤池,傅竟行对小妹的真心,可见一斑了。 嘉树十分有礼貌的站在一边,仰着小脸翘首盼着‘父皇’临幸,却不料父皇大人与小舅舅和姨母说完话之后,直接就越过他去找掌珠去了…… 嘉树腾时委屈的不行,小胖脸嘟着,大眼睛里眼泪汪汪的:“爸爸,还有嘉树呢……” 傅竟行一心都惦记着那个和他闹别扭的小女人,竟然把自己儿子都给忘了。 眼见得嘉树委屈的哽咽起来,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又是濡慕又是怯怯的看着他,不敢上前的样子,只心疼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慌忙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嘉树,对不起……是爸爸的错……” 嘉树立刻抱住傅竟行的脖子,小胖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奶声奶气答道:“没关系,嘉树原谅爸爸了。” 傅竟行这颗心腾时熨帖无比,又狠狠亲了亲他的胖脸,这才哄着儿子道:“嘉树最乖最懂事,但你妈妈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爸爸要去哄你妈妈高兴,嘉树在这里等着爸爸妈妈好不好?” 嘉树特别赞成的猛点头:“就是,妈妈现在都开始撒娇了,比嘉树还会撒娇呢,爸爸快去哄妈妈吧,嘉树等着爸爸妈妈一起出来吃晚饭。” “嘉树真乖。”傅竟行满心愉悦的夸赞儿子,真不愧是他傅竟行的孩子,关键时刻一直都是神助攻,从来不会掉链子。 聂明朗将嘉树抱在膝上,聂明蓉疼爱的与他剥着他最喜欢吃的松子,傅竟行看儿子与聂明朗十分亲近的样子,就放心的去哄自己的心头肉去了。 掌珠没想到他会这样跑来,房间的门没有反锁,他直接扭开门锁就进去了。 掌珠似是洗了澡,换了睡袍,正在床上趴着,不知在看什么。 听到身后动静,还以为是明朗或者长姐,她头都没回:“我不想吃饭,你们先带嘉树吃吧……” “好好儿的,怎么不想吃饭了?” 傅竟行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响起,掌珠吓的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就那样呆呆看着他,仿佛见鬼了一般,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你,你怎么,怎么这会儿来了?” 傅竟行瞧着她吃惊至极的样子,那一双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紫葡萄一样的莹润可爱,刚刚沐浴后的她,头发微微的湿漉着,就散在身后,睡袍细细的肩带在白瓷一样的肩膀上滑下来一边,露出光洁白皙的肩头,羸弱纤细的锁骨盈盈盛着秋水,她的脸上清清爽爽,不施脂粉,却干净无暇,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353 再生气就一直吻下去…… 353 再生气就一直吻下去…… 羸弱纤细的锁骨盈盈盛着秋水,她的脸上清清爽爽,不施脂粉,却干净无暇,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担心某个小姑娘不高兴发脾气啊。” 他微微笑着,眸子里盛着柔软深邃的光芒,他向她走过去。 掌珠的心脏蓦地突突跳了几下,却酸酸涨涨的溢满了甜。 她有些不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翩跹的长睫垂下来,轻轻颤着,声音也细细柔柔:“你,你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傅竟行却在她身侧床上坐了下来,他伸出手,将她颈侧那些纷乱的发丝拂开,然后倾身就将她压在床上吻了下去。 “傅竟行……” 她刚急急唤了他的名字,他的舌就探了进去,勾住了她香软的小舌,纠缠着吮在了一起。 她惶惶的张大了眼睛,耳边隐约似能听到嘉树在外面欢愉的笑声,她紧张的不行,身体都绷紧了,僵硬着,动弹不得。 她的双手抵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推着他,可他却吻的越来越深,似要将她的舌根吮断了一般的力度,要她蹙着眉尖看着他,脸庞两侧,红晕深深。 “还生不生气?” 他吻她的间隙,给她呼吸新鲜空气的时间,低低在她耳边询问。 她脸颊滚烫,连那雪白的耳也跟着红了起来,他低头吻她细长白皙的颈子,在那纤细的筋脉上撩拨着舔过:“珠儿,告诉我,还生气吗?” 她整个身子都软了,原本抵住他双肩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他的身子就压下来,与她的紧紧契合在了一起。 她的呼吸乱了,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他沉重的压制要她喘息都难,却又有着灭顶的快敢,傅竟行的脸埋在她甜润的肩窝里,她的味道连绵不断的将他包裹起来。 她是他命里的克星,这辈子都别想逃过。 而他,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曾想过逃离。 他爱她,比他自己所以为的,还要爱的更深。 哪怕她无数次将他气的失去理智,可他依旧爱她。 “你……可以起来了吧?”掌珠轻轻推他,明朗和长姐都在客厅里,他要是乱来,她这辈子都不理他了。 “我再抱一会儿,珠儿乖,我就是抱一抱你。” 他抱着她翻一个身,要她半伏在他的胸前,她轻轻挣了一下,却就安静下来,像是傅家宅子里那一只乖顺可爱的猫。 他抚着她长长的头发,又快长到及腰了,黑亮光滑,上好的缎子一般,他最是喜欢她长发垂腰的样子。 总要他想起过去那些时光,她还是青涩少女时,在他面前怯怯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安静拥抱着,多希望时光就此停下来才好。 “珠儿,我来接你和嘉树回家,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看,就连渠凤池都想明白了,放手了,你为什么不能放下?” 提到渠凤池,掌珠的心情不由得就低落了下来。 他走了,已经快要有一个月,却半点音讯都没有,她心里很挂念他,却又联系不到他。 她当真就这样一走了之,若他忽然回来了呢,渠家宅子空落落的,除了那些佣人,连一个等着他的亲近的人都没有,他该有多难过? 掌珠真的很希望渠凤池能找到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儿,有个人陪着他,让他开心,她才能稍稍的心安。 “我都知道,我只是,心里有点难过,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耽误了他。” “他不是已经在试着走出来了么?放心吧,总有一日,他会彻底放下,重新开始的。” “会吗?” “自然会,他那样聪慧的人,自然可以好好的经营自己的人生,不会钻入死胡同的。” 她微微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她是抱着这样的希望的,她也以为,天长日久,再深的感情和牵挂,随着时间的消磨,,也会逐渐的淡去。 可她却并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亘古不会改变。 说好了是一生,就是一生,少一分,少一秒,对于那一类人来说,都是算不得一生的。 而渠凤池,他更是如此。 也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那一刻,掌珠方才彻底的明白,她从来都没有读懂过他,从来都没有去深入的了解过他的内心。 也许,终究是因为,她不爱他吧。 傅竟行宛城公事繁忙,却还是陪着他们几人在香港又逗留了几日,预备返回宛城的时候,掌珠接到了渠凤池从遥远的南极寄来的一封书信。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信封里却有一张小小的双人合照。 照片上的渠凤池和一个脸庞圆圆的小女孩儿头挨头十分亲密的样子,他们对着镜头笑的特别灿烂,特别特别的温暖,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有着明亮璀璨的光芒,是人可以一眼看到底的澄澈和干净。 掌珠忍不住掉下泪来,喜悦渐渐充斥了心房,她真的很为他高兴,是一种从肺腑里,由衷的为一个人而高兴。 她给渠凤池回了信,回信也很短,她祝他们幸福,携手一生。 她与他告别,说她要带着嘉树回宛城去拜祭父亲,说她的姐姐醒来了,幼弟已经长大成人,很懂事。 最后她提到傅竟行,她说,凤池,你说的很对,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了我。   ☆、354 她将来一定会懂,他这一刻的无情。 354 她将来一定会懂,他这一刻的无情。 最后她提到傅竟行,她说,凤池,你说的很对,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了我。 渠凤池是在半个月后辗转收到的她的回信。 那个时候,他正孤身一人走在南非炎热至极的土地上。 土地龟裂,河流干涸,瘦如干柴一样的小小孩子脏兮兮蜷缩在母亲怀中,吮着乌黑的手指。 他将行囊里的干粮拿出来,分给那些因为饥饿而没有力气站起来的小孩子,他们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像是望着上帝。 人不去接触这个世界上的另一面,大约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间地狱。 饥饿,贫穷,犯罪,病毒,在这一片肥沃却荒废的土地上肆虐,那些孩子仿佛不是一条条生命,而只是被命运捉弄的蝼蚁。 他在南非逗留了很久,与世界各地的志愿者一起去做义工,分送食物和干净的饮水,救援被当作巫童遗弃的孩子。 一日一日,疲累,却又充实,好似再没有时间,为那些风花雪月而伤心。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在倦倦的梦中惊醒时,方才知晓相思早已根植在血脉之中,永生无法忘却。 他盘膝坐在树下,看完她的书信,他躺在那一片树荫里,枕着手臂看着天空。 她终于得到属于她的幸福了,他自此以后,也可以安心的去四处流浪。 他不用再牵挂她了,因为会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是南极认识的那个女孩儿给他发的简讯:你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你还好吗?我又来南极了........ 对了,你喜欢的那个人,她相信你有了女朋友这件事了吗? 他没有迟疑,给那女孩儿回了简讯:多谢你。这个号码我以后不会再用,再会了。 他回复完,关掉了手机,将手机卡取出来掰断。 不该滋生的感情,如果在最浅的时候折断,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个女孩儿,她将来一定会懂他这一刻的无情。 他这样的男人,不能再去误这世上任何一个好女孩儿。 情之一字,于他,就像是漆黑渺远的天空中,只璀璨了刹那的漫天烟火。 一生有这一次,就足够。 他这一生,是无数人心中的传奇,可却甚少有人知道,这传奇其实在多年前就已经落幕。 他的余生,仿佛永远都定格在那一年加州的春日暖风之中。 他与她并肩走在温暖人脑的城市街头,鸽群从头顶上飞过,微风拂动姑娘的裙摆,他看着她,她对他安静的笑,阳光把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他们的影子亲密的靠在一起。 他知道的,他的一生,就这样在那一刻定了格,缓缓的拉下了帷幕。 聂掌珠,惟愿你余生安好,惟愿你快乐幸福。   ☆、355 哪有人求婚这么简单的…… 355 哪有人求婚这么简单的…… 355 他知道的,他的一生,就这样在那一刻定了格,缓缓的拉下了帷幕。 聂掌珠,惟愿你余生安好,惟愿你快乐幸福。 他未曾再给掌珠回信,也未曾再回过故土,掌珠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只是偶尔,会收到他寄来的明信片。 要她知道,他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平静却又充实的活着。 坐上飞机就要离开香港的时候,嘉树那样活泼性子的孩子,也好似被掌珠给感染了,安静乖巧的让人心疼。 “嘉树……不高兴吗?” 掌珠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低声询问。 嘉树打开自己的小书包,里面有好几个小礼物。 他刚刚在学校交到了几个好朋友,老师很喜欢他,班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也喜欢他。 他还没有玩够幼儿园里那个大大的游乐场,他玩的最好的那个小姑娘知道他要回内地了,哭的眼睛都肿了。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离别,只是在惆怅他要见不到那些小伙伴了。 他们把自己最喜欢最珍贵的玩具送给了他,他也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了他们。 他一直到上了飞机还是忍不住想起他背着书包离开学校时,那个叫蜜果的可爱小姑娘,一路哭着追着他一直追到大门口的情景。 她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幼儿园玩伴,也是最好的玩伴,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小床都必须要挨在一起。 可从此以后,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我们还会回来吗?” 嘉树趴在舷窗上往外看,看那城市变成小小的火柴盒,看那车辆行人比蚂蚁还小。 “嘉树想回来的话,我们就一起回来,好不好?” “那等放寒假吧,我和蜜果说了,等放寒假我回来看她。” 嘉树立刻就高兴了起来,掌珠揉揉他的头发,嗔笑:“蜜果又是谁?你的小女朋友吗?” “不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嘉树十分认真的说着,掌珠却与傅竟行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的笑了。 孩子们的感情,真是纯真美好的让人羡慕。 行程过半,嘉树睡着了,却还是紧紧抱着蜜果送给他的那个芭比娃娃。 掌珠给他盖好毯子,傅竟行伸手揽过她,要她靠在他的肩上休息一会儿。 掌珠闭了眼,长姐和明朗已经睡着了,她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对他说:“长姐说,要我回宛城后,带着嘉树先住在聂家从前的宅子里……” 傅竟行眉宇一蹙:“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聂明蓉还想阻拦他和掌珠在一起不成? “你别急,你听我说完,我长姐,她是为了我好,毕竟……我如今,如今和你还没有谈婚论嫁,总不好直接就住在一起……长姐也是考量到嘉树,她怕将来会有人议论嘉树的出身……”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议论我傅竟行的儿子!” 他似是有些恼了,面上神色也沉了下来,掌珠知晓他的性子,忙轻轻拉了拉他衣袖劝道:“你别生气,我,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我总要在家里住几日,你若是想嘉树了,随时都可以来看他……” “我若是想你了呢。” 掌珠脸颊微微发烫,声若蚊呐:“你若是想我了,自然也可以来看我……” “珠儿,我不是不想你和家人团聚,只是,只是你与他们住在一起,总是诸多不便……” 她怎会不知道他话中意思,这几日他与她一起住在香港的公寓里,到底是在一个屋檐下,她连与他共处一个卧室都不肯…… 难不成回了宛城,还要过这样的生活? “你,你就当是为了我,委屈几日,等将来……” “我不想等什么将来,你如果想我答应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与我先把结婚证领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是微微有些别扭的不好意思,口吻有点生硬,也未曾看着她。 她倒是一时愣住了,只觉得那无边无际细细小小的喜悦,像是瞬间就沿着四肢百脉游走遍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头低下来,纤细的脖颈柔软的拉长,他等不到她的回应,回头看她,却见她双耳都红透了,说不尽的娇羞可人。 他看的情动,侧身低了头去吻她细长雪白的颈子:“珠儿,你肯不肯答应我?” 他的唇贴着她颈侧的筋脉摩挲滑动,含住那细软香滑的皮肉轻轻噬咬:“珠儿,你肯不肯……” 她心跳的咚咚响,怀中的嘉树微微扭了扭身子,她慌忙轻轻拍哄着,嘉树又睡的沉了,她这才察觉,他已经吮住了她细白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就那样喷入耳际,要她身上触电一般起了一层细细小小的小疙瘩。 掌珠微微侧过脸,语气里带着轻嗔的味道:“哪有人求婚这样简单的……我长姐也定不会让我就这样答应你的。” “你长姐不肯?那你呢……” 他的唇往下滑,落在她羸弱的锁骨上,掌珠被他吻的有些意乱情迷,长睫翩跹的轻颤着,声音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我,我也是不肯的……” “当真不肯?” 他的吻越来越往下,她衬衫的领口都被他扯开了大半,他已然能看到她单薄雪白的肩膀露出来,盈盈的锁骨仿佛在诱着人去亲上一口。   ☆、356 红妆十里,风光迎娶 356 红妆十里,风光迎娶 他已然能看到她单薄雪白的肩膀露出来,盈盈的锁骨仿佛在诱着人去亲上一口。 性感的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滑动,他的吻又往下移动:“珠儿,你当真不肯?” 她浑身都微微颤栗起来,几乎连嘉树都要抱不住,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细细颤颤的,像是会撩拨人心一般:“你,你别乱来……” “我只问你肯不肯,珠儿,回答我!” 他的眼瞳深深,就那样紧紧盯着她,盯得她无处可遁,逃都逃不开。 她咬了咬下唇,细白的牙齿将柔软的唇肉咬出清晰的齿痕,他舍不得,低头吻上去,连她自己,都不许伤害她自己。 掌珠似是微微叹了一声,卷翘的长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娇羞潋滟:“我,我自是可以偷偷应了你,但,但我们聂家女孩儿,出嫁都是要堂堂正正的,我,我就算如今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但也不能被人轻慢……” “你觉得我会轻慢你?”傅竟行忍不住摇摇头,抬手将她鬓边的发挂在耳后:“我若娶你,自然是红妆十里,风光迎娶……” “我不要什么红妆十里,也不要什么风光迎娶,我只要你家人朋友真心认可接纳我,我光明正大嫁于你,不因我们聂家落败看轻我,我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我,不能欺我,负我……” 她说到最后,眼圈微微红了:“傅竟行……我如今没有优越家世,也没有钱财万贯,我所有的,也只是我这个人我这一颗真心而已……” “于我足够了。” 傅竟行吻吻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我傅竟行从没想过要靠太太娘家往上爬,也从未想过娶妻子是娶助力,你这个人,这一颗真心,胜过世上一切,于我而言,足矣。”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从前想着,你若是喜欢我,我定然欢喜疯了,但如今,我知了你的心意,却又贪婪的希望你身边的人都接纳我……” “你自然是因为在意我,所以才会在意我亲近的人对你的态度,放心吧,他们只是不知内情,不知我的珠儿是这样好的女孩子,他们若是知道了,定然都会喜欢你的……” “你的父母,也会喜欢我吗?” “会的,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就算当真不喜欢,他无法改变他们的态度,他也决不允许他们在她面前流露丝毫出来,谁敢伤她,他定然不会顾及任何情面了。 掌珠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在预备降落。 嘉树与聂明朗正在头挨头的玩玩具,聂明蓉在安静看书,而傅竟行就坐在她的身边,认真的翻看着文件。   ☆、357 嘉树都快四岁了,珠儿你还是这么爱害羞…… 357 嘉树都快四岁了,珠儿你还是这么爱害羞…… 嘉树与聂明朗正在头挨头的玩玩具,聂明蓉在安静看书,而傅竟行就坐在她的身边,认真的翻看着文件。 她的亲人,她喜欢的那个人,她最心爱的儿子,此时此刻,都在她的身边,她从未曾觉得这样幸福过,幸福到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这不是一场梦。 “醒了?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傅竟行合上文件,倾身过去揉了揉她微乱的发,看着她甜甜笑出来,那一对他喜爱至极,熟稔至极的酒窝里仿佛盛着蜜一样的醉人,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酒窝:“珠儿,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的?” 他似是不想长姐他们听到他说这样烫人的情话,声音就压的格外低,灼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上,她又脸红到了耳根。 抬手把他的脸推开,看着他穿西服衬衫领带,一丝不苟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衣冠禽兽这个词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嘉树都快四岁了……珠儿,你怎么还这么爱害羞?” “我去洗手间……” 掌珠实在不想再听他这样胡言乱语下去,站起身就要去洗手间,但,许是她睡了一觉刚刚醒来,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的缘故,刚走到走廊里,就绊了一跤差点扑在地上去…… 幸而傅竟行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但她也吓的惊呼了一声,惹得聂明蓉和嘉树几个都紧张的围了过来。 尤其嘉树,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教育掌珠:“妈妈,你看你都是大人了,还这么笨,走路还这么不小心,你要是摔倒了,嘉树和爸爸,小舅舅和姨母都会心疼的啊……” 傅竟行把儿子拉过来,抱起来放在膝上,与他碰了碰额头,笑着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妈妈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咱们爷俩都要护着她,宠着她,所以,妈妈笨一点就笨一点吧,我们辛苦一点就好了……” 嘉树就很认真的叹口气,点点头:“好吧,不过……我总要长大娶媳妇的,还是爸爸你更辛苦一点!” 嘉树说完,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傅竟行的肩,一副为好哥们儿担心的搞笑模样。 聂明朗狂笑,聂明蓉也忍俊不禁,掌珠又气又羞,‘凶神恶煞’一般丢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们两个了!”就去了洗手间,果然回来后,就不肯再搭理嘉树和傅竟行。 一直到下飞机,掌珠也不与傅竟行说话,抱了嘉树与聂明朗和聂明蓉登上车子,直接吩咐司机送他们回去聂家在宛城另外的宅子。 傅竟行站在机场停机坪,与顾恒和周山大眼望小眼了半天,只得辜辜然的乘车回了自己的宅子。 周山憨头憨脑的问了一句:“先生,我们不跟着三小姐吗?” 顾恒拉都没拉住,周山问完了,还一副呆萌无害的表情望着顾恒:“顾恒,我问错了吗?” 顾恒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脸,你到底怎么在先生身边存活下来的? 好在傅竟行明显心情很好,压根就没追究周山的冒昧话语。 傅竟行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聂家位于江畔的另一处宅子,也是如今聂家在宛城最后的一处私产了。 虽远远无法与花月山房媲美,但不大不小的院落,安置他们姐弟三人和嘉树,却也足够。 大约是聂明蓉早已做了安排,院子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他去的时候,聂明蓉姐弟正在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下吃早餐。 聂明蓉未曾的多问,直接让掌珠给傅竟行拿了碗筷过来。 他也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掌珠的身边。 早餐并不算太丰盛,但傅竟行却觉得这中式的早餐吃起来倒也新鲜,掌珠喜欢吃那荠菜的小包子,傅竟行也跟着吃了两个,他原来是不喜欢吃这样的素包子的,男人嘛,大多是无肉不欢,可她吃的香甜,他竟也觉得这包子格外好吃起来。 嘉树回来还没适应,翻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睡熟了,这会儿还像个小猪一样,睡的呼呼的。 傅竟行看了嘉树出来,询问了几句聂明朗假期有什么打算,听他意思,想去找一家公司实习,他就开了口:“你们长姐从前在市场营销这一块做的很不错,如今她痊愈回来了,我也正有意让她继续回去做总监,明朗你不如就跟着你长姐去市场部历练一番——” 傅竟行不是个喜欢多解释的人,但聂明朗与掌珠感情最深厚,他担心聂明朗误会他的意思,就又缓缓说了一句:“我当初念大学时在国外实习,也是从最基层开始做的,你日后掌控一家公司,如今的历练,将来都会是你的助力,没有坏处。” 聂明朗毫不犹豫点头应道:“我都听姐夫的安排。” 他丝毫没有不悦的情绪,也并不因为傅竟行直接把他丢到最苦的基层去实习而有任何的怨言,傅竟行不由得暗暗点点头,不说其他的,聂家教养出来的这几个孩子,其实当真都可圈可点,除了那个实在跑偏了无药可救的聂嫣蓉…… 可其实,在她没有跑偏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名媛标本啊。 聂明蓉要出去见老朋友,聂明朗也有事出去,嘉树还睡着,掌珠自然只能留在家中。 送聂明蓉离开的时候,她还没忘记偷偷嘱咐掌珠:“……小妹,虽然你和傅竟行,孩子都生了,但是,你们现在毕竟还不是夫妻,关系也没有过了明路,你还是不要,不要太纵着他了……”   ☆、358 床笫之间还是不要太顺着他了…… 358 床笫之间还是不要太顺着他了…… “……小妹,虽然你和傅竟行,孩子都生了,但是,你们现在毕竟还不是夫妻,关系也没有过了明路,你还是不要,不要太纵着他了……” “嘉树,终究是你未婚生下的,虽然我们都不在意,但姐姐清楚的很,人言可畏四个字,尤其傅家这样的人家,大家族事情更是多的离谱,你性子单纯,没有城府,虽然傅竟行他一心一意护着你,但男人在外拼搏的时间终究比在家中多,姐姐不想你吃亏……” 聂明蓉凄然一笑:“姐姐这一生,何尝不是毁在那流言蜚语之中?所以小妹,你一日未曾嫁过去,就要记着咱们父亲生前的教诲,这个世界不是公平的,女孩子的名声终究还是一等一的重要。” “可我的名声……早就毁了。” 掌珠缓缓一笑,四年前发生的一切,宛城的人们不会这样的健忘,她敢保证,她只要与傅竟行公然出现在世人面前,立时就能掀起滔天波浪。 “正是因为从前你的名声毁了,如今你更要小心,还有嘉树……他绝不能被人诟病他的出身,珠儿,长姐知道你们情投意合,这样拘着你,真的委屈了你,但我想,你也该知道长姐的苦心,长姐不希望你步长姐的后尘,你顾大哥与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亲眼看着的,可到了最后,不还是因为流言毁于一旦?” 聂明蓉这是第一次提起顾长锦的名字,她心中痛如刀割,眼圈倏然就红了。 “长姐,我懂的,你放心吧,我都听你的。” 掌珠轻轻抱住聂明蓉,“长姐,顾大哥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起了,长姐你总会再找到疼你爱你的人的……” 聂明蓉却缓缓摇了摇头:“我早已死了心了,于感情一事,大约我这辈子,就是孤家寡人的命吧。” “不说我了,你快些进去吧,如今回来宛城,他公事繁重,你要应付的人事也不比他少不比他轻松……去吧,好好说说话儿,可不能再小孩子心性了……虽然他惯着你,但你也该把握分寸。” “我知道了长姐……”掌珠脸颊微红,却犹如明珠出匣一般,光彩耀眼。 聂明蓉又是安慰,又是,羡慕。 哪个女人不幻想着这样的爱情?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可对方偏偏满心只有你。 傅竟行这样的男人,身家,地位,相貌,万里挑一,在宛城他简直就是无冕之王,可他却一心一意只等着小妹,守着小妹。 掌珠她,是真的有福气。 “还有,床笫之间你也不要太顺着他,我看他……”聂明蓉附耳对小妹低低说了一句,掌珠腾时羞的脸都红透了:“长姐太坏了,我不和长姐说了!” “好了好了,长姐不说了,你进去吧……” 看着掌珠羞的双颊红透转身跑开,聂明蓉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359 你,你和多少女人这样亲过! 359 你,你和多少女人这样亲过! 看着掌珠羞的双颊红透转身跑开,聂明蓉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聂明蓉吃了感情的苦头,只希望小妹能和傅竟行修成正果,可这男女之间的事,也是有学问的,傅竟行对小妹动过手,总得让他追的艰难一点,要他自己心里当真愧疚彻底杜绝后患,她才能放心的将妹妹嫁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妹妹,能不能抵挡得住男人的厚脸皮了…… 傅竟行眼巴巴的看着掌珠回来,一把拉了她的手将她拉回卧室:“你长姐可是又在与你编排我了?” 傅竟行一边抚着掌珠长长光滑的头发,一边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别这样说我长姐,她都是为我和嘉树好。” 傅竟行不置可否,长眉下一双深邃眼瞳,却是一闪而过一抹暗色:“珠儿,昨日在飞机上我问你的事,你还不曾给我答案……” “什,什么事啊……” 傅竟行瞧着她一副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又爱又恨,低头咬她娇俏的鼻尖:“小没良心的,当真被你长姐给洗脑了不成?” 掌珠嗔了他一眼,抬手推他的脸:“你少在我跟前说我长姐不是,我知道当初她错的离谱,你心里对他有成见,但她对我一直都是真心疼爱的……” “若当真真心疼爱你,就该让你和嘉树一起跟我回家去。” 傅竟行忍不住又冷哼一声,捉了掌珠的手就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傅竟行……” 掌珠哭笑不得,这人真是说风就是雨,长姐若知道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傅竟行领了证,肯定很生气。 他到底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结婚领证的对象是心爱的女人,自然该是格外的慎重。 更何况,他亦是希望,他的家人亲朋,真心的接纳她,认可她。 她将来嫁到傅家,日子才可以过的顺遂。 “我记得你的生日快到了……” 傅竟行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双臂圈紧她的身体,下颌抵住她的肩窝,轻轻蹭着:“想要什么礼物?” 掌珠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傅竟行没有再追问,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生日那天我要和你单独过……” 掌珠知道他这些天很克制,委屈的不行,就点头答应了他:“好。” “一会儿我还有个重要会议,马上就要走了……” 傅竟行将脸贴住她的,轻轻蹭了蹭:“珠儿亲亲我,好不好?” 掌珠情事上向来害羞,甚少有主动的时候,傅竟行又特别喜欢撩她,喜欢看她害羞的连耳根都红起来的娇媚样子…… “你,你快去开会吧,别耽搁了……” 掌珠想要把他推开,可他双臂却更紧箍住她细细腰肢:“珠儿不亲亲我,我今日哪都不去了……” 她晨起因为在自己家中的缘故,只穿了家居服,裸粉色棉质短袖T恤,同色的卷边短裤,两只雪白的小脚丫踩了一双粉嫩嫩的小拖鞋,说不出的清新可人。 她本来就生的骨架纤细,看起来虽然身子单薄,但实则摸起来手感极好,那一把细细的腰软软的,小肚子依旧平坦却手感绵软,好似整个人都没有生骨头一般,傅竟行最喜欢抱着她揉着她,像是怀里坐着的是个棉花糖小人儿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掌珠后颈都热烫起来,虽然她与他连孩子都生了,但真正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却少之又少,她总是免不了害羞拘谨。 傅竟行却不希望她这样,她是他心爱的人,他就喜欢她在他跟前无拘无束,自由散漫,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多想的样子。 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长相厮守,他要他的珠儿日日都开心,没有任何忧虑。 最好在床笫之间……也能渐渐跟上他的步伐,不要再这样放不开。 她大约自己个儿都不知道,她那唯一一次的主动,给了他多么大的惊喜。 掌珠脸颊热烫,飞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珠儿若是不会,我来教珠儿好了……” 傅竟行抬手抚住她的脸庞,微微粗砺的拇指在她耳上轻轻揉着,他目光热烫,口中不断说着让人目赤脸红的情话,撩的掌珠坐立难安,连手指尖都发颤了。 “珠儿把嘴张开……” 傅竟行舔着吮着她的唇,舌尖轻易就撬开了她的唇齿,探进去,寻到她有些羞赧的小舌,立时就纠缠上去,细细的吮着,掌珠忍不住的轻哼出声,他总是力道控制不住,没一会儿就吮的她舌根都疼起来。 “珠儿学会了吗?若是还不会,我再教一遍……” 掌珠却忽然瞠大一双水润潋滟的双瞳看着他,弯弯的眉毛微微蹙着,“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用力把他推开,气鼓鼓瞪着他:“你,你和多少女的,多少女的这样亲过……” 傅竟行一怔,看她被他亲的微肿的两片唇,粉嫩可人的微微嘟着,忍不住又要低头去亲,掌珠却抬手捂住自己小嘴:“傅竟行!” 她瞪大了眼睛,眼睫毛卷翘浓密,小蒲扇一样微微翕动着,那大而乌黑的瞳仁里,映出他的脸,从今后,也只许只能有他的脸。 他看的心动不已,他的珠儿,是这天底下最可人的小宝贝。   ☆、360 吃醋吃的飞起…… 360 吃醋吃的飞起…… 他看的心动不已,他的珠儿,是这天底下最可人的小宝贝。 “我没这样亲过谁……” 他抬手,指腹揉着她红透的耳,唇角微微的溢出笑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失控的……” 她才不信。第一个,那他的经验从哪来的? 他却当真未曾骗过她,他年纪比她大了将近十岁,自然是有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的。 但他甚少动过真情,也甚少这般投入过。 所以,他不否认他与年少时的女伴儿有过床笫之欢,但他那时候,真的并不喜欢接吻。 就算是接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未曾如她这般,投入,认真,以至于总是失控。 “我知道,我比你年纪大了近十岁,我这样说,你定然是不信的,但是珠儿,我不会骗你的,我念书时,自然也恋爱过,我也不否认,我和曾经那些女朋友,也有过肌肤之亲……” 掌珠听得他这般说,明明自己心里也清楚,他绝不可能过去情史一片空白,他自然也有过女友女伴的,既然有,那么年轻男女,水到渠成的发生关系当然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就是忽然就不高兴了起来。 脑子里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想他亲吻别的女人的样子,想他和别的女人纠缠在床上的样子…… 原来爱一个人是很贪心的,怎么都没办法满足的。 不但希冀着他这个人的以后,甚至连她未曾遇上的过去,都无法释怀。 掌珠低着头,原本绯红的双颊渐渐变的发白,她咬着嘴唇,不肯抬眼看他,也不肯和他说话。 “珠儿……” 傅竟行慌地捧住她的脸,温声的哄劝:“珠儿……那都只是过去的事,我向你保证,遇到你之后,哪怕我未曾确定对你心意的时候,我都从未曾再与任何女人有过肌肤之亲……” 掌珠却眼眶涨涨的酸了起来,她其实知道自己这醋意太莫名其妙,毕竟,那时候她还很小,他正值青春年少,这样的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可她就是矫情的想生气。 傅竟行没想到她吃起醋来比他还夸张,至少,至少他还不会去翻过去的旧账,他不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恋爱了,喜欢过谁,他可没有吃过这样的醋…… “你,你别理我,我就是有点,有点别扭……” 掌珠轻轻伏在他胸口,软软小手缠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就是,我就是有点不自在……你别管我,你去忙吧……” “真的没事儿?” 傅竟行看她眼圈都有些微微的红了,心里到底还是愧疚起来,若知道她会如此,还不如就撒个谎骗她一下,也好过惹的她一场不痛快…… 掌珠把脸埋在他胸口,‘嗯’了一声,声音里却带了浓浓鼻音。   ☆、361 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省钱的! 361 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省钱的! 掌珠把脸埋在他胸口,‘嗯’了一声,声音里却带了浓浓鼻音。 “珠儿,抬头……” 傅竟行觉出了不对劲儿,微微用力将她从怀中拉开一些,掌珠却别过脸去,不肯要他看她红红眼睛。 傅竟行心中最初是欢喜的,她这般在意,只会让他更清楚她对他的情意,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伤心。 “我真没事儿……你快去开会吧,别耽误了。” 掌珠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当真是矫情的可以,但她也只在他面前才会这样子,好似无论如何都改不掉……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傅竟行无奈叹口气,细细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我若是知道我会遇到你这样磨人的小姑娘,我定然老老实实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等着你长大……” “可我那时候才三岁多……” “那也要等啊,就算等的再怎么辛苦,也好过现在我们家里这个不得了的小醋桶被打翻了……” 傅竟行笑着捏捏她的鼻尖:“好了,都是我不好,我忙完回来看你和嘉树好不好?” “嗯,那我在家等你。” 掌珠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又仔细把他微微皱了的衬衫一点一点抚平:“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的,若是在家无聊,就出去逛一逛,找景淳湘君她们出去聚一聚。” 傅竟行说着,打开钱夹把一张卡递给她:“不许不要。” 他微微皱着眉,强势的把卡塞入她手中:“想买什么就去买,不用为我省钱。” 掌珠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不可以随随便便花男人的钱,但他不一样的,她现在更是想通了。 他是她心爱的人,是她想要嫁的人,有时候一味的推拒反而对他是一种伤害。 她小小莹白的手握住黑色的卡,眉眼微微垂着,唇角却上扬,她说话的腔调依旧柔柔的,让人听了就喜欢:“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省钱的,反正,你挣钱不就是给我和嘉树花的吗?” 傅竟行立时眉开眼笑,伸手抱住她,几乎要将她揉入怀中去:“小没良心的,你总算是开窍了……” 若是从前的聂掌珠,大约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这小小的转变,却意义巨大,说明她是真的开始接受他,从心里开始接受他了。 掌珠依依不舍送了他出去,回房间看了呼呼大睡的嘉树,小家伙摊开四肢,鼓着小肚皮睡的香甜无比,掌珠不由得失笑,给他盖好了薄毯子,这才悄悄退出了房间。 她回来宛城,自然是要与湘君联络的,但下午要去父亲墓地祭拜,还要带嘉树去看母亲,她就与湘君约在了后日见面。 下午姐弟三人带了嘉树去墓地,小小的孩子仿佛知道那墓碑上笑容慈祥的男人是他的亲人一般,往日的调皮顽劣不见踪影,竟是十分认真虔诚的样子,学着大人把白色黄色的雏菊轻轻放在墓前。 来时路上掌珠教了他几遍,他此刻已经说的很是熟练。 “外公……我是嘉树,是您的小外孙,我来看您啦……您在天上要好好儿的,嘉树很想您……” 嘉树跪在墓前,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聂明蓉与聂明朗已经红了眼眶,而掌珠,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 父亲在世时,最疼的就是她,可她,却给父亲丢脸了。 爸爸,您看在嘉树的面上,一定要原谅女儿。 女儿,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您若在世,想必也会成全女儿的,对不对? 聂明蓉揽住掌珠,“别难过了,爸爸在天有灵,看到嘉树这样活泼可爱懂事,定然会很高兴的……” 看他们多希望他老人家长命百岁的活着啊。 聂明朗最后去上了一炷香。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重新把聂家门户撑起来,他一定,不会堕了父亲的名声。 他是聂家唯一男儿,他要成为姐姐们的依靠,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直活在她们的庇护之下。 离开墓园,又去疗养院看了聂太太,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从前还能认出自己心爱的女儿儿子,可如今看到明朗,也不过是含含糊糊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不再开口。 嘉树叫外婆的时候,聂太太怔了很久,可到最后,她也只是轻轻摸了摸嘉树的小脸,就依旧抱着聂卫国的衣服,不发一言。 有时候掌珠也会想,父母感情太深,到底对母亲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母亲这样一直走不出来,浑浑噩噩的过着,他们真的很担心她将来某一日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但谁也劝不到聂太太的心中去,她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了,她活着的不过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掌珠回程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及至见到了傅竟行,却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聂明蓉带了嘉树回房间去睡觉,留傅竟行在掌珠卧室陪着她。 掌珠到底还是把心里这些难过的事全都说给了傅竟行听。 说到聂太太整日抱着聂卫国衣服不肯撒手的时候,掌珠眼眶酸的厉害:“……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父亲母亲不是这样的相爱,那么,至少母亲现在还可以好好的正常的活着……” “可是珠儿,我很羡慕伯父伯母这样的爱情,说来可笑,从前,我是根本不信这些的,但如今……我很能理解伯母。” 傅竟行将她拉起来,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往下滑,到最后,落在她受过枪伤的左肩上。   ☆、262 交心 262 交心 傅竟行将她拉起来,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往下滑,到最后,落在她受过枪伤的左肩上。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珠儿,这里……” 傅竟行的手缓缓抬起来,隔着那一层单薄衣衫,轻轻抚上她的伤处。 他喉结上下滑动,唇也绷紧了,好一会儿,才有涩苦至极的两个字缓缓溢出:“疼吗?” 掌珠打小就娇气,家里人宠的眼珠子一样,破层油皮都能哭成泪人儿,惹得聂卫国心疼的跟着掉眼泪。 可也是这样娇气的她,却能忍住生产时麻醉剂未曾起效的痛,和这肩上的枪伤带来的折磨和摧残,只是他这样一问,她立时眼圈红了,委屈至极的看着他:“疼,傅竟行,你都不知道有多疼……” 他伸手把她紧紧抱住,用尽全力想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内:“珠儿,对不起……” “我,我想和珠儿讲一个故事。” 她如今回来宛城,他们总要在一起,总要结婚的,他不希望与她之间,再有任何的隔阂。 屹然的事,其实他当初在杭州发病那一次,就该告诉她的。 他将那些过往,鲜血淋漓的过往,一点一点的揭开在她的面前,包括屹然离世后,他遵守诺言照顾江露云,以及之后,江露云疯疯癫癫做的那些事。 “屹然死后,我总共发作了三次,第一次那时,我们还不认识,我差一点将车子从高架桥上开出去,是江露云拼死拦住了我,第二次,是杭州那一次……” 傅竟行摸了摸掌珠的头发:“珠儿,对不起。” 掌珠摇摇头,“我不怪你,早就不怪你了。” 傅竟行低头对她一笑,他知道,可他心里怪着自己。 他从前从未曾将自己这个病放在心上过——大约,他也是想用这样病态的方式,来逼自己记住屹然,不要忘了屹然所做的一切。 可就是在他亲手伤了她之后,他才有了想要治愈自己的决心。 若非如此,那一日在加州,他怕是根本做不到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的将枪口从她胸前移开,而她,怕是早已香消玉殒在了他的枪口下。 傅竟行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他不敢去想如果不是他的病情得到了些微的控制,他真的杀了她,他会变成什么样。 而如今她乖巧窝在他怀中,与他这般亲昵说着话的情景,更是永生无法出现。 “徐屹然用命救了你,他的妹妹,如今又是你的救命恩人……” 掌珠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大而乌黑的杏眼望着他,却带着娇憨的忐忑和掩不住的小女儿情态,她的手指戳在他的胸前,声音细细喃道:“那你欠他们的,怕是今生今世都还不完了……若是,若是……”   ☆、363 千万不要相信男人‘我只是亲亲你抱抱你’这样的鬼话! 363 千万不要相信男人‘我只是亲亲你抱抱你’这样的鬼话! 她的手指戳在他的胸前,声音细细喃道:“那你欠他们的,怕是今生今世都还不完了……若是,若是……” 她忽然轻轻咬住了嘴唇,长长睫毛垂下来,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女人都是极其敏感的,尤其面对着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怕是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异性,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她们都能用肉眼犹如雷达一般清晰扫射出到底哪一个对她们的男人心存不轨…… 聂掌珠,也是如此。 那徐瑾然看着傅竟行时的模样,那一双眼睛盯着他就挪不开的样子——哪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不是这样的? 若徐瑾然当真喜欢他,顾念着这样厚重的恩情,他又该怎样拒绝? “小脑瓜子里整天胡思乱想的都是什么?” 傅竟行却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忍不住好气又好笑:“我欠屹然的,欠徐家的,自然会想办法去还清,至于其他的,最好想都别想。” “想都别想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绝对不会留情面,也不会客气的。” “可,可是……” 可是,若对方是徐瑾然呢,那个徐屹然唯一的妹妹…… “没什么可是。”傅竟行蹙了蹙眉:“我是绝不会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最重要的是你,不许再像从前那样把我推出去,你若再敢这样,聂掌珠我警告你……” “你要怎样我?” 掌珠攥住他的双臂,仰着一张莹白的心型小脸看着他,温暖灯光下,她的皮肤被镀上了柔软的光泽,嫣红的唇微微的抿着,诱着他去亲上一口。 他果真就低了头,唇印上她的,又缓缓的擦过去,移到她的耳畔:“……我定然让你三日下不来床!” 掌珠的脸倏然就红了,她瞪着他,那目光却娇媚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的唇从她耳畔移开,又去亲她甜润的嘴角:“……我今晚住下来可不可以?” 掌珠立时急的睁大了眼,双手软软撑在他胸口推拒着:“不,不行……” 他吻的更深,滚烫的手指在那细细的腰上揉着,将她抱的越来越紧。 掌珠微微的喘着,隔着衣衫摁住了他的手指:“不行……傅竟行……会被长姐和明朗听到的……” “珠儿,好珠儿,我实在太想你了……” 傅竟行咬了她的耳,亲着舔着哄着:“……那就让我亲亲好不好?” 掌珠迟疑了一下,还未曾回应,他的吻却已经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 “傅竟行……” 掌珠全身都颤栗起来,细白手指***他浓密的乌发之中,却是再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她渐渐柔软了身体,回应着他的亲吻,两个人情投意合的亲热,当真是最极致的幸福。 ********************************** 傅竟行极爱她那娇媚的模样,更遑论如今,他们情投意合彼此交了心,她不再如从前那样,总是抗拒着。 掌珠虽保存着最后一线理智,但到底这人实在是憋了许久,她与他虽终究克制着没到最后一步,但她衣裙全都散乱了,连鬓发都被他亲吻撩拨的凌乱不堪…… “明日我就带你回家去……” 傅竟行勉力克制着,将手指从她衣衫内退出,他稍稍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复又紧紧抱住她,声音哑哑轻喃:“再忍下去,我就废了……” 掌珠又是想笑,又是忍不住的有点心疼他,他本来那方面需求就大的离谱,她若当真和他过了明路,以后嫁过去,怕是都要吃不消的…… 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掌珠大约是不知道,自己担忧的,恰恰是无数女人渴求的…… “明日我接你回傅家,我们的事,用不着遮遮掩掩的,不管怎样,与长辈说过之后,我就会先准备你我订婚的事。” 傅竟行原本还想好好准备一番,可他今日尝了甜头之后,却是一分一秒都等不得了。 掌珠立时就紧张了起来:“明日就去吗?可不可以再等几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我也不是征求他们同意的,只是告诉他们一声,咱们要结婚了而已。” 傅竟行安抚的摸摸她的脸:“明日中午你我回去傅家吃饭,明日晚上,我带你去见崇锦和陆沉他们。” 掌珠更紧张起来:“……他们,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毕竟从前……我,我名声很不好……” 掌珠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来,垂了眼帘,手指不安的绞动着,轻轻咬住了嘴唇。 傅竟行心疼的不行:“珠儿,从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如今你我在一起,我自然会帮你摆平这一切,至于我身边兄弟,他们若敢对你有成见,那也就不配做我傅竟行的哥们儿……” “你别因为这些事,和他们生分了,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了,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就满足了……若是他们当真不喜欢我,你千万别和他们生气……” “可我的珠儿这么好,我希望这世上所有人都喜欢她,善待她。”傅竟行低头亲了亲她:“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别担心,我会把一切事情都摆平,你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美美的成为我的新娘就行了。”   ☆、264 他依旧是他,只是他身边的人,永远不会是她了。 264 他依旧是他,只是他身边的人,永远不会是她了。 傅竟行低头亲了亲她:“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别担心,我会把一切事情都摆平,你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美美的成为我的新娘就行了。” 掌珠正要乖乖点头,外面却忽然响起轻轻叩门声。 聂明蓉的声音低低回荡:“小妹,时间不早了,嘉树明日还要去新学校报道……” 掌珠腾时面红耳赤,轻轻把傅竟行推开到一边:“你快些回去吧。” 傅竟行缠着她又亲了一会儿:“明天我来接你们。” 他们初初回来宛城,虽有房子住,但出行却也是问题,聂明蓉本来预备过几日先买一辆便宜点的车子回来的。 明日有他送嘉树,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掌珠却又担心,傅竟行出行自然是万人瞩目,若被人看到他送嘉树去幼稚园,会不会引得议论纷纷? “要不然,你还是先不要去了吧?我怕被人拍到照片了,又会被媒体杂志乱写,对你影响不好。” “不用担心这些,也没人敢乱写,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送嘉树去学校,不然这小家伙怕是会失望的。” 傅竟行又安慰了她几句,想到聂明蓉就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守着自家小妹,他只得与她道别离开。 掌珠送了他出去,连看聂明蓉一眼都不敢,待到回来时,就如小时候一模一样,低头乖乖站在聂明蓉面前:“长姐……” 聂明蓉微叹了一声,瞧着小妹凌乱的鬓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但他们到底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孩子都这般大了,她也并未真的想过阻挠他们亲热,只是,珠儿一日不光明正大的嫁过去,她这心,就一日不能彻彻底底的落入肚中去。 “好了,快些回去睡觉吧。”聂明蓉抬手理了理小妹的鬓发,沉吟了片刻,却又道:“我看……等你和他订了婚,就搬过去住吧。” “长姐?”掌珠不由愣了一下,还以为长姐是对她今晚行径失望了,她赶紧上前一步,捉了聂明蓉手臂小心翼翼开口:“长姐,我听你的话,我没有和他……” “傻丫头。”聂明蓉摸了摸小妹的发顶:“姐姐没有生气,姐姐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待你真心,姐姐看得出来的。”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傅竟行与珠儿身上,聂明蓉敢保证,傅竟行绝不会这样轻易就娶了旁人。 当初珠儿一走三年多,甚至与渠凤池‘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可傅竟行却一直洁身自好的等着珠儿回来,就这一点,顾长锦根本没有办法和傅竟行比。 她也不该因着顾长锦,就把傅竟行也想成这样薄情的男人,毕竟,珠儿比她有福气啊。 “依着他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们很快就会订下婚事,到那时,长姐就不再这样碍手碍脚的阻着你们亲热了……”聂明蓉促狭一笑:“说不得,你们很快就要给嘉树添一个小妹妹了!” “长姐整日就会拿我开心,我不和长姐说了!” 掌珠脸色通红,推开聂明蓉就跑回了房间去。 ************************ 聂明蓉望着小妹娇羞的背影,心底的愉悦蔓生的同时,却有无法言说的苍凉和悲戚在缓缓的滋生。 自那一日通话之后,顾长锦又给她打过数次电话,她从来没有接过,回国之后就换了号码,但今日她去见从前旧友,却偏生这么巧就遇到了他与新婚妻子也去那里喝茶购物。 她看到了他,他却并没有看到她。 她坐在窗子边,看着他护着他的妻子过马路,看着他帮着她的妻子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看着他的妻子对他笑的娇俏甜蜜,看着他摸了摸他妻子的头发,温和清隽的微笑。 朋友很担心她,她却淡淡笑了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她自己是什么性子,她自己很清楚,那一通电话之后,她就决定彻底放手了。 她聂明蓉放弃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恋,也不会再让它影响自己的心情。 纵然这是几十年的情分,但她,大约只是需要更久一点的时间而已。 只是后来,与朋友告别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子外熟悉的城市街道。 那一幕一幕,却仍是不停在她眼前闪烁,怎么都挥散不去。 那曾经都是顾长锦与她之间的常态,可如今他依旧是他,他身边的人,却再也不可能是她了。 她曾经骄傲自信的以为,顾长锦被她吃的死死的,永远都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可如今她终究还是相信了,这世上的感情,多半是没有天长地久的。 他原来也可以那样对别人笑,他的温柔,原来也不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个人。 她依旧会羡慕,羡慕那个可以在他身边笑的甜蜜的女人,羡慕那个,被冠上了顾太太称号的女人。 她不懂,一个人如果真的爱着另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放弃了呢? 以至于到如今,她甚至都忍不住在怀疑,那几十年的情分,是不是只是她的臆想,顾长锦他,其实并不曾如她深爱着他那样,也深爱着她聂明蓉。 她怀疑爱情,怀疑这个世界,怀疑所有的男人,她想,顾长锦给她的教训实在太重了,她这一辈子,大约无法再相信别人了。   ☆、365 你若觉得会连累她的名声,那就娶了她好了。 365 你若觉得会连累她的名声,那就娶了她好了。 她想,顾长锦给她的教训实在太惨痛了,她这一辈子,大约永远无法再相信别人。 聂明蓉折身回了房间,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顾长锦挽着他妻子的手臂站在她的面前,他冷冷的对她说:“聂明蓉,把我送你的东西还给我。”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冷的神色,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而他身畔那个娇美可人的女人,正傲慢的望着她,眸子里尽是冰凉讥诮。 她把手指上的戒指狠狠的撸下来扔到顾长锦的身上,可顾长锦根本没有去捡那一枚戒指,只是漠然的将它踢到了一边,然后,他就揽着他的妻子离开了。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是醒来时,枕上全是冰冷的湿痕。 她真的很少哭,尤其是父亲去世之后,她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倒她了。 但她这一次,真的败了。 她坐起身,将手指上戴了十多年的那一枚戒指取下来,她看了看那光滑的戒面,细细的摩挲了很久。 那是顾长锦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她的,他跪在地上,向她求婚,他们许下一辈子的誓言,约定这一生,不离不弃。 既然如今,他背弃了他们的誓言,他的身边有了其他女人,那么这誓言,也就不作数了。 她起身下床,走去窗边,手指微微一扬,那戒指在黑色的夜空中滑过一道淡淡的痕迹,很快,就消失无踪。 顾长锦,从这一刻起,我真的不会再想起你了。 ************ 傅家。 晨起早餐时间。 徐瑾然坐在傅太太的身边,正对着傅竟行而坐。 他用餐时的姿势十分优雅,那握着刀叉的手指根根修长,犹如玉雕一般,他吃饭时仿佛一丝声音都没有,傅家众人自然是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但徐瑾然一颗少女心却突突跳的厉害,眼睛仿佛长在了傅竟行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傅竟尧与傅竟安对视一眼,彼此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却都从心底叹服,他们家大哥这招惹桃花的本事实在了得,分给他们兄弟几成也行啊。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傅竟行却似是根本未曾注意到徐瑾然的目光,只是安静的吃完早餐,就搁下筷子,站起身来:“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傅老爷子见他预备出去,就沉声叫住了他:“你今日不用去公司,带着瑾然丫头四处去逛一逛……” 傅竟行微不可见的一笑:“我已经安排了周山送徐小姐四处逛逛,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耽误。” “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公司离开你一天不会倒闭。” 傅老爷子站起身来,面上神色威仪。 傅太太怕他们吵起来,赶紧起身相劝:“竟行既然说了有事,就让他自去忙,徐小姐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陪着你四处逛逛可好?” “慈母多败儿!他如今这样离经叛道,就是你惯出来的!” 傅老爷子这辈子没和傅太太吵过嘴,今日却难得的说话强硬,傅太太都愣了一下,“一大早的,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傅太太皱了眉,温婉的女人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用的,傅老爷子立刻偃旗息鼓了:“今日没空,那就明日,徐小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傅竟行抬手松了松领带,目光从一直安静乖巧站着的徐瑾然身上缓缓滑过,然后定格在傅老爷子脸上:“救命之恩我当然不会忘记。” 徐瑾然面上不由得微微一喜,傅竟行却又缓缓开了口:“徐小姐想要什么,我若能做到,自然都会满足徐小姐,但徐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还是要顾及着男女之别的,免得连累了徐小姐的名声。” 他并不愿把话说的太直接,伤了这小姑娘的面子。 毕竟,他不讨厌徐瑾然,他对她是有感激之情的,更何况她又是屹然唯一的妹妹,他待她,又有怜惜之意,但除此之外,却是绝无可能再有其他。 “你若觉得会连累了徐小姐的名声,那就早早把你们俩的事情定下来,徐家与我们傅家门当户对,你与徐家少爷又有那样深的交情,咱们傅家欠了徐家天大的人情,你娶了徐小姐,善待她敬重她,对徐家长辈也是一种慰藉。” “您这话说的实在没有道理,难不成我承了谁家的恩情,就要娶了谁家的小姐?” “徐小姐天真烂漫,性子单纯,足以做你的良配……” 傅竟行忍不住冷笑一声:“若我不曾记错,父亲大人青春年少的时候,也有很多足以做您良配的世家小姐,怎么您就偏偏力排众议娶了我们的母亲?” “混帐东西,长辈的事也是你可以随便编排议论的?” 傅竟行不置可否,面上神色更是冷峻了几分:“怎么,父亲您当初无论如何都要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到了儿子这里,就要讲什么门当户对了不成?” 傅老爷子气的肝颤,但偏生这其中盘根错杂的实在内幕重重,他又根本无法说出来,让如今平静的傅家再生波澜。 再看他的太太站在一边,又是紧张又是担忧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更痛了几分,他实不想,让她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那么如今,为了他们兄弟三人的母亲,他只能委屈竟行。   ☆、366 敢再肆意污蔑她一句,我傅竟行绝不会再顾念任何父子情份 366 敢再肆意污蔑她一句,我傅竟行绝不会再顾念任何父子情份 他实不想,让她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那么如今,为了他们兄弟三人的母亲,他只能委屈竟行。 他缓缓坐下来,对着傅竟尧和傅竟安的劝慰摆摆手,声音也放缓了几分对傅竟行道:“我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从前我从不曾插手你的私事,但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管到底,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个三小姐,我今日也把话给你放在这里了,你想娶那聂三小姐进门,可以,你若有本事,就踩着我这个老头子的棺材把她给娶进来罢。” “诚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傅太太这般温婉的性子,也不由得大怒:“你是嫌我们傅家的日子过的太顺遂了是不是?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又何必干涉他们?难道前车之鉴还不够?” “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你们女人妇人之仁,才害的竟行身上有了那样洗不掉的污点!我今日就把话说死了,谁都可以,就是聂家女不行!” 傅老爷子重重拍了拍桌案站起身:“我还没死,傅家还轮不到他来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傅竟行气的面色铁青,死咬了牙关双拳紧攥:“您既然这么说,那么从今日开始,这个家门,我不会再踏进来一步。” 他忽然将手中握着的公文包重重摔在地上,转身就向外走去,傅竟安急忙追过去死死抱住他手臂:“大哥你千万别动怒,好好与父亲说一说……” 厅中佣人一个个吓的面色惨白,无一人敢出声,也无一人敢上前去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傅竟尧摆手赶了他们出去,也不由得觉得头疼不已。 这徐瑾然是给老头子下了迷.药不成?怎么就能让一直懒怠管孩子们私事的老人家,忽然就这样铁了心的对大哥的婚事干涉到底了? “竟行……”傅太太见傅竟行就要甩开傅竟安,赶紧想去拦住儿子,傅老爷子却厉声吩咐佣人拦住傅太太:“不许去追!他想做逆子,我今日就成全他!” “你是不是疯了!”傅太太哭的泣不成声,傅诚巽一直对这个儿子很满意,视为他的骄傲,他也甚少干涉竟行的私事,包括上次与聂嫣蓉订婚,他虽然是很不愿意很不看好的,但也顺了她的心意…… 怎么偏偏这次,就这样的执拗起来? “我没有疯,疯了的人是他傅竟行,聂家这样的门庭,出了聂嫣蓉这样的贱人,还想再把另一个女儿送入我们傅家,我看他们才是失心疯了痴心妄想!” “那三小姐并不是那样的人……” 傅太太苦劝。 却被傅老爷子厉声打断:“本是同根生,你能保证她嫁过来之后不会像聂嫣蓉那贱人一样公然偷人,丢人现眼吗?” “够了!” 傅竟行实在忍不下去,不知情的世人议论掌珠,他无可奈何,他毕竟不是神,堵不住这悠悠众口,但傅家人实则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也是因此,傅竟尧和傅竟安对聂三小姐并无太深的成见,但也算不上多喜欢就是了。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清楚楚,我不会听,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对她的编排之语,您是我的父亲,我敬重您,但也不代表您就可以肆意的糟践别人,您可以不喜欢珠儿,可以厌恶她,但您若是再让我听到您用这样肮脏的字眼说她,别怪我不会顾念父子的情分!” “竟行!”傅太太简直快吓死了,竟行虽然打小性子有些乖张冷漠,但对家中人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傅家长辈,他从来都是十分敬重的。 如今竟对傅老爷子这般说话……傅太太只觉得心惊肉跳,好端端的父子,若为了一个女人闹翻天,那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我大哥说的对!” 景淳不顾傅二太太使劲在后面拽着她,硬生生将傅二太太手臂甩开,直接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是傅家唯一的女孩儿,打小受宠,在傅老爷子跟前也十分的骄纵,她自然是不怕的。 但今日要和长辈公然的对抗,景淳终究还是有些忐忑。 但她实在不能容忍伯父这样说掌珠,她那样好的女孩儿,为什么偏偏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又洗都洗不干净…… “掌珠她是个好女孩儿,她绝不会是聂嫣蓉那样的人,我傅景淳敢用我的人格来担保,她绝对会是最好的太太,最好的儿媳妇……” “你给我回去,大人说话,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儿吗?”傅二太太冲进来就要拽景淳回去,又对傅老爷子赔笑道:“大哥,您别和景淳一般见识,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长大了,我有自己的主见,我知道是非黑白,谁真心对我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清清楚楚!当初李谦那个畜生那样糟践我,除了大哥,谁肯执意为我出头?掌珠姐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肯为了我对李谦动刀子……” “景淳……” 傅二太太忽然扑上去死死捂住了景淳的嘴,她双眸瞠大,望向外面呆呆立住的那一道身影,目光渐渐溢满了绝望。 “我偏要说!为什么不让我说!” 景淳狠狠把傅二太太推开,她一直压抑的那些情绪,像是再也掩藏不住,彻底的宣泄了出来:“我遇到那样的肮脏事,你们一个个都让我忍下来,你们谁为我想过?只有她不管不顾,连命都不要也要为我出这口气……”   ☆、367 我们的婚事,退掉吧。 367 我们的婚事,退掉吧。 “我遇到那样的肮脏事,你们一个个都让我忍下来,你们谁为我想过?只有她不管不顾,连命都不要也要为我出这口气……” “景淳别说了!”傅竟行一步上前,将景淳轻轻拉入怀中:“都过去了,早就过去了,不要再想这些了……” “大哥,大哥……我心里多难受,你们知道吗?你们有谁为我想过吗?” 景淳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傅二太太却再站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林垣呆若木鸡,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缓缓的走进来。 傅家众人看到他,都不由得怔住了。 傅竟尧气的直磨牙,狠狠瞪那跟着过来的佣人:“你们都是死人不成?不知道拦着……” 佣人立在一边,早已吓的面无人色:“林少爷来找七小姐,我们,我们不敢拦……” 林垣是傅家的姑爷,他来傅家找景淳天经地义,傅家的佣人自然不敢阻拦。 谁也没想到里面吵成了这样,景淳又提起那件事来。 景淳的哭声戛然止住,她缓缓从傅竟行怀中挣出,脖颈仿佛僵硬了一般,只是回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缓慢笨拙无比。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林垣面色白的如鬼,却越发显得那一双眉眼漆黑无比,他盯着景淳,只是盯着景淳那一张如画的脸庞,一动不动。 景淳大大的瞳仁中,眼泪簌簌而下,她死死咬住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他都知道了,林垣他,终究还是都知道了。 她的父母一心想隐瞒着,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二太太甚至还逼着她要她去医院做手术修补那一层膜。 他们为了面子,为了名声,为了他们其他的孩子的前程,根本不会去考虑她的心中怎么想,她受了怎样的委屈。 是啊,你享受了家族给你的荣光和锦绣生活,你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但,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啊,他们做这些的时候,为什么连一分的心疼和安慰,都吝啬给她呢? “林少爷。”傅竟行将景淳护在身后,“这件事,我与你说清楚……” “大哥,不用了。” 景淳的声音却忽然细细的响起,她从傅竟行身后走出来,她缓缓走到林垣的面前,站定:“你刚才都听到了,那些,都是真的,外面的传言,也都是真的,林垣,你如果觉得接受不了,我们的婚事,就退掉吧。” “不行!景淳你不能退婚!” 傅二太太尖声喊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捉住景淳的手腕,捉的那么紧,手指指节仿佛都要陷入她的皮肉中去。 景淳麻木的站着,任由傅二太太摇晃着她的身子,只是咬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368 随行的有一位不到四岁的小客人,父亲最好不要吓到他 368 随行的有一位不到四岁的小客人,父亲最好不要吓到他 景淳麻木的站着,任由傅二太太摇晃着她的身子,只是咬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傅竟行实在看不下去,给傅竟尧使了个眼色,傅竟尧立刻叫了佣人将二太太请到了房间里去,不知傅竟尧说了什么,傅二太太的哭声,渐渐就听不到了。 “你为什么瞒着我?如果不是今日我听到了,你预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林垣轻轻的问,可他的声音却抖的厉害,景淳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没有抬头,只是苦涩的扬了扬嘴角:“我本来想着,再过些日子就告诉你,只是,我一直没有做好准备。” 林垣缓缓的点头:“好,好,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说为什么你们家忽然答应了婚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垣的眸子渐渐变的血红,他本来是极其清秀温和的人,此时面庞却也变的狰狞起来,景淳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心如刀绞,她与林垣念书时就在一起,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自然情分不同一般…… “林垣……” 景淳试探着上前一步,想要握住他不停颤抖的手,林垣却忽然如避蛇蝎一般退开了。 景淳愣住了,她的眼泪纷纷往下落,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一般:“林垣你嫌我脏了是不是?” 林垣转过脸,不肯看她,只是牙关咬的咯吱作响,血红的眼眸中蓄满了泪,可他却倔强的不肯让那眼泪掉下来。 他心爱的女孩儿,她在他心中冰清玉洁犹如仙子,他那么爱她,为了她,他可以忍受任何流言蜚语,任何污蔑和嘲讽,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她曾经被别的男人欺辱过,这件事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景淳看着林垣此时的模样,他不许她碰到他,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母亲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果然这世上,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发生这样的肮脏事。 她曾经是对林垣报着希望的,他温文尔雅,受过高等教育有着良好的修养,他尊重女性,彬彬有礼,她曾经以为,他这样的男人,会思想开明…… 纵然他难过伤心,但大约也可以理解接受……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被这样思想束缚了几千年的中国男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转变? “林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能为力,我也没有办法改写这一切,我知道对不起你,对你不公平,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可以退婚……” 景淳低头,看着手指上那一枚林垣亲自套上去的钻戒,她的苦笑弥漫的更深,原本,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嫁给他了…… 她缓缓把戒指摘下来,林垣却忽然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背。 景淳一愣,眸子里立时璀璨明亮无比,她怔怔望着林垣,“林垣……” “我没有想和你退婚。” 林垣依旧不曾看她,只是低着头,声音涩涩说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景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接受这件事,你等着我好不好?” 景淳像是傻了,但那一双眼睛却是逐渐亮了起来,她怔怔望着林垣,含了眼泪使劲点头:“林垣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林垣缓缓把手收回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景淳一眼,可一直到他离开很久,景淳仍站在那盛夏繁花之中,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闹出来这样一通事,时间已经耽搁了很久,傅竟行手机上有几通未接电话,是掌珠打来的。 他望着屏幕上的‘珠儿’两个字,忽然难受无比。 他原本想着,他们一起送嘉树去学校,然后中午他带她来傅家吃饭,晚上,他带她去见他的好哥们儿,他们择一个最近最好的日子,先订婚。 可如今看来,大约这一切都要成为泡影。 他自然可以不管不顾依旧和她订婚,结婚,但父亲今日的态度实在强硬的离谱,他到底还是担心,他的执意妄为,会不会彻底的激怒父亲,以至于再连累到珠儿。 父亲年轻时,据说手上生意并不完全干净,他甚至沾染过黑.道的事儿,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就彻底的收了手。 但从父亲留给他的那些人手行事风格来看,这些传言不是虚假。 他实在不想,加州的事再来第二次,那么为今之计,大约也只有让嘉树去软化父亲的决定。 其实他是真的很想让父母接受珠儿,是真心的接受,而不是因为任何的外力,但事到如今,他不能冒风险,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将景淳送走之后,傅竟行直接对傅家二老开了口:“今日中午我要带珠儿来傅家吃饭。” 傅老爷子刚熄了的火气腾时就又高涨了起来,只他刚要发火,傅竟行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句:“随行的还有一位不到四岁的小客人,所以,父亲大人要是想要发火的话,最好顾及一下小孩子的感受,不要吓到了他。” 傅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傅太太一双眸子却已经倏然明亮起来:“什么不到四岁的小客人?竟行你把话说清楚……是三小姐带来的?哎呀,难不成……可是,怎么会呢,当年,当年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打了吗?算算时间……不到四岁……正是那时候肚子里那个……竟行……难不成是你的?” 傅太太激动的语无伦次,傅老爷子也不由得蹙紧了眉毛,那三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369 她一点也不想做后妈! 369 她一点也不想做后妈! 傅太太激动的语无伦次,傅老爷子也不由得蹙紧了眉毛,那三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若孩子当真是竟行的……那必定要留在傅家,只是,若竟行有了孩子,徐家还肯不肯将女儿嫁过来? 竟行追查当年真相的心思一日不熄下来,他一日就无法安心,这小子,实在心思缜密的紧,如果不是他退下来,把自己的人手都留给了他,他怕是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杀人凶手也一个一个死了,竟行竟然还在找幕后的主谋。 如果当真被他找到…… 傅老爷子不敢去想,到那时,会掀起怎样的滔天***来。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三十年了,他与若兰也平静幸福的度过了这近三十年的安稳岁月。 只是这平静幸福,实在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如若不是徐屹然,死的那个,就会是他最心爱最骄傲的长子。 如果竟行当真在那一年惨死,他与若兰,又怎么可能将这三十年的岁月,过的美满而又安宁? 沉浸在失子之痛中的是徐家人,他们傅家,一辈子都还不完这恩情,所以,在见到了徐瑾然,在与徐太太通了电话,知晓了她有联姻的心思之后,他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徐家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过来。 用婚事,将陈年往事彻底的画上句号,他们这一家人,才能继续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余下岁月。 等到他与若兰百年后归于黄土,他心中若还放不下聂三小姐,那就随他去了。 傅太太还沉浸在傅竟行方才说的那一席话中,憧憬万千,一会儿张罗着让佣人们去准备一点小孩子喜欢的饭菜,一会儿又患得患失的拉着跟了自己多年的张婶的手,絮絮不停的说着自己心里的猜测。 傅老爷子看着妻子这般欢喜的样子,他实不忍将她这一份好心情给打破,只得暂时把满腹的心思摁了下来。 徐瑾然心中却如油锅滚沸一般,她还是想的太单纯了,她以为凭借着哥哥昔日的恩情和她的救命之恩,他总会对她另眼相待,又有傅家长辈的支持,她胜算定然很大,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行哥哥竟然对那聂三小姐用情这般深,这也就罢了,他们,他们或许还有了一个孩子…… 快四岁的孩子。 徐瑾然今年才不过二十来岁,她可不想做一个四岁孩子的后妈。 小姑娘心里翻腾半天,终究还是缓缓上前一步,乖乖巧巧的开了口:“伯父,伯母,竟行哥哥,我有件事想要和你们说一下,我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妈妈很挂念我,我,我想回京城家中去看看。” “说的也是,你小小年纪,又是家中独女,想必你母亲很惦记你。” 傅太太很喜欢徐瑾然的,但奈何自己儿子不喜,她也就顺水推舟的应承了下来徐瑾然的请求。   ☆、370 似曾相识的车子,似曾相识的那个人。 370 似曾相识的车子,似曾相识的那个人。 傅太太很喜欢徐瑾然的,但奈何自己儿子不喜,她也就顺水推舟的应承了下来徐瑾然的请求。 徐瑾然心内微微一沉,却依旧扯出甜甜笑靥,对傅竟行道:“竟行哥哥,我今日就想回去,怕是没机会见到珠儿姐姐了,你代我给珠儿姐姐问声好,我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小姑娘不会遮掩心思,这番话说到最后,谁都听出来了她的伤心,但她却仍是强撑着笑着,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瑾然丫头,你只管在家中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傅老爷子却不悦的蹙眉,这小丫头一听到竟行可能有个儿子,果不其然就开始打了退堂鼓了。 他想要出言给徐瑾然撑腰,徐瑾然却摇头笑道:“伯父,我知道您待瑾然好,瑾然都记在心里呢,等过些日子啊,瑾然再回来看伯父……” “既然徐小姐想回家去看看,那这也是人之常情,父亲您放心,我会妥善派人将徐小姐好生送回京城的。” 傅竟行不想再听傅老爷子说下去,直截了当的接过了话头,徐瑾然心里难受的不行,却死撑着不肯表现出来,只是乖顺的点点头:“那就多谢竟行哥哥了。” 傅竟行归心似箭,只想立刻赶到掌珠和嘉树身边,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他不再耽搁,将徐瑾然的事丢给了周山,就匆匆驾车走了。 傅老爷子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看着他背影匆匆恨不得插翅膀飞过去的模样,心里更是堵的难受。 徐瑾然上楼收拾行李,傅太太见众人散了,这才去劝傅老爷子道:“他是你的儿子,自然和你是一模一样的,当年为了我,你和公婆闹成什么样你都忘记了?怎么到了自己儿子这里,你就忽然执迷不悟了?” 傅老爷子满肚子的愁绪,却无法对枕畔人说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傅太太微微有了银霜的鬓发:“若兰啊,时间晃眼就过去了,你的头发也要白了……” 傅太太看着他自从竟行出事之后,就老了许多的一张脸,也不由得心中酸楚,她坐在他身侧,像年轻时那样靠在他的肩上,轻言慢语说道:“我们都老了,可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这样懂事,争气,我们还求什么呢?诚巽啊,你就听我一句,别插手孩子们的事了,我真是后悔莫及……若当初不执意插手他的事,怎么会让他蹉跎了几年的时光,诚巽,我们当初走到一起这么不容易,你想想我们,就别再与他别扭了好不好?” 傅老爷子只是轻轻摇头:“你的头还疼不疼?” 傅太太摇摇头:“每个月都按时吃着你与我配的药,并不疼的。” “那就好,那就好。” 若兰,忘记了,就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了,我只希望你余下这短短数十年的人生,无风无浪的平静度过,就算因此要牺牲我们儿子的幸福,我也心甘情愿。 因为那样失去挚爱的痛,我真的不愿再去承受一次了。 如果竟行当真要恨,就让他恨我吧,我这个做父亲的,自认这一生未曾亏欠过他分毫,那么这一次,就当是我任性妄为,自私了一次。 我想,等将来某一日,他大约会懂得我这一片苦心。 毕竟,他有着深爱的人,他知道失去那个人的痛,怎样的难以承受。 **************** 嘉树从离开家去幼稚园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及至去新学校报了名,一应准备程序都妥当要离开的时候,他那一张小胖脸上,还是挂满了不高兴。 聂明蓉也有些不悦,就算有天大的事,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小妹一定很难受,只是不肯表现出来,但嘉树那么小,却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好了,别等了,我们先回去吧,嘉树也该肚子饿了。” 聂明蓉将嘟着小脸的嘉树抱起来,对掌珠和明朗说到。 掌珠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忍住又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傅竟行却还没有给她回电话。 真的很忙啊,可是如长姐说的这样,就算是有事,他给她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 明明昨日答应过的,嘉树一大早就爬起来,期盼着爸爸妈妈一起送他去新学校,这小家伙这会儿失望的不行,他们怎么逗他,他都不能高兴起来。 “大姨,我想再等等爸爸。”嘉树却不肯走:“如果我们回去了,爸爸再来了怎么办呢?” 聂明蓉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而掌珠已经两眼红红了。 “好了好了,那就再等一会儿。”聂明蓉叹口气,不由得摇摇头,这一大一小,都让人操心的不行。 掌珠盯着幼稚园前面的路口,盼着傅竟行的车子过来,只是又等了几分钟,却有一辆似曾相识的黑色卡宴,缓缓在几人身前停了下来。 明蓉眼眸一亮,旋即却在看到那打开车门缓步下来的男人时,微微沉了脸色。 她抱紧了嘉树,上前一步挡在了掌珠面前,那个男人,他方才一直盯着小妹看,那目光,聂明蓉阅人无数,怎会不解其中含义。 陈潮生未料到视线里忽然闯入一张明媚娇艳的容颜,不由得长眉微微蹙了蹙,夹在指间的烟送到口边,他深深吸了一口,睨住聂明蓉:“你是谁?” 聂明蓉却并不理会他,只是将嘉树递给掌珠,低声道:“你先去车子上等着。” “让开!”陈潮生最是瞧不得别人这般待他,当即就带了薄怒,他话一出口,身侧的助手就立时上前一步,攥住了聂明蓉手臂。   ☆、371 心有所属的,是一个对你动手的混蛋。 371 心有所属的,是一个对你动手的混蛋。 “让开!”陈潮生最是瞧不得别人这般待他,当即就带了薄怒,他话一出口,身侧的助手就立时上前一步,攥住了聂明蓉手臂。 “放开我长姐!”掌珠一见,立时急了,抱了嘉树就走上前,想要将那人推开,聂明朗也急急跑了过来,护住聂明蓉,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长姐?”陈潮生微微一沉吟:“聂家的大小姐,聂明蓉?” 聂明蓉甩手将那人的手臂甩开,掌珠却已经面上带了怒色瞪向陈潮生:“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就让人随便对女士动手?” “我并不知晓她是你的长姐,三小姐还请息怒。”陈潮生挥手让身侧的人退开,他上前一步,深邃眼瞳中,光影憧憧落在掌珠怀中的嘉树脸上:“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孩子?” 掌珠下意识的抱了嘉树向后退了一步,“是。” 陈潮生面上情绪复杂难测,许久之后,他方才望着掌珠,淡淡问了一句:“我的人说,你是与傅竟行一起回来宛城的,怎么,你们两个重修旧好了?” “这不关陈老板的事吧。” 掌珠有些羞怒,陈潮生话语里微带着讽刺的意思,她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关我的事,但,你如此这般,你家里人难道也不管么,他亲手伤了你,差点要了你的性命!聂三小姐,人不该这样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陈潮生面色微沉,唇角淡淡勾起讥诮的弧度望向聂明蓉:“素闻聂家的大小姐行事果敢雷厉风行,当初聂家败落,是聂大小姐力挽狂澜,你这样的人物,难不成也能容忍自己小妹再度往火坑里跳?” “还是,聂家一败涂地,你也不过是趋利而已?” “你——”聂明蓉被人戳中痛处,腾时又羞又怒,却又偏偏,连辩解之言都说不出。 当初的她,亲手将小妹推到傅竟行的床上去,难道不正是趋利而做的决定? “聂大小姐无话可说了?”陈潮生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扣住了掌珠手腕:“你若是被人逼迫无路可走,大可以来找我,我既然帮你一次,就会帮你第二次第三次……” “陈老板自重!” 掌珠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立时将他手甩开,又抱了嘉树向后退了几步:“没人逼迫我,我所做任何事,都是出自我的本意,陈老板,我多谢你的好意,也多谢你当日的慷慨出手相助,但我聂掌珠已经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你心有所属的,就是那个对你开枪的混蛋?” 陈潮生怒极,脸上神色阴沉莫测,聂明蓉却不由得心惊,她这些年经历曲折,也早不是当初养在闺中的娇小姐,这姓陈的眼见不是寻常人,他对掌珠的心思更是毫不遮掩昭然若揭……   ☆、372 芙蓉面娇媚可人,一颗心污糟天成 372 芙蓉面娇媚可人,一颗心污糟天成 这姓陈的眼见不是寻常人,他对掌珠的心思更是毫不遮掩昭然若揭…… 这样的男人,心思坚定,行事果敢,认准的事情很难收手,珠儿她…… “陈老板您是局外人,而感情的事,素来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您并不知道内情,所以,也请您不要干涉我小妹的感情事。” 聂明蓉咬了咬牙,微微挺直了脊背,缓缓开了口:“是,我们聂家是败落了,但我聂明蓉也是人心肉长的,我小妹若不是与傅先生情投意合,我定然也不允许她回头……” “聂大小姐这话怕是也只能哄住三小姐这样单纯的人。” 陈潮生眼底闪过厌恶神色,真是亏了她这样一张明艳娇美的容颜,偏生长了这样一颗阴毒自私的心。 “陈老板,您是我的恩人,我又一向敬重您的为人,有些话,我实不愿再多说,她是我最敬爱的长姐,我们姊妹之间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的,我聂掌珠也不是傻子,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分得清楚,方才我长姐也说了,这是我的私事,还是请您,不要插手为好……” 掌珠将嘉树抱紧,转身看向聂明蓉:“长姐,明朗,我们先回去吧。” “好。”聂明蓉戒备却又愠怒的望向陈潮生,而他,也正拧了长眉看向她。 聂明蓉清晰看到了他眼底的厌恶和讥诮,她并不在意,自从聂家出事,她独当一面出外应酬之后,这样的目光,她实在见的太多了。 她并不放在心上,随便他们怎么厌恶她好了,人言可畏四个字,她早已尝够了这个中滋味。 如果她当真要一一计较,怕是会活活累死。 她只是为掌珠担心,这陈潮生若当真不愿放手,怕又要生出事端,她实不想让小妹和傅竟行之间,再有任何的波澜了。 “聂三小姐,我知道你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与你说最后一句,有时候骨肉亲情,也不是可以信赖依靠的。” 陈潮生缓缓说着,目光落定在聂明蓉的脸上,芙蓉面娇媚可人,却可惜,一颗心污糟天成。 聂三小姐有这样的姊妹,当真是‘三生有幸’。 掌珠气不过,想要开口说什么,聂明蓉却拉住了小妹衣袖:“算了,不用与他多说什么。” 及至回了江边宅子,聂明蓉脸上神色依旧有些郁郁,掌珠怕她心里不自在,有心劝慰几句,聂明蓉却对她摆摆手:“我没事儿,珠儿,只是你,怎么让这人缠上了?” 掌珠简略将往日之事说了一遍,聂明蓉这才知晓李谦对傅景淳的所作所为,她简直无法相信那李谦竟然会这样丧心病狂,只是震怒之后,不免更是担忧,傅家会不会因此,心中对小妹有成见。 毕竟那李谦,曾是小妹的未婚夫,而也是因为小妹,傅竟行才会与李谦结仇,李谦才会想出这样的手段,报复傅家。 “他帮我摆平了那晚上的事,与我当真有天大的恩情,后来,后来他曾说过想娶我……但我当时就拒绝了,他也并未纠缠,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聂明蓉却蹙了眉:“但我看他今日对你……” 掌珠苦笑:“反正我将话与他说清楚了,他若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若当真想不明白,继续纠缠,我也只好与竟行说,把他这份恩情还了,也就两无瓜葛了。” “是该说清楚,你与傅竟行之间,最重要的就该是彼此信任,没有任何嫌隙才成,你记得以后遇到事,要和他好好商量,千万不要冒然自己做决定,免得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我知道了长姐。” “这会儿将近中午,你不如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掌珠正预备给傅竟行打电话,却不料傅竟行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家中出了一点事,景淳也遇到了一点麻烦,就耽搁了一会儿,我这会儿就开车过来,你们是还在学校还是回去了?” 他急急的解释,掌珠心中原本的那一点小情绪,立时就烟消云散了:“我们已经回来了……你那边没事了吧?景淳怎么样?遇到什么麻烦了?她现在还好吧?” “都没事儿了,我现在就过去家中接你们。” “嗯,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慢一点……”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就到了。” “嗯……” 聂明蓉看着小妹挂了电话一脸甜蜜的样子,也不由得宠溺笑起来:“真是个没出息的,几句话就把你哄的眉开眼笑了……” “长姐……” 掌珠扑到聂明蓉身上,姊妹两个闹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车响,掌珠立时忘了矜持,立刻就跑了出去,嘉树在房中听到动静,也欢呼雀跃的跟着冲了出去。 傅竟行车子刚刚停稳,就看到了那迎出来的一大一小站在院子门口。 他的珠儿穿了一条浅碧色的长裙,聘聘婷婷的倚门站着,笑的柔婉而又甜美,而她身边站着满头大汗的嘉树,穿米黄色的卡通短袖和嫩绿的背带裤,像棵小树一样生机勃勃的惹人喜爱。 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他们在等着他回来,这是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如今,真的成了现实。 他一时之间坐在车中,竟是忘记了打开车门下来。   ☆、373 小机灵鬼 373 小机灵鬼 他一时之间坐在车中,竟是忘记了打开车门下来。 嘉树等的着急,踮着脚往车子里看,掌珠干脆把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激动不已的冲着爸爸招手,傅竟行的笑容逐渐弥漫开,他拉开车门,长腿迈开几步就走了过来,将那母子两人一起揽入了怀中。 嘉树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掌珠却微微羞红了脸:“这是在外面呢……你赶紧放开……” 他却不放手,就那样拥着他们母子往院子里走。 聂明蓉隔着窗子看到这一幕,到底还是心中生羡,转身退回了自己房间去。 聂明朗更是懂事的早早就避开了。 掌珠带了嘉树去冲了个澡,又给他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将他抱出了浴室。 傅竟行和掌珠头挨着头商量了半日,才给嘉树挑了一套特别可爱的小衣服,他生的白嫩圆胖,什么颜色都不挑,最简单的小短袖和短裤,穿在他身上都比别的孩子可爱无比。 等这小家伙收拾妥当,傅竟行就带了他们母子二人驱车去傅家。 掌珠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嘉树无知无畏,浑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到了傅家的老宅外,他更是激动无比:“……这比我渠叔叔的宅子还要大!” 掌珠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等会儿进去要有礼貌,知道吗?” “我知道的!”嘉树不让人抱,挪着两条小胖腿就往宅子里冲去:“这里面也有池塘吗?也有果园吗?” 傅家的佣人吓坏了,赶紧跟着这小祖宗,嘉树虽长的胖嘟嘟的可爱,却跑的飞快,一溜烟就往假山石里钻去,掌珠脸都白了,傅竟行却将她拉过来安慰道:“别担心,有人跟着呢,不会让嘉树摔着。” “小客人呢?不是说一起过来的吗?”傅太太的声音远远传来,掌珠不由得一阵紧张,傅竟行将她微微颤着的手指握在掌心攥紧:“别紧张,没事儿,有我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了佣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都送进去,自然都是他挑选好的,家中上上下下都准备妥当了,皆是众人喜欢的。 傅景淳也跟着傅太太迎了过来,她似是哭过,眼睛微微肿着,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掌珠这才稍稍放了心。 “三小姐来了。”傅太太对掌珠态度还算亲近,掌珠急忙上去礼貌的打了招呼,景淳就拉了她到一边说话,傅太太四顾找着:“不是说有个小客人吗?竟行……那孩子在哪呢?” “奶奶说的小客人是我吗?” 嘉树忽然从傅太太身后的假山洞里探出来圆溜溜毛绒绒的一颗小脑袋,大眼骨碌着灵动无比的望着傅太太,歪着头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   ☆、374 乖孙子把奶奶的心都融化了…… 374 乖孙子把奶奶的心都融化了…… 嘉树忽然从傅太太身后的假山洞里探出来圆溜溜毛绒绒的一颗小脑袋,大眼骨碌着灵动无比的望着傅太太,歪着头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 他生的粉雕玉琢,和傅竟行幼时几乎一模一样,却又继承了母亲的好基因,一双眼睛乌黑溜圆,睫毛奇长,比傅竟行幼时模样更好看了三分。 傅太太活了这般年纪,只觉得这孩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又这般聪慧可人,不由得喜的合不拢嘴,眼睛放光盯着嘉树,一寸都舍不得挪开,“哎呦,这孩子生的真是好看……快些下来,让奶奶好生看看,别摔着了,你们小心点,快跟着小少爷……” 傅太太看到嘉树第一眼,就确定了这定然是竟行的孩子,她脑子里再无其他想法,那些乱七八糟的困扰尽数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眼里只能看到这个孩子,心里也只能装下这个孩子了,也因此,这称呼立时就变成了小少爷。 傅太太盼着傅竟行娶妻生子,不知道盼了多少年,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有了这样的一个孙子,就算立时闭了眼,她也满足了。 不,不,她不能闭眼,她还要努力的多活几年,她还没有带够她的大孙子呢! “乖宝贝儿,快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傅太太眼睛盯着嘉树,直到他平平安安的被佣人抱下假山站在平滑的地面上,她的心,这才落入肚中去。 嘉树来时被傅竟行教了一路,他本来又是不怕生很讨喜的孩子,傅太太观之可亲,他自然愿意亲近,见傅太太张开手臂,立刻乳鸟投林一般喊着‘奶奶,奶奶’,就扑到了傅太太的怀中去。 “哎呦我的大孙子……” 傅太太被他喊的心都化了,将嘉树抱在怀中亲着揉着舍不得放下来。 嘉树虽然觉得自己是个小伙子了,已经不太喜欢被人亲亲抱抱,但是这个奶奶看起来和善慈爱,身上的味道和妈妈的很像,香香的,却又不刺鼻,他很是喜欢,因此也就乖顺的任傅太太搓揉着,更是惹得傅太太不知该怎么疼他才好了。 掌珠看着傅太太这般待嘉树,心里的忐忑和紧张,好似骤然就消失无踪了,景淳也笑着低低对她说:“有了这样一个小宝贝,伯父伯母定然不会再说什么了……” 她说着,又像是小妹妹一样拉着掌珠撒娇:“……连我都瞒着,害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姑姑了,连个礼物都不曾给我们小宝贝准备……” 掌珠赶紧给她赔不是,景淳哪里肯真的对她生气,两个人拉着手说不完的话,害的傅竟行倒成了孤家寡人,在一边直瞪景淳,偏生景淳与掌珠都装作没看到他的神情,只顾着叽叽喳喳说话,都不理他,倒让傅竟行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男人要防着,女人也得防,谁让他的珠儿这样好,人人都喜欢她呢。 景淳只顾得意在傅竟行面前显摆,哪里知道自己大堂哥把她都当成了情敌看待? 一行人进了傅家待客的花厅,傅老爷子端然坐着,一张脸却板正严肃无比,周遭佣人静默而立,与厅外的欢声笑语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竟尧与傅竟安听得外面传来幼童欢笑,可爱灵动的紧,不由得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翘首向外看去,傅竟尧更是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出去看一看,傅老爷子却一眼瞪过来:“老二,坐有坐相,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还像只野猴子没个正形!” 傅竟安不由得失笑,傅竟尧只得怏怏的坐好,却还是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心里却腹诽道,明明自己心里也好奇的不行,早早就下楼在花厅里等着,偏生这会儿还要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 哼,万一真是你的大孙子来了,到时候抱着你的大腿‘爷爷爷爷’喊几声,您老人家最好能绷住别笑出来。 这边傅竟尧正在腹诽个不住,那边,傅竟行已经带了掌珠和嘉树走了进来。 傅家二兄弟和傅家的下人立时再也顾不得老爷子会生气,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往那小孩子身上看去。 傅老爷子也早已被那小小白嫩的一团给吸引了视线,往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看了过去。 傅太太牵着嘉树的手,喜的合不拢嘴,“诚巽你看,是不是和竟行小时候一模一样?” 掌珠有些紧张的看着严肃无比的傅老爷子,却还是落落大方的上前礼貌问好:“伯父好。” 傅老爷子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望向嘉树。 他面上横生了皱纹,眉眼压的很低,眼窝深陷,神色严厉,不好亲近,嘉树不由得往傅太太身后缩了缩。 傅太太见他这般,心疼的不行,赶紧瞪了傅老爷子一眼:“你干什么呢,嘉树还只是个小孩子你板着脸不怕吓到他?” “嘉树别理你爷爷,他是老糊涂了……” 傅太太压根没把傅老爷子的反应看在眼里,直接抱了嘉树:“走,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什么爷爷奶奶,荒唐!”傅老爷子缓缓开了口,不悦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目光重又落回那小孩子脸上,是像竟行小时候,可那双眼睛,却更像那个聂三小姐,真是不让人喜欢。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竟行的孩子?” 傅老爷子说完,直接看向掌珠,毫不留情面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三小姐和李谦订过婚吧,李谦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三小姐肯定比我们都清楚,所以,孩子的事情,还是别太早下定论的好。”   ☆、375 一团混乱 375 一团混乱 “我没记错的话,三小姐和李谦订过婚吧,李谦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三小姐肯定比我们都清楚,所以,孩子的事情,还是别太早下定论的好。” 掌珠只觉浑身的血直冲脑门而去,耳边嗡鸣炸开,说不出的羞辱和愤怒澎湃心间,要她眼眶酸胀着涌满了泪,再也无法隐忍下去。 景淳见她这般,担心不已,小心扶住她劝道:“掌珠姐,你没事儿吧……” 傅太太亦是气的脸都白了,连嘉树都抱不住,直嚷着头疼,就歪坐在了沙发上,傅老爷子神色巨变,急忙唤了佣人拿太太的药过来,花厅里乱成了一团。 傅太太闭着眼不肯理傅老爷子,傅老爷子心中也不免追悔了几分,这事儿不是一蹴而就的,总得慢慢来,若兰她想抱孙子想了这么多年了,他这样与她硬碰,终究不明智。 “快些把药吃了……” 傅老爷子亲自服侍着太太吃了药,见她脸色缓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傅竟行瞧着傅太太无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只他一直沉默不语,却是脸色铁青,紧咬了牙关不发一言,沉默的将浑身颤抖的掌珠拉入怀中,轻轻抱住了她。 “我想回家去,我不想在这儿。”掌珠趴在他肩上,眼泪腾时就涌了出来。 傅竟行心如刀割一般难受,他喜欢的女人,他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敬重的父亲,为什么偏偏要站在对立面? 他以为嘉树这么乖巧可爱,总能让父亲心软成全他们一家三口,可如今看来,他老人家也是铁了心了。 “这里不好,我要回家,嘉树要回家去!” 嘉树看到妈妈哭,立时眼睛也红了,小小的孩子跑到父母身边,扬起笑脸眼泪就落了下来:“妈妈不哭,我们回家,回家去!” 傅太太瞧着他小可怜的模样,当时眼泪就落了下来:“嘉树……我的乖孙子,快过来奶奶身边,这就是咱们嘉树的家,嘉树就住下来,我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嘉树却抱着掌珠大腿不肯过去,原本望着傅太太时一脸孺慕的眼神,此刻也变的戒备生疏了起来。 傅太太更是心里难过,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抱嘉树,嘉树却低着头躲开了。 “好孩子……” 傅太太心里难受的不行,指了傅老爷子哆嗦着哭道:“你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这么好的孩子你不要你是失心疯了么?我跟嘉树走,嘉树去哪,我这个老婆子就去哪……” 傅太太脾气上来,立时指挥了佣人去收拾她的行李,立刻就要搬出宅子去。 傅老爷子被她闹的头疼,只得退了一步:“行了行了,该吃饭了,嘉树是吗?过来我身边,让我看看……”   ☆、376 该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结婚 376 该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结婚 傅老爷子被她闹的头疼,只得退了一步:“行了行了,该吃饭了,嘉树是吗?过来我身边,让我看看……” 傅老爷子看向那个躲在掌珠身后的小孩子,嘉树也有些怯怯的抬头看向他,小孩子天生最是敏感,这个老头儿不喜欢他,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傅老爷子叫他过去,他自然不肯,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直往掌珠身后缩。 傅老爷子不由得蹙眉,心中更是不喜,这孩子不和他亲近,跟着他母亲在外面生活了这几年,性子怕是也定了,小家子气的上不得台面,若当真是竟行的孩子,却是可惜,平白占了这傅家长孙的名头。 他心里叹了一声,也不再看嘉树,只是示意佣人将傅太太扶回房间休息,傅太太犯了旧疾,体力不济,虽记挂着嘉树,但终究有心无力,只得在佣人搀扶下上楼回了房间。 “你们母亲身体不舒服,犯了旧疾,今日就你们弟兄三个陪着三小姐和这小东西一起吃饭吧,哦对了,景淳也留下。” 傅老爷子吩咐了一声,转身预备回书房,傅竟行却叫住了他。 “父亲,您不接受珠儿和嘉树,没有关系,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就足够了,我这几日已经想好了,下个月初是珠儿生日,我会在那天和她订婚。” 傅老爷子转过身来,沉沉望着这已经羽翼丰满再不服他管教的长子,他微微扬了扬灰白的眉毛,声音晦涩响起:“你想好了?” 傅竟行弯腰将嘉树抱起来,他看了掌珠一眼,神色却是坚定无比:“我想好了。” 傅老爷子缓缓点点头:“好。” 景淳终是没忍住:“伯父,您这样做真的不对,嘉树是您的亲孙子……您看在嘉树的面上也不能这样啊。” “爸,景淳说的对,您和妈这般年纪了,整日盼着抱孙子,如今孙子可算来了……” 傅竟尧看着傅竟行怀中那个胖嘟嘟的小家伙,真是可爱的紧,说起来他是这孩子的二叔呢,总该帮着自己亲亲的小侄子说句话。 “你既然知道我和你母亲急着抱孙子,那就赶紧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把婚事定下来。” 傅老爷子话中意有所指,谁都听的明白,掌珠静静站着,眼底的戚色缓缓流淌而出,只是她咬紧了嘴唇,撑着不让自己眼泪落下来。 “父亲,我说过的,您若是再这样污蔑羞辱她,我连父子情份都不会再顾念了。” “混账东西,你如今是翅膀硬了,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看看你如今什么样子!” 傅老爷子眉眼阴鹫,冷冷看向他:“从前我还以为你足以支撑门户独当一面了,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为了儿女情长什么都不顾的蠢货,既如此,傅家这家业就断不能葬送在你手中。” “爸爸……您息怒,有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好好说……” 傅竟安闻言不由得惊呆了,赶紧低声劝起来,他向来乖巧,傅老爷子也就格外疼这个小儿子一些,他这般说,傅老爷子的怒火好似消弭了一些,他拍了拍小儿子的手,缓缓道:“他若有你这一半懂事乖巧,我也放心了。” “爸爸,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们大可不必相信,过去的事咱们也弄清楚了,三小姐既然和大哥情投意合,又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不如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伯父,我敢向您保证,掌珠姐绝不是聂嫣蓉那样的人,她真的很好,您相信我……” “景淳,你是不是忘记了她之前的未婚夫是谁?” 傅老爷子眸色一沉,满脸嫌恶掩都掩不住:“之前那二小姐做出这样肮脏的事来,我们傅家既往不咎已经算是仁慈,如今再把三小姐娶进门,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难不成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非要围着聂家女转?” 景淳一时之间面白如纸,浑浑噩噩站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掌珠看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心如刀绞,她实不想再把无辜可怜的景淳牵扯进来,傅老爷子不喜欢她,不愿意接受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之前出了那么多的事,他老人家看到她就想起聂家的事,心中自然不痛快。 只是,她可以受委屈,却看不得嘉树与景淳被牵连。 长姐说的对,嘉树是她未婚生下来的,将来的身份定然要被人诟病,傅家长辈不接受嘉树,嘉树将来就免不了被人质疑。 她真的很后悔,既然把他生下来,就该为他负责,而不是将他置于这样的困境之中。 以至于如今,被他的至亲长辈这样质疑,她却连护着他的能力都没有。 离开傅竟行,她又算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是,您说的很有道理。”掌珠轻轻拽住傅竟行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开口。 她从他身后走出,平静的神色下,却带着淡淡的戚色:“我的过去很不堪,我让聂家的名声受损了,我们聂家,也让傅家声名有了污点,我不该一再退让,与李谦那人渣订了婚约,我知道自己曾经做的离谱,我也不求您原谅接受我这个聂家女,但嘉树他是无辜的,他是我和傅竟行的孩子,他是清清白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不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掌珠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哽咽了一声,傅竟行立时握紧了她的手,她回头,对他轻轻一笑:“我没事儿。”   ☆、377 嘉树要把你的胡子拔光! 377 嘉树要把你的胡子拔光! 掌珠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哽咽了一声,傅竟行立时握紧了她的手,她回头,对他轻轻一笑:“我没事儿。” “三小姐,你既然知道你如今这般狼藉的声名,就该知道我们傅家不会再接受你这样的女孩儿,不,换言之,就算你是个好姑娘,但我们傅家也绝不会再要聂家的女孩儿进门来,所以,三小姐,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做。” “该如何做,也用不着您来插手。” 傅竟行实在忍不住,他握住掌珠冰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们回家去,珠儿,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在一起,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 “竟行,你可要想清楚,只要你走出去这傅家大门一步,再想回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掌珠不免剧烈一颤,她怎么都没想到,傅老爷子竟会抗拒她和嘉树到了这样的地步,纵然不接受她,可嘉树终究是傅家的子孙,他,连嘉树都不要吗? 傅竟行却不再理会他这些话语,直接牵了掌珠的手转过身去:“珠儿,我们回家去。” 掌珠却摇头,用力的摇头:“你让我再试一试,让我再试一试……” 她不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她也不想,让他因为他们母子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她不怕吃苦,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算她一日三餐吃不饱她都是欢愉的,但她不想他难过,被家人舍弃的感受,有多么的痛苦,煎熬,她四年前,曾经真切的品尝过。 “珠儿,没用的。”傅竟行苦涩一笑,父亲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个五六分的,他老人家不管事则已,一管,就是绝不会松口也绝不会半途罢手的。 当初聂嫣蓉的事情闹出来,他对聂家深恶痛绝,甚至想要牵累到聂明蓉和聂明朗,若不是他苦劝,怕是聂明蓉早就死在医院了,聂明朗的学业大约也早就中断。 他知道让父亲接受珠儿很难,但他也没想到,父亲连嘉树都不喜欢。 “竟行你让我再试一试好不好?就再试一次……”掌珠眼底雾气腾腾的一片,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傅竟行实在对她无可奈何,再者,他心底终究也存了一线希望,谁不希望自己和心爱的人,能得到父母的祝福? 掌珠擦了眼泪,正要再开口,嘉树忽然瘪了瘪小嘴,哇的哭了出来,他胖短的小手指着傅老爷子:“你是个坏人,大坏人!” 傅竟尧和傅竟安吓了一跳,傅竟尧更是夸张,又是摆手又是挤眼的示意嘉树别乱说,嘉树却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指着傅老爷子,哇哇哭着控诉:“你是个坏人,你欺负我妈妈,白胡子老妖怪,嘉树要把你胡子拔光!” 傅竟尧‘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又赶紧死死捂住了嘴,憋的全身都在抖。 傅老爷子眼底嫌恶无比:“果真是没教养的小东西。”   ☆、378 大魔王不敌小魔王 378 大魔王不敌小魔王 傅老爷子眼底嫌恶无比:“果真是没教养的小东西。” “你才没教养,我妈妈说了,家里来客人要热情招待,要微笑打招呼问好,我们来你家里玩,还带了礼物,你收了礼物却一点都不热情!你见到嘉树也没有微笑打招呼!你才是没教养!” 傅老爷子腾时气的倒仰! 傅竟尧几乎要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了,傅竟安也忍不住嘴角直抽。 傅竟行面无表情站着,却丝毫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掌珠却是惊呆了,她儿子什么时候变的这样顽劣了?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对长辈说话? 掌珠忍不住看向傅竟行,傅竟行却一副眉观眼眼观鼻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显然是决定置身事外了。 “这就是三小姐教出来的好儿子?”傅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我们傅家可教不出这样的子孙,三小姐还是赶紧把这小东西带回去吧,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嘉树,不许这样说话,快给爷爷道歉!” 掌珠疼爱孩子,却绝不溺爱孩子,傅老爷子话说的难听,她此刻却顾不得,板了脸教训嘉树。 嘉树哭的直抽噎,委屈的不行:“嘉树不是小东西,嘉树没有丢人现眼!” “嘉树,妈妈说了,给爷爷道歉。” 掌珠拧了眉,看向嘉树的目光已经严厉了几分。 嘉树别过小脸,不肯道歉。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走:“道歉用不着,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二位,我也能多活几年了!” 他话音刚落,嘉树却哽咽着稚声稚气的说了一句:“爷,爷爷,对……呜呜呜,对不起……” 傅老爷子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傅竟尧和傅竟安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嘴角都抽了几抽,这孩子,还真是个活宝啊。 “伯父,嘉树年纪还小,若有不对的地方,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生嘉树的气。” 掌珠诚挚的道歉,傅老爷子一时之间倒不好说什么了。 嘉树也抽噎着附和了一句:“大人……大量,不要,不要生嘉树的气……呜呜呜……” 傅老爷子:“……” “爸爸,您别生气了,小孩子嘛,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傅竟安赶紧劝和了几句:“……这厨房都把饭菜准备好了,不如我们吃饭吧,我这肚子都饿了……” 傅老爷子有了台阶下,面色也微微和缓了几分,他垂眸望向嘉树,那小东西哭的眉眼红红,真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 倒有点像竟行小时候做了错事挨训后的模样。 “嘉树也肚子饿了……” 嘉树捧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委屈的瘪了瘪嘴。 傅老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二分,“行了,去吃饭吧。” 这一餐饭倒是吃的热闹无比,傅家好几年没有添过小孩子了,厨房的佣人把小孩子爱吃的点心饭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嘉树又胃口好不挑食,吃的小花猫一样香甜无比,傅竟尧一向不怎么爱吃饭的人,都跟着多吃了半碗米饭。 傅老爷子却一副厌烦不已的神情,“食不言寝不语,你怎么教孩子的?” 掌珠也有点羞愧:“我,我想着他年纪还小,就没有太拘着他……” “规矩从小就得立起来,要不然长大了不定怎么出去惹是生非!” 傅老爷子搁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行了,你们吃吧。” 他转身向外去了园子里,连看都没有再看嘉树一眼。 掌珠眸子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来,傅竟行看她沉默坐着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吃饱了吗?如果吃饱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傅竟行搁下筷子,拿了纸巾给她擦了残嘴角:“别难过了,我们以后,尽量少回来。” 傅竟尧和傅竟安却有些愕然的看着傅竟行的举动,他们那个冰山大魔王大哥,竟然也会给女人擦嘴角? 这样娘炮的事儿,是他们这个大哥干得出来的? “吃饱了就出去,没吃饱就低头老老实实的继续吃。” 傅竟行睨了二人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傅竟尧和傅竟安立时放下筷子逃跑了。 掌珠看着无忧无虑吃的欢乐像是一只小猪一样的嘉树,忽然心酸不已:“傅竟行,我心里好难过。” 他心里又怎么会好受,嘉树被父亲这样对待,不啻于是刺他的心一般,可他能怎样? 父亲这一辈子甚少干涉他的事,对他宠爱,不曾有过苛待,他打心眼里,还是希望父亲能接受珠儿和嘉树,而不是当真与这个家决裂。 “我会再想办法的,还有妈那里,她这样稀罕嘉树,总会把父亲劝好的,父亲最听她的话,放心吧,事情总会解决的。” 傅竟行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瞧瞧你,眼睛又要肿了,快别哭了,让嘉树看见笑话你……” 掌珠轻轻‘嗯’了一声,却是往他怀里拱了拱,把脸埋在了他胸口,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的柔婉响起,却又生出了几分孩子气:“傅竟行……如果不是你,我绝不会忍受这样的委屈的,但是因为是你,我总要再努力的去试一试……” “珠儿……”傅竟行心中一时之间酸甜交织,他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他的珠儿,让他怎么舍得她再去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预备带嘉树回去的时候,傅家的下人却进来通报:“大少爷,林老爷子和江露云小姐来拜访咱们老爷子,得知大少爷和聂三小姐也在,林老爷子请您和三小姐过去说话呢。”   ☆、379 她说,三小姐的儿子真是可爱。 379 她说,三小姐的儿子真是可爱。 “大少爷,林老爷子和江露云小姐来拜访咱们老爷子,得知大少爷和聂三小姐也在,林老爷子请您和三小姐过去说话呢。” 掌珠下意识的看向傅竟行,却见他微微蹙了眉,沉吟了几秒钟方才缓声道:“既然是长辈邀请,那我们自然是要过去打个照面的。” 掌珠点点头:“但嘉树午睡时间快到了……” “我知道,我们就过去打声招呼。” 孰料见了林老爷子,他却拉着傅竟行说个没完,傅老爷子又让景淳陪了江露云和掌珠去一边喝茶吃点心,嘉树自有傅家下人带着在园子里玩,不用他们来照顾。 掌珠无奈,林老爷子终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傅竟行也不好刚坐下就提出要走。 好在还有景淳在,她与那江小姐又不熟,大约也没什么话可说,她就只管低头喝茶,让景淳应付那江露云好了。 江露云也没怎么说话,只是目光总会不经意落在掌珠脸上,景淳偶尔与她说几句话,两人之间却也淡淡的。 掌珠望向不远处嬉笑玩闹的嘉树,视线被那小小身影吸引,眉眼唇角都是温婉笑意,江露云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中了一般,猝不及防的重重一疼。 林老爷子数次提起想让她再给他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他定然把她如珠似玉的养着,不会委屈了她们母子。 可她嫁给林老爷子这么几个月,他龙精虎猛,她的肚子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露云也是想要再生个孩子的,等将来林老爷子去了,他总会给她们母女分一笔家产,让她们衣食无忧,但若是她没有子嗣,林家那几个少爷,怕是会让她光身子出林家门也未可知,毕竟,他们多恨她,唯有她自己清楚。 “聂三小姐的儿子真是可爱。” 江露云放下茶杯,微微笑了一笑,她生的美丽,话语又说的轻和,倒是让人无法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掌珠是知道她的一些事的,傅竟行将他们几人的过去与她和盘托出,她知道江露云曾是徐屹然的未婚妻,而且徐屹然死后,她一直都走不出来,直到今年方才嫁了人。 但傅竟行未曾对她说过,江露云曾纠缠过他的那些事。 一则江露云已经嫁人了,前尘往事也就不用再提起,二则,如今再说这些旧事,也只会给掌珠添堵,不如干脆不说。 掌珠看她眼底黯然的一抹情绪,也不由得心中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同情。 她想必心里无法忘掉惨死的恋人吧,如今嫁给这样年龄差距极大的一个男人,她想必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但她与江露云并不熟,因此有些话她也是不会冒然说出口的。 “看来,三小姐和竟行的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吧?我也等着喝你们一杯喜酒呢。”   ☆、380 厚颜拜托三小姐帮我劝劝竟行,要他别再生我的气了…… 380 厚颜拜托三小姐帮我劝劝竟行,要他别再生我的气了…… “看来,三小姐和竟行的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吧?我也等着喝你们一杯喜酒呢。” 江露云努力的克制,却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心中弥漫的羡慕和嫉妒,聂掌珠怎么就这般好的福气呢,不过是生的稍稍比她们漂亮了几分,竟然就这样得了竟行的心。 她伴在竟行身边这么多年,他却对她,连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 “承您吉言,到时候,定然是要请江小姐来的。”掌珠客气的应了一声,江露云瞧着她温婉安静的模样,心内却是更刺,眼见得景淳年少心性不定,已经被嘉树吸引了过去,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三小姐真是好福气,我在竟行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 掌珠微微蹙了眉,只是客气的对她一笑,却没有回应。 江露云却又苦涩一笑道:“这么多年,承蒙竟行对我的照拂,才让我在娱乐圈不至于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是,只是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我嫁给了林老爷子,竟行他很生气,自那之后就不肯再理我,三小姐您这般得竟行的心,我今日也就厚颜拜托三小姐帮我与竟行说一说,要他别再生我的气了,我,我也是不得已,他该知道我的心思的……” “江小姐。” 掌珠见她一副哀哀戚戚泫然欲泣的模样,却是缓缓站起身将她的话语打断了:“既然你和竟行有这么多年的情分,那么这些苦衷你不妨直接对竟行去说,想必他看在过往你和徐先生的关系上,也定然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 “他都与你说了?”江露云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愕然睁大眼看着掌珠,心底的嫉恨,却又滋生弥漫。 屹然的惨死是傅竟行压在心底最重的秘密,这么多年了,他连面对家人都只字不提,也唯有他几个心腹下属知道,他仍在暗中追寻当年真相。 但如今,他竟然就这样无所顾忌的直接说与了聂掌珠知道? 掌珠缓缓点头,对江露云莞尔一笑:“我与竟行早已说好了的,彼此之间不许再有任何事情隐瞒对方,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那么自然我与他就是一体的,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所以,不需要有什么对彼此隐瞒的。” 江露云极苦的笑了一笑,那笑却飞快消逝无踪,蹙着的眉宇怎么都展不开,好一会儿,她才喃喃了一句:“竟行他待你,真是不一般,三小姐当真是好福气。” 掌珠忽然觉得没意思,方才对她的一丁点同情,也消弭无踪了。 她不喜欢说话像是打太极一样的人,这位江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没心思去深究,毕竟,不是人人都和景淳一样,让人一见就喜欢,她也不能强求。 “我去看一看嘉树,江小姐稍坐一会儿吧。” 掌珠对她淡淡一笑,起身就往嘉树和景淳身边走了过去。 江露云看着她的身影走远,盛夏的阳光下,她聘聘婷婷的身姿依旧是清爽可人,这么几年过去了,聂掌珠越来越美,上天何其不公? 江露云缓缓抬起手来,柔嫩的指腹拂过眼角细细的纹路,可她却已经老了,青春稍纵即逝,不复存在,她的美丽,早已大大打了折扣,甚至早已经不起高清镜头的无情直白,再也不能如昔日那般,素面朝天就敢坐在镜头前了。 离开了星耀,嫁了人,她虽然依旧衣食无忧,但在娱乐圈的人气,却已大不如前。 林老爷子又不许她多多在人前露面,想必用不了多久,观众就会彻底的遗忘掉她江露云这个人。 如今她还能维持从前的光鲜,甚至在林老爷子的宠爱下,比从前过的更风光,可他还能活多少年呢? 更何况她的容貌已经在走下坡路,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茬一茬春韭一样的冒出来,林老爷子就算长命百岁,早晚也会迷上更年轻的女孩儿。 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而打算,可如今,她又能如何? 她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悄悄去医院检查了数次,医生说,可能是从前从马上摔下来伤到腰椎那一次,牵累到了生育系统的缘故,她要受孕的机率怕是会很小,更何况,林老爷子终究是上了年纪了,到底比不上年轻人的精子质量…… 江露云怔怔的看着小小的嘉树活泼的围着聂掌珠奔跑,那样鲜活的生命力,那样可爱的孩子,怎么会不让人羡慕嫉妒呢? 有这样一个孩子在,就算她知道如今傅家不接受聂掌珠,可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豪门世家重视子嗣骨血,这就是聂掌珠的一张王牌,可是,如果这张王牌,没了呢。 江露云的目光渐渐变的冰冷,仿佛是阴暗角落里,蜷缩着的一条毒蛇一般,悄然的吐出了鲜红的信子。 也许,从徐屹然惨死,她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的不正常了,疯了。 尤其是,一个曾经喜欢过你,对你有过好感的男人,在后来的时光里,却无数次的拒绝了你,甚至变的厌恶你,看都不肯再看你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的,疯了。 林老爷子携江露云离开傅家的时候,还不忘记以长辈的身份告诫傅竟行:“……聂家人品性败坏,早就是宛城的笑柄了,你如今声名日上,前程似锦,可要记住,千万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将来。”   ☆、381 公然忤逆 381 公然忤逆 “……聂家人品性败坏,早就是宛城的笑柄了,你如今声名日上,前程似锦,可要记住,千万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将来。” 江露云见傅竟行脸色不好看,连忙温声打圆场,笑道:“致礼你怎么能这样说三小姐呢,虽然聂家……但三小姐却是不同的,竟行既然喜欢她,说明她自有她的优点,更何况如今他们孩子都这般大了,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干涉人家小两口的私事了。” 林老爷子却似笑非笑的看了傅老爷子一眼:“老兄弟,咱们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可这心却不能糊涂,家族血脉不能混淆,我看你还是查清楚的好……” 傅老爷子看了一眼傅竟行:“我也正有此意。” “不用了。”傅竟行终究还是无法忍住,德高望重的长辈又如何?就能肆意插手下辈的婚事了? 他既然这般羞辱掌珠和嘉树,他自然也不会再留情面。 “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心里很清楚,不用再去查,但是林伯父,我是要奉劝您一句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您自己家宅不宁,有这闲工夫,还是先去理一理自己的家事吧,我与珠儿和嘉树我们一家三口的事,还是不劳您费心了!竟行还有事,先告辞了!” 傅竟行甩手就直接走了,林老爷子脸上挂不住,当时就气的脸色发白,直嚷着胸闷喘不过气,傅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忙不迭的替这‘逆子’给林老爷子连连赔不是。 江露云哭的花容失色:“……我们老爷子也是一片好心,也是傅老先生您与我们家老爷子抱怨起家事的,如今倒是把我们老爷子气成了这样,我这回去怎么与家中几个少爷交代啊……” “咱们走,露云,咱们回去吧,别在这里惹人不待见……” 林老爷子显然是气的狠了,他在宛城德高望重,傅诚巽这样的人物见他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如今却当着一堆下人的面,被一个小辈这样忤逆,他自然是觉得颜面尽失…… 从前他并不怎么信江露云的话,因着傅竟行算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可如今他却是信了个十成,这傅竟行当真是被女人迷了心窍了,竟然连长辈都公然出言不逊,可见江露云当日在星耀,是真的受了委屈的…… 傅老爷子又连连赔了不是,林老爷子与他多年交情,自然不会迁怒于他,但终究离开的时候,还是面色十分不虞。 傅老爷子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如今对林老爷子低声下气也就罢了,对江露云这样一个昔日的晚辈,也要低头赔不是,他心中怒火怎么能平? 再得知傅竟行当真带着聂掌珠和嘉树离开了,更是怒火高涨,当即就对傅家众人发了狠话,只说傅竟行若再敢踏足傅氏和傅宅半步,他一定让人亲手去杀了聂掌珠和那个孽种!   ☆、382 半夜诓她出来,实在是相思难捱…… 382 半夜诓她出来,实在是相思难捱…… 只说傅竟行若再敢踏足傅氏和傅宅半步,他一定让人亲手去杀了聂掌珠和那个孽种! 傅竟尧两兄弟苦劝不已,可傅老爷子显然是铁了心了,傅竟尧没奈何把傅太太也搬了出来,可她犯了旧疾不敢生气,傅老爷子这边哄着她,那边就让人办好了一应手续,第二日就把傅太太送到了瑞士去休养,一时之间,傅家竟是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劝得住傅老爷子的人了。 他不许傅竟行踏足傅氏,傅氏眼下这些工作自然暂时就由傅竟尧和傅竟安接了手,幸而他们三兄弟向来关系亲厚,傅竟行也并未曾因此和两个弟弟生了嫌隙。 反而安慰掌珠道:“家业不要也罢,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些年也没闲着,私下置办的产业,养活你和嘉树也是绰绰有余,所以别胡思乱想,只管好好儿与我待在一起,至于傅家,不回就不回吧,等母亲养好了身子回来,咱们再作打算。” 掌珠心里难过,却也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来让他担心,就强颜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和嘉树都不会离开你的。” 傅竟行低头吻了吻她,却又似无意一般问了一句:“今日江露云可你与说了什么?” 说完不等掌珠回答,又道:“她这个人如今疯疯癫癫的,就算说了什么胡言乱语,你也别放在心上。” 他这般说话,掌珠反而心里生了几分好奇,江露云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一时之间又浮上心头,她原本并不在意的,如今却有了想要问一问的想法。 因此就将江露云说的那些话一一与傅竟行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她方把江露云说的请求说出口,傅竟行脸色猝然就变了,她甚少见到他这般生气的样子,连带着神态都有了微微的狰狞,心里的不安控制不住的弥漫出来,难不成,傅竟行与江露云从前的那些传闻,并非全都是捕风捉影? “她果真是死不悔改!我原本看在屹然的面子上,不愿意追究她做的那些事,但如今看来,她大约是本性难改了。” 傅竟行冷冷一笑,回头见到掌珠有些不安的样子,他忙敛了神色,温声安抚她道:“你别把她那些疯言疯语放在心上,我原本不想和你说的,但我若不说清楚,怕是她又要再生是非挑拨我们两个的关系。” 傅竟行干脆将从前的过往一一倒出,掌珠听的目瞪口呆:“你说……她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你?若不是那徐屹然先开口求了婚,她是预备向你表白的?”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原本不想提的,我不否认,当初她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我是对她有几分好感的,可在我得知屹然也喜欢她之后,我这心思就烟消云散了,后来那些事,也不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我对她绝无半点心思,若不然她在星耀这么多年,我也不可能和她保持这样清清白白的关系,所以,以后遇上你,你不用搭理她,若真是躲不开,她说什么话,你就当是疯话,别放在心上。” 傅竟行说着,见她还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又怜又爱的低头捏了捏她的鼻尖:“小脑瓜里又乱想什么呢?” 掌珠不高兴的瞪他:“你的桃花怎么这么多,一点都不公平!” 傅竟行不由得失笑:“我的小祖宗,我的桃花都是烂桃花,压根不用放在心上,哪里像你这样,招惹了一堆了不得的人物,让我吃醋都吃不完……” 掌珠小嘴翘的老高:“可我还是没你的桃花多,宛城等着嫁你的姑娘能排到江边去,我可没那么多……” “你还想有多少?就这几朵都快让我醋死了,当真再来几朵,我大约只能天天把你困在我的视线里了。” 傅竟行低头将脸贴在她柔嫩脸颊上:“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不行……”掌珠脸色微红:“长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我不高兴你就不在乎吗?” 掌珠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赶紧哄道:“下个月初我过生日,咱们订了婚,长姐说我可以搬过去你那里住……这不是也没几天了吗?你再忍一忍好不好?” “你也知道我忍的辛苦?”傅竟行低头轻咬住她的小嘴:“那亲一亲总可以吧……” 掌珠送他离开院子时,脸红的滴血一般,聂明蓉只装作没看到,什么都没有说,掌珠却心虚的不行…… 孰料快到凌晨,掌珠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忽然嗡嗡震了起来,却是周山打来的电话,掌珠以为傅竟行出了什么事,吓的睡意全无,赶紧接了起来。 “三小姐,先生受伤了,不肯看医生,您,您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周山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掌珠顾不得其他,穿了睡衣胡乱收拾了一下就轻手轻脚出了院子。 长姐这些日子很忙,刚回国进入公司,很多事又要重头开始,每天都是十点多才回家,这会儿怕是刚睡熟,她不想把长姐和明朗再吵起来…… 周山的车子就在院子外不远处停着,掌珠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了过去,车门开着,她急忙上了车:“周山,他伤的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快送我过去……” “珠儿别担心,我没受伤,只是实在太想你了,才诓你出来的……” 暗沉的车厢里,掌珠忽然被人用力抱住放在了膝上,傅竟行的声音低低在她耳畔响起来,她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被人骗了,忍不住捏了小拳头狠狠捶了他几下,却被他捧住那一张微凉的柔嫩小脸,低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383 傅竟行,我不要在这里…… 383 傅竟行,我不要在这里…… 她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被人骗了,忍不住捏了小拳头狠狠捶了他几下,却被他捧住那一张微凉的柔嫩小脸,低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吻的有些急,亦是有些粗鲁,可男人强烈性感的男性气息就这样将她重重包围起来,车厢窄小的空间里,有流光浮动,落于她白玉一般的耳畔。 她是暗暗光影中最勾人的存在。 “珠儿……” 傅竟行的吻,雨点般落在她的颈间,锁骨,到最后,他咬住她的耳垂,轻轻的吮:“珠儿,给我……” 她不否认她是意乱情迷的,可这是在车上,车外就是江畔,哪怕此时已经午夜,可在炎夏的夜晚,仍有很多年轻人会在这里出没。 她愈是紧张,听觉就越发的敏锐,远远的船家的吆喝,近近的行人走路声,甚至连江风拂过树叶的沙沙,都好似就在耳畔。 她微微的喘着,手指绞紧了攥住他的衣袖:“不行,我不要在这里……” 他立刻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暗光浮动里,那一双极致俊逸的眼瞳倏然的亮了起来,一开口的瞬间,声音也沉了几分,仿佛是谁的手在轻轻的撩动着琴弦。 “珠儿,那我们现在去我那里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魔音钻入她的耳膜中去,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沸腾起来了一般,那燥热是由内而外的,让人无法控制,无法逃离。 她垂了眼眸,躲闪着不敢看他,想要硬了心肠拒绝他,可到底还是心软的自己都没有法子。 “我不要。” 他那里离这边实在太远,她总还是要回来的,若长姐知道她半夜偷偷溜出去会他,定然又要生气她怎么这般不知矜持了。 “那……我们去酒店?” 傅竟行穷追不舍,烫的灼人的大掌箍住她细细一握的腰肢将她与自己贴的更紧,他有些委屈的低喃:“珠儿你瞧瞧,我实在是不能再忍了……” 掌珠脸颊滚烫,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想要离他那里远一些,可却被她箍住腰按的更紧,她脑子里早就乱了,不知怎样就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就在这里……你快一点……” 他许是喜出望外了,竟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眸子亮的惊人盯着她,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热烈的亲吻中,她迷迷瞪瞪似乎听到他喃了一句:“珠儿,你真好……” 月光斜斜从车窗外照进来,慢悠悠落在那一截莹白纤细的小腿上,而那细细的脚踝,却被一只有力的男人大手紧紧握住,修长手指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缓缓拂动,又惹来掌珠几声细细的轻吟。 傅竟行低头吻住她嫣红的唇,将那细碎轻喃,尽数吞入纠缠的唇舌之中。   ☆、384 月亮都害羞了…… 384 月亮都害羞了…… 傅竟行低头吻住她嫣红的唇,将那细碎轻喃,尽数吞入纠缠的唇舌之中。 不知多久,掌珠似是受不住他这般索取,忍不住的低低唤他名字。 “傅竟行……你,你慢一点……” “珠儿不是要我快一点吗?” 男人含着一丝坏笑的声音沉沉的响起来,随即就惹得女人娇媚的几声低嗔,月亮躲入了云层,暗沉沉的夜色将一切都包围吞噬。 掌珠颊边的发丝被汗水浸染湿透,她疲累至极,微微的喘息着,乖巧伏在他光裸胸前。 傅竟行结实的手臂搂紧她,微微粗砺的指腹在她光滑的后背轻轻抚弄着,掌珠觉得困意沉沉袭来,却强撑着不愿闭上眼睛。 对于女人来说,与最心爱的人欢爱固然幸福,但欢爱后被人珍视疼爱的拥在怀中,这感觉大约才是最好。 更何况,这是他们彼此交心,情投意合之后的第一次。 “珠儿别睡着了,毕竟是在车上,万一受凉会生病的。”傅竟行舍不得和她分开,但也知道他家这个小姑娘最是乖巧听话,不等到订婚,她大约是绝不肯与他在外面过夜的,更何况如今,他家中这般情况,这样待她。 她只会更慎重,更注意这些。 “傅竟行……我该回去了。”掌珠的声音也有些低落,情在浓时的两个人,是恨不得整日都待在一起的,而他们,真的相聚的时间太少了。 “等到下月初就好了。”傅竟行将她微湿的发丝拂开,他又低了头细细的吻着她,像是她是易碎的珍宝,他该将她捧在掌心里宠着疼着一般的珍视。 掌珠抬起手臂软软的缠着他,乖巧的回应他的亲吻。 傅竟行哪里禁得起她这般,她刚一回应,他就又生了浴望…… “珠儿快停下……”傅竟行粗喘着撑起身子,硬生生离开她柔软香甜的唇舌:“珠儿,我,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掌珠看他这般苦忍的神色,很快明白了他话中意思,不由得脸颊羞红,飞快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脸红的不敢抬头看他。 傅竟行下车去抽了一支烟,方才逐渐平息了体内狂燃的烈火,他看着她下车,娇羞的站在他面前,穿浅粉色最保守款式睡衣的年轻女孩儿,娇嫩的脸庞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孩子的母亲。 傅竟行心软的一塌糊涂,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我们走回去。” “好。” 掌珠声音细细的响起,软软的手指在他掌心里乖巧的待着,任他握紧。 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回去,在江风中,在蛙鸣中,在这晃晃的灯光夜色里,极远的地方有着几颗亮极了的星,昏昏的月亮又从云层里爬出来,照着这世界上的不眠人。 可终究这路是短短的一截,很快就到了院子外。 他站定,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我看着你进去。” 掌珠轻轻点头,他却又不放手,只是这样握着她小小的手。 她疑惑的抬头看他,他却叹了一声将她拉入了怀中:“珠儿,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形影不离?” “很快了,等我们订婚就可以了……” 她柔声的安慰着他,伏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她其实也舍不得,舍不得分开,舍不得他一个人回去。 “嗯,等我们订婚,你和嘉树就搬到我那里,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好。” 她从他怀中抬起脸,对他甜美的笑。 他心中却又生出酸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珠儿会不会觉得委屈?”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从前为了嘉树,我想要得到你的父母的认可,可万事不能强求……” 她垂了眼眸,咬了咬嘴唇:“只要你待我和嘉树好,足够了,别的,无所谓了。” 可他终究还是听到了她声音里的一丝低落。 他忍不住抱紧了她:“相信我。” 她在他怀中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不会再如从前那样,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等你房间里灯亮了,我再离开。” “嗯。” 傅竟行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掌珠转过身去,走进了院子,忍不住又回头看。 他就站在院子外的一盏灯下,那灯光那样的明亮,可他却比那光芒还要璀璨。 他在灯下对她微笑,英俊无双的一张脸,只有望着她的时候,才会有这样温柔的弧线。 她缓缓的合上院子的大门,腼腆笑着对他摆手再见。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的女孩儿就站在他的面前,恋恋不舍的与他告别。 院子门快要合上的那一瞬,她忽然又轻快的跑出来,跑到他的面前。 他丢下手里的烟接住她,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把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江风吹来,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听到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在他耳边响起。 她说。 傅竟行,我好爱你。 她说完这一句,自己倒是先害羞了,十几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一般,羞的闭着眼捂了脸,怎么都不肯看他。 傅竟行忽然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吃惊低呼那一瞬,他反身将她摁在身后灯柱上,极深的吻了下去。   ☆、385 被他吃的死死的! 385 被他吃的死死的! 傅竟行忽然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吃惊低呼那一瞬,他反身将她摁在身后灯柱上,极深的吻了下去。 她不知他是怎么了,这吻有些重,她的舌都微微疼了起来。 “傅竟行……” 她忍不住捶他肩膀,他粗喘着停下来,却忽然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巴:“你把我的台词抢了我怎么办……” 他像是个小孩子,口吻里带着一丝抱怨,却是甜蜜的抱怨。 她忍不住的轻笑,酒窝甜的醉人:“我才不要你拿这么老土的台词糊弄我。” 他又爱又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真是拿你没有一丁点办法!” 掌珠抿了抿唇,长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光芒:“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拿我没有办法……” 傅竟行听着她甜润的嗓音说着这般话语,一颗心仿佛被熨斗熨烫过一般的熨帖,忍不住又低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轻蹭着:“小东西……原来你还知道我一直都这么惯着你啊。” “怎么,你不乐意惯着我吗?” 掌珠睁大一双漂亮的杏眼望着他,直把他的心都给融化了:“我会惯着你一辈子的珠儿……” “哼,等我老了,鸡皮鹤发的时候你再这样说我才相信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笑,更紧的抱住了她。 他会让她知道的,他会让她相信的,等他们寿终正寝那一刻,她定然会明白,他从不会骗她的,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绝不会有假。 掌珠房间灯光亮起来之后,又过了很久,傅竟行方才转身离开。 掌珠再一次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第二日聂明蓉没有叫她起床,她与明朗带着嘉树吃过早饭就送了嘉树去幼稚园,等到回来,方才敲了掌珠的房门。 小妹一脸春色,羞的根本不敢看她,聂明蓉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昨日半夜跑出去私会傅竟行,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终究只是疼爱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啊,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掌珠不服气,嘟了嘴拉着聂明蓉撒娇:“长姐……明明是他被我吃的死死的才对!” 聂明蓉横她一眼:“你就得瑟吧啊!” 掌珠黏着她,扭股糖一般撒娇,聂明蓉拿她没办法,连连摇头:“就该让嘉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儿,傅竟行也真是太惯着你了……” 心里却当真为掌珠高兴,又絮絮问她去傅家什么情况,掌珠不愿她担心,就编了谎敷衍了过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来拜访,明朗去开了门,掌珠和聂明蓉却都愣住了。 谢问之站在门外,有些拘谨,有些紧张,却在看到聂明蓉的那一瞬,一双眼睛倏然的亮了起来。   ☆、386 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386 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谢问之站在门外,有些拘谨,有些紧张,却在看到聂明蓉的那一瞬,一双眼睛倏然的亮了起来。 掌珠拉了拉明朗,两个人悄悄的躲回了房间里去。 “进来吧。”聂明蓉最初的微怔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自若,她微笑让了谢问之进来,又给他泡了最喜欢的毛尖。 谢问之的眼圈却忍不住微微的红了;“明蓉……你还好吗?” 当日谢家人都瞒着他,他得知她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千里迢迢赶回来时,她已经被傅竟行送到了宛城最好的脑科医院,只是一直昏迷不醒,他几次想去看她,却都被母亲以死相逼。 更何况,那时候林菱已经有了身孕。 他知道她那时的处境,心疼不已,后悔莫及,乃至于冲动之下对林菱提出了打掉孩子分手的想法,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林菱却大受刺激,差一点就流产了,家里闹翻了天,林菱形如枯槁不吃不喝,只是日夜躺着流泪,父亲要把他逐出家门,母亲哭着求他,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大约他与她的命运已经这样注定了,总是晚了一步,然后就是失之交臂。 聂明蓉缓缓喝着茶:“挺好的,有吃有喝,有工作,有房子,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谢问之盯着她短短的头发,眼睛越来越红:“你的头发……” 他们都知道,聂明蓉爱发如命,她最得意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可如今,她的头发却这么短。 “生病时剃掉了,如今还长长了一些了,你是没见我在香港时,像个男孩子一样短。” 她说的云淡风轻,笑吟吟的,谢问之却心酸的无法自持:“明蓉……对不起,你最难的时候,我却没有能够帮到你。” “问之,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四年前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傅竟行生分了。” 谢问之连连摇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明蓉……” 聂明蓉却打断了他的话语,她含笑轻问:“孩子多大了?我还不知道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谢问之听她说起孩子,神情也不由得温和了几分:“是个小姑娘,如今快半岁了。” “真好,真好。”聂明蓉似乎有些出神,连着呢喃了两遍。 若是她依照曾经的婚约与顾长锦结婚,她的孩子,如今怕是都要去念幼稚园了。 “明蓉……” 谢问之心如刀绞,他没有一刻能够放下她,既盼着她幸福,却又自私的希望,她孤身一个人。 等到孩子再大一点,等到家里人不再那样抗拒她的时候,等到之前聂家的旧事逐渐的被人遗忘,他还想继续守护着她…… “问之,好好对你的妻子和女儿。”聂明蓉却十分认真的开了口:“问之,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是把你当作一辈子的朋友看待的,问之,你懂吗?” 谢问之却只是摇头。 “如果你不懂,那么以后,我们再不要见面了。” 聂明蓉严肃了脸容,站起身来:“谢先生,您请回吧。” “明蓉你明明知道的……” 聂明蓉转过身去,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问之,想想你的妻子,她为你生儿育女,她那样爱你,你该珍惜她。” “可是明蓉,我爱你!” “问之,你更该爱你的妻子和女儿,我欣赏的谢问之,他重情重义,绝不是背弃家庭和婚姻的卑鄙小人,问之,别让我看轻你,别让你的女儿,长大了恨你。” “走吧问之,回家去,不要再来看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们还可以这样坐下来喝杯茶,如果你再存着其他的心思,我这里的门,你就不要再跨进来一步。” 谢问之终究还是离开了。 其实他明白的,他不是永远都晚了一步,就算他没有晚,他出现的更早,他开口的更早,她不爱他,依旧是不爱他,她终究还是会爱上顾长锦,那个伤透了她的心的顾长锦。 那一夜送走了部门所有同事之后,聂明蓉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烂醉的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拨了顾长锦的电话,还是真的只是偶遇,她竟然在昏昏沉沉中,看到了顾长锦向她走来。 她转身就逃,踉踉跄跄的在长长的走廊里歪歪斜斜的向前走,可顾长锦追的那么紧,她眼看就要躲不开。 所以最后,那个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靠在窗台上抽着烟极瘦极高的男人,成了她此刻的救命稻草。 她的高跟鞋被地毯绊住,整个人就向着那一道身影歪了过去。 陈潮生嘴角叼着的烟还未曾来得及摘下,那个生了一张浓艳明媚脸容的女人,就将她嫣红饱满的唇贴了上去:“帮我,求你……” 眼看她的唇就要被忽明忽灭的火星烫到,陈潮生极快的将烟摘下丢到了一边,也正因此,他没有能够第一时间把这个女人推开。 她的唇冰凉的贴上来,带着浓浓的酒精味道,他蹙了眉,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可那女人的双臂,却如蛇一般死死缠住了他的腰。 陈潮生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喜欢嘴唇鲜红的女人,他喜欢的,是如聂三小姐那样干干净净仿若仙子一般的女人。 而不是此刻这个,身段玲珑凸凹,夏日树梢上熟透的樱桃一般让男人垂涎的成熟女人。   ☆、387 裙下之宾不知凡几 387 裙下之宾不知凡几 而不是此刻这个,身段玲珑凸凹,夏日树梢上熟透的樱桃一般让男人垂涎的成熟女人。 更何况,这个女人前些日子刚刚与他有过嫌隙,他很是厌恶她,不遮不掩的厌恶。 可不知为何,她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带着迷醉的悲伤和浓浓的哀求望进他的视线里时,他想要推开她的手,落在她肩上那一刻,就顿住了。 只是,她的唇贴上去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陈潮生感觉到了她嘴唇的冰凉和颤抖,还有怀中,那一具熟透了的身体的紧绷和僵硬。 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近四十岁的男人自然是阅女无数的,他很清楚就知道,这个女人,她根本对他没有一丁点意思,她甚至,十分抗拒这样的亲近。 久位人上多年,这样的感受,已然许多年未曾尝过,却这般巧,连着在聂家两个女人身上跌了跟头。 只是那位三小姐,在他心中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他连一丝龌龊的心思都生不出,可这位聂大小姐,她本就出了名的水性杨花,据说昔日她主持聂氏时,裙下之宾不知凡几。 陈潮生忍不住的唇角溢出冷笑,所以,也只有她这般的女人,才会随便遇到一个男人就不管不顾的扑上去。 随便遇到一个男人就扑上去然后送上自己的香吻,还有身体。 陈潮生眉宇深蹙,扣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想要将她推开,可聂明蓉两条手臂却更紧缠住他的腰,她整个人都往他的胸前贴过去,两个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她甚至张嘴咬住了他的下唇:“……求求你。” 这三个字说的几乎无声,陈潮生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个子极高,聂明蓉在女孩儿中身高也算拔尖的,可在他面前,却也不过只到了他的下巴上方一点。 陈潮生越过她的头顶,视线里终于清晰浮现了一道极瘦的男人身形。 那个人逆光站着,却仍是能看清楚他秀挺的神形轮廓,陈潮生微微眯了眯眼,辨出了他的模样。 宛城顾家的独子,顾长锦。 昔日聂家大小姐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如今另娶了佳人的顾家大少爷。 原来如此,她这般落荒而逃慌不择路原来是遇到了曾经的旧爱。 只是,他们二人不是早已分手了四年…… 陈潮生看着顾长锦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感觉到怀中的女人在听到那脚步声逼近时,身体几乎僵硬了一般,动弹不得,他原本不屑卷入这一对旧情人的纠葛之中,可胸口忽然传来的湿痕,却让他微微怔了一怔。 聂明蓉紧闭的眼瞳里有眼泪缓缓淌下来,滴在他的胸前,湿了他的衬衣。 他其实对聂明蓉这个聂家长女还是有着一点模糊的印象的。   ☆、388 如果是其他男人站在那里,她是不是也这样投怀送抱了? 388 如果是其他男人站在那里,她是不是也这样投怀送抱了? 他其实对聂明蓉这个聂家长女还是有着一点模糊的印象的。 聂家出事之后,她撑起聂家门户,外界都传她性子强硬不近人情,甚至将在聂家忠心耿耿工作了几十年的高层都驱逐离开,她为了聂氏存亡,周.旋在无数男人身边,只要能给聂氏带来好处,她连自己身体都愿意献出…… 从没有人看过她流眼泪,人人都说,聂家长女有着一颗石头心,也怨不得,顾长锦最后娶了娇娇弱弱的名门千金,都不肯与她重修旧好,甚至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也只不过念着旧情给了她一笔钱就打发了。 这样让人津津乐道的传闻,在宛城沸沸扬扬了那么久,陈潮生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从前,他们未曾有过任何交集,他听过之后,也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 对于传言,他素来都是报着几分不信的。 譬如聂三小姐,她的名声在宛城也很狼藉,可陈潮生在见到真人之后方才知道,那传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再譬如此刻,人人都说聂明蓉心狠手辣,有一颗石头心,连哭都不会,可这一会儿,他看到的是什么? 陈潮生忽然生出了一分好奇。 他原本按住聂明蓉肩膀想要将她推开的一双手,变成了扣着她的身体的姿态,聂明蓉的唇微微颤着贴在他的唇上,他垂眸,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微微一用力。 聂明蓉蹙了眉,吃痛的微微启了唇。 陈潮生淡淡一笑,手掌移到她的后脑处,按紧,将她的脸压在了自己胸前。 他抬起眼,看向脸色苍白的顾长锦:“顾公子。” 顾长锦死死盯着他怀中的那一道身影,那熟稔至极的身影不用多看第二眼,他就知道是谁。 可她为什么会在陈潮生的怀中,她甚至方才,还亲了他。 她什么时候与陈潮生有了过往,她又知不知道,陈潮生对她的小妹,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明蓉你过来……” 顾长锦怔怔上前一步,想要握住聂明蓉手臂,聂明蓉却忽然从陈潮生怀中抬起脸来。 聂家的三个女孩儿,都是天生的巴掌小脸,却又骨骼精致,并不显消瘦刻薄,聂明蓉上撩的凤眼微微眯起来,娇媚至极的嗓音低低喃道:“亲爱的,我好累,我们回房间吧……” “聂明蓉!”顾长锦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如撕裂一般剧痛起来。 再多传言也及不上这一刻的亲眼所见。 原来她当真如他身边人说的一般,人尽可夫。 哪怕这个男人倾慕她的小妹,她也可以投怀送抱,不知廉耻。 “顾公子,请让开吧。” 陈潮生既然揽下了这个麻烦,那自然不会半途而废,更何况,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的性子。 他淡漠的睨了顾长锦一眼,心中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的不屑。 既然已经分手另娶了,又何必这样纠缠不休。 他陈潮生素来不待见拿不起放不下的男人。 顾长锦眼睁睁看着聂明蓉软软缠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而男人的手还亲昵的扶着她的细腰,她整个人几乎都半趴在那男人身前。 那是,与他都未曾有过的亲密。 顾长锦怔怔的追了几步,陈潮生停了步子,在他的专属休息室外站定,他回身,唇角挟裹了一抹极淡的冷笑望着他:“怎么,顾公子也想一起进去?” 聂明蓉半醉半醒的倚在陈潮生臂上,娇媚笑了一声,推了他往房间里去:“快些进去啊……” 房间的门在他眼前关上了,他听到了门从里面反锁上的声音。 顾长锦感觉自己的视线一点一点模糊了起来,他紧紧攥住了手指,忽然极重的一拳狠狠砸在门背上。 聂明蓉! 聂明蓉! 她靠在门内墙壁上,听着外面变成一片摄人的安静,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安静的淌了下来。 今夜哭过之后,她发誓再也不会哭了,她为他流的眼泪已经够多够泛滥。 她聂明蓉不该这样,她再这样,她自个儿都瞧不起她自个儿。 “刚才,谢谢你……” 聂明蓉哭了一场之后,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她平生从未这样狼狈过,连抬头看那人一眼都觉得尴尬,低了头道了谢就要转身离开。 “聂大小姐。” 陈潮生点了一支烟,他缓缓上前了一步,好笑的看着她。 她是在装模作样,还是当真没有认出他。 如果今晚不是他恰好站在那里,是不是换了其他男人,她也就这样扑上去了? 他可不敢保证,别人会不会如他这样绅士,到嘴的一口肉都不吃。 聂明蓉咬了咬牙,终是抬起头来望向他:“这位先生……”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了,那一双漂亮傲慢的眼睛,缓缓的睁大,就那样愕然的望着陈潮生。 “是你……”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轰然的乱成了一团,她惊愕,尴尬,羞愤,无地自容,而又,后悔莫及。 她怎么就慌不择路,招惹上了这个男人。 他喜欢的人是掌珠,是她的小妹…… 他会怎么想她,小妹若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就算小妹不喜欢他,可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   ☆、389 我以后决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389 我以后决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就算小妹不喜欢他,可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 聂明蓉心乱如麻,陈潮生看着她此刻慌乱不安的样子,心中才算确定,这一切只是意外,并不是她的算计。 “陈老板,这件事只是意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讲出去,不要让我小妹知道……” “聂大小姐敢做却不敢当?” 陈潮生好笑的轻嗤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倾慕三小姐,这样的事儿,自然不会说出去让她糟心的。” “如此,多谢陈老板……” “你不必谢我,你该谢你有个好妹妹,我看在她的份上,不会与你为难的。” 聂明蓉微微苦笑了一声:“陈老板一片赤诚,明蓉自愧不如。” “我自然是比你多了几分赤诚的,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我不妨提点你几句,一个女孩儿家,最好还是矜持一点,聂大小姐今日这般模样,传扬出去,丢的也是聂家的脸面。” 聂明蓉倏然抬头,一双眸子却燃了火一样明媚热烈,她娇艳的唇微微扬起,纤长脖颈优雅如天鹅一般,脊背挺直,目光灼灼望着他:“陈老板,我与你并不相熟,我是什么样子,怕是也不用您来指手画脚。” 陈潮生蹙了眉宇,伸手摘下嘴里咬着的烟,他睨着她,神情冷傲:“对,我们并不相熟,可聂大小姐方才却主动来投怀送抱……” “我说了只是一个意外!” 聂明蓉蹙眉,不想再与这个男人多说下去:“陈老板放心,我以后见到您,一定退避三舍,不,我以后绝不会出现在您的视线里!” “今日的事,多谢您帮我圆场。” 聂明蓉再次道谢,转身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陈潮生看着她身影远去,直到空寂的长廊里再没有任何声音,他忽然抬起手,指腹在下唇上轻轻蹭过。 她如火一般灼灼的眼瞳却又在他的眼前闪过,聂家这两位小姐,还当真是冰与火一般的截然不同。 聂明蓉不知怎么回到的家中,掌珠与明朗都强撑着睡意有些不安的等着她。 她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掌珠,匆促敷衍了几句就回了自己房间。 掌珠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却很担忧,今日谢问之来拜访之后,长姐的情绪就一直有些不太好,她和明朗都很担心她。 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长姐才能从顾长锦的阴影中走出来。 听说,顾长锦的妻子是宛城数十年前一夜暴富人家的唯一千金,自小都娇生惯养,身子极弱,性子也很温顺,和长姐正好不同,也听说,顾长锦待他那位妻子很好。 只是,他们都从未见过那个女人。 也不知道长姐是不是遇到过他们,毕竟,宛城虽大,但这个圈子,却这么的小。   ☆、390 不如你悄悄把我藏在你的房间里(注意,不要重复订阅) 390 不如你悄悄把我藏在你的房间里(注意,不要重复订阅) 也不知道长姐是不是遇到过他们,毕竟,宛城虽大,但这个圈子,却这么的小。 聂明蓉好似很快就恢复了如常,她忙的不可开交,明朗的实习也渐渐踏上了正轨,他踏实,聪明,又能吃苦,傅竟行的手下都很喜欢他,很看好他。 长姐与她都十分的欣慰。 掌珠给远在意大利的梵音联络,要她务必这月底赶回来,赶上下月初她和傅竟行的订婚宴,梵音已经应下了,还说,她的‘七哥’卫子琛也会一起来宛城。 掌珠许久不见梵音,十分想念,嘉树和梵音感情深厚,更是惦念无比,想必到时候,嘉树定然也十分欢喜。 日子好似就要这样长远平静的一日一日过下去,可谁都不知道将来某一日会发生什么事。 谁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有怎样离奇,或者痛苦的转折。 那一日掌珠带着嘉树去商场,买完了嘉树需要的东西,在一层喝饮料的时候,掌珠忽然看到了林垣和一个算不上多么漂亮,却十分清纯的女孩子坐在一起。 她自然一眼知道那不会是景淳,景淳在林垣身边的时候,从不会这样安安静静到透着一些卑微,也不会,用这样仰慕的目光看着他,她总是活泼的,欢闹的,在林垣温柔的纵容下,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她最初以为自己想多了,或许那只是林垣的一个普通朋友,同学,再或者是他的亲戚,可到最后他们结账离开的时候,那女孩子和林垣都带了帽子和口罩,而那个女孩儿甚至挽住了林垣的手臂。 林垣没有推开。 他们没有看到她,从另外的出口出去,很快就上了林垣的车子。 掌珠很想跟过去,可她带着嘉树,而林垣的车子已经极快的驶走了,她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坐在那里,一个人怔怔坐了很久,终究还是试探着给景淳打了一个电话。 两个人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掌珠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今日没和林垣出去玩吗?” “你说林垣呀,他今天有事,他一个表妹来宛城实习,他带他表妹去买东西了。” 景淳欢快的说着:“……我本来也要去的,可是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掌珠只觉得一颗心好似忽然落回了肚中,若说是表妹,大约也能说得通了,那女孩儿看起来年龄和景淳差不多,又这般清纯朴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小三的样子。 既然是表妹,若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不错的,亲近一点,虽然不太合适,但也不算什么严重的事。 既然景淳知道,她就更不用担心了,也实在是她想的太离谱了,林垣那样爱景淳,连,连过去那件事都容忍了下来,他们两个感情反而更好了一些,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挂断电话之后,掌珠就预备带着吃饱喝足的嘉树回家去。 却又接到傅竟行的电话,他问了她的地址,就亲自来接了她和嘉树,中途却又转到珠宝行,他亲自设计的订婚戒指,已经快要完工,他特意带掌珠来看。 若她不喜欢,此时还能修改。 掌珠一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小声与他抱怨:“这样大一颗钻石,平日里怎么戴呀?” 压的手指头疼不说,万一丢了多心疼。 “就是想着你娇气,我才没有选最大那一颗……不过,我也买了下来,留着将来你送给儿媳妇。” 傅竟行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惹得掌珠腾时红透了脸。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嘉树早就在傅竟行怀里睡着了,他们把嘉树放在他的小床上,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 明朗与长姐都不在家,傅竟行也就不急着回去,夏日天热,掌珠在外面待了一整日,只觉得身上一层黏黏的汗不舒服,就想去洗澡。 他又怎么肯放过这个好机会,歪缠了她许久,她实在拗不过,才松口要他一起去。 她房间的浴室并不太大,两个人站里面,不免有些拥挤,小小的浴缸她一个人合适,再加上他,就装不下了。 傅竟行干脆直接抱了她站在花洒下,温凉的水洒下来,他的衣裳就湿了大半。 掌珠手忙脚乱的帮他把衣服脱下来,这宅子里可没有他的换洗衣服,等下湿透了可怎么回去? “珠儿不如把我偷偷藏在你房间里……” 他一边欣赏着她娇羞给他脱衣服的样子,一边不忘继续蛊惑她。 掌珠瞪他一眼:“你车子就在外面,长姐难道会看不到?” “余下的你自己动手罢。”掌珠将他的衬衫裤子放在一边架子上晾起来,背对着他,耳朵羞红,再不肯转过身来。 傅竟行低头一笑,走到她身后,咬了她的耳垂抱怨:“我可从来没有洗过澡之后还要穿着脏衣服呢……” “谁让你非要进来与我一起洗澡的……” 掌珠横他一眼,他却眼睛亮亮的盯着她胸口扣子:“方才你帮我脱,好珠儿,现在我给你脱罢。” 说着,也不等掌珠回答,直接就把她摁在花洒下的墙壁上,一手捏住她两只手腕,一手却已经摸到了她的纽扣上…… ************************************************   ☆、391 像只小猫一样乖乖在他怀中 391 像只小猫一样乖乖在他怀中 水声哗哗,掌珠一头乌发很快湿透了,半敞开的衬衫薄薄一层紧贴在她娇媚的身体上,傅竟行一双漆黑瞳仁,点点火光亮起,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 掌珠的身体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头顶的水柱却渐渐温热,他的胸膛滚烫,紧贴着她的脊背,似要将她融化了一般。 “珠儿,珠儿……” 他喃喃唤她的名字,情到深处的水乳交融,原来是这般的***蚀骨。 云销雨霁,掌珠整个人都软软的使不出力气来,傅竟行用浴巾裹住她,又拿了吹风,细细的给她吹着一头长发。 掌珠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绵绵偎在他胸前,傅竟行见她闭着眼,开到最小的暖风里,她像是困倦的猫一样安心的在他怀中,这曾是他想了无数次的画面,如今却已然成了现实。 曾经三十岁前,他以为亲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在有生之年让傅氏蒸蒸日上,让星耀成为娱乐业的龙头老大,才是人生最畅快得意之事,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却全都及不上她在他身边的岁月静好。 “头发吹干了我抱你回房间去睡,珠儿再撑一会儿。” 虽然是夏日,但若就这样顶着一头湿发去睡觉,也终究对身子不好,更何况,她本来就生的娇弱。 她伏在他怀中,眼都不睁的懒懒应了一声,傅竟行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的眉心:“小懒猫。” 就任她窝在自己怀中,他耐心十足的将她的头发吹干,暖风开到最小的缘故,足足吹了半个小时,她已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傅竟行将吹风放在洗手台上,弯腰将她小心抱了起来,掌珠睡梦中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脖颈,傅竟行心间一软,眼底神色,已然是温柔到了极致。 她房间里的那一张床并不算太大,但睡他们两人也足够了,她还是小女孩的心性,偏爱暖暖的色调,床单和被子都是浅淡鹅黄色的细碎小格子,香香的,全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傅竟行很不想走,可外面聂明蓉和聂明朗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进来,他总不好继续这样待在她的房间里不出来。 衣服仍是湿漉漉的,傅竟行蹙了蹙眉,却还是一一穿好,见她睡的香甜,他实在不忍心唤醒她与她告别,可时间已经不早,他只得依依不舍的打开门出去。 聂明蓉看到他出来,身上衣服这般狼藉,不由得怔了怔,旋即却想到了什么,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方才帮掌珠洗头发不小心弄湿的。”傅竟行面不改色的解释了一句,聂明蓉自然不信,却也只能微微点点头。 聂明朗却十分热心说道:“姐夫,不如我去帮你拿一套换洗衣服过来吧?”   ☆、392 你今晚就在掌珠房间凑合一下吧 392 你今晚就在掌珠房间凑合一下吧 聂明朗却十分热心说道:“姐夫,不如我去帮你拿一套换洗衣服过来吧?” 傅竟行对聂明朗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待会儿回去换掉就行了。” 聂明蓉却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这样吧,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你给你助手打个电话,让他们明日一早送一套干净衣服过来,你今晚就先在掌珠房间凑合一下吧。” 聂明蓉说到这里,却有些不自在,开始是她不许傅竟行在家留宿的,现在却又是她自己打破了规矩。 可是,小妹显然和傅竟行已经‘不听话’了,她又何苦非要死守着那规矩做个不近人情的长姐呢? 再有几日,他们就要订婚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聂明朗听得长姐这样说,不由得对着傅竟行挤眉弄眼笑起来,聂明蓉拍了他一巴掌,赶他回房间睡觉去了。 “时间不早,你也早点去睡了吧。”聂明蓉却去了嘉树的小房间:“我今晚陪着嘉树,你们不用担心。” 傅竟行没料到聂明蓉今日竟然这般开通,心里对她的成见,竟是立时消弭了几分,等到聂明蓉去了嘉树房间,傅竟行立刻转身又回了掌珠的闺房。 她似是听到了动静,迷迷瞪瞪睁开了眼,傅竟行低头亲了亲她粉嘟嘟的小脸:“乖,我洗完澡就过来。” 这一次他不过是随便冲了个澡就出来了,掌珠蜷在被子里,无法散乱,睡的小脸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傅竟行浴后的身体清凉彻骨,贴到她温热滑腻的肌肤上,瞬间就把掌珠弄醒了。 “傅竟行你怎么睡这里了……”掌珠吃惊不已,瞪大眼睛看着他,“长姐若是知道就完蛋了……” “就是长姐让我留下来的。”傅竟行得意洋洋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俊逸的长眉下,那一双眼瞳是夜色一样的漆黑和深邃,他笑的带了几分邪气:“珠儿,今晚可是过了明路的,你不许再推三阻四……” “可是刚才,刚才不是已经……” 掌珠脸颊羞红,目光触到他胸前结实的胸肌,立刻像是烫到一样挪开了,两只小手捏成小拳头,简直不知该往哪里放的好。 他瞧着她这模样,心里就爱的不行,低头寻到她的小嘴儿亲了一下,戏谑笑道:“你以为方才那一次够吗?” 掌珠从来没有累成这般模样过,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连骨头都是酥的,她躺在那里,手指尖都不愿动一下。 傅竟行终于吃的餍足,却又不免心疼她会承不住,抱着怀里那一具绵软至极的身体亲着哄了半天,才放开她自己去冲了凉,又拿了温热的毛巾过来。 掌珠疲累的昏昏欲睡,眼皮都睁不开,由着他帮她细细清理了弄脏的身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393 他的珠儿这么会撒娇 393 他的珠儿这么会撒娇 掌珠疲累的昏昏欲睡,眼皮都睁不开,由着他帮她细细清理了弄脏的身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的熟了,傅竟行却依旧清醒着,房间里开了昏黄的一盏灯,他借着那灯光,去看她下腹的那一道疤痕。 原本平坦光洁的小腹,柔滑细腻的像是最上等的美玉,可如今那上面却有了清晰的一道伤疤,他无法想像她生下嘉树的时候会有多害怕多疼,如今只是看着那一道疤,他就会鼻子发酸。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如今再怎样宠着她对她好,却好似都不够。 傅竟行低头,轻轻吻了吻那一道已经变淡的伤痕,他抱了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珠儿,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掌珠这一夜睡的太沉,等到清晨醒来,太阳早已升的老高,她感觉自己像是睡在了火堆旁边一样,热的出了一身的汗,及至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傅竟行怀中,而这个人身上从来都是热度惊人的,怨不得她会做梦睡在火堆边。 熟睡中的男人好似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温和了几分,傅竟行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她以前每每见到他都很害怕,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样的局促不安。 那时候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会有这么一日,她在他面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任性着,而他,却把所有的纵容和温柔都给了她。 她真的很爱他,爱到愿意把所有受过的委屈和伤害都遗忘掉,只记着他待她的好。 “好看吗?” 傅竟行的声音忽然低低传来,掌珠吓了一大跳,面前那一张俊脸上,有淡淡笑意挂在嘴角,男人却依旧闭着眼,只是温热的大掌将她拉入了怀中抱紧。 “醒了为什么还要装睡!”掌珠生气的抬手往他腰间掐了一下,傅竟行疼的一声怪叫:“刚睡醒就想谋杀亲夫,我看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没良心的!” “我怎么没良心了?” 掌珠做出凶巴巴的样子狠狠瞪他。 傅竟行初初睡醒,眉眼间一派懒散,倒要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好欺负的气质。 “昨晚让你舒服的时候乖的小猫一样,睡一觉起来就动手动脚的,还不是没良心?” “你还说……” 掌珠扑过去就要捂他的嘴,却被他一下轻咬住了指尖:“男人早上刚睡醒可是不敢随便撩拨的……珠儿,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骤然低了几分,略带了暗哑,透出浓浓的情预,掌珠吓的飞快缩回手指,卷了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傅竟行忍不住失笑,虽然他真的很想,可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就隔了被子抱住她:“好了,不逗你了,要不要起床吃点东西?” “你不骗我?” 掌珠从被子里露出一张雪白粉嫩的巴掌小脸,大眼睛乌黑灵动望着他,孩子一样的娇憨纯真,他看的心软无比,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骗珠儿,我从来都不会骗珠儿的。” 掌珠这才对他莞尔一笑,两个酒窝甜蜜醉人:“这还差不多。” 却不起身,反而将自己两条细嫩雪白的手臂伸出来,对他撒娇道:“那你抱我。” “不胜荣幸。”傅竟行眼眸明亮,唇角笑意深深,倾身过去要她手臂缠住他的颈子,他托住她轻软腰身,就将她抱了起来。 掌珠笑靥更深,扬起小脸在他冒出了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傅竟行,你要一辈子这样宠我。” “放心,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这样宠……” “谁知道下辈子我还会不会遇到你啊。” “那……这辈子就先把下辈子的宠爱一起给了。” “我会被你惯坏的……” “惯坏了正好没人再惦记你,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你这些情话都跟谁学的?”掌珠狐疑望着他,小心脏的醋意又开始蠢蠢欲动。 傅竟行连忙举手求饶:“小祖宗,除了你,当着从未对任何人这样说过。” “自学成才?” “那是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是聂掌珠,是我的珠儿啊。” 傅竟行捏了捏她的小脸:“别胡思乱想,我如果对你不是一心一意,这四年又怎么会连别的女人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掌珠心里立时就高兴了起来,在他面前,就算心里有乌云,他的一句话也可以让那乌云消失无踪。 “傅竟行你真好……” 她扑到他怀里抱住他,扬起一张娇媚小脸,对他笑的甜蜜可爱。 傅竟行抱紧她,心里却不知怎么难过起来,他的珠儿这么容易就会满足,可他却觉得对她亏欠太多。 她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那样娇气的一个小姑娘,身上两处伤痕,全都是拜他所赐,这一生一世消弭不掉,却也提醒着他,绝不能再犯下同样的过错。 哪怕是因为屹然,他最好的兄弟,他也不能再伤她半分。 可这些话,他却又不愿与她说,他更喜欢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让她明白,他有多么的痛悔,多么的自责。 时间既然已经耽搁了半日,傅竟行干脆也就不去公司,嘉树被长姐送到了学校,白日也不回来,两个人干脆就腻在一起,哪怕是一个躺着看书,一个处理着邮件,一句话不用说,空气里仿佛都是甜的。   ☆、394 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看的呆住了 394 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看的呆住了 哪怕是一个躺着看书,一个处理着邮件,一句话不用说,空气里仿佛都是甜的。 只是处理邮件那一位倒还勉强能专注认真,可看书的那位小姐,大半个小时了,书本还在那一页,动都没有动一下。 与其说她在看书,还不如说她在借着看书偷看傅竟行。 认真工作的男人,和方才撩拨她,抱着她说情话的男人,好似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夏日的暖阳照在清凉的室内,他穿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只是清洗干净自然吹干的闲散样子,在室内自然也不用打领带,领口散乱着,袖子也凌乱卷在肘上,却又丝毫不显得邋遢。 这人,穿上衣服看起来身姿颀长秀挺,脱了衣服一身肌肉又让人脸热心跳,就看他此刻处理邮件的样子,认真而又专注,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和成熟男人才有的那种味道和气质,哪里能让人想到,他在她面前还有这样厚脸皮的一面。 心里却又不免甜滋滋的,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自己心爱的男人只对自己笑,对着别人都是万年冰山脸呢? 更何况是傅竟行这样的,不知多少女人朝思暮想绞尽脑汁的想要做傅家少奶奶。 “珠儿不会是今日才发现我长的这样好看吧?” 傅竟行忽然抬起头来,浓长的眉下,那一双如墨的眼瞳里含了促狭笑意望着看呆了的掌珠,轻轻调侃了一句。 掌珠一下羞的面红耳赤,举了书挡住脸,再不肯理他。 傅竟行唇角微挑,加快速度将余下的邮件处理完毕,就合上了笔电。 长腿两步迈到她身前,将那书本拿开放在一边,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怕自己的重量会压到她。 掌珠闭了眼,他的气息却一点一点的逼近,再逼近。 “珠儿,离的近一点,你会看的更清楚。” 他话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掌珠的脸却越发的热烫起来,她抬起手想要捂住,傅竟行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其实……我不但长的还可以,吃起来味道也很不错的……” 傅竟行吻技确实高超,不消片刻掌珠就气喘吁吁软的如面团一般了,她‘气恼’他又这般调戏她,不由得用一双翦水双瞳瞪住他,嗔道:“对啊,你是长的好看,吃起来味道不错,但是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厚——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吗?不知羞!” “谁让珠儿总是偷看我呢……” 傅竟行轻咬住她的耳垂低低笑:“不过,还是珠儿最好看,珠儿吃起来味道最好……” 所以,到最后她又被他连皮带骨头给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子别说出去接嘉树,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395 他们说,聂三小姐仗着一张脸迷住了傅竟行,毁了他的前程 395 他们说,聂三小姐仗着一张脸迷住了傅竟行,毁了他的前程 所以,到最后她又被他连皮带骨头给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子别说出去接嘉树,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明蓉晚上又有个应酬,提前就和他们打了招呼,嘱咐他们别忘记去接嘉树,她今日要回来的很晚。 好在还有聂明朗这个绝世好舅舅,屁颠屁颠的去接了自己小外甥又带他在外面疯玩到了晚上九点钟,回来之后又带了嘉树洗澡睡觉,倒是让这一对父母省心的不行。 傅竟行既然过了明路,今晚自然而然又理直气壮的住在了掌珠房间。 掌珠‘生气赶他’,傅竟行此刻倒是一口一个长姐道:“长姐许我住下来的,你不是最听长姐的话吗?” 两人闹了一通,大半夜的又跑出去吃了宵夜,却不料傅竟行被人给认了出来,第二日他们两个甜蜜喂食的清晰照片就放大上了宛城最大报刊的头条,瞬间这个消息,就轰动了全城。 好在傅竟行如今不需要去公司,有什么事就视频会议或者邮件解决,倒也免了那些媒体的围追堵截。 只是苦了傅竟尧和傅竟安两兄弟,简直被那些无良记者***扰的生不如死。 毕竟,宛城谁不知道聂家的旧事,谁又不知道曾经的聂二小姐是傅竟行的未婚妻,后来却闹出了那样大的丑事,谁又不知道如今的聂三小姐曾是李谦的未婚妻,而那李谦如今早已生死不明,这聂三小姐却又和傅竟行出双入对了…… 这样的新闻,自然惹得全城人都在关注,甚至出租车上司机都在听娱乐主持八卦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掌珠连接送嘉树都不敢了,整日闷在家中,不免有些郁郁,傅竟行不许她去看外面乱七八糟的报告,毕竟,几乎全都是负面言论,她在网络上几乎被人给骂惨了。 陈年往事也翻了出来,无数网友甚至信誓旦旦议论,聂三小姐当年就和自己姐夫勾搭上了,两人几年前都不干不净,也是因此聂二小姐才会心灰意冷做了傻事…… 甚至还有人放出了模糊不清的旧照,说是当年拍GY香氛广告的时候,她在场做小工,亲眼目睹过两人行为亲密,而那时,傅竟行与聂二小姐也不过订婚不久。 掌珠知道这一切早晚都会面对,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酵的这样快,好似是一夜之间,她就被冠上了不知廉耻,心狠手辣,插足亲姐姐恋情的肮脏名号。 傅竟行不许她去看那些报告,可又怎么可能真的捂住她的耳朵遮住她的眼睛呢。 而事情甚至有了愈演愈热的趋势,只是舆.论,渐渐的都偏移到了她的身上,几乎所有人都众口铄金的指控,是她这个聂三小姐水性杨花勾引了傅竟行,仗着生的漂亮迷了傅竟行的心,才让这样一个如此优秀又前程似锦的男人,几乎毁了前程,连傅氏都不能踏进去一步了。   ☆、396 她这样的女人,早晚还是会生事 396 她这样的女人,早晚还是会生事 是她这个聂三小姐水性杨花勾引了傅竟行,仗着生的漂亮迷了傅竟行的心,才让这样一个如此优秀又前程似锦的男人,几乎毁了前程,连傅氏都不能踏进去一步了。 如果到了这一步,傅竟行还不明白背后有人煽风点火的话,他这些年也就白混了。 顾恒没用多少时间,就挖出了最先放出这些消息的那家小报主编。 又顺藤摸瓜的去查,很轻易目标就指向了林老爷子身上。 顾恒倒不觉得诧异,毕竟那一日在傅家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那林老爷子被一个晚辈那样不留情面的讽刺,会咽不下这口气也是正常。 但傅竟行却并不这样认为。 林老爷子与父亲关系亲厚,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算心中对他有气,却也不是个会做出这样下作事情的性子。 那么这件事,定然是他被人借了名头所为了。 而能狐假虎威的,大约也只有江露云。 她一心扑在他傅竟行身上,他却只心念着掌珠一人,从前江露云因为嫉恨做了那么多事,害的聂嫣蓉虽然捡了一条命却失了子宫,他也早就该清楚,她这样扭曲的心性,早晚还会生事。 其实,从她被逐出星耀,却很快就抓住了林致礼这根救命稻草来看,江露云绝对是个极其能豁得出去对自己下狠手的人。 一个对自己都能发狠的女人,不用想就会知道她对自己痛恨的人,又会有多狠。 “我记得从前在星耀,江露云犯了很多事都被我们压了下来。” 傅竟行淡淡提点了顾恒一句:“顾恒,你去见江露云一面,我想,她知道她该怎么做。” 江露云如今在林家夹着尾巴做人,她唯一的依靠就是林老爷子,林老爷子曾数次在人前夸赞她贤惠善良,最是体贴懂事,那么,如果他老人家知道她曾经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会不会继续这样疼爱她,宠着她,纵着她。 顾恒回来之后,也不由得笑道:“先生您还真是神机妙算,我不过是学着您的口气唬了她一句,她就慌了。” 傅竟行却高兴不起来,江露云这样的心性,她留在林老爷子身边,留在宛城,早晚还会生事。 掌珠是个心思单纯没有城府的,怕是遇上江露云就会吃亏,他自然会护着她,可毕竟都在一个城市,总有打照面的时候,他又不能分分秒秒都盯着掌珠,还是,永绝了后患才好。 如果,江露云能彻底想明白,安安心心跟着林老爷子过日子,不再兴风作浪,那么,他大约才会稍稍放下心来。 “顾恒,你再去敲打江露云一番,你就告诉她,如果她想在林老爷子百年后还能在宛城立足,那就最好老老实实的什么坏事都不要再去做。”   ☆、397 聂家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397 聂家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顾恒,你再去敲打江露云一番,你就告诉她,如果她想在林老爷子百年后还能在宛城立足,那就最好老老实实的什么坏事都不要再去做。” 江露云这样的女人,过惯了好日子,是绝不肯再去吃苦的,也许,用这一点利益来利诱着她,也能让她安分下来。 毕竟她曾是屹然的未婚妻,她只要一日不曾杀人放火,他也就不能对她赶尽杀绝,但愿她可以想的明白,别再害人害己。 江露云那边很快有了动作,舆.论不再如前几日那样炒的沸沸扬扬,但终归这些对掌珠不利的言论还是传扬了开来。 虽然傅竟行暗中极力的挽回,但人们都惯常有个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在心中扎了根,这些网民认为的‘洗白’,好似就起了反作用。 主流媒体虽然隐约有了帮掌珠说话的意思,可却架不住吃瓜群众义愤填膺,像是面对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把聂掌珠祖宗八代都翻出来慰问一通。 而更让傅竟行盛怒的却是,傅老爷子在媒体记者询问对此事看法的时候,一向不理会媒体的他,竟是难得的对记者说了一句:“聂家女名声狼藉,不适宜做大家之妻,傅家,自然也不会自毁名声。” 言下之意,这聂三小姐大约是绝无可能进傅家门了。 这一席话,似乎是为聂家人做了盖棺定论,一时之间,全城都流传遍。 聂家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就连明朗都受到了牵连。 傅氏旗下的子公司,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自然松泛了许多,就有人明里暗里的讽刺聂明朗,是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才能来傅氏实习的,又说,他可是傅竟行未来唯一的小舅子,何苦做这样又苦又累的工作? 明朗年纪虽小,心性却坚韧,对此言论一概不理会,只是埋头做自己分内的事,他这般,倒是让众人渐渐闭了嘴。 但聂明蓉却遇到了大麻烦。 她回国后在傅氏任职——因着聂氏如今已经归于傅氏旗下,曾经的多数高层和员工,傅竟行并未辞退,因此聂明蓉回国,就依旧负责聂氏这一部分的工作,这也是傅竟行的考量,由聂明蓉掌管这一块,聂氏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员工,大约才会人心安定,也更利于集团的发展。 或许原本这一安排就让傅氏的高层不高兴,此番外界传的这般沸沸扬扬,傅老爷子又发了话,立时就有人跳出来嚷嚷,说要将聂家人逐出傅氏。 傅老爷子对此只是闭目不语,而他这般,却更像是一种默许。 董事会吵的不可开交,傅竟尧毕竟刚刚主持大局,压不住这样的场子,只得向傅竟行求救。   ☆、398 想要一步登天,却被直接打回原形了 398 想要一步登天,却被直接打回原形了 董事会吵的不可开交,傅竟尧毕竟刚刚主持大局,压不住这样的场子,只得向傅竟行求救。 他虽不许再踏入傅氏,但毕竟他掌管傅氏多年,早已站稳脚跟,董事会里那些元老再怎样闹腾,却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毕竟,谁都知道,就算是傅竟行不进入公司一步,这傅氏还是他说了算。 聂明蓉此时却递上了辞呈。 傅竟行并未批准,聂明蓉却执意辞职。 “一则,我并不想让你为难,我在公司可有可无,但你是傅氏的主心骨,若因为我与公司高层离心,未免得不偿失了。二则,当日我进入聂氏,只是因为父死母疯,弟弟年幼,不得已而为之的缘故,但我的喜好却并不在这上面,我也没有经商的天赋,也因此,聂氏在我手中才会飘零落败,如今,小妹有你在,我很放心,明朗更是懂事又上进,我们聂家将来我不再担忧,我也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聂明蓉这番话说出口,掌珠却是先劝了傅竟行:“就听长姐的吧,我也不舍得她这样整日辛苦,人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会更开心。” 掌珠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怅惘,长姐从小喜欢设计服装,二姐醉心于读书,她喜欢画插画,喜欢插花,侍弄花草,可如今回头再去看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却好似变的那样遥远,触不可及了一般。 傅竟行望着掌珠有些怔怔的样子,不由得有所思量,他真的疏忽了这一点,他只想着她在他身边就好,却忽略了,她有没有没有实现的梦想和想去做的事情。 “好,既然珠儿也这样说,那我就答应你,只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聂明蓉听了这番话,心中终究还是觉得宽慰,“行,你放心,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决不会与你客气的。” 傅竟行淡淡一笑,叮嘱了掌珠这几日就在家中不要随意外出,他却驱车离开了聂家在江边的这一栋宅子。 还有几日就到珠儿的生日,也是他要和珠儿订婚的日子,他不想再横生事端,在大喜的日子里惹她伤心不高兴,那么,有些事,他就必须要去做。 前几日他已经派了顾恒亲自去瑞士接了母亲回来,父亲这样的执拗的人,大约也只有母亲能降服他。 只是他太不孝,明明母亲犯了旧疾,却还要扰了她老人家的静养,但为了珠儿和嘉树,他只有这样做,他想,母亲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会支持他。 毕竟,她是那样疼爱嘉树。 宛城这一段时间这般热闹,顾家和谢家自然也有所耳闻。 而最高兴的,却要属顾家太太和谢家太太了。 傅老爷子那些话一经传出,顾太太就得意洋洋与顾长锦道:“长锦,你看看,妈就说不会害你的,我早就和你说过,聂家的女人沾不得,尤其是那聂明蓉,简直是私生活糜乱不堪,还有她那个妹妹,也是个不知廉耻的,死缠烂打扒上了傅家的大少爷,还以为要一步登天了,嗬,现在还不是被打回原形?幸亏你这孩子想明白了,和茹茹成了好事,这要是被这种女人缠上,那可真是甩都甩不掉……”   ☆、399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过去的情分不是假的。 399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过去的情分不是假的。 “幸亏你这孩子想明白了,和茹茹成了好事,这要是被这种女人缠上,那可真是甩都甩不掉……” 程茹正端了果盘从厨房出来,温温柔柔笑着道:“妈,您和长锦说什么呢?” 顾太太笑眯眯的拉了儿媳妇的手,要她在身边坐下来,亲昵道:“说聂家那两位千金呢,真是丢死了家族脸面了,聂先生要是知道,怕是也会气的从地下蹦出来呢……” “聂伯父终究是值得尊敬的长辈,您这样说不妥吧。” 顾长锦终是忍不住了,他放下手里的文件,不悦的回了一句。 程茹低眉垂眼的安静坐着,没有应声,顾太太却恼了:“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许我说聂家几句?” “我去公司了,你们聊吧。”顾长锦懒得争吵,直接站起身来。 程茹急忙追过去,拉了他手臂温柔道:“长锦,不是今日不用去公司吗?” 顾长锦缓缓把手臂抽出来:“临时想起来有点事。” “好吧,那你开车慢一点,晚上我做你喜欢的八宝鸭,你早点回来吃。” 程茹柔柔的说着,又细心的给他整理衣襟,顾长锦望着妻子秀美文静的脸容,脑子里想的却是哪一张明媚生动的脸。 她从不会这样的,她从来都是一团火一样热烈,生动,她把他烧成了一团灰烬,却又弃之不顾,她就这样,彻底要把他遗忘掉了。 八宝鸭是她喜欢吃的,他也就喜欢上了,可程茹,她什么都不知道。 顾长锦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程茹的鬓发:“我知道了,你也别累着自己。” 程茹欢喜一笑,使劲点了点头。 顾太太却不阴不阳的敲打了一句:“长锦,别嫌妈说的话难听,有些人就是沾不得的,你可千万别因着人家现在遇到难处了,又生出恻隐之心来,你可别忘了,生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随便勾搭一个男人,不就又风光起来了?” 顾长锦缓缓站定,全身的肌肉仿佛都紧绷了起来,程茹看到他双手缓缓攥成了拳,攥的太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整个人仿似怒到了极致,隐隐的颤着,程茹似乎还听到了他紧咬的牙关发出的咯吱声。 她吓坏了,不安的看着他,小心的拉住了他的衣袖:“长锦……” 顾长锦却一下子将她甩开了,程茹踉跄了几步差点扑倒,当下委屈的眼泪立时涌了出来,顾长锦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只是苍白着脸对顾太太缓缓一笑:“您不用这样拿话敲打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我既然已经娶妻了,就不会和她再有瓜葛,因此,今后您最好别在我面前提起她,也别在我面说这些羞辱她的话,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管现在如何,过去的情分总不是假的,您就当给您儿子,也给顾家,留点脸面吧,毕竟,曾经您也曾那样喜欢她,不是么,太太!”   ☆、400 以后没有人给聂家姐妹撑腰了 400 以后没有人给聂家姐妹撑腰了 “您就当给您儿子,也给顾家,留点脸面吧,毕竟,曾经您也曾那样喜欢她,不是么,太太!” 顾太太一时怔住,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长锦他说的对,曾经聂家煊赫无比的时候,她不知道多满意这门亲事,多喜欢聂明蓉…… 后来,就算聂卫国寻了短见,聂家乱成一团,她也从来没想过要退婚,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让聂明蓉赶紧嫁给长锦,那样,长锦也好帮着聂明蓉打理聂家的事情,她嫁进顾家,两家成了一家,肥水也流不到外人田不是? 可那聂明蓉竟然会直接来顾家退了婚,甚至扬言终身不嫁。 只差点没把她活活气死,好像他们顾家在贪图聂家家业一样,要她巴巴儿的赶紧和他们划清界限! 也就是那一刻起,顾太太对聂明蓉的厌恶就深入骨髓,再也挥之不去了。 但这些内情,却不好与外人说,她当初喜欢聂明蓉,时时夸赞她,如今却将她说的这般不堪,也实在是打自己的脸。 顾太太无话可说,就闭了嘴。 只是,左思右想,长锦他这话里,怎么就还是能听出来维护的意思呢?顾太太想到这一点,心里不免依旧不舒服。 程茹无声的抹着眼泪低头站着,顾长锦说完那一席话就转身走了,他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不要提关心的问一句,方才有没有伤到她。 他的心里,还忘不掉聂明蓉吗?那个如此水性杨花,声名不堪的下贱女人? 她和那么多男人有染,早就不清白了,长锦为何还要惦记着她,为她说话? 程茹心里又是难受又是不安,仿佛猫抓着一样焦躁而又绝望。 聂明蓉……她当时如果就那样一直躺着不再醒过来,又该有多好。 她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要从香港回来? 还有她那个妹妹,如果她们都在香港,不回来宛城,永远不出现在长锦的面前,又该有多好? 她就再不用这样日夜煎熬,担心着长锦对她旧情复燃了…… 程茹轻轻的咬住嘴唇,眼泪却一点点的干了。 顾太太却心疼的拉住她的手劝道:“你可千万别生长锦的气,他都是被那个贱人迷了心了,茹茹啊,你可一定要看好长锦,千万不能让他再被那个贱人勾搭上,我听说那贱人被赶出傅氏了,她妹妹也无望进入傅家,以后,没人给她们姐妹撑腰了……若她在惦记上长锦……唉,我真是担心,怎么长锦就这么倒霉遇上了她呢!” 顾太太絮絮的说个没完,程茹整个人却仿佛定住了一般,她满脑子回荡的都只是那一句,没人给她们姐妹撑腰了……   ☆、401 我在梦里来过这儿。 401 我在梦里来过这儿。 顾太太絮絮的说个没完,程茹整个人却仿佛定住了一般,她满脑子回荡的都只是那一句,没人给她们姐妹撑腰了…… 没人撑腰了是么。 程茹轻轻抿住了嘴唇,聂明蓉,我定要你丢尽脸面,在宛城再也待不下去。 长锦他就算再怎么顾念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会再对那样不堪的你,心有牵挂了吧。 我是他的妻子,我清清白白嫁于他,满心只惦记他,也唯有我程茹,才能配得上长锦,你如今无家无业无背景靠山,你又凭什么和我争呢。 程茹握紧了顾太太的手,温顺的垂了眼帘:“妈,我又能怎么办呢,长锦如果真惦记着她,我也没有办法……”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妈,我嫁过来,您帮我当亲女儿看待,我不管别的,我就好好孝敬您,您自会给我撑腰的不是?” “这是当然了,妈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程茹嫁妆丰厚,顾太太自然是满意的,虽然程家是个刚发达了一二十年的暴发户,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这程茹倒是看起来没那么小家子气,不管怎样,也比那个妖妖道道的聂明蓉好了几百倍。 ********************* 掌珠生日前三日,梵音和卫子琛从意大利飞来了宛城。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可对于卫子琛来说,却有着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从下飞机踏上这里的第一步开始,卫子琛整个人就仿佛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 他忍不住把梵音拉到一边悄声对梵音说了一句:“我好像来过这里。” 梵音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你领养我那一年第一次来中国,之后我跟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这里我敢保证你从没来过,除非是在梦里。” “那就是在梦里,我一定来过的!”卫子琛说的肯定无比,梵音摊摊手:“好吧,那就是在梦里。” 卫子琛坐在车上,却像是孩子一样趴在车窗上向外看,这街景并没什么独特的地方病,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梵音低声对掌珠道:“他有精神病,别搭理他。” “你怎么这样说你哥啊。”掌珠好笑的看看梵音,又看看卫子琛,傅竟行端然坐在掌珠身侧,目光滑过卫子琛那一张脸,却若有所思。 傅太太昨夜的飞机到的宛城,傅家人并未打扰她,接了她回去就送她回房间休息了。 只是傅竟行临走时,她叮嘱他,明日要带嘉树和掌珠来家中,她想孙子了。 傅竟行自然是无有不应。 今日恰好梵音和卫子琛来到宛城,嘉树心心念念梵音阿姨这么久,自然不肯错过,干脆就接了他们二人,一起去傅家。 怎么说梵音照顾了嘉树三年,无微不至,亲人一般,傅竟行怎么也会给梵音脸面的。 更何况,这卫子琛一眼看去就知道出身优渥,掌珠说卫子琛的家族在意大利颇有势力,他们的家族成员产业几乎遍布整个欧洲,他毕竟长居国内,兴许屹然的事情上,卫子琛能帮上忙也未可知。 而最重要的是,这是珠儿最好的朋友,他自然会视若上宾。 加长林肯在傅家宅子外缓缓停住时,卫子琛的一双褐色眼瞳,如星光跃入了暗夜里的湖面,缓缓璀璨起来。 傅家宅子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大的惊人的一片花海,还有占地足足数百平的玻璃花房。 谁都知道傅家太太爱花如痴,尤其最喜欢兰花,傅老爷子宠妻如命,自然对妻子百依百顺,纵然他老人家向来不喜欢花花草草,可这么多年下来,傅家的老宅,也成了花海。 卫子琛站在八月热烈刺眼的阳光里,静静望着那玻璃花房,他漂亮的一双眼睛眯起来,一动也不动。 阳光从树影下透出,斑驳落在他身上藏青色的唐装上,衣角绣着的兰花栩栩如生,这么多年,梵音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装束,傅竟行却多看了两眼。 心里好似悄然的滋生了说不出的怪异情绪,总觉得这卫子琛,好似和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一般。 一行人进了傅家待客的花厅,鬓边微白的傅太太早已坐在上首翘首以待,傅老爷子面色依旧不虞,只是到底还是给自己太太面子,没有摆脸色给众人看。 嘉树一眼看到傅太太就想扑过去,却又看到了门神一样的傅老爷子,立刻缩回了掌珠身后。 骨碌着一双大眼看着傅太太,一脸濡慕,又可怜巴巴的透着委屈。 傅太太心疼死了,不顾身体站起来,也不要佣人扶,就颤巍巍走到嘉树跟前:“乖宝贝,快来让奶奶抱抱,奶奶可想嘉树了……” 她生了这一场病,又心中郁结的缘故,好似比上一次见面骤然苍老了几岁,傅竟行望着她鬓边淡淡银霜,终究还是心酸愧疚。 “他又胖了,怕是您抱不动……”掌珠赶紧开口,傅太太却佯怒瞪她:“我怎会连自己孙子都抱不动?” “奶奶……”嘉树已经乖巧的扑了过去,傅太太欢喜不已,在他小胖脸上不停亲着:“哎,哎,真是乖孙子……” “爸,妈,这是掌珠最好的朋友,卫梵音,在加州那几年,一直都是卫小姐帮忙照顾的嘉树,这是卫小姐的七哥……” 傅竟行见一老一小亲热够了,就将梵音和卫子琛介绍给傅家众人。 傅太太看向卫梵音,见她生的俏丽可人,不由心生喜欢,赶紧放下嘉树,亲昵握了卫梵音的手,慈爱说道,“真是辛苦卫小姐了,快快坐下来。” 傅太太忙看向卫梵音,见她生的俏丽可人,不由心生喜欢,赶紧放下嘉树,亲昵握了卫梵音的手,慈爱说道,“真是辛苦卫小姐了,快请坐。” 卫子琛站在梵音身侧,整个人仿似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怔怔看着傅太太,眼底却一片的涩然。   ☆、402 看着他,就有说不出的心疼 402 看着他,就有说不出的心疼 卫子琛站在梵音身侧,整个人仿似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怔怔看着傅太太,眼底渐渐一片的涩然。 “这位是卫少爷吧?” 傅太太温和的看过来,她年纪渐长,越发喜欢小辈儿们在跟前,尤其是这卫家的一对兄妹,都生的这样俏丽俊美,她心中更是喜欢。 嘉树腻在卫梵音身前说个不停,而那卫小姐显然是真心疼爱嘉树的,待他十分耐心宠溺,傅太太更是因此对这兄妹生出了几分的亲近之意。 卫子琛觉得视线有点模糊,站在眼前纤瘦娇小的女人,鬓边有了银霜,眼角也有了细纹,却仍能看出她的天然丽质和秀美温婉,她的目光温暖慈爱,如涓涓小溪一般将他包裹起来,像是每一个和善的长辈一样,却又不一样。 “您好。” 卫子琛有些僵硬的开口,声音却是涩住了一般有些沙哑。 梵音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傅竟行的目光却更沉了几分,而一直端然坐在上首喝茶的傅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握住杯子,目光钉在这高瘦秀挺的男人身上,渐渐移不开分毫。 “我也姓卫,说起来,咱们祖上大约还是一家人呢。” 傅太太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初来乍到有些拘谨,就笑的更深了几分,上前一步握了他的手拉他坐下来:“这孩子,来这里就和来自己家一样,别这么拘束,快坐下吧。” 她只是将他拉过来就松开了手,可手背上那柔软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卫子琛定了定神,将心里兵荒马乱一样思绪一点点敛住,他抬起头,对傅太太粲然一笑:“伯母,原来也是姓卫吗?” 傅太太正要说什么,傅老爷子却威严轻咳了一声,傅太太闻声不由得哂然一笑,却对卫子琛歉意点点头,这才转身抱了嘉树看向傅老爷子:“行了,今日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在家,就不要扫兴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傅太太转而吩咐厨房好好准备饭菜,又特意询问了卫子琛和梵音的口味,不由笑道:“我和卫少爷口味倒是一样,都喜欢吃咸甜的菜色。” 卫子琛一双深邃眼瞳牢牢盯着傅太太,缓声道:“我听我父亲说,我是随了我母亲,她祖上是苏杭人士。” 傅太太奇道:“是吗?那怪不得,我祖上也是苏杭的,说起来,我还是出生在江南小镇呢……” 她说着,不由得眼底生出了几分向往来:“只是可惜,我父母不在之后,我就没有回过那里了。” 卫子琛微微垂了眼帘,那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容上露出了淡淡的伤逝,让人不由得心怜。 “我记事起,就再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卫子琛的声音带着一丝无以言说的凄然低沉响起,傅太太只觉得胸腔里蓦地震颤了一下,仿似无可抑制一般生出了牵扯一般的剧痛。 她不知怎么的,瞧着这孩子这般可怜的模样,竟是眼圈都微微红了一红,忍不住像是对自己孩子一般,抚了抚他的发顶,安慰道:“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快别难受了,你母亲若是看到,还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多谢您。”卫子琛咽下喉间苦涩,傅太太看着他,满眼的疼惜,这疼惜,却让从小没有过母爱的他,忍不住就要落泪。 他没有想到这世上的事会有这样的巧合,他也一直不认为,几十年都没有踪迹的人,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可他的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希望,她也姓卫,她的祖籍也在苏杭,她也喜欢兰花,更重要的,他看到她,就觉得一股天然的亲近,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是,没有百分百的认定,他不会草率的贸然问出口。 毕竟,如果她真的是他的母亲,她如今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麻烦。 他想要母亲回到意大利,回到父亲和他的身边,大约也绝无可能。 他必须要做最周全的打算。 卫子琛心中藏了心事,别人看不出来,梵音却察觉了他的异样。 他心里有事的时候,面上反而最是轻松,似乎在听着别人说话,饶有兴致的样子,其实思绪早就飞走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是一个很自我,却又很克制的人,矛盾到了极点。 吃过午餐,梵音带了嘉树去园子里玩,卫子琛却去了傅家的花园和玻璃花房。 正厅里余下的都是傅家人,倒正适合他们说话。 “三日后是珠儿生日,我们预备在那一天订婚,也把我和她的关系正式公布出去,我们想把婚期定在十一月中旬,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筹备婚礼……” 傅竟行语调平缓沉静的说着,傅太太微微颔首:“是该把婚礼提上日程了,毕竟嘉树一天一天大了。” 傅竟行握了握掌珠微凉的手,午后正热烈的阳光照进来,这室内却仍是一片清凉,她就安静坐在他的身边,侧颜美好,婉约内秀,说到他们婚事的时候,她会微微的脸红,却仍是挺直了脊背端正坐着。 不多话,就连开心笑的时候,都十分的内敛,他喜欢的女孩儿,有着这世上最干净也最平和的一颗心,他一定会保护好她和它。 “我说过的,我们傅家不会再让聂家女进门。” 傅老爷子沉沉叹了一声,心底像是长满了荒草一样难以安生,那个卫子琛,他姓卫,又从意大利来,他的衣襟上绣着兰花,他生的,和若兰有几分的相似……   ☆、403 让我放弃傅竟行,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403 让我放弃傅竟行,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那个卫子琛,他姓卫,又从意大利来,他的衣襟上绣着兰花,他生的,和若兰有几分的相似…… 这又让他想起那几乎被尘封的一场旧梦。 傅老爷子微微闭上眼:“我有两件事要说,等我说完这两件事,你们再做决定吧。” 傅竟行看一眼掌珠,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她的指尖微微颤着,他能察觉到她心里的惶恐和不安,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这样沉默的陪着她,听父亲把话说完。 “第一,我知道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调查当年屹然惨死的真相,从我知道那一刻开始,我也派了信得过的人去国外,一直在查这件事,前几日有了消息,当年的事,确实是蓄谋,对方也是冲着你而来,至于图财还是其他,因着当事的人已经全都不在人世,我们如今也不知晓真正内幕了,你在这件事上耗费的时间和心力太多,既然当年涉事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也算得到报应了,那你就此收手吧。” 傅老爷子看了傅竟行一眼,见他预备开口,他又缓声道:“这也是京里你徐家叔叔的意思,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所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你徐叔叔的意思,他如今年迈,徐家渐渐不如往昔,也没有子嗣承继家业,唯一一个女儿他放心不下,想要托付于你,再者就是,你徐叔叔不想让徐家绝了后,希望你能和徐小姐完婚,然后将来生下的孩子中,过继一个给屹然,也让他百年后有人祭拜,不至于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连个上柱香的后人都没有。” 傅老爷子说完,静静望住傅竟行,平和道:“徐家的要求并不过分,相反是我们欠了徐家天大的恩情,如果你不答应,伤了两位老人的心,屹然泉下有知会不会难过?” “屹然他如果知道我有了心爱的人,绝不会这样逼我,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偏偏不愿用这种方法,我有妻,也有子,今生除了珠儿我不会娶第二个人,父亲,这件事我不答应,如果您不好开口,我亲自去和叔叔阿姨说。” 傅竟行握住掌珠的手拉她起来:“如果叔叔担心屹然后继无人,我可以把我和珠儿的第二个孩子过继给他,我想珠儿她一定会答应的!” “荒唐,家族血脉也是可以随便混淆的?你和徐小姐生下的孩子,才会有徐家的血统,过继给屹然才是合情合理!” 傅老爷子不由得心绪有些浮躁,他此时被这个今日登门的卫子琛弄的心神惶惶,并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在长子身上。 这卫子琛来历实在太蹊跷,种种巧合让他不能不联想起几十年前发生在意大利的旧事。 还有那个男人,那个给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羞辱的男人。 傅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必须要稳住傅竟行,放弃继续追寻当年真相的决心,如果能说服竟行答应徐家的要求,再过继一个孩子给徐屹然,那么天长日久的,他对屹然的愧疚,终是会一点点的淡化的吧。 人没了执念,很多事也就会渐渐放下了。 他既然有这个本事让往事尘封三十多年,那就有这个本事,让这件事一辈子烂在他的肚子里。 傅老爷子看向傅太太,她年过花甲了,却仍是心性单纯,这样无忧无虑的岁月和生活,他希望给她的是一辈子那么久。 “你欠了屹然一条性命,徐小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还想如今一件三口在一起团聚?命都没了,你还能奢求什么?” 傅老爷子缓声说着,沉沉目光又望向怔然站着面色雪白的掌珠:“三小姐,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徐家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就是惨重的打击,如今为了爱女只有这一个心愿,我们难道真的能坐视不理?欠了别人的恩情,那是必定要还的,更何况,是一条性命啊。” “道理我都懂,可你让我放弃他,我做不到,他是我爱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没有办法把他拱手让人……” 掌珠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更紧的握住了傅竟行的手,她眼眶胀痛,滚烫的热泪就要冲出来,却被她死死忍住了:“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我问你一句,竟行若娶了徐家小姐,我的乖孙子怎么办?嘉树是正儿八经的傅家子孙,堂堂正正的傅家长子长孙,我绝不容许嘉树将来声名有任何污点!” 傅太太皱紧了眉,沉声说着,心里却不免有些无力挫败,这一生她看似顺风顺水,丈夫对她百依百顺,可她实则很清楚,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值得他执意坚持的事情,这一次,怕是连她都无能为力了,那么,她就是顾不得其他,至少也要护住她的嘉树。 傅老爷子却冷冷一笑,看向掌珠,扬声道:“三小姐,你说竟行是你心爱的人,那么你为了他,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自然。”掌珠毫不犹豫的开口。 傅老爷子抚掌赞道:“好,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三小姐若是真心爱竟行,自然是不会计较虚名和身外之物的,嘉树是傅家骨血,我们傅家会为他正名,三小姐与竟行既然分不开,那就不必分开,傅家虽然不是多么豪富,房子还是有几套的,你虽然不能嫁进傅家,但你和竟行真心相爱,大约也不在意那一纸婚约了,就让竟行给徐家小姐一个虚名,生个孩子过继给屹然,不就万事大吉了?”   ☆、404 傅竟行,如果有下辈子…… 404 傅竟行,如果有下辈子…… “不行!”傅竟行再忍不住,当即大怒:“父亲您把珠儿当成什么人了?傅家也有女儿,您将心比心想一想,若咱们家女儿被人这样羞辱,您心中怎么想?” 傅老爷子根本不理会傅竟行,只是看着掌珠道:“三小姐能不能接受我的提议?” 掌珠平生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就算是当日李谦一耳光将她打的口鼻出血,她沦为笑柄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刻这般羞愤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聂家是败了,她是没有家了,她无依无靠,不过是个落魄的昔日千金,声名也狼藉不堪,可是那又怎样,她再怎样的落魄,也决不允许别人这样羞辱于她。 聂家早已蒙羞,可她却不能破罐子破摔。 傅老爷子想要她做傅竟行身边无名无份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他以为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恩赐了,她就该感恩戴德的接受? “我聂掌珠虽然无依无靠,却也不是可以被人任意羞辱的,您方才说的那些话,很抱歉,我一句都不能接受!也决不会答应!” “哦?那么三小姐到底是更爱竟行,还是更爱傅家大少奶奶这个身份?” 傅老爷子讥讽一笑:“三小姐,人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够了。” 傅竟行伸手将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掌珠揽入怀中,他心疼望住她,她没有哭,只是那一双娇媚明亮的眼瞳里,再没有了往日半分神采。 “我的终身大事,我会自己决定,既然您不能接受珠儿,那我们今后,就不会再回来这个家,珠儿,我们带嘉树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竟行,只要你踏出傅家大宅一步,我立刻就召开记者会,我会宣告所有人,嘉树是个来历不明的孽种,只要我说了这一句话,他这一辈子,就别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他一辈子都会被人诟病,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你是不是疯了!” 傅太太忍不住哭喊起来:“你和自己儿子过不去,连亲孙子你都不放过,傅诚巽你发的什么疯?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毁了你才安心!” 傅老爷子死死咬了牙关,别过脸不去看傅太太痛哭的模样,冷声道:“我说到做到,这件事,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竟行这一生都没有过这样绝望的时刻,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整个傅家,甚至连屹然都不顾伤了徐家长辈的心,可是嘉树怎么办? 他不明白傅老爷子为什么忽然变的这样执拗,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深明大义,一向是个十分开明的人,甚少干涉后辈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三小姐,如果你真的爱竟行,就不该这样看着他左右为难……” “您肯定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吧?”掌珠轻轻从傅竟行怀中挣出,眼前似蒙了雾气一般,她看不清楚傅老爷子的神情,可她却知道,定然是嫌恶而又讥讽的。 她很能理解傅老爷子的想法,换做是她,如果将来嘉树要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孩儿,她大约也不会高兴,可她最终还是会尊重嘉树。 “您不用拿嘉树来威胁我,嘉树是我和竟行的孩子,如果他的祖父不愿接受他,还有聂家,我们聂家认他,所以,他不是来历不明的孽种,也请傅先生您不要用这样的话语来形容一个无辜的孩子。” “三小姐真是天真,聂家如今还有什么?还是,你想让你的儿子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头过一辈子?” “傅先生,您实在是欺人太甚!” 掌珠狠狠抹去眼泪:“嘉树是我的孩子,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您是他的爷爷,我也不允许,我这辈子绝不会再踏进傅家大门一步,还有嘉树,他也不会再认你这个所谓的爷爷!” “三小姐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 “放心,我聂掌珠如果食言,就让我……” “掌珠!”傅竟行忽然一步上前,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掌珠含泪的眼瞳缓缓睁大,她定定望着傅竟行,两行眼泪突地涌了出来,滚烫洒在了他的手背上…… “傅竟行……如果有下辈子……” “我不要什么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和你在一起……” 傅竟行声音抖的厉害,他想要伸手去抱她,她却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珠儿……” 掌珠用力摇头,不停摇头,她渐渐哭出声来,眼泪汹涌而出,一颗一颗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她转过身,踉跄的向外跑,梵音站在门外阶下,牵着嘉树的手,掌珠跌跌撞撞跑到梵音身边,她整个人似乎虚脱了一样靠在梵音的肩上,哭的全身都在颤抖:“梵音,带上嘉树,我们离开这里,现在就走,梵音,现在就走……” “好,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掌珠姐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梵音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给掌珠擦眼泪,她却摇摇头将梵音的手推开:“梵音你抱着嘉树……” “好,好,我抱着嘉树……”梵音害怕嘉树被母亲的样子吓到,慌忙小心的拍着他轻声安抚着:“没事儿没事儿,妈妈只是有点不舒服……” 嘉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离奇的冷静,只是睁大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哭泣的母亲,忽然又回头看向厅内。 傅老爷子触到那孩子投来的目光,似有些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嘉树却仍是看着他,一直到梵音把他抱走了很远,看不到了,他才缓缓垂下眼帘,大眼睛里却蓄满了泪,小小的孩子抱紧了梵音的脖子,带着哭腔低声说:“梵音阿姨,是不是他们不喜欢我和妈妈?”   ☆、405 三小姐已经放手,竟行你也不必再念念不忘了。 405 三小姐已经放手,竟行你也不必再念念不忘了。 小小的孩子抱紧了梵音的脖子,带着哭腔低声说:“梵音阿姨,是不是他们不喜欢我和妈妈?” 梵音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摇头。 嘉树无声的哭着,滚烫的泪落在梵音的脸上,却是倏忽儿就成了一片冰凉。 她更紧的抱住了嘉树,眼圈却泛了红:“不会的,嘉树这么好,不会有人不喜欢嘉树的……” “我不想来这里了,梵音阿姨,每次来这里,妈妈都不开心,嘉树不喜欢这里……” “好,嘉树不喜欢,我们就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梵音快步跟上掌珠,卫子琛的车子就在傅家宅子外停着,几人上了车,卫子琛又定定看了一眼傅宅恢宏的高墙,这才沉声吩咐了司机开车。 * “您实在太过分了。” 掌珠几人离开之后,一向乖巧的傅竟安终是没能忍住,第一次对父亲表示了不满。 傅竟尧也点头附和:“您老人家说话也太难听了,嘉树怎么说也是我们傅家的子孙,您何苦非要拆散人家一家三口呢?如果非要报.恩,大不了我把徐家小姐娶了,生个儿子过继给屹然哥,您看行不行?” 傅老爷子似乎骤然苍老了数十岁,眼前一直浮现的都是那孩子乌黑的大眼里深浓的化不开的委屈和怨愤。 他怔怔坐下来,好一会儿才看了傅竟尧一眼:“徐家看上的是你大哥。” 傅竟尧就笑道:“我生的也不比大哥差太多,花点心思,那徐小姐肯定上钩……” “你就别添乱了。” 傅老爷子懒得理会傅竟尧,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雕塑一般的傅竟行道:“你这几日准备一下,过些日子我们要去京里徐家提亲。” 傅竟行闻言,仿似是冷笑了一声,他沉默站在那光影中,背影森森透着寥落,他知道她一定伤透了心,可他却没有追她出去。 不把傅家的事情解决,他追出去说一万句甜言蜜语,也都是空谈。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已至此,三小姐都放手了,你也就不必要再念念不忘了。” “我不会去提亲的。” “竟行,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聂三小姐还会和你在一起吗?聂家的人,骨子里都是有着傲气的,她们姐妹,在聂卫国的耳濡目染之下,又怎么可能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她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的,竟行,你就放手吧。”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您执意要这样做,要插手我的事。” “让你在国外的那些人手都回来,别再为已经无法更改的事情浪费人力物力,将来傅家需要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娶了徐小姐,赶紧生个孩子让徐家长辈安心,这才是你该做的事,这可比你那所谓的报仇有意义多了。” 傅老爷子却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傅竟行却敏锐捉住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您好像很不希望我继续追查下去……”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年的人也都死了,再追查下去也没有必要,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仇恨中,我听你身边人说,你因为屹然的死受了刺激,甚至还做出了身不由己的事来,竟行,作为傅家将来的掌舵人,你不能有这样致命的弱点!” 如果被人知晓,抓住他这一个弱点,故意刺激的他犯了这旧疾,到那时,他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那才是傅家最大的隐患。 当然这这只是原因之一,也是他能说出口的唯一理由。 “我可以让我的人都回来,我也可以放弃追查下去,我会有让徐家长辈满意的方法来回报他们家的恩情,我会把这一切都摆平,包括珠儿她被人诟病的名声和那些流言,我会把所有真相都摆在世人面前,您告诉我,到那时,您还会不会阻止我和她在一起?” 傅竟行逆光而站,他的声音沉静而又掷地有声,他再不是那个沉默寡言却能力出众的傅竟行,他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他的羽翼丰满,他早已掌控不住他了,他为此骄傲,却又,不免落寞。 “如果你说的这些,你都能保证百分百做到,那我自然无话可说。” “好。” 傅竟行缓缓点头:“我也希望您能记住您答应我的话,若有那一日,您不能再为难珠儿,哪怕是一句为难的话也绝不能说。” “行,我答应你,只是还有一件事,那个姓卫的小子,很不合我的眼缘,以后,不许他再来家中。” “还有,你母亲身子不好,我预备过段时间陪她去国外休养,我不想你们母亲被打扰,所以,最好不要让傅家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行程。” 傅老爷子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是有些累了,精神十分的不济,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傅竟安想伸手扶他,他却摆了摆手。 傅家兄弟三人看着他颤巍巍的上楼去,什么时候,他原本挺拔的身形也佝偻了,那一头黑发全都变成了银白色,他上楼时,甚至需要扶着栏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 傅竟尧低低叹了一声:“爸爸老了。” 是不是人老了,才会格外的固执,好好的家,好好的一对儿,就非要给拆散不可。 幸好他一向风.流,没当真动过什么心思,若是他如大哥这样痴情,再碰上如今冥顽不灵的老头子,那岂不是惨了……   ☆、406 她不见他。 406 她不见他。 幸好他一向风.流,没当真动过什么心思,若是他如大哥这样痴情,再碰上如今冥顽不灵的老头子,那岂不是惨了…… 说到痴情,傅竟尧忽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还有那个长的干干净净,一对人笑就脸红的女孩儿来。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他与她的一段露水情缘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有一段时间有关那女孩儿的传言很多,有人说她为情所困割腕了,有人说她跳楼了,还有人说她生了孩子无力抚养,心灰意冷之下抱着孩子一起跳了河…… 他当时听了只觉得可笑,有这么傻的人吗?不就是分手而已,当年他记得,因为她跟他时是第一次,所以分手的时候他给了她不小的一笔钱…… 她最开始不要钱,纠缠了他很久,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想明白了拿着钱走了,那事儿闹的挺大的,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为此,父母还狠狠骂了他一顿…… 再后来,他又交往了很多女人,可都没有一个如那个女孩儿一样痴心。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挺好的。 傅竟尧想起她的那个小小的出租屋,总是干净整洁,花瓶里永远插着清香怡人的百合,她的卧室香喷喷的,床单永远柔软平整,他还记得他在她那里过夜,半夜他说肚子饿,她起床给他煮的面,很简单的面,但是很香,很香。 好似分手之后,就再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面了。 傅竟尧恍惚了很久,驱车离开家之后,他忽然鬼使神差的开车去了宛城西郊,当年她租的房子,就在那一片。 可等他循着记忆找到那里的时候,当年低矮的楼房早就被高楼大厦取代了。 物是人非,他脑子里忍不住的冒出这四个字,心绪忽然间有些说不出的低落。 傅竟尧站在车外抽了一支烟,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希望她如今安好吧。 他上车,发动引擎,预备离开。 刚刚调转车头,一辆黑色的悍马缓缓从一个小区驶出,微微敞开了一点的车窗里,露出一张肃穆却又不失英俊的男人侧脸,那男人一身黑衣,胸前别了小小一朵白色雏菊,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上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几分肃穆的哀伤。 “是傅家二少爷的车子。” 助手低低说了一句,男人缓缓抬起眼帘,看了前方的银色车子一眼,他的唇角微微挑了挑,仿佛有一丝冰冷的笑意溢出,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傅竟尧的车子很快开走了,坐在车里的男人吩咐司机关上车窗,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高大恢宏的新楼,就再也没有回头。 菲儿,这里什么都没留下,全都变了,以后,我大约也不会再来这里看你了。 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快乐。 而伤害了你辜负了你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绝不会,菲儿,到那一日,你泉下有知,就能瞑目了吧。 他闭上眼,钝钝疼着的心脏里,是早已陈旧的哀痛,直到最后,她对他说的,仍是那一句:我不后悔。 *************** 掌珠从傅家回来这个模样,嘉树又哭的泪人儿一般,聂明蓉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内心最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其实她也早就知道,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毕竟,傅家不是小门小户,之前发生那么多事,还有聂嫣蓉的一场变故,他们不肯再接受聂家人,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这一段时间外面各色传闻漫天飞,掌珠更是在网路上被人黑的体无完肤,大家大族都注重这些,掌珠想要得到傅家长辈认可,大约更难。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初她知道后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绝不会做出那样错误的选择,只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她不知道现在该去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帮到珠儿,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陷入痛苦之中,却无能为力,对于向来好强不肯服输的聂明蓉而言,不啻于是最大的折磨。 她只能守着妹妹,看她躺在那里沉默的闭着眼睛流泪,把她冰凉的手指握紧,除此之外,她竟是什么都不能做。 傅竟行是晚上九点钟到的聂家。 他在聂家院子外站了很久,最后出来见他的是聂明蓉。 “小妹说她很累,已经睡下了,让你先回去。” 傅竟行站在那一束灯光下,白色的衬衫微微的有了褶皱,额前几缕发丝略显凌乱,他面上虽有疲态,目光却深邃明亮,聂明蓉说完,他看了看掌珠房间的窗子。 灯光没有亮,她或许是真的睡了,也或许,只是不想见到他。 “三天后是珠儿生日,也是我和她约定好订婚的日子,我一定会赶回来,现在有件事我必须要去解决掉,马上,就要去机场,我……大约今日见不到她了,拜托您帮我好好照顾她和嘉树,三日后我一定在她生日前回来……” 傅竟行说完,目光不舍的从她窗子上移开,他垂了视线,声音平缓却又透着沉寂的沙哑:“嘉树睡了吧,我就不去吵他了,这几日,拜托你们了。”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珠儿的,你放心吧。” “多谢。” 傅竟行最后定定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漆黑的窗子,终是转身离开了,他走的很快,也没有再回头。 聂明蓉一个人在门外站了很久,傅竟行的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方才缓缓折转回了掌珠房间。   ☆、407 终究还是心软的对她生出了怜惜。 407 终究还是心软的对她生出了怜惜。 聂明蓉一个人在门外站了很久,傅竟行的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方才缓缓折转回了掌珠房间。 “他走了。” 聂明蓉方一开口,掌珠紧闭着的眼瞳中,忽然就涌出了泪来:“长姐,我把聂家的脸面全都丢光了,爸爸如果在天有灵,一定很伤心。” “爸爸如果知道,只会心疼你。”聂明蓉给她擦了擦眼泪:“不管怎样,他待你是一片真心,自始至终不离不弃,珠儿,你不要因为傅家的事迁怒他。” 掌珠摇了摇头,她如今是一个母亲,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如嘉树重要。 她不能忍受嘉树被人伤害,羞辱,如果她执意和傅竟行在一起,换来的是嘉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被人指指点点,那么她宁愿放弃他。 她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可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这样,你再怎样努力,都是枉然。 她仅存的可怜的尊严今日在傅家已经被人彻底踩在了脚下,她就算再怎样的厚颜无耻,也无法忍受这一场屈辱。 她想,也许从最初的那一场错过开始,这此后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证明,她和傅竟行这一辈子的有缘无份罢了。 ***************** 傅竟行从机场出口出来时,那早已翘首等在出口处许久的年轻女孩儿,在熙攘人群中看到最耀眼的他时,终是没能忍住,雀跃着像是小鸟一样向他扑了过去…… 跟在傅竟行身边的周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场变故,但他这些年终是历练了出来,在徐瑾然就要扑进傅竟行怀中那一刻,他及时的拦住了她:“徐小姐,自重。”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周遭的人并不曾听到,徐瑾然却还是羞红了脸,小小的女孩儿,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傅竟行摘下墨镜,看了周山一眼,周山立刻退到了他的身后。 徐瑾然鼓足勇气抬起眼睛望向傅竟行:“竟行哥哥对不起,我回来就与爸妈说了你和珠儿姐姐的事,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执意要把我嫁给你……” 她上前了一小步,轻轻拉住了傅竟行的衣袖:“你别生我的气,我一定会努力说服他们的……” “我这一次来京,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傅竟行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神色却较之最初的冷漠疏离微微松缓了几分,他将手臂抽出来,淡淡道:“走吧,我正要登门拜访叔叔阿姨。” “别……竟行哥哥,你还是先不要去我家中,我爸爸他,这段时间很是生气,我执意不肯嫁给京里那些纨绔,妈妈好不容易说服他放弃了这些想法,他也答应了把我嫁到傅家去,却没成想,我知道你和珠儿姐姐感情这样好,还有了孩子,我就不想嫁了,他老人家生我的气,对你也有怨言,只说,只说,我哥哥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徐家……” 徐瑾然咬了嘴唇,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我怎么都劝不住他,他和傅伯父又达成了一致,铁了心要把我嫁过去,我说我不想做后妈,他又说他会说服你把孩子送到国外去上学,让我眼不见心不烦,竟行哥哥,你去我家里,我怕你们又要吵起来……到那时,伤了你和珠儿姐姐的情分,我就罪该万死了……” 傅竟行看着她委屈哭泣的样子,那和屹然年少时极为相似的眉眼,终是让他的心头生出了柔软怜惜。 不管怎样,徐家对他有天大恩情,徐瑾然纯真善良,又对他有救命之恩,她又是屹然唯一的妹妹,他待她,总是要和别人有几分的不同。 “别哭了。”傅竟行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给她擦眼泪,他示意周山递了纸巾给她,徐瑾然哽咽着接过去,擦了眼泪,却又强笑道:“竟行哥哥,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是会帮你的,我这段时间,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爸妈想把我嫁给你,也是因为觉得你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会护着我,他们也是怕我将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受欺负,所以,我就想,不如让爸爸妈妈认下你做徐家的干儿子,那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做哥哥的自然会护着妹妹的是不是?” 傅竟行不由得眼眸一亮,这倒真是一个折中的好主意。 徐瑾然小心看着他的神色,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喜,小女孩儿天真无邪一般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哥哥哥哥,你也觉得瑾然的主意很好的对不对?” “只是不知道叔叔阿姨怎么想。” 如果徐家点头,父亲那里想必也没什么异议,他做了徐家的干儿子,自然会向着徐家和徐瑾然,与娶徐瑾然为妻,结果是一样的,想必,徐家也愿意考虑。 “爸妈看到你待我如亲妹一般,自然会放下心来,到那时,还有什么不会答应的?” 徐瑾然俏皮说着,忽然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原本抓着傅竟行手臂摇晃的动作也顿住,她咬着下唇,眼泪连绵滚下来:“我哥哥不在之后,我一直都很想他,有哥哥护着疼着的日子,我真的无法忘记,竟行哥哥,你与我哥哥亲如兄弟,你做了我的哥哥,也会如我亲哥哥在世那样疼着我护着我的是不是?” 小小娇美的女孩儿扬起娇嫩的小脸,眼泪一行一行蜿蜒而下,这般模样,大约就算心如铁石也会柔软下来,更何况,她与他又有着这样的渊源。 对屹然的愧,对她的怜,齐齐涌上心头,傅竟行想到那么年轻就离开的屹然……青春正好,风华正茂,可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这是他,唯一的手足啊,他又怎么会不护着她。   ☆、408 哥哥迷妹这么多,照片我还是自己偷偷私藏吧…… 408 哥哥迷妹这么多,照片我还是自己偷偷私藏吧…… 这是他,唯一的手足啊,他又怎么会不护着她。 “我会如屹然一样,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疼。”傅竟行低头,终是抬起手,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哥哥……”徐瑾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一头扎进傅竟行怀中,她紧紧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 傅竟行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这么多人都在,不要再哭了。” “我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哥哥,就让我,再哭一会儿……”徐瑾然哽咽着,却是不肯抬头,只是更紧的抱住了傅竟行,“哥哥,哥哥,你会一辈子对瑾然好的是不是?” 徐瑾然这般样子,傅竟行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姑娘,她年纪本来也就小,大约和当初他与掌珠初相识时差不多。 看到她这样,不免又想起当初在聂家的花月山房初见,她也是这样看着他,仰着脸,哭的梨花带泪,只是那时,他不明所以,还未曾对她生出情意,他没有安慰她,也不曾,如此刻这样给她一个拥抱。 或许是想到这些,他此刻没有立时把徐瑾然推开。 周山有些警戒的暗中观察着四周,看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跟踪偷.拍,毕竟宛城傅家这一段不平静,傅家人出门到处都有八卦狗仔跟着,如果当真被人拍下了这一幕,聂三小姐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多伤心。 “先生……” 周山总算是机灵了一回,小声唤了一句:“这里人多眼杂……” 徐瑾然立刻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从傅竟行怀里跳了出来,小丫头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站着,看都不敢看周山一眼。 傅竟行无谓的笑了一笑:“走吧。” 徐瑾然跟着傅竟行一行去了他在京里下榻的酒店,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一行人就驱车去了徐家的宅子。 晚宴很丰盛,宾主尽欢。 徐瑾然的提议虽然没有让徐家二老点头应下,但从他们态度看来,大约是可以商榷的。 傅竟行因此心情特别好。 徐瑾然小孩子心性,宴后就嚷嚷着要拍照。 拉了傅竟行站在她身边,一起站在徐家长辈身后,佣人按下按键那一刻,徐瑾然笑的甜蜜挽住了傅竟行的手臂,还将脸靠在了他肩上。 他虽然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眉宇间的舒展还是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徐瑾然翻来覆去的挑选了很久,总算是选定了几张她自己特别满意的,小心翼翼保存在了相册里。 “哥哥网络上迷妹这么多,我还是把照片自己私藏着吧……”徐瑾然特别识大体的晃了晃手机,笑吟吟的对傅竟行道。 他原本也有这个意思,这些照片若被人看到,定然不知要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来,徐瑾然这样做,正合他意。 傅竟行倒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尚小一脸稚嫩的女孩儿,竟然这般的懂事明理。 不过想来也不该觉得奇怪,她的哥哥屹然,不也正是这样纯善阳光的性子?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成为那样好的兄弟,而屹然,又怎会在最凶险的那一刻,义无反顾为他而死? 他曾经发誓这一生一定要为屹然报仇,务必将当年幕后真相查出,可如今,却也是他自己,决定要放弃收手了。 为了他爱的女人,为了他的孩子,他没有第二个选择,那么,对屹然的愧疚和遗憾,只能加倍的回报给徐家的人。 还有徐瑾然,他会好好给她挑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让她下半辈子无忧。 “哥哥,你会在京里待多久?” 徐瑾然拉着他衣袖晃了晃,脆生生询问。 “就在京里多住几日,我这边也有些长辈,想要给你引荐一番。” 徐父做了一辈子官,一张嘴就打了官腔,不容人反驳的样子,傅竟行倒是并不在意,缓声道:“原本是该在京里多住一些日子的,叔叔又这般厚爱,但宛城还有一些事等我回去处理,我打算明日去祭拜了屹然之后,就启程回去……” “怎么这么着急,能有什么天大的事非你不可?这一次机会难得,都是京里的高官,你多结识一些,有的是好处……” 徐父蹙了眉,面上带了几分的不悦,徐瑾然赶紧拉了拉傅竟行衣袖;“竟行哥哥,你就多住几日吧,哥哥今年生日你都没来,他一定很想你……” 傅竟行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痛,屹然走了这几年,他从未错过他的生日和忌日,但今年为了掌珠,他实在没能抽开身。 但他临走前曾亲口说过的,他一定会赶回去,在她生日之前。 “徐叔叔,真的很抱歉,我最迟后日,是一定要回去的。” 徐父当即就冷了脸:“不过是这一点要求你就推三阻四,我还怎么指望你将来对瑾然好?” “爸爸……算了,也许竟行哥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如这样吧,我跟竟行哥哥一起回去,也正好去拜访一下傅伯父,将咱们今晚商议的事说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干哥哥,又不是亲的,将来谁知道能不能倚仗住?” “爸爸……” “行了,女生外相,这就是天生的,谁让你哥哥不在了,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偏偏又不是一个省心的,你既然要回去,就把我这个讨债鬼也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省的她在京里见天给我惹事让我心烦!”   ☆、409 这些可笑的伎俩,她不会相信的。 409 这些可笑的伎俩,她不会相信的。 徐父冷着脸起身走了,徐瑾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给傅竟行道歉:“竟行哥哥你别生气,我爸爸这是脸上挂不住了,他在外面说一不二惯了,回家也这样,你别和他计较……” 傅竟行并没生气,徐家人怎样待他,他大约也都没资格生气,也绝不会生气,更何况,徐家人能在屹然走后遵守他的遗言,已经算是宅心仁厚了,他又怎会因着这几句话就计较呢。 “明日我去祭拜屹然,如果时间来得及下午就启程回宛城,你如果一起,就准备一下吧。” 傅竟行站起身,徐瑾然眼睛一亮,也跟着起身,欢快说道:“竟行哥哥,你会带我一起回去吗?” 他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徐瑾然一起回去也是好事,父亲知道了徐家这个意思,也就没理由再乱点鸳鸯了,倒是快刀斩乱麻的好事。 “竟行哥哥,我明日跟你一起去看哥哥吧……” 徐瑾然一路恋恋不舍的将傅竟行送上车,一直看着他的车子远远离开,连车灯都看不清了,她这才有些魂不守舍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手机相册,将今晚拍下来的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很久,竟行哥哥,我看得出来,你不讨厌我,相反还是有些喜欢我的,不然,你也不会任我抱着你哭那么久了。 可我该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呢,我样样都比不过她,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我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哥哥。 可是你,绝不是那种会把恩情和爱情混淆在一起的人,竟行哥哥,我到底该怎么做? 徐瑾然将照片贴在胸口,她闭了眼,耳边却不停回荡着那个人的那一句: 你是屹然的亲妹妹,这是得天独厚独一无二的绝佳优势,哪里像我呢,终究不过是一个外人,心伤透也没有人在乎,你姓徐,身上流着和屹然一样的血,所以,你终究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瑾然妹妹,你相信我,这世上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老公身边有一个这样独特的存在,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站在竟行的身边,一直等待下去,你就赢过她了。 赢过她,做傅竟行的女人,妻子,你想一想瑾然妹妹,会有多少人羡慕你,而你,拥有了傅竟行那样的男人,你这一生,又会怎样的幸福? 她不能否认,她被蛊惑了。 ********************************************** 嘉树的幼儿园外,江露云终是等到了来送他上学的掌珠和聂明朗。 “聂三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掌珠神色看起来似有些憔悴,那一双杏眼,也不复往日神采,江露云不由得心内讥讽一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有什么话江小姐直说吧。” 江露云看了看聂明朗,微微一笑道:“有些话聂少爷怕是不方便听,三小姐不用担心,就耽误三小姐一会儿时间,呐,这儿有个小茶社,三小姐与我一起过去喝杯茶吧。” “江小姐,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听。” 掌珠不太喜欢她,自然也不想多和她说话,就直接转身预备上车,江露云却在她背后说了一句:“三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傅竟行前日去京里做什么了吗?” 掌珠步子一顿,江露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三小姐你看。” 掌珠怔怔接过手机,照片上,傅竟行与徐瑾然比肩站在一对夫妇身后,徐瑾然挽着傅竟行的手臂,笑的甜蜜,甚至,她的脸还贴在了傅竟行的手臂上。 而他,没有躲闪的意思,也没有不耐,他眉宇舒展,显然心情很好。 江露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想要看她会失控,还是会难受的发疯抓狂。 可掌珠却只是脸色微微苍白着将手机递给她:“江小姐,我想我和你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徐瑾然是徐屹然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聂三小姐,我想问你一句,如果她非傅竟行不嫁,那么你猜,傅竟行会拒绝她,还是会辜负你?” 掌珠缓缓抑制住胸腔内随着血液一起奔流的那些剧烈痛楚,她微微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平静道:“江小姐,我与傅竟行之间的事,并不想与外人多言。” 江露云不由得微微蹙眉,这聂三小姐难不成转了性了,她原本以为她看到这些照片,怎么也会气的浑身发抖,可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般反应…… “聂三小姐,我是好心提醒你……” “抱歉,并不需要。” 掌珠淡淡一笑,眼波微转望向江露云,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垂下了长长的睫:“我知道很多女人绞尽脑汁都想嫁给他,所以为此百般算计,绸缪,甚至伤人害己,江小姐,你也曾是其中之一吧。” 江露云脸色微微一烫:“三小姐,您可不能乱说话,我与先生的婚礼即将举行……” 掌珠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她可笑的一张脸,江露云忽然顿住,再说不下去。 “我虽然已经决定与他分开了,但这些伎俩,抱歉,我还是不会相信的。” 掌珠说完,转过身直接上了车子。 如果傅竟行他是这样善变的人,如果他对她的感情只是露水情缘,她也不会这样深的爱着他。   ☆、410 他们的爱情,浪漫如隔岸的星火 410 他们的爱情,浪漫如隔岸的星火 如果傅竟行他是这样善变的人,如果他对她的感情只是露水情缘,她也不会这样深的爱着他。 放弃了自尊,放弃了曾经怎样都无法释怀的一切,努力的想要去争取,争取他家人的认可,一次一次把头低下来,把那些伤人的话语含着泪给咽下去。 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撑下去。 江露云眼睁睁看着她的车子离开,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极其的心灰意冷。 她仿似明白了,为什么聂掌珠可以得到他的心,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江露云浑浑噩噩的上车,又去了她最爱去的一家清吧。 三个月前她偶然与朋友去了一次,那里的女老板与她十分投缘,尤其是她亲手调制的一种酒,她简直是着迷了一样的上瘾,因此就成了常客。 “还是‘歧途’吗?”女老板对她微微一笑,熟练的开始调酒,江露云到最后喝醉了,眯着眼睛望着那画着鲜艳红唇的年轻女人:“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女老板笑的妩媚:“我曾经是江小姐你的粉丝,大约你在粉丝见面会上见过我,所以才觉得熟悉吧……” 江露云点点头:“或许吧,再给我一杯……” “好,稍等。” 她每次都只能把自己灌醉,才肯回去林家,不喝醉的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隐藏住自己满脸满眼的厌恶。 厌恶那苍老的男人,厌恶那松垮的皮肤,厌恶他身上濒临死亡的老年腐朽气息,厌恶他的一切…… 可她却还要在他身下承欢,讨好他,用尽全部心思来拢住他的心。 多么的可悲,她从不知道床笫之欢的欢愉在何处,她连伪装都伪装的厌烦了,她真是怕,哪一日她会控制不住的发泄出来,狠狠吐在那个老男人的脸上。 然后不管不顾的告诉他,他早就不行了,根本就不能让她快乐,赶紧死吧,趁早死吧…… 江露云离开清吧的时候,那女老板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那一双妩媚的眼瞳里,有浓浓的阴霾溢出,遮天蔽日一般,久久未曾褪去。 江大明星,四年前曾跟在你身边谨小慎微,兢兢业业的那个小助理董雪,你还记得她吗? 像你这样高傲冷漠的女人,怕是早已忘记了被你如蝼蚁一般踩在脚下的那个可怜人吧。 没关系的,你忘记了,我会让你想起来,好好儿的,一点一点的想起来曾经那个在你身边如一条狗一样被你呼来喝去的,可怜无助的姑娘。 她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总还是有公道两个字的。 ****************************************** 傅竟行祭拜完屹然的第二日就启程赶回了宛城,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掌珠却离开了。 她没有带走嘉树,一个人随便买了张高铁票就离开了,她只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却并不肯告诉家人她去了哪里。 聂明蓉瞧着傅竟行风尘仆仆有些憔悴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一软,就温言劝道:“我瞧着她只是有些情绪不振,大约想自己出去散散心,毕竟嘉树还在这里,她怕是过几日就舍不得要回来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我没能护住她,没能把傅家的一堆破烂事给解决干净,让她受委屈了……” “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也并不能全怪伯父,毕竟,我们家出了这么多事,换做我是伯父,也会心里不舒服的。” “我去找她,她一个人在外面,我总还是不放心她。” “但我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会想办法的。” 高铁票可以轻易查到,但她若是随便在中途哪个小地方下车,再坐那种不需要身份证买票的小客车离开,怕是就难查到行踪了。 傅竟行也知道,她挂念着嘉树,定然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让顾恒无论如何也要查到她在哪里。 徐瑾然得知此事之后十分愧疚:“……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竟行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找珠儿姐姐吧,找到她我就告诉她,我和你只是兄妹关系,我把这一切都说清楚,珠儿姐姐想必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徐瑾然见傅竟行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又道:“竟行哥哥,你想一想,你找到珠儿姐姐,你与她解释,她怕是也不会全然相信,但若是我亲口说出来,说我无意插足你们两人之间,说我已经认下你做哥哥,你已然是徐家的干儿子了,珠儿姐姐自然不会再怀疑,她解开心结,才会高高兴兴跟你一起回来啊……” 傅竟行眼底微微有些红血丝,衣领也散乱着,透出几分的落拓不羁,徐瑾然看的心疼无比,他这般挂念着聂掌珠,可她却这样没心没肺。 若是她,无论如何也会与他在一起,家人反对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他终究还是没赶上要她一起过生日,早就筹备周全的订婚礼,也因着她的离开,不得不搁置下来。 傅竟行是在回到宛城的第四日深夜,动身出发去杭州的。 顾恒查到的线索几次断了之后,他忽然想起了杭州。 车子在黑夜里向前疾驰,徐瑾然窝在毯子里怔怔听着他沉沉的声音讲述与她之间的过往。 他买下的全杭州城的玫瑰花,他预备送出的那一只与他腕上手表一模一样的情侣表,他们亲手种下的橘子树,挂在树枝上的刻着彼此名字的小小木牌。 那样的浪漫,像是隔岸的星火,全然与她没有关联,一点点的关联,都没有。   ☆、411 她聂掌珠也有招惹不尽的桃花呢。 411 她聂掌珠也有招惹不尽的桃花呢。 那样的浪漫,像是隔岸的星火,全然与她没有关联,一分一毫的关联,都没有。 盛夏的夜里,车内的冷气却让她觉得太冷,不由得更紧的裹住了毯子。 如果拼了命的去追寻,追到了最后,却仍是追不到指尖的星光,那么这一切,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徐瑾然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她想要沿着这一条密布荆棘的路闭着眼决绝的走下去,可她的血液里,终究有着和他哥哥一样的一抹真和纯。 她是骄傲的,可她此刻在他们的爱情面前,却又是卑微的。 她要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不到被烈焰吞噬那一刻,她不会承认她彻底的失败了。 可飞蛾扑火只有那么一瞬,就把生命耗尽了。 她的路还那么长。 她徐瑾然,只搏这一次。 如果撼动不了他们的爱情分毫——她心甘情愿的认输。 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傅竟行一行没有任何的休整停顿,直接奔赴杭州郊外的那个农场。 他下车的时候,农场老板娘已经欢喜无比的迎了出来:“傅先生,您是来接您太太回家的吗?” 只这一句话,傅竟行的心仿似骤然的落回了肚中去。 她果然来了这里。 徐瑾然看着他含笑颔首,那一身的疲惫似乎骤然荡然无存,她只能看到他温柔至极的眉眼,和已经匆促到不加掩饰的极快步伐。 “傅先生,傅先生……您太太已经走了……” 老板娘急急追上去,傅竟行闻言步子不由得一顿,那老板娘却又道:“但她大约就住在我们农场不远的那一个度假村里,我见她的车子往那个方向去的,那边只有一个度假村可以住……” 她话音未落,傅竟行已经调头上了车。 老板娘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这都过去几年了,还像是新婚燕尔一样舍不得分开,真是让人羡慕啊。 度假村的一应设施都十分周全,依山傍水,景色迷人,而掌珠最喜欢那个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的天然游泳池。 上午天气并不炎热,游泳的人很少,泳池边较为清静,她是在香港学会的游泳,教她的人还是渠凤池。 掌珠换好泳衣出来,泳池中除了一个小孩子和他的妈妈之外,再无其他人,掌珠对那一对母子点头笑了笑,就沿着阶梯下了水。 “姐姐真好看……” 那个小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生的圆润可爱,童言稚语听起来也不让人心里不悦,掌珠微微脸红,那孩子妈妈对她歉意笑了笑,她并未太在意,雪白到简直晃眼的肌肤在碧波荡漾的水面划出柔美到极致的弧度,她如美人鱼一般轻巧没入水中,细长的手臂拨动水面,长发乌黑的飘摇在水中,一时之间,竟是让人几乎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掌珠酣畅淋漓的游了几个来回,就倚在泳池旁边的围栏上喝了点水休息,这会儿日头升高,泳池边渐渐的人多起来。 她生的这样白嫩,虽泳衣样式略显保守,但那娇嫩的玫红色仍是将她衬的花儿一样娇嫩无比。 男人的目光形形色色,却都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脸上。 掌珠觉得有些不自在,干脆就不再游了,起身上了台阶,拿毛巾揉了揉湿漉漉的长发,预备去冲澡换衣服,刚走了两步,却被人给拦住了。 掌珠吃惊抬头,面前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她不由得蹙了蹙眉,“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家少爷想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那男人让开几步,掌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树荫下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而站,看身形该是不认识的人,掌珠不由得将身上毛巾裹紧,湿透的乌发半遮住那一张娇艳的脸,她完全不施粉黛,可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却仍是看她一眼就止不住的心脏乱跳个不停。 怨不得他们家少爷一眼就看上了。 “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们家少爷,我还有事儿……” “这位小姐。”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不由得笑了起来:“您可知道我们家少爷什么身份?” 掌珠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摇头:“抱歉,请让一让。” “哎……你怎么不识抬举啊?”那人又想伸手去拦,那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却转过身来,蹙眉喝到:“还不赶紧让开!” 那人赶紧低头让到一边,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年轻,大约是家世优渥的缘故,眉眼间带着几分的桀骜,掌珠对他点头道谢,就预备转身离开,那男人却又开口叫住了她。 “方才见你游泳很不错,就一时冒昧想与你切磋一二……” “抱歉,我方才游了很久,这会儿已经有点累了,正要回去休息。” 掌珠虽然心中不悦,但她孤身在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因此强忍了这份不悦,态度十分温和。 “那真是遗憾,只是……不知小姐芳名,我可以明日再约您一起来游泳……” “不必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拔高的男声,那声音醇厚低沉,却又透着重重威势和压抑的怒火。 掌珠与那男人不由得同时闻声看去。 泳池的另一侧是连天碧树掩映的窄窄入口,阳光似从那一线天之中漏下来的一般,高远而又渺茫,星星点点的筛落在傅竟行英挺的眉眼之间。   ☆、412 聂掌珠我不许你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 412 聂掌珠我不许你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 阳光似从那一线天之中漏下来的一般,高远而又渺茫,星星点点的筛落在傅竟行英挺的眉眼之间。 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白色的衬衫上有清晰的褶皱,似乎瘦了一些,下颌有丛生的青色胡茬,他向她走来,步伐很急,目光专注。 掌珠觉得鼻子里微微一酸,顷刻间泪水就要涌出。 可一道俏丽女声却打破了这平静。 “珠儿姐姐!” 徐瑾然惊喜的声音骤然响起,少女纯澈活泼的嗓音,将枝桠上休憩的鸟雀都惊的扑扇着翅膀高高飞走了。 那一瞬间,掌珠只觉得她刚才几乎被抽离的灵魂,骤然又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体中去。 眼眶里的酸胀一点一点的褪去,那眼泪好似被这烈日忽然蒸发了一般,只余下苦涩的干涸。 “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这里见。” 掌珠忽然对面前的年轻男人低低说了一句,那男人最初一怔,转而却是狂喜无比:“当真?” “当真。” “那好,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这里等你。” 掌珠对他微微颔首,转身就要走。 “珠儿!”傅竟行却一步上前,握住了她光裸的手臂,她雪白的肌肤上有从发梢上滚落的水滴倏忽儿滑下,消失无踪,毛巾裹在她的胸口,却仍是露出胸前大片雪白肌肤,而下面堪堪遮住臀部,两条细长笔直却又线条柔婉的长腿就这样展示在人前,不知被多少男人看光了,傅竟行一时恨的牙关紧咬。 顾恒早已机灵的不知从哪里寻了一件干净浴袍过来,傅竟行伸手扯过,兜头将她整个人都包起来,却到底还是露出了两截细细小腿,莹白的晃着人眼。 掌珠觉得好笑,她不过是出来游泳而已,游泳自然要穿泳衣,他这怒火来的好没意思。 “你干什么呢!你放开……”掌珠使劲推他,可他双臂铁钳一般箍着她的身子,她越是挣,他一双眼睛就越发的红,牙关紧咬瞪着她,像是她若是再敢乱动,他就会生吞了她一般! 旁边站着的男人刚预备上前去英雄救美,已经被人扭住手臂捂住口鼻拖到了一边去。 掌珠见状不由得越发气恼:“傅竟行你发什么疯?我们不过是约好了一起游泳而已……” “我不准!” 他双眸通红睨住她:“聂掌珠,我不准你和别的男人这么近!” 掌珠觉得好笑,目光从徐瑾然担忧而又带着几分焦灼的脸上滑过:“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 “珠儿姐姐你误会了……” 徐瑾然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当即就白着一张小脸走了过来,她伸手想要拉掌珠的手臂,掌珠却直接躲开了。 徐瑾然委屈的一下哽咽出声,“珠儿姐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竟行哥哥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把他当哥哥看,他也把我当亲妹妹而已……” 哥哥妹妹?掌珠只觉得齿冷,不要说男女之间有没有什么真正的友谊,就算是有,也绝不是这种挂着哥哥妹妹的名头却来不清不楚的暧昧这一种! “徐小姐不用与我说这些,我和傅先生已经分手了……” 掌珠再也忍不住,想到他在徐家,与徐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想到他来找她,也带着徐瑾然刺她的眼,她又是难受又是忍不住的心灰意冷。 就算她如愿以偿嫁给他,可若是余下的婚姻生活里都要不停的与他招惹的这些烂桃花勾心斗角没完没了,那么,她与他之间,就算是再深厚的感情,也终究要消弭的干干净净了。 “珠儿姐姐,你真的误会了……” 徐瑾然急急的想要解释,掌珠却转过脸去,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就这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像是忽然被一场铺天盖地的雪给掩埋的干干净净了。 她太累了,真的不想再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没有意义的东西上面。 徐瑾然与他,是真的只是纯粹的哥哥妹妹也好,还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也罢,她都不想再理会了。 “我累了,傅竟行,我想回房间休息了。” 她整个人好似骤然失去了支柱,原本紧绷着与他对峙一般的倔强消失的无踪,她垂眸站着,无悲无喜,只是脸上的神色全是疲惫,她甚至连与他说话的***都没有了。 “竟行哥哥,你快告诉珠儿姐姐,我真的没有骗她……” 徐瑾然急的直掉眼泪,拉住傅竟行的衣袖不停摇晃:“竟行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嘴太笨了没有把话说清楚……竟行哥哥……” 徐瑾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掌珠心里一片冰凉,却又觉得说不出的好笑,该委屈该哭的人,明明是她聂掌珠吧,徐瑾然哭成这样子,别人还以为她怎么欺负她了呢。 可她实在懒得看她表演了。 掌珠倏然把手臂从傅竟行手中抽出,转身就走。 “珠儿,瑾然她说的没有错,我这一次去京里,就是为了解决徐家的事,我也确实认了瑾然做妹妹……” 傅竟行急急的追过去,徐瑾然也抽噎着开口道:“是啊珠儿姐姐,我知道你和竟行哥哥你们情投意合,我不想做插足的第三者,可我家里又……我就想了折中的办法,让我爸妈认了竟行哥哥做干儿子……珠儿姐姐,你要相信我和竟行哥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我,我是一心一意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413 珠儿,给瑾然妹妹道歉,听话。 413 珠儿,给瑾然妹妹道歉,听话。 “珠儿姐姐,你要相信我和竟行哥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我,我是一心一意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掌珠实在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哭哭啼啼的徐瑾然,那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瞳里,却是让人陌生的冷静和疏离:“徐小姐,我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什么,你哭的这么委屈是什么意思?” 徐瑾然不由怔了一下,旋即却是越发委屈的看了傅竟行一眼,怯怯道:“珠儿姐姐……” “你爸妈认了傅先生做干儿子,我爸妈可没有认什么干女儿,你还是叫我聂小姐吧。”掌珠实在不愿听她一口一个‘珠儿姐姐’的喊,就蹙了眉冷冷回了一句。 徐瑾然的眼泪一下掉的更凶了,她瑟缩着低了头,却是下意识的往傅竟行身边又靠了靠:“竟行哥哥,珠儿姐姐,不,聂小姐是不是很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竟行哥哥,我还是回京城吧……” 傅竟行见徐瑾然哭的这般委屈,又想到她原本是出于一片好心才千里奔波与他一起来的杭州,与徐家结亲这个大麻烦,也是因着有了徐瑾然的这个主意才得以圆满解决…… 珠儿不明就里,对徐瑾然有成见,他可以慢慢解释给她听,但徐瑾然这样公然受委屈,他却不能置之不理,总不能别人好心好意的帮忙,到头来却一句感谢的话都讨不到反而落了一身抱怨吧。 “珠儿,瑾然年纪还小,她又是出自一片好意,这一次的事,也多亏了瑾然,你向来最是温婉懂事,今日怎么这样任性?” 傅竟行安抚的拍了拍徐瑾然的肩,又哄了她一句:“你珠儿姐姐也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她这会儿是心里不自在,与我生气呢,你别放在心上……” 徐瑾然立刻含着泪乖巧点头:“竟行哥哥我不生气的,我知道珠儿,聂姐姐她不是有意这样说我的。” 傅竟行满意的点点头,复又对掌珠道:“珠儿,你看瑾然这样小都这样懂事,你这个做嫂子的,难不成还要和妹妹怄气?珠儿,和瑾然妹妹道歉,听话。” 掌珠只觉得全身都在抖,那一种气到了极致,却又偏生对方连你为何生气都不知道的无助和挫败感,在这一个瞬间就重重的击垮了她。 她记得长姐常常和她说,男人神经太粗,根本不知道女人肚子里那么多的弯弯绕,就算是顾长锦那样待长姐一心一意的人,都有把长姐气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的时刻。 偏偏他还委屈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于傅竟行来说,他大约真的只是把徐瑾然当成妹妹看待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也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的——反正他心里对徐瑾然又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不是。 可他们却不懂女人的心,女人的爱,是狭隘的,是揉不得一丁点沙子的。 她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有着一个娇滴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哪怕她的男人,明确表示他对这个妹妹没有想法没有兴趣。 她也不能接受,绝不能接受。 就像是一根刺扎在肉里一样,时不时的就疼一下,提醒着你,让你坐立难安,却又无可奈何。 你若是因着这一根小小的刺去哭去闹,男人又该说你一句不懂事。 掌珠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珠儿……” 傅竟行微微的蹙了眉,他看着掌珠,她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好似触碰不到她一般。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光彩,像是变成了干涸的枯井,他再怎样的努力,都不能让她为他激起涟漪了。 “傅竟行,我就是这样任性,这样不懂事,我一直都是这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而变的那个人,却是你。” 掌珠不想哭,她苦苦的撑着,撑到心力交瘁,恨不得闭上眼不复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珠儿,跟我回去吧,我们的嘉树还在等着我们……” 傅竟行不想在外人面前与掌珠争吵,让人以为他们生分了,她有多少委屈,抱怨,都可以私底下与他好好说,而不是此刻当着徐瑾然的面。 他终究还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和掌珠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 “你走吧。”掌珠觉得一肚子的千言万语忽然就没有了说出口的意义,她曾经以为她和傅竟行之间,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解释,可如今看来,她太自以为是了。 他终究是骄傲惯了,被人捧着惯了,他不会明白她的。 “你究竟要我怎样?现在徐家的问题解决了,我父亲也说了,只要我摆平这些事,就不再阻止我们在一起,现在我和你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困扰了,你为什么又和我置气?” 傅竟行一直忍着的那些怒火,忽然间也不受控制的发泄了出来,他最不喜欢这样的她,遇到事就转身一走了之,躲着他避着他,从不肯把话说清楚。 他像是又回到了他和她的过去从前,那些他追着她躲着的日子。 嘉树都要四岁了,他们还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费和辜负? 掌珠终究是气的受不住,她浑身都在哆嗦,不停的哆嗦,眼泪像是骤然失控了一般,不停的从眼眶里滚落,她簌簌的颤着,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一般,冷的她不停颤栗。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你若是受不住,你就去找别的女人啊,反正你傅竟行身边,从来不缺的不就是前赴后继的女人吗?”   ☆、414 多年困扰他的梦靥和心魔,终究烟消云散了。 414 多年困扰他的梦靥和心魔,终究烟消云散了。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你若是受不住,你就去找别的女人啊,反正你傅竟行身边,从来不缺的不就是前赴后继的女人吗?” 掌珠哭着将他狠狠推开,傅竟行脸色铁青,气的双拳紧攥,太阳穴那里青筋突突直跳,一双眸子冰寒深潭一般冷的让人浑身颤栗。 徐瑾然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这聂小姐看着温婉安静的,怎么还有这样的一面,竟行哥哥,不会对她动手吧…… 听说那时候在加州,他可是对聂三小姐开过枪的…… 徐瑾然一时之间紧张的呼吸都要凝滞了,她又是惧怕又是期待着,竟行哥哥若当真失控动了手,他和她之间,大约也是彻底的完了吧。 掌珠看着他这般模样,渐渐的哭声也低了下来,昔日在加州那一夜,他赤红着眼举枪对准凤池那一幕,仿似骤然又浮现在了眼前。 她一点点的止住了哭声,心灰意冷之下竟是忍不住想,若那一夜,他那一枪把她打死了该有多好,她也不用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了。 相信他,依靠他,摒弃过去的一切嫌隙与他回国,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下场么。 为了一个所谓的妹妹,他公然的指责她,曾经在他眼里,珠儿无一处不好,如今在他口中,她不也是有了这样种种不是。 她还未曾嫁给他,情分就已经稀薄到了这般地步了么。 傅竟行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像是分裂成了两半,那戾气重重的一半努力的想要把他的理智尽数吞噬,要他再一次变成他厌恶的魔鬼。 他拼命的抑制着,却终究还是渐渐觉得无力。 混混沌沌之中,仿佛听到了她的哭声,而视线里,原本模糊的一张脸,也逐渐的变的清晰。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出他狰狞的一张脸,原来此刻的他是这般样子的,这样的扭曲,可怖。 他的珠儿会不会害怕? 他重重伤过她两次,每一次都后悔莫及痛不欲生,难不成,他还要再伤她一次? 不,不,在加州那一夜之后,他发过誓的,他绝不会再伤害她,绝不会。 就算是这控制了他数十年的分列人格,就算是这挥之不散的心魔,也休想再操控他。 他仿似听到他的灵魂在拼尽了全力嘶吼,然后那困扰着他的重重迷雾,骤然间消散无踪,阳光从参天的树木枝叶之间落下来,清脆的鸟鸣就在耳畔,微风送来的是叶子和草地的清香,混杂着淡淡的幽远的花的味道。 清明的视线里,他心爱的女孩儿就在他的面前站着,完好无损,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掉。 他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灵魂像是被暴雨彻底洗涤过一般,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祥和。 也许父亲那些话说的是对的,他早就该走出来,早就该从那噩梦中清醒,不要再为了枉死的屹然,就这样耗费一生。 如果他在天有灵,也不愿他这般的吧。 这一切执念从身上卸下,人仿佛是获取了新生一般,他知道,他很清楚,拯救他的人,只有珠儿。 而她,此时正惶恐的望着他,她的眸子里那么多的害怕与不安,可他却看到,在那不安之后,却清晰的蕴着对他的担忧。 傅竟行忽然觉得鼻腔酸楚 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他终于,不再被那魔鬼操控。 傅竟行缓缓眨了眨眼,掌珠清晰看到他周身的戾气散尽,那原本扭曲狰狞的神色,竟是逐渐的恢复如常,依旧是那英挺的眉眼,依旧是那温和的目光,依旧是,她熟悉的,刻在心里的那个傅竟行。 “珠儿……” 他缓缓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对不起,珠儿,对不起。” “傅竟行?”掌珠却仍是不安的看着他,似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忽然变的平静下来。 “谢谢你,珠儿……” 傅竟行低头,吻在她薄薄的眼皮上,“珠儿,谢谢你。” “你……”掌珠虽仍是不解,却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你……没事儿了?” “嗯,没事儿了,我带你回去休息,我们明日回家,好不好?” 掌珠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是见过他之前发作时的样子的,她方才甚至还以为,他又要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来,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控制住了自己。 徐瑾然脸色煞白,宛若是落水的孤鬼,她怔然的站着,看着傅竟行将聂三小姐抱起来,缓步向前走去。 她的视线里,只余下聂三小姐湿漉漉的长发,还有那两条纤细雪白的小腿,随着他走动的姿态,一下一下的轻轻晃着,晃着。 她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缓缓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手指抠进地上湿软的泥土里,攥紧,再攥紧,她不该放弃的,不该放弃,明明,她已经影响到他们两人了,不是么。 竟行哥哥待聂掌珠那样好,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她说,可今日不也为了她斥责了聂掌珠,还要她给自己道歉么? 露云姐说的对,她是不同的,因为她有那么好的一个哥哥,所以她在竟行哥哥心中绝对是不一般的。 至少,至少从今日他对她的维护来看,她在竟行哥哥心中的地位,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几分的。   ☆、415 珠儿,是我错了…… 415 珠儿,是我错了…… 至少,至少从今日他对她的维护来看,她在竟行哥哥心中的地位,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几分的。 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人心里一旦种下了一根刺,哪能那么轻易拔出来,而且,就算是拔出来,那伤口不也留下了么。 徐瑾然好似骤然的有了力气,她站起身,远远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明日回家是么。 徐瑾然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那波光粼粼的泳池,她心中的那个念头,终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 掌珠在快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楼下时,终是从浑浑噩噩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 “你放我下来。” 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向他们看来,傅竟行脸皮厚不为所动,她却做不到视若不见。 “傅竟行,你放我下来咱们还能心平气和说说话,你若是再这样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珠儿……” 傅竟行无奈,只得将她放了下来。 掌珠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去等电梯。 她走进电梯,他也跟进去,她回房间,他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掌珠实在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争执引人注目,他要进来,她就随他进来了。 只是,她打定了主意,不会再与他说一句话。 掌珠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进去洗澡,傅竟行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来,雪白的枕上还有她一根长长的头发,,傅竟行伸手摸了摸她睡过的枕头,站起身走到窗台点了一支烟。 他抽完一支烟,想了片刻,给傅竟尧打了一个电话。 他这个弟弟情场得意,阅人无数,最是明白女人心思。 傅竟尧听他说完之后,在电话那端直接蹦了起来:“厉害了我的亲大哥!你竟然带着喜欢你的妹子去追你的心头肉?你是真傻还是真傻?” “徐瑾然只是把我当哥哥而已,你别胡说!” “什么哥哥妹妹,也就你这一根筋只知道做生意的人才不懂,我告诉你,女孩子但凡给你玩什么哥哥妹妹的游戏,那八成都是不怀好意的,所谓的哥哥妹妹,也不过是一层遮羞布,借着这遮羞布,玩一点暧昧的小游戏而已!” 傅竟尧激动的啧啧不停:“哥,难怪我小嫂子会生气,你换位思考想一想,要是小嫂子的追求者认了小嫂子当妹妹,整日妹妹妹妹叫个不停,你们出来约会小嫂子也带着干哥哥,人家哥哥妹妹喊的亲热无比,你怎么想?” “想都别想!” 傅竟行一张脸阴沉无比,这场景他想想都会爆炸,更不要提当真发生在他面前。 他的珠儿只能对他笑,只能给他撒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她和别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这样亲近。 “你不能接受,我小嫂子就能接受你们兄妹情深了?大哥,女人都是小心眼又敏感的,就算你对徐小姐没意思,可她对你心思却不单纯,你让小嫂子看着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儿在你身边围着你转,你还护着人家,她心里能好受吗?”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把那个徐小姐有多远送多远,什么哥哥妹妹的,你就该保持足够远的距离,让人家想撩***都撩不到,这事儿根源坏在你这儿,所以解决问题也必须要在你身上解决掉。” “可我想堂堂正正把她娶进门,现在和徐瑾然翻脸,若徐家再生事岂不是我和她的婚事要遥遥无期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那徐小姐不是最会装乖吗,那你就顺水推舟,让她这个妹妹乖乖听你这个哥哥的话,回京城去不就得了。” “当务之急,别让嫂子生气了,她那样漂亮的女人,又这样招人喜爱,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难不成你想让别的男人钻空子?” “我知道了。”傅竟行直接挂了电话,傅竟尧在电话那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连声谢谢都不说,这么自大小嫂子喜欢你什么?” 唉,真是,他这么懂女人心,又这样体贴温柔的男人,怎么就遇不到小嫂子这样哪哪都好的女人呢。 掌珠洗完澡出来,已经穿戴整齐,她没有看傅竟行一眼,直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话,随便选了一个节目。 傅竟尧方才的一番话,终是让傅竟行明白了症结所在,这次的事,是他思虑不周,只一心想着让徐瑾然亲口解释清楚好打开她的心结,却没想到,把她气成了这样。 换言之,如果掌珠带着渠凤池来找他,和渠凤池哥哥妹妹喊的亲热无比,他怕是又要拔枪对着渠凤池了。 明明是自己疼的不知该如何疼的女人,却又是自己,一次一次伤了她。 傅竟行看着她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不由难受无比。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身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珠儿,是我错了。” 掌珠缓缓把手抽出来,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吵吵闹闹的电视画面上,没有看他。 “是我太愚蠢了,是我没有为你考虑,没有为你着想,我只想着让你知道事情都解决了让你高兴,却没想到徐瑾然和我一起来,会让你伤心。” 掌珠长长的睫毛似乎微微的颤了一下,却仍是神色无波的看着电视,没有应声,也没有看他。   ☆、416 傅竟行,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416 傅竟行,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掌珠长长的睫毛似乎微微的颤了一下,却仍是神色无波的看着电视,没有应声,也没有看他。 傅竟行知道她这一次真的伤心了,他也不逼她,只是将自己去京里徐家的事,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事无巨细都与她交代的一清二楚。 “我承认,因为屹然,我对徐家有愧,对徐瑾然不免多了几分的耐心,我又一心只想着怎么把你娶回去,所以徐瑾然的这个主意我当时听了真的很满意,我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把她当成屹然的妹妹看待,我没有想到这样会让你难过,是竟尧让我换位想一想,我想过之后才明白,如果你有一个这样亲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我一定比你更生气……” “所以,珠儿,我都想明白了,我不想去管什么徐瑾然了,我只要我的珠儿高高兴兴的就好……” 他是个不喜欢多作解释,在外实则常常不苟言笑的人,可此番在她面前,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将事情的细枝末节毫无隐瞒的一一说给她听。 她不否认她是有些动容的,可有些伤害是不能轻易被抹去的,屹然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往往他的一切都会被惦记他的人放大数倍,那徐瑾然有着这样一个哥哥,傅竟行又怎么可能当真对她不理不睬了? 她是真的觉得很累,她不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告诉他,爱一个人该怎么做,她不想今日面对徐瑾然,明日又要面对李瑾然,张瑾然。 “珠儿,你要是还生气,你就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怎样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傅竟行握住她的手臂,那样高大英挺的一个男人,却为了哄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她又怎么会不难受。 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你事情多,想必很忙,明日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那我陪你。” “不用了。” “珠儿……” “傅竟行,你不能总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糖,那是哄小孩子的,可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说你懂了,可你其实还是不懂,你以为我是因为徐瑾然生气吗?不,真正让我伤心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不爱她,不喜欢她,只是纯粹把她当妹妹,所以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算不得……” “珠儿……我不懂,你教我……” 他急急的说着,将她手臂握的更紧,她知道他对她的情意没有假,可一个人心灰意冷过,真的很怕那种感觉。 掌珠摇头,轻轻笑了笑:“傅竟行,你知道一个人爱的很累是什么感觉吗?” “珠儿,你怎样生气都好,不理我也好,但你不要对我说分开,我们走到今日太难了,珠儿,你想一想我们在一起那些快乐的时光……” 他的眼睛那样红,害的她眼窝也酸胀着疼了起来,渐渐水光潋滟:“可是傅竟行……为什么我离开这几日,一闭上眼,想到的都是那些不好,不愉快的回忆呢?” “傅竟行,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 “不好,不好!” 他抱紧她,不管不顾的将她揉入自己怀中,胡乱的吻着她斑驳泪痕的脸,“我不会答应和你分开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她下了狠劲儿将他推开,“傅竟行,你走吧……” “没有你的那三年,我和嘉树在国外虽然生活的清苦,但却极其愉快,也并不用受这形形色色的羞辱,傅竟行,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后悔,我把嘉树生下来,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他受委屈,让他被至亲的人鄙弃看轻所不容吗?”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你夹在中间很为难,换做是我,大约也不会有你做的这么好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傅竟行,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吧,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我和你,当真不适合……” “你要考虑多久?” 傅竟行一双眼睛通红的厉害,他看着她,菲薄唇间渐渐溢出伤逝的一抹笑:“一天,一星期,一个月,还是……永远?” 她摇头:“我不知道,傅竟行,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好,我等你,不管你要冷静多久,我都等你。” “谢谢你。” 她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当天他并没有回去宛城,反而住在了她房间里的沙发上。 她看着他那么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窝在小小的沙发上,没忍住开了口:“你再去开个房间吧。” 他却不愿,只说沙发睡着也挺舒服。 掌珠没理会他,给了他一床薄被,就回了房间。 夜半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叩门声,傅竟行起身开门,掌珠也被吵醒推门出来了。 却是周山站在外面,面上有些不悦道:“徐小姐忽然发了高烧……” 傅竟行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不送医院?” “徐小姐不肯去。”周山的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不肯去,就把她抬去。”傅竟行沉着脸,冷冷说了一句,周山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先生,您还是去看看吧,我们,我们真的不好进去……” 傅竟行看向掌珠,掌珠却直接转身预备回房间。 他伸手握住掌珠手腕:“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掌珠挣不开,傅竟行拖着她就往徐瑾然房间走,他抬手叩门,很快房间门从里面打开来,真空只穿了一件堪堪遮住臀部的小吊带裙的娇嫩女孩儿,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那一刻,立时委屈的一瘪嘴,就向傅竟行怀中扑了过去:“竟行哥哥……”   ☆、417 可怜的一个挡箭牌…… 417 可怜的一个挡箭牌…… 真空只穿了一件堪堪遮住臀部的小吊带裙的娇嫩女孩儿,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那一刻,立时委屈的一瘪嘴,就向傅竟行怀中扑了过去:“竟行哥哥……” 傅竟行闪身向后退了一步,旋即动作极快的将身侧正睁大眼睛看热闹的周山向前一推,周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温香软玉却已经扑入他的怀中…… “徐,徐小姐……” 周山吓的脸都扭曲了,两手举高压根不敢碰徐瑾然一下,而徐瑾然在扑过来抱住周山那一刻,整个人也完全愣住了。 高烧是真,所以她这会儿晕头转向双腿发软根本连自己一个人好好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勉强试了两三次,手刚从周山腰间挪开,整个人就想往地上软,徐瑾然已然丢了这么大的脸,若再倒在地上,真是没脸再见人了,还不如干脆装作神志不清已经烧糊涂了的样子,把这尴尬的场面先糊弄过去…… 徐瑾然这般想着,立刻干脆的闭上眼就‘昏’了过去…… 周山见她就这样晕倒在了自己怀里,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扭着脖子结结巴巴求傅竟行:“先生,先生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先生……” 掌珠微微低了头,唇角却是忍不住的扬了一扬,不说别的,傅竟行刚才那应急反应倒是真挺快的,只是可怜,看把人家周山吓成什么样了…… 到现在还举着两只手,碰都不敢碰徐瑾然一下不说,连一丁点目光都不肯落在徐瑾然的身上。 也是,徐瑾然穿成这样子,和没穿也没什么分别了,周山要真是碰她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到时候可怎么办好? 傅竟行此时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见惊动了度假村的经理和服务员,隔壁房间的客人也在探头探脑,就肃然对周山道:“没看徐小姐都烧的人事不省了?还不赶紧送徐小姐去医院!” 周山真的要哭出来了:“先生……这怎么送啊……” 周山整个人身子都拼力往后仰着,可这徐瑾然昏迷就昏迷了吧,还死死抱着他的腰,他往后仰,她就贴的更紧,周山现在恨不得也双眼一闭昏过去算了…… “……先生,我们度假村有诊所和医生,就在隔壁楼上,您看,是将这位小姐先送过去吗?” 度假村的经理擦了擦额上冷汗,趁机上前小心翼翼说道。 他自然一眼就瞧得出这里面谁是说话管用的人,因此说话时就看着傅竟行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的样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请医生过来……” 傅竟行微微点点头,看一眼一头大汗的周山:“把徐小姐送回房间吧。” 周山从来没和女孩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此刻早就头晕脑胀根本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可他向来最听傅竟行的话,他让他干什么,他习惯性的就会按照指令行事。 只是……刚握住徐瑾然的手臂想把她推开,周山就像是触电了一样,一下子把那两条光溜溜绵软细滑的手臂给丢开了。 “先生,我不行……” 周山一张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的站着,整个人肢体僵硬,身姿怪异,看来当真是被为难的没辙了。 傅竟行蹙了眉,正欲再开口,却是掌珠轻轻拉了拉他衣袖:“让我去吧。” 她转身让经理唤了客房部的服务员过来,然后几个人半是搀扶半是拖着将徐瑾然弄进了房间去。 周山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却是靠在墙上身体僵硬紧绷着,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顾恒忍不住挤眉弄眼的低声道:“周山,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吧?” 周山像是被猫咬了一样,腾时就蹦了起来,怒目圆睁瞪着顾恒:“你胡说八道,你才是雏儿呢!” 顾恒也不和他吵,只是若有所悟笑吟吟的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你丫只管装吧’的意思,周山急的跳脚,偏生他又嘴笨,怼人都不会,只得气呼呼扔下一句:“我去睡觉了。” 顾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傅竟行看他一眼,眼底却也带了一分笑意:“你也别整日有事没事就逗他了。” 顾恒忙忍了笑:“我记住了先生。” 傅竟行点点头,见掌珠出来了,立时走过去,温声道:“既然没事儿了,赶紧回去再睡会儿吧。” 掌珠一边走,一边却看了他一眼,缓声道:“徐瑾然是真的发烧了,她身上很烫。” “嗯。” “不过刚才送她回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她是在装晕倒。” “嗯?” “真正晕倒的人,应该是没有知觉肢体很软吧,我扶着她手臂的时候,感觉她身子很僵硬,绷的紧紧的,我就留意看了她几眼,发现她眼睫毛一直在颤……” 傅竟行停了脚步,他转过身望着掌珠,抬起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珠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从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从前我以为只要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懒得去管,我只要对你一心一意就够了,但现在我懂了,我纵容自己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就是对你的伤害,珠儿,你放心吧,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他认真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真挚的让人受不了,掌珠垂下眼帘,声音软软:“徐家……你准备怎么办?”   ☆、418 男人们的目光都黏在他家珠儿身上,傅竟行醋的要沤死了! 418 男人们的目光都黏在他家珠儿身上,傅竟行醋的要沤死了! 他认真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真挚的让人受不了,掌珠垂下眼帘,声音软软:“徐家……你准备怎么办?” “恩情和感情是两回事,她如果分不清,我就帮她彻底分清楚。” “那……她如果拿她哥哥说事,你怎么办?” “我已经决定把从前的事都放下了,我知道我欠屹然这么多,永远都还不清了,但他如果在天有灵,我相信他会支持我的选择的,因为,如果换做我是他,我也会这样支持他的。” “所以,珠儿,你原谅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掌珠却微微歪了头,对他俏生生一笑:“不好,我可不能这样轻易就原谅你。”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今天泳池边那个男的,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傅竟行冷哼一声,面色立刻不悦起来:“我不过是让人把他赶走了而已,算是便宜他了。” “你确定你没有威胁恐吓人家?” 傅竟行摇头,脸色更难看:“珠儿,你偏心。” 掌珠笑起来:“我明日和人家约好了的,你把人吓走了,我拿你是问。” “珠儿……” “怎么,你不想让我原谅你了?” 掌珠拿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他,巴掌大的心型小脸娇俏可人,要他忍不住的心痒难耐,更上前一步,将她抵在墙边,额头挨着她的额头,可怜兮兮开口:“当然想了。” “那就要听我的话。” “不能换一种惩罚方式吗?” “我可没有惩罚你,我只是不想食言而已。” 掌珠一笑,唇角微扬,看他一脸不甘不愿的样子,觉得心里的憋闷消散了大半,其实方才徐瑾然往他怀里扑,他眼疾手快毫不犹豫把周山推出去当替罪羊的那一刻,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她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感同身受的尝尝这滋味儿,她怕他以后又傻乎乎的中招被人算计。 只有记住这滋味多难熬了,他才会彻底长心眼,从根源上把他身边的烂桃花,全都掐死在摇篮里。 “好了,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掌珠心情好了起来,回房间不消片刻就睡的沉了,傅竟行却躺在窄小的沙发上,翻腾到了天亮都没能睡着。 八点钟,掌珠神采奕奕的收拾妥当去吃早餐,傅竟行却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起来狼狈可怜。 “珠儿,真的要去吗?” 傅竟行眼见掌珠吃了早餐,休整了片刻就拿了泳衣要去泳池那里,不由得脸色黑黑的堵住了门。 掌珠挑眉看看他:“你确定你要一直拦着我,不让开?” 傅竟行憋屈的慢腾腾挪到一边,眼睁睁看着掌珠出门了,他到底还是不能坐视不理,也跟着她进了电梯。 掌珠也不理会他,到了泳池边更衣室,她自进去换了泳衣,将长发束好之后,方才走了出来。 傅竟行在泳池边一眼看到她,不由得目光都直了。 她甚少穿黑色的衣服,或许是骨子里小女孩儿的缘故,连内依都多数是浅色系,可今日她却穿了黑色的泳衣。 并不是性感的比基尼,款式甚至有些保守,但穿在她身上,却是化腐朽为神奇了一般。 细细的一把腰大方的袒露出来,小腹是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而更让人挪不开眼的,却是那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在清晨的阳光里,白的晃眼。 短短的裙摆只到大腿根部,她本来就生的骨架纤细,两条雪白长腿完全暴露在人前,笔直修长,瘦而不柴,线条流畅柔美,让人根本无法从上移开视线。 头发因着全都束了起来,修长的脖颈和羸弱的锁骨,还有隐隐的胸前峰光,都尽数展.露.无.遗,只是从更衣室到泳池这短短一截路,就引得四周众人目光被黏住了一般,再无法收回。 而傅竟行最初的惊艳,渐渐却变成了压抑不住的醋意和怒火,他控制不住的向她走过去,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站定了。 他是真的不敢再惹她生气了,这样煎熬又痛苦的日子,他一分钟都不想过了。 可这一肚子的怨气和怒气再掺杂着滔天的醋劲儿,不停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真是快憋屈死了。 偏生掌珠还心情极好的样子,有人给她打招呼,她一丁点都不吝啬的把自己的笑意全都展示出来,惹得那些男人一个个和犯了花痴病一样,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傅竟行真是快沤死了,干脆也去换了衣服过来泳池边。 “那个小子今天怕是不敢来了,珠儿,不如我陪你游泳吧……” 傅竟行说到游泳,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眉毛皱起来:“我记得你不会游泳的……” 掌珠对他笑的又甜又濡:“是啊,我小时候掉到家里池塘了,一直怕水不敢学,还是去香港后,凤池教我的。” “渠凤池教你的?!”傅竟行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陡地拔高了声调。 掌珠笑的眼波流转:“是啊,我这么笨,又胆小,也只有凤池不嫌弃我,一直很耐心的教我……” 傅竟行脸色铁青。 他学过游泳,自然知道教游泳怎么教,那渠凤池还真是斯文败类,看起来翩翩君子一个,却暗地里想出来这样的招数占他珠儿的便宜。   ☆、419 珠儿还生气吗?(退稿章节看过的亲们不要重复订阅) 419 珠儿还生气吗?(退稿章节看过的亲们不要重复订阅) 他学过游泳,自然知道教游泳怎么教,那渠凤池还真是斯文败类,看起来翩翩君子一个,却暗地里想出来这样的招数占他珠儿的便宜。 傅竟行简直不敢去想那画面,可偏生渠凤池托着掌珠学游泳的画面不停在他眼前闪,要他沤的抓心挠肝的难受,等这次回去宛城,他绝不会让掌珠再单独出现在任何男人面前。 就算是周山他们都不行! 他压根忘记了人家周山昨晚刚刚可怜兮兮的做了他的替罪羊,现在还受着惊吓没回神呢。 “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的!” 而且我肯定比渠凤池教的更好,更有耐心! 掌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时候你不是和我一刀两断了吗?” “那种情况下说的话,根本不算数的!” 傅竟行瞬时想到当日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后悔:“珠儿,我那时候就是个混蛋,禽.兽,我竟然能对你下手……” 他目光落在她肩上,那枪伤留下的疤痕变成了浅浅的粉色,却依旧清晰无比,傅竟行只觉得鼻腔一酸,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都过去了……” 掌珠见他这般,也有些不忍,她当初既然决定与他回来,就已经把过去这些嫌隙全都放下了,她也会日日将这些拿出来说事,要他时刻记着自己欠了她这么多。 如果两个人感情的维系需要借助愧疚和亏欠才能长久,那么这样的爱情,她大约也不会要。 “你别难受了,真的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了……” 掌珠见他这个样子,原本想要罚一罚他的心思也淡了,“算了,我们不游了,回去吧……” 傅竟行却忽然一步上前把她紧紧抱住了,三十来岁的男人,正是风华正茂最好的年纪,他又生的好相貌,此刻一双原就深邃迷人的眼睛正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她,却消去了那些深邃沉稳,带着惊喜和哀求深深望着她,掌珠忽然心软的不行。 “珠儿想游泳的话,我陪珠儿游吧……” 连说话的声调都温柔到了极致,掌珠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也没有太想游,就是酸你一下,让你尝尝这滋味儿怎么样……我就是心太软了,还没开始呢,就被你哄住了。” “可我已经酸的不行了……” 傅竟行低头亲她的小嘴,不满的嘟哝:“你以后不许穿成这样出来……” “已经很保守了……” “那也不行,露的太多了,你没看到那些男人眼都看直了?” “可是游泳都要穿泳衣啊。” “总之你不许这样穿,你这样穿别人看你一眼我就受不了。”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我要是再大度一点,老婆就要飞了!” “谁是你老婆……” “珠儿是我老婆……” “傅竟行你要不要脸,我可没说要和你结婚……我还没原谅你呢!” “那我就做到你原谅为止。” “你怎么做?”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傅竟行把她一张嫣然小嘴亲的微肿,他再忍不住,微微粗喘着干脆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管路人各色异样眼神,直接抱着她回了房间。 等到掌珠被他折腾的疲累的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她才算真的明白了,这男人惯会挖坑给她跳,偏偏她还总是傻乎乎的一头蹦进去,出都出不来了…… “珠儿现在还生气吗?” 傅竟行一边爱怜的将她湿透的发撩开,一边低头亲她红透的耳。 掌珠实在不敢再撩他,连忙乖乖的点头,轻声哼着:“傅竟行我累死了……” “乖,我抱你先去冲澡,然后我们回去睡觉……” 掌珠迷迷瞪瞪点点头,任他抱着自己去洗了澡,又用大大的浴巾裹住回了床上。 她窝在他怀里,眼皮都睁不开,立时就睡的沉了,傅竟行却细细看了她许久,又在她饱满光洁的额上轻轻吻了一吻,这才拥紧她闭上了眼睛。 徐瑾然输完点滴烧就退了大半,但她却一直躲在房间里,谁都不肯见。 顾恒让服务员给她送了饭,徐瑾然也没动几口,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她就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幕,就忍不住的眼泪涟涟。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狠心,竟是把毫不相干的男人推出来挡在了自己身前,她,她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这样被人给轻薄了…… 徐瑾然咬紧了嘴唇,那个叫周山的也是愚笨,简直是个木头脑袋,他就不知道把她推开吗?推开她她站不稳,竟行哥哥就在一边,她不就能抱住他了…… 偏偏像个死人一样,把她的便宜都占的净光。 她除了那小吊带,内里什么都没穿,虽然她那一对儿长的没有多丰满,可也并不小啊,就那样直接贴到了他胸前去…… 竟行哥哥看到她被人抱了占了便宜了,他那样的人,就算对自己有几分喜欢和怜惜,以后怕是也绝不肯再碰她一根手指头了。 全都完了,全都完了! 徐瑾然哭的梨花带泪,她真恨不得找条腰带把自己给吊死算了。   ☆、420 登徒子 420 登徒子 全都完了,全都完了! 徐瑾然哭的梨花带泪,她真恨不得找条腰带把自己给吊死算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嫁给竟行哥哥的希望没了,连站在他面前的脸也跟着没了,她难不成就灰溜溜的逃回京城去…… 然后爸爸看她无望嫁进傅家,定然会随便找个纨绔子弟把她嫁了。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啊。 徐瑾然脑子乱成了一团糟,忍不住又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都怪那个周山,如果他机灵点,她怎么会如现在这样尴尬?进退不得呢。 徐瑾然简直恨死他了! 服务员再来送餐的时候,她干脆把饭菜全都扔了,没奈何,顾恒现在不敢惊动自家先生,只得硬着头皮来劝徐瑾然。 孰料徐瑾然却红着一双眼睛怒火冲天的对他说:“你让那个混蛋周山来见我,如果他不来,我就把我自己给饿死!” 顾恒忍不住一阵头疼,凭他对周山的了解,他现在绝对是把徐瑾然当成洪水猛兽看待了,估计就算天塌地陷他都绝不会来见徐瑾然的。 可这小丫头忽然露出了这样的真面目,再不复之前乖巧懂事小白兔一般的模样,倒是也极为难缠。 她若是当真闹腾起来,先生也拿她没辙,毕竟人家有徐屹然这一道免死金牌呢。 顾恒左思右想,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委屈周山了。 “行,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顾恒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周山,立刻折身回去叫周山。 周山果不其然如他想的一样,听到要去见徐瑾然,立刻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死活都不肯去。 顾恒苦劝许久,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周山这一根筋就是不答应,他昨夜一夜都没睡好,不停做梦,而且那梦也太羞耻了,他想起来都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再和徐瑾然打交道,哪里肯去见她? 顾恒只得放了狠招:“……你不去见她,让她又闹到先生那里去,若是把三小姐再气走了,先生肯定不要你了!” 周山果然被吓到了,好半天才白着一张脸咬着牙问道:“……你确定我去了她就不闹了?” “确定!”顾恒睁大眼说谎话。 周山又迟疑了半日,才点头应了,顾恒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推了他去徐瑾然那里,随他们怎么折腾吧,反正他是实在没工夫陪这小姑娘闹腾了。 徐瑾然一见到周山进来,一双眼腾时睁大几乎要喷出火来,小姑娘赤着脚跳下床就往周山跟前冲。 周山简直吓疯了,一个劲儿往后退,连声嚷着:“你干什么?干什么?徐小姐你自重……” 徐瑾然气的发抖,揪住周山的衬衫衣领,咬牙切齿的骂他:“臭流.氓,不要脸!登徒子!混蛋!” 周山怎么说跟在傅竟行身边这么多年,平日走出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无端端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当即也怒了,甩手把徐瑾然推到一边,见她小狼一样又要扑过来,周山直接把她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丢到了床上去:“徐小姐!你别太过分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女孩儿,小小年年,心眼倒是不少,顾恒没少在他跟前嚼舌根,也因此他对徐瑾然的想法也算有几分了解。 更何况昨天晚上她穿成那样,,摆明了要去勾搭先生,周山更是不能忍了! 徐瑾然被他这样扔在床上,当下摔的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回过神来立刻委屈的哭了起来。 周山见她哭,不由得愣住了:“那床那么软,就是摔上去也不疼,你用不着哭成这样吧!” 徐瑾然哭的伤心极了,“登徒子,臭流.氓,谁让你抱我了,谁让你不躲开了,现在全完了,竟行哥哥再也不会喜欢我了……都怪你,都怪你这个王八蛋!” 周山闻言不由得恼了:“明明是你自己扑出来的,你要是矜持一点,先生也不会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哇……”徐瑾然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你占了我便宜,抱了我,你还说我不矜持……” “徐小姐,你可不能乱说话,大家都看到了的,我连手都没放下来,摸都没摸到你……” “你还想摸我……” 徐瑾然哭的惊天动地,周山彻底懵了,急的上前去捂她的嘴:“你别乱喊乱说,我根本没有碰你……” “撒谎!” 徐瑾然哭的一脸眼泪,她抬手一巴掌打到周山脸上:“你碰我了,你的胸碰我了!” 周山被这软绵绵的一巴掌打的有火都发不出来,“姑奶奶!是你扑过来的!” “你可以躲开的!” “你抱着我的腰,我往哪躲啊!” 徐瑾然吃了一惊,哭声也哽住了:“我抱你的腰了?” “是啊,大家都看到了的!” “胡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抱你的腰!” 徐瑾然又大哭起来,周山急的团团转:“你小声点行吗?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徐瑾然看着他黑黝黝方正严肃的一张脸上,又是着急又是无奈的神色,忽然觉得这个人也没那么可恶了。 嘴上却不肯服软:“什么叫以为你欺负我了,你明明就已经欺负我了!”   ☆、421 之前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转眼就对全城男人放起电来…… 421 之前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转眼就对全城男人放起电来…… 嘴上却不肯服软:“什么叫以为你欺负我了,你明明就已经欺负我了!” 周山嘴笨,被她绕的晕头转向,瞠目结舌了好半天,指着她:“你,你,你信口开河!” 徐瑾然抹了抹眼泪:“怎么,你敢说你昨晚没轻薄我?” “我没有!” 周山被人这样污蔑,气的脸涨的通红,却偏生他性子也执拗,就是不肯服输。 徐瑾然越发与他杠上了,一双大眼睛鬼机灵狡黠的瞪着他:“好,你没有,那你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 她昨晚可是装作昏倒了,所以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贴在周山胸前时,这人的心脏跳的都快要飞出去了…… 周山倏然睁大了眼,脸色更加涨红了起来,他想反驳,可徐瑾然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透着几分狡黠望着他,他蓦地又想起昨晚做的那一场一场梦…… 梦里面她骑在他身上,缓缓把肩上的吊带褪掉,梦里面他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把她的衣服剥得精光…… 周山瞬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在梦里,确实轻薄她了。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徐瑾然得意洋洋:“你说说看吧,你准备怎样息事宁人。” 她心里不痛快,火没处发,就全都发作在了周山的身上,看着他憋屈的不行的样子,她心里的不好受,这才算稍稍的平息了一点。 周山一张脸憋的通红,明明一切都是徐瑾然自己作出来的,怎么到头来全成了他的不是了? 可他向来嘴笨,徐瑾然伶牙俐齿,他说一句,她恨不得能回击十句,他真是怕了她了。 只求她赶紧把这一页揭过去,老老实实回京城去,他们这一辈子再也别见面,他才算是烧高香了。 “那,那你说要怎么办!” 周山忍气吞声,可到底还存留着一丁点清明,追加了一句:“除了让我帮你算计先生和三小姐!” 徐瑾然气的眼瞪老大,他还敢提竟行哥哥,她都丢脸成这样了,她还有脸去见竟行哥哥吗? 再说了,昨晚的事聂三小姐肯定全都知道了,她在人家跟前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她再蹦达,人家大约也根本不会在意了。 “你先给我记着!总之你欠了我,你记清楚,我早晚都要讨债的!” 徐瑾然只是纯粹想要发泄自己的憋屈和怒火而已,让别人不爽她心里才爽了一点,她就是要让周山想到头上悬着一把剑就不舒坦! “徐小姐……” “我饿了,我要吃饭!”徐瑾然心情好了一些,立刻觉得饥肠辘辘,她得意洋洋吩咐周山一句:“把这里最好吃的菜全都给我点一份!” 周山气的直磨牙,却终究还是无可奈何,连先生都拿她没辙,只能避着,他又能怎样? 难不成去揍她一顿? 周山忍不住看向徐瑾然,她还裹着酒店的浴袍,光着两只小脚丫踩在地毯上,脚踝细的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拧断,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昨夜他握着她小胳膊的场景…… 还有那一场一场的春.梦…… 周山再也站不下去了,立刻飞快的转身出了房间。 他大约是真的疯了吧,一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也对感情不开窍的男人,怎么忽然满脑子都是这样的绮念了? ************* 宛城。 聂明蓉下车之前,对着镜子再一次整理了一番妆容。 她今晚穿的是一件抹胸样式的曳地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随意的散开,鲜艳欲滴一般的娇红,尤其衬她的肤色,更兼之她身材极好,凸凹有致,细腰蜂臀,这般打扮下来,更让她整个人艳光四射,说不出的夺目耀眼。 而这件礼服,是由她自己亲手设计的,她所想也是籍此在今晚一鸣惊人,为她将来的设计工作室先招揽足够的眼球。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从她踏进宴会正厅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而原本挽着太太程茹正余人寒暄的顾长锦,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聂明蓉打扮的这样光彩夺目,实则他却并不觉得意外。 她从前对他说过很多次的,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她将来要做什么,会做什么,他那时候都是微笑着安静的听着,心里却说,无论她做什么,去哪里,反正顾长锦都要跟她一起的。 可如今她当真活成了她想要活成的样子,他却食言了。 她从来不屑于什么低调或者内敛,她曾不止一次说,我长的足够漂亮,衣服和妆容自然更要锦上添花,它们若不能使我更美丽,我为什么要穿用它们? 今晚的她自然是娇艳美丽到了极致的,不然这全场男人的目光,为什么黏在她的身上移不开? 陈潮生缓缓搁下了酒杯,唇角挑出了极淡的一抹笑,这个聂大小姐,还真是不简单。 前些日子还对他投怀送抱呢,转眼就开始对着全宛城的男人放起电来。 幸而他不是她的入幕之宾,也并非对她青眼有加,若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伤心呢。 陈潮生睨了一眼顾长锦那一张失魂落魄的脸,不由得心内‘啧’了一声,当着太太的面就这般不遮不掩,也亏得程家的千金还有几分好修养,还能保持着端方的姿态站在他身边不动如山。   ☆、422 她对所有男人都微笑寒暄,唯独没有搭理他…… 422 她对所有男人都微笑寒暄,唯独没有搭理他…… 当着太太的面就这般不遮不掩,也亏得程家的千金还有几分好修养,还能保持着端方的姿态站在他身边不动如山。 聂明蓉仪态万方的款款而来,她妆容精致妩媚到了极点,一笑一颦都仿似在勾着人的心魂,那艳红长裙,曳地的裙摆在她妖娆的身姿之后妩媚横生,她所行之处,是无声的安静,男人目光惊艳贪婪,女人目光艳羡,却又仿似透着嫉妒。 人群为她退让开来,她虽再不是昔日恢宏聂家万人追捧的聂大小姐,却丝毫没有任何颓败潦倒的气质,反而越发的让人觉得难以企及。 原本还存着几分龌龊心思的公子少爷们,也静默站着,只敢用目光追逐她的身影。 她打扮得娇媚明艳,笑容却更是明亮夺目,原就一米七的个子,又有高跟鞋加持,更是美的不遮不掩,只让人自叹不如,这一行走来,不知让多少人心中,又生了波澜。 陈潮生浅啜一口杯中清冽的酒,然后就擎着酒杯靠在身后台案上,看着她一路与相熟的人微笑寒暄,然后向他所站的方向而来。 聂明蓉大大方方的与顾长锦打了招呼,又含笑看向程茹:“这就是顾太太吧,你好,我是聂明蓉。” 她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程茹也只得咽下苦涩和酸楚,含笑握住她的手:“聂大小姐,幸会。” “幸会。”聂明蓉又看了程茹一眼,只是她目光清朗,一片澄澈,仿似这根本不是她昔日恋人的娇妻,而只是这场中任何一个与她关系浅薄的寻常人而已,显然,是真的已经放下一切的姿态。 顾长锦心中,却不免又是一疼。 可她已经毫无眷恋的转身,他再不能如曾经那样,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像是守护着这世上最尊贵的花儿一样,守护着他的心上人。 他有了太太,他的太太就在他的臂弯里,提醒着他,这一生一世,与她的错过。 聂明蓉看到陈潮生那一刻,很明显的目光顿了一下,只是很快,那目光就如水一般,若无其事的滑了过去。 陈潮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把玩着杯子,聂明蓉微微低头,将长长裙摆挽起,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越过他,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到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面前,站定,微笑。 陈潮生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紧了一紧。 他侧首,目光所及,是她雪白一片后背,她头发还未长长,所以那漂亮的肩背就全然露了出来,长裙是包臀的样式,只在裙摆处如鱼尾一般蔓延开来,所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她紧致挺翘的臀上。 不可否认,聂明蓉的身材真是无可挑剔了,就算他在娱乐行业浸淫多年,阅人无数,大约也极难找到第二个,如她这般完美的女人。 聂三小姐自然极为出众,但她与她这位长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因此,倒也难以放在一起比拟了。 她几乎与场上所有人都寒暄招呼了一遍,唯独没有理会他,不知是她的疏漏,还是故意而为。 陈潮生并未在意,只是他身侧的那些人目光里有着几分讶异好奇而已,他不喜欢被人这样注目围观,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稀有动物。 而这样的感觉,已经近十年未曾有过了。 到舞会开始的时候,他一般都会提前告辞离开,对于跳舞他没什么兴趣,看着一堆男男女女借此机会明***暗贱,也着实无聊。 虽然聂明蓉舞跳的不错,但做她舞伴的那个,实在是太老太丑辣眼睛,陈潮生对聂大小姐没什么好感,但人类总归是视觉动物,看到这样一个尤.物被一个老男人抱的那么紧,还是觉得有些暴殄天物的。 陈潮生抬眼看向身侧助手:“走吧。” 他并不是习惯走到哪里都被人簇拥着的性子,因此倒也未曾惊动别人,就带了助手,预备从另外的侧门出去。 可优美的音乐声忽然嘎然停住了,场上忽然起了***动,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集中在了人群中央,那个近乎全身赤.裸的女人身上。 陈潮生的步子停了下来,他原就个子极高,因此倒是轻易看到了那人群之中的情境。 聂嫣蓉双臂环胸蹲在地上,而那一大片散乱在地上的鲜红,该是她身上那一袭漂亮至极的长裙。 陈潮生立时明白过来,她的裙子大约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慎脱落了。 只是不知道,这意外当真是意外,还是人为。 聂明蓉今日的裙子,为了飘逸的感觉,布料极薄,也因此,她今日特意穿的隐形BRA和T字裤,就是为了让礼服效果发挥到最佳。 她身材向来一等一的好,因此就算穿这样极其贴身的礼服,她也绝不会穿束身衣,所以,裙子被人踩住裙摆整个脱落下来那一刻,她虽然第一时间环住胸蹲了下来,又胡乱用破烂的裙子挡在了身上,可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 也许不用等到明日,她就要在宛城再彻底的出一次名了。 她并不在乎这些,她也并不在乎世人嘲笑或者讽刺的目光,她此刻满心所想的大约都是,她又为聂家狼藉的声名添了一笔,牵累到她的家人了。 这一身礼服裙布料极贵而又娇嫩,那人踩的一脚异常狠,加上她当时舞步正在旋转,因此整条裙子几乎是完全被撕裂成了两截,而且随着拉扯下来的力道,胸前后背也崩裂开来,再也穿不得了。 她从来不是肯认输服软的性子,但到了这般境地,她心中难免不盼着有人出来帮她一帮。   ☆、423 掌声,满堂的震耳欲聋的掌声 423 掌声,满堂的震耳欲聋的掌声 她从来不是肯认输服软的性子,但到了这般境地,她心中难免不盼着有人出来帮她一帮。 可环顾四周,却是看热闹等笑话的人居多,也难怪,她聂明蓉恃靓行凶,连个维持表面情分的闺蜜都没有,女人们巴不得她再惨一点,谁又肯出头? 而男人们呢,大约是都只顾着欣赏此刻难得的美景了。 顾长锦面露焦灼,几次想要冲过去,程茹却死死拽着他的手臂,眼泪涟涟望住他:“长锦,你若是过去了,别人会怎么看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长锦……” 顾长锦甩不开她的手,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给她难堪,一时之间急的大汗淋漓,眼见明蓉此刻狼狈蜷缩在那里,大半个身子都在众人视线之中,顾长锦只觉脑中嗡嗡乱成一片,理智再也维持不住,顷刻之间就要溃败决堤。 程茹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唇角却森冷的勾起,这还不够,还不够,她要等聂明蓉出够了丑,再恩赐一般当她的救世主,把她的脸狠狠踩在地上,要她再也别想如今日这般趾高气昂的站在人前。 “老板……” 陈潮生身侧的助手低低唤了一声,他知道陈潮生对聂家三小姐的心思,此刻她的长姐遇到麻烦,若老板出手帮助…… 陈潮生却面色冷凝,目光只落在那人群中央半luo的女人身上,那总是深邃无波的眼瞳里,渐渐有璀璨光芒溢出,他抬手,制止身侧的人:“再等等。” 聂明蓉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没人可以依仗,那就只能自救。 她原就在服装设计方面颇有天赋,此刻冷静下来,脑子渐渐转动如常。 长裙废了,短裙未必不可,完好的那一片撕下来,完全可以做一条裙子。 聂明蓉眼瞳一亮,伸手将那裂开极长一道口子的裙子从身上扯下来,裙子上半截全崩裂了,唯有鱼尾裙摆可以利用,聂明蓉干脆沿着那一道口子将整个裙摆完全撕了下来。 程茹眼皮一跳,顾长锦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她的身影。 她虽然此刻身上近乎赤.裸,可那专注肃穆的神态,却圣洁的让人不敢侵犯,顾长锦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鲜红的布料之间舞动,然后,她半支起身子,将那布料缠在胸前腰上,再用从废弃裙子上撕下的布条环腰将那布料束紧…… 顾长锦觉得眼窝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缓缓别过了脸去。 她就算是再落魄,再难堪,哪怕到了绝境,也不会再向他开口了。 他方才心中想,如果她看向他,如果她喊一声他的名字,他愿意放弃如今的一切,重新把她追回来。 可这一切,都只是妄想罢了,都只是他顾长锦一个人的妄想了。 聂明蓉她,什么时候走过回头路啊。 程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她像是腐朽的污浊里挣扎着开出来的一朵艳丽至极的花,每一片花瓣都如血一般醒目夺人,就是要告诉世人,她聂明蓉,永远都不会倒下。 她站起身,脊背挺直,下颌微扬,明艳至极的脸容上,清冷夺目的一双凤眼里,是傲视一切的轻蔑和决然。 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程茹的脸上,对视只有一秒钟,程茹忽然哆嗦着垂了眼帘,忍不住往顾长锦身侧靠近了一步。 聂明蓉冷冷一笑,“顾太太。” 程茹颤了一下,却是更紧的靠向顾长锦。 顾长锦望着她,血红的眼瞳里,是失魂落魄的灰败。 可聂明蓉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未曾落在顾长锦的脸上。 她只是居高临下睥睨的望着程茹,红唇娇艳欲滴的轻扬:“顾太太不用这么紧张,我聂明蓉不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回头去捡的。” “你——”程茹脸色雪白,怔怔说不出话来,而顾长锦此刻,却是眼底一片灰烬,那漆黑的瞳仁中,再无任何的光亮。 “明蓉。” 他喃喃唤她名字,聂明蓉却再不停留,袅娜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向外走。 他视线里只有她孤寂却又决然的一道背影,他与她之间,明明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存在,可如今,却是山水重重,再也回不到最初时光了。 从人群之中走到旋转门处,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她却像是把过去最沉寂灰暗的人生全都重走了一次。 她知道的,过了今夜,她聂明蓉破茧重生,再不是那个沉浸在破碎爱情里期期艾艾自己都瞧不起的那个女人,从今往后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再将她打倒。 忽然人群之后,有掌声渺远传来,再然后,开始有人应和,那掌声逐渐的连成一片,到最后,是满堂的震耳欲聋。 聂明蓉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辉煌夺目的璀璨之下,她看到那一抹高瘦的身影孑然立在那里,那男人眉目深邃疏冷,唇角却是微微扬着的。 她看到他的眼睛里,那曾经熟悉的厌恶和嫌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淡到极致的一抹欣赏。 他抚掌的动作停下来,满堂的沸然变成落针可闻的安静。 聂明蓉眯了眯眼,对他扬唇一笑,用唇形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陈潮生看着她妖娆万千的走出去,那身影在璀璨灯光下消失无踪,而原本安静的厅内,渐渐变的热闹喧嚣起来,他转过身向外走。   ☆、424 离奇失踪 424 离奇失踪 陈潮生看着她妖娆万千的走出去,那身影在璀璨灯光下消失无踪,而原本安静的厅内,渐渐变的热闹喧嚣起来,他转过身向外走。 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了脚步。 他陈潮生草莽出身,混迹这么多年走到今日,靠的不过是信义二字。 所以,纵然他如今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本,却也从来不会践踏这个底线。 聂三小姐心有所属,还有了近四岁的儿子,他当日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将所有心思全都按了下来,只能叹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虽然出身不清白,但素来自问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虽依旧关注聂三小姐的事,却再无任何其他杂念。 他年近四十,父母早亡,没什么大学问,骨子里甚至有些过于封建传统,这些年年岁日长,更是惦记着成家生子为陈家续上香火,多过了事业上的用心,只是,要寻一个让自己喜欢的人,又有多难。 陈潮生不知为何,此刻眼前却又浮起那女人倔强孤傲到了极致的一张脸。 哪怕深陷谷底,她却仍是不肯服输低头,曾经年轻狂傲的他,难道不也正是如此。 人总是对于与自己肖似的一类人格外容易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此时这样一番经历之后,陈潮生惊异发现,他对那聂大小姐,好像忽然就没了之前的全部嫌隙和厌恶。 所有传言都抵不过今夜一见,她这般高傲不肯服输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如世人所说,周.旋在无数男人身边呢。 她若肯低一低头,若肯为了利益前程与人赔笑应承,她又何至于有今日的孤立无援? 陈潮生不由暗自讥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自问自己算是个人物,却也逃不过被人言蛊惑,真是可笑可悲。 若还有缘再见,他想,他或许会十分认真真诚的对聂明蓉说一句,对不起。 * 这样一番变故之后,余下长长的宴会好似忽然就变的索然无味起来。 尤其对于此刻的程茹来说,更像是一种煎熬。 聂明蓉最后的那一句话,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一会儿,场上不少人都在悄声的议论着她,她是并不怕这些议论的,就算调监控视频出来,也能把她择的干干净净的,要知道,她可没有傻到自己去动手。 只是此刻,她担心的还是顾长锦。 那聂明蓉离开之后,他的魂儿好像都被勾走了一样,不要说理她,就连看他都未曾再看她一眼。 程茹眼睁睁看着顾长锦失魂落魄的向外走,终是没能忍住,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长锦……” “你今晚不用跟我回顾家去。” “长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没有孩子,也没有财产上的纠葛,离婚并不算什么麻烦事。” “为了她你要和我离婚?聂明蓉那样人尽可夫的女人她哪里值得你这样?顾长锦我清清白白嫁给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程茹立时哭了出来。 顾长锦怔怔的站着,人尽可夫的女人,人尽可夫的女人! 那些画面,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回荡,他像是疯子一样忽然嘶声的吼了起来,程茹吓坏了,却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住了他:“长锦,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的,只有我才是一心一意待你的,她不爱你,长锦,她根本不爱你啊……” 是,她不爱他,她根本没有如他这样深的爱着他。 那时候有那么多的机会,他只等着她来开口质问他一句,他就会什么都不管回到她身边去。 可她却在得知他遵从家人意愿去相亲恋爱时,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问他,直接决绝的斩断了他们的关联。 他最初只是赌气,可后来,却是心灰意冷的放纵。 也许程茹说的对,聂明蓉那样的女人,从来最爱的,都只是她自己吧。 “长锦,我们回家吧,回我们的家去,长锦……我爱你,我会给你生很多孩子,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程茹试探着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她抚摸着他的后颈,哄着孩子一样劝哄着他,顾长锦好似平静了下来,任她这样抱着,没有动,也没有挣扎。 *************** 徐瑾然彻底病愈之后,没有亲自来与傅竟行和掌珠道别,只是让顾恒替她说了告辞,并且咬死了非要让周山亲自送她回京城去。 傅竟行巴不得她赶紧走,越早走越好,自然是一口答应。 周山却愁的饭菜不香,整晚失眠,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大圈,徐瑾然仿佛是与他杠上了,一天24小时有一半时间都在给他找不痛快,他还不能反抗一下,稍微不耐烦或者凶了一点,那丫头立刻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被人轻薄了的样子抱着胸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周山觉得他从前不开窍不肯恋爱是最明智的选择,女人这动物,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根本就不能招惹。 徐瑾然离开第二日,傅竟行忽然接到了傅竟尧的电话。 傅太太在惯例的下午一点去美容院的途中,忽然离奇失踪了,她的座驾完好无损的停在路边,司机被人打昏了,却没有外伤也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车内和四周,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傅竟行与掌珠立时就动身回了宛城。 只是在回去之前,傅竟行叮嘱了傅竟尧一句,要他从卫子琛的身上入手去查。   ☆、425 恨不相逢未嫁时 425 恨不相逢未嫁时 只是在回去之前,傅竟行叮嘱了傅竟尧一句,要他从卫子琛的身上入手去查。 当日第一次见到卫子琛,他心里就有奇怪的感觉,而今日得知母亲被人劫走,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他。 傅老爷子在得知此事之后,当下就晕厥了过去,而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已然躺在床上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待到傅竟安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与他说清楚之后,他整个人仿似骤然垮掉了一般,只是不停的含混不清的重复着一句:“是他,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傅竟安不明所以,傅竟尧也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在听了傅竟行的话去查卫子琛下落时,方才知晓这人已经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宛城。 傅竟尧立时派了人去查,卫子琛离开宛城将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与此同时,他在将这些消息一应封锁之后,又把所有事情经过用邮件形式发给了傅竟行。 因此,傅竟行在到达宛城之后,已然掌握了这件事全部的来龙去脉。 他立刻拜托掌珠给卫梵音联络,可掌珠打了梵音的电话时方才发现,梵音的手机号码已经被永久注销了。 卫子琛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大,傅竟行在短暂思量之后,立刻做了决定。 他先让顾恒将掌珠送回聂家,而他却立刻动身回了傅家,去见了病倒在床上的傅老爷子。 只是无论他如何询问,傅老爷子自始至终都闭着眼,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傅竟行身为长子,自然是有几分了解他的,傅老爷子这一生功成名就志得意满,为人因此性子颇是有几分的孤高,其实从他开始插手傅竟行的婚事开始,傅竟行就已经猜到他有事情在瞒着他们兄弟几个。 而依着如今情形看,这事情八成和傅太太有关。 “事到如今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到底是母亲的安危重要还是您的脸面重要?我是您的儿子,难道还会笑话您的过去不成?” 傅竟行实在不想看着他再这样继续耽误时间,口气不免冲了一些,傅老爷子却被激的一下睁大了眼:“你母亲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然会陪着她走!” “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母亲生死不知,您若当真知道什么隐情,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傅老爷子脸色难看至极,他绷紧了嘴,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好一会儿,他方才闭上眼转过脸面对着墙壁,沙哑的开了口:“……这行事手法和三十年前几乎一样,我就知道那个老东西贼心不死……” 傅竟行不由得和傅竟尧对视了一眼,果然有内情,倒是与他所想的没什么差池。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卫子琛和母亲……想必是有什么渊源吧?” 傅老爷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你母亲当年被人掳走生下的那个孩子……” 傅老爷子缓缓睁开眼,他是真的老了,一双眼也变的浑浊起来,再不复年少时的丰神俊朗。 他们都老了,可却都还一如既往的爱着若兰,这么多年了,他如他一样,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她一个,而他,却比那个老东西幸运,他与若兰幸福的度过了这几十年,他死也瞑目了。 意大利,佛罗伦萨。 它曾是意大利王国的首都,更是被誉为欧洲文明的一颗艺术明珠。 如今它逐渐的老去,却依旧风采不减。 在这里繁衍生息了数百年的一个古老家族,如今的当家人,他的身上却有着四分之一的中国血脉,大约也是因着这个缘故,他对中国人天然有着几分亲近与好感。 年少在世界游学的时候,他去过中国,他的中国老师给他取过一个中文名字,因为身份的限制,他很少用到这个中文名字,知道的人,大多都是他信重的长辈。 唯独有一个中国女人,是可以将他那个中国名讳挂在嘴边的。 她有一个动人的名字,卫若兰。 他的中国名字,博容,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出自楚辞。 他对她一见钟情,可那时,她已经嫁作人妇,且育有一子,而那时,他身为家族唯一的继承者,自然是早已有了妻室,且,情人无数,子女成群。 他愿意一心一意只守着她,可她的心里却自始至终只想着她的丈夫和幼子。 他到最后,心灰意冷时曾问过她,如果她没有孩子牵挂,会不会接受他。 或许是当初的她被他真情打动,也或许只是为了敷衍他能让自己早一日离开牢笼,她当时微微点了头。 他那时候心思执拗无比,想着她既然牵挂家中幼子,那么他要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定然也舍不得离开,所以他费劲了心机诓了她,允诺她,只要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就放她回去与家人团聚。 他以为她生下幼子会舍不得,可却没有想到,从卫子琛落地那一刻起,她一眼都未曾看过他,更不用说亲手抱一抱他。 她去意坚决,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只能放手。 她离开之后,他身边再未有过任何女人,而她为他生下的七少爷卫子琛,就成了他最疼爱的孩子。 数年后,当他遇上她当年牵挂的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幼子时,他一时难以自控动了杀机。   ☆、426 我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死,我也要握在手心里。 426 我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死,我也要握在手心里。 数年后,当他遇上她当年牵挂的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幼子时,他一时难以自控动了杀机。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她不会决绝的要离开,至少,她不会连她生下的卫子琛都不肯看一眼也要回去。 只是到了最后一刻,他明明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了那个孩子,却还是收了手。 大约这就是真正爱上一个人,才会有的软肋吧。 他如今早已苍老,头发白了,眼睛也花了,走路再不如曾经那样英姿飒爽,已然步履蹒跚,可当子琛带着她走入庄园时,他仍是一眼认出了她。 可她,却已经全然不记得他了。 她惶惶的站在那里,一如三十多年前那样,黑亮的一双眼睛不安的望着他,忐忑,惶恐,像是他打猎时撞上的那一头小鹿。 卫子琛这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手里的拐杖掉在了一边,嘴唇嗫嚅着,眼睛湿润了,手颤巍巍的伸出来,却说不出话。 卫若兰只觉得这父子两人都怪异无比,但她心中却离奇的并不觉得惧怕。 这一路而来,卫子琛对她好似颇有几分孺慕‘;的意思,她但凡有要求,他皆是尽心尽力的满足,她不像是被人劫持,却反而像是他请来的贵客一般。 卫若兰一头雾水,尤其是面前这个苍老的意大利男人,这样激动望着她的时候,她更觉得纳罕。 她对他没有一丁点印象,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若兰……” 他的中文发音,竟是十分的标准,卫若兰更是惊异,“您认识我?” 他讶异的看向卫子琛,卫子琛却是微微摇头,扶了他缓声道:“母亲该是被洗去了那一段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全都,忘了么?” 他不由得有些神思恍惚,她在他的庄园里,足足生活了一年。 那一年的时光,他却刻骨铭心的记了一辈子。 他们之间,并非全都是不好的记忆,她的性子天真烂漫,又善良温柔,他把她掳来,又逼迫了她,她恨过他,怨过她,却也会在他受了重伤的时候眼泪涟涟的为他处理伤口。 他一直都认为,她对他,并不是全无感情的,只是她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因为嫁了人有了孩子,所以她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接受他的情意。 但他的心不会骗自己,卫若兰在最后那几个月的时光里,对他的感情早已有了变化。 也大约是因为她自己察觉到了这些,所以她开始避着他,借着怀孕的由头躲着他不见他。 一直到后来,她生下子琛,满月之后她就决然提出了要他遵守承诺放她离开。 他故意把她已经为他生下孩子的消息放给傅诚巽知道,他明白,在那时候的中国,没有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尤其是他这样已经名利双收的人。 傅诚巽若不要她,那么他就仍是有机会拥有她。 可他实没有想到,傅诚巽竟然未曾有过任何顾忌,纵然得知了这些实情,却仍是义无反顾的等着她,依旧爱着她,从未曾改变过心意。 他后来很多年都在后悔,如果他执意强行留下她,或许等到一年,十年,二十年后,她就接受了这一切,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了。 而不是这样一念之差,他与她,永生都没了见面的机会。 傅诚巽经此一事,对她极为看重,他甚至连想要见她一面的可能,都已然失去。 小七和他说起在宛城的事时,他最初是不相信的,却仍不免报了这最后一丝的希望。 而此时,直到她站在他的面前,他方才相信,这一切真的不是梦,而是真切发生的事实。 卫子琛在他身畔低低道:“父亲,我要让母亲恢复从前的记忆,她不认识我才不肯认我,若她想起从前,她定然会相信我是她的孩子,她会疼我爱我如疼爱她在傅家的那些孩子一样……” “小七,不可!” “为什么不可?从前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哪里,如今她回来了,难道还不让我们母子相认吗?” “你母亲她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十分刚硬,小七,父亲不想让你再伤心一次……” 卫子琛的眼中,却只是夺目至极的光芒,那光芒之下却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一个人活在世上,只为了一个目标,自然是毕生的执念,早已融入了骨肉血脉之中难以化解。 “小七……” “我心意已决,父亲,我不像您,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死,我也要握在掌心里。” 卫子琛缓缓一笑,他翩然转过身,身上飘逸的衣袂在微凉的空气里拂过,他看着小七走到若兰的面前站定,他伸出手,摸了摸他母亲的头发。 “母亲,你如果想起来过去的一切,你会爱我的是不是?” 卫若兰看着卫子琛,目光中却是极度的惊骇,这个人,他是疯了么……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卫子琛那一双深邃的褐色的眼瞳里,破碎的光芒渐渐弥漫开来,他低头,吻了吻卫若兰的额头:“母亲,我会让你想起来我的。” “你真是疯了……”卫若兰连连摇头,缓步向后退去:“请你放我回去,现在就放我回去……” “回去?回傅家么?可是母亲,我也是你的孩子……”   ☆、427 在胁迫和威逼中降生的孩子,不配叫我母亲。 427 在胁迫和威逼中降生的孩子,不配叫我母亲。 卫若兰连连摇头,缓步向后退去:“请你放我回去,现在就放我回去……” “回去?回傅家么?可是母亲,我也是你的孩子……” 卫子琛一抬手,他的下属立时上前将检测报告递给了卫若兰。 “母亲您好好看看,报告单不会撒谎……” 卫若兰甩手将那报告单打开:“我不看,我要回家去!我现在就要回家去!” 卫子琛安静的看着她,不知多久,他方才声音沉鹫的缓缓开口:“从此以后,这里,才是母亲的家。” 三日之后。 傅家众人抵达佛罗伦萨。 傅老爷子已然不能走路,却执意要同来,再一次踏上这一片他曾发誓终生不会再来的土地,他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多么复杂。 如果当年,他们未曾来这里,未曾遇上那个男人,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在年老之时因为心内的恐惧而犯了糊涂,差点害了他和若兰的孩子。 所有的新仇旧恨,就在这一次彻底的做一个了结吧。 若兰若想起往事,他会遵从她的心愿让她自己做出抉择,无论怎样,他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而不是如当年那样,在觉察到她的变化之后,他决然的洗去了她那一段记忆,用这样永绝后患的方式,将她一生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亚伯拉罕家族,那个神秘巨大的豪华庄园的最中心处。 装潢精致富丽到了极致的那一栋小楼,终于迎来了它静候了三十年的女主人。 只是此刻,所有的仆从都肃穆沉静的站在楼下,整栋楼里安静的几乎连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卫若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一夜。 卫子琛就守在卧房外,守了整整一夜。 黎明将至,房间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卫子琛一双眼睛倏然亮了起来,“母亲……” 卫若兰那一张脸却依旧淡漠而又疏离,她的目光凉凉从卫子琛充满期盼的脸上滑过,最终落在楼下那一个已然苍老垂暮的男人身上。 “若兰……” 男人激动的眼眶湿润,低低唤她的名字。 卫若兰面无表情的走下楼,经过卫子琛的时候,她似乎是停顿了一下,而这短暂的片刻停顿,却让卫子琛双眸明亮如星:“母亲……” 他喃喃的唤,却换来卫若兰唇角一抹冰凉的笑。 “母亲……” 卫子琛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冰窖之中,全身上下都冷的颤栗。 他茫然的望着她,渴慕的望着她,他盼的是母亲的拥抱,不是这样的,冷漠。 “为什么……母亲,为什么?” 他喃喃的念着,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楼,站在他的父亲面前。 “当年是你把我绑来,也是你承诺我,生下这个孩子就可以回家去,所以,这孩子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你,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要回家去,我的家在中国,在宛城,我的丈夫叫傅诚巽,我的孩子都姓傅……他,卫子琛,与我毫无关联,与我卫若兰,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若兰你怎么能这样说!子琛他是你亲生的骨肉啊……” “没有关系么?”卫子琛摇摇晃晃的走下楼,他整张脸都泛出死灰一样的苍白,可那一双眼睛,却奇异的亮了起来。 卫梵音虽不喜他,此刻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来。 她是被遗弃的,卫子琛与她的境遇,又有什么区别? “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与生下他的母亲没有关系吗?” 卫子琛望着她,轻轻的问。 卫若兰的神色平静至极:“没有关系,不是因为爱情和期盼降生,而是因为胁迫和威逼才不得已生下的孩子,与他的母亲自然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配,叫我一声母亲。” “你可以恨我父亲,可是我有什么错?” 卫若兰淡淡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不爱你的父亲,我恨他,所以,你的存在就是错的。” “若兰……” 那个高大如山的男人,像是忽然卸去了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动力,他手中的拐杖掉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这繁复华丽空置了那么多年的房子,他最心爱的幼子,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忽然全都成了幻影。 他一直都以为,卫若兰在最后是对他动了情的,可她此刻冷漠决然的话语,却成了摧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浑浑噩噩的闭上眼,他太累了,他撑不下去了,也等不下去了。 卫若兰看着他倒下去,她似乎上前迈了一步,却最终还是站在那里,缓缓的将脸扭到了一边。 当年回去傅诚巽身边之后,他宽容的接纳她,待她一如既往的好,过去种种,只字不提,她因此更为自己曾经的几分心动羞愧无比…… 如今她想起往事,又怎么不为当年年轻幼稚的自己而感到无地自容? 她的丈夫待她这般用情至深,可她的心,却曾对别的男人生出过情愫。 昨日她想了整整一夜,她与傅诚巽夫妻鹣鲽情深,他们早已是这世上不能分开的一对儿,人可以犯错,却不能一错再错。 她不会认卫子琛,哪怕他恨她怨她,她都要将这过去的一场错误,彻底的封存起来。 “我可以走了吗?” 卫若兰轻声询问卫子琛,她的一双手攥的那么紧,那么紧,紧到掌心被刺的一片血肉模糊,她却觉不到那疼。   ☆、428 就这样,在顷刻之间,死在了她的眼前。 428 就这样,在顷刻之间,死在了她的眼前。 卫若兰轻声询问卫子琛,她的一双手攥的那么紧,那么紧,紧到掌心被刺的一片血肉模糊,她却觉不到那疼。 她其实很想给卫子琛一个拥抱,可她更清醒的知道,这些荒唐狗血的过去,需要的不是缠缠绵绵藕断丝连,而是决绝的快刀斩断。 卫子琛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卫若兰等了片刻,终是没有再开口,她转过身,缓缓向敞开的大门走去。 卫梵音却察觉到了卫子琛的异样,他越是平静,实则将要做的事就越是可怖异常。 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一直都盼着找回他的生母,把生命里空缺的这一块给补上,可却没想到最终是这种结局,他这样心性的人,又怎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后果? 卫梵音心里虽有些害怕卫子琛,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走过去他身边:“子琛,你不要太难过了,伯母她也有苦衷,毕竟,她早已嫁了人,还有了孩子,你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 “我不想为别人考虑,我只知道我的心疼的受不住了,梵音,如果我们一家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 “子琛你别犯傻……” 卫梵音话音还未落,忽然响起的关门声却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循声望过去,却看到那原本大敞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关上了,而旋即却是刺鼻的烟雾和铺天盖地的火光,顷刻之间就席卷而来…… “子琛……” 卫梵音惊的几乎魂飞魄散,卫若兰显然也愣住了,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而这火势又怎么可能在眨眼间烧成这般大?显然房子里早就被人安置好了易燃物…… “子琛你疯了!这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怎么能动手……” 卫梵音抓着他的手臂狠狠摇晃,却被卫子琛忽然反手扣住手腕,他拽着她疾步向紧闭的窗子那里奔去。 火舌肆虐,顷刻之间就这原本富丽堂皇的小楼,就烧成了火海。 大门和窗子早已被人从外封死,唯一的出路只能是撞碎玻璃逃出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仆从们浑身是火在底衫打滚痛呼,卫子琛双眸血红,死死盯着卫梵音;“梵音,去护着她。” “卫子琛……” 梵音怔怔轻唤,卫子琛却抬手将她推到卫若兰身畔,他最后看了一眼二人,竟是对她们轻轻笑了一笑。 卫梵音怔怔看着卫子琛使尽了全力往那玻璃上撞去,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视线模糊了,却记着他的话,护着卫若兰捂紧口鼻,小心的避过四溅的火团。 玻璃碎裂那一刻,卫子琛半边身子几乎都泡在了血水之中,他却片刻都不停顿,奔到二人身侧,用了最后的力气将卫梵音和卫若兰两人从碎裂的窗子那里推了出去…… “子琛,子琛你出来……” 卫梵音见他站在火光里一动不动,不由急的大喊。 “梵音,照顾好她。” “子琛……” “我不能把父亲一个人丢下。” 卫子琛缓缓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 “子琛,子琛你出来,我要你出来!” 卫梵音眼睁睁看着他毫不犹豫走入那冲天火光之中,终是绝望的痛哭失声,火势已经无法阻挡,卫子琛想要将他的父亲救出来已经全然不可能。 他这是,连求生的本能都放弃了。 卫若兰看着这漫天的火光,所有强硬的心防终是被这烈火烧的垮塌,一败涂地。 火舌将卫子琛的身影卷住,留在她最后模糊视线里的,却仍是卫子琛望着她时的那一个微笑。 “子琛……” 她终是低低的唤了出来。 “子琛……博容……” 卫若兰双腿软的站不住,卫梵音站在那里,却已然成了木雕石像。 烈火吞噬了一切,噼里啪啦的爆裂的声响渐渐此起彼伏。 她和卫若兰不知道被谁远远的拖开,拖到了安全地带,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一栋小楼在几分钟后爆炸,冲天的火光和黑烟腾空而起,所有的一切,在眨眼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卫若兰软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卫梵音哭不出来,嗓子被浓烟熏的生疼,她说不出话,连呼吸都是折磨。 卫子琛死了,那个缠绕着她十几年的噩梦,死了。 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疼,疼的像是被人紧紧揪住,将其中鲜血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一般,疼的她想把自己的胸膛扒开,把那罪魁祸首给剜出来,狠狠的丢在地上,疼的她,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卫子琛,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你这样恶毒,自私,冷心冷肺的恶人,不是该活一万年的吗? “梵音妹妹……” 卫梵音的身后,忽然响起男声蹩脚的中文轻唤。 她讶然的回身,怔怔睁大了模糊的泪眼:“大哥……” “阿音,别来无恙啊。”男人身侧,那个一只手已然废了的杰森,正立在那里,对她得意轻笑。 “是你们……这火,是你们……” 卫梵音整个人都剧烈的颤了起来:“我要告诉爷爷,我要去告诉爷爷……” “阿音,别犯傻了。” 昆廷缓缓走近她,巨大的手掌在她发顶上轻轻揉了揉,又捏住她的脸将她的下颌抬起来,他俯身,吻了吻梵音的额:“你是我们的小妹妹,七弟不在了,我们也会一如既往的疼你的……”   ☆、429 宛城传来掌珠母子的噩耗 429 宛城传来掌珠母子的噩耗 他俯身,吻了吻梵音的额:“你是我们的小妹妹,七弟不在了,我们也会一如既往的疼你的……” “杰森,把我们的小妹妹带回去,好好的养起来。” “我不要……”梵音刚喊了一声,昆廷抬手劈在她的后颈,她立时软软的倒在了昆廷的怀中。 “一会儿,把她送去我的庄园。” “是,大哥……只是,这位傅太太呢?” 昆廷皱着眉思虑了片刻,看了一眼卫若兰道:“卫子琛和父亲不幸亡故,她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傅家人也颇为难缠,我们不必要再去结仇,好生送出去吧。” “是,那我这就派人将她送出去。” 杰森说着,挥手让下属过来,扶了卫若兰上车,径自安排了人送她离开。 昆廷低头看了看卫梵音沉睡的样子,抬手轻薄的在她唇上揉了揉,就将她丢给了下属:“把她送回去吧。” 他这个七弟,从小仗着最受宠,谁都不肯放在眼里,偏生他做什么事,父亲和祖父都会为他撑腰,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忍了这么多年,他不愿再忍了。 卫子琛在意的,他都要一一的夺回来,尤其是这个小妹妹。 卫子琛把她看的宝贝一样,谁多看一眼都恨不得剜了人家眼珠子。 如今落到他手中,他倒是很想知道,卫子琛在天有灵若是知道卫梵音被他骑在身下蹂躏,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坐起来!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呢。 ******************* 卫若兰在亲眼目睹了那一场火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傅竟行几兄弟立时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在睡梦中翻来覆去叫着卫子琛和博容的名字。 而发生在佛罗伦萨的那一桩惨案,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卫子琛因为蓄意纵火自焚,又连累了亚伯拉罕家族如今的当家人葬身火海,根据家族族规教义,他被彻底逐出家族,尸体不得葬入家族墓地,死后,灵魂也永远无法进入天堂。 长子昆廷成为当之无愧的新一任家主,就此,这暗中绵延了数十年的家族内斗,总算以昆廷的大获全胜作为了最终收场。 傅家人并不关心这一切,既然那些人已经死了,今后也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过去的事,只要傅太太不被卷进去,傅家自然更不会去插手别人私事。 至于卫子琛与那位博容到底死因为何,他们自个儿家族都不肯去彻查,傅家更不会伸手。 于傅竟行来说,他的死,不过是慰藉了屹然无辜的在天之灵,他终于可以彻底放下这一桩事,再不用一生追寻这被重重掩盖的真相。 唯一的一丁点遗憾和痛惜,大约也只是对卫子琛,他那个同母的弟弟。 他们的身上,到底有一半血脉是相同的。 更何况,他与卫子琛,没有任何恩怨。 那一场惊人的大火中,他的母亲能全身而退,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用深想,傅竟行都已然猜到,绝对和卫子琛有关。 卫子琛的葬礼十分冷清,简陋。 据说他的尸身被烧成了焦炭,是他的心腹下属通过尸身上被烧的几乎融化的腕表辨认出来的。 傅竟行去了灵前祭拜,远远的,他似乎看到了卫梵音,却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自此之后,他再也未曾听到过任何有关卫梵音的消息,也再未曾见过那个人。 在意大利逗留到第二周,傅太太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傅老爷子预备过几日带妻子回国,所有人开始收拾行装的时候,却从宛城传回噩耗。 聂掌珠在晚饭后带着嘉树去江边散步,却一直到九点钟都不曾回来,初时聂明朗以为是嘉树贪玩,两人在外面多逗留了片刻,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后来又过半小时,却仍不见二人回来,明朗着急起来,打了掌珠电话,却是再也无法打通了,聂明朗立刻联络了聂明蓉,有去江边找,却早已不见二人影踪。 傅老爷子闻讯,立刻让傅竟行动身回国,“你母亲这里我和竟尧会照顾好她,你只管一心一意去找他们母子的下落,聂三小姐心善宽容,她是个好孩子,她会有好报的。” “等他们母子回来,你们就把婚礼办了……” 傅竟行却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他只惦念他们的安危,除此之外,任何事于他而言,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与她在杭州那些过往,像是走马灯一样不断在眼前浮现。 回去宛城之后,他忙于傅家的这些事,连着几日都不曾与她和嘉树见面,只在临去意大利之前,匆匆陪她和嘉树吃了一顿饭。 如果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会带她和嘉树一起。 至少,也会在临别之前那个夜晚,多多的陪一陪她,而不是那样形色匆匆,甚至和她最后说再见,都比从前匆忙敷衍。 他在飞回宛城的航班上,想了很多很多。 该做的事一天一分钟都不要等,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此时的宛城,聂明蓉和聂明朗姐弟,却已经哭的近乎崩溃,聂家骤变之后,姐弟几人相依为命,感情比之从前更是深厚无比,出了这样的事,谁不是揪心的痛?   ☆、430 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430 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聂家骤变之后,姐弟几人相依为命,感情比之从前更是深厚无比,出了这样的事,谁不是揪心的痛? 这一切明显是人为,事发当日,那一整条街的监控线路正巧在整改,江边散步的人很多,很多人都对他们母子有印象,但最后见过他们的路人是在离家很近的江堤边,大约那时她正要带着嘉树回家去。 再之后,她和嘉树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人见过他们。 聂明蓉追悔莫及,她事业初初起步,几乎全部心血都泡在了新开的设计工作室内,明朗实习已到尾声,更是不得闲,因此接送嘉树几乎日日都是掌珠亲力亲为,他们晚上回来的晚,陪嘉树饭后出去玩,也成了掌珠每日的日常。 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陪在掌珠身侧,大约也不会被人这样轻易就将母子同时带走。 他们第一时间报了警,可没有任何线索,警察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 聂明蓉急的嘴角长满了燎泡,聂明朗更是两天两夜都没合眼,开着车全宛城的奔波,想要把他们母子找回来…… 傅竟行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度过了最初那几个小时候濒临疯狂一样的慌乱和无助,极度的锥心和恐惧之后,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掌珠她性子内敛,朋友极少,她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回宛城之后,也只和景淳还有湘君时有来往。 会对他们母子生出歹心的,一个是聂嫣蓉,而她现在正在监狱里待着。 而另一个,大约也只有江露云了。 只是,她如今正好端端的做她的林太太,他也让人敲打过她了,显然她也是个识时务的,确实从那之后就老实了下来。 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 傅竟行不免又想到在杭州时,掌珠告诉她,江露云曾经想要见她与她说一些事,还给她看了几张照片,是他在徐家与徐瑾然一起拍的。 飞机刚一落地,傅竟行就给徐瑾然打了电话。 他直截了当询问徐瑾然是否和江露云来往频繁,还给江露云传过照片。 徐瑾然心虚不已,没说几句就稀里哗啦把她和江露云之间的所有来往全都和盘托出了。 “你说你从杭州回京城之后,江露云与你联络过,你把你心里想法都和她说了?” “嗯,我和露云姐说了,说我没脸再去缠着你了,我也不会再没脸没皮的去宛城了……” “竟行哥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说了这些之后,江露云怎么说的?” “她没说什么,就安慰了我几句,就说有事挂了电话……”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她自己的事?” 徐瑾然想了想:“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好似她这一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常常一个人出去喝酒……” “她去哪里喝酒你知不知道?” 徐瑾然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说。” “好,瑾然,如果江露云再和你有联络,但凡说了什么,都要告诉我,记住了吗?” “竟行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竟行握紧了手机,想到下落不明的珠儿和嘉树,他实在心如火焚,无心再和徐瑾然多说,叮嘱了她几句,不要将他问的这些话告诉江露云知道,这才挂了电话。 到晚上时顾恒传回来消息,江露云三天前就与林老爷子一起去国外度假了,根本就不在宛城。 好似,她根本没有作案的嫌疑。 再者,傅竟行实则也并不相信她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宛城做出这样滴水不漏的事来。 那么,余下最可疑的人,好似就指向了陈潮生。 毕竟,他曾直截了当表露过对掌珠的喜爱和欣赏。 毕竟,当初加州出事时,他为了她层数次公然给傅竟行难堪。 毕竟,掌珠初初与傅竟行一起回国的时候,他曾第一时间出现,还对掌珠说了那样的话语。 聂明蓉那一次第一次见到他,却已经清晰看出他对掌珠的心意,那么,这一次掌珠和嘉树无故失踪,甚至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宛城有这般能耐的人,屈指可数。 而混迹黑道出身的陈潮生,绝对是其中之一。 已经濒临崩溃的聂明蓉在听得傅竟行有此怀疑之时,几乎是立刻就笃定了这个想法。 她怎么没有想到陈潮生呢……他那么喜欢珠儿,谁敢保证他不会趁着傅家都不在宛城这个空挡,对珠儿下手呢? 聂明蓉一分钟都等不下去,抓了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傅竟行急忙拦她,可聂明蓉此时像是落水的人拼命要抓住这救命浮木一般,她满脑子都被这个想法给填满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这只是我的怀疑,就算真的是他,你这样冒然跑去也没有任何用……” 傅竟行示意聂明朗拦住聂明蓉,耐着性子劝她。 “|没用吗?小妹和嘉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让我什么都不做这样等下去……我做不到。” “如果当真是他,珠儿和嘉树现在定然是安全的……|” 聂明蓉眼泪不停往外涌,她哭着摇头:“可我做不到就这样等下去,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好,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431 从此以后,不妨就当初相识 431 从此以后,不妨就当初相识 |“好,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姐夫,你让我也一起去吧!”聂明朗倔强开口,这少年早已长成了足以为自己姐姐遮风挡雨的小树,再不是从前不食人间疾苦的富贵小少爷。 “好,我们就一起去。” 傅竟行伸手拍了拍明朗的肩:“明朗,你很争气,聂家有你,就永远不会彻底的倒下。” “姐夫,就像你会义无反顾的护着你的家人一样,我也会在今后的日子里,绝不低头的把她们护在我的身后。” |“好!” “姐夫,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想嘉树,我想我三姐……” *** 陈潮生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下属:“你说,聂大小姐要见我?” |“不止是聂大小姐,还有聂家的小少爷,还有……” |“还有谁?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 陈潮生不悦的看了下属一眼,点了一支烟站起身来。 “还有傅竟行……他们说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我看那聂大小姐好似很不对劲儿,语气也特别不好……” 陈潮生眯了眯眼,烟雾缭绕的空气里,他仿似又看到那一日的她,那样的耀眼夺目。 “让他们上来吧。”| 他沉默了片刻,直到指间的烟积了长长的一截烟灰落下来,他方才抬手将烟蒂摁灭在面前的烟灰缸中,缓缓说了一句。 聂明蓉看到陈潮生那一刻,原就哭的红肿的眼睛更是红的慑人,她不顾陈潮生的下属就在一边站着,几步冲了过去,哑声质问:“陈潮生,我小妹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小妹?聂三小姐?” 陈潮生不由得蹙眉,旋即却立时反应过来疾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聂明蓉长眉紧蹙,凤眼圆睁望着他,疾声道:“陈老板,你若是真把我小妹和嘉树带走了,就请您不要再这样装腔作势,我知道您喜欢我小妹,可她已经心有所属,您这样将人带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聂大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我陈潮生就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不会做上不得台面的事!” 陈潮生似乎动了怒,他微一挑眉望向傅竟行,声音也冷了下来:“傅先生,不知您几位这样怒冲冲到我的办公室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三天前,珠儿和嘉树在家附近散步时,无故失踪了,至今没有任何下落。”| 傅竟行略一沉吟,缓声说道。 他说话时,神色淡淡,目光却一错不错的望着陈潮生的眼睛。 “你说三小姐和小少爷失踪了?”陈潮生大惊,方才的怒气瞬间消失无踪,他抬眼看向下属:“吩咐下去,立刻让所有兄弟都去找三小姐的下落,不惜任何代价!” 聂明蓉紧蹙的眉不由蹙的更深,而傅竟行此时的神色,却已然复杂无比。 没有男人会不在乎别的男人对自己女人孩子的上心,只是这种关头,陈潮生有黑道背景,三教九流他都相熟,对于寻回掌珠母子多有助益,他就算是再吃味,却也要认真说一声谢谢—— 若陈潮生此举不是做戏的话。 “陈老板,若当真找到珠儿母子下落,我傅竟行欠您这天大的人情,您随时可以找我讨还。” 傅竟行这话说的全然都是真心,方才他注意陈潮生的表情,他并不像是做戏,一个人若当真做戏能做的这般真切,那实则真是有些可怕了。 “人情什么的就不必了,我只不过是欣赏三小姐,想要帮她一帮而已。”| 陈潮生显然对傅竟行成见颇深,与他说话时语气极为冷淡。 他转过身,淡淡看了聂明蓉一眼;“聂大小姐,我知道你担心小妹心切,但我陈潮生也不能平白被人这样冤枉了。” 聂明蓉不由得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陈老板,若此事当真与您无关,那我聂明蓉改日定当备了厚礼来亲自谢罪。” 陈潮生微微一笑:“谢罪,也有些太严重了。” “那,陈老板说要怎样?” 他低头看着桌案上实木的纹路一圈一圈的散开,唇角的笑却自始至终透着几分玩世不恭:“从前我对聂大小姐成见很深,如今聂大小姐也冤枉我一次,那么,就当我们扯平了,从此以后,不妨就当初相识。” 聂明蓉闻言却不由得心头骤然一跳,她下意识的看向陈潮生,他却没有看她,只是目光疏离落在傅竟行身上,有些桀骜道:“傅先生,我不否认我从前对三小姐有过好感,只是,她与我说了心有所属,以及我知道了她有了孩子之后,那些心思就全都被我丢到一边了,我这人没什么大文化,却也从不会做没底线的事。”| 傅竟行不由得肃了容,正色道:“陈老板光明磊落,倒显得我们这些人心胸狭窄了。” 陈潮生闻言不置可否一笑:“我向来不在乎人言,只是这终究关系到三小姐的以后,所以,我还是一次说清楚的好。” 傅竟行憔悴至极的脸容上也不由得浮出一丝笑来:“陈老板当真是君子风范。” “算不上什么君子风范,只是希望将来我若娶了妻子,她不会因此心中有疙瘩而已。”陈潮生说这一句时,不知为何,聂明蓉总觉得他的声音仿佛骤然温柔了下来……|   ☆、432 嘉树快要撑不住了…… 432 嘉树快要撑不住了…… “算不上什么君子风范,只是希望将来我若娶了妻子,她不会因此心中有疙瘩而已。”陈潮生说这一句时,不知为何,聂明蓉总觉得他的声音仿佛骤然温柔了下来…… 傅竟行几人离开陈潮生办公之处,上车离开时,他忍不住对聂明蓉姐弟叹了一句:“……很多次我都在庆幸,我能得到珠儿的心,大约也是因为我出现的最早才占了便宜,若她先遇到渠凤池,陈潮生,她未必会心悦于我……” 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而又光明磊落,他们的胸襟甚至傅竟行也自愧不如。 但他却又很清醒,就算他知道自己这方面的不足,他也不打算改正了。 面对珠儿,他大约这一生都要落一个小心眼的名头。 他又怎能不小心眼呢,她这么好,被这么多比他更好的男人惦记爱慕,他这一生,怕是都难安了。 珠儿,你一定要好生活着,等我找到你,等我带你和嘉树回家。 我再也不要等了,不要再错过拥有你的每一天。 ************ 小小的尺来宽的窗子那里,再一次洒进来星星点点的月光。 掌珠记不得这是第几日了,她只知道,从前天开始,忽然再没有人给她和嘉树送水和面包来这小小的地下室。 原本一日一瓶水一块面包的供应,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她和嘉树活下去。 而从前日开始,供应断了之后,本就虚弱至极的两人,已经几乎难以支撑下去。 嘉树恹恹的窝在她怀中,昏沉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原本白胖的小脸飞快的消瘦下去,两只原就黑亮的大眼越发大的吓人,那活泼可爱爱说爱笑的小孩子,连呼吸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偶尔的清醒里,他睁大了眼睛望着母亲,嗫嚅着要水要吃的,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像是濒死的小猫蜷缩在妈妈的怀中,动也不动。 掌珠难受的几乎要疯掉,那被锁死的一扇门,她不知道拍打了多少次,却从不会有人应声。 她死在这里无所谓,可是嘉树还没有四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无数次她快要撑不下去陷入沉沉的黑寂之中的时候,却依旧是怀中安静的嘉树撑着她再坚持坚持。 小孩子的生命力本就比大人更脆弱一些,两日的不吃不喝,掌珠虽然虚弱至极,却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嘉树的情况,实在看起来太糟糕。 这或许是一处无人知晓的地下室,阴暗潮湿的环境让本就极度虚弱的两人,身上起了无数的湿疹,嘉树昏沉沉睡着的时候,会忽然虚弱的发出几声哭喊,小手胡乱抓着身上起疹子的痒处,掌珠怕他伤到自己,一秒都不敢松懈,握着他冰凉的两只小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贴肉暖着他,想要他舒服一些。   ☆、433 指尖血 433 指尖血 掌珠怕他伤到自己,一秒都不敢松懈,握着他冰凉的两只小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贴肉暖着他,想要他舒服一些。 可在第二日的深夜,嘉树忽然发起了高烧,他开始胡乱的咕哝着说着胡话,掌珠抱着浑身滚烫的嘉树,怔怔跪坐着看着那窗口透进来的,极远极远的夜空。 傅竟行,你什么时候才会找到我们,傅竟行,我怕我和嘉树撑不下去了…… 如果嘉树不行了,我也绝对活不了了,傅竟行,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这么短暂,我真的舍不得就这样走了……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傅竟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不是神,我也没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我此刻,只能抱着我的嘉树,坐在这里等死…… “渴……妈妈……水……我要水……” 本就极度脱水的身体,因为高烧的缘故更是缺水厉害,那小小的人儿仿似是回光返照一般,忽然在掌珠怀中挣扎起来,他一边不停哑声喊着,一边紧紧揪住掌珠的手臂似是抽.搐一般,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抽动着。 “嘉树,嘉树乖……爸爸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有水了……” 掌珠无助的抱紧他,可嘉树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他努力睁眼想要看母亲,可瞳仁都似要涣散了一般,掌珠只觉得天塌地陷一样的绝望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她像是疯子一样,忽然低头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指,咬破的指尖有殷红的鲜血涌出,掌珠把指尖塞入嘉树口中,小小的孩子本能的拼命吮.吸起来…… 掌珠见他吸吮的力道并不微弱,不由得喜极而泣,只要他还有力气,她就算是全身的血都流干,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手指上血本就少,嘉树很快再也吮不出来,掌珠毫不犹豫又咬破一根手指喂入嘉树口中…… 也许是她的心理安慰,也许真的是她的这些血起了作用,十个手指尖都有了斑驳伤痕之后,嘉树渐渐安稳了下来,闭着眼睛在她怀中又睡了过去,却是呼吸比之之前的虚弱,有了小小的起伏。 掌珠解开衣襟,将嘉树贴肉抱在怀中,他断奶之后,实则母子之间就很少再有这样的亲近时刻了。 她对嘉树的爱自然不用言语,可大约也只有在此时,她方才能清楚的再一次体会到母子血肉相连的刻骨铭心。 这是她的骨肉,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不要说咬破十个手指头,就是用她的命换他的命,她也绝不会迟疑。 嘉树,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 已经是掌珠母子失踪的第六日。 所有人其实都心中有了不祥的猜测,但却无人敢在傅竟行面前开口说一个字。 他这几日整个人瘦的脱了形,没有一个夜晚合眼睡觉,聂明蓉曾苦劝他休息一下,他却只是摇头。 顾恒一直派人跟踪的那个酒吧老板娘,她却没有任何异动,每日上午十点去酒吧,待一个小时就与朋友一起出去吃午餐,下午三点钟再次回来,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左右,开车回家,酒吧打烊时间是凌晨一点,她这几日一如往昔,生活作息没有任何变动和异常。 傅竟行在认真听了顾恒的回话之后,却盯着手中的照片仔细看了很久。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顾恒察觉到他的举动,不由得询问。 “你把当初江露云在星耀时的历任助手的照片和资料全都找出来拿给我。” 傅竟行指了指这个老板娘的照片:“我觉得她很眼熟,我肯定见过她。” 第六日晚上九点,酒吧老板娘董雪预备驾车回自住的公寓。 当她收拾妥当,拿了车钥匙预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酒吧里进来的几位不速之客。 董雪唇角微微一扬,将车钥匙重又放了下来。 傅竟行并未理会迎上来的侍应生,径直走向董雪,他将两张照片推到董雪的面前:“董雪,好久不见。” “傅总,好久不见。” 董雪没有看那些照片,她潋滟的红唇扬起来,站起身示意侍应生离开,不许来人打扰。 “几年前你被江露云辞退了,你如今改头换面,却与她过往甚密,董雪,你在图谋什么?” 傅竟行直截了当的询问,董雪端坐在那里,却依旧不动如山:“傅总这话说的有意思,现在微整形这么发达,哪个爱美的小姑娘没做过?我也不过是随大流罢了,若不然,凭借我之前的相貌,能找到现在这样有钱的男朋友?还做酒吧的老板娘?” “我是江小姐从前的助理,自然关系比常人近一些,她常来我这里喝酒而已,也算不得什么过从甚密。” 董雪淡笑着,又询问傅竟行几人:“要不要喝点什么?江小姐最喜欢我调制的鸡尾酒,‘歧途’。” 顾恒刚欲开口,傅竟行却点了头:“也好,我也想尝一尝你的手艺。” 董雪站起身去调酒,她动作娴熟,显然做惯了这一切。 不消片刻,四杯酒就摆在了几人面前,傅竟行伸手端起来,浅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但也没到让江露云迷恋的每日必定要来喝几杯的地步。 “傅先生,您今日来,有何贵干?” 董雪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她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出来,询问傅竟行:“傅先生不介意吧?”   ☆、434 你是个好姑娘。 434 你是个好姑娘。 董雪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她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出来,询问傅竟行:“傅先生不介意吧?” 傅竟行摇摇头,董雪把烟点燃,迷醉的深深吸了一口。 傅竟行倏然睁大眼盯住了她手中的烟。 董雪却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 她连着抽完了两支,空气里氤氲着说不出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怪味道,那种味道初时闻起来让人觉得不适,可逐渐的,却好似会上瘾一般,欲罢不能。 董雪似乎烟瘾极大,还预备再抽,此刻烟盒却已经空了,她蹙了眉将空的铁质烟盒在桌上磕了磕:“哎呀,怎么就没了,说是今天给我送烟来的,也不见踪影,真是……” 她低低的抱怨了一声,将烟盒丢回了垃圾桶中。 顾恒察觉出不对劲儿,正欲开口,傅竟行已然站起身来:“董雪,当日你在星耀工作的时候,我与你有过几面之缘。” 董雪抬眸看着他,神色无波。 “你是个好姑娘,董雪。” 傅竟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对顾恒道:“我们走吧。” 董雪安静坐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傅竟行的背影,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方才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腕上那一道深色的伤痕,眼瞳里缓慢的聚集了眼泪,汇聚成极大的一颗,缓缓滑了下来。 她,曾经真的是个好姑娘,只是,过了那一晚之后,就再也不是了。 董雪捂住脸,眼泪透过指缝向外涌,她哭泣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出了酒吧,街头上霓虹闪烁,却正是最热闹的光景。 傅竟行没有乘车,他一直沉默的向前走,走出足有一百米远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叫顾恒:“董雪方才的举止,大概是在提醒我一件事。” 顾恒不明所以,连忙询问。 傅竟行眸色逐渐的加深,“我已经可以确定是谁把珠儿和嘉树带走了。” “顾恒,备车,我们现在就去林家。” 顾恒心头咯噔一声,却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了司机将车子开过来。 彼时的林家。 江露云沐浴之后,惯常的开始保养皮肤,林老爷子出行疲惫,早已沉沉睡下了。 她收拾妥当一切,看看墙上钟表,刚刚过了十点钟。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反而从骨髓里蔓生的一种躁动却越来越盛,渐渐的再也压制不住。 江露云回身看了看熟睡的林老爷子,她目光沉沉,微微抿了抿唇,转身轻手轻脚出了卧室,去了隔壁专属于她的小小书房。   ☆、435 一脸脏污,状似癫狂 435 一脸脏污,状似癫狂 江露云回身看了看熟睡的林老爷子,她目光沉沉,微微抿了抿唇,转身轻手轻脚出了卧室,去了隔壁专属于她的小小书房。 那一种从身体最深处衍生的痒意,像是被万千个虫子噬咬着她的心脏一般,要她急不可耐的想要立刻深深的吸一口那让她四肢百脉都舒爽无比的小玩意儿。 她甚至顾不得如往常那样把门反锁上,就直奔她书桌后面上锁的柜子而去。 她摸出钥匙,因为过度的渴盼,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不停的打着哈欠,鼻涕流出来了也顾不得去擦,就那样跪坐在地板上,抖着手中的钥匙将那柜子打开。 她娴熟的伸手进去摸那冰凉的铁盒,像是饿了三日的人看到了馒头一般,双眼放光。 铁盒打开,里面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江露云怔了一会儿,忽然又将自己半个身子都钻入那柜子中去,将里面的铁盒全都翻了出来,一个个打开,可全都是空的! 她烦躁的将所有铁质烟盒全都推到地上,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说了今天给我送烟来的,也不见踪影,我看你是找死,找死……” 她披头散发的转着,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卸去了浓妆的一张脸,在有些幽暗的光影下,浮出了苍老的颓势来,可那一双眼睛却是黑的亮的,两口幽森森的古井一般让人惧怕。 她拨董雪的电话,一遍一遍,那端终于有人接起来,江露云几乎是咆哮一般低吼:“我的烟呢?不是说好了今日送过来吗?” 电话那边的女声是一如既往的卑微,有些慌乱的小心翼翼赔不是道:“林太太,真的很抱歉,我这边的供货人出了点问题,没有及时把烟送过来……但是我这里有另一种货,更纯一些,但价格也更贵……” “难道我会没钱给你不成!现在就给我送过来,立刻马上就给我送到林宅来!” 江露云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她不停的打着哈欠,鼻涕横流,因着之前她从来没有断过烟,所以她从不知道这上了瘾却得不到纾解的感觉竟是这般的难熬。 她此刻脑子里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想不到,她将脸埋在那精巧的铁盒上,拼命的嗅着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可是不够,怎样都不够…… 傅竟行的车子在林宅外停下,林家的佣人看到是他,立刻将大门敞开,又有人匆忙进去叫了管家出来。 “傅先生,我们家老爷子今日出门有事,回来就早早歇下了,您看您若是事情不急的话,可不可以等明日……” 管家赔着笑说着,傅竟行却直接向里走:“老爷子若是歇下了,我见林太太也是可以的。” 管家知晓江露云曾是星耀的艺人,又和傅竟行有过过节,听得他这样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傅竟行这般身份,他又不敢拦,但江露云又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万一出了事受了委屈…… 他只得擦了擦汗跟过去,又吩咐人上楼去叫老爷子和太太。 傅竟行坐在楼下客厅里,佣人端了茶过来,他也并不接,只是目光沉沉的望着楼上。 “我有天大的事,今晚务必要见到林太太,还请管家立刻把林太太请下来。” 管家不敢应,正在硬着头皮支吾着,楼上穿着睡袍的林老爷子却是一脸不悦的被佣人搀扶着出了卧室。 “竟行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就算有再大的事,也不该这样荒唐!露云如今是我的太太,你看在我的份上,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林老爷子极度不满,下楼来坐在沙发上,脸色却仍是十分的不好看。 傅竟行此时也无心再与他周.旋,开门见山道:“伯父,我今晚冒昧深夜前来,确实是有天大的事要见您和太太,掌珠和嘉树六天前失踪,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我心内实在担忧,今日查到蛛丝马迹,或许与林太有关,因此我才不得不有所冒犯……” “荒唐!露云十日前与我一起出国度假,我们前日才回来,你的女人孩子失踪六天,和她有什么关系?” 林老爷子勃然大怒,傅竟行却冷冷一笑:“有没有关系,你我如今谁说了都不算,还是让林太下来,由我亲自问一问吧!” 他这般口吻,林老爷子自然怒火更盛,他重重一拍桌案正要怒斥傅竟行,楼上却传来佣人惊呼:“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林老爷子闻声回头看去,江露云披头散发赤足站在房间门口,正涕泪横流的抓着一个佣人大声喊:“人呢,董雪呢!来了没有?怎么还没来……快去派人找,把她给我找来,立刻找来……” “这是怎么回事!董雪是谁?”林老爷子吃惊不已,立刻转而询问管家。 “董雪是太太的一个朋友,常给太太送东西过来……” “董雪呢?董雪来了吗?”江露云却已经放开那被摇晃的已经傻了的佣人,转身跌跌撞撞冲到楼下,她眼神涣散,一脸的脏污,赤着脚就向外冲,“董雪呢,董雪来了吗……” 她翻来覆去的念着这几句,又是这般癫狂的模样,不要说傅竟行,就是林老爷子如今老眼昏花,也瞧出了不对劲儿。 “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拉回来!” 林老爷子觉得心脏一阵刺痛,说完这一句就捂着心口跌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剧烈的粗喘着,却越发觉得胸腔憋闷的厉害,渐渐一张脸就憋的紫涨通红……   ☆、436 他们早就死了,活活饿死了! 436 他们早就死了,活活饿死了! 林老爷子觉得心脏一阵刺痛,说完这一句就捂着心口跌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剧烈的粗喘着,却越发觉得胸腔憋闷的厉害,渐渐一张脸就憋的紫涨通红…… 管家吓的魂都要飞了,慌忙喊人把老爷子的药送下来给他服了,又不停的给他顺着气,林老爷子这才渐渐的呼吸平顺了下来…… 可江露云忽然发疯,家里的佣人想拦住她,却又怕用蛮力伤了她,一时之间竟是无可奈何。 林老爷子看她这般癫狂模样,虽平日喜欢她宠着她,可却也见不到她这般丢人现眼的模样,就吩咐了管家几句。 几个力大的佣人很快把江露云制服,关到了楼下空置的房间中。 “竟行啊,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林老爷子闭目坐了一会儿,忽然沉沉的问了一句。 “伯父,您只是被人蒙蔽了而已。”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林老爷子浑浊的一双老眼里,神色茫然。 傅竟行摇摇头:“只是有些人的贪欲是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 林老爷子摆了摆手:“你若有话,就去问她吧,只是她现在疯疯癫癫的,大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伯父,您好好保重,不要为了这样的人伤了身体。” 傅竟行劝了一句,林老爷子却疲惫的摇摇头,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很多,整个人从里到外,仿似都透着腐朽的气息。 傅竟行转身向那关着江露云的房间走去的时候,似听到了林老爷子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也许,娶了她反而是我耽误了她…… 傅竟行倏然停了脚步,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追寻不属于她的东西,却不肯停下来看看她身边有什么人。 如果江露云不是那样欲壑难平,如果她能珍视那些对她真心实意好的人,也许她不会有今日。 之前的傅城,现在的林老爷子,待她都算是真心。 可她从来不肯珍惜,终究还是害人害己。 江露云或许是方才闹了一通,实在太累了,也或许是,她此刻过去那个劲儿,人也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 门打开的时候,傅竟行看到她抱膝坐在地板上,长发披散下来蜿蜒在身上,隐约的可以听到几声抽泣。 “江露云。” 傅竟行沉声唤她名字,明显看到她整个人剧烈的颤了一下,可她没有抬头,却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 “掌珠和嘉树在哪里。” 他心急如焚,每一分每一秒,于他来说似是煎熬,可于他们母子来说,更是百倍千倍的煎熬。 江露云不回答,只是那低低的啜泣声,却是逐渐的低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遍,掌珠和嘉树在哪里!” 傅竟行上前一步,攥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厉声逼问。 江露云忽然森森笑了几声,她抬手胡乱把脸上的乱发拂开,就那样讥诮笑着望着傅竟行:“死了,早就死了,活活饿死了,渴死了,被臭虫咬死了!” 她是疯了,也许在那数年如一日无望的期盼和等待中,也许,在屹然惨死那一年,她早就已经疯了。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抓住曾经轻易就拥有的幸福,却是这样的艰难? 为什么那聂掌珠却可以这样简单的就拥有了她渴慕的一切? 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如屹然那样的男人来疼爱她,继续呵护着她,她只是想继续从前的生活,她的想法,很过分吗? 她的笑声,因着骤然扼住她脖子的手掌而生硬的斩断,她看到傅竟行怒到极致近乎扭曲的一张脸,那血红的一双眼睛里,映出她此刻狼狈可怜的惨状。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是董雪,是因为她…… 先是那让她着迷的‘歧途’,再是那让她沉沦不能醒的香烟,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她就成了如今这个怪样子…… 董雪,董雪…… 江露云不停的咀嚼着这个名字,原本混沌的脑子中,蓦地似被一道电光击中,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那样的熟悉,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就有很奇怪的感觉…… 她记起那个夜晚,那个空无一人的荒郊墓园里,她烦躁的给了那个女人一耳光,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山脚下。 她那时万人追捧,怎么会记得一个被她遗弃的小助理。 所以,她是来报复她的吗?让她沉沦在她用美酒和香烟构造的另一个奇幻的世界里,让她在那个幻想的世界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满足和幸福,然后她就再也无法自拔,被她给操控了么…… 她把自己对聂掌珠的怨恨,嫉妒,全都讲给了那个女人听。 那个女人说,她想做什么,她可以帮她。 她说,她想让聂掌珠和她的孩子死,她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上有聂掌珠的存在。 那个女人说,好,你会得偿所愿。 她提前撺掇了林老爷子带她出国去玩,在聂掌珠母子失踪三日之后,她方才回国,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她名下产业中有一个小小的别墅,那别墅很古老,是上世纪法国人建的,有隐蔽的地下储物室,而她,已经好几年不曾住过那里了。 别墅在前年租给了一对外国夫妇,他们一年只会来这里小住一个月,平日这别墅中,根本没有任何人。   ☆、437 是你害我! 437 是你害我! 别墅在前年租给了一对外国夫妇,他们一年只会来这里小住一个月,平日这别墅中,根本没有任何人。 聂掌珠母子,就在那些地下室其中的一间。 她回国后,断了他们母子的水和食物,到如今,已经三日。 可她却全然忘记了,一个小小的董雪,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酒吧老板娘,怎么有能耐做下这样耸人听闻的大事? 她沉浸在那些烟和美酒给她带来的欢愉中,她的脑子像是渐渐的上了锈,再也没有办法转动如常。 董雪……她的身后,到底藏着怎样的背景和阴谋,她一步一步诱惑着她走向这深渊,为的就是当年她辞退了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 “江露云,如果他们母子当真死了,我绝不会饶了你,他们怎么死的,我定然让你比他们惨上百倍千倍……” “你不怕你将来死了没脸去见屹然吗?” 傅竟行嫌恶的将她甩开在地上:“屹然若在天有灵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定然会怪我怎么之前不早一点了结了你!” “傅竟行,是你对不起我,是你欠我的!” 江露云软软瘫倒在地上,她嘶哑的痛哭出声,可傅竟行再也未曾看她一眼,只是转过身对顾恒道:“你去找陈潮生,想办法弄一点那东西来。” 顾恒很快明白他的用意,立刻应声而去。 已经上了瘾的人,绝对抵挡不住海洛因的诱惑,江露云再怎样嘴硬,在她渴盼的东西跟前,她也得把做的一切全都倒出来。 他绝不信他们母子死了,他傅竟行绝不会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如果珠儿和嘉树真的死了,他一分一秒都不会让自己苟活下去。 但在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前,无论谁与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 董雪静静的跪在楼下,足足三个小时了,那个男人依然不肯下楼见她。 已经是凌晨,这漫长的夜还没有过去一半,她知道她不能再拖延下去,酸痛僵硬的双腿没了知觉,她不知自己是怎样强撑着爬起来的。 她对站在一边的男人说道:“你帮我转告先生,是我背着他做了这一切,是我让他失望,给他惹麻烦了,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绝不会牵累到先生……” “小姐……” 董雪摆摆手,对那人惨淡一笑:“我早就该死了,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多活这几年,已经是上天恩赐,劳你转告先生,我对他的那一点恩情,他早就还清了,如今,却是我欠了他,无论如何都还不清了……” 董雪转身向外走,她一直走到那宅院的大门处,到底还是没忍住,回身向那小楼看去。 远远,她好似看到那一抹熟悉挺拔的身影,却又好似,都是她的幻想。 “先生……” “随她去吧,她做了这样的事,可见是存了求死之心了,那聂三小姐和小少爷,是傅家大少爷的女人孩子,小雪她做了这样的事,连我都无法给她求情,人各有命,随她去吧……” 男人无力摇了摇头,鬓边微微的白霜,宣告着他已经年近不惑。 董雪在他身边这几年,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对她的感情,十分复杂,连他自己都辨不清。 他站在露台上,看着董雪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他不见她,就是不愿让自己心软,如果他出手帮她,无异于是与傅家为敌,他身边有这么多人,他不能为了一个董雪,置他们于不顾。 董雪的车子停在林家的宅子外时,陈潮生的车子也在几分钟后赶来。 他看到董雪,眼底不由有了几分讶异,可他此时顾不得多想,带了下属就匆匆往林宅中那灯火通明之处而去。 “事出紧急,更何况你也该知道,我早就上岸多年了,所以,这东西虽然我寻来了一些,但量却不多……” 陈潮生见到傅竟行,就将手中东西递了过去。 傅竟行接过:“我知道,已经很麻烦你了……” “你们是要这个吧,我这里有。” 董雪忽然怯怯开了口,她一如往日来林家时一样,一副小心翼翼十分恭谨的模样。 “是林太太让我送东西来的……”董雪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递给傅竟行:“傅先生,我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里……” 伏在地上的江露云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癫狂望着董雪:“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董雪却一副震惊无比的神色愕然道:“林太太,您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您威胁我为您做事,我是实在受不住良心煎熬才想把实情说出来的……” “贱人,贱人!”江露云气的浑身发颤,爬起来就要去厮打董雪,陈潮生却示意下属上前拦住江露云,复又对傅竟行道;“这里的事先交给我,你去找三小姐和孩子才是关紧。” “对,林太太她把聂三小姐和孩子就关在东郊她名下的那一栋别墅地下室里,我还知道,三天前,林太太吩咐人不再送水和吃的过去……” 董雪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江露云气的目佌欲裂,“胡说,胡说,明明是你做的……” 董雪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躲在陈潮生身后;“林太太……您这样权大势大逼迫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和聂三小姐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害人家?”   ☆、438 珠儿,我们回家了…… 438 珠儿,我们回家了…… “林太太……您这样权大势大逼迫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和聂三小姐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害人家?” “你,你,明明是你——”江露云气的胸口梗住,几乎气厥,竟是连回击的话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董雪说的并没有错,她再怎样反驳,也洗脱不了这一切都是她指使董雪做的这个罪名。 “我是实在受不了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三天不吃不喝,大人撑得住,小孩子怎么能……” 傅竟行听得董雪这样说,直恨得气血上涌,若不是心中惦念他们母子,他真恨不得此时亲手撕了江露云! “陈老板,劳烦您将这贱人给我看好,等我把他们母子救出来,我再好好与她算这个账!” “放心,她就是插上翅膀也别想从我手里飞出去!” 陈潮生嫌恶的看向江露云,见她恶狠狠的瞪着董雪,似乎抓到空子就会扑过去咬董雪一口,他实在懒得再看她这张脸,眼见傅竟行带人匆匆离开,他方才吩咐下属道:“把人都带回去,分开关起来。” 他说着,将董雪带来的一包海洛因踢到江露云面前,阴恻恻一笑对下属道:“她不是犯了瘾么,就让她看得到,别想抽一口!” “是,老板。” 陈潮生转身向外走,对林家管家道:“劳烦对老爷子说声抱歉,扰了林家清静了。” 林家佣人都吓傻了,点头应着眼睁睁看着陈潮生把人带走,却也不敢去拦。 方才老爷子已经吩咐过了,傅竟行要做什么,不许阻拦。 显然,老爷子根本也不会管他们家太太的死活了。 管家看着陈潮生一行离开,这才匆匆去告诉林老爷子方才发生的一切。 林老爷子听完,怔了好一会儿,方才喃喃问了一句:“你听的真切,那董雪当真这样说的?是她……把聂三小姐和小少爷绑走,关在了地下室里,还吩咐不给他们水和食物?” “是,我都听清楚了,那董雪亲口这样说的……” “她没有反驳?”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 林老爷子倏然闭了眼,他沉默了许久,方才无力摆了摆手:“以后她的事不要再提起。” 这就是不会管她的意思了。 管家点头应是,见他神色疲惫,服侍着他躺下休息了,这才离开。 ******************** 几辆车子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在深浓的夜色里穿梭。 司机已然将车速飙到最快,可傅竟行却还是觉得太慢,他忍不住的不停催促,到最后,顾恒不得不劝:“先生,不能再快了,太危险……” “珠儿在等我,嘉树,嘉树也在等我……” 傅竟行的声音骤然哽住了。 他偏头看着窗外夜色,无法去想,这三日,她和嘉树怎样撑过来熬过来。 她生性柔弱,性子沉静不爱说笑,却温婉又善良,打小被家人疼着宠着娇养着,没吃过什么苦头,受过什么罪。 可认识了他之后,却一次一次因为他被伤的体无完肤。 生嘉树剖腹产,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肩上的枪伤…… 他一直都认为他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幸福,他也在用他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守护着她。 但这一刻,他清晰的明白,他从前错的有多么离谱。 他对别人的忍让,纵容,会加倍的变成伤害回报在她的身上。 从前的聂嫣蓉,如今的江露云,还有,那个迷途知返的徐瑾然。 “顾恒,你知道吗,我到今天才明白,我傅竟行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愚蠢的可笑,愚蠢的令人发指!” 傅竟行忽然抬手,极重的一耳光搧在自己脸上:“顾恒,如果待会儿,待会儿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你以后,以后跟在老二的身边,好好跟着他,提点他,傅家,聂家,要靠他撑着,帮着了……” 顾恒忍不住哭出来:“不会的,不会的先生,三小姐和小少爷都不会死的,他们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傅竟行却不敢这样笃定,因为他清楚知道,如果嘉树活不成,珠儿她一定会跟着去的,那么,他们母子不在了,他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顾不上傅家,也顾不上其他任何人了,他是定然要跟他们一起走的…… 车子终于在别墅楼下停住,傅竟行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往地下室奔去。 顾恒带着人将那些封死的门一间一间砸开,终于在最尽头处,在那熹微的光芒里,看到了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 傅竟行不敢开灯,怕忽然而来的光线会刺伤他们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之后,他终于看清楚。 他的珠儿蜷缩在躺在地上,死死将嘉树抱在怀中敞开的衣襟里贴紧,他们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珠儿,珠儿……”傅竟行喃喃的唤,却没有人回应,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像是被万千根银针扎着一样,灼痛的厉害,滚烫的泪顷刻间涌出来,视线已然一片模糊。 傅竟行僵直了身子,跪坐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他弯腰,双手颤抖着哆嗦着搂住他们冰凉的身体。 “珠儿,我们回家了……”   ☆、439 珠儿你知道的,我最是爱面子…… 439 珠儿你知道的,我最是爱面子…… 傅竟行僵直了身子,跪坐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他弯腰,双手颤抖着哆嗦着搂住他们冰凉的身体。 “珠儿,我们回家了……” 他的眼泪滴下来,落在掌珠脏乱的脸上,落在嘉树瘦的脱形的小脸上,那原本紧紧闭着双眼的小人儿忽然极其细微的动了一下,小嘴蠕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傅竟行整个人蓦地一颤,旋即却是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他低头,捧住嘉树小脸连声唤:“嘉树,嘉树……” 嘉树似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旋即却又娴熟无比的低头趴到掌珠身上,小嘴贴住她的手臂吸吮起来…… 而随着嘉树吸吮的动作,掌珠忽然发出了微弱的一声呻吟…… “珠儿……”傅竟行听得这一声微弱声音,不由得狂喜无比,可见她转瞬间昏沉沉又要连呼吸都微弱下去,连忙疾声唤顾恒,将来时准备的水拿来。 清凉的水涌入口中,沿着食道流向极度干渴的五脏六腑和每一寸血管,掌珠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被呛到了也不肯松开…… 顾恒也将嘉树抱到一边,小心的给他喂水,看着那小小的孩子贪婪的喝着水,两只小手扒着瓶子生怕人抢的模样,顾恒不由得又是难过心酸又是庆幸无比。 傅竟行喂掌珠喝了点水,就抱了她向外走,顾恒抱了嘉树,一行人匆匆上车,随车而来的医生护士已经准备妥当,给掌珠扎针输液的时候,傅竟行看到了她手上斑驳层叠的伤痕。 他蓦地想起方才嘉树无意识的举动,只觉心脏都痉.挛着揪痛起来,摒了呼吸小心翼翼把掌珠的衣袖卷了起来…… 那原本细嫩白皙的手臂上,全是咬破的伤痕,而最新的几个,还在隐约的渗着血珠儿。 他不用想就明白了,嘉树这三日怎么熬过来的,没有水,没有食物,却有母亲身体里滚烫的鲜血,如他在母亲子宫里,如他幼时依靠着母亲鲜血转化而成的乳汁当作他存活的食粮,一样。 傅竟行再忍不住,就那样当着一车人的面,滚滚热泪汹涌的淌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掌珠,想要抱的更紧一点,再紧一点。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母亲。 从此以后,他傅竟行用命立誓,他再也不会让他的珠儿掉一滴眼泪,流一滴血。 或许是在母亲胎里就比较顽强的缘故,嘉树第二日就睁开了眼,小猫一样虚弱的望着自己的爸爸,可怜兮兮的讨要吃的。 医生交代了不能给他吃的太多,要循序渐进,所以嘉树现在只能吃一点熬的粘稠的粥。 景淳守在他身边,心疼的摸着他的小脑袋,嘉树一边乖乖吃饭,一边还不忘对景淳软软的笑。 他吃了小半碗,还想吃,傅竟行却不敢再让他吃,就耐心给他讲道理,嘉树听的不太明白,却也不再闹了。 “爸爸,妈妈呢?”嘉树看看傅竟行,又看看景淳,景淳赶紧小声告诉他:“妈妈还在睡呢,嘉树也睡一会儿,不要吵妈妈好不好?” “嗯。”嘉树果真听话的闭了眼,景淳看的心酸,忍不住眼眶又泛了泪。 聂明蓉和明朗在得知他们母子得救之后,好似紧绷的弦骤然就断了,人也撑不住,双双病倒了,明朗还好一些,强撑着来看了掌珠和嘉树,方才回去病房。 聂明蓉却发起高烧来,此刻还在昏沉沉睡着。 傅竟行看嘉树睡着了,就去隔壁房间守着掌珠,留景淳在嘉树身边陪着他。 他给她洗了脸,把凌乱脏污打了结的长发小心的全都梳开,知道她最是爱干净,从前决不允许自己这个模样的。 双手也洗干净,上了药膏包扎了起来。 护士给她上药的时候,他在一边甚至不忍心去看,那往日纤细柔软,宛若玉雕一般的细白十指,却是伤痕摞着伤痕,连一块好肉几乎都见不到了。 医生说她的身体重度透支,十分虚弱,也许,将来会留下后遗症,就算精心调养也未必能完全好转了,因为她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太好,生产时又吃了亏,这一次遭遇这样的变故,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心里的一个念头就越来越坚定,他们有了嘉树,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她再受一次罪,再吃一次苦头。 他不想让她再生第二个孩子了,他只要她和嘉树就已经心满意足。 “珠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没见到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傅竟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吻她的额头,她瘦了太多太多,本就纤瘦的人,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一般。 他摸着她手臂上嶙峋突出来的骨头,那曾经柔软细嫩的手臂,握在掌心枯木一般,仿似没有了任何生机。 “珠儿,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多害怕?”傅竟行低头,将脸贴在她手臂上:“可我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了,我这个人向来自负又高傲,爱面子不肯让人看笑话,所以,我再怎样害怕我也不肯让人看出来……” “珠儿,找不到你这些天,我一分钟都不敢闭上眼睡觉,我害怕做不好的梦,我更害怕,你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我你会难过伤心……珠儿,你睡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睁开眼看看我了?” 没有找到他们母子的时候,他反而强韧的撑着一口气,一滴眼泪都不肯掉。 找到他们,平安救出之后,他却反而脆弱的动不动掉眼泪。   ☆、440 我在珠儿心里能排第几位? 440 我在珠儿心里能排第几位? 没有找到他们母子的时候,他反而强韧的撑着一口气,一滴眼泪都不肯掉。 找到他们,平安救出之后,他却反而脆弱的动不动掉眼泪。 只是此刻,他不想考虑什么丢脸没面子的事情了,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爱她,很爱很爱,她对于他来讲,比他的命,比这世上的一切,都重要百倍千倍。 “傅竟行……” 软软的一声低唤,忽然在耳边微弱响起,傅竟行整个人蓦地颤了一下,他辨不清这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他一时之间,竟然不敢抬起头去看,她是不是真的醒了。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啊……” 她躺在那里,身上仍是没有力气,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虚弱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其实,他开始絮絮叨叨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朦胧的有了一些意识。 只是睁不开眼,也没有力气张嘴说话,可这男人,说话就说吧,好端端的,趴在她胳膊上掉眼泪…… 她又不是要死了,不过是不吃不喝了三天罢了。 “珠儿……” 傅竟行不抬头,只是倾身过去将她整个人都抱住,他的脸埋在她的肩窝里,滚烫的泪一颗一颗落下来,他努力的忍着,可却忍不住。 忍不住就算了,男人也不是一辈子不能掉眼泪,心疼自己的女人孩子也不算什么太丢脸的事儿。 “好了……” 掌珠被他这样弄的心软不已,只是她实在没有力气,把手抬起来抱一抱他。 足足过了几分钟,一直在她怀中微微颤栗着的男人方才彻底的平复下来。 但他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抱着她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不肯让她看到自己眼睛红红的样子。 “我身上很臭吧?” 掌珠虚弱的说着,微微皱了皱鼻子,她自己似乎都闻到了自己身上让人不适的味道。 傅竟行却更紧的把脸贴在她肩窝里,使劲摇了摇头。 掌珠忍不住的唇角扬了扬:“好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他不肯松手,抱紧她,尽他最大的力量抱着她,不肯松开。 “嘉树怎样了?” “能吃能睡,好着呢。” 男人的声音有些翁翁的传来,好似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不高兴了?” 傅竟行忽然直起身子,红通通的一双眼睛盯着她:“你为了他,连自己命都不顾了么?你要是……有什么不好,你让我怎么办?” 掌珠不知说什么好,这人,这会儿怎么像是小孩子一样,道理都不讲了。 “我知道的,他是你的命根子,为了他,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反正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傅竟行好似忽然泄了气,又伏低身子抱住她,却小心翼翼的避免压住她让她难受。 他小声嘟哝着,脸贴着她的脸,轻轻蹭着:“从前是你的姐姐弟弟在我前面,现在又多了这个小东西,珠儿,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不是更不重要了?” 掌珠哭笑不得,“怎么会呢……” “那你说我能排在第几个?” 傅竟行问了一句,忽然又垂了眼眸怏怏答道:“我问这些有什么意思,让自己不痛快罢了……算了,反正不管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我去给你拿粥……” 他撑起身子,预备站起来,却又低了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是只有你一个,只有我的珠儿一个……” 他这样孩子气,却又认真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的眼窝热烫起来,眼泪想要往外涌,却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男人惯会甜言蜜语,而她并不认为自己不配在他心中拥有这样重要的地位。 女人总是爱自怨自艾把自己放在卑弱的地位,从而对男人的温言软语感动的眼泪哗哗,然后再继续伟大的做牛做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她知道他待她真心,可她只会回以他真心,而不是感动和热泪。 她不过是做了这世上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而他,也不过是承担了这世上每一个父亲都该承担的责任。 她对他的感情,永远都是要凌驾在这些东西之外的,不会混于一谈。 她想,他应该也是如此。 两个人在感情中,必须要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人一等,谁也不觉得谁卑贱不配,这样的感情,才足以长长久久。 从前锦衣玉食的聂三小姐,卑微的认为自己配不上傅竟行。 可如今一无所有的聂三小姐,却认为,自己足以匹配他的一腔真心和真挚爱意。 岁月和时间给她无数的磨难,却也让她成为了最美好的样子。 而她,亦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有自己的小小的世界,不卑不亢,有足够强大的一颗心,不惧任何风风雨雨。 他端了粥回来,一口一口喂她,动作有些笨拙,不时会洒了或者烫到她,可她只是眉眼弯弯温婉的看着他。 他渐渐的熟练起来,到最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珠儿,以后我天天喂你吃饭好不好?” 她笑起来,眼底波光粼粼的温柔闪烁:“好啊。” 傅竟行把碗筷放下,站起身笑着拥住她:“珠儿,有你真好。”   ☆、441 这一切,都是你自食苦果。 441 这一切,都是你自食苦果。 她笑起来,眼底波光粼粼的温柔闪烁:“好啊。” 傅竟行把碗筷放下,站起身笑着拥住她:“珠儿,有你真好。” 她环住他窄窄的腰,偏过脸看到窗子外灿烂热烈的阳光,是啊,活着真好,有他,真好。 在医院的第三日,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牵着嘉树的小手在楼下的一片小树林里慢悠悠的散着步。 那小小的孩子,经历了这一遭,好似性子骤然间沉静了几分,再不像从前那样,活泼爱动,而且他笑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 掌珠牵着他在长椅上坐下来,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发;“嘉树,你看,阳光,微风,花,草,树木,雨露……你平时看到它们,有没有觉得很稀奇很珍贵?” 嘉树摇摇头。 掌珠笑了笑,拥住他:“可是那几天我们看不到阳光,看不到花草,没有东西吃,也没有水喝的时候,你再想一想,这些平日很不起眼的一切,是不是变的很重要?” 嘉树有些懵懂,皱着眉毛静静的思考,他年纪太小,可往往变故是一个人的催熟剂,经历了那六日,可能是其他的孩子几年都无法比拟的一段经历。 掌珠不希望他心里留下不好的一道阴影,她想让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长大。 “所以我们嘉树一定要记得,虽然那一次,只是别人和我们做了一个危险的小游戏,可是我们还是懂得了,阳光雨露,花草树木,都是上天的恩赐,我们要珍惜生命里拥有的这一切,嘉树将来长大了,要做一个如阳光一样温暖的人,不能做捉弄别人的坏人……” “就像那个捉弄我们的人,就是坏人,对不对?” “他可能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就是玩笑开的有些大了,对不对?” 掌珠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嘉树的鼻子,笑了起来。 嘉树也跟着笑,可笑过之后却又皱了眉:“但是妈妈,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因为它让嘉树很难受……嘉树不想再被人这样捉弄了……” 小小的孩子趴在母亲的怀中,那温暖熟悉的味道让他渐渐的心安,太阳就在头顶照着他,暖暖的,再不是那个冷冰冰不见天日的小小地下室。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喝着香甜的粥和牛奶,不用挨饿,也不会焦渴,他睁开眼就能看到爸爸妈妈和姑姑,还有姨妈和小舅舅,他们都很爱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幸福,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幸福。 而生活在满当当爱中的小孩子,又怎么会有不健全的心灵呢? 等十年,二十年后,他长大了,拥有了一双温柔的眼睛和善良的笑容时,他会收获更多的快乐和回报,这样的人生,才是掌珠希望他拥有的一种人生。 掌珠带嘉树回去,看他睡着了才离开他的小房间,傅竟行一早就离开了,说他今日有事,可能要晚一点才来医院。 她没有问他什么事,但她知道的,他们之间彼此信任,不会再有任何的嫌隙。 但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他还未曾回来,掌珠还能等,嘉树却着急起来,一个劲儿的念叨:“爸爸不是要陪我们吃晚餐吗?为什么还不回来?” 掌珠想了想,就给傅竟行打了一通电话。 傅竟行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在陈潮生那里。 珠儿和嘉树住院这几日,江露云已然被毒瘾折磨的生不如死。 陈潮生曾经有过那样的背景,如果存了心要折腾一个人的话,他的招数定然是比傅竟行多数倍。 对于一个毒瘾深重的人来说,没有什么煎熬能比得过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就在眼皮子底下静静的散发出那一种蛊惑人心的香气,却又偏偏,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休想碰到它。 他对屹然所有的愧疚转嫁到她身上产生的所有的无底线的纵容,在她伤到珠儿和嘉树那一刻,全然消失干净了。 他知道他该做什么,而有些事,他也必定要去做。 江露云奄奄一息的伏在污浊的地面上,日夜的煎熬要她不人不鬼,再找不到昔日丁点的风采。 傅竟行进来时,她抬起眼皮,咬着牙声嘶力竭的对他控诉:“是董雪,是她,是她做的……” “董雪已经死了,割腕自杀的。” “你说什么……”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吗?江露云,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的心竟然这么肮脏。” “傅竟行,我不过是辞退了她……” “对,你辞退了她,在荒郊野外的墓园里,你把自己的贴身助理丢下不顾,你一时的任性妄为,就此种下了今日的苦果恶果,董雪那一晚被人强.暴了,甚至差一点被那男人掐死,她的额头被人用石头砸破,毁了容貌,苟延残喘偷生下来,为的就是报复你,是,你可以说你被董雪利用了,这些是董雪做的,但授意的人难道不是你?停了水和食物供应的那个人,不是你?” 傅竟行俯下身子,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冷光森森的匕首,江露云的一双眼睛在蓬乱的头发之后惊惶的睁大,她瑟缩的想要向后退…… 傅竟行却伸手擒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他手指微微用力,江露云原本紧紧蜷缩着的五指倏然不受控制的张开伸直,她哑声惨叫,不停挣扎,可傅竟行的手犹如铁镣一般桎梏着她,她根本挣不开。   ☆、442 陈潮生故意刺他:三小姐若是再胖一点,就更美丽动人了 442 陈潮生故意刺他:三小姐若是再胖一点,就更美丽动人了 他手指微微用力,江露云原本紧紧蜷缩着的五指倏然不受控制的张开伸直,她哑声惨叫,不停挣扎,可傅竟行的手犹如铁镣一般桎梏着她,她根本挣不开。 “傅竟行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终是怕了,极度的恐惧之下,整个人筛糠一样抖着,涕泪横流的不停哀求:“你想想屹然,你答应过他的你会好好照顾我这辈子都照顾我……你要是食言了屹然他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么想念他口口声声念着他,我今日就成全你,让你去见他。” 傅竟行面容冷冽到了极致,他盯着她纤细的手指,想到的却全都是珠儿那伤痕斑驳的十指。 “江露云,我说过的,她受得罪,我定然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她的手伤成这样,你的手,又何必这样好端端的留在身上呢? 锋利的匕首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只是用了四五分的力道,就将那张开在半空中的五根手指连根削掉。 江露云只看到阴森森的寒光在昏暗的光影里闪过,旋即,却是扑到脸上的滚烫的鲜血。 她怔怔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手上先是一凉,转而却是剧烈的痛楚骤然席卷而来…… 她看到她的五根手指血糊糊的飞落在污浊的地面上,极度的恐惧要她尖声的叫喊起来,可下一秒,她的嘴就被人堵上了,她仍在拼命的喊,却只能发出破败不堪的‘呜呜’声,剧痛和失血,极致的惊吓和恐惧要她终是晕厥了过去,顾恒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脸去。 如果是他的女人孩子被人这样伤害,他想,他也会这样做,绝不会心慈手软。 “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周山,做的干净一些,别给你们自己惹上麻烦。” “放心吧先生。” 傅竟行将那匕首嫌恶的丢在地上,他的身上溅了江露云的血,这血更让他觉得恶心,他要去好好洗一个澡,然后去医院陪她和孩子吃饭。 如今虽然有些晚了,他若是快一些,大约还来得及。 傅竟行走出房间,陈潮生正背对着他站在一边露台那里。 他顿了脚步,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陈潮生转过身来,微微挑眉望着他:“解决了?” “嗯。” “三小姐和小少爷都没大碍吧?” 他淡淡询问了一句,傅竟行微微笑了一笑:“都挺好的,就是珠儿现在吃的比从前还少了,我绞尽脑汁都在想着让她能胖一点……” 陈潮生有些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男人嘛,再怎样看起来成熟稳重,牵扯到自己的软肋就会变的小心眼小家子气了。 陈潮生就含笑点了点头,故意道:“也是,三小姐从前就有些纤瘦,若是再稍微胖一点,大约就更美丽动人了。” 傅竟行的眸色骤然沉了下来,却仍是神色如常道:“这次的事,还要多谢陈老板仗义出手……” “你不用谢我,我是为了三小姐又不是为了你。” 傅竟行不由得眉宇顿蹙:“陈老板,您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陈潮生忍不住笑了几声:“傅先生,我不过是与你玩笑几句而已,放心,我对三小姐早已没了非分之想。” “陈老板,珠儿在我心中十分重要,她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不希望别人拿她玩笑取乐。” 陈潮生见他这般肃然模样,也不由得心中叹然,从前种种,对他的那些成见,也不免淡去了一些。 “方才是我失言,还请傅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陈潮生也敛了笑意,正色说道。 傅竟行见他这般,自然不会揪着不放,也就顺势说道:“……过几日是我与珠儿的订婚宴,还想请陈先生也能屈尊前去喝一杯薄酒。” “不胜荣幸。” 两个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相视一笑,陈潮生道:“你我之间过去那一点不值得一提的恩怨,今后就掀过去吧。” “自然,我其实一直都很欣赏陈老板的为人。”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你快些回去陪他们母子吧。” “那我先告辞了,等珠儿出院,我会与她一起亲自来您府上送上请柬。” “好,恭候大驾。” 陈潮生看着他转身离开,这才低声吩咐了身边下属:“看看傅先生那边需不需要人帮忙,若有需要的话,你们务必尽心尽力。” 下属应声而去,陈潮生站在露台边抽了支烟,忽然想到,他既与傅竟行尽释前嫌,那明日也该去医院探望一下聂掌珠母子才是。 既想到这些,陈潮生立时就吩咐人准备了一应礼物和补品。 “老板,听说聂家的大小姐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也在那家医院,您看,我们要再准备一份补品吗?” “聂明蓉?” 陈潮生掐了烟,回身看向下属:“她怎么了?”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陈潮生微微颔首:“那就再备一份吧。” 想到那一日她冲到他这里质问是不是他带走了她妹妹时那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陈潮生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明白,聂明蓉这大姐倒还算是称职,聂家人不说其他,这重情重义的一点,还是让人欣赏的。 只是,听说她的工作室前不久刚刚开业,这又出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   ☆、443 如果有优秀的男士,最好都介绍给我长姐…… 443 如果有优秀的男士,最好都介绍给我长姐…… 只是,听说她的工作室前不久刚刚开业,这又出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 想想聂明蓉这一路走来,还真是坎坷无比,但这女人的性子还真是烈,不管怎样的绝境都硬生生的挺了过来,他这个男人都不由得心生佩服。 再想到那个顾长锦,还真是个有眼无珠的庸人,也难怪最后娶了个程茹那样的货色。 等将来聂家那小子长大,聂家重新兴盛起来,聂明蓉再觅得良婿,也不知道那顾长锦到时候心中又会是怎样光景了? 但这一切和他其实并没什么关联,他也有些莫名自己怎么会八卦起别人的私事来。 转而却又想,大约是那一次宴会上她给他的印象比较深刻的缘故吧。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可是很少遇到性子这么好强而又烈的如火的女人了。 年少时征服欲旺盛,若遇到这样的女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这朵花给摘下来,可如今瞧着她这般模样,却心中不免生出恻然来。 阅尽千帆,经历无数,他大约才明白这世上的女人,若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谁又愿意穿上冰冷的盔甲? 聂明蓉与他,何其相像?因为没有依靠,所以必须要强硬起来,聂明蓉一步一步走出困境,吃了多少苦头,而他陈潮生有今日,何尝不是踩着刀尖走出的一条血路? 陈潮生叹息一声,他们这样的一类人,或许正应了那么一句‘过刚易折’。 所以他一个人孑孑至今,所以聂明蓉失去了相守几十年的竹马。 *********************** 傅竟行收拾干净回到医院的时候,夏日的夜空已经变成深蓝色。 他以为掌珠和嘉树早已吃过了晚餐,毕竟那一会儿在电话中,他也叮嘱了珠儿,不要等他,他可能要回来的稍晚一点。 可当他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掌珠与嘉树紧挨着坐在一起,翻看着一本童话书。 桌上的饭菜盖着,没有动过的痕迹,他们还在等着他回来。 傅竟行不由得心头一热:“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掌珠抬起头来,未语先笑,眼睛弯弯:“是嘉树一定要等爸爸回来的。” 傅竟行快步走过来,摸了摸嘉树的头,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今天有没有很乖,没有吵妈妈吧?” 嘉树摇头:“没有吵妈妈,嘉树很乖,姑姑作证。” 景淳正推门进来,闻言笑道:“姑姑作证,是很乖,非常非常乖!” 傅竟行就亲了亲他的小脸:“爸爸先去洗手,我们马上开饭。” “好。”嘉树立刻乖乖点头,景淳把他抱过来放在膝上,悄声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爸,你偷吃了蛋糕的……” 嘉树对她眨眨眼,奶声奶气的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姑姑真好,姑姑是全天下第二好看的大美女!” 景淳不由得失笑,掌珠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就知道哄你姑姑开心。” 景淳赶紧护住嘉树:“能哄女生开心可是了不得的技能呢,我们嘉树将来长大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呢……” 嘉树却抱住景淳的脖子,甜言蜜语的撒娇:“我不喜欢那些女孩子,我就喜欢妈妈和姑姑……” “哎呦我的小心肝啊……”景淳被他这暖心的话语弄的不知怎么爱他好了,抱着嘉树使劲儿的亲个没完。 掌珠就打趣她:“等你和林垣结婚了,也赶紧生一个吧……” 下个月就到他们的婚期了。 景淳不由得小脸微红:“才不要,我要嘉树就够了……” “你不要,人家林垣得要呀。” “大嫂……” 景淳撅了小嘴瞪掌珠:“人家不想这么早生小孩儿,我还想和林垣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呢……” 掌珠就点头笑道:“是该好好过几年二人世界呢。” “我不和你说了!大嫂就会欺负我!”景淳嘟了嘴,抱着嘉树扭过身子。 掌珠看着她装作生气的样子,那小脸却娇羞的红着,心里也不由得为她高兴起来。 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多幸福的事啊,尤其是景淳,遇到了那样的事,林垣却还能一心一意爱她,这更是难得。 她如今求得圆满,只希望她身边自己在意的那些人,也能圆圆满满。 不单单是景淳,还有长姐,还有明朗…… 嘉树睡着了以后,傅竟行在她身边躺下来抱住她,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如从前,是他最喜欢最眷恋的。 他的珠儿,总是很轻易就能让在她身边的安心下来。 “竟行,你如果身边有很优秀的男士,可以帮我长姐留意一下吗?” 掌珠的手指,摩挲着他胸口的衣襟,轻柔的询问。 他捉住她的手,怜惜的攥住,指上的伤痕已经愈合了,却还有淡淡的伤疤,他忍不住低头挨个的轻吻。 “我不想她一个人这么累,想要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男人能护着她,陪着她。” “放心,我会帮长姐留意的。” “嗯,如果有合适的,我会说服长姐去见见面,说不定两个人就有感觉了呢……” “珠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傅竟行忽然的一句,倒让掌珠好奇起来,她睁大眼睛看他:“什么事这么认真?”   ☆、444 一个待嫁,一个未娶。 444 一个待嫁,一个未娶。 “珠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傅竟行忽然的一句,倒让掌珠好奇起来,她睁大眼睛看他:“什么事这么认真?” 他低下头,覆在她耳畔轻轻道:“……我不想让你再生孩子了,我想去做个小手术……” 掌珠愣住了,好半天,她才怔怔看着他,有些呆呆的样子:“傻瓜,哪有男人去做这种手术的……” 他抱着她,把她揉在怀中,声音有些沉沉的响起:“可我不想你再受罪了。” 掌珠鼻子蓦地发酸,她忍不住捶了他几下:“傻瓜,傅竟行你真是傻瓜……” 可我想给你再生一个宝宝啊,生一个乖巧的女儿陪我们,等将来嘉树长大了,男子汉要四处闯荡,可女孩子就娇养在身边好了…… 他一定会很爱很爱他们的女儿吧…… 都说有了女儿的男人会变的温柔下来,她还真想看看他面对一个软绵绵的小姑娘时,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珠儿,你有什么心愿吗?上次……因为一些闲人琐事,咱们俩闹了别扭,我也没有能给你好好过个生日……” 掌珠伏在他胸前,闭了眼睛轻轻摇头:“我没什么心愿,只想我身边的人都能幸福,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 傅竟行吻她软软的额发:“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现在需要保密。” “嗯,好,那我等着……” “睡吧珠儿……晚安。” “傅竟行,晚安……” 她在他怀中安心闭上眼睛,渐渐呼吸绵软而又规律,他在夜色中望着她沉静容颜,只觉一颗心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得到圆满。 最好的时光,大约也就是现在,他拥有的这一切,在他的世界里,最温暖柔软存在着的这一切。 ************** 陈潮生来医院探望掌珠和嘉树。 傅竟行这个惯爱吃醋又小心眼的男人全程作陪,虎视眈眈的坐在一边,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掌珠倒是落落大方,谢了他的好意,又与他寒暄了几句,自始至终态度都很平和沉静,仿佛两人只是淡如水的朋友关系一般。 陈潮生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眼热,尤其嘉树又这般懂事可爱,白白嫩嫩像个小汤圆一样坐在掌珠膝上,他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倒是难得见到一个这般可爱的小孩儿,更是心中又酸又羡。 也不知道他陈潮生什么时候才能求得一个可心的娇妻,再生一个如此这般可爱的孩子。 嘉树被他这样直盯着看,大眼睛骨碌着歪着头询问他:“伯伯,你家里没有小孩儿吗?” 陈潮生骤然被戳中伤心事,不由得怔了一怔,可没等到他开口,嘉树又追问了一句:“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呢?” 这个伯伯看起来比爸爸大一些,那么他的孩子应该也比他大吧? 掌珠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你陈伯父还没有孩子呢……” 嘉树懵懂的点点头,“哦……这样啊,那伯父是不是也没有娶新娘子呢?” 掌珠笑的更深:“对啊。” 嘉树歪了头,皱着可爱的眉毛想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对掌珠道:“妈妈,我姨妈也没有做新娘子呢……” 掌珠一愣,傅竟行倒是慢悠悠接了一句:“嘉树怎么做起小红娘来了?” 掌珠最初听嘉树这般说,只觉得荒唐,毕竟,陈潮生之前对她…… 可转而念头却变了,陈潮生的为人她其实很欣赏,而且,他的条件当真算是万里挑一了,又没有结过婚…… 长姐那样的性子,大约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起,只是不知道陈潮生…… 掌珠不由得抬头看向陈潮生,他却就那样闲散的坐着,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却又仿佛淡到根本看不出来。 她不由得一阵心跳突突,嘉树这般说,陈潮生却并不惊讶的样子,难不成…… 可是,未曾听到长姐提起与陈潮生有过什么交集呀? 掌珠不由得拧着眉思量起来,傅竟行却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下颌一抬,指了指陈潮生的下属提来的那些东西…… 明显是三份,那么还有一份……是给谁的? 长姐大病一场,昨儿才算不再反复烧了,难不成,陈潮生一会儿预备探望长姐? 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这样近了…… 掌珠和傅竟行这般眉来眼去的,陈潮生又是人精,哪里瞧不出来,就干脆站起身来:“不打扰三小姐和小少爷了,我还要去看一下聂大小姐。” 傅竟行一挑眉,正欲开口说什么,陈潮生却抬手止住他,淡声道:“别多想,不过是我的下属知道聂大小姐也在这家医院,我既然来探望三小姐,那当然也要顺便去探望一下聂大小姐而已。” 傅竟行不置可否的一笑,起身送他出去,走出门外,他却对陈潮生笑着说道:“陈老板向来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方才那一通,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了?” 陈潮生单手插在裤兜里缓步向前走,他闻言也不过是散漫一笑:“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一些,我说了对三小姐早已没了那种绮念,你还不信,偏要乱点鸳鸯把我和你大姨子绑在一起不成?”   ☆、445 相看两相厌的男女 445 相看两相厌的男女 “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一些,我说了对三小姐早已没了那种绮念,你还不信,偏要乱点鸳鸯把我和你大姨子绑在一起不成?” “这次是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奉了太太的命,要帮姐姐挑一个好夫婿,而陈老板你这样的钻石单身汉,又实在太少太珍贵了,所以我们才恰好有了这个想法……” 陈潮生停了步子,转身似笑非笑看着傅竟行:“当真?” 傅竟行十分认真点头:“当真。” 陈潮生微微颔首,竟是一本正经道:“难得傅先生还惦记着我这个单身汉,如此,我若是拒绝了,不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傅竟行忍俊不禁,面上却并未露出来,只是听他往下说。 陈潮生举步向前,“只是你们家这个大姨子可不是寻常女人,我也未必能入她的眼呐……” “什么事不试一试谁也不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陈老板难道还妄自菲薄不成?” 陈潮生一笑:“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我陈潮生这个人,宁缺毋滥。” “那就真的巧了,我们家珠儿这个长姐,偏生也是个绝不将就的人。” 傅竟行与陈潮生对视一眼,两个男人微微一笑,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即可。 敲了们进去,聂明蓉病了这一场,人看着就有些憔悴,她此时正坐在窗子边,拿了笔在纸上画着设计草图。 陈潮生每一次见她,几乎都是艳丽精致的模样,这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带着烟火气息模样的聂明蓉。 因是病刚初愈,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却越发衬得乌发漆黑,眉目生动。 齐肩的发随意散在肩颈上,不像从前那样总是收拾的一丝不苟,倒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的清新自然,似乎年纪都小了几岁一般。 大约是未料到陈潮生会过来,她眸子里就带了几分吃惊的意味。 陈潮生瞧到她眼底的诧异,就下意识的开了口:“我来医院探望三小姐和小少爷,得知聂大小姐也生病住院,就顺路来看看……” 这话一出,傅竟行眉毛就蹙了蹙,果不其然,聂明蓉一双明媚的凤眼里立刻就多了几分淡淡的疏离,她请二人坐下,起身斟了茶端过去,陈潮生预备伸手去接,聂明蓉手上动作微微一错,却是将茶盏放在了他身前桌案上。 傅竟行不由得唇角一勾,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陪一会儿嘉树,珠儿现在身子弱,需要静养……” 陈潮生微微颔首,聂明蓉却道:“那你先过去,我待会儿也去陪嘉树。”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陈潮生这样的人精,难道看不出来聂明蓉连应酬他的心思都没有? 他又不是厚颜无耻的人,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貌来探望她一下而已,看的还是三小姐的面子,既然碰了冷脸,那也就没必要再多待下去了。 傅竟行看他神色微冷的站起身,而聂明蓉不发一言,更是连一丝歉意都没有,心里也不由叹然,至少从现在这局面看来,二人完全没戏。 傅竟行送陈潮生下楼,二人客气寒暄了几句,未再多说什么,回来病房,掌珠不由好奇询问,傅竟行却摇头:“你长姐好似很不喜欢陈潮生的样子……” 掌珠蹙眉想了想,也不由点头:“是,我差点忘记了,长姐当初第一次见到陈潮生,就对他印象不好,那时候我刚和你一起回国,长姐大约是误会他在纠缠我,因此态度很不好……” “依我说,不如就算了吧,我们也不用做什么,还是顺其自然好了,毕竟他之前也确实对你有过好感,若再和你姐姐接触,怕你姐姐心里也会多想,更觉得他这个人面目可憎了……” 掌珠只得点头:“那也只有先这样了,我姐因为顾长锦的事,受了很大的打击,我真的很想她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好男人依靠,不然,她以后和顾长锦都在宛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顾长锦夫妻,姐姐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傅竟行却道:“我看未必,你姐姐这样的心性,放下就是真的放下了,将来就算碰面,谁别扭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么,难不成我傅竟行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的姐姐受欺负不成?顾家在我眼里,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我就是给顾长锦点教训,他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受着!” 掌珠抬眼看他,忍不住的笑:“我们傅先生一旦以势压人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他最喜欢看她这样娇俏的笑,没有任何烦恼和忧愁,像是全世界的阳光都在她的一双瞳仁里。 傅竟行忍不住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怀中,他拂开她鬓边的发吻在她耳上“今晚让嘉树和他姑姑一起睡好不好?” 掌珠脸颊腾时泛起微红,睨了他一眼嗔道:“你又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箍住她细细的腰,滚烫的唇贴住她的耳,暧昧的喃了一声。 “我哪里知道,你一肚子坏水……”掌珠脸更红起来,声音都细细的颤了颤。 “当真不知道?” 傅竟行低声轻笑,将轻盈的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两人面对面,头挨着头,这姿势说不出的亲昵…… 可谁都没想到嘉树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家伙正欢快的喊着妈妈妈妈,却不防看到妈妈被爸爸抱着坐在大腿上的样子……   ☆、446 怎么都想不到,傅竟行会送她这样的礼物! 446 怎么都想不到,傅竟行会送她这样的礼物! 可谁都没想到嘉树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家伙正欢快的喊着妈妈妈妈,却不防看到妈妈被爸爸抱着坐在大腿上的样子…… 掌珠羞的赶紧推开傅竟行,却没想到那小机灵鬼已经捂着眼转身跑了,还一边跑一边喊:“嘉树什么都没看到……” “傅竟行!都怪你!” 掌珠懊恼的跺脚,忍不住瞪着他,小嘴巴却翘的老高。 她难得这般露出小女儿的娇憨模样来,却更让他想起四年前他们初相识时她的模样。 一颗心蓦地变的柔软无比,那过去的时光如水一般无痕滑过,你以为不记得的,实则早已扎根在心脏的最深处。 就像是她离开的那些年,他总会在一个人的夜里忽然想起从前,想起那个站在花月山房里,仰着脸望着他默默流泪的聂掌珠。 “珠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如果那是一件可以让她高兴,幸福的事情,为什么不早一天让她知道? 这一生很长,是的,真的很长,几十年的光阴呢。 可对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却实在太短暂了。 “去哪?”掌珠还在生他气呢,没好气的应着。 “你一定很喜欢,一定会很高兴的……” “哼,你现在给我一座金山我都未必会高兴!” 傅竟行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珠儿还是个小财迷呢?” “是个小财迷怎么了?难道你今天才知道不成……” “早知道你是个小财迷,我也不用这样辛苦的把你追回来了,直接给你打一座金山你不就乖乖回来我身边了?” 他故意打趣她,惹得她又气呼呼的瞪着他,控诉他只会欺负自己。 两个人闹了一通,掌珠换好了衣服,将嘉树留给景淳和聂明蓉,两个人就离开了医院。 可车子行到一半,傅竟行非得逼着掌珠先把眼睛蒙起来,掌珠拗不过他,撒娇耍赖也没用,只得乖乖让他用领带把她的眼睛松松覆住。 他越是这般,她的好奇心越是旺盛的不行,只恨不得立刻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不容易车子停下来,掌珠心急的就要解开眼睛上的束缚,傅竟行却按住了她的手:“珠儿,再耐心等一下。” 他提前给顾恒打了电话,吩咐他先来做准备,虽然他们此行有些突兀,但好在这一份礼物早已准备了许久,因此也并不让人手忙脚乱。 待傅竟行牵着掌珠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下车走到这园子的大门外站定。 “珠儿,准备好了吗?” 傅竟行轻轻询问,看到她微微点头,他方才抬手将覆在她眼睛上的布条解开,花月山房那巨大而又精致的雕花镂空铁门正缓缓开启,而那昔日曾在这里工作了数十年的聂家旧仆们,俱是双眼红红一脸期盼欢喜的站在那里。 “三小姐……回家了!” “三小姐……回家了!” “三小姐……” “回家了!” 掌珠怔怔的看着那些熟稔至极的面孔,这一瞬,她好似是在梦里一般,她怎样都无法相信。 那些流着泪的眼镜,那些真挚无比的眼神,那些期盼和悲伤,那些欢愉和心疼,那样的真切,像是幼时那温暖美丽的画面里,不停反复出现的场景。 “小姐……回家了……” 那个打从她出生就在花月山房里为母亲侍弄花草的秦婶,那个总是会笑眯眯看着她的头发花白的慈爱的女人,她缓缓的走上前来,用她粗糙却又温厚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掌珠忽然哭出声来。 而秦婶身后的那些佣人们,俱是一个个抹起眼泪哭泣出声。 当初聂家变故,留下来的这些,俱是忠厚本分对聂家心存感激的人,他们在聂家工作生活了一辈子,聂家两位长辈待他们亲厚,小姐少爷们又一个个都极有教养十分好相处,几十年的相依相伴,早已宛若亲人一般。 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成伯惨死,大小姐病危,二小姐跑的无影无踪,掌珠远走异国,花月山房被低价贱卖,他们这些人如一盘散沙一般,只得各奔东西…… 本来以为,这一生也就如此,再无相逢的机会,可谁能想到呢,三小姐竟然就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了这样好的夫婿,不求回报的为她做了这样多的事。 花月山房被傅竟行费尽心机重新买回来,他们这些旧人,也都被他一一寻回,曾经被改动过的园子,在他们这些旧人的回忆下,再一次恢复原貌,就连三小姐的闺房,傅先生都不惜重金将它布置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们心里都为小姐高兴,一日一日盼着小姐早一点回家来…… “不哭了,小姐不哭了,再哭这眼睛该肿了,太太从前叮嘱的小姐都忘记了?” 秦婶絮絮的说着,一边小心的帮掌珠擦眼泪,一边自己的眼泪却掉个不停。 “对,不哭了,这是好事儿,该高兴的……” 掌珠握着秦婶的手,哭着笑起来,她根本从来都没有敢去想这件事儿,她甚至,连花月山房四个字都不敢提起。 可这到底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啊,她又怎么能真的忘记? 长姐也从来不说,明朗更是绝口不提,可掌珠清楚知道,他们心里都有这一根刺。   ☆、447 傅竟行,我想再给你生一个宝宝…… 447 傅竟行,我想再给你生一个宝宝……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可傅竟行却不不声不响的为她做到了。 “小姐……您以后,可要好好待傅先生呀。”秦婶拉了拉掌珠的手,无限感慨。 有钱的男人舍得给你花钱算不得什么稀罕事,肯对你用心,这才是难得。 掌珠回过身去,傅竟行就那样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他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只有她一个。 掌珠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可她的笑容却越来越盛:“傅竟行……” 她念他的名字,一如既往的连名带姓,却又亲昵的让人动容。 傅竟行回以微笑,举步向她走来,可他刚走了一步,掌珠却轻快的像一只蝴蝶向他扑了过来…… 他的眼睛那样的亮,像是这天上的星光全都落入了那一双瞳仁中,他站定,伸开了手臂。 她欢快的笑出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她踮起脚,高高扬起小脸亲在他的唇上。 他眉眼温柔,任她这样任性的放纵自己。 “傅竟行……” “嗯……” “我爱你……” 他搂住她腰的双臂倏然收紧:“珠儿,再说一次给我听。” 掌珠却粲然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将唇贴在他耳畔:“晚上好好说给你听……” 花月山房里的热闹,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就连一向酒力上佳的顾恒和周山都被掌珠逼着给灌醉了,偏生傅竟行纵着,半个不字都绝不会说。 顾恒二人就算是敢不听傅竟行的话,可却也不敢不听掌珠的话。 只是,拿着果汁和人拼酒这样的事,就这样做出来真的好吗? 掌珠不会喝酒,仗着自己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更是丝毫都不觉得羞愧。 上上下下几乎全都喝趴下了,就留她一个人开心的房顶都快掀了。 傅竟行撇下这一堆喝的七晕八素的人,拉了掌珠上楼去,顺便拎了一瓶红酒。 两人就坐在露台上,掌珠偎在傅竟行的怀里,时不时的被他喂着喝上小小一口。 她心情极好,加上喝了一点酒有点上头,晚上就不免有些疯。 两个人胡乱洗了个澡,还没出浴室就缠在了一起。 湿漉漉的发贴在两个人滚烫的身体上,那热度好似将冰凉的水珠儿顷刻之间就蒸干了,只余下暧昧的呻.吟和呢喃。 他顾着她的身子,怕她还未完全康复会吃不消,不敢太过放纵,可她却小妖精一样勾缠着他,要他最终还是失了理智…… 床上,地毯上,浴室,妆台上…… 她像是让人沉沦的妖魅,而他却心甘情愿的散尽所有修为…… 最癫狂的时刻,他却扣住她的十指,湿润滚烫的视线里,他瞧到她的瞳仁里只有他一个儿的身影,他低头吻她:“珠儿,但愿我们,长长久久……” 她回吻他,咬着他的唇瓣轻喃:“好,长长久久,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最后那一刻,他强忍着要出去的时候,她纤细的腿忽然缠住了他的腰,“傅竟行,我想给你再生一个宝宝……” “珠儿……” 他忍的艰难,额上汗珠滚滚而下,掌珠却不肯放开,眼神里满是固执:“傅竟行,我想让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陪着他长大……嘉树和我缺失的,我想这一次补上……” “珠儿,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可我愿意,傅竟行,为了你,我愿意这样辛苦……” 他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含了轻微的哽咽:“好,我们再生一个宝宝……” ************************** 傅老爷子携傅太太和两位少爷回来宛城的时候,正是八月末。 而此时,距离傅竟行与掌珠的订婚礼,也不过三日。 傅太太人醒了过来,身体却大不如前,她甚少说话,更遑论笑一笑,傅家人用尽了办法,却也无法让她开颜。 但在见到嘉树的时候,她却是由衷的开心了很久。 只是抱着嘉树说话的时候,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垂下了泪来。 掌珠默默的将嘉树抱过来,傅太太却摆了摆手:“让我和嘉树待一会儿吧。” 她离开卫子琛的时候,卫子琛尚在襁褓之中,她很少看他,更是不曾抱一抱他,她害怕自己抱了他,就舍不下他了。 但如今,她最悔的事却莫过于当初为什么不曾抱一抱他,或者是,说一句和暖的话呢? 她这个做母亲的,一丁点温暖和爱都吝啬给他,可他在那样危险的时刻,却还是选择救了她。 傅太太望着嘉树,“好孩子,你妈妈把你教的很好,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妈妈,你帮奶奶拿出去好吗?” 嘉树点点头。 傅太太将房间梳妆台的抽屉打开,从最隐蔽的地方拿出了小小的一个锦盒。 那里面装着一条祖母绿的项链,是她当初嫁入傅家的时候,傅老爷子亲手给她戴上的,说将来要留给傅家的长媳。 嘉树不知道这东西的意义,只是觉得很好看的样子,就欢喜的对傅太太道:“谢谢奶奶,我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傅太太亲了亲嘉树的额头,慈爱笑道:“好孩子,快去吧……”   ☆、448 想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448 想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傅太太亲了亲嘉树的额头,慈爱笑道:“好孩子,快去吧……” 嘉树与傅太太挥手告别,出了房间将锦盒捧给掌珠看,傅竟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不由得面上浮出浓浓欢喜来:“这是要给傅家长媳的首饰……” 掌珠一怔,转而却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她虽是知道傅老爷子不再抗拒她和傅竟行的事,可这样真正意义上的接纳,还是让她心底生出无限的感慨。 她曾经以为傅老爷子曾经这般羞辱她与嘉树,就算是她这样宽厚的性子,怕是也绝不会轻易谅解,可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番之后,她好似顿悟了很多事情。 更何况傅竟行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与她说了之后,她为上一辈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所动容,却也好似能体谅到傅老爷子为何曾经这般残忍而又固执。 因为害怕失去吧,因为这岁月无情,他已逐渐的老去,再不复年少时一腔孤勇,所以才会这般惶恐无助,想要握住他最珍视的东西。 这两位老人,比她上一次见到他们,都苍老了太多太多,尤其是傅太太。 她的头发花白了,脸上也爬了皱纹,而最重要的,却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她是真真儿的成了一个垂暮的老人了…… 掌珠不愿再去想从前的那些嫌隙,他们都已经老了,又能活多久呢? 她只要她的嘉树不受委屈,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去给伯母亲自说声谢谢吧……”掌珠慎重的将东西收好,对傅竟行道。 “那我和你一起。” 他们携手上楼,敲了傅太太卧室的门,好一会儿才有人应,傅竟行开了门,却见傅太太在窗边坐着,手里握着什么,一动不动。 “伯母……”掌珠轻轻开口,傅太太缓缓的回过身来,“是掌珠啊。” 掌珠看她微微眯着眼睛,似乎看人视物很吃力的样子,赶紧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伯母,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傅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勉力笑道:“你和他从前见过,应该比我与他熟吧,掌珠啊,给我讲一讲他,好吗?” 掌珠听她提起卫子琛,不由得心头一酸,梵音如今没了音讯,不知是太伤心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联络不到她,真的很担心她,卫子琛不在了,梵音该多伤心啊,可她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掌珠将她所见到的,从梵音那里听来的,有关卫子琛的一切,一一都讲给了傅太太听,她听的很认真,最初还笑着,可最后却眼泪模糊了一片。 到最后,傅太太叮嘱傅竟行:“得了空,好好打听打听卫小姐的下落,看她过的好不好,毕竟,她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傅竟行自然是无有不应,傅太太似是有些累了,面上浮出了疲态:“你们别陪着我了,都回去吧,后日就是订婚礼,还有得你们忙的,都去吧,去吧……” “那我让父亲来陪您……” 傅太太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睡一会儿,等晚饭的时候再让他来叫我。” 傅竟行笑着抱了抱她,“好,那您好好睡一会儿。” 傅太太瞧着他们俩出去,心头也不免觉得快慰,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儿子幸福更让人开心的事呢,只是可惜,她这看似这般圆满的人生,也终究还是有了无法填满的一块空缺。 只是希望那孩子,若当真在天有灵,不要怨恨她。 还有他…… 就把她卫若兰彻底的忘掉吧,忘记的干干净净,再世为人的时候,找一个好女人心疼他,不要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到老了,头发花白了,却也没有人做个伴儿…… 她终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如今她人已垂暮,却不得安心度过最后这一段岁月,就是她卫若兰的报应。 *********************************** 因着傅竟行早就将订婚的事宜准备的妥妥当当,只是谁都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掌珠和嘉树纵然出了院,可身体却没能恢复如常,尤其是掌珠,整个人比之从前更是瘦了一大圈。 也因此,所有的礼服都要重新空运回米兰修改。 饶是如此,傅竟行也不肯再将订婚日子延后,不惜花费重金租用了飞机来争分夺秒的完成这件事,所幸没有辜负他的用心,在订婚礼的前夜,所有礼服都修改完毕,运回了宛城。 原本只是订婚,掌珠并不想搞的太隆重,可傅竟行却根本不听,他巴不得将这全球独一无二的最精致的手工高定礼服,一股脑全都送给掌珠的好。 好在两个月后还有一场婚礼等着他来折腾,订婚礼上显摆不完的,到了婚礼尽数都可以弥补。 掌珠却觉得这样未免太高调了一些,她原本也不是招摇的性子…… 傅竟行却道:“你从前受了那样多委屈和不公,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而我傅竟行又有多重视和心悦未来的妻子……” 掌珠哪怕再不喜欢这般高调招摇,听了他这样的话也不免心头泛起甜意,却仍是口是心非道:“只要你真心对我好就行了,我才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 “你可以不管,但我却想让世人都知道你有多好,让那些非议你的人都看清楚,聂家的千金小姐绝不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珠儿,我一向欣赏岳父的为人,我心里清楚,你其实很不希望聂家被人这样议论的,对不对?”   ☆、449 订婚礼前夜的甜甜蜜蜜 449 订婚礼前夜的甜甜蜜蜜 “珠儿,我一向欣赏岳父的为人,我心里清楚,你其实很不希望聂家被人这样议论的,对不对?” 掌珠忍不住眼睛微红望住他:“傅竟行,我心里想的,我想不到的,你都为我想到了,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 “所以……叫声老公听听好不好?” 傅竟行拥住她,低头吻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蛊惑。 掌珠红了脸,却柔柔唤了一声:“老公……”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唤她,原本依着她这样矜持的性子,两个人不领证举行婚礼,她大约绝不会答应这样称呼他…… 傅竟行在最初的怔愣之后,却觉得四肢百脉都透着无法形容的舒爽,整个人整颗心像是泡在熨帖的温水之中,大约书中所说的飘然欲仙就是这般滋味了吧…… “珠儿,我还要再听一遍。” 掌珠抬眸嗔他一眼,却还是双手环住他的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复又重复了一遍:“老公……” 傅竟行被她酥软的嗓音唤的心神激荡,再顾不得其他,弯身将她抱起放在了大床上…… “傅竟行,明天还要早起呢……” 掌珠双手抵在他胸前,双眸圆睁,水润潋滟的可人望住他,却将他的一颗心望的越发酥软起来。 “就一次,珠儿,好珠儿……” 他低头亲着她,一边亲一边哑声的哀求。 “不行……明天会很累的……” 他准备了这么多礼服,单单换礼服这一项就能折腾死人,如果他今晚再胡来,她明日定然会出丑的…… 虽说只是订婚礼,可傅家却大手笔的将数得着的人物尽数都请了来,可见对这未来长媳的重视和喜爱。 傅家明日宴开三百席,作为女主角,她自然是众人焦点,掌珠虽然不喜出风头,却也不想被人捉住短处将来落人话柄…… “我保证就一次,好不好?好珠儿,好老婆……老婆,老婆求你了……”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和自己老婆大人欢好一次,若当真传出去,不让人把大牙笑掉才怪…… 可偏生她惯常总是对他心软,不消片刻就被他磨的浑浑噩噩应了下来。 可这人…… 说话是算话的,当真就只要了她一次,但这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一些吧…… 掌珠觉得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可傅竟行却像是战场上杀敌红了眼的将军一般,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掌珠到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妩媚的双眼含了水光睨着他,勾着他的脖子一遍一遍软着嗓子唤:“老公,老公……” 傅竟行果不其然熬不住她这般媚态,很快就鸣金收兵了…… 掌珠任他给自己清理了身子,闭了眼就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夜倒是香甜无梦,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觉得腰酸腿软的不行…… 想到昨晚他故意使坏,掌珠就‘恶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傅竟行,我到现在腿都还是软的!” 那围了浴巾衣衫不整的男人就贴过来抱住她哄:“老婆大人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全程抱着你……” 掌珠哭笑不得:“我可不想这样全国出名……” “不好么?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羡慕你嫁了好老公……” 掌珠白他一眼:“那你是要全世界的女人都心疼你娶了一个不会走的老婆吗?” 傅竟行最喜欢她这般无忧无虑和他斗嘴的样子,鲜活生动,让他欢喜无比。 “对啊,我还要全世界的男人都嫉妒我,娶了这样漂亮这样好的老婆……” “你就甜言蜜语的哄我吧!我才不信等我老了,一脸皱纹的时候你还会这样对我……” “那就一起活到那个时候啊,活到你老了,长了皱纹,头发白了的时候,再看看我是不是还会对你这么好……” 掌珠忍不住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颌,嘟了小嘴抱怨:“怎么办呢,长的这么好看也就算了,嘴巴还这么甜,让人怎么放心呢……” “那,要不然珠儿以后每天都贴身守着我,省的有觊觎我美色的女人想要靠近我……” “你不怕别人说你妻管严怕老婆?” “管他们怎么说呢,我乐意就行了……” 掌珠瞧着他霸道强势的样子就忍不住抿嘴笑了:“行了行了,再腻歪下去时间要来不及了……” 造型师化妆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订婚礼在上午十点钟开始,她其实,已经有点紧张了…… 好在长姐和景淳湘君她们早早就来了,一直说说笑笑的陪着她化妆,换衣服,这才让掌珠心里的紧张情绪逐渐的烟消云散了…… 当掌珠穿着纯白的礼服在聂明蓉几个人的簇拥下从高高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那一刻,巨大的宴会厅中,原本喧闹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是宛城人最瞩目的一场订婚礼,毕竟,女主角的身份这般敏感,更是让无数人心中好奇吃惊无比。 当初傅竟行与聂二小姐的那一场订婚礼与此时的盛况仿佛是最鲜明的对比,而傅竟行的反应与他所展露出来的那些真切的欢喜与期盼,更是与昔年那冰冷淡漠的样子截然不同。 ——————————————————————————   ☆、450 聂明蓉觉得,他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450 聂明蓉觉得,他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而傅竟行的反应与他所展露出来的那些真切的欢喜与期盼,更是与昔年那冰冷淡漠的样子截然不同。 各怀心思的众人,在看到傅竟行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迎接他的未婚妻时,在看到他小心翼翼牵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走下楼来,在看到他一双熠熠闪亮的瞳仁里那真切滚烫的爱意时,他们心底所有的心思,全都变成了不约而同的一种。 傅竟行待这位聂三小姐是真心的,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何况他们这些人精。 聂家,看来过几年就又要兴盛起来了。 就瞧着这傅竟行对三小姐的重视和喜爱,将来聂家背靠大树自然能风生水起,更何况聂家那个小少爷,听说也是个十分了不得能吃苦的人物。 当初落井下石的人,不免有些惶惶然,而当初没做过什么昧良心事儿的人,却还能保持坦然。 而这其中,最觉得五味陈杂的,却莫过于顾家人了。 顾太太在被邀请来参加订婚礼的那一日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前不久她还在家中与程茹议论聂家的事,嘲笑聂明蓉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嘲笑聂家如今败的一塌糊涂…… 可这么快,现实就狠狠打了她的脸。 那聂三小姐,竟然当真修成了正果,得了傅家的认可不说,竟还被当成宝贝似的,连个订婚礼都弄的这样风光无限,傅竟行这样喜欢她,还不是要疯的风要雨得雨了? 聂明蓉今后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聂家又要兴盛起来了…… 可程茹的娘家前不久却刚刚出了事,听说投资失误,程茹的父亲赔了很多钱,程茹这一段频繁回娘家去,顾太太还听佣人议论说,程茹把她的嫁妆都偷偷贴给了娘家…… 顾太太要面子,是定然不会问儿媳妇这样的事的,可心里不舒服却又是一回事儿。 顾家比不得傅家这样势大,汲汲钻营才有今日,自然希望儿子的岳家可以成为倚仗而不是累赘…… 而顾长锦明显十分不喜程茹,近来更是几乎连家都不回了,程茹结婚这么久,没有怀孕的迹象,顾太太对她就逐渐的不满起来…… 更何况此时,聂明蓉光彩照人的站在聂三小姐身边,傅竟行待她十分亲和,傅家人也对她亲亲热热的,下人更是毕恭毕敬,顾太太心中不免更不是滋味儿。 若长锦没和聂明蓉分手,那顾家靠上了傅家这艘大船,她还有什么好忧心的?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顾太太回身看到顾长锦的目光一直追着聂明蓉的身影,不由心中更不是滋味,罢了罢了,就依着儿子对聂明蓉那小妖精这般痴心的样子,娶进门还不把她这个婆婆压的死死的,岂会把她放在眼里? “长锦。”顾太太低低唤了顾长锦一声,顾长锦却头也不回,只是敷衍应了一句:“我去见几个朋友。” 顾太太瞧着他抬脚就走了,不由得心中暗恨,每每都是这样,见到聂明蓉就像是丢了魂! 幸好程茹今日没来,要不然回去准又要哭哭啼啼的闹腾,吵的她头疼…… 掌珠父母不在,聂明蓉身为她的长姐,自然该出面帮她应酬,她本就历练的长袖善舞,人又生的明丽娇艳,不消片刻功夫,就不知道夺了多少男人的视线。 陈潮生端了酒杯,看那一道绚烂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他缓缓将酒杯举起,冰凉的酒水滑入肚中,却像是滚烫的琼浆灼烧着他的身体。 聂明蓉到他身边的时候,笑容并没有减去半分,她客气的与他说了几句道谢的话语,两人碰了杯,陈潮生看她眼都不眨就将酒水饮尽,不知为何,他忽然伸手制止了她续杯。 聂明蓉抬眸看他:“陈老板?” “一个女人家,还是少喝一点酒吧。”陈潮生淡声说着,将酒瓶拿开放远。 聂明蓉笑容漾开,眼帘却微微垂下来:“今日我小妹大喜的日子,我心中实在太欢喜,索性就敞开了大醉一场……” “是心中欢喜,还是触动愁肠?” 陈潮生忽然的一句询问,让聂明蓉不由得一怔,陈潮生却又道:“聂大小姐,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的麻烦事要来了……” 聂明蓉循着他视线看过去,却正撞上顾长锦一双猩红的眼瞳,他似是喝了一点酒,因此倒是有些不管不顾了。 “聂大小姐,我可以再帮你一次的。” 陈潮生忽然上前了一步,成熟男人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那是一种完全异于顾长锦的陌生的带着侵占性的危险气息。 没有轻浮的香水味,只是淡淡的须后水的清冽味道。 聂明蓉此时心头竟是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反而,很讨女人喜欢。 但她聂明蓉除外。 她侧身对他一笑:“多谢,但是不用了。” 她说着,闪身从陈潮生身侧向前走,可顾长锦见她走,却立时加快了步子追过来,就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管不顾攥住了她的手腕:“明蓉……” 聂明蓉怒火中烧,回身举了手臂一耳光就要打下去,斜刺里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挡住了她的动作,而下一刻,伴着顾长锦一声低呼,原本攥着她手腕的那一只手却倏然松开了。 聂明蓉眸中满是惊愕看向陈潮生,可他的目光却冷冷落在顾长锦的身上:“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451 纤细柔软的腰就在他的掌心中,他渐渐的按耐不住自己 451 纤细柔软的腰就在他的掌心中,他渐渐的按耐不住自己 聂明蓉眸中满是惊愕看向陈潮生,可他的目光却冷冷落在顾长锦的身上:“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长锦握住剧痛无比的左手,脸色煞白看着面前两人:“我和明蓉的事情,与陈先生无关吧。” “怎么就和我无关了。” 陈潮生忽然就笑了,他侧脸看向聂明蓉,瞳仁深深,眸光浮动:“明蓉,你说呢?” 聂明蓉忽然狠狠咬住了牙,她飞快的瞪了陈潮生一眼,却在顾长锦的视线里靠向了陈潮生身侧,蹙了长长的眉,轻轻说了一句:“潮生,我有点醉了……” 今日是小妹的好日子,万不能因为她给搅和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三人再这样僵持下去,惹得客人们瞩目围观。 所以,此时不管这陈潮生到底心里想的什么,她也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借了他这梯子一用。 更何况,她本也就担忧,这陈潮生若是多喝了几杯,在订婚礼上说出什么无礼的话来,那岂不是更让小妹难堪?索性就先把他支出去好了…… 陈潮生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细细的腰,聂明蓉不由得身子一颤,她甚少和男人这样亲密,这么多年,有过这样亲近动作的也不过顾长锦一个,可这陈潮生,她与他甚至只能说是熟悉…… 她很不适应这样的亲近,身体僵硬的几乎难以动弹。 而她却不知道,陈潮生更不适应。 他这些年身边没有女人,几乎要忘记了温香软玉在怀中是什么滋味儿,此时此刻,他仿佛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了掌心位置,脑子里全然只有那软到了极致的绝妙手感…… “明蓉,你和他……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长锦双眼通红,怔怔质问。 聂明蓉醒过神来,实在不想再和他生出争执,干脆就不理他,装作醉了的样子对陈潮生道:“……你先送我回房间休息吧,我有些头疼。” 陈潮生手臂微微收紧,揽了聂明蓉转身离开。 顾长锦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终是无法再忍下去,烈酒灼烧着他的心智,要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再放纵一次。 他疾步追了过去。 转过弯,聂明蓉立刻将陈潮生给推开了,她抬手理了理头发,压住心底的一丝慌乱,平静抬眸看向他:“方才我只是不想引人注目而已,你不要多想。” 陈潮生目光定在她的脸庞上:“聂大小姐的多想,指的是什么?” 聂明蓉气的咬牙,眸子里火光闪烁:“陈老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今日是我小妹和傅竟行的好日子,你自然是失落的……” “但事已至此,我小妹已经心有所属了,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生事端了。” 陈潮生看着她一副防他如防虎狼一般的神色,不由唇角扯出一抹笑来:“聂大小姐,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心里想什么和我无关,只要不伤到我小妹,陈老板随意即可。” 聂明蓉转身欲走,走廊那一端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你的竹马还没死心呢。” 陈潮生话音里带了一丝笑意,聂明蓉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却是复杂无比,既有怅惘,也有愤怒,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伤心。 陈潮生只觉得她此刻神色有些刺眼,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这个样子。 更何况,他的太太背地里耍阴招这样欺负人,他却一丁点表示都没有,就算聂明蓉不是你曾经的未婚妻,就算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该这样放纵,坐视不理。 所以他就出手摆了程家一道,给程家人找点事做做,让那程茹也上上火,省的整日里闲着没事只会算计别人。 “明蓉……” 顾长锦追过来,停步轻唤。 聂明蓉站着没有动,陈潮生看了顾长锦一眼,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明蓉的身前。 “正巧我看他不顺眼,帮你打发了这个麻烦……”他倾身,在她耳边说,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只有她一个儿听得到。 聂明蓉讶异抬起头那一刻,陈潮生忽然双手扶住她的肩,将她向后推了两步抵在墙上,然后他双手撑在聂明蓉脸颊两侧,低头往她饱满娇艳的唇上吻了下去…… 他最初只是想这样浅尝辄止而已,可触到她甜软的唇之后,他忽然不受控制想要加深这个吻。 他的舌尖要撬开她的牙齿的那一刻,聂明蓉倏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推他,他却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双手滑下来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然后摁在了她的头顶墙壁上…… 这样的姿势,却要她微微挺起胸来,那原本就成熟妖娆的身段,更是曲线诱人,隔了薄薄衣衫贴在男人结实胸口,瞬间就让他身体的温度烧了起来…… 陈潮生终于吮住了她嫩滑的舌,他渐渐吻的不能自控,将她紧压在墙上,恨不得要她化成一滩滚烫的水,将他也一起融化…… 顾长锦这是第二次看到他们在一起。 第一次时,他可以骗自己这是意外。 可这一次呢,他是亲眼看到的,陈潮生这样吻她,她都没有推开。 男人的身体高大如山,禁锢着她,压制着她,她的手臂无法动弹,双腿被他肌肉结实的大腿压制着,更是动弹不得,她挣不开,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强势,更何况男女体力天然的悬殊巨大。   ☆、452 这个女人实在太凶太狠了!! 452 这个女人实在太凶太狠了!! 她的手臂无法动弹,双腿被他肌肉结实的大腿压制着,更是动弹不得,她挣不开,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强势,更何况男女体力天然的悬殊巨大。 只是到最后,就算有过接吻经验的聂明蓉,也渐渐在他强大的攻势之下,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一张脸娇艳泛起桃红时,陈潮生总算粗喘着放开了她。 她的口红花了,头发乱了,眸子里却泛着水光,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女人,总是有着格外诱人的美丽。 而这美丽在陈潮生眼中自然是值得欣赏的,可在顾长锦眼里,却比凌迟还要难熬。 聂明蓉自小到大身边只有顾长锦一个,而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对她更是千依百顺,温柔至极,哪怕是他们平日里的拥抱亲吻,他也是十分礼貌绅士的克制着自己。 她不能否认,她是一个正常的成熟女人,对于陈潮生这样浑身充满荷尔蒙气息而又攻势凌厉霸道的男人,她确实有些无法抗拒,更何况他的吻技这般高超,她到最后,却是有些意乱情迷了…… 但在他放开她之后,她却飞快的清醒了过来,而清醒之后,这被人强吻占了便宜的怒火,立时就充盈了整个心脏。 本就喝了很多酒,烈酒烧灼着人的心也烧灼着人的理智,聂明蓉一双凤眼仿佛是淬了火一般,她狠狠瞪着陈潮生,像是凶狠的母兽一般,陈潮生混迹黑道这么多年,拎刀杀人的女人他也见过几个,可却没有一个,有她这样凶狠却又凌厉的目光。 他仿佛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长眉一皱,下意识的就向后退了一步,可聂明蓉已经飞快抬起手,‘啪’的一个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打出去,不单单是顾长锦惊的瞠目结舌,就连陈潮生自己,抬手摸了摸有些生疼的左半边脸,仿似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怔仲。 舌尖在口腔里抵住生疼的那一处,他偏了偏头,半是讥诮半是愠怒的冷笑了一声。 可聂明蓉压根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意思。 那个女人傲慢的转过身,亮的摄人的一双眼看向顾长锦,下颌高高的扬起来,一副不耐烦的口吻扬声道:“顾先生在这里看好戏看够了么?难不成还要这样没眼色的一直待下去?” “明蓉……” 顾长锦有些回不过神来,最开始的绝望心碎已然转成了此刻对她处境的担忧,毕竟,她刚才打的人是陈潮生啊。 那个从最底层摸爬滚打爬上来的男人,可不是那种出身优越的公子哥儿可以比拟的,世家的少爷们还会维持着表面的绅士和风度,可陈潮生这样的男人,对于得罪他的人,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明蓉打了他一耳光,这对于陈潮生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明蓉也是你能叫的?顾先生,你总不能每一次都让我提醒你,你已经结婚了,我和你现在没有一丁点关系,就如陌生人一般,所以你见我也该唤我一声聂小姐!” 聂明蓉一肚子的怒火沤的她整个人几乎要爆炸,好端端的喜事,偏生让她被这两个男人前后纠缠着弄出了一身的怒气。 顾长锦望着她,她的下颌高高的扬着,可她的两只手却紧紧攥成拳头,他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了解她,她只会在心里不安害怕的时候,才会把手指紧紧攥起来。 所以,她其实心里也是忐忑的吧,可她却不肯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他的明蓉永远都是这样,不管是伤心还是难过,站在人前,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流露出分毫落魄的迹象。 他是真的太愚蠢了,竟然会在当初期盼着她得知他去相亲的事情会难过,会去质问他,他全都忘了,如果她肯问,肯去纠缠,她也就不是聂明蓉了。 顾长锦一双眼睛更红了,他形销骨立的站在那里,视线却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可是明蓉,我从会说话开始就这样唤你,将近三十年了,你让我怎么改?” 明蓉的眼泪差一点就落下来。 可她怎么忘得了呢,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说他妥协了,他去相亲了,那个女孩儿很得他父母的喜欢。 她快要死了,他却娶了别人,欢天喜地的洞房花烛。 那一夜的宴会上,她被他的太太算计,那样的狼狈不堪和绝望心死,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仍旧寄托在他的身上,她不肯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内心的最深处,仍是盼着他能站出来帮一帮她。 那么多年的情分啊,从小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牙牙学语时说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长锦,他早已成了她骨血里融着无法分割的一部分,她说的再怎样的决绝,做的再怎样的决绝,可她终究也是肉长的一颗心,她又怎么能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就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呢。 但他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也让她终于真真正正的清醒了。 他站在他太太身边,被他太太拉住了手,他就当真不再向前一步了。 这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啊,爱的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的男人,她信赖他依靠他,可他最终,却给了她心如死灰的一场绝望。 她知道她性子太执拗太骄傲,她有很多的不足,她也知道,她对他们的感情太自信了,所以她忽略了太多太多东西,可她从来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感情的事,可他呢……   ☆、453 她就不能穿的保守一点,打扮的低调一点吗?? 453 她就不能穿的保守一点,打扮的低调一点吗?? 她知道她性子太执拗太骄傲,她有很多的不足,她也知道,她对他们的感情太自信了,所以她忽略了太多太多东西,可她从来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感情的事,可他呢…… “顾先生,聂明蓉早已清醒了,你也,早点醒一醒吧。” 聂明蓉垂下眼帘,将他这个人,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神情,彻底的摒弃在她的思维之外。 她知道剥开血肉有多疼,可疼也好过糊糊涂涂一辈子。 “可是我醒不来了……” “醒不来,那就逼着自己醒,一瓢冷水浇在头上,不醒也要醒了。” 聂明蓉的声音逐渐恢复了清冷:“今日是我小妹订婚的好日子,我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顾先生如果是真心来恭喜的,就开开心心的出去多喝几杯,如果是存着别的心思,搅合了我妹妹的好事儿,那我聂明蓉也决不会让他舒坦!” 顾长锦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今日这般境况下实在不适合与她好好说话,只得将所有心酸苦楚都强压回去,涩涩笑了一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他说完,又看了一直站在那里不曾说话,但神色显然十分阴沉的陈潮生一眼,就对明蓉道:“明蓉,聂小姐如果当真醉的厉害,我看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顾先生先管好自己吧。” 聂明蓉口气不冷不热,顾长锦低头苦涩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顾长锦的身影不见了,聂明蓉好似有短暂的失神,她低头静默的站了一会儿,竟似根本已经把陈潮生给忘记了,就转过身,扶着墙壁有些趔趄的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她干脆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了手里,陈潮生看她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扶着墙壁,洁白纤细的脚踝在珊瑚色的裙摆和暗色的地毯长绒之间若隐若现,他的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追过去,那一抹雪白,要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遐思万千联想无边。 手掌心里柔软到极致的纤细的腰,还有她那香甜绵软的唇和滑溜溜的香舌,到最后他吮着她的舌尖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了她失控发出的婉转低吟…… 陈潮生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所以才会让这几年的洁身自好变成空谈。 可是,更该被指责的难道不是这个罪魁祸首么? 陈潮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聂明蓉名声会这么差了,她每一次出现都打扮的这样性感艳丽,偏生她品味又好,就算衣服再怎样的露,也不给人低俗的感觉,她身材这般好,前凸后翘的,成熟的娇艳欲滴,中国男人典型的直男癌发作,腆着脸认为这样的女人就是故意要出来勾搭男人的,结果他们看得到吃不到,自然一肚子气,而女人们呢,嫉妒羡慕的后果就是把她妖魔化成一个女表子,狐狸精,然后这心里的怨气和不平就能稍稍的平息一点…… 只是,她这般聪明的女人,难道就不明白这些?就不会打扮的稍微低调一点,保守一点么? 陈潮生看着她今日穿的裙子,却是没有露胸也没有露腿,但就是诱惑十足——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身材好,包的严严实实更让男人口水横流。 陈潮生抬手将领带松了松,她走路的时候摇曳生姿,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忍不住的喉结微微滑动。 “聂大小姐。” 陈潮生终是开了口,在聂明蓉完全把他这个人忘的一干二净,从他跟前走过都没用眼角夹他一下之后。 聂明蓉的步子一顿,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 她这一会儿酒劲儿发作,头晕目眩,整个人难受的不行,压根想不起来还有个陈潮生没有打发。 陈潮生见她此刻有些迷糊的样子,褪去了那些成熟和娇媚,却流露出了几分难得的可爱和娇憨,他一时有些情动,长腿几步迈过去站在她面前,伸手捏住了她雪白的下颌:“聂大小姐,我们还有账没有算呢……” 他身上混杂着的烟味儿和酒味儿,就那样直冲入她的鼻端,原本就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再也忍不住的闹腾起来…… 聂明蓉控制不住,昏天暗地的吐出来那一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陈潮生看着自己手上和袖子上的狼藉,又看看难受的弯着腰,吐到最后肚子里全都空了,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聂明蓉,这个阅尽千帆,认为再没什么事儿能让自己失控的男人,忽然烦躁的想要杀人。 聂明蓉吐完了,人也舒服了一些,脑子更是清明了大半。 许是也知道自己今天大约躲不过去这一劫了,干脆就老老实实的靠墙站着,低眉垂眼的模样,像个小鹌鹑一样,乖的不得了。 陈潮生看着她这样儿,莫名的一腔怒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聂大小姐刚才不是挺凶的吗?” 陈潮生上前一步,聂明蓉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现在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出去见人了,聂大小姐说怎么办吧。” 陈潮生的口气不冷不热的,也听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聂明蓉到底胆子大,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见他好似不是要动怒的样子,就开口道:“那……陈老板先去休息室洗漱一下,我让您的下属送干净衣服过来,您看行不行?” “噢——原来聂大小姐打了人,又吐了别人一身,就这么轻描淡写就揭过去了?”   ☆、454 我陈潮生也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454 我陈潮生也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噢——原来聂大小姐打了人,又吐了别人一身,就这么轻描淡写就揭过去了?” 聂明蓉被他这语气激的心口一睹,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就好声好气道:“那依陈老板之见呢?” 陈潮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狼藉不堪的衣服,不知怎么的唇角笑意就带了几分的玩味:“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而且绝无第二件一样的,所以……” “只要是衣服就定然能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出来……”聂明蓉打断他的话,话音里却不免带出了几分的自负来。 陈潮生睨她一眼,“你确定你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他特意强调了‘一模一样’四个字。 聂明蓉不由得有些气恼:“就算是纯机器制造的,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啊?难不成克隆一件吗?” 就一件衣服而已,这男人怎么这么不爽快又小气,真是枉她从前还以为他人很不错…… 陈潮生见她生气,也冷了脸:“聂大小姐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不想办法解决也就算了,还这样不耐烦的态度,我可算是见识了聂家的家教了!” “陈老板,为了一件衣服你罗里吧嗦这么久,我说给你赔一件,你又这样的刁难人,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吧!”聂明蓉怒火更盛,要不是他纠缠不休的追过来,她会吐他身上吗? “刁难人?聂大小姐以为我是闲得无聊在刁难你?”陈潮生越发不悦起来:“既然你说刁难,那我就刁难你一次好了,这件衣服还是拜托聂大小姐给我亲手弄干净吧!” 聂明蓉闻言不由恼了:“我怎么给你弄干净?我压根不知道怎么洗衣服……” “那就是聂大小姐自己的事了。”陈潮生淡淡看她一眼:“还有方才那一耳光的事。” “陈老板,如果不是您轻薄我,我也不会动手的!”许是因为确定了陈潮生没有打人报复的迹象,而且虽然名声怪吓人的,实则也不过是个话多的讨人嫌的纸老虎,聂明蓉感觉自己立刻满血复活了。 “哦?那上一次聂大小姐强吻我的时候,我可并没有出手打人,相反还好心好意的帮了聂大小姐一次,只是可惜,好心却没好报……” 陈潮生声音里带出几分讥诮的意思,聂明蓉想到那一夜自己的慌不择路,不由得又气又悔,脸颊也烫了起来,只是她虽然心里懊恼,面上却不肯表现出来,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那总而来说还是你占了便宜,就当我们扯平好了!” “扯平?”陈潮生抬手摸了摸依旧有些疼的半边脸:“聂大小姐凭什么认为我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是,我不否认聂大小姐是个美人儿,可我陈潮生也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他说到这里,话音忽而一顿,瞧到聂明蓉似笑非笑一副讥诮的样子看着他,陈潮生不由得低咳了一声—— 方才明明是他看似‘饥不择食’的强吻了她…… 聂明蓉折腾了这么久,觉得实在太累了,她不想这样没完没了下去,就平静道:“如果你心里当真觉得自己吃亏了,那你也就打我一耳光吧。” 她靠墙站在那里,面上带了淡淡的倦色,陈潮生想到方才她和顾长锦面对面红着眼的情景,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了几分意兴阑珊来。 “衣服我会让人送到聂大小姐住处。” 陈潮生淡声丢下一句,直接转身离开了。 聂明蓉站在长长的走廊里,远远的,似乎能听到前面传来欢笑的热闹声音,真好,小妹终于得到了她的幸福和圆满,他们聂家,终究也要渐渐的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花月山房回来了,小弟长大成人了,十分的懂事能干,她不用像从前那样呕心沥血汲汲钻营,她终于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 可她却不能嫁给她曾经最爱的那个人了。 见顾长锦一次,她的心就疼一次,他娶了另一个女人的画面就又在她心里狠狠的扎一次,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才不会继续疼下去,就像她根本不知道,她这所谓的坚强的盔甲,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 顾长锦在订婚礼结束之后,就早早回了家,只是回来,却并未见到程茹。 家中佣人说少奶奶昨日回娘家去了,如今还未曾回来,顾长锦心中清楚,他决定与程茹离婚,程家早晚是要知晓的,不如就今日去程家,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吩咐司机备了车子,管家以为他是要接程茹回来,就依着规矩准备了去岳家的礼物,顾长锦懒得理会,也就没有制止。 程家豪富,但终究底蕴不足,虽然极力想往宛城的上流社会靠,可到底还是见识有限,程家人出去交际,转过身就要被人嘲笑一声暴发户,也因此,程家的这栋宅子,富丽堂皇的可以,但也实在是只有这一个优点可以拿出来吹捧了。 不要说与花月山房的婉约风.流来比,就连顾家的门门脚脚都比不得,因此,程家得了这样一个好女婿,自然是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顾长锦的车子还没进宅子,程家上上下下全都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 程太太挽住程茹的手笑道:“瞧瞧,你才回来两天,长锦就来接你了,还抱怨人家对你不好……”   ☆、455 既然有了孩子,那就生下来吧…… 455 既然有了孩子,那就生下来吧…… 程太太挽住程茹的手笑道:“瞧瞧,你才回来两天,长锦就来接你了,还抱怨人家对你不好……” 程茹勉强一笑,心里苦涩泛滥,却无法对母亲说出口,家里人都以她嫁入顾家为荣耀,她又怎么敢说,顾家人压根就看不起她和程家呢? 如今程家出了点事,她心里记挂着娘家,回来的频繁了一些,顾太太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话里话外还嫌弃她到现在都没有身孕…… 身孕……呵呵,她可能有身孕吗? 顾长锦碰她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从那一次她算计了聂明蓉之后,他更是连他们的房间都不肯进了…… 程茹看着她的父母兄妹围在顾长锦的身边,殷勤逢迎的样子,而他那一张温润俊秀的脸容,却是连丝毫的温度都没有。 她知道他好修养,哪怕心中再厌烦也不会让人难堪,可他那紧紧蹙着不曾舒展开的眉,还有那一双眼眸里丝毫温度都没有的样子,她又怎么不懂他多么不喜欢她和程家。 可她却像是中了蛊一样为他着迷,哪怕明知道,她永远都比不过聂明蓉,也永远无法在他心中赢得一席之地。 寒暄之后,顾长锦放下茶盏,终是缓缓开了口:“我今日来,也是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程父见他这般慎重的样子,忙殷殷问道:“长锦你说,是什么事?” 程茹心里冷的发抖,坐在那里渐渐的一张脸也白了起来,她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她回来娘家这么多次,他没有一次流露过要来接她的意思,这一次主动来,她最初欢喜之后,立刻就想到了他绝对有事要做…… 他是想说要和她离婚吗? 不,她不能让他说出来,如果他在程家说了要和她离婚,爸妈会怎么失望伤心?程家怎么丢得起这样的脸? 难道他们在宛城这么多年,被人嘲笑的还不够吗? 她没有嫁给顾长锦的时候,但凡出门,宛城那些千金小姐明里暗里看她的眼神笑话她的话语,她如今还历历在目…… 可她嫁入顾家之后呢?多少人羡慕她嫉妒她? 那可是昔日聂家长女的未婚夫啊,宛城里多少女孩儿思慕着谦谦君子的顾长锦? 可他却成了她的丈夫。 “长锦……” 程茹忽然开了口,她站起身,从程太太身边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微微低了头,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 顾长锦面色微冷,眸中的一丝嫌恶掩饰不住,程茹觉得她的心疼的几乎在滴血,可她却咬着牙忍着,依旧抱紧了他的手臂,低声道:“我,我也正好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茹茹,是什么事你快说啊?”程太太看着女儿娇羞不已的模样,不由得欢喜起来。 程茹看了母亲一眼,又含羞似怯的望着顾长锦,柔柔道:“婆婆一直盼着我赶紧有孕,我前几日身体不舒服,验了一下……” “怎么说?是不是有了?”程太太喜的立时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女儿,满是期盼,程父也面上浮出激动神色,笑意已经遮掩不住。 顾长锦却像是全身的血液骤然冰凉了下来,他直愣愣的坐着,看着程茹鲜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说,她查出她有了身孕了,她有了他的孩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允许她怀上孩子? 那少的可怜的几次同房,他都是敷衍的草草了事,哪怕是喝到烂醉,他也会记得用安全套,她怎么会怀孕? “长锦……你是不高兴吗?” 程茹的声音有些委屈的响起,程太太立时瞪了女儿一眼,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长锦怎么会不高兴,他这是太意外了,高兴傻了,是不是长锦?” 程太太欢喜的声音就在耳边,程家人个个都欢天喜地,嘈嘈切切的说个不停,程茹娇羞满面又有些憧憬忐忑的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 他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握住程茹的双肩,握紧,他脸色发白,眼眸却越发黑亮,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锦……你这是什么意思?”程茹一副要哭的样子望着他,忽然推开他转身走到一边拿了自己的包,翻出一个检验单递给他:“你自己看,是不是真的!” “如果你不喜欢,你不想要,那么我就去医院把他打了吧,反正他现在还小,还没有成型,也没什么舍不得……” 程茹坐在沙发上,无声的哭了出来。 程太太和程父站在一边,有些不安和惶惶的望着他。 顾长锦像是被彻底的压垮了,他机械的将那检验单放在一边,缓缓对程茹说了一句:“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吧。” ****************************** 聂明蓉第二日就收到了陈潮生派人送来的衣服袋子。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皱着眉毛望着这个大大的纸袋,一筹莫展。 这样贵的衣服,定然是不能手洗的,她聂明蓉长到这么大,也不过洗过自己的贴身衣服而已,要她把这衣服收拾干净,她可没有这个能耐。 聂明蓉干脆直接吩咐员工帮她这衣服送到了附近的干洗店去。 不到五分钟,那员工又拎着袋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方才过来的陈潮生的那个下属。   ☆、456 你陪我去香港出差三天,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如何? 456 你陪我去香港出差三天,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如何? 不到五分钟,那员工又拎着袋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方才过来的陈潮生的那个下属。 聂明蓉抬眼望过去:“怎么了?” 那下属毕恭毕敬道:“聂大小姐,陈老板特意叮嘱过的,让我务必确定这衣服是聂大小姐您亲手弄干净的……” 聂明蓉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每天忙的要死要活,没工夫和他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要么就送干洗店,要么我按原价双倍赔偿他,要么你就把衣服拿回去!” “我可不敢做主,聂大小姐……您行行好,别为难我……” 下属苦着脸哀求聂明蓉,聂明蓉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知道对这人发火完全没用,想了想就道:“这样吧,你就当没看到,我把衣服送去清洗干净,你回去了就说是我亲自去干洗店让人家教我,我一点点弄干净的……” 下属连连摆手:“聂大小姐您饶了我吧,让我说谎话骗我们老板,您不如直接把我剁了去喂鱼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下属就出主意道:“不如您亲自和我们老板再说说?” 聂明蓉烦的直磨牙,工作室刚刚开始步入正轨,她忙的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八份,陈潮生还来添乱,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你们老板现在在哪?” “应该是在办公室……” 聂明蓉站起身,拎了袋子向外走,走到店外,她直接把袋子丢到了垃圾桶里,她从来不是这种拖拖拉拉的性子,不管陈潮生预备怎么做,她打定了主意了,就赔他一笔钱,然后两个人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牵扯,最好一辈子老死不要往来。 下属看着她雷厉风行的样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爱慕他们老板的女孩儿不知多少,公司里明目张胆的就有几个,温柔的娇媚的清纯的放荡的,什么样儿的没有啊,偏偏怎么就挑了这样一朵带刺的…… 哪个男人吃得消啊这样大的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 聂明蓉到楼下的时候,陈潮生已然知道了。 聂明蓉是个脾气很直的人,他自然清楚,但他却没想到,她连一天都没忍过去。 她这样的脾气,也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好运气,在聂家出事之后,还能一如既往风风火火的活下去。 聂明蓉跟着陈潮生的下属直接往他办公室走的时候,公司里那几个私底下直接把陈潮生唤成老公的女人立刻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几个人装作去茶水间,与聂明蓉走了个面对面,一个个目不斜视,却已经目光如炬的把她从外到里扫描的透透彻彻。 “她那胸那么大那么挺,是真的吗?” “是啊,她那么瘦,腰细的没有一尺七吧,腿也细的吓人……再说了真正的大胸怎么可能有这么细的手臂?” “我觉得她屁股也挺假的,那么翘,一看就做过脂肪填充……” “妆那么浓,该有三十了吧?” “白是挺白的,就是嘴唇也太红了一点吧,风尘味儿这么浓……” “你说老公会让她进去吗?” “送她来的是老公的心腹呢……” “要是老公被这样的妖艳贱货给迷住了,我简直就不想活了!” “可是咱们老公已经让这狐狸精进办公室了……” “你们猜,这女人进去会待多久?” 几个人对望一眼,却都摇了摇头。 聂明蓉进了陈潮生的办公室,直接把自己的卡拿出来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你那脏衣服我给扔了,这张卡当我的赔偿,里面的钱……” “我说了我不要钱。” 陈潮生捏住那张卡,直接丢在了地上。 聂明蓉一双凤眼当即就淬了火:“陈老板,我很忙,真的没有功夫陪您玩这样幼稚的把戏,您到底想怎样,不妨直说!”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聂明蓉丝毫圈子都不愿意兜,陈潮生倒是被她这所谓的耿直气的反而笑了一笑。 “聂大小姐,做不到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也算难得了。” “要么你就收钱,咱们两清,要么你就去告我吧,别的,我真的没辙了。” 陈潮生站起身,拿了一支烟:“聂大小姐不介意吧?” 聂明蓉摇摇头,陈潮生点了烟,低头抽了一口,沉声道:“不如这样吧,我下周要去香港出差三天,聂大小姐陪我走这一趟,我和你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了,如何?” 聂明蓉闻言倒是有些吃惊:“陈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和您一起去出差?” 陈潮生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两个人的容颜隔着青白的烟雾,有些若隐若现。 “很为难吗?” 聂明蓉摇摇头,干脆一咬牙道:“我就直接问了,陈老板的意思是单纯的一起出差,还是想要……” “想要什么?”陈潮生眼底带了笑意。 聂明蓉羞恼的瞪住他:“还是把我当成了援交女,想要做不正经的事!” 陈潮生笑出声来,他笑的声音也沉沉的,像是谁撩动了大提琴的琴弦,聂明蓉眼睛瞪的更圆了,银牙咬在唇肉上,齿印深深。 “聂大小姐还真是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 聂明蓉下颌微微一抬,毫不谦虚道:“自然,我长的好看这件事,我三岁时就很清楚了。”   ☆、457 聂明蓉怎么就这么看不上他厌恶他呢? 457 聂明蓉怎么就这么看不上他厌恶他呢? 聂明蓉下颌微微一抬,毫不谦虚道:“自然,我长的好看这件事,我三岁时就很清楚了。” 陈潮生忍不住的笑意更深,这聂大小姐,还真是从来未曾见过她谦虚的样子…… 他这笑,却让聂明蓉更恼,登徒子她见的多了,觊觎她美貌的男人,她更是不知道见过多少,陈潮生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但如果她聂明蓉着了他的道儿的话,那她也未必能到今日还保留着清清白白的身体。 “陈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截了当告诉我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陈潮生敛了笑意,垂眸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聂大小姐,我认为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聂明蓉下颌微扬,脊背挺直,脆声道:“如果陈老板是需要工作上的一个助手的话,我不介意帮这个忙,但如果陈老板存了其他的心思……” 陈潮生抬眸看她:“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聂大小姐你自己在胡乱猜测我的想法。” 聂明蓉噎了一下,确实如此,他只是说要她与他一起去香港出差三天,余下这些,却都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之前好像也说过的,我陈潮生也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 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明媚的脸容上,定了三秒钟,方才缓缓的移开,唇角噙了一丝笑,复又道:“但如果聂大小姐非要这样认为的话,我也不介意做这样的男人……” “停!”聂明蓉觉得耳根一烫,立时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们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香港出差三天,但是从香港回来之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陈潮生不知怎么的,听着她这样迫不及待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口吻,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快。 他虽然不像傅竟行那样招女人喜欢,可在宛城想要嫁他的女人也多的如过江之鲫,他知道聂明蓉的眼光高,可她就算是眼光再高,也不至于这样看不上他,厌恶他吧。 “陈老板?”聂明蓉见他不语,似有些不耐的微微蹙眉,轻唤了一声。 陈潮生绕过办公桌,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聂明蓉丝毫惧怕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那样眼眸明亮,神采飞扬的爽利。 陈潮生定定看着她,聂明蓉渐渐的目光里含了一丝疑惑,她微微拧眉看着陈潮生,只觉得这个背景复杂而又出身有些不堪的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异类。 但她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也确实,很值得女人为他争的头破血流。 但她早已过了花痴的年纪了,更何况,她这一颗心,大约是再也不会为任何人生出涟漪了。 聂明蓉垂下了眼眸,不想再与他对视。 片刻后,她听到陈潮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聂大小姐所愿,香港回来,我和聂大小姐之间钱货两讫,就彻底两清了。” 聂明蓉倏然抬头,视线正撞入陈潮生森戾的眼瞳之中,她莫名的觉得呼吸一滞,不知怎么的,好似隐隐的觉得这个男人在生气似的…… 但她很快就敛了所有的念头,既然话说清楚了,那么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她很忙,要立刻回她自己的工作室去,没有时间再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陈潮生见她干脆利落的告辞离开,眸光沉沉一直追着她窈窕的身影,直到她走出办公室,那门在她身后关上了,他再也看不到她,他方才缓缓收回视线,沉默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却很久都没有抽一口。 他不是一个喜欢纠缠于麻烦之中的男人,更不喜欢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被打乱。 就这样吧,从香港回来,他们之间彻底两清,他想,他也不会做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而他陈潮生,从来最厌憎的就是,一个男人拿不起放不下,唧唧歪歪的惹人厌烦。 聂明蓉离开陈潮生办公室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工作室,虽然工作室刚刚成立不久,但却订单频繁,聂明蓉向来好强,更是不肯自毁招牌,因此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都泡在工作室加班,往往为了礼服上的一个纹路,一个小小的花朵细节,都能翻来覆去的修改无数次。 因着掌珠订婚的事,她已经耽搁了数日,为了赶进度,聂明蓉今日干脆住在了工作室,预备忙一整个通宵。 到了下班时间,聂明蓉让员工们都下班回去休息,她一个人继续画设计草稿,正在反复斟酌即将到来的傅景淳和林垣婚礼时,新娘要穿的敬酒服裙摆设计细节的时候,忽然又有客人上门来。 聂明蓉只得放下铅笔站起身迎过去,璀璨的灯光下,程茹穿一件温婉的鹅黄色长裙,长发披肩,秀美恬静的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微微笑了一笑,开口打招呼:“聂小姐。” 聂明蓉神色微微变了一边,却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如常。 上门来的都是顾客,那就当作顾客招待她好了,聂明蓉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顾太太,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聂明蓉如应酬每一个顾客一般,没有丝毫的异样,客气,热情,却又恰到好处。 程茹柔婉一笑:“我听人说聂小姐设计的衣服都很漂亮出彩,我就想来看一看,下个月,我娘家的妹妹要出嫁,我想请聂小姐帮我设计几件礼服……”   ☆、458 程茹含羞道,麻烦聂小姐量尺寸的时候动作轻一点…… 458 程茹含羞道,麻烦聂小姐量尺寸的时候动作轻一点…… 程茹柔婉一笑:“我听人说聂小姐设计的衣服都很漂亮出彩,我就想来看一看,下个月,我娘家的妹妹要出嫁,我想请聂小姐帮我设计几件礼服……” 聂明蓉闻言一笑:“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顾太太喜欢什么样式,或者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程茹倒是十分好说话的摆摆手:“我很相信聂小姐的眼光的,毕竟……” 她说到这里抿嘴淡淡一笑:“那一晚我见过聂小姐的风姿,因此,我相信聂小姐设计的衣服我定然会很满意的。” 聂明蓉唇角微微一扬,根本没有把程茹这些话里的小机锋放在眼里,她站起身,请了程茹去量体:“那就劳烦顾太太先来量一下尺寸。” 程茹点头,起身跟了聂明蓉去量体间。 聂明蓉工作的时候向来十分认真仔细,程茹瞧着她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专心的量数据然后认真的记录下来,不由得眉宇微微蹙了蹙。 待到聂明蓉预备开始量腰腹尺寸的时候,程茹忽然伸手轻轻挡了一下,有些羞怯的含笑道:“麻烦聂小姐稍微动作轻一点……” 聂明蓉不解,有些疑惑看着她,程茹又抿嘴一笑,眸子亮亮的带着几分欢喜神色道:“我是有了身孕了,长锦他一直叮嘱我现在是双身子,要小心一点,所以聂小姐待会儿量的时候可以尺寸稍微放大一些,长锦说我怀了孕,不要穿太紧的衣服,不然会不舒服的……” 程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温柔的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完全像是一个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的小女人。 聂明蓉捏着软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全都凉透了,她忍不住的簌簌的抖,脸上的血色似都被抽离了,惨白的一片,灯下摄人无比。 程茹有些害怕的看着她,小小的向后退了一步:“聂小姐,你怎么了?” 聂明蓉忽然睁眸看向程茹,目光从她清秀小脸上落下去,直勾勾盯住她平坦的小腹,那样细细的腰肢,那样平的肚子,可里面,却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 程茹和顾长锦的孩子,顾长锦的孩子! 却不是在她的肚子里,而是在另一个娇柔的女人的肚子里。 聂明蓉觉得胸腔里那一颗心脏,像是骤然遭受了重击,那痛潮水一样席卷过来,把她吞没,是灭顶一样的绝望,让她连最后的骄傲都无法保住。 她终于还是掉眼泪了,在顾长锦的太太面前,在这个全世界她最不愿意示弱的女人面前。 “聂小姐……”程茹捂住小腹,越发惶恐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门上,可她的唇角却不易察觉的微微扬了扬,那一种无法控制的快感弥漫全身,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此刻是多么的快乐和得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装的这样洒脱,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偏生每一次出场都势必要艳压所有人,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勾着长锦对她念念不忘,她绝不可能这样快就真的把这一段感情舍弃了,她定然还是爱着长锦的…… 可她程茹就是要让她看看,她心里再惦记长锦又如何,她才是顾太太,她肚子里还有了长锦的孩子了! 她受的委屈,受的那些气,她在长锦面前的卑微和酸苦,她都要在她的身上讨回来! 只有看着她难过看着她聂明蓉求而不得,她才能撑着让自己在这绝望的婚姻中继续的苟延残喘下去! “你说,你怀孕了?” 聂明蓉定定望着她的肚子,声音干涩却又僵硬。 程茹有些戒备的望着她,小心翼翼说道:“聂小姐,你脸色很不好,不如你先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聂小姐?”程茹见她怔怔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又抬高了一点声音,唤了一声。 聂明蓉手里的软尺缓缓落在了地上,她慢慢的转过身去,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细长消瘦的手在桌子上,抽屉里胡乱的摸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半盒烟和打火机,她抽出一支,点燃,放到嘴里,她狠狠的吸着,把浓烈刺鼻的烟雾全都吸入身体里去…… 程茹抬手捂住了口鼻,语气带了几分嫌恶:“聂小姐,我怀孕了闻不得这些味儿,我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拉开门抚着小腹缓缓走了出去。 聂明蓉坐在那里,隔着透明的玻璃隔断,她看着程茹小心向外走的谨慎样子,她忽然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第一次偷偷学着电视上的男女主角笨拙的接吻的时候,顾长锦哑着嗓子说,明蓉,我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我感觉再这样跳下去,我一定会死的……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他隔着被子抱着她,偷偷亲她的头发,亲她的脸颊,他说,明蓉,我等着你,等着你肯嫁给我那一天,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们干干净净的把自己给对方…… 他说,因为太在意太爱,所以舍不得在没有婚姻为前提的情况下占有她,他说,他求的是一生,是一辈子,他要给她毫无瑕疵的婚礼,所以再辛苦再煎熬,他也能忍着不动她。 他说,明蓉,我们将来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最好是哥哥,一个女孩子,做被人疼爱的小妹妹,男孩子呢,将来就叫思明,而那个女孩子,就叫思蓉……   ☆、459 所有海誓山盟,到头来也不过是风吹云散。 459 所有海誓山盟,到头来也不过是风吹云散。 他说,明蓉,我们将来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最好是哥哥,一个女孩子,做被人疼爱的小妹妹,男孩子呢,将来就叫思明,而那个女孩子,就叫思蓉……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些话时的模样,温柔的仿佛眼眸中有星河流淌。 这些话,这些事,她桩桩件件都还记着,直到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可,曾经年少时的承诺全都毁弃了,梦想中幻想了无数次的婚礼永远不会再有,他们都期盼着的洞房花烛夜里,是他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而他们的思明和思蓉,再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坚强了将近三十年,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无坚不摧下去,可这一刻,就这一刻,她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当初聂嫣蓉的车子撞过来时,为什么不干脆撞死她呢? 她死了,就再不用看到顾长锦移情,她死了,就不用受这样的煎熬和折磨。 她死了,她至少还能留存着她的骄傲和自尊,而不是此刻,要她在他的太太面前,像是一个可笑的小丑,她自己都瞧不起的小丑! 聂明蓉浑浑噩噩的站起来,她走出量体间,一直走到工作室外面,正是宛城夜晚最热闹的时候,霓虹闪烁,将星空都映衬的黯淡了。 夏末的风绵绵的,早已没了前时的酷热和嚣张,她像是失了魂魄的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怔然的站在这繁华之外。 她沿着长长的街道向前走,她知道自己此刻哭泣的样子定然很丑很吓人,因为路过的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古怪和怜悯。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直到最后她走的筋疲力尽,走到她和顾长锦当年念的中学围墙外。 香樟树遮天蔽日的茂密,穿校服的少男少女欢笑着打打闹闹的在那小路上走过。 聂明蓉站在昏昏的路灯下,就那样望着那长长的围墙,在哪里?是在第七块石板下压着小小的青涩的秘密,还是那挂在老树后的袋子里装着的她最爱吃的小零食,是她走在校园里,男生会阴阳怪气的对着她的背影喊,顾长锦的小媳妇,还是,顾长锦每每出现在她的教室外,就有同学怪叫着,二十四孝好老公又来了…… 连老师们都会拿他俩打趣,最古板的教导主任也会‘无视’他们的不守校规。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美好,所以没有人愿意去破坏,就那样在最纯净的校园里,滋生着,纵容着,成为了被这所学校所有学生念念不忘的传奇。 可传奇终究还是会谢幕的,就像是海誓山盟到头来,也不过是风吹云散。 看校门的爷爷还认得她,放了她进学校。 她轻车熟路的找到她曾经的班级,学着他的样子从窗子里翻进去。 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是她的。 她把椅子拉开,缓缓坐了下来,做了上学时每一个清晨来到学校,坐在座位上必定要做的第一件事第一个动作。 手指缓缓的在书桌的边缘滑动,然后,指腹摸到了熟悉的小刀刻下的纹路。 顾长锦爱聂明蓉。 顾长锦最爱阿蓉。 顾长锦永远都爱聂明蓉…… 阿蓉是顾长锦最爱的小宝贝…… 每一天,每一天,永远不变的都是亲手刻下的誓言。 这么多年了,这课桌早就换过无数次了,那些曾经的誓言,早就流散无踪了吧? 聂明蓉的手指却忽然顿住了,那熟悉的地方,却怎么还有她熟悉的纹路? 她推开椅子,跪在地上,借着月光努力的辨认刻的是什么。 刀刻的痕迹依旧新着,清晰可见,或许就在她来这里的不久前,顾长锦也刚刚来过。 对不起,阿蓉。 对不起……阿蓉! 聂明蓉捂住脸,忽然伏在课桌上,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 将近三十年的感情,就这样生生的折断了,毁弃了,从此以后,山高水阔,顾长锦三个字,与她聂明蓉,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 陈潮生在预备去香港出差的前一天下午,特意让下属去了聂明蓉的工作室。 可他很快得知了一个让他有些吃惊的消息,聂明蓉这三天都没有来过工作室,员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工作室已经积攒了很多很多工作,一些新顾客都是冲着聂明蓉来的却没有见到她,都很不悦。 陈潮生驱车去了聂明蓉在江边的房子,可那里如今空置了,他才想起,傅竟行把花月山房买了回来,聂家人如今都搬回去了。 他又驱车去了花月山房。 可花月山房里的佣人却说,大小姐这几日都没有回家来,之前说了工作忙先住在工作室了。 陈潮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在联络不到聂明蓉的情况下,他只得给傅竟行打了电话。 傅竟行此时正带了掌珠在国外游玩,两个人刚刚订婚,傅竟行特意空出了半个月的时间陪她和嘉树。 陈潮生没有询问聂明蓉的事,但从傅竟行的话语里他听得出来,他们大约根本不知道聂明蓉这几日没有回家的事。 他也就没有再提,远在异国,就算二人知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何苦再让他们两个也悬着心。 更何况陈潮生很笃定,聂明蓉这样性格的女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傻乎乎的去寻短见。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吩咐了下属四处去打探聂明蓉的消息,而他却在聂明蓉的工作室外等着。   ☆、460 他们说你云英未嫁,我一直未娶,合该凑成一对儿…… 460 他们说你云英未嫁,我一直未娶,合该凑成一对儿……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吩咐了下属四处去打探聂明蓉的消息,而他却在聂明蓉的工作室外等着。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陈潮生看到了聂明蓉的黑色路虎停在了工作室外她的固定车位上。 他打开车门下车,聂明蓉也正从车上下来,穿白色细条纹雪纺西服套装的女人,齐肩的黑发绾了利落的发髻,她神色坚定,步履匆匆,在夏夜的薄暮里看起来分外的干练。 陈潮生不知为何唇角微微扬了一扬,将烟蒂扔在地上碾灭,迈步向她走去。 聂明蓉看到他,好似并不吃惊的样子,她站定,沉静说道:“陈老板,明日几点钟的飞机?” 她还没有忘记和他的香港之约,陈潮生感觉自己的心情骤然好了一些,像是满天乌云忽然就被风给吹散了。 “早上八点半。” 聂明蓉微微颔首:“我今晚会收拾好行李,明天早上七点我会准时到机场。” “不急,明天我会派人来接聂大小姐。” “也好。”聂明蓉爽快的点头,目光探寻望向他:“陈老板在这里等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情绪有些不对,不过是三天时间,她好似就瘦了一些,妆容依然精致无比,但那一双眼睛里的疲态却抹不去。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我的下属今日过来找聂大小姐,可你的员工却说你这几日都没有来工作室……所以,我就来看一看。” 陈潮生的声音平缓,语调也淡淡的,聂明蓉却看着他,对他笑了一笑:“谢谢你。” “聂大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聂明蓉的视线对上他眼底的探寻,就缓缓移开了,她的唇角扬了扬,调侃道:“除了陈老板这件麻烦事,倒没有其他的了。” “聂大小姐怎么就这样笃定与我的香港之行是麻烦事呢?” 聂明蓉看着那个男人,她站在台阶上,却也不过与他的视线持平。 每一次见他,总是一身黑衣,原本就瘦高的人看着就越发添了几分料峭,眉目也是冷峻的,神色也是疏离的,好似这个人是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一般,好似这世上的任何一切,都不能让他心生涟漪。 她很清楚,这样的男人,若不是天生的超凡脱俗,就是阅尽了世事才这样阴冷莫测。 “陈老板,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青睐我小妹,可她如今幸福圆满,你与她明显已经绝无可能,那么,陈老板此时纠缠我,目的又是什么?” 聂明蓉不等他开口,复又道:“我聂明蓉名声不好听,可却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更别想被人当作跳板工具,伤到我在意的那些人。” “我承认我确实对聂三小姐动过心,也许你并不知,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情景之下,那样子的一个女孩儿,我相信这世上没有男人会不心动,我陈潮生从来自问都是一个俗人,不能例外,我确实青睐她,敬佩她,也确实,生过追求的心思,但聂三小姐一开始就与我说过,她有喜欢的人,有了孩子……” 陈潮生的声音顿了顿:“我不否认在最初的时候,我依旧是有些不甘的,但后来,看到她和傅竟行之间的种种,我早已清楚明白,我所谓的喜欢,与傅竟行待她的感情,绝不能同日而语,甚至可以算作浅薄,后来他们母子出事,我与傅竟行也算尽释前嫌,当日在医院我曾与他当面说过,对聂三小姐早已没有男女之情,过去种种,我陈潮生亦是早已放下了,我既然已经这般说,那么定然也就会做到。” “聂大小姐对我种种成见,大约都是由此而来,今日我将话说清楚,聂大小姐心里自然能判断得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只希望自此刻开始,聂大小姐能不再将我陈潮生当作那种卑鄙无耻纠缠不放的小人。” 他这一席言辞句句再理,并无虚妄,聂明蓉想到自己数次不分青红皂白对他表露的偏见和嫌恶,也不由得耳根微微发烫。 “好,陈老板是坦荡荡的君子,倒是我聂明蓉小人之心了,既然陈老板对我小妹再无任何心思,与我妹夫也尽释前嫌,那我自然也不会再提过去之事,从前种种,如有得罪,还请陈老板海涵。” “自然。” 陈潮生微微一笑,抬步上了台阶,惶惶灯影之下,他们距离又近了一些,聂明蓉听得他的声音在夏夜的风里飘到耳畔,竟是让她生出了几分不能置信的错觉来。 “当日在医院,聂三小姐和傅竟行还曾与我说过一事。” “什么事?”聂明蓉那一双上挑的凤眼,被夜色晕染的格外妩媚,陈潮生觉得呼吸微微一滞,她身上是馥郁的玫瑰味儿的香氛,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过分浓郁,可在她的身上,却是风情万种最好的展现。 “他们说,聂大小姐云英未嫁,而我也一直未娶,就生了做红娘的心思,要把我们凑成一对儿……” 陈潮生的眉眼锋利,唇角的笑意却越发弥漫幽深,聂明蓉忽然脸颊滚烫,偏脸轻轻‘呸’了一声:“这定然是傅竟行那混球的心思,他是怕你这个情敌太难缠,想要赶紧把你打发了,你就当笑话听听算了。” 陈潮生唇角笑意更深:“可我没有当成笑话听,我那时是应了的……” 他瞧着她瞠大了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瞳瞪着他,像是生气的猫儿一样,不由得笑意深达眼底。   ☆、461 同处一室 461 同处一室 他瞧着她瞠大了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瞳瞪着他,像是生气的猫儿一样,不由得笑意深达眼底。 聂明蓉却渐渐神色肃了下来:“陈老板,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也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为何?” 聂明蓉蹙眉:“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尴尬吗?” 陈潮生却缓声道:“聂大小姐只是觉得我的追求会让你尴尬才拒绝,而不是因为讨厌我,是么?” 聂明蓉不由得噎了一噎,片刻后方才道:“陈老板,我说实话,我现在不想谈论感情的事……” “很巧,我也不想。” 聂明蓉腾时怒了:“那你是什么意思?”不想谈论感情,只是想和她上床不成? 陈潮生见她这般模样,活脱脱一个刺玫瑰,不由得笑道:“我与聂大小姐只是几面之缘,交情并不深,此时谈论感情,自然为时尚早……” 聂明蓉不由得又羞又怒,甩手转身向里走:“随便你,我还有事,陈老板先回去吧!” “明日一早我派车来接聂小姐,聂小姐可别忘记了……” “我还没这么健忘!”聂明蓉关门那一刻,还不忘记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惹得陈潮生朗声笑了起来。 她却恼的更狠了,砰的一声将玻璃门重重摔上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见一个爱一个的登徒子! 可她这想法,倒是有些冤枉陈潮生了,他这个人年轻时混迹在那样的大染缸中,自然也情史纷乱,但后来上位之后,他本性使然,却并不是个沉迷女色的男人。 聂三小姐之前,大约也只有遥远的一桩桃色绯闻,却是事关那位红极一时的星耀一姐江露云,可此时想来,也不过是当时身不由己的他逢场作戏的一场闹剧罢了。 这些年他习惯了一个人,随着父母的相继离世,他更是完全成了孤家寡人一般。 就连家家团圆的除夕夜,他也一个人过了将近十年。 他不否认,他此时对聂明蓉只是颇有几分好感,若说情根深种,却是远远不能够,他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了,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的事儿,在如今的他身上,大约是不能发生了。 但他是真的很想找到一个合拍的人,慢慢的把余下的生活小火慢炖的熬成精品。 聂明蓉的坚强,倔强,自负,骄傲,宁折不弯,让他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也曾经热血过,骄傲过的陈潮生。 ************ 清晨七点钟,陈潮生的车子准时停在了聂明蓉的工作室外。 她昨夜住在工作室,并不曾回去花月山房。 熬了大半个通宵的女人,却依旧是神采奕奕,一个小小的银色行李箱,就连行李都少的不似一个漂亮女人的作风。 聂明蓉上车,却奇异发现陈潮生在后排坐着,她微愣了一下,旋即却是与他客气打了招呼。 “没有吃早饭吧?” 陈潮生淡淡询问一句,却是随手将几个纸袋递了过去,聂明蓉吃惊的接过来,袋子里有豆浆,咖啡,也有蟹黄包和小面包…… “不知道聂大小姐的口味,将就一下吧。”陈潮生说着,吩咐司机开了车,聂明蓉看着手里的几个袋子,却微微蹙了蹙眉。 她不想和陈潮生有过多的来往,她心里想的全都是,香港这三日结束,他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这一切,好似桩桩件件都偏离了她的构想。 她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吃着鲜香的包子,她一直喜欢中式的早餐,除却熬夜的时候,很少喝咖啡的。 母亲很重保养,她们姊妹打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十分讲究这些。 陈潮生见她吃了两个包子,又喝完了一杯豆浆,却未曾碰一下咖啡和面包,心中已经了然她的喜好,只是他并未多说什么。 飞机落地之后,早有车子在机场等候,到了酒店,入住的是最顶楼的独立豪华套房,聂明蓉见服务生将她行李拎入那套房之中安置好,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她好似察觉,也只有她和陈潮生的行李被服务生安置在了套房内。 但此刻闲杂人太多,陈潮生行程十分紧凑,她根本没有时间问一句,他就已经紧锣密鼓的让下属准备好一应材料,驱车离开了酒店。 只是离开之前交代了聂明蓉可以先洗澡休息一会儿,中午的时候他会派人来接她。 事已至此,聂明蓉只得收拾了心情,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开了电脑,原本想要画一会儿设计图,却疲倦的沉沉睡了过去。 或许是这几日实在太累,昨夜又熬了夜,这一路行程之后着实太倦,将近中午的时候,枕畔手机一直嗡嗡震动,她都没能醒来接听。 陈潮生打了三次,见她一直不接,干脆吩咐司机将车子停好,他拿了房卡亲自上楼去找她。 开了房门,陈潮生径自去了给她准备的那一个房间,他叩了叩门,里面却无人回应,陈潮生扭了一下门锁,门却打开了,他推门走进去,那小客厅里却不见聂明蓉身影,而虚掩的卧室门内,隐约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一抹蓝光。 陈潮生倏然松了一口气,举步走过去,站在门外唤她:“聂小姐……” 却依旧无人回应。 陈潮生抬手扣了扣门,声音微微高了一点:“明蓉,你在里面吗?”   ☆、462 他想,她和顾长锦曾这般亲密,大约早已越了雷池吧 462 他想,她和顾长锦曾这般亲密,大约早已越了雷池吧 却依旧无人回应。 陈潮生抬手扣了扣门,声音微微高了一点:“明蓉,你在里面吗?” 好似有隐约的呼吸声清浅传出来,陈潮生轻轻将门推开,阳光漫洒进来,暖暖的铺满了房间,她就躺在柔软洁白的被褥里,散乱着乌黑的发,睡的香甜。 陈潮生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此刻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身走出去,并帮她将房门关好。 可他的腿却先于他的脑子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床边,站定。 洗完澡的女人,脸上的妆容清洗的干干净净,就将那洁白姣好的脸容完全露了出来,她喜欢明艳娇媚的妆,那也确实要她看起来如玫瑰一样夺目。 可褪去了铅华之后的她,却看起来好似比实际年龄更小了一点,那一种盛气凌人而又浑身带刺的强硬柔和了下来,让人此时才惊异发觉,她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并非是无坚不摧的刀枪不入。 床畔的笔记本上还有她画的草稿,陈潮生抬手将笔记本拿开,放到一边桌子上。 她睡的香甜,一只手臂蜷在头顶,半边脸压在枕上,呼吸轻轻浅浅,雪白的被子遮不住她白皙丰腴的肩,隐约露出睡袍的边缘,他知晓她的身材好,上天偏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精华都赋予她,却也没有想到,只是这若隐若现的一点沟壑,就让他忍不住的喉咙发紧。 他的视线逐渐的滚烫,可她却浑然不觉,睡梦里翻了翻身,却正侧身面对着他,被子往下滑了一截,而侧身的时候胸前沟壑更是深邃了几分,陈潮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呼啸着往一处涌去,他竟是无法控制住那里的剑拔弩张之势…… 聂明蓉不知是不是做了梦,睡梦中她的唇角忽然扬了一扬,那样甜润的笑意,是他从不曾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长锦……” 她含混的念了一个名字,柔嫩的脸颊贴在枕上轻轻蹭了蹭,仿佛那是她心爱的男人温厚的手掌。 陈潮生觉得身上的躁动忽然就如潮水一般退散开来,消失无踪。 他望着她皎洁的脸容,眸子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的冷,他转过身去,走出了她的房间。 卧房的门轻轻关上,陈潮生站在客厅里,想到方才聂明蓉那一声柔肠百结的低唤,他倏然紧紧攥了攥双手,仿似低低冷笑了一声,就抬步走出了房间。 聂明蓉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西斜,懒洋洋的趴在地板上,许久都不曾晃动一下。 她初初睡醒有些懵懂,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了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了陈潮生打来的电话,是临近中午的时候。 她这才记起他说的中午回来接她一起吃饭的事儿,可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全都忘了,电话也没接到…… 聂明蓉觉得有些抱歉,赶紧回了过去,电话通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来,却是他身边助手的声音:“聂小姐,先生这会儿有事儿,不方便接听电话。” 聂明蓉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助手将手机收好,忐忑的看了一眼陈潮生和他对面端坐着的那一位并不算很年轻的漂亮小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原本是约了聂小姐中午一起吃饭的,不知怎么的先生忽然改了主意,临时又答应了这位庄小姐的邀约。 他跟在陈潮生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庄静姝的,她的父亲与先生当初的大哥交情十分深厚,因此庄静姝与先生认识也有十来年了,很多人都隐约知道这位庄小姐对先生的心思,但先生却自始至终待她淡淡的,可这庄小姐好似十分痴心,年过三十了,却依旧独身未嫁。 但凡先生来香港,庄静姝总是要千方百计与先生约见的,可十次总有七次,先生都是委婉拒绝的。 可是这次,先生忽然就答应了约见这位庄小姐,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庄静姝家世优渥,在香港也是数得着的名媛千金,她生的十分恬静温婉,其实他们都觉得,庄小姐和先生算是很配了,无奈先生好似对她并不来电。 庄静姝看着陈潮生一如既往不怎么说笑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涩苦,可她见他一面都这般难,如今得以坐在一起用餐喝茶,她心中也着实很满足了。 “我们难得见一次,潮生你预备一直这样不理我么?” 陈潮生低头浅啜了一口茶,茶水清冽,可他心间的躁郁却好似还是纾解不开。 聂明蓉那微微暗哑的嗓音,缠绵唤着顾长锦名字的模样,不停在他眼前回荡,怎样都挥散不开。 他其实明知道这样的情绪很可笑,顾长锦与聂明蓉打小在襁褓里就认识,近三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就抹去,丝毫痕迹也不留下呢? 但只要一想到她那样要强好胜,堪比男儿一般性子的女人,也会有这样柔婉的模样,他就更忍不住的要去深想,她在顾长锦身边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风情? 她年纪并不小了,顾长锦比她还要大上几岁,他们曾经又是未婚夫妻,这般亲密的关系,就算是早已越了雷池,也无人会多说什么…… 更何况,她这般的尤.物,那顾长锦怎么能忍得住? 宴会上她被人扯掉衣衫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那凸凹有致成熟的犹如诱人的水蜜桃的一样的身体,哪个男人不垂涎? 陈潮生忽然烦躁的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站起了身来。   ☆、463 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却未曾有任何的神色波动… 463 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却未曾有任何的神色波动… 宴会上她被人扯掉衣衫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那凸凹有致成熟的犹如诱人的水蜜桃的一样的身体,哪个男人不垂涎? 陈潮生忽然烦躁的将杯子种种掷在桌上站起了身来。 庄静姝吓了一跳,慌忙也站了起来:“潮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还有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陈潮生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向电梯走去,看他刚转过身去,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好打开,聂嫣蓉穿玫红色一字肩短裙,头发梳拢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娇媚的鹅蛋脸,唇色涂了纯正的中国红,却极其衬她的气质,这样雪肤乌发,标致至极的东方美人儿,就算在香港这样的大都会,也照旧的耀眼无比。 而与她同电梯出来的几位男士,无不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久久未能收回。 陈潮生面色微微沉了下来,聂明蓉大方袒露出来的修长脖颈和雪白的肩膀就那样任由路过的男人目光贪婪的停留,她却丝毫都未曾意识到,不知平白便宜了多少人。 庄静姝正追过来,有些惶急的抓着他的衣袖,聂明蓉走出电梯,看到的正巧是这样一幕。 她最初一秒的愣怔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神色,对陈潮生客气疏离的微微点了点头:“陈老板。” 陈潮生脸色沉寂,看着聂明蓉端然站在那里,水波不兴的神色里,连丝毫的异样情绪都没有,除却最开始的一点点惊愕之外。 他的手指蓦地收紧了一下,庄静姝微微咬了咬唇,目光在两人身上巡梭着,瞳仁里的光芒不由得黯淡下来。 “聂大小姐要出去么?” 陈潮生的声音似乎格外的冷,聂明蓉却丝毫不在意,微笑点头道:“我出去逛一逛,没有妨碍吧?” 陈潮生微微颔首:“聂大小姐自便。” 聂明蓉不再多说,对庄静姝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就向外走去。 陈潮生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她走路的姿势依旧是摇曳生姿的,不管到哪里,她都可以轻易吸引无数人的视线,陈潮生甚至注意到,酒店门口站着的那一个印度门童,看着聂明蓉几乎看傻了,动都不知道动一下。 “潮生……” 庄静姝低低唤他名字,笑容略微带了一抹苦涩:“那位小姐,你很喜欢她吧?” 陈潮生将手臂抽出来,淡淡看了庄静姝一眼:“你怎么知道。” 庄静姝的笑容更涩苦了几分:“你看她时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一样,潮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你的。” “你想多了。” 陈潮生转身向外走,庄静姝跟着他走了几步,哀婉的轻唤:“潮生……” “我让人先送你回去。”陈潮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疏冷,带着无法逾越的遥远距离,庄静姝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决然的离开,她是不是,再也等不到他了? 从前他没有喜欢的人,一直孤身一个人,她心里多少还有着几分希望,可是如今,她看着他望着那个女人时的眼神,她就知道,她连这微薄的希望也失去了…… 庄静姝静默的站在那里,陈潮生的下属有些为难又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庄家的千金啊,在香港这样的大都会里,她身边交际的都是施家,李家,霍家这样的小姐,追求她的男士不乏出身顶级富豪之家,可她却就这样一心一意的等着他们先生。 长的漂亮,出身好有教养,却又不死缠烂打,只是默默等着的女人,总是更容易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庄静姝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可陈潮生却偏偏就是对她生不出任何的涟漪来。 那聂大小姐名声不好,为人又傲慢泼辣,可偏偏不知哪一点对了先生的心思,这世上的事,这世上的感情,还真是让人无法琢磨。 “庄小姐……”下属有些抱歉的看着她:“我先送您回去吧。” 庄静姝回过神来,对他礼貌一笑:“并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那我还是跟着您吧,先生毕竟交代了。” 庄静姝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去停车场的时候,庄静姝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方才那位小姐看起来很面生,是你们先生现在的女朋友吗?” 下属摇摇头道:“那是宛城聂家的大小姐,我们先生与她也不过是见过几面。” “宛城……聂家?”庄静姝微微蹙眉:“她与宛城一位姓聂名掌珠的小姐是什么关系?” “那是聂大小姐的亲妹妹。” 庄静姝不由得叹道:“原来如此,我在香港知晓渠家那位少爷因着一位姓聂的小姐执意拒了施家的婚事,我们都很好奇,不知那位小姐生的怎样的花容月貌,才会让渠少爷连施家妹妹都拒了,今日见到她的长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她这般模样,她的妹妹定然也与她生的相差无几吧?” 下属就笑了笑道:“那位聂三小姐倒是与这位大小姐截然不同,宛城人都说,聂家的大小姐是刺玫瑰,而那三小姐却是临水的百合花,一个泼辣傲慢,一个娇柔内秀……” “泼辣傲慢?我方才瞧着那位聂大小姐,好似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庄小姐您是有所不知,聂大小姐在宛城是极为出名的,追求她的男人不知凡几,可她瞧得上的却根本没有,若不是当年聂家出了事,聂大小姐也是绝无可能和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   ☆、464 别用你碰过她的手来碰我 464 别用你碰过她的手来碰我 “庄小姐您是有所不知,聂大小姐在宛城是极为出名的,追求她的男人不知凡几,可她瞧得上的却根本没有,若不是当年聂家出了事,聂大小姐也是绝无可能和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 “有这样的事?”庄静姝不由得有些愕然。 那下属却自觉失言,不由尴尬笑了笑,摆手道:“我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庄小姐您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庄静姝点点头应下,却眉间微蹙,仿佛若有所思,潮生他这样宁缺毋滥的一个人,难道就真的看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吗? 这世上从来都是无风不起浪,她虽然不会轻信传言,可也对这些传言持保留的态度,若那聂小姐当真是洁身自好的一个人,外人又怎么会捕风捉到影呢? 她恋慕陈潮生这么多年,不管将来结果是好是坏,她一心所愿的,也不过是陈潮生会幸福,但是这个女人,她待潮生的心思,又会有几分的真呢? ************ 聂明蓉出了酒店左转,一路闲庭漫步一般的悠闲逛着。 他们入住的酒店,自然在最繁华的地段,出门左右都是林立的名店,无不金碧辉煌高高在上。 聂明蓉随便逛了几家,却多是买给嘉树和明朗的东西。 珠儿如今有傅竟行宠着,自不用她来操心,聂明蓉这个做姐姐的向来爱操心,如今更多的心思也就放在了自己的亲外甥和亲弟弟的身上。 给明朗挑了一块表,又买了一条领带,看领带的时候,下意识的又去挑选那些低调的颜色花纹和样式…… 顾长锦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她给他买过一条石青色颇具中国风的领带,他很喜欢,常常都带着那一条。 她又惯常的去看那些颜色的时候,却才醒悟过来,这些事,再也不用她来操心了。 聂明蓉自嘲的一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陈潮生方才那一张阴沉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一张脸。 这个男人也太小心眼了一些,她不过是睡熟了没有接到电话,他就生气成这样,再说了,他身边既然有美人儿做伴,她的爽约岂不是正好给了他空间? 算了,她这三天抱定了主意要和陈潮生平平静静相安无事的度过去,那就买一条领带送给他,当成她的赔罪好了。 要不然他一个不高兴,又食言起来,那麻烦还真是没完没了,岂不是让人更糟心? 聂明蓉想到陈潮生平日里总是一身暗色调衣服,虽然年龄大了一点,其实看着也并不太显,何苦将自己倒腾的一副老态呢? 她就故意选了一条特别花哨颜色撞的极其招人的领带,正是现在香港的潮男们特别中意的一款,也不知道陈潮生那无趣古板到极致的男人戴上这样的领带会是什么效果。 但聂明蓉只是想一想,就心情好了起来。 让导购帮她把领带包起来,她又给明朗选了一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买完东西,她又找了家餐厅吃了点东西,这才折转回去酒店。 回了房间,陈潮生却并不在,聂明蓉就将装了领带的盒子放在他房间小客厅的桌子上,随手扯了一张便笺纸写了一行字,压在了盒子下。 晚上无事,聂明蓉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又下楼去,酒店侍应生说这附近有一家法国人的酒吧,氛围特别不错,有一种产自慕尼黑的啤酒,味道棒极了,左右她一个人待在房间也无聊,干脆就去坐一会儿。 聂明蓉离开酒店的时候,陈潮生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正看到她窈窕的一抹身影走出去。 她换了衣服,黑色的连身长裙,这一次倒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了,可不知怎么的,却好似比白日里那一袭玫红色的露肩短裙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对面坐着的客户说了什么,他好似并未听的太清楚,好在他身边的助手早就经验丰富,天衣无缝的将话接了过去…… 会谈到了尾声,陈潮生借故起身离开,可等他走出旋转门,却早已不见了聂明蓉的身影。 香港的夜,是纸醉金迷的,最富丽堂皇的,最肮脏靡丽的,却恰到好处的交融在一起。 不过是不到一百米的路程,搭讪的男人却多的让人烦不胜烦。 当聂明蓉不知第几次用流畅的英文拒绝了又一位异国男人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握住了。 “阿蓉……” 背后,耳畔,晚风拂来的却是男人清冽怡人的气息,聂明蓉的脊背僵住,她不能回身,就那样定定站着,看着面前的霓虹闪烁。 “阿蓉,我想了很久,很久。” 顾长锦握住她的手腕,他向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光影从他的身后投来,他的脸容在流光的浮动之中,一如既往的温润英俊。 那晦暗不明的光线是魔术师神奇的手,而这每一个撩人的夜,却是让你卸下盔甲成为最柔软的一个人。 “我后悔了,我错了,阿蓉……” 他的眼眶里泛着浓烈的红,曾几何时,他只要这样看着她,她的心立时就能化成绕指柔,所有人都说,聂明蓉这个女人心太狠太硬,可却没有人知道她也会有柔情似水,因为他们都不是顾长锦…… 聂明蓉看着他,这一刻,她冷静的可怕,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你的太太怀孕了,顾长锦。” 她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指中用力的抽出来,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却依旧看着他:“别用你碰过她的手来碰我。”   ☆、465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不值得的…… 465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不值得的…… 她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指中用力的抽出来,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却依旧看着他:“别用你碰过她的手来碰我。” 顾长锦站在那里,通红的一双眼瞳里,光芒璀璨着碎裂开来,他怔怔地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聂明蓉讥诮的笑了一笑,“你如果非要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我回答你,是,我不要你了。” “你失踪了三日,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哪,但我一直都跟着你。” 顾长锦惨淡一笑:“我承认我恨过你,在你放弃我,不问我一句就决然取消婚约的时候,我恨过你这样心狠,把我们的感情不放在心上,可后来我还是妥协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聂家连未婚夫都防备着,放弃了,我也还是愿意回到你的身边去,只要守着你,等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忙,我没有怨言等着你,你为了聂家什么都可以牺牲,我可以忍着,理解你,但是阿蓉,我也是一个男人,当我累的时候,当我需要你的一句解释的时候,当我想要听你说一句,你的心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你是在怪责我不肯解释了?那么我问问你顾长锦,你让我解释什么?我又有什么事情需要给你解释?” “傅竟行预备将聂氏纳入旗下之前,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搂抱着进了酒店房间,我打你的电话,你一直不接,最后还关机了,阿蓉,你觉得这样的事,也不需要对我解释一句吗?” 顾长锦双眸赤红,哪怕这事已经过去许久,可他只要提起来,整个人还是无法自控的浑身颤抖,这样的绝望与羞辱,比他成亲之后,她和陈潮生之间这些暧昧,还要让他觉得痛苦万分。 聂明蓉忽然低了头,她眼眶里酸胀的厉害,嗓子也仿佛堵住了,她不想哭,所以她转过身去,高高扬起了脸。 这是她人生里唯一的污点,最后的一次垂死挣扎,虽然到最后,她还是过不去那一关,她看着那个男人,想的却全都是顾长锦的脸,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份感情,舍不得让他伤心,所以她不顾得罪了这根救命稻草,还是离开了酒店。 这样于她来说都是羞辱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和顾长锦启口言说? 那几日她躲着他,却也想明白了很多事,这天底下的事,自然不能万事顺心,她保不住聂家,但她也尽了自己的全力,若天意如此,那么她就是再怎样耗费心血,也无济于事。 她本来也没有经商的天赋,聂家在她手中风雨飘摇,早晚也是倾覆,顾长锦等了她那么多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他。 她想和他结婚,想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想要一个专属于她和顾长锦的家…… 可当她准备找他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答应家人安排的相亲,有了新的女朋友。 万念俱灭心如死灰的感觉她不是第一次尝到了,在父亲残破不全的尸体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整个人已经死过了一次。 她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倒她了,直到她亲眼看到顾长锦和程茹在一起的画面。 是,是她聂明蓉太自负太自私,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怨恨过他,哪怕直到现在这一秒,她再怎样的痛苦难受,却也不愿意真正的在心里恨他一句。 顾长锦待她,已经仁至义尽,却是她,辜负了他的情意。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他看到了,那就让他当作是真的吧,让他对她失望透顶,不要再念着她,回到他有孕的太太身边去。 “既然那一次的事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是我对不起你,你也总算明白了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聂明蓉对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回去吧,别再找我了,你如今有了太太还有了未出世的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儿的,至于我,你就当是做了一场不好的梦,梦醒了,你就丢开到一边吧。” “用二十八年做的一场梦,你让我怎么醒?” 顾长锦怔怔看着她:“我曾经走错了一步,以至于如今步步皆错,万事成空,但是明蓉,人犯了错不该给他一次回头的机会吗?” 聂明蓉紧紧咬住牙关,她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点头,就要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可程茹那幸福含羞的笑脸,却清晰浮现在她的眼前。 “聂小姐,你给我量尺寸的时候麻烦动作轻一点,我怀孕了……” 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顾长锦和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亲密,就像是顾长锦他也永远没有办法接受,她因为任何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一样。 “你已经结婚了,顾长锦,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最看不起女人做小三,你要我聂明蓉做自己最厌恶的一种人,可能吗?” 她含了淡淡的笑意望着他,视线却是一片水雾迷茫,人总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她曾经不珍惜的这一切,上天就真的彻底给她夺走了。 “我会离婚,我和她离婚,明蓉你不要离开我,你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你想一想我们的过去……明蓉,你真的舍得吗?你说过的,你除了我谁都不会嫁,你只做我的新娘子……” 顾长锦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他走上前,不管不顾的抱住她,就像是他们曾有过的无数次拥抱一样,他的手掌抚着她微凉的头发,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他们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466 聂明蓉送他的礼物…… 466 聂明蓉送他的礼物…… 他走上前,不管不顾的抱住她,就像是他们曾有过的无数次拥抱一样,他的手掌抚着她微凉的头发,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他们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就像是他们生来就这样亲密的在一起,没有人没有事能分开他们一样。 聂明蓉狠狠的咬着舌尖,疼痛才能让人清醒,保持着这最后的一线理智。 她用尽了全力推开他,他红着一双眼怔仲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让人想要落泪,她在煎熬折磨着的时候,他又可曾有一日好过呢? “对啊,我是说过的,除了你我谁都不嫁,可你也说过除了我谁都不娶,但你终究还是食言了,你娶了别的女人,你们亲吻,拥抱,做.爱,你让她有了你的孩子!这曾经只会和我做的事,你如今却也能和别的女人做了!既然你们可以亲吻拥抱做.爱,那么你们自然也能长长久久一辈子的过下去!” 聂明蓉抬起手,狠狠的把眼泪擦掉:“你走吧顾长锦,回你们的家去吧,我宁愿一个人活活痛死,也不愿接受一个身上带着别的女人气息的男人。” “明蓉不要……” 顾长锦跌撞着追过去,从后紧紧抱了聂明蓉的腰,他的眼泪冰凉的滴在她的后颈上,他抱她抱的那么紧,仿佛是耗尽了他余生所有的力气。 “我不要你走……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明蓉?我们离开宛城,离开中国,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俩在一起,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就只有我和你,我盖一个木头房子,我给你种花,给你买这世上最漂亮的布,你只用每天给自己做漂亮的裙子穿……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叫思明,一个叫思蓉,一个男孩子做哥哥,一个女孩子是妹妹……等他们长大了,我们就老了,我给你拔白头发,我带你去划船出海,我给你画画,从你在襁褓时一直画到你头发全白了……” 这些都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有无意间的戏语,也有真真切切的梦想和憧憬。 她闭上眼,仿佛就能想到这些画面,多美,多美。 “别傻了,顾长锦。” 聂明蓉轻轻的一句,将他沉沉哑哑的声音打断,她低头,看到他紧紧扣在她腰上的修长手指,他们当年订婚的戒指,他还在带着。 她仰脸,将眼泪逼回去,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回不去了,顾长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的,有些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把我忘了,好好过你的日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忘却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你离开了就没法儿活下去的。” 她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在这靡丽的夜色之中。 她记得小时候看乱世佳人,最佩服的就是那个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斯嘉丽,她想,她纵然没有斯嘉丽一半的勇气,可她也会踩着血把煎熬的日子过下去。 “阿蓉。” 顾长锦望着她翩然的背影,忽然含笑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你说的很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最是清楚你的性子,有些事,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有些人,于你来说没了也就没了,你依然也会活的好好的。 可你又知不知晓我的性子呢。 我生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你,如今没有你了,你说我怎么活下去呢。 ** 那酒吧的气氛果然很好,啤酒很好喝,外国的帅哥颜值很正,热情奔放的舞蹈让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任何的距离,而在最后重金属的极致喧嚣之中,所有人都似疯了一样摇晃着自己的身体,甩动着头发挥洒着汗水。 将青春肆意的放纵糟践,将一个一个不眠的夜和空虚的身体,踩在脚下。 明蓉忘记了她是怎么回去的酒店,记忆里最后是一张英俊的让人尖叫的意大利小伙子的帅脸在她的视线里不断不断的放大…… 她不记得那个帅气的意大利小伙子最终有没有吻她,因为她在他的脸贴近自己那一刻,就醉的昏沉沉睡了过去。 放纵吧,堕落吧,反正她生命里最美好的,最有意义的一切,都完全失去了,不能给他的,给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也就没了区别。 ********* 陈潮生回到酒店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钟。 聂明蓉的房间没有人,他也知道她大约没有这么早回来,方才在一层看到她换了衣服出去,可等他借故追出去的时候,聂明蓉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他以为她大约是闲的无聊在外面闲逛或者吃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可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外面依旧没有动静。 可他却看到了小客厅里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精致的盒子。 他的房间,自然不会有人敢随意出入,就算是他身边多年的下属,也绝不可能踏入一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陈潮生不由得唇角微翘,他走过去伸手将盒子拿了起来,这才看到盒子下还压着一张便笺纸。 聂明蓉的字写的很潦草,很有几分男儿郎的气概,陈潮生坐下来,看着便笺纸上那一行字,不由得笑意更深了几分。 陈老板,中午爽约的赔罪,望您笑纳。 PS:很期待看到你系这条领带的样子。 领带…… 他还真是没想到她出门大采购还会给他送一份礼物,还是领带,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密关系的情况下才会送的东西。 原本沤了一下午的火气,忽然就变的软绵绵没了力道。   ☆、467 陈潮生直接把她扛出了酒吧! 467 陈潮生直接把她扛出了酒吧! 原本沤了一下午的火气,忽然就变的软绵绵没了力道。 陈潮生将那盒子打开,当那一条色彩斑斓金光炫目无尽***包的领带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他还是没忍住的嘴角抽了抽。 聂大小姐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他要是系这条领带出去,那简直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岂不是会被人给笑死? 可他还是鬼事神差的拿起领带起身走到镜子前,在身前比划了一番。 这样繁复而又极度饱和的色调,幸而只是小面积的运用,若衣服的颜色足够厚重,而细节上又有可以与这颜色花纹呼应的小小修饰,大约也不算太突兀。 他衣柜中衣服多是黑白灰,半点带花纹的都找不来一件,陈潮生将那领带重又放回盒子中,既然这领带是她买的,那她自然该负责给这条领带找一套相配的衣服出来。 此行出差比他想象中顺利许多,空余时间就腾出来了一些,既然她是来陪他出差的,自然要按他安排的行程乖乖行事才对。 想到这些,陈潮生忽然发觉,聂明蓉此时依旧没有回来,他不由得微微有些不悦,又想到她离开酒店时穿的衣服,一双浓眉不由蹙的更深。 拿了手机拨她的电话,一直通着却没有人接,他又重拨了几次,那端终于接了,却吵闹的厉害,音乐声刺耳,震的人耳膜都在生疼,他根本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电话忽然又断了,再打,却是再也没有人接了。 陈潮生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扔在烟灰缸中摁灭,起身穿了衣服下楼去。 酒店的前台小姐说她并未曾叫出租车来,但她询问过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侍应生推荐了那间法国酒吧。 陈潮生想到听筒里传来的那些刺耳吵闹的音乐声,心下了然,她大约是去了那里。 他问了地址,也未曾让人跟着,就自己徒步走了过去。 原本还以为找到她会有些困难,但没有想到刚一进入酒吧,他就看到了聂明蓉。 或许是觉得跳舞的时候那条黑色的贴身长裙有些累赘,她将裙摆高高绑了起来,露出了那两条雪白笔直的纤细长腿,原本披散着的头发,也随手挽了发髻,鬓边微乱,服帖的衬着她那一张标致的鹅蛋脸,越发显得她脸庞线条娇柔,东方韵味十足。 尤其她生着完全异于西方人的那一种细长妩媚的眼睛,浑身肌肤雪白,秀发却乌黑的犹如绸缎一般,映衬着那一张鲜艳欲滴的红唇,红与黑,黑与白,在迷离的光影里,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眼球,满场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中,她是最神秘的异类。 陈潮生看着她的身体几乎和面前那个高大英俊的外国男人紧紧贴在一起,激烈到让人有些无法忍受的重金属音乐声中,那男人的手臂缠在她的细腰上,她飞速的旋转,旋转,然后在满场的惊呼之中,以一个漂亮的动作旋入那男人的怀中…… 尖叫声,口哨声,起哄声,让被酒精刺激着的男男女女,很容易的就陷入这短暂迷离的情.欲之网。 紧紧抱着她的那个意大利帅哥儿,湛蓝色的眼眸像是深情的海,就要把她吞入其中。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低音炮在耳边轻喃的冲击力,仿佛让人难以招架。 “要不要跟我回去……漂亮的中国姑娘?” 带着港味儿的中文,倒还算是说的不错,聂明蓉妩媚灿烂一笑,烈酒烧着她的身体,死去的心再也没有了涟漪。 每一个夜里,闭上眼就是顾长锦睡在程茹身边的样子,睁开眼,那画面却依旧无法退散,他怎样吻的程茹,他怎样拥抱她,进入她…… 不知是谁说过,被人辜负的人,只有同样的报复回去,才能死而复生。 聂明蓉笑过之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她没有等来那意大利帅哥的亲吻,整个人好似骤然的腾空了一般,要她在那忽然失重的惊恐里忍不住的尖叫了一声…… 她被人扛在了肩上,就那样从喧嚣混乱的人群中,直接扛到了酒吧外的夜色里。 也许是姿势的缘故,男人坚硬的肩膀挤压着她的胸腹,要她忍不住的腹内翻涌,还未能在地上站稳,就吐了一个天昏地暗。 陈潮生冷眼看着她,一直到她吐完,他不曾上前帮她拍一拍后背,也不曾给她一片纸巾一瓶水。 吐的肚腹内空空的,人却还是难受的很,尤其是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疼的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陈潮生终是上前一步,也未曾嫌弃她刚刚吐过,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只是沉默着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聂明蓉醉的难受,洋酒到底还是没能让她的身体完全适应,她撩开眼皮,看到陈潮生模模糊糊的一张脸,不知怎么的,好似整个人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她的脸窝在他胸口,不过几秒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陈潮生一路将她抱回酒店,虽然这路程并不远,可她完全睡死了,丝毫力气都使不出来,所有重量全都压在他身上,要他到最后时刻,还是有些许的吃不消。 进了电梯,他原本想要将她稍稍放下歇一歇,可他刚有要把她放下的意思,她睡梦中却忽然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陈潮生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哪怕是烂醉睡的沉了,她的眉毛依然紧紧的皱着。 看起来这样洒脱,神采飞扬的女人,实则心里却压着那么多痛苦不堪的事,所以才会这样去买醉吧。   ☆、468 她自后抱住他的腰,一遍一遍呢喃,别走,别离开我。 468 她自后抱住他的腰,一遍一遍呢喃,别走,别离开我。 看起来这样洒脱,神采飞扬的女人,实则心里却压着那么多痛苦不堪的事,所以才会这样去买醉吧。 可他却并不同情也不怜惜,她这样的女人,原本不该如那些偶像剧女主角一样,因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这根本不是她聂明蓉的性子,不是么。 可她却这么艰难也走不出来,她到底有多爱那个顾长锦…… 陈潮生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却在她攥住他衣袖之后,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回了房间,他踢开她的房门,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他预备起身的时候,她却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别走,别走……” 陈潮生定定看着她,她这一次真是醉的厉害,双腮酡红,唇色却有些微微的泛白,许是酒醉头痛,一双眉一直紧紧蹙着。 他的视线落在她攥着他手臂的手指上,根根纤细,皎白如玉,却又过分的瘦,手背上青筋浮现,在宣召着她此刻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聂明蓉……” 他唤她名字,她醉的迷离,撩开眼皮浑浑噩噩看了他一眼,又闭了眼,有些难受的蜷在床上呻吟轻哼。 “你好好睡一觉。” 他自问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想要将手臂抽出来,她却攥的更紧,“别走,别离开我……” 她半个身子都贴过来,长发散乱了,衣衫半卷,娇嫩的脸蛋儿就贴在他的小臂上,轻轻的蹭着:“我好难受,你别离开我……” 陈潮生的眉目逐渐柔和了下来,他抬手摸了摸她乱乱的头发,“好,我不走,你乖乖躺着,我给你拿水……” 她似是有些不信,水雾弥漫的眼瞳茫然的看着他,陈潮生淡淡笑了一笑,微微粗砺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放心,我不走。” 她忽然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对他咧嘴笑了,果真就乖乖的躺了下来闭了眼。 陈潮生起身给她倒了温水拿过来,她眉宇舒展,嘴角的笑靥浅浅,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模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握着杯子的手指一根根收紧,眼眸深处的光芒也逐渐变成冰凉。 “聂明蓉。” 他叫她的名字,她昏沉中含混的应了一声,他弯下腰,捏住她纤细的下颌微微用力:“聂明蓉,我是谁?” 她似是觉得下颌有点疼,不满的蹙了眉想要挣开他的手指,可他捏的更紧,她似有些委屈的瘪了嘴,娇柔的脸蛋在枕上轻轻蹭着,声音是柔媚低沉的婉转:“长锦,我疼……” 长锦,我疼…… 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骤然就搧在了他的脸上。 陈潮生想到方才他情窦初开毛头小子一样的那一点甜蜜和温柔,只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 一个人该爱着一个人有多深,才会在现实中决绝无比,梦境里流露脆弱和依恋。 她睡梦中会唤顾长锦的名字,喝醉了,也在唤着他的名字。 她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要他留下来陪着她,也不过是混沌的意识里,将他当成了她深爱的人。 陈潮生倏然的松开手站起身来,他突然的放手,要她有些怔愣的睁了眼,却正看到他转身要走,她脑子里是浆糊一样的一团糟,只知道扑过去抱着他,不要他走。 每一次有小小争执的时候,都是他哄着她,都是他先回头,从小到大,他宠着她,纵容着她,要她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骄傲,不管是她错的多离谱,她都不肯低头给他说一句对不起。 他一定也很累吧,那么这次她就先低头好了,是她的错,她不该犯糊涂跟着别的男人去酒店,她不该糟践他的真心,她错了,她知道她错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你不要去相亲,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她扑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轻轻蹭着:“对不起……长锦,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从来没有和谁说过对不起,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又坏,性子又固执,可我爱你,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陈潮生怒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那原本在胸腔里窜动的火焰,像是骤然被冰雪覆盖,再也无力燃烧。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竟然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女人生气伤身。 自始至终,除却那一夜她走投无路扑入他怀中亲了他,要他做了一次挡箭牌之外,余下每一次,都是他在招惹她,她并没有什么错,所以他这怒火更显得可笑无比。 用力将她柔嫩的手臂推开,陈潮生转身看着她泪水涟涟跌坐在床上的身影,他冷冷开口:“聂明蓉,你清醒一点,好好看清楚是谁站在你面前!” “你不肯原谅我吗?”聂明蓉怔怔望着他,眼瞳里泪意积攒更深,视线里早已朦胧不清,她醉的太很,以为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所以她害怕,惶恐,迫切的想要阻止那梦境变成事实。 她不要顾长锦去相亲,订婚,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无论怎样,她都要留住他,不让他生气离开。 “要怎样你才不会生我的气?”她哽咽了一声,忽然跪坐在床上支起身来,细白的双手交叉握住裙摆,雪白玲珑凸凹有致的身躯宛若是剥了壳的菱角一样,鲜嫩嫩水灵灵的展露在了他的视线里……   ☆、469 明蓉乖,叫我的名字…… 469 明蓉乖,叫我的名字…… 她哽咽了一声,忽然跪坐在床上支起身来,细白的双手交叉握住裙摆,雪白玲珑凸凹有致的身躯宛若是剥了壳的菱角一样,鲜嫩嫩水灵灵的展露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却不停手,双手绕道后背摸到内依的搭扣,手指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把那搭扣打开,黑色的蕾.丝内依立时滑了下来…… “聂明蓉,够了!” 陈潮生只觉得额角的太阳穴那里,筋脉突突的跳着,明明宿醉的人是她,可他此刻却觉得头痛难耐。 那原本熄灭的怒火,忽然间就不受控制的高涨起来,如果今晚他没有去找她,她跟着那外国佬走了,是不是也会这样不知矜持,这样放浪的在别的男人面前把衣服给脱光? 那顾长锦就那样好么?一个抛弃了她娶了别的女人的男人,值得她这样要死要活? 他摁住她的手,胡乱抓了一边的薄被扔在她的身上,“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聂明蓉!”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 陈潮生捏住她的肩膀,他俯下身,目光与她的平视交缠在一起,她的瞳仁黑的如墨,可却没有焦点,哪怕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可他也知道,她其实根本未曾看着他。 “对啊,我不知道,可是你知道就好了……” 聂明蓉低低呢喃着,忽然就那样仰脸吻在了他的唇上。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主动吻男人的时候,连一丝的矜持都没有,舌尖直接撬开了他的唇齿,寻到了他的舌就纠缠在了一起,她含住他的舌尖轻吮,缓缓闭了眼:“长锦你要我吧,别离开我……” 陈潮生不由得微微蹙眉,可她吻的越来越深,原本在体内蛰伏的浴望,骤然间如猛兽苏醒,再也无可抑制。 神经绷紧到极限就要崩裂那一刻,他最后的一丝清醒与理智,已然岌岌可危。 “聂明蓉……” 陈潮生捧住她的脸,硬生生将她推开一线距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点头,他的拇指轻轻将她眼下泪痕拂去:“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长锦……我不后悔……” 她缓缓闭了眼睛,陈潮生唇角微微扬起淡薄的一丝弧度,聂明蓉的唇又贴了过来,她吻了吻,嘴唇向下游移到他的下颌处,她张开嘴,轻轻咬住他方正坚毅的下巴,舌尖扫在他青色的胡茬上,舔吻而过:“长锦,你要我吧……” 陈潮生清晰听到那一根弦绷断的声音,所有的理智被情预和怒火交织的洪流冲垮,他轻易将她压在床上,反客为主的吻住了她的红唇。 她热烈的回应着他,双臂缠在他的颈上,像是勾人夺魄的蛇,她夺去了他的理智,他的清醒与克制,甚至连男人的自尊,都被他此刻踩在了脚下。 “聂明蓉,睁开眼……” 他褪下身上衣服,倾身而下的时候,忽然停住,唤了她的名字。 她细细喘息着,半睁的眼瞳越发迷离潋滟,手臂还软软搭在他的肩上,陈潮生抬手抚了抚她微肿红唇,声音压低近似蛊惑:“明蓉,叫我的名字……” 她嫣然笑了,那笑却孩子一般澄澈纯洁:“长锦……” “不对。”他的手指摁住她的唇,他的眼眸深的如井,将她吸入进去,灵魂也飞散无踪,她茫然的望着他,听得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浮动:“明蓉,学着我来念,乖……” 她乖乖的点头,他的眸色温柔下来,他的手指从她唇上移开,他低头,唇贴着她的,轻喃:“陈-潮-生。” “陈——潮——生?” 她懵懵懂懂的跟着他念了一遍,忽然瞠大了眼瞳望着他:“长锦?” “明蓉乖,听话,就这样叫我,记住了吗?” 他温柔至极的吻着她,哄着她,一遍一遍摩挲着她的脸庞,耳后,细白的颈子,她细细的颤栗着,乖乖的哼着应着,“我都听你的,我听话……” “好姑娘。”陈潮生唇角噙了一抹笑,眼底那霜雪一样的凉却微微化开了一半,他吻了吻她的眼睛:“闭上眼……” 她已然二十八岁了,与顾长锦那么多年的未婚夫妻,何其亲密无间,定然早已不是完璧,更何况今晚,他几次推拒,却是她抱着他不让他走,他陈潮生问心无愧,若她愿意,他自然会承担责任,可若她懊悔生恨,那也怪不得他没有拒绝到底。 可当他终于与她越过了那一步之时,她痛的哭出声来,抬手在他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又给了他一耳光那一刻,他整个人却惊呆了。 他阅尽人事,自然不是青涩的少年郎,他夺走的是什么,他很清楚,可正因为这一份清楚,才更让他震惊。 只是最初的震惊之后,却是意想不到的狂喜汹涌而来,顷刻之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和清醒吞没。 脸上她抓出血道子的那一处,火烧着一样的疼,他知道她性子烈,而这一刻似是太疼了,整个人更是小兽一样露出了尖利的牙齿,陈潮生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治不住她,刚刚捉住她手腕摁在床上,这女人却已经张嘴咬在他肩上,硬生生的咬出了血来…… 陈潮生眼眸微微发红,咬了牙伸手将她脱下的裙子拎过来,干脆把她双手缚住,绑在了床头栏杆上……   ☆、470 一大清早兵荒马乱的一对儿…… 470 一大清早兵荒马乱的一对儿…… 陈潮生眼眸微微发红,咬了牙伸手将她脱下的裙子拎过来,干脆把她双手缚住,绑在了床头栏杆上…… 月光凉凉铺满了房间,聂明蓉困倦至极沉沉睡了过去,陈潮生却久久没有睡意。 她身上盖着薄薄被子,遮去了这一身斑斑的痕迹,头发凌乱着,眼角却还有泪痕,睡梦中她不时会抽噎一声,大约方才真是委屈的很了。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目光定在那雪白床单上的几处嫣红血痕上,许久没能移开。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还会是处子之身,这个认知,他自然是喜悦,可这喜悦之后,却又不免有些唏嘘烦躁。 该是多么深厚的情意,又该是多珍惜一个人,才能忍耐这么久,一直清心寡欲的守着她。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又为什么能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有了别的女人,甚至还将人娶了回去呢? 如果说是因为误会,那么为什么不问清楚,再者说,相识相知这么多年的两个人,又有什么误会解不开? 若换做他是顾长锦,他定然不会让他们两个人走到今日这一步。 可他不是顾长锦,他是陈潮生,在他确定她是第一次那一刻,他就已经做了决定,他要定她了。 不管她的心如今在哪里,但她的身子却是真真切切给了他,他不会当作一场游戏看待。 只是,聂明蓉她明日醒来,会是怎样的反应? 陈潮生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印下一吻,他躺下来,自后拥住她,她睡的很沉,并不曾挣开。 他将她抱在怀中,她睡梦中翻了个身,脸朝着他,枕在他的手臂上,呼吸清浅悠远。 陈潮生忍不住的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来,他将她搂在胸口,闭了眼,在她的呼吸中,很快就睡着了。 很多很多年之后,陈潮生和聂明蓉想到那个兵荒马乱的上午,还是会觉得好笑。 但很多很多的过往,他与她却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轻轻唤一声阿蓉。 她的身畔早已有了别的人,她也几乎忘记了他的样貌了。 只是偶尔,在看着她的小儿女与青梅竹马的玩伴儿在一起时,她还是会忽然的眼睛红起来。 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与他分手之后,这是第一次在甜蜜的梦中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还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长锦原谅她了,他们依旧在一起,他没有去相亲,没有和别的女人恋爱,没有最终娶了那个叫程茹的女人,更没有,让别人怀上他的孩子……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能好好的爱他,把这漫长的一生,过的如诗如画。 “长锦……” 她感觉到身侧的男人拥抱着她,抱的那么紧,不由得笑容更甜更深,就那样睡眼惺忪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双臂缠着他,抱着他,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幸福的恨不得就在这一刻死去,也算是天长地久了。 可她终究还是一点点的清醒过来,鼻端缭绕的味道不是他的,那有些粗砺的指腹,也不是他的,肌肉结实的手臂,那坚硬的触感,不是他的…… 聂明蓉像是脱了水的鱼,忽然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 她动作极快的卷了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牢牢包裹起来,她睁大了一双漂亮上撩的凤眼,抿紧了唇,看着那个躺在她身侧的男人。 双腿间异样的痛感在提醒着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究竟在酒精的作用下,做了什么! 在她扑在他怀中蹭着哼着撒娇那一刻,陈潮生其实已经醒了,她从他怀中挣开,戒备而又愤怒的望着他时,他已然睡意全无,脑子里清明无比。 他缓缓坐起身来,肌肉结实的上身赤.裸着,晨光里他宽阔结实的脊背袒露着,像是金黄的蜜糖在他的身体上流淌,肌肤上蜜色的健康光泽,让人移不开眼,可聂明蓉的一双眼睛里,却怒火密布。 “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他声音很平静,神色也很冷静,可他越是这般,她的怒火就越发炽热高涨。 “混蛋!禽.兽!”她哑着嗓子咒骂,抓了床头桌案上的水杯向他掷过去。 他只是略略偏了一下头,就躲过了那向他面门砸来的杯子,可杯中的冷水却还是倾洒在了他的头上身上。 聂明蓉气的浑身发抖,一手抓了被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一手胡乱的抓起什么看也不看就往他的身上砸。 他最初还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要自己保持冷静,看着她发泄,可当她最后不管不顾的抓起台灯往他脸上砸去,他躲闪不及额头被那灯罩直接砸中,鲜血横流之时,他的火气也终是无法控制的爆发了出来。 “聂明蓉你发什么疯?”他倾身上前,单手轻易就制住了她,她犹在发抖,整个人簌簌剧烈的颤着,却是脸色唇色全然都是发白的。 她挣着,胡乱的斥骂着,滚烫的热泪却向外涌,她眼睛肿着,头发蓬乱着,眼窝里青灰色的一片,说不出的狼狈,说不出的失态,却又说不出的让人心怜。 陈潮生攥住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他眼底狂卷的怒意,渐渐被莫测的情绪取代,他松开按住伤口的那只手,将剧烈哆嗦着的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471 如果你愿意,从香港回去我们就结婚。 471 如果你愿意,从香港回去我们就结婚。 陈潮生攥住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他眼底狂卷的怒意,渐渐被莫测的情绪取代,他松开按住伤口的那只手,将剧烈哆嗦着的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你冷静冷静,有什么话,我们等你冷静了再好好说。” 她愤恨的哭着,像是失了家的小兽,双手狠狠抓在他裸着的后背上,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她犹觉得不解气,张嘴胡乱咬着他,肩上,手臂上,胸口,全是她咬出的血印子,他动也不动,死死咬了牙关忍着,她发泄到最后,整个人都脱了力,全身虚脱了一般瘫软了下来,眼泪却仍是向外涌,整张脸都湿透了,而那原本惨白的唇上,也被她自己咬的血肉模糊,陈潮生依然抱着她,她想要挣出去,可却再也没有了折腾的力气。 他沉默着,等她彻底的平复了下来,他方才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她闭着眼,抬手把他的手打开,眼泪仍是不停的向外淌,可却明显不再如方才那样失控抓狂。 “如果你愿意,等我们从香港回去,我们就结婚……” 他的话音还未落,聂明蓉倏然睁开了眼,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瞪着他:“陈潮生,你做梦,你别以为你用这样肮脏不堪的手段睡了我,我就只能嫁给你!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 他再怎样的忍耐,再怎样的纵着她委屈发泄,这下也当真恼了。 “聂小姐,你怎么就这样笃定是我用肮脏不堪的手段睡了你,而不是你死死缠着我不让我走呢?” 陈潮生忍不住一声冷笑,想到昨夜她醉成那样,将他当作顾长锦,又是表白又是道歉又是主动献吻,他的怒火不由得更无法遏制。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初次,如果不是怜惜她昨夜确实委屈了,他在她方才发疯的时候,就该直接把她从楼上丢出去,而不是纵容着她把他抓的一身鲜血淋漓,砸的头破血流,咬出一身的牙印子来! “你胡说!不可能!”聂明蓉眸子圆睁,满眼的惊愕。 陈潮生嗤然冷笑一声:“聂小姐,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兴趣,可我陈潮生如果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也走不到今日。” 聂明蓉半信半疑,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昨夜会是她颤着陈潮生不让他走,如果当真是这样,也只有一个可能…… 她渐渐想起昨晚的美梦,梦里她给顾长锦道歉,他原谅了她,他们依旧在一起,没有后面的那些污糟的事,没有程茹,没有孩子…… 可究竟什么才是梦,什么才是现实? 是她把梦当成了现实,又把现实给当成了一场梦? 所以,昨晚其实是她的错,她把陈潮生当成了顾长锦,她缠着他不让他走…… 可,就算是这样,她喝醉了,他却没有,他就不知道推开她吗? “聂小姐想起来了?” 陈潮生有些讥讽的看着她,聂明蓉这才看清楚他此刻多么狼狈,脸上还有她抓出来的血道子,额头上被她砸破的地方,不再流血了,可鲜血半干凝固在伤口边缘,看着都吓人。 聂明蓉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再开口,气焰依旧嚣张,可却不复方才那样气势十足了。 “那是因为我喝醉了,我醉糊涂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你没有喝酒,你是清醒的,就算我缠着你,你就不会推开我吗?” 陈潮生闻言不由得好笑看着她:“聂小姐,我是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我问你一句,若你是男人,一个你有兴趣的女人,在你面前直接脱光了衣服缠着你,你能把控住自己吗?” 聂明蓉大惊,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天她才怔怔开口:“你胡说……我根本不可能那样做!” 陈潮生起身下了床,他不着寸缕,就这样大剌剌站在她面前,聂明蓉立时双颊滚烫,飞快的别过了脸去。 “究竟你是不是那样做的,我想等聂小姐你彻底酒醒之后,肯定想得起来。” 陈潮生丢下一句,直接进了浴室。 聂明蓉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冰了冰滚烫的双颊,她完全傻了,怎么都想不到昨夜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羞耻的事来…… 她简直无法想像那个画面,她怎么就能奔放到直接脱光了衣服缠着他呢…… 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陈潮生那混蛋故意骗她的,反正她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说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 聂明蓉不由得磨了磨牙,最初的愤怒,方才的惊愕之后,现在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平静下来,整个人却有些失魂落魄的难受。 她拉了拉被子,把自己整个儿蒙住,抱了膝盖坐在那里,床单上刺目的几片鲜血痕迹露出来,她看了一眼,偏过脸去,鼻子就酸胀了起来。 这造化还真是弄人,她一心一意要留给顾长锦的,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却轻易就给了一个几面之缘的男人。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日,还不如当初…… 聂明蓉不由得咬紧了嘴唇,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用?顾长锦早和别的女人上了床,孩子都怀上了,她和别的男人睡,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 难不成还当一辈子的老处.女? 心里这般开解着自己,可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到昨日顾长锦站在她面前哭着说的那些话,她就难受的几乎要发疯,而对陈潮生的怨,就更深重了几分,还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不是该女人脱光了扑过去也要面不改色的推开才对吗?   ☆、472 聂明蓉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472 聂明蓉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想到昨日顾长锦站在她面前哭着说的那些话,她就难受的几乎要发疯,而对陈潮生的怨,就更深重了几分,还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不是该女人脱光了扑过去也要面不改色的推开才对吗? 看来她之前根本没有冤枉他,陈潮生根本就是一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见一个长的有几分颜色的就想要勾搭! 幸而小妹早就心有所属,若不然,她这样单纯的性子怎么可能玩的过这个男人! 聂明蓉越想越是火冒三丈,不由得在心里把陈潮生的祖宗十八辈都狠狠骂了一遍。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又想起他方才赤身***站在她面前的样儿,呸,这死不要脸的老男人! 聂明蓉抓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闭了眼狠狠捶了捶生疼的脑门,该怎么办呢,如今怎么骂他,怎么打他,就算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再说什么都迟了,只是…… 顾长锦有了别的女人,她如今也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那么,她和顾长锦之间,是不是就扯平了? 如果他当真离婚了,她会不会回头? 聂明蓉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坏了,可如果当真如此,她真不知道她能不能一直狠下心拒绝顾长锦…… 不不不,她绝不会再回头的,如果他只是娶了程茹,哪怕他和程茹睡了,但如果没有孩子…… 在发生了昨夜的事之后,她或许还会有一丝丝的松动,可是现在,程茹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啊,那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不该为他们的荒唐付出那样惨重的代价。 他或许会长成另一个顾长锦,温润如玉的牵着喜欢的女孩儿的手,她也或许会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有她美好的姻缘和人生。 没有人有权利来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以真爱的名义。 聂明蓉紧紧的攥着被角,忽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胡乱将脸上残余泪痕抹去,从床上坐起身来,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伤春悲秋的情绪,最重要的是,她该穿上衣服出去买一片药,彻底的杜绝怀孕的可能。 她不可能再爱上另外的男人,她也不可能会嫁人了,和陈潮生这错乱的一夜,就掀过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她想,没有男人会不欣然接受这样的一种结果。 白白占了便宜却又不用负责,不会被追究,谁不高兴呢,更何况他那样滥情不检点的人。 聂明蓉深呼吸几次,使劲甩了甩头,不想了不想了,什么都不要再想了,日子总要一天一天过下去,就算是天崩地陷又如何,还有高个子在顶着呢,她就是哭死,愁死,也完全不起任何作用,不如就当是前卫的419了一次…… 从床上地上捡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刚刚穿好内依,正预备穿裙子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陈潮生结实的腰上围了一条浴巾,一手拿着毛巾揉着头发,就那样湿淋淋走了出来。 聂明蓉看了他一眼,冷淡的收回视线,心里却狠狠骂了一句,不要脸! 陈潮生随手将湿漉漉的毛巾丢在沙发上,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淡声问了一句:“你要出去?” 聂明蓉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套上裙子,站起身,将绷的极紧的长裙从身上拽下来,皱了的裙摆抚了抚,却依旧无济于事,她干脆不再管,目光在室内巡梭了一圈,没有东西落下,她就转身预备出去。 可陈潮生却错开身挡了一步,“你去哪。” 聂明蓉抬起头看向他,男人湿漉漉的发覆在额上,发梢犹在滴着水,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看到他的样貌,算不上太英俊的男人,眉目之间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深陷,鼻梁却极其高挺,不知怎么的,聂明蓉此刻竟是忽然想起年少时偷看的那些小言情上说过的一句话,鼻梁高挺的男人,性.能力很强……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无可对比,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她现在下面还疼,而且两条腿的腿根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的久了一样,走路时好像都有点无法合拢。 聂明蓉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顾长锦从前常常说她,脑子里天马行空思维跳跃,想一出是一出,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她还真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时刻了,想的竟然是这种让人羞耻的问题,耳根子不由得有些热烫,她慌地垂下了视线,可目光却又恰恰落在他腰腹间薄薄的浴巾上…… 那清晰的隆起……聂明蓉耳边轰地一声炸开,她有些羞恼的抬手推开他,就向门口大步走去。 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昨夜是她的第一次,她现在身子还难受的很,尤其这两条腿,步子不过是稍微迈的大了一点,双腿就僵直的不会打弯,差点就狼狈摔在了地上。 陈潮生适时的扶住了她,聂明蓉抬手就去打他手臂,他却蹙了眉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聂明蓉挣不开,只得坐了下来,却挺直了脊背,下颌高高的扬着,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丝毫不肯妥协。 ——更是完全没有一丁点一个女孩子刚刚被人夺走了初.夜的害羞和慌乱。 陈潮生看着她那一双漂亮夺目的眼瞳,她压根不躲闪,就那样直勾勾的瞪着他,倔强,烈性,到了极致。   ☆、473 早知如此,她就该再狠狠的挠他几道血印子! 473 早知如此,她就该再狠狠的挠他几道血印子! 陈潮生看着她那一双漂亮夺目的眼瞳,她压根不躲闪,就那样直勾勾的瞪着他,倔强,烈性,到了极致。 像是完全不会被人驯服的一只小兽,浑身都是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陈潮生眉目里的微光不由得软了一点,“发生了这样的事,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什么和我谈的?” 聂明蓉傲慢的看着他,似乎是根本不屑一顾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陈老板,我如今28岁了,你也年纪不小了,都不是小孩子,男女之间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大事?我已经不当一回事了,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她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他们谈论的根本不是贞.操大事,而是今日吃什么明日下不下雨这样的无关紧要的小事,陈潮生只觉得自己方才洗了个澡平息下来的怒火,忽然之间就又窜了出来。 若是昨晚她和那个外国佬一起走了,也当真和人发生了这么亲密的关系,是不是也会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初次,最珍贵的初夜,她怎么可以用这样随便的口吻说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她心里有怨气,或许恨他入骨,他也知道,她心里惦念着顾长锦,这清清白白的身子也是要留给他的,她如今这般说,大约也有破罐破摔的情绪在里面,道理他都能懂,可就是无法控制着不让自己生气。 “陈老板,如果没事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 聂明蓉垂眸看着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嘴角的笑也带着淡淡的讥诮。 “聂明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陈潮生缓缓开了口,他松开手,站起身来,看着她坐在那里窈窕的一抹身影。 既然那么爱顾长锦,为什么不去争取,既然那么在意顾长锦,为什么又这样轻易放纵自己? 她做什么事,都不会考虑后果,完全不去想,会付出什么代价? “你所看到的,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陈老板,昨夜的事,你和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她站起身来,看着他紧蹙的眉峰间那压抑不住的愤怒,看着他的脸上,她抓出来的那几道血痕,看着他额上血肉翻开的那一道伤口,还有他的肩上,手臂上,胸前,她咬出的那些伤痕,她看着都觉得疼,可他自始至终都咬牙忍着,没有动她一根头发丝。 他这样身份的男人,争先恐后往上扑的女人不知道多少,面子尊严对于他们来说多么重要,她自然清楚。 他能容忍到这样程度,已经算是难得,可她的初次,却也被他夺走了,他们两人,彻彻底底可以完全的扯平了吧,说到底,她亏的血本无归,可她也实在懒得计较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向来不喜欢追着不放,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她将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他就算脸皮再厚,也做不到继续缠着不放了。 “好,如我们之前的约定,从香港回去,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陈潮生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的暗哑,他转过身走到一边桌子那里,摸了一支烟点燃,低头狠狠抽了一口,缓缓道:“你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会儿,晚上有应酬。” 聂明蓉微微点点头,“好。” 她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步子不能太大,那里依旧疼着,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那一切,大约并不能真的很快被抛在脑后。 拉开房门的时候,她莫名的停住回身看了一眼。 他站在窗子那里抽烟,背对着他,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那一道背影看起来好似格外的孤独寂寥。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再多停留,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的关上了。 陈潮生倏然的转过身去,聂明蓉的身影早已不见了,那扇门紧紧闭着,仿佛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离开。 仿佛自始至终,他的身边都没有第二个人出现,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看着每一个夜晚变成白昼。 他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一个女人都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拿不起放不下? 聂明蓉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了个澡。 泡完澡身上的酸痛舒缓了很多,可双腿仍是有些发软,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体上斑斑的痕迹,尤其是胸前那一对儿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指痕和吮出的印迹,聂明蓉不由得蹙了蹙眉,怨不得她总觉得胸口疼的厉害……该死的陈潮生! 早看到这些,她就该再狠狠挠他一脸血道子,真是便宜了他。 洗完澡出来换衣服,脖子上也是吻痕密布,聂明蓉懊恼的挑了一件带领子的衬衫,倒是勉强能遮一下。 收拾妥当,就乘电梯下了楼,她昨天并未注意这附近有没有药房,就去前台小姐那里询问了一番。 刚记下了最近药房的地址,转过身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聂明蓉微怔了一下,正在绞尽脑汁想这张秀美的脸庞主人是谁,庄静姝已然笑吟吟的开了口:“聂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聂明蓉听得她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她是昨日那个站在陈潮生身边拉着他胳膊的女人。 想起这个,聂明蓉不由得对陈潮生的嫌恶更深了几分,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一个个也是颇能上得台面的人,却原来到底还是逃不开***熏心四个字。   ☆、474 冷不丁的就被陈潮生自后给抱住了。 474 冷不丁的就被陈潮生自后给抱住了。 想起这个,聂明蓉不由得对陈潮生的嫌恶更深了几分,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一个个也是颇能上得台面的人,却原来到底还是逃不开***熏心四个字。 她虽然性子直,可这么几年也历练的圆滑了一些,庄静姝笑的娴静优雅,她也笑的灿烂有礼。 “我是听潮生说起过聂小姐你,真是幸会,我姓庄,你叫我静姝就可以了。” “庄小姐。”聂明蓉却并不愿意和她这般亲昵称呼,于她来说,庄静姝不过是个与她萍水相逢不会再有交集的人而已。 “我方才听你问药房的地址……聂小姐是哪里不舒服?” 庄静姝含笑说着,目光却在掠过她的颈间时,微微顿了一下。 这般热的天气,聂明蓉又不是那种保守的性子,怎么会穿捂得这样严实的衬衫?庄静姝只觉得心口里咯噔一声,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 衬衫并不是高领,她虽然披着头发,庄静姝这样仔细一看,却也仍是看到了她颈间的那些可疑痕迹。 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坠入冰窖一般,从头到脚都变成了冰凉,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是潮生留下的么,他的下属不是说,他们不过几面之缘而已,就进展的这般快,已经到了这样亲近的地步么? 潮生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女人的名声?像她这样的女人,过去有多么糜乱不堪,潮生难道会不知道,他难道就不介意? 庄静姝心乱如麻,怔怔的立在那里,目光钉在明蓉的脖颈上,好久都没能移开,聂明蓉却并不愿应酬她,随口敷衍了一句,就预备离开。 庄静姝强挤出一抹笑,与她道别,聂明蓉刚走出酒店,庄静姝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男女之间有了这样亲密的一层关系,又是正新鲜的时候,潮生他,怎么会顾及那么多呢…… 庄静姝抿着唇,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上楼去,她想,她就算是现在去找潮生,他大约也并不是很想见到她。 有聂明蓉这样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他又怎么会看到她的存在呢。 也许,她该把这些事与徐伯父说一说,潮生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又向来对徐伯父十分尊敬,他的话,想必潮生还是能听得进去的吧。 庄静姝打定了主意,到底还是恋恋不舍的往楼上看了一眼,这才离开酒店。 聂明蓉找到那家药店,买了效果最好价钱最贵的一种速效避孕药,店员说,这种药是目前技术最先进的,对人体的伤害也缩减到了最小,但既然是药,那自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定副作用。 聂明蓉并不在意这些,她买完药,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吃了一点东西,就回了酒店。 时间还早,陈潮生说了晚上有应酬,她干脆吃了药就上床,美美睡了一觉。 因怕那个男人打来电话她没接到他又小气生气,就干脆将铃声也打开了,今日已经是第二日,再熬一天,就不用和这个又小气又难缠的男人再打交道了,想到这些,聂明蓉才觉得原本糟糕的心情好了一点。 许是她身体实在太累了,这一觉就睡的很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睁开眼看到金色的阳光洒了一地,却已然懒洋洋的不再刺眼,聂明蓉觉得神清气爽,好似整个人都满血复活了一般。 她起床洗了个澡,想到晚上有应酬自然该穿裙子,就小心的用遮瑕挡了脖子上的那些痕迹,睡饱了觉的女人,总是格外的美丽几分,可不知怎么的,聂明蓉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眸含水两腮嫣红的女人,总觉得自己看起来怪怪的,像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刚刚被男人疼爱过的女人一样…… 收拾妥当,选了一条墨绿色的单肩长裙,挑好了鞋子,陈潮生就在外面叩了门。 聂明蓉匆匆换好衣服,光着脚就跑过去开了门,嘴里还念着:“稍等我一下,我换好鞋子就可以走了。” 门一打开,陈潮生就看到了一张光彩照人的芙蓉面,她化了精致的淡妆,鹅蛋脸光泽水润,一双眼眸含着情蕴着水一般的潋滟迷人,唇涂了漂亮的豆沙色,不似往日那样浓烈的艳红,却平添了几分温柔气息,她大概是休息好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让人移不开眼。 陈潮生觉得喉间有些发紧,墨绿色的长裙将她皮肤衬的更白了几分,那裸出来的肩背,雪白晃眼,纤细的腰不赢一握,行动间高高的裙摆开叉那里,两条细嫩长腿若隐若现,陈潮生不自禁就想起昨夜她在他身下的模样。 聂明蓉哪里知晓他此时在想什么,只弯了腰专心的扣着高跟鞋上的搭扣,这般的姿势,原本就挺翘的臀,在丝绸质地的贴身长裙包裹下,更是丰盈诱人,陈潮生一时之间没有按耐住,走上前自后抱住她,低头就含住了她雪白的耳垂:“明蓉……不如我们试着在一起?” 聂明蓉冷不丁被人这样从后抱住,刚穿好一只鞋子的她站立不稳,光着的那一只洁白脚丫狼狈间就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耳畔传来他沉沉的声音,耳垂那样敏感的地方也被男人的唇舌含住,聂明蓉一时之间有些头晕脑胀,竟然连推开他都忘记了。 直到身后那人有些得寸进尺的双手圈住她的腰摩挲着揉着,唇也贴过去吻上了她的嘴唇,聂明蓉才忽然清醒过来,手肘用力向后狠狠撞在男人胸口,听得他吃痛的闷哼一声,腰上的手已经松开,她顾不得自己穿了一只高跟鞋站不稳,旋身推开他,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475 陈潮生你敢! 475 陈潮生你敢! 聂明蓉才忽然清醒过来,手肘用力向后狠狠撞在男人胸口,听得他吃痛的闷哼一声,腰上的手已经松开,她顾不得自己穿了一只高跟鞋站不稳,旋身推开他,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陈潮生被她一连串动作直接弄的懵了,直到脸上又挨了一下,才倏然反应过来,伸手扣住她又要往他脸上挠的那只手,直接把她摁在了墙上,男人挨了这一巴掌,似是气的狠了,近乎咬牙切齿一般开口:“聂明蓉,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聂明蓉漂亮的眸子里仿似要喷出火来一般瞪着他,闻言她讥诮一笑,丝毫惧怕都无说道:“陈老板,你也别以为我的便宜这么好占!占了一次还要再来第二次!” 陈潮生攥住她的手腕摁在她头顶,聂明蓉吃痛不由得低哼了一声,他并不放开她的手,可钳制她的力道却是松缓了一些,只是,他的身子贴她贴的更近,要她连呼吸都艰涩了起来。 “如果我偏偏要占这便宜呢……”陈潮生低头,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强烈的男性气息如层叠的柔软丝绒,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了起来…… 聂明蓉一双凤眼含了怒气瞪住他,话音里却带了冷冷的笑:“如果你想蹲监狱吃牢饭的话,你就尽管再试一试!” 陈潮生森冷唇角微微勾起,他更紧的压制着她,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却抬起,暧昧的抚在她的脸蛋上:“聂小姐这样的美人儿,就算是把牢底坐穿,我也不觉得委屈!” “陈潮生你敢!” 聂明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陈潮生却低低轻笑一声,拇指摩挲过她娇嫩唇瓣,男人强烈刚硬的男性气息缭绕在她鼻端唇畔,聂明蓉蹙眉偏头想要躲过,陈潮生却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聂明蓉,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一些,相貌也不如你从前那个小竹马,但我陈潮生自问自己还算是拿得出手,你真不打算考虑一下我?” 若他第一次这样说,她还可以当作玩笑话,第二次这般说,她也不过骂一声他异想天开,但他三番四次说出这样的话,聂明蓉却不能不当真了。 陈潮生这样的男人,不知多少女人想嫁,她不能否认,虽然她心里有些不齿他这样色.欲熏心,但他陈潮生也绝对称得上是宛城的钻石级单身汉。 只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想这样的事,她对陈潮生,也当真并无太多的兴趣。 聂明蓉从来不是那一种磨磨唧唧的性子,她不喜欢谁,也不愿意去与人虚以为蛇,像那种明明不来电,却还要吊着别人的绿茶属性,她身上是绝对没有分毫的。 “我真的很荣幸陈老板你能瞧得上我,但我也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并不打算开始新的恋情。” “是不打算开始新的恋情,还是因为聂小姐对我丝毫都不来电?” 陈潮生紧逼一步,聂明蓉原本并不预备将话说的太直白,但事到如今,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抱歉,陈老板你很优秀,但我真的对你不来电。” 陈潮生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捏着她下颌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身体离开她的,空气微微凝滞了下来,他转过身点了一支烟,沉默的低头抽着。 聂明蓉看着他高瘦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咬住了下唇,男人强烈的雄性气息在鼻端消失,原本躁动跳着的那一颗心,也渐渐的归于平静。 她的心死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为一个人强烈的跳动,也再不能如此投入进一段感情中去。 陈潮生这样的男人,到了如今的年纪,想要的不过是个合适的女人做他的妻子,生儿育女,相守下半生,可她很明显是做不到这些的。 她无心,那就不要去浪费别人的时间,也耽误了别人的终身大事。 “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问题,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工作,生活,其他的,我完全不想考虑……” 她从来也不是那种善良温柔的性子,这么多年冷酷拒绝的男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她从来不稀罕解释一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潮生沉默抽烟的样子,她莫名的有些不忍。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天然弱势吧,因为她的初次终究是给了他,所以,对于陈潮生,她的内心总还是有些微妙的异于别人的。 陈潮生将烟抽完,他转过身来,好似已经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对她微微笑了一笑:“你把鞋子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聂明蓉点点头,陈潮生就沉默的走出了房间。 可他走到房间门口那里,却又忽然停了脚步折转回来,聂明蓉看到他弯身将她那一只歪斜放在门口的鞋子拿了起来,然后走到她身边放下来,没有说话,没有看她,放下鞋子他就起身离开了。 聂明蓉不知为何,觉得仿似心脏最深处有一根细微的弦被人轻轻扯了一下,有酸酸涩涩的滋味儿弥漫出来,渐渐充盈心房。 她怔仲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狠狠咬了一下牙关,弯腰穿了鞋子,又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将微微有些花的唇色补了补,这才拿了包出门。 进电梯的时候,他也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自始至终,也未曾再与她说话。 及至快要到一层的时候,聂明蓉才忽然从那擦拭的干净明亮的镜子里看到,陈潮生竟然戴了她送他的那一条领带……   ☆、476 你刚才撩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后果! 476 你刚才撩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后果! 及至快要到一层的时候,聂明蓉才忽然从那擦拭的干净明亮的镜子里看到,陈潮生竟然戴了她送他的那一条领带…… 她不由得怔了一怔,那条领带实在是她故意挑选的一条,存了几分恶搞的心思,毕竟,他这样的年纪了,是实在不适合这样花里胡哨的配饰的。 聂明蓉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她送他这一份赔礼道歉的礼物,实则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她完全就是为了打趣他一番。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聂明蓉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事,向外走的时候脚下没有提防,纤细的鞋跟正巧就卡在了电梯门下的缝隙里…… 她爱美,从来穿裙子是必定要搭配细高跟的,也是巧了,这条缝好似天然为她今日这双鞋准备的一般,鞋跟卡进去,严丝合缝,竟是连拔都拔不出来了…… 陈潮生见状,立时让下属去找酒店经理要了干净的一次性拖鞋过来,他却回身扶了她,低声问了一句:“脚没事儿吧?” 聂明蓉有些尴尬的摇摇头:“就是鞋跟卡进去了……” 她正是迈步向外走的姿势,这样站一会儿不免有些吃力,陈潮生见她似有些难受的蹙眉,就直截了当强势道:“别管鞋子了,我先把你抱到那边休息区的沙发那里坐一会儿。” “不行……” “怎么不行!”陈潮生淡淡看她一眼:“聂小姐想一直挡在电梯这里?” 电梯早已滴滴的开始警示,因为长时间的无法关门。 聂明蓉自然注意到了电梯外等着的几个客人,她咬了咬嘴唇,乌黑眼眸睨向陈潮生,“我自己也能走过去!” 她说着,就将白嫩的脚丫从鞋子里退出来,就要踩在光滑冰凉的地面上去。 陈潮生眉宇深蹙,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聂明蓉猝不及防间一下死死抱住了他的颈子,她这样忽然贴过来,身上馥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陈潮生不由得呼吸就乱了几分。 电梯外的几个客人都笑起来,还有人羡慕的哇哇叫着,议论陈潮生方才的举止好MAN…… 聂明蓉气的狠狠瞪了他几下,却仍是不解气,陈潮生弯腰将她往沙发上放的时候,她忽然报复性的微微抬起娇媚的小脸,张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又暧昧的吹了一口气…… 陈潮生只觉得一时之间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那里涌去,原本正要从她身上收回的手掌倏然收紧,指节都要陷入她柔软娇嫩的皮肉中去,那一夜让人沉醉的极致欢愉席卷而来,他那一处,几乎是立时就起立敬礼了…… 聂明蓉自然瞧出了他的神色变化,他这么色,她就好好让他这个大色狼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出丑。 陈潮生又气又恨,可看着她这般毫不掩饰得意洋洋的样子,那一双艳光四射的眼眸,此刻却是灵动明媚,她哪里还有往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正在搞恶作剧的小孩子模样。 “多谢陈老板刚才出手帮忙,只是,我的鞋子大约也坏了,还要劳烦陈老板帮我出去随便买一双……” 聂明蓉的目光从他紧绷的眉心滑过,又飞快的落在他西裤的门襟处,果不其然,那里明显的高高隆起了,只要不是白痴,任何人看到他这一会儿的样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他现在怎么办,怎么去见人! 陈潮生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她自以为自己聪明过人,打的这小算盘他会不清楚? 她既然敢这样逗他,他也该让她知道知道,禁欲良久的男人,被人撩拨了挑逗了,后果有多严重。 “这会儿再出去买一双,大约也来不及赶上晚上的应酬,我记得你楼上房间里还有备用的鞋子,不如就先穿那一双……” 陈潮生眼见酒店工作人员已经将鞋子取了出来,下属也拿了一次性拖鞋过来,他转脸对下属使了个眼色,聂明蓉眼睁睁瞧着那下属拎着拖鞋硬生生的拐了个弯走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好人做好事,自然应该做到底,很荣幸再将聂小姐抱到楼上去。” 陈潮生说着,原本就未曾收回的双手直接收紧用力,复又将聂明蓉给抱在了怀中。 她柔软的身子立刻触到了他那里,聂明蓉再怎样的泼辣大胆,也不由得面红耳赤,她又羞又气,忍不住的狠狠瞪他:“陈潮生你把我放下来!” “你刚才撩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不会坐以待毙。” 陈潮生面不改色的抱了她径直往最尽头的贵宾电梯走去,聂明蓉羞愤的双颊通红,耳根红的几乎滴出血来,可她越是生气,整个人整张脸就越发的娇艳明媚,陈潮生被她这摸样弄的心襟动摇,步伐不由得就加快了起来。 电梯中只有他们两人,门一合上,陈潮生将怀中娇软的美人儿直接抱坐在了电梯里的扶手上,他知道她不会乖乖任他为所欲为,就先一步将她两条手臂扣在了背后,另一手撩开她鬓边的乱发,低头就狠狠吻在了她娇嫩的唇上…… 电梯到了顶层的时候,陈潮生已然将她吻的气喘吁吁半边身子都软了,她到底是个女人,又怎么能挣得过他,他存了心要欺负她,她就算是费尽力气也摆脱不了…… 只是她更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被他这样深吻到最后,身子也软了,烫了,甚至还发出了那样羞人的喘息声……   ☆、477 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477 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只是她更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被他这样深吻到最后,身子也软了,烫了,甚至还发出了那样羞人的喘息声…… 电梯门打开,陈潮生吻她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他松开她的手腕,正预抱了她出去,聂明蓉已经精准的飞快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可他显然早就有了防备,比她动作还要快上几分,轻易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危险的眯了眯眼,唇角挑起一线轻佻的笑来:“聂小姐不如留点力气,待会儿用到床上的好……” 聂明蓉气的银牙都要咬碎了,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瞪着他;“陈潮生你混蛋!无耻!” “随你怎么说。”陈潮生并不在意她的这些斥骂,直接把她扛在肩上走出了电梯,就像昨夜从酒吧里出来时一样。 聂明蓉细胳膊细腿的挣扎着踢腾着,却都无济于事,直到他将她扛回房间,反锁了门,然后抛在了床上…… 这样闹腾了一路的女人,却还有力气折腾,他还没把领带松开,她就像是一头小母兽一样,抓了枕头就往他脸上身上砸去。 陈潮生蹙了眉,眉目之间带出了几分的不耐,聂明蓉这样的女人,也只有把她彻底驯服了她才会乖一点。 既然如此,他今晚就好好收拾收拾她,要她以后没力气再和他这样闹下去! 明蓉见他拿了领带过来,不由得眼眸圆睁:“陈潮生你干什么!” 陈潮生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捉住她两只细细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用领带捆了起来,然后往床头柱子上一套,他两条结实长腿压住她雪白的两条小细腿,见她动不了了,这才慢条斯理的解了衬衫扣子,沉沉开口:“你说呢。” “陈潮生你混蛋,无耻!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你敢碰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聂明蓉见他解了衬衫又开始解皮带扣子,这才真的害怕了起来,她拼命的扭着挣着,可双手双腿都被制住了,又怎么挣得脱? 聂明蓉又惊又怕,一张小脸都全然变成了一片雪白:“陈潮生……你不能这样……” 方才的疾声厉色,现在已然明显变的弱了下来,陈潮生见她这会儿的模样,心里不由越发笃定,聂明蓉根本就是个纸老虎,看着嚣张的了不得,其实一戳就破,早知如此,他就该早点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把她一次制服,也省了如今这么多的麻烦…… “陈潮生!”聂明蓉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她方才就不招惹他了,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大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我们聂家和傅家也是姻亲,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你真以为我会害怕傅家?” 陈潮生微微俯下身,他还真是喜欢聂明蓉这性子,明明这样害怕,明明心里已经慌乱的不行了,面上却还要做出这样色厉内荏的样子来,一丁点都不肯服软。 她如果说几句软和话,他说不定还真的就停手了,偏生他陈潮生从来都不是个害怕别人威胁的人。 “陈潮生……你只要敢碰我,我告诉你,我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我陈潮生向来都不在意……” 陈潮生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指腹在她唇上轻轻蹭过:“明蓉……你还是先好好想想今日怎么办吧。” 原本还是暮色西垂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月上中天,房间里一直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月光就这样肆意的涌满了整个房间。 明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累过,整个人似乎完全被掏空了,又被翻来覆去的碾压了无数次,到最后,随便他怎样折腾,她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蓉……” 陈潮生在她耳边唤她名字,明蓉却连应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开始她还是死命挣扎的,可到后来她发现,她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更何况,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 陈潮生无疑床笫间能力超群的男人,她最初无法适应,觉得煎熬无比,可后来,她几乎是脑子晕乎乎的就随着他沉沦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竟是忍不住的想,若她更早遇到陈潮生,说不定她还真是对他死心塌地了…… 陈潮生心满意足停下来时,晚上的应酬早就错过了时间,他干脆也懒得理会,公司也不缺这一单生意,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伤不了根本,如果让他选的话,他还是宁愿选择牡丹花下死。 她今夜是累坏了,早就昏沉沉睡的香甜,他抱着她睡,她也不会挣扎也不会动手打他,他觉得乖下来的聂明蓉很让人怜爱心疼,和这世上每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儿,并没有什么两样。 陈潮生撩开她额上微微湿透的黑发,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虽然她一身的刺,脾气也很不讨喜,有时候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还真是不讨男人喜欢,可他好似总能透过她这强硬的外壳,看到一个小小的柔弱的小姑娘,这世上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坚强,不过是因为觉得没有依靠而已。 他愿意做她的依靠,给她一个足够宽厚的肩膀,可他自己心里却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聂明蓉肯不肯要这样的一个依靠呢。 她那样的骄傲,却也是那样的脆弱,可她的脆弱,却从来都不肯示人,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在内。   ☆、478 他说,如果怀孕了就生下来,生下来我来养。 478 他说,如果怀孕了就生下来,生下来我来养。 她那样的骄傲,却也是那样的脆弱,可她的脆弱,却从来都不肯示人,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在内。 聂明蓉,她这样的女人,要么你让她爱上你,要么,你永远不要去在乎她的心里是否有你,得到这个人如果你已经满足的话,那如今这般局面,已然是最好。 可他想要的,却好似并不只是这些。 陈潮生将她揽入怀中,她沉沉睡梦中,眉宇微微舒展开来,唇角有甜润笑意浮现,似要呢喃什么,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将那未曾启口的呢喃堵了回去…… 一夜好梦,大约是昨夜他当真餍足至极,从前的生物钟都被打乱,他竟难得的睡到了八点之后。 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身畔聂明蓉仍在沉沉睡着,脸颊红润,乌发凌乱,不着寸缕的窝在他胸口,睡的香甜无比。 陈潮生当即就有了反应,他们原本就是赤身搂抱在一起的姿势,清晨的男人更是禁不起丝毫的刺激…… 拂开她脸容上散乱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明蓉……” 她丝毫回应都没有,乖乖的睡着,呼吸清浅,陈潮生不由得唇角浮了一丝笑意,翻身压下去,将她娇软的身体拢入了怀中…… 明蓉睡的再沉,他这样的行径也自然是将她给吵醒了。 最初的浑噩之后,男人微微粗重的喘息渐渐在耳边变得清晰,而接着,她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来自于她自己的,那让人脸热心跳的低吟…… 她倏然睁大了眼,看着他。 他的手指与她的紧扣在一起,十指交缠,他的额上有微微的汗湿,一双眼却专注望着她,情预浮动之后,却是让她有微微不能置信的温情。 “明蓉……闭上眼睛。” 他低头吻她薄薄的眼皮,她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闭了眼,那样安静。 最后结束的时候,她仍是安静的躺着,不复从前那样愤怒的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觉出了不对,翻身看着她:“怎么了?” 她不睁眼,只是平静的哑声说道:“你待会儿出去帮我买点药,我这几日不是安全期。” 她昨日吃了药了,可她实在心里不安,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他昨夜又做了太多次,她真的很怕那一粒小小的药丸,根本起不了作用。 陈潮生看着她,一双深眸渐渐卷了波云诡谲的暗沉,可他强压着心内的那些情绪,温声道:“这种药吃了太伤身。” “怀孕了去打胎不是更伤身?” “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生下来。” 她缓缓睁开了眼,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笑容中带了一丝妩媚的慵懒:“生下来,你养吗?” “我养。” “算了吧,我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你要是不想去,待会儿我自己去买好了。” 陈潮生转过身,有些烦躁的抓了抓短短的头发,“你好好休息,我去买。” “嗯。” 她就闭了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呼吸不一会儿就平缓了下来。 陈潮生起身去了浴室,明蓉听着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她睁开了眼,咬着被角,眼眸里充斥了一抹淡淡的红色,很久很久之后,方才缓慢的褪去。 她闭上眼,好似是睡着了,因为她看到了顾长锦,顾长锦像从前每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温柔的笑着。 可她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看他耳根一点点的红起来,低声抱怨着她没有淑女形象,可眼睛却那样的亮。 她想,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他有了他的家他的生活,她终于也把最后的这一丁点念想给舍弃了,从此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牵绊了。 陈潮生换好衣服,走到她的床边来,她似一直睡着,没有其他的动静,可他却敏锐察觉了她枕上的一片湿痕。 他不知道她这一点眼泪,是清醒时流下的,还是在睡梦中,又梦到了那个人。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就转身出了房间。 陈潮生买药回来,助手已经将最后一日行程安排妥当,他每一次来香港,是必定要拜访晚年隐居在香港的旧日大哥,那是将他一手从籍籍无名调.教成日后万人之上的大恩人,可以说一句,若没有当日他的提拔和提点,他也不会最终洗白上岸,有今日这样光彩熠熠的身份。 陈潮生最重情义,而这也是那位大哥欣赏他的至关重要一点,虽然他隐退多年,而陈潮生早已不比往日,但他待那位大哥却一如既往,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肯有任何的轻慢。 “庄小姐方才有电话打来,说是让您今日拜访徐先生的时候带上聂小姐,徐先生知道您带了女伴来香港,很想见一见,庄小姐让我问您的意思,给她回个话。” 陈潮生沉吟片刻,对助手道:“你稍后再给庄静姝回话,等我的通知。” 他回去房间,此时时间已然不早,聂明蓉洗完澡正在吹头发,他把药和早点放在桌子上,交代她:“先把早饭吃了,待会儿再吃药。” 她道了谢,吹干了头发坐下来吃早餐,餐点都是她喜欢习惯的口味,她许是饿了,胃口极好,陈潮生见她吃的尽兴,也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我中午要去拜访一位故人,也是我曾经的恩人,你去不去?” 聂明蓉喝了一口豆浆,淡淡道:“我听你的吩咐。”   ☆、479 想让我做你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479 想让我做你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我中午要去拜访一位故人,也是我曾经的恩人,你去不去?” 聂明蓉喝了一口豆浆,淡淡道:“我听你的吩咐。” 陈潮生原本并不是太想带她去,毕竟有庄静姝在,而徐先生向来是很愿意撮合他和庄静姝的,他并不太愿她去那里被人轻待。 可她这般说了,他要是不带她去,好似有什么事隐瞒着她不愿意给她知道一样。 陈潮生很快就做了决定,带聂明蓉去,也算是侧面表明了他的心迹,他是当真对庄静姝没有那种心思,也让徐先生不要再心里想着这件事,劝庄静姝好好找个人嫁了才是最好。 “那你吃了饭好好收拾一下,等你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好。”聂明蓉放下杯子,大大方方问他:“你觉得我今日穿什么比较好?是正式一点,还是随意一些。” 他看着她,出浴后的女人娇美的像是带露的牡丹,昨夜和今晨的滋养浇灌要她看起来平添了无尽的风情,不用浓妆艳抹,却已经是艳光四射。 “不用太隆重,去家里拜访故人而已,妆容也清淡一些就可以了。” 他想要自己重视的人也能喜欢她,至少第一面留下好印象,徐先生上了年纪,怕是会喜欢内秀一点的女孩儿。 聂明蓉不由得微微一笑,男人没有几个喜欢女人浓妆,陈潮生也不例外,只是,他既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庄小姐该是很对他的胃口才是,为什么他却不去招惹那庄小姐? 聂明蓉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以为,世上男人大约都是如此,嘴里说着喜欢清纯佳人,却还是被妖艳贱货给勾走了魂。 但,她承认她是妖艳的,后面两字却万万不是说她的。 聂明蓉换了衣服,一字肩的裸色及膝裙,搭小方跟的复古鞋,及肩的黑发扎了个马尾,大光明,淡淡的妆,口红都没有涂,只是淡淡刷了一层蜜橘色的唇膏,看起来和往日那般成熟风情的模样,却是截然不同。 她从房间出来时,陈潮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睛里的惊艳和欣赏,还是让聂明蓉生出了几分的愉悦的。 毕竟这世上的女人,又有几个真的不在乎样貌? “这样打扮很好看。”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聂明蓉歪头看着他,微微挑眉:“以前难道很丑?” “各有千秋。”陈潮生眼底浮出笑意:“但都很美。” 聂明蓉心情好了很多,笑容洋溢:“陈老板还真是会哄女人。” “我也不是什么女人都哄的。” 聂明蓉拿了包向外走,唇角微微扬着:“那我是第几个?” “第几个我是真的记不得了,但聂小姐想不想做最后一个?” 陈潮生帮她拉开门,聂明蓉拢了拢鬓发走出去,回身嫣然一笑:“并不想。” 他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生动的宛若是临水花开,他喜欢她这鲜活的样子,肆意展示着她的美丽,从不肯虚伪的遮遮掩掩。 打不倒的聂明蓉,才是最让人心动的聂明蓉。 他伸手,她下意识的往后仰避开他的手:“陈老板……” “这里,沾了东西。” 他指着她的颊边,她果然立时急了,低头就翻包包拿镜子,陈潮生扬唇一笑,上前一步低头吻在了她的鬓边:“骗你的。” “陈潮生!”她气鼓鼓的瞪着他,眼底一片怒容。 “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看他神清气爽心情大好的样子,不由得更是怄火。 好在这是最后一日了,最后一日熬过去,她再也不用见他这张讨厌的脸了。 那才是真正的痛快。 聂明蓉恨恨的想着,却不料陈潮生忽然回过身来道:“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事?” 陈潮生看着她那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昨天晚上……因为聂小姐的缘故没去应酬,生意黄了,聂小姐预备怎么补偿我?” “你说什么?”聂明蓉腾时恼了,眸子圆睁:“什么叫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陈老板你色心大起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应酬能耽搁吗?” “我色心大起还不是聂小姐给了我信号?” 陈潮生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一本正经说道:“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会认为聂小姐咬我耳朵又吹气是在勾.引我。” “陈潮生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聂明蓉真是气的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聂小姐过奖了。” “你——反正和我无关,你要是存心找事,那我们现在就让警察来做个了断!” “我不追究也行,聂小姐若是做了我的女朋友,那我们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当然一切好商量。”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说来说去还是打的这个好主意,占便宜上瘾了想要长长久久光明正大的占下去,呸,她要是真能让他得逞,她也配不上做聂家的大小姐! “行啊,你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这个人向来吹毛求疵挑剔的很。” “聂小姐无论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得到,我都会答应,绝无二话。” 聂明蓉傲然的抬了抬下颌,粲然一笑道:“陈老板自然是做得到的,只是看你肯不肯了。” “聂小姐只管说。”陈潮生面不改色。   ☆、490 聂明蓉是我的心肝宝贝…… 490 聂明蓉是我的心肝宝贝…… 聂明蓉傲然的抬了抬下颌,粲然一笑道:“陈老板自然是做得到的,只是看你肯不肯了。” “聂小姐只管说。”陈潮生面不改色。 聂明蓉走到窗前,指了指楼下,正是交通高峰期,行人熙攘,车来车往的时候。 “我呐,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老板要追求我,也总得拿出来一点诚意,不如这样吧,你要是敢站在大街上大声喊,聂明蓉是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喊上十遍,我就答应你。” 不能气死你也要恶心一下你,我就不信这样的话你一个奔四的老男人也能喊得出口。 陈潮生果不其然的变了脸色,浓眉深深蹙着,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她:“你把要我说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聂明蓉忍住笑意和肉麻的恶心,重复了一遍:“聂明蓉是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 当初看小说看到这句的时候,她都觉得肉麻的不行,他一个大男人,受得了才怪。 陈潮生十分艰难的重复了一遍,“你确定要我说这一句?不后悔?” 聂明蓉毫不犹豫:“不后悔。” 陈潮生点点头:“那好,那你现在跟我下去。” 聂明蓉见他毫不犹豫就向电梯走去,却傻了眼,他难不成真要去?真要喊这么中二肉麻的一句话? “走啊。”陈潮生回身叫她,“我觉得这一会儿外面太吵,我还是需要先下去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个喇叭或者扩音器什么的。” “陈潮生你疯了吧……” 聂明蓉目瞪口呆,“你真准备去喊?” “对啊,不可以?”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聂小姐提出的要求,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一闯啊,更何况聂小姐心疼我,并没提太过分的要求……” 聂明蓉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话是她自己说的,要求也是她自己提的,这会儿要是食言…… “聂小姐可是宛城出了名的人物,说出来的话一字千金,不会是聂小姐想反悔吧?” 陈潮生却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后路,聂明蓉憋了一肚子气,却渐渐冷静下来,陈潮生未必真拉得下脸来去大街上喊这样的话,他大约也是诈她一诈,她若真上当了,岂不是正遂了他的心意? 聂明蓉一咬牙,昂首道:“我聂明蓉说出来的话绝不会反悔,只要你敢去喊,我就敢答应!” “好,一言为定。” 陈潮生定定看她一眼:“聂小姐这个女朋友,我要定了!” 出了电梯,穿过酒店大堂,聂明蓉见陈潮生毫不犹豫的直接向外走,却不由得脚步踌躇了几分,可眼见陈潮生已经走了出去,她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香港的地寸土寸金,这又是最终心地带,因此酒店外并不算太开阔,走出去不远就到了主干道,车来人往,热闹的近乎沸腾。 陈潮生还真不知道从哪弄来个麦,一身西装革履气场非凡的男人往街道边上一站,立时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聂明蓉见他认真的拿了麦试了试音,不由得紧张又尴尬的面红耳赤,她忍不住想过去把他拽回来,可拽回来怎么办…… 是她觉得难为情,又不是他做不到,难不成她真的答应做他女朋友? 聂明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潮生却已经开了口。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几分钟时间……” 陈潮生刚说了一句,就伸手把聂明蓉给拽了过来,人群立时沸腾了,这样的俊男美女自然吸引无数眼球,而聂明蓉脸红害羞的样子,更是让众人立时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陈潮生你疯了……” 明蓉低低说道,咬了牙瞪着他:“你别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 “那你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聂明蓉是我的心肝宝贝……” “陈潮生你给我闭嘴!” 聂明蓉实在受不了了,路人都在拿手机拍照,一个个兴奋起哄热闹的不得了,她简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真是丢死人了! 她虽然爱出风头爱臭美,可也只是爱打扮的美美的出去让人看了羡慕嫉妒恨,也不是这种风头啊。 真是又尴尬又丢人! “你别喊了!”她直接扑过去捂住了陈潮生的嘴。 “那你答应我。” “陈潮生你别逼我!”她好似是尴尬委屈的狠了,眼睛也红了起来。 陈潮生捉住她的手,从嘴边放下来:“明蓉,你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你会爱上我,还是害怕这一段感情也不得善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了,陈潮生,求你了,别再让我难堪了……” 聂明蓉说着,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来,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就是不肯落下来。 “聂明蓉你抬起头来看着我。”陈潮生强势的将她下颌抬起,她哽咽了一声,却垂着眼帘不肯看他。 陈潮生微微倏眉,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聂明蓉,你的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你的不服输不怕事哪去了,不就是开始一场新感情而已,你就这么怕输?看来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她微红的眸子里闪出火光来:“你才是胆小鬼,懦夫!” “好,你既然不是懦夫,那为什么连做我的女朋友都不敢?”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陈潮生!”她闭了眼,大喊出声。 ☆、第481章 481 晚上回来你再好好‘报复’我!   “好,你既然不是懦夫,那为什么连做我的女朋友都不敢?”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陈潮生!”她闭了眼,大喊出声。   陈潮生却没有一丝的羞恼,反而认认真真道:“既然你笃定你不喜欢我,那你敢不敢打一个赌,三个月,聂明蓉,三个月内如果你没有爱上我,我就和你各走各路,若你对我动了心,你就嫁给我,聂明蓉,你敢不敢赌!”   她看着他强势霸道的模样,仿似笃定了自己会赢一般,心头的傲气和不肯服输的性子要她没能忍住就脱口而出:“好,我赌!”   有什么了不起,她聂明蓉从没怕过什么,更何况,她这么讨厌他根本不会爱上他,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可她此刻却全都忘记了,本来三天香港之行就可以结束的一切,却已经悄无声息的被他发展成了三个月。   三个月会有多少变数,谁都不知道,更何况,这短短的三天内,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更遑论是三个月呢。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才是你聂大小姐该有的模样才对!”陈潮生就喜欢她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什么都不怕,哪怕面前是万丈深渊,也敢豪情万丈的吼一嗓子再跳下去。   他能想到自己这三个月的日子会过的多有趣,或许也会是鸡飞狗跳的热闹,但他却仍是充满了期待。   “我刚才忘了,我还要再加一条。”   聂明蓉到底不傻,稍微冷静一点,立刻就开始加条件。   “你说。”   “如果三个月内我没有爱上你,我们非但要各走各路,你还要在宛城登报宣示你以后永远不会再纠缠我,像你这样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如果不这样做,你肯定翻脸不认账!”   “好,我答应你。”陈潮生定定看她一眼,忽然倾身在她耳畔暧昧说了一句:“得不到你的心,也总能睡服你这个人!”   他特意加重了这个睡字,聂明蓉听着他这般暧昧的口吻,立时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内涵,不由得勃然大怒!   “不要脸!”   她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陈潮生却捉住她手腕将她向怀里一带,轻轻松松偷了个香吻。   围观人群立时发出轰然笑声,聂明蓉实在气的狠了,近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瞪着他,陈潮生贴在她耳畔低声哄道:“乖,这么多人你就别闹了,等晚上回来,我随便你报复……”   “你给我等着!”聂明蓉甩手把他推开,陈潮生对围观众人歉意笑了一笑,就急忙追了过去。   他们这摸样,怎么瞧都像是斗气的一对小夫妻,看够了大戏的路人,拍照视频齐齐发到朋友圈,不消半日,网络上就有很多人认出了男女主角,当即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就连远在宛城的顾家和出去甜甜蜜蜜游玩的掌珠和傅竟行,都听到了风声。   ☆、482 你姐姐脸皮薄,害羞了…… 482 你姐姐脸皮薄,害羞了…… 就连远在宛城的顾家和出去甜甜蜜蜜游玩的掌珠和傅竟行,都听到了风声。 聂明蓉接到小妹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竟然闹了这么大,她在气恼和羞愤的同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珠儿在国外都看到了照片,那顾长锦大约也知道了吧。 但这沉寂的情绪,也不过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他知道,其实应该算作是好事儿吧,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和陈潮生在一起了,就算多看到一次,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若是能就此死心了,和程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然后等着他们的孩子出生,做一个好父亲,她也算修了一场大功德了。 “姐,其实我真的觉得陈先生挺好的,要我说,我觉得他比长锦哥更适合你一些,再说了,长锦哥毕竟已经结婚了,你们虽然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但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的,姐,不如你就试着和别人交往一次……” 聂明蓉捏着手机,侧眸就看到陈潮生英挺的侧脸,她不由得就蹙了眉,陈潮生完全就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男人。 他生的不算特别英俊,但却男人味十足,那一张脸,线条有些坚毅粗犷,而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也有几分粗糙强势,一个男人三十岁时展现的模样和气场,完全是由过去的经历煅炼而来的,陈潮生出身草根,又曾混迹在底层黑道,不可避免的身上就沾染了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而这些又是根深蒂固的根植在他的血肉中的,根本不可能完全剔除。 比如对待喜欢的女人和感情,顾长锦永远是克制而又柔情万种的,可陈潮生却从不遮掩他对她的欣赏还有对床上那点事的孜孜不倦,想到他有时故意说的那些下.流话,聂明蓉不由得眉毛皱的更紧了。 “等你回来我再和你细说吧,你别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网友乱说的话,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实情。” 他坐在她身边,有很多话她也不方便在电话里和珠儿说。 陈潮生睨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她手机拿了过来,聂明蓉还没反应过来,陈潮生已经对掌珠道:“珠儿妹妹,你姐姐脸皮薄,害羞了……” “陈潮生!” 掌珠听得那边长姐尖叫了一声喊陈潮生的名字,然后大概是扑过去抢了手机,一番乱七八糟的杂音还夹杂着男人沉沉的笑声,之后,电话就忽然挂断了。 她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一颗心就落回了肚中一样安定了下来,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也许,当真是一物降一物,长姐偏生就被陈潮生给制服了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是傅竟行和她,看似他那么高傲强势,又霸道又冷漠,外人都说他心硬手狠,可谁又知道他在她和嘉树面前却完全是另外的模样。   ☆、483 像是一颗可人的小樱桃。 483 像是一颗可人的小樱桃。 就像是傅竟行和她,看似他那么高傲强势,又霸道又冷漠,外人都说他心硬手狠,可谁又知道他在她和嘉树面前却完全是另外的模样。 这就是因为爱吧,因为爱一个人,才会把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出来给她看,都说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像是一个小孩子,她从前还不信呢,可现在看着他有时候连嘉树的醋都要吃,抱怨她爱嘉树胜过爱他,惹得她哭笑不得的时候,她也不得不信了。 她与他不太相同,他爱一个人是完全不保留的,可她的性格使然,却总是有些内敛克制,就算是她对他的爱远远超过了一百分,可她表露出来的,大约也只有七十分。 是不是,她当真对他不够好?是不是,她也该试着再努力努力,对他更好一点? 掌珠放下手机,听着浴室里传来他洗澡的水声,她站起身走到衣柜那里,将他的干净内依拿出来,不由得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烫,她攥着那柔软的布料,细白的牙齿陷在唇肉里,整个人挣扎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刚才还在赖床,一头长发凌乱着散在肩上,白色的棉质睡袍垂在脚踝那里,饱睡了一觉的女人皮肤状态好的惊人,双腮上淡淡的酡红,更是要她看起来诱惑可人。 傅竟行听到叩门声,以为是她有什么急事找她,立刻关了水过去开门,可他打开浴室门,却看到他的珠儿俏脸绯红的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羞赧的厉害了,头也不敢抬,咬了嘴唇垂眸站着,也不说话,可是渐渐的,那脸上的红晕一路弥漫到了她细白的颈子和雪白的耳垂。 “怎么了珠儿?”傅竟行胡乱擦了一下头发上的水迹,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柔声询问。 “没,没事儿了……”掌珠实在是羞的厉害,转身就要逃跑,可她这一转身,傅竟行却看到了她手里攥着的那一团黑色布料…… “珠儿……”傅竟行一双眼眸在湿漉漉的乌发下,骤然明亮的惊人,男人就算是情商再低,在这样的时刻也会忽然进步神速,他若是还猜不到她来叩门是为了什么,那他简直就是天子第一号的笨蛋! 掌珠整个人都被他扣在了怀中,他的身体带着浴后的清凉,可她的身体却是滚烫,他在她身后低了头吻她细白的颈子:“珠儿,和我一起洗好不好?” “我,我是看你没有拿内依进去……” 掌珠支支吾吾的想要给自己辩解,可却已经被他铺天盖地的吻弄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浑浑噩噩着被人脱掉了睡袍抱到了浴缸里,她才回过神来,一双漂亮的杏眼睁大,水汪汪的瞪着他,小手抵在他胸口不许他亲她:“傅竟行……我就是给你送衣服……” 傅竟行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儿就心情大好,只觉得他的珠儿就像是蛋糕上摆放着的那一颗诱人的小樱桃,让人只想一口吞掉。 “珠儿忘了……我方才来洗澡的时候,你早就把衣服给我准备好了。” 傅竟行指了指一边的置物架,果不其然,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干净毛巾和他的内库,就在那里。 “我不理你了……”掌珠羞的不能自持,一张脸却是涨的更红了,傅竟行再忍不住,将她抱坐在膝上,低头吻了下来:“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拆我们珠儿的台……珠儿就是来给我送衣服的,是我起色心了……” 掌珠只觉得满心满腹的愉悦像是无数的小气泡一样,鼓鼓囊囊的就要把她的身体给装满了。 这世上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哄着吗?像是心肝宝贝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里,不管你是对的还是错的,都纵着你,容忍着你的小情绪小矫情,永远看不得你委屈…… 她不由得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亲吻,缠绵悱恻之间,柔声的断续轻哼着:“本来就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谁让我们珠儿长的这么好看,我看到就想犯错呢……” “油嘴滑舌!” “那你尝一尝是不是真的油嘴滑舌……” 傅竟行眼里含着柔软至极的笑,却是加深了这个吻。 “傅竟行……你不要脸……” “我就只对珠儿不要脸……” ******************************* 徐宅。 庄静姝端然坐在那里,安静的削着手中的水果,她的父亲和徐先生是拜过把子的生死兄弟,她也因此是徐家的常客,徐家人待她如自家子女一般,她在徐家也如在自家一般自在。 陈潮生和聂明蓉的车子驶入宅子中时,庄静姝一直沉静秀美的脸容上,终是如石子落入水面一般,起了小小的涟漪。 徐家的少爷小姐们自然都迎了出去,庄静姝也要起身,徐先生却道:“静姝啊,你就陪徐伯父坐着。” 庄静姝点头应是,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却是深处纤纤十指,将削好切块的水果在盘中摆放整齐。 陈潮生与徐家来往频密,自然十分相熟,众人说笑着走入客厅,陈潮生已然敛了神色,一如当初那样毕恭毕敬,快步迎上站起身的徐先生,彼此寒暄问好之后落座,陈潮生这才拉了聂明蓉对徐先生道:“这就是宛城聂家的大小姐,您叫她明蓉就行。” 聂明蓉从来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性子,她既然答应了与陈潮生来徐家做客,自然会将面子上的事情做的十分漂亮。   ☆、484 我觉得她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想就此安定下来。 484 我觉得她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想就此安定下来。 聂明蓉从来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性子,她既然答应了与陈潮生来徐家做客,自然会将面子上的事情做的十分漂亮。 当她言笑晏晏的与徐先生打了招呼,又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让人不觉得是逢迎的客套话后,徐先生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的笑来:“聂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也怨不得我们潮生都对你赞不绝口。” 陈潮生不由得看向聂明蓉,聂明蓉却连笑容都没有晃一下,落落大方道:“这是陈先生抬举我了,陈先生这样的人物,才当得起名不虚传四个字……” “这倒是实话。”徐先生笑着打断了聂明蓉,却别有深意的将目光投注在庄静姝身上:“若不是如此,我们静姝也不会偷偷喜欢他喜欢这么多年了……” “徐伯父……”庄静姝一瞬间羞的面红耳赤,不由得嗔道:“您又拿我打趣……” “我这可不是打趣。”徐先生摸了摸下巴上蓄的那一把漂亮的胡子,正色道:“潮生啊,我今日也正想和你说一件事呢。” 陈潮生面不改色,一如既往恭敬道:“我今日来,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大哥您说。” 庄静姝不由得呼吸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陈潮生。 聂明蓉姿态端庄的坐在那里,唇角的笑自始至终不减分毫。 这样拐弯抹角说话累不累啊,不就是想要做月老牵红线么?看看那庄小姐都娇羞成什么样儿了?她才不信陈潮生看不出来庄静姝喜欢他。 那么这个人今日又把他拉来是做什么?挡箭牌?看来她又要做别人的眼中钉了。 “哦?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说来听听。” 徐先生讳莫如深的看了陈潮生一眼,谁能想到呢,当初那个瘦瘦高高的毫不起眼的少年,如今却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虽然他是由他亲手提携出来的,可以说一句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陈潮生,但他早已退居香港数年,当年曾经不可一世的有那么多人,走到最后的却只有一个陈潮生,那就不单单只是运势的问题了。 年近垂暮的人面对如日中天的后辈,总是免不了心生唏嘘和怅惘,既自傲于自己当初的眼光,却又忌讳着他们压过自己一头。 陈潮生如今待他一如既往,恭敬,信服,可他却觉得再也不能如曾经那样,将这个人紧紧攥在手心里任自己差遣。 他想让庄静姝嫁给陈潮生,也是因为庄家和徐家关系亲近,庄静姝与他自然更为贴心,可如今看来,陈潮生当真是翅膀已经硬了。 “大哥您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一个人,尤其是父母相继离世之后,就连除夕夜我也是独自过的,人上了点年纪,就想要安定下来,有个家,有个知疼知热的人陪着,从前总是遇不到合适的,而现在遇到了明蓉……” 陈潮生说着,转过脸看向聂明蓉,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瞳里,此时却有温软的光芒流淌,聂明蓉唇角笑容不由得微微一僵,可陈潮生却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我觉得她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就想从此安定下来……” 聂明蓉的手指不由得微微发颤,她怔然看向陈潮生,却觉得他此时说这些话好似格外认真的样子……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陈潮生不过和那些觊觎她姿色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他那一夜没有把持住就说明了一切,所以,她的认知里很大一部分都认定了,陈潮生也不过是想要和她多睡几次而已。 可他今日却这样说…… 她忽然很想把手抽回来,可陈潮生握的实在太紧了。 庄静姝整个人已经有些失态了,她依然安静坐着,可眼瞳里却已经蓄了泪,在极力的克制着,才没让那泪落下。 聂明蓉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可陈潮生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那一位徐先生闻言沉吟了许久,忽然抬眸看向聂明蓉,一双老态尽显的眼瞳却在这一瞬间精光四射:“聂小姐,我虽然隐居香港,可内地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你们聂家,早就败落了吧。” 他这话点到为止,可意思却很明显,聂明蓉在社会上历练这几年,也不会连这一点话外音都听不出来,她向来又不是那种克制隐忍的性子,当即面上就显露了出来:“是,四年前我们聂家被人算计,我父亲中了别人的圈套,聂家一夜之间破了产,分崩离析,在外人眼里,自然已经是败落了。” “聂小姐这话有趣,难不成聂家如今已经翻身了?” 聂明蓉微微一笑,凤眼上撩,眸中却带了几分讥诮看向他道:“聂家有姐妹手足一体互相依靠,聂家也有争气的子孙将来自能撑起家门,败落,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聂小姐还真是年轻啊,年轻人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徐先生笑着看了看身畔的庄静姝,摇了摇头:“聂家的事暂且不提,就说聂小姐自己,潮生是我一手提起来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叫我大哥,可实则我待他如亲子一般,他的婚姻大事,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聂小姐的从前我也有耳闻,好似并不怎么光彩……” “大哥,外人传言,向来都是无稽之谈,不能尽信。” 陈潮生知道她的性子,立刻打了圆场,可聂明蓉却丝毫不领情,直接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傲然道:“徐先生,你最好先搞清楚,是陈潮生追求我,他对我有兴趣,我可并没有说过喜欢他,非他不嫁!”   ☆、485 有她一个,已经让他劳心劳力,实在折腾不起了 485 有她一个,已经让他劳心劳力,实在折腾不起了 陈潮生知道她的性子,立刻打了圆场,可聂明蓉却丝毫不领情,直接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傲然道:“徐先生,你最好先搞清楚,是陈潮生追求我,他对我有兴趣,我可并没有说过喜欢他,非他不嫁!” 陈潮生脸色蓦地沉了沉,唇角紧紧绷了起来,他看向聂明蓉,可她挺直了脊背站着,眸中怒火丛生,显然气的狠了。 “聂小姐你别生气,伯父也是一片好心……” 庄静姝好似被她忽然的怒火吓到了,站起来小声劝道。 聂明蓉忍不住冷笑道:“一片好心是对于庄小姐而言吧,我可没从徐先生这话里听出来什么好心!只听出来了几分乡野村妇一般的聒噪和没见识!” “聂小姐……”庄静姝大约是从未见过性子这般直接泼辣的女人,不由得呆住了。 聂明蓉说完这句,却也根本不去看那人气的胡子乱抖的模样,转身就向外走。 “明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陈潮生却握住了聂明蓉的手腕,他神色虽然有些阴沉,却明显能看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怒火,“明蓉,给徐大哥道歉。” “我可受不起聂大小姐的道歉!” “大哥,明蓉她性子向来直,大哥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凭什么要道歉,要道歉也是他先给我道歉,好端端的上来就羞辱人,我们聂家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我聂明蓉的过去怎么样,光彩还是不光彩,关他什么事?” 聂明蓉向来最厌烦这样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点众生,有什么资格议论别人的私事? “明蓉……” “陈潮生,你也看清楚了吧,我聂明蓉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样的脾气,谁让我不爽,我也不会让他舒坦,我看你还是趁早和我一拍两散的好,省的别人都以为我这个破落户儿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纠缠着你这个钻石王老五!” 聂明蓉说完,直接转身走了,陈潮生看着她的背影,眉宇不由得蹙的深深。 他知道今日的事不怪她,就算她不生气他也会介意徐大哥这样说,可她这样一番话语,却将有理也变成了无理,完全占不了上风了。 “这样的女人,你也消受得起?静姝这样好的女孩子,哪一点配不上你,你怎么就看上了个这样粗鲁无礼的女人!” “伯父……聂小姐心直口快,是个爽利的人……” “什么爽利,不过就是没有教养罢了……我看潮生完全是猪油蒙了心了!” 陈潮生闻言,却是自嘲一笑缓缓开了口:“各人有各人的缘分,旁人觉得好的,也许却并不合我的眼缘,我陈潮生出身草根,市井发家,本来就是个粗人,庄小姐这样的名媛淑女,我大抵是配不上的,也高攀不起。” “潮生……你怎么能这样自怨自艾,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 庄静姝上前一步,泫然欲泣的望着他,所有的情意,都尽数写在了那一双乌黑内秀的眼底。 可陈潮生却并不曾看他,只是转脸看向徐先生,诚挚道:“大哥,我知道您向来待我一片真心,我也很感激您的好意,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你是铁了心要和她在一起,连我这个大哥的话都不听了?” 陈潮生深深蹙眉,缓声道:“大哥,我如今将近四十岁,折腾不起了,有她一个,已经让我劳心劳力,实不想再生变故了,并非我不愿听大哥的话,只是感情上的私事,潮生觉得还是自己遵从内心的好……” “好一个遵从内心,潮生啊,我一向都器重你,看好你,你也从来不曾让我失望过,但是这次,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如果真的敬重我这个大哥,方才那聂明蓉这般与我说话时,你就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而不是帮着她说话,羞辱我这个大哥!” “大哥,明蓉她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您不了解她,她其实真的是个好女孩儿……” “你不用与我说这些了,我也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既然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那我这个大哥自然也多说不得,你去吧,以后,我这里你也不用再来了……” “徐伯父……”庄静姝却是真的急了,她急忙拉住他手臂劝道:“伯父,您和潮生这么多年的关系,早就亲如父子一般了,何必闹成这样,他,他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人……” 庄静姝说到这里不由得哽咽了一声:“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但潮生说的对,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若是能喜欢我,早就喜欢上了,伯父,您就随他去吧……” “潮生,你看看静姝,这么好,这么懂事的女孩儿,哪里不比聂明蓉强?” 陈潮生好似也有些触动,他看了庄静姝一眼,她眼圈红的厉害,却还是勉力对他一笑,柔声道:“你快些去看看聂小姐吧,她带着气出去,别出什么事儿了,伯父这里有我劝着呢,放心吧。” “多谢。” 陈潮生心里不免生出愧意,但终究他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柔肠,庄静姝再怎样好,与他终究还是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能做的,也不过是今天说的这一声谢谢而已。 庄静姝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追出去,从那背影中,她都能看出他的担忧和急切,他是真的很喜欢聂明蓉吧,庄静姝觉得心头一片苦涩,是啊,聂明蓉她那样漂亮惊艳,而她,不过是一杯白开水一样的乏味……   ☆、486 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哄的服服帖帖了…… 486 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哄的服服帖帖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聂明蓉吧,庄静姝觉得心头一片苦涩,是啊,聂明蓉她那样漂亮惊艳,而她,不过是一杯白开水一样的乏味…… 陈潮生一路追出去,却不见聂明蓉的身影,徐家的佣人说那位小姐已经离开徐家了,陈潮生不由得生出几分气恼来,立时吩咐了司机开车追出去。 她穿着高跟鞋,并未能走远,车子开出徐家一会儿,就看到了她怒冲冲的背影。 陈潮生让司机停了车,他下车追过去,聂明蓉好似听到了汽车声音,他刚一下车,她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聂明蓉!” 陈潮生到底身高腿长,轻易就追上她握住了她的手腕,聂明蓉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用力想把他甩开,他却抓的更紧。 “你干什么!放开手!”聂明蓉怒目瞪着他,他还知道追出来?带她来徐家做客,平白让她被人羞辱了一通,他不是说喜欢她吗,不是逼着她和他交往了吗? 既然交往了,怎么不帮着她出头,把那个老东西给狠狠揍一顿让她出出气?呸,男人都是这种东西,费尽心思骗到手了,却一丁点都不稀罕了,他既然不帮她,那也别怪她翻脸不认账,别说三个月,现在她就要和他一拍两散! “好了,别发脾气了,我带你去吃饭……” 陈潮生知道她向来心高气傲,是受不得委屈的,他今日带她来徐家,一切都因他而起,本就是他的错,她就算是当众发了脾气下了他的面子,可根由实则还在他的身上,他也迁怒不得她。 “吃什么饭,我现在就要回宛城去,陈老板,我不想搅合到你的圈子里去,我也高攀不起,之前说的三个月的事,就算了吧!” 聂明蓉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聂明蓉,你就这么容易就服输了?”陈潮生也不追她,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聂明蓉脚步一顿,但她却并不曾转过身来,只是语调渐渐归于平静道:“你也不用这样激将法来激我,我也好心奉劝你一句,三个月后的结果,也不过和现在一模一样,你又何必浪费三个月的时间呢?” “你怎么知道三个月后的结果和今日一样?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去想结果,聂明蓉,我们可是立过赌约的,难不成你想毁约?” 陈潮生的目光落在她飘摇的裙摆下,她爱美,穿的从来都是细高跟鞋,这样的鞋子适合漂亮的出现在宴会上,却并不适合走这样的环山路。 “先上车吧,你也该饿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陈潮生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这山路你再走一截,脚都要磨破了,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聂明蓉不由得眼神复杂的看向陈潮生,他这个人,她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男人,身上总是带着杀伐之气的,可她几次三番不给他面子,话又说的难听,可他却好像没有一丁点脾气似的,是传言有误,还是他,当真就这样喜欢她,喜欢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今日是我的失误,我不该冒昧就带你来这里,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再计较了,以后,也不用应酬这些人,我保证……” 陈潮生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么高大成熟的一个男人,却这样哄着一个脾气坏透了的女人…… 聂明蓉感觉胸腔里的那些怒气,像是肥皂泡一样,轻易就被人给戳破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也向来不是息事宁人的人。 从前顾长锦和她闹别扭的时候,她总能硬着心肠一个星期都不搭理他,无论他怎样的赔礼道歉,她都不肯这么快服软,可如今陈潮生三言两语,她却就软了心肠,是人心易变,还是她如今也知道,自己再也没了骄傲任性的资本? “好了,明蓉笑一笑……”陈潮生低头,额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唇却凑过去吻在了她嘴角上。 “你别来这一套!”聂明蓉气鼓鼓推开他,口气却不复方才那样的冷硬和拒人千里,陈潮生笑容更深,握了她的手:“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发脾气对不对?脚疼不疼,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陈潮生你一天不占我便宜你会死吗?”聂明蓉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就向车子走去。 陈潮生的司机倒是极有眼色,见两人这般模样,已然知道他们和好了,就发动了汽车引擎缓缓驶过来。 明蓉确实很少穿着高跟鞋走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还是蜿蜒的环山路,陈潮生扶她上车的时候,她就没有再把他的手拍开,这男人,立时就得寸进尺的握住她的手不放了。 陈潮生知道她的口味十分传统,就特意选了一家年头悠久的中餐厅带她去吃饭,聂明蓉向来胃口好,闹了这一通她也实在是饿了,饭菜可口,她不免就多吃了小半碗饭,陈潮生还一个劲儿笑眯眯的给她盛汤添饭,聂明蓉丢了筷子瞪他:“陈潮生你不安好心,你让我吃这么多变成个胖子就没人要了是不是?” 陈潮生淡淡看她一眼,笑容不减:“你再胖点我更喜欢。” 他声音里染了暧昧的意思,目光甚至还在她胸口那一处流连了一番,聂明蓉俏脸绯红,拿起桌上擦手的面巾就丢到了他的脸上去,凤眼含怒,红唇嫣然的斥他:“你再乱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陈潮生放下汤勺,笑意深深藏在眼底开口道:“挖眼珠子的事儿我年轻时倒是干过几次,明蓉要是哪里不懂,大可以问我,毕竟是过来人……”   ☆、487 陈潮生你没整过容吧?? 487 陈潮生你没整过容吧?? 陈潮生放下汤勺,笑意深深藏在眼底开口道:“挖眼珠子的事儿我年轻时倒是干过几次,明蓉要是哪里不懂,大可以问我,毕竟是过来人……” 脸皮真是厚的人神共愤,聂明蓉自觉自己嘴皮子也算厉害了,可在陈潮生跟前却好似根本没占过上风…… 只是,他难道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那样,从前手上也沾过很多血吗? 明蓉从来只在电视小说中见识过这样的人物,不由得来了兴趣,一双漂亮的大眼亮闪闪望着他,好奇的问:“你真的挖过人眼珠子?那你杀过人没有?刺激吗?陈潮生你给我讲讲你从前的事吧……” 陈潮生不由看向聂明蓉,只觉得她此刻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两眼精灵古怪的看着他满是好奇,说不出的可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不害怕?” 他毕竟是有过那样的一段过去,十来年的血雨腥风,自然手上有过人命,身不由己的时候,杀人放火的事情自然也做过。 曾经身边的女人们在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无不是畏惧入骨的,就算是恭敬和崇拜之中,到底也是害怕和忐忑居多。 聂明蓉这女人还真是让他看不透,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偏生这样泼辣又大胆,只是,那些过去,在他洗白上岸之后已经有近十年不曾提过了。 “你真想听?” 聂明蓉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陈潮生就招手叫了侍应生结账,对她道:“那我们回去我好好给你讲。” 聂明蓉嘟了嘟嘴,陈潮生却看的呆住了。 聂明蓉从来表现出的都是强势的一面,从穿衣打扮到所展露出来的气质和行事作风,无一不是大女人模样,但这般娇嗔的小女儿姿态,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也许,她在顾长锦面前,这样的一面才是常态吧,陈潮生忽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有些无法想像她在顾长锦面前撒娇或者是软语轻嗔的那一种娇态,只是想一想,好似就觉得极其不舒服,更不要提,要他亲眼看到聂明蓉在顾长锦面前这个模样。 “你怎么了?呆头呆脑的……” 聂明蓉拿了包站起来,看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得问了一句。 陈潮生方才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复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聂明蓉无所谓的点点头,他怎么比她还要喜怒无常啊。 还说女人心海底针呢,男人的心也同样难以揣测好嘛。 回程的机票是明日上午九点钟的,因此倒是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原本要在徐家做客的,现下自然是泡了汤。 聂明蓉回去洗了澡,换了舒适的睡衣,陈潮生就拿了红酒把她叫到了露台上去。 “不是想听我给你讲从前的事吗?”露台上摆着双人的躺椅,陈潮生坐下来,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置:“过来吧。” 聂明蓉却不肯:“我不要坐你旁边!” “放心,保证不动手动脚。”陈潮生忍不住笑了笑,聂明蓉只觉得这个人笑起来露出的一排大白牙也是这样的讨厌。 “不是在交往吗?再说了,更亲密的事情我们也做过了,聂大小姐不会是害羞了吧?” “说害羞了!”聂明蓉瞪他一眼,蹬蹬蹬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陈潮生长臂一伸揽住她,要她靠在了他怀里,“躺好了咱们开讲……” “我不要躺你怀里!”聂明蓉扭着身子要起来,陈潮生却箍住她的肩不许她动:“你再动我就办了你,乖乖躺着就只是听故事,再不听话咱们就回床上去!” 聂明蓉心里极度的不服气,却终究还是乖乖服了软,她实在是有点怕他了,折腾那大半宿简直快让她散架,她还是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见她果然老实了,小脸贴在他胳膊上老老实实的躺着,陈潮生不由得心软成了水,侧脸亲了亲她鬓发:“想听什么,我都给你讲。” 聂明蓉想到那些传言,忍不住问:“他们说你从前杀过人,还说你年轻时就是个小混混儿,后来是抱了谁的大腿才平步青云的……” 陈潮生哭笑不得,她这性子也太直了吧,这样的话也敢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幸而他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要不然说不定就翻脸生气了。 “杀人,确实有过,但你也知道,在那样的环境里,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那你杀了人,警察不抓你吗?” “肯定抓啊,我逃了整整半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后来是我曾经的一个大哥帮我摆平了事,死的那人又是个瘾君子,死不足惜,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聂明蓉却已经浮想翩翩,逃了大半年,怎么躲过警察的追捕?小说里电视上说,有人还去整容什么的…… 她不由得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陈潮生你没整过容吧?” 他微微有些愕然看向她:“整容?那不是你们女人的事儿吗?” 聂明蓉撇撇嘴,继续去捏他过于高挺的鼻子和方正的下巴,根据她多年鉴女表历练出的火眼金睛判断,他这张脸还真是百分百的原装正品。 陈潮生却被她这软绵绵的小手揉的捏的心头火起,偏头就咬住了她雪白指尖,还暧昧的轻舔了一下,聂明蓉一愣,转而一张脸倏然红了,“陈潮生你不要脸!”   ☆、488 在他怀里睡着了…… 488 在他怀里睡着了…… 陈潮生却被她这软绵绵的小手揉的捏的心头火起,偏头就咬住了她雪白指尖,还暧昧的轻舔了一下,聂明蓉一愣,转而一张脸倏然红了,“陈潮生你不要脸!”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他眼眸里含了笑,任她将手指抽出去,有些嫌恶的把他的口水蹭在他的睡袍上。 聂明蓉擦干净手指,又威胁的瞪住他:“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出去了!” 陈潮生举手投降:“谨遵大小姐之命。” 聂明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却还不忘记继续追问他:“那你怎么躲过警察追捕的啊,还能躲大半年……” “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监控,缉捕技术也落后,我躲到深山老林里猫了几个月,风餐露宿的,差点就被满山跑的野物给吃了,不过我运气好,找到了一个猎人们在山里搭的窝棚……” “什么是窝棚啊?”聂明蓉好奇的不得了。 “就是用树枝枯草随便搭的茅草屋,有时候猎人在山里打猎,会在山中住几日,因此那里往往会储存一些干粮和水,我就是这样捡回来了一条命……” “再后来,就如你说的那样,人人都以为我抱了大腿,才一步登了天。” 聂明蓉不由得有些讪讪:“我也只是听人说的嘛。” “我确实遇到了贵人,但遇到贵人的也并非我一人,只是我这个人打小混迹市井,能吃苦,身手也还不赖,为人也算是重情义,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 聂明蓉不由道:“那你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说真的我过去其实怪瞧不上你的,一个小混混儿,翻身就挤进了名流圈子,以为你是汲汲钻营不择手段才有如今地位的……” “任何人的成功也都绝不是偶然,只不过我是运气稍微好了一点吧。” 所以才在人生过了将近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你这样一个女人。 “那你真的挖过人眼珠子吗?你给我讲讲啊……眼珠子挖出来是什么样子的,那人疼的厉害吗……” 聂明蓉在他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阳光暖融融的从玻璃顶上照进来,夏末的天气还有些热,可房间里开着冷气,这样中和之后,正是最宜人的温度。 陈潮生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在耳边缭绕,他讲起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陈年旧事时,好似也将她一起带回了那些灰暗的岁月中去,她听得入神,可困意也渐渐的袭来。 陈潮生看她明明困的不行了还强撑着要听下去的样子,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她的发顶:“晚上接着给你讲,困了就睡一会儿……” “那你不能趁我睡着了吃豆腐……”她毫无杀伤力的交代了一句,立刻就倦的闭上眼睡着了。 陈潮生忍不住唇角眼底蔓出了笑意,她看着颇能独当一面的样子,可实则却还是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儿,她难道真以为她说了这一句,他就当真什么都不会做了? 可他却还真是正人君子了一次,她在他臂弯里睡着,他就躺在她身侧任她枕着手臂,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说起来,她还真是好运气,遇到的顾长锦,把她宠的如珠似宝,竟然一直都未曾越了雷池一步,也幸而顾长锦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才有他如今这般运气爆棚的境遇。 顾长锦是情敌,是对手,却也是他心生佩服的人,不管他后来怎样,做了什么,但他曾经这样对待聂明蓉,这般的真心相待,他大约也是要自愧不如的。 但他心中却并不太认同顾长锦的做法,有些事情上,男人一定要做强势的那一方,因为女人更多时候是感性的,不理智的,所以她和顾长锦才会错了一步,然后步步皆错。 只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段能力,也低估了他们曾经的那一段感情。 他看着她一点点的改变,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样子,看着她也会笑,也会发脾气,也会在床笫间叫他的名字,他以为她得了她的人,也终究能得了她的心。 可他却不知道,聂明蓉的这一颗心早就完完全全的给了她昔日的恋人,她没有想过收回来,也固执的不肯收回来,在他与他之间,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千疮百孔的旧爱,头也不回的就将他丢开在了一边。 是他太蠢,是他太自负,也是他,不该去招惹她,所以哪怕到了最后,他掌心中一无所有,他实则也未曾真的怪过她。 只是命里无缘而已,他认了。 明蓉再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已西斜,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脑子里略微清醒一点时,眼前就出现了陈潮生放大的一张俊脸,她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醒过神来:“陈潮生,你怎么还在这啊……” 陈潮生看她起身,这才将早已僵硬麻木的手臂抽出来,他缓缓的活动了几下,血液恢复了如常流动,却还是好一会儿才能恢复自如。 聂明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久…… 她不由得抿了抿唇,看着他那一条有些僵直的手臂,好一会儿,她却说了一句:“我睡着了你没动手动脚吧?” 其实她身上睡袍穿的好好的,她也知道他必定是没有做格外之举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没能忍住。 “那明蓉是想我动手动脚还是不想?” 陈潮生微微笑着将脸贴过去,在她柔嫩脸颊上蹭了蹭:“你们女人不是一向爱口是心非吗?”   ☆、489 我不想怀孕,不想有你的孩子。 489 我不想怀孕,不想有你的孩子。 陈潮生微微笑着将脸贴过去,在她柔嫩脸颊上蹭了蹭:“你们女人不是一向爱口是心非吗?” “陈老板看来女人很多啊,经验这么丰富!” 聂明蓉推开他,讥诮说了一句,可这话音里怎么听都冒着酸味儿,陈潮生一边欣赏着美人儿初醒的娇态,一边愉悦道:“明蓉难不成是吃醋了?” “呸,美死你!”聂明蓉啐他一口,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吩咐他:“我口渴了陈潮生,我想喝果汁。” “我让人榨好了送进来?” “不要,我要你亲手给我榨!”此刻的聂明蓉就像是骄傲的女王,可美人儿再傲娇,也是不让人讨厌的,陈潮生闻言不由得朗笑出声:“好,遵命,女王大人!” 聂明蓉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去洗了脸,敷了张面膜出来等着他榨好果汁。 陈潮生年轻时颇是吃过一些苦的,自己动手做饭算是常事,在深山老林里躲藏的那些时候,劈柴烧水杀鸡宰鱼的更是做的熟练,但榨果汁这却是头一次,好在酒店里准备的果汁机倒是用着简易,他翻了翻说明书,也就很快上了手。 聂明蓉懒洋洋窝在沙发里,随手拿了本杂志,却看着陈潮生忙碌的背影。 他认真洗水果的样子,看着竟然还有几分迷人,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帅,可她却觉得,明明是男人专注给女人做好吃的时候最帅。 聂明蓉翻个身,趴在沙发上,两只脚丫翘着晃来晃去,嘴里还不停的催着:“陈潮生你太慢了,我都要渴死了……” “术业有专攻。”陈潮生忙中还偷空看她一眼,坏笑道:“要是在床上,你肯定不会嫌我慢。” 聂明蓉撕下脸上贴的面膜就朝他身上砸了过去,却正巧砸在了料理台上盛放切好水果的玻璃碗里…… “你看看你!”陈潮生不由得皱皱眉,他本来刀工就差,好不容易切好了一大碗,这下只能全都扔了。 聂明蓉做了坏事自己也心虚,可陈潮生一皱眉毛,她火气蹭就冒出来了,光着脚从沙发上跳下来,直接过去把碗丢垃圾桶里了:“你生什么气啊,我又不是故意往碗里砸的,大不了我不让你给我做果汁了呗!” “聂明蓉……你真是能把人给气死!”陈潮生恨的牙痒痒,绕过桌案,拎住她细腰就把抱在了台案上:“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我不把你办的服服帖帖,我跟你姓!” “啊……陈潮生你放我下来,冰死了……”台案上都是方才切水果留下的水痕,水果又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聂明蓉屁股下全都是冰水,刚一坐下去,她整个人就弹起来勾住了陈潮生的脖子…… 她这样一勾,整个人都扑到了陈潮生的怀里,刚尝过甜头的男人本来就禁不得任何的撩拨,更何况她这样跳上来,双臂缠住了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这样的姿势,他按捺得住他就不算男人! 陈潮生长臂一挥,也不管台子上摆着这么多东西,直接就扫落了一地,淅淅沥沥的果汁粘稠的淌下来,红红绿绿的汇聚在一起,沾染在雪白的衣摆上,就像是冰清玉洁的她在他的面前,他一心想的却是怎样把她弄‘脏’…… 她哽咽着咬住他的肩低低的哭出来时,他方才肯结束这漫长的纠缠,明蓉手脚都是软的,他抱了她,她连他的脖子都挂不住,整个人像是化成了水,软绵绵的不想动弹。 陈潮生边走边低头吻她,脸埋在她的锁骨那里,喘息依旧粗重。 “睡一会儿?”把她抱放在床上,陈潮生亲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聂明蓉没有睡意,只是累的厉害,闭了眼哑声道:“你就不能用安全套吗?” 她是真的害怕怀孕,再说了,避孕药安全套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小说女主带球跑。 她才不要怀陈潮生的宝宝,她也不想怀孕生孩子,虽然珠儿怀孕生子了还这么美美哒,可她一想到自己要很久不能穿漂亮衣服,还要喂奶胸部变形,她就想打退堂鼓。 从前顾长锦宠着她纵着她,她说她将来不想生孩子,他也听她的,她又说想要两个,他也笑眯眯答应,什么都依着她,可陈潮生绝不会这样的,这个男人心硬手又狠,万一他耍手段让她怀孕了,她可怎么办? 不想要孩子和有了孩子打掉却是两回事。 “是我没有想周全,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忘的。”陈潮生有些愧疚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昨天吃过药了,我问过医生的,72小时内都有效,你今天不要再吃了,这种药吃多了终究还是伤身。” “可我不想怀孕……”聂明蓉睁开眼,抿了抿嘴唇,虽然只用和他在一起三个月,可这三个月内,他还不一定要怎么费尽心机把她摁到床上去,这么高频率的做下去,说不定她就会中招。 陈潮生闻言,眼底不由浮出一抹暗色,可不过转瞬,他就将这情绪克制住了:“我也不想让你怀孕啊,除非你肯嫁给我之后……” “想得美。”聂明蓉睨他一眼,嫌弃的伸手推他:“你重死了,赶紧起来……” 他翻身躺在她身畔,双手枕在了颈下,静静看着繁复的吊顶,很久都没有说话。 聂明蓉有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能忍住侧过身去看向他:“陈潮生?”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讨厌的?” 他依旧看着天花板,这话却是在问她。   ☆、490 她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490 她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讨厌的?” 他依旧看着天花板,这话却是在问她。 明蓉怔了一会儿,有心想要挖苦他几句,可不知怎么的,她听着他这说话的语调,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其实,你真的挺好的……” 对啊,她不止一次这样说过了,可是,真的挺好的又有什么用,收到好人卡,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陈潮生自嘲笑了一笑,算了,不过是刚刚开始,他要求的也太多了,他心知肚明,几日的接触怎么抵得过别人的天长日久,可好在他还有时间。 聂明蓉自始至终都拒绝的很干脆,是他自己不肯死心罢了,所以三天的香港之行,被他执意变成了三个月的约定。 “那个庄小姐,是不是很喜欢你?” 聂明蓉似乎也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不知怎么的,她每次看到陈潮生露出这样的神色,或者听到他声音里的落寞,她就好似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也许在她的认知里,别人对自己的好,是一定要有所回报的,可她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给陈潮生…… 陈潮生转过脸看着她,声音沉静淡漠:“她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聂明蓉只觉得心神不由得一荡,她无法自控的望住他那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瞳,那里面不是挑.逗她时的轻佻和坏笑,也不是偶尔会流露的温柔情愫,沉沉憧憧,仿似她怎么都看不清楚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她却那么轻易就被触动,她自小生活的环境里,男人朝三暮四是常事,身边同时好几个女朋友更是司空见惯,不喜欢的女人也可以欢度一夜,喜欢的女人也不过是三五日的新鲜,顾长锦当年是异类,可就是他这样痴情专一的男人,在年少时面对苦苦暗恋他的女孩子时,至多也是婉转的拒绝,生怕让人难堪或者伤心。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顾长锦占去,她的感情世界简单而又澄澈美好,她也从未曾接触过他之外的男人。 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自是让女人欢心,可有时候男人的强势,对你之外其他女人的不留情面,却好似更容易击中女人的心。 她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陈潮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对她表白心迹,但不可否认,他这回答,真的很让女人安心欢喜。 聂明蓉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掌心里湿黏的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出了细密的汗,她轻轻咳了一声,感觉嗓子好似被什么给堵住了,有些粘腻。 “那庄小姐长的挺好看的,性子也好,其实她真挺适合娶回家的,肯定是贤妻良母……” 不像是她,宛城讨厌她的人多了去了,脾气不好,又没有什么超凡脱俗的能力,不过是天生命好会投胎,到了聂家,又遇上了顾长锦那样肯宠着她纵着她的人。 还有陈潮生,她其实自己也知道很多次她都没有给他面子,而面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多么重要,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可她大约也改不了了,也许她这样的女人上天是注定不会给她一个善终的,所以,她也就不再回头去想从前犯下的过错。 等到三个月后,她和他分开,他这样的男人,依然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女人,而她,大约也会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的工作室上,再也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 “如果想要一个好妻子,贤妻良母,我也不会到如今还没结婚了。” 陈潮生笑了一笑,抬手把她揽入了怀里,摩挲了一下她微凉的发顶:“再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该吃饭了。” “怎么好像一天到晚都在说吃饭吃饭……我以前在宛城几乎都不吃晚饭的。” 上天的厚爱也禁不起你的折腾和不珍惜,聂明蓉早就发现,过了25岁的她,再也不能如年少时那样为所欲为的对待自己的身体,连着熬几天的夜,她也开始会冒痘,偶尔贪吃几顿,腰上也会多出来一圈肉肉,哪里像十几岁,胡吃海喝怎么样都不会发胖也从不担心皮肤的问题…… “不吃晚饭怎么行?”陈潮生的手掌贴在她光裸的后背上,他的掌心里生着薄薄的茧子,不够光滑,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粗糙,可就是这样的手掌,抚在她的肌肤上,却让她想要像只小猫一样闭上眼,好好的享受。 “吃晚饭会发胖的,我现在只要多吃一点东西就会长肉,真是烦死了……” 她实在太爱美,完全不能忍受自己身上任何的瑕疵,如果她真的发福,腰也变粗,满脸皱纹的话,她觉得还不如干脆直接死掉好了。 “那就保持运动,等回去宛城,你就每天跟我去晨跑,然后再去我的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 “我不要!”聂明蓉立刻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跑步会让小腿变粗的,那样丑死了!” “那是你跑步的姿势不对,跑完没有足够的拉伸。” “我才不要听你这些歪理,总之我不要跑步!”聂明蓉转过身去,给他一个背,不肯再理他。 “那你只靠节食保持身材,根本不行,时间久了你身体也会变坏的。” “我有做瑜伽。” “那你天天坚持没有?这样吧,我每天晨跑,你跟我一起走路,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我早上起不来……”她化设计稿,总是要熬夜的,哪里能早起。 “早上不起床,然后又不吃早饭?”陈潮生不由蹙眉,那她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顾长锦从来都不管吗? ☆、491 疼哭了……   491 疼哭了……   “可我早上起不来……”她化设计稿,总是要熬夜的,哪里能早起。   “早上不起床,然后又不吃早饭?”陈潮生不由蹙眉,那她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顾长锦从来都不管吗?   “长锦会给我买回来拿到我床边……”   聂明蓉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顿住了,而陈潮生那一双原本就皱着的浓眉,倏然间蹙的更紧了几分,他定定看着她雪白的肩背,肩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她明明是他的女人了,可他却还是觉得根本握不住她。   顾长锦就像是空气,那么自然而然的存在在他们的世界之中,像是阳光,像是涓涓流淌的水,无孔不入的横插在他们两人之间,根本避不开,也永远都没有办法避开。   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不是数得过来的日子,他们之间,就算没有了爱情,也有着别人参不透挤不进的默契和情意。   陈潮生坐起身来,随手开了衣柜捡了衬衫和长裤出来套上。   聂明蓉侧身躺在床上,不安的咬着手指,她从小养成的坏毛病,每每做了错事,或者心里不安害怕的时候,都会咬手指,经常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咬的血淋淋的,顾长锦为了这事还和她发过几次脾气,可她一直没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脑子里慌乱的时候,就更控制不住这个习惯,一错力,硬生生将指腹上一块皮肉撕开,腾时血就涌了出来,她吃痛的低喊了一声,陈潮生系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回身。   聂明蓉含住淌血的指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委屈。   她本来就说了,她不喜欢他,是他非要死缠烂打的,就算是她喝醉了酒认错了人在先,可到底也是她吃亏了,他刚刚舒服了,现在因为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他明知道她和顾长锦的过去,既然在意,那就不要招惹她啊,不要逼着她立下这狗屁合约啊。   明蓉觉得嘴里都是血腥味儿,可整个人却更加的烦躁,咬了那翻开翘起的薄薄皮肉,干脆拽掉了……   十指连心,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疼的眼泪汪汪过,可方才大约是心里有气,力道没有收敛,这样硬生生的撕下来,疼的她当即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陈潮生硬起的心肠好似转瞬就坍塌了,他飞快回过身,正看到雪白被子上一片血红,不由得骇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怎么流血了!哪里流血了?”   他几步奔过去床边想要看看她怎么了,明蓉却抓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声音里带了哭腔:“关你什么事啊,不用你管我!”   “聂明蓉!”陈潮生沉了脸,一手轻易就把被子扯开,她雪白纤细的手指宛若削葱一般,可此时那尖尖细细的指尖上,却撕开了一块皮肉,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492 她是他命里的克星。 492 她是他命里的克星。 “聂明蓉!”陈潮生沉了脸,一手轻易就把被子扯开,她雪白纤细的手指宛若削葱一般,可此时那尖尖细细的指尖上,却撕开了一块皮肉,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人心火旺的时候,血更难止住,其实只是一片表皮,毛细血管丰富了一些而已,算不是什么伤,可陈潮生看着她手上,身上,被子上的几片血迹,还是觉得眉心直跳,心脏好似都抽了起来,拧成了一团……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托起来:“你别再乱动了,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聂明蓉抽噎了一声,执拗的非要把手拽回来,陈潮生忽然动了怒,一脚将床头的桌子踹翻,低吼了一声:“聂明蓉!” 他从没有这样大声喊过她的名字,也从没有过这样可怖的表情,那桌子被他一脚踹翻,四分五裂,一地狼藉,聂明蓉一时被吓到了,瞪大了一双眼呆呆看着他,眼泪却在眸子里打着转。 陈潮生唇角紧绷,直接把她从床上拎坐起来,他眼瞳沉沉,声调威严:“把这根受伤的手指举着,不许放下来。” 他松开手,见她好似是被吓到了,乖乖的举着流血的手,他这才转过身去,狠狠抹了一把脸,翻出了医药箱。 他是风刀霜剑里闯过来的人,处理伤口早已轻车熟路,冲洗,消炎,上药止血,包扎,行云流水一般,不消两分钟,就给她收拾好了伤。 聂明蓉渐渐回过神来,有些惧怕的看了他一眼,哽咽了一声低头坐在床上,却把脸埋在了膝盖上。 陈潮生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胸腔里郁结的怒气怎么都止不住,她那样自然而然的说着顾长锦的名字,说着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好像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一般。 他转过身拿了烟去阳台上,一脸抽了三支,才勉强压住了心头的火气。 眼前一直都是她那个慌乱惧怕望着他的眼神,还有那在瞳仁里不停打转却不敢掉下来的眼泪。 他一直都知道,她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他刚才那样发火,也着实是吓到了她。 陈潮生叹了一口气,掐灭了烟转身回了房间。 她那样抱膝坐着,像是一个小小的不知所措的孩子,热闹时热闹的,嚣张时也是真的很嚣张,可嚣张跋扈惯了的人,忽然露出了这样怯怯的一面,杀伤力真是千百倍的重。 聂明蓉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戒备的抬起了头,她似乎是被他方才那一脚吓到了,整个人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往后缩了缩,好似害怕他会对她动手一般。 陈潮生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再多的怒气怨气,也都化成了心头的一抹柔软,他心内叹了一声,如果说他当真命里会有克星,那必定就是聂明蓉这个女人。   ☆、493 我怎么可能动手打你 493 我怎么可能动手打你 陈潮生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再多的怒气怨气,也都化成了心头的一抹柔软,他心内叹了一声,如果说他当真命里会有克星,那必定就是聂明蓉这个女人。 聂明蓉看着他向床边走来,不由得心内惶然乱成一片,她可从来不逞强做英雄,万一陈潮生当真发疯把她打一顿,她才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要不然……给他道歉? 可,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地方错的太离谱吧,就算是她提了顾长锦的名字,但是也是他先问的那个问题…… 明蓉内心挣扎不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陈潮生却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站定。 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沉沉遮住了她眼前光线,好像整个人都被乌云遮盖了一般,极致的压抑和恐惧,都席卷而来…… 聂明蓉整个人都乱了一团糟,她只是下意识的举手护住了脸,如果他真要打她的话,至少不要打脸吧,要不然,她真是没脸走出去见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了,聂明蓉吓的一声尖叫,闭了眼双手胡乱抓,碰到一具硬梆梆的身体立刻就紧紧抱住了。 男人低低的笑声,好似从胸膛最深处弥漫而出,聂明蓉怔怔睁开眼,陈潮生却低头吻在了她嘴角;“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只是看到你受伤,我有点心乱了……” 明蓉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她才讷讷问他:“你不是要打我?” 陈潮生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动手打你?” 明蓉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眼底的惧色依旧没有完全散去,陈潮生抬手摸摸她的脸:“别怕了,刚才是我冲动了……” “你怎么能一脚就把桌子踹裂的?”聂明蓉却已经好奇的询问起来。 陈潮生还没跟上她的思路,等回过神来,不由得哈哈笑了几声,倾身把她重又放回床上,低头亲了下去:“你这小脑瓜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 聂明蓉咬紧了牙关不肯让他的舌头探进去,陈潮生就耐心十足的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吮着,不消片刻,她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陈潮生……” “嗯?” 他双手垫在她身后,在她腰背那里轻柔抚动。 “我手指疼。” 手指是真的有点疼,但实则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真的不想做了,他这人也有些太过于欲求不满了一点。 陈潮生只觉得她这四个字说的像是在对他撒娇一般,整个人整颗心都变的熨帖无比,哪怕不能再吃一次,可却也得到了比痛快吃她一次还要愉悦的满足。 “给我看看……” 陈潮生强压下想要她的冲动,支起身来将她包着纱布的手指小心举起来。   ☆、494 你要记得你现在身边有我 494 你要记得你现在身边有我 “给我看看……” 陈潮生强压下想要她的冲动,支起身来将她包着纱布的手指小心举起来。 只包了薄薄一层的纱布上,果然有一点点血迹,陈潮生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吹了吹她的手指伤处:“好点没有?” 聂明蓉摇头,趴在软软的枕上要他继续给她吹。 他没有不耐,也没有觉得她孩子气,就低头认真的吹着,聂明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渐渐看的入了神。 不知多久,他忽然开了口:“明蓉,我不管以后,这三个月你和我交往的时候,不要再提起那个人和他的名字。” 明蓉只觉得一阵细微的电流仿似正从她的心脏上爬过,她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好,我不会再提的。” 陈潮生转脸看向她:“明日我们要回去宛城,同一个城市,见面大约是不可避免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记得你现在有我,不管要做什么,也都记得先想一想再去做……” “你是觉得我太笨了?” 聂明蓉反问一句,陈潮生唇角一翘:“不是笨,是你性子太直了,怕你吃亏。” 聂明蓉懒洋洋翻了一个身:“我吃亏了不是还有你吗,你肯定会帮我的是不是陈潮生?” 我自然会帮你,但是我更想的是你快快乐乐的,不要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三个月你过的很快乐,也许就会想要一个快乐的三年,三十年。 离开香港的前夜,他们在维多利亚港漫步,走到月上中天,海风渐冷,聂明蓉嚷嚷着脚疼。 “出来时就说了让你不要穿高跟鞋。”陈潮生蹲下来,将她长长裙摆撩开,看到鞋子搭扣那里将雪白的皮肤磨出了一片红痕,不由得心疼无比。 “可是不穿高跟鞋不好看嘛。”聂明蓉嘟哝着,她以为散散步而已,哪里想到走了这一会儿脚就疼了。 “那现在脚破了,明日开始只能穿平底鞋了。”陈潮生把她鞋子搭扣解开,将那一只雪白的小脚小心握在手心里,他蹙眉想了想,沉声道:“这样吧,我们先回车上,鞋子磨脚就不要了,我再送你新的。” 聂明蓉不肯,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要,这是我的心肝宝贝,贵的要死,我才穿了一次!” 他听到她说心肝宝贝,不由想起昨日她要他说的那一句‘聂明蓉是陈潮生的心肝宝贝……’。 他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脚背上,等她站稳了,他才起身,夜风把她的头发和衣裙都扬起,她细白的脚丫踩在他的脚背上,有些调皮的轻轻动着,却又无法离开。 “这么舍不得,那鞋子有多贵?” 他抬手把她飞舞的头发撩开,声音是醉人的醇厚。   ☆、495 背着你,一直一直走下去。 495 背着你,一直一直走下去。 “这么舍不得,这鞋子有多贵?” 他抬手把她飞舞的头发撩开,声音是醉人的醇厚。 聂明蓉红唇微扬,一副肉痛的口吻:“都快一万块了呢……” 陈潮生撩她头发的手指落在她精致的耳上,话音里带了纵容的笑意:“那我送你,一天一双,好不好?” 鞋子是你的心肝宝贝,聂明蓉也是陈潮生的心肝宝贝啊。 聂明蓉忍不住笑起来:“别人会不会以为你包.养我了?” 陈潮生话音里带了几分邪气的轻佻:“要真是包.养的,我顶多愿意给她一张卡让她去买买买,才懒得操这样的心。” “再说了,算下来一个月三十多万而已,聂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身价?” 聂明蓉忍不住捶他一拳:“我就是说个玩笑话而已,你还一本正经的,别说三十万了,三百万三千万我也不会给人当情.妇二.奶的!” 陈潮生捏住她软软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握紧,他眉宇舒展开来:“我当然知道,我们明蓉可是三观正的好姑娘。” “走吧,我背你到车子那里。” 陈潮生要她扶了围栏站好,在她身前蹲下身来。 聂明蓉看着男人宽厚结实的脊背,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她终究不是一个石头人,也终究不是一颗木头雕刻的心。 陈潮生这样待她,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讨厌他,对他有偏见,伤害他也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了。 “上来啊。”他见她站着不动,不由得回头看她。 聂明蓉缓缓伏在了他的背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肩:“陈潮生,到车子那里很远的,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就算把你背回酒店,这点力气我也是有的。” 他稳稳的把她背起来,步履不快不慢,但是极其稳当,她伏在他的背上,听到路人里有低声的议论和羡慕的目光。 她从不曾想过,将来的某一日她还会伏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背上,甚至并不曾有多么的不愿和不适。 年轻时说的永远,果然只能变成一则笑话。 她不愿再去想了,也不想再去回忆,是她从来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把他们的感情想的那么轻薄。 可事实却是,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带着未婚妻来医院看她那一刻,他们的爱情就已经死了。 她永远都无法忍受,在曾经深爱的男人的新欢面前,露出狼狈脆弱的那一面,可她却在顾太太的面前,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丢尽了尊严和所有的骄傲。 珠儿不肯和她说,可她实则也是知道的,她在宛城的医院曾经清醒过一日,她的头发被剃光了,身下长了褥疮,她瘦的皮包骨,她很臭,很脏,很难闻。 如今她再怎样的美丽鲜活,好似在顾太太的眼里都只不过是虚假,她记着的,永远都是自己丈夫曾经心爱的女人最不堪的那一面。 所以顾太太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骄傲的吧,哪怕她并不比她美丽。 她一直没说话,陈潮生以为她是不舒服,就停了脚步问她:“怎么一直不说话?” 明蓉听到他有些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有他身上被汗濡湿的衬衫,男人的目光在月下专注而又关切,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低了头,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陈潮生,我有点冷,我想回去。” “好,我们回去。”他重又背了她向前走,她的高跟鞋在他的手上,她的裙摆在他身后飘荡,这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只有月亮和星光。 陈潮生,对不起。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更不喜欢,欠下永远都无法还清的那些债。 ************************************** 飞机在宛城机场降落的时候,聂明蓉简直吓了一大跳,她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新闻媒体记者堵在机场。 竟然还是冲着她和陈潮生来的。 幸而陈潮生提前得了消息,两人从贵宾通道离开才勉强脱了身。 可聂家的花月山房,陈潮生的公司住宅外,却一直都有狗仔在晃荡。 明蓉干脆直接去了工作室。 傅景淳的婚期马上就临近了,她的敬酒服是由聂明蓉的工作室负责的,毕竟她工作室刚开,而傅景淳的婚期早已订下,婚纱和其他礼服也已经在订做,这敬酒服还是傅景淳执意要聂明蓉设计的。 聂明蓉承了她的这个人情,毕竟傅家唯一的千金小姐,不日到来的婚事定然是全城轰动,傅景淳穿她设计的敬酒服,那自然是最好的广告。 她也很希望她能借此一鸣惊人,在宛城的设计界先站住脚。 傅景淳的礼服已经在后期收尾,所以她这几日才能抽身去香港,回来工作室,聂明蓉立刻就投身在了工作中,直到员工陆陆续续的下班,陈潮生开车来接她,她还在操作间泡着,仔细的研究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花纹,甚至每一颗纽扣。 顾长锦看着陈潮生的车子停在她的工作室外,然后他下车走进去。 半个小时后,他看到明蓉与陈潮生比肩走出来,不知陈潮生说了什么,她瞪着眼睛扑过去打他,陈潮生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微笑着任她动手。 那样的亲密,曾是他和她的日常,可如今于他来说,却成了隔岸的灯火,再也触不到。   ☆、496 只差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车子就要撞上他。 496 只差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车子就要撞上他。 那样的亲密,曾是他和她的日常,可如今于他来说,却成了隔岸的灯火,再也触不到。 顾长锦上前走了几步,他的身影被路灯的橘色光芒拉长,再拉长,却寥落着,在夏末的宛城街头,星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 他想,当日明蓉她知晓他和程茹在一起时,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一种心情? 所以,他不怨她,不怪她,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就昏头昏脑的走出了那一步。 母亲知晓程茹有了身孕,欢喜不已,他还未曾开口说出想要离婚,她就眼泪汪汪的以死相逼,程茹受了影响,整日战战兢兢以泪洗面,以至于有了先兆早产的迹象,只能卧床保胎,家中气氛凝重的让人想要崩溃,他干脆搬到了公司,不再回去。 她和陈潮生的绯闻漫天传扬,两个人在香港中环亲昵相拥的画面一帧一帧清晰无比,他明明早就知道的,知道她跟他去了香港,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可看到她脸色绯红的被陈潮生抱在怀中时,那一种从骨髓里漫出的绝望和仿佛麻木了一般的痛楚,忽然间从暗涌变成了惊天拍案的巨浪,他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她的工作室外。 他看着她上了陈潮生的车子,陈潮生给她拉开车门,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关上车门,然后他绕过车子回到驾驶室,发动了引擎,雪亮的车灯瞬间将这黑夜刺破,也将他影影绰绰的瘦削身影笼罩。 车子缓缓的调头,渐渐的开始加速,很快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她要留宿在陈潮生的房子里吗?洗完澡懒洋洋的穿着睡袍,要他给她擦头发,然后吹干,就像是从前,她在他身边就好似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就连喝口水都要他来喂。 从今以后这一切都要由另外一个男人接手了,可那个男人,又会不会在她睡在身畔的时候,心无旁骛的看着她就觉得幸福? 还是早已,染指了她。 顾长锦觉得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骤然的绷断了,他冲了出去,向着那渐渐加速的车子冲去,车灯雪亮中,他如青竹孤松一般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陈潮生立时死死踩了刹车,刺耳的刹车声撕裂耳膜,聂明蓉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缓缓的凝滞,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抽离,眼睁睁看着车子刹死在他身前不足十公分的距离…… 她双手手指死死的攥着身下座椅,飞出去的心脏好像忽然落回了肚中,她眨眨眼,滚烫的眼泪喷薄而出,飞快的解了安全带,她拉开车门跳下车就向顾长锦冲去。 “明蓉……” 陈潮生低低的一声喊,她根本没有听到,回应他的,只是那一声极重的关门声。   ☆、497 带她回家去。 497 带她回家去。 “明蓉……” 陈潮生低低的一声喊,她根本没有听到,回应他的,只是那一声极重的关门声。 他抬起手,抚了抚额头,在香港被她砸破的那一处旧伤,又淌下血来,方才刹车太突然,他虽然系着安全带,可额角也撞在了车内后视镜上。 他看了看指尖殷红的那一抹血,抬起头来,视线里映出聂明蓉那一张明丽的脸容,她站在顾长锦的面前,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没有上前。 陈潮生握了握方向盘,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可怕又可笑的念头来,如果他此刻发动车子快速的冲过去,顾长锦和聂明蓉都死了,他所有的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聂明蓉却已经转身走回了副驾驶外,他看到她回来,只觉得方才那念头忽然就灰飞烟灭了…… 她拉开车门,声音有些沉寂:“陈潮生,我们走吧。” “没事了?”他问。 她点点头:“没事了,车子没有碰到他。” 他没有说话,沉默的发动了引擎。 不知道她方才对顾长锦说了什么,陈潮生看到顾长锦失魂落魄的缓缓走到了一边,陈潮生没有再多逗留,直接驱车离开了。 “想吃点什么?”片刻的沉默后,他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 聂明蓉撑着额角,疲累的闭着眼,她上车后未曾看陈潮生一眼,自然也不知道他额上的伤。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那里有酒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空腹喝酒的话,你会很难受。” 陈潮生看她一眼:“那我们回去吃吧,我让厨房做点清淡的饭菜。” 聂明蓉点了点头,总之去哪里都好,但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再去想她和顾长锦的那些从前。 车子驶到他的宅子里停下来,陈潮生下了车,佣人看到他额上的伤不由得吓了一跳,只是在触到他的眼神时,生生的将惊讶的询问给咽回了肚中。 他没有回头,对聂明蓉说了一句:“你先在楼下坐一会儿,我上楼去换件衣服。” 聂明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点头应了,陈潮生大步上了楼,佣人赶紧准备了药和纱布。 他坐在沙发上,任由佣人帮他把伤口冲洗消炎了一番,方才道;“不用包扎了,给我用凝胶创口贴就行。” “先生,伤口虽然创面不大,可是有点深……” “无碍的。” 佣人无奈,只得依从了他的吩咐。 凝胶很快在伤口外凝固了薄薄透明的一层遮住了创面,额发凌乱覆下来,也就几乎看不到这伤了,他这才转身下楼去。 她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很安静的样子,这还真不是她的性格,习惯了她热热闹闹的去折腾,忽然变成了个淑女,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498 明蓉你……也是喜欢的,对不对? 498 明蓉你……也是喜欢的,对不对? 她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很安静的样子,这还真不是她的性格,习惯了她热热闹闹的去折腾,忽然变成了个淑女,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你说人是不是总是这么贱,从前希望她乖一点,如今真的乖了,却又觉得还不如之前那样好。 佣人将饭菜一一摆放好,就在陈潮生的吩咐下退出了这栋小楼。 聂明蓉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勉强喝了一点粥吃了几根青菜垫了垫,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红酒。 她其实很想喝点白的,但是陈潮生却不允许。 “刚才,我只是去看一下他是不是受伤了,没有别的意思。” “嗯。” “我已经说了,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他再来,我就离开宛城。” 聂明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迷离一笑:“觉得挺可笑的,当初忽然分开娶了别人的是他,如今纠缠的也是他,你说,难道有人的感情是装了开关的,可以随便打开关上吗?” “不会。” “什么不会?” “我不会。” “你不会什么?” “我的感情不会是开关。” 她忽然笑了:“是吗?只是陈老板你的感情好像来的有些快……” “只是遇到了而已。” “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觉得对的那一个人。”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端了酒与他碰杯,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双眼却自始至终看着她。 她小小喝了一口,粉润的舌轻轻舔过被酒染红的唇:“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对的。”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他的手掌大而宽厚,好似一只手都能握住她细细的腰,她被他向怀中一带,就跌坐在了他的膝上,他低头去舔吻她沾着酒香的唇,声线暧昧沉沉:“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沾了酒香的唇像是罂粟,他轻柔咬住,像是品味最上乘的蛋糕,聂明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角却勾出妖娆的笑:“像总裁文里的男主角和灰姑娘么?亲了一次觉得味道很可口,就想把人弄到手,弄到手后觉得睡着还不错,就想一直睡下去,然后……睡出了感情?”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陈潮生眼底蔓生出笑来,“不管是因爱而性,还是因性而爱,不都是爱么。”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而明蓉你,至少也是喜欢和我睡的对不对?” 聂明蓉喝的微醺,一双眼眸更是含了水光的潋滟,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抚在他浓密英挺的眉上:“可我只睡过你一个,我哪里知道我喜不喜欢和别人睡?”   ☆、499 被年纪问题刺激到的男人是惹不起的 499 被年纪问题刺激到的男人是惹不起的 聂明蓉喝的微醺,一双眼眸更是含了水光的潋滟,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抚在他浓密英挺的眉上:“可我只睡过你一个,我哪里知道我喜不喜欢和别人睡?” 陈潮生倏然的眸光阴狠微沉:“聂明蓉你想都别想!” 她忽然笑出声来,歪了头眸光妩媚看着他:“没有对比,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和你睡?” “不用对比。” 陈潮生轻易就把她抱起来放在餐桌上,他上前一步,一条腿硬生生嵌入她腿间,高大如山的身形倾轧下去,与她的柔软肢体紧贴,他在她丰盈的唇上亲下去:“因为我会让你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问题……” 他单手去解衬衫扣子,男人结实强壮的胸膛在她眼前缓缓袒露出来,聂明蓉抿了抿唇,尖尖的手指在他硬梆梆的胸肌上戳了戳:“陈潮生……” “嗯……”男人的声音里早已染了情预味道。 “你真的快四十岁了吗?”聂明蓉十分‘天真无邪’问了一句。 陈潮生忍不住的动作一滞,长眉挑了一挑,捏了捏她的脸:“放心……虽然我年纪大了一些,但喂饱你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许是今晚她提到了年纪,有些伤到了他,他好似格外的悍勇持久,明蓉到了最后迷迷瞪瞪的想,这男人这些年到底是积攒了多少精力啊。 就像是一只永远都喂不饱的精壮的公豹一般,让人沉沦,却又让人害怕。 聂明蓉在陈潮生的床上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天光大亮,大半夜的折腾,还喝了酒,她竟然此刻还能觉得神清气爽。 陈潮生昨夜大概是真的累着了,还没有醒,聂明蓉不由得趴在枕上歪头打量着睡着的这个男人。 他的眉很英挺,鼻梁极高,下颌方正,很正派的长相,但许是因为早年那些经历的缘故,他身上又带了江湖匪气,这样的冲突,却反而添了神秘和诱惑力,最容易让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沉沦。 聂明蓉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眉毛,指尖滑动那一刻,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了,陈潮生额上,她砸出来的那一道伤,原本处理得当已经愈合了,可现在,怎么又红肿了起来,还有溃烂发炎的症状…… 明显是又伤到了,要不然,这愈合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好似还伤的更深了一点。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难道是昨夜……顾长锦突然跑过来,他紧急刹车时受伤了? 可他当时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啊,聂明蓉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怔怔的看着陈潮生沉睡的样子,心里忽然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她那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管不顾的冲下车去看顾长锦,他一定有些生气了吧,所以才会连自己受伤了都不肯说……   ☆、500 她从来没照顾过人,可如今却笨手笨脚的照顾着他…… 500 她从来没照顾过人,可如今却笨手笨脚的照顾着他…… 她那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管不顾的冲下车去看顾长锦,他一定有些生气了吧,所以才会连自己受伤了都不肯说…… 当时一定很疼吧,尤其还伤在脸上,他有没完没了的应酬,这样子出去,不定惹来什么非议。 在香港前两日,他行程很紧,就这样顶着这张脸出去见人,可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因为这一处伤,说过她一个字的不是。 虽然只是三个月的赌约,虽然她并不曾想过和这个男人继续走下去,虽然她早已对他尽释前嫌,也觉得他真的很好,可她却没有想过真正的与他交往。 但不管怎样,不管她怎么想,陈潮生却自始至终都待她很用心,有很多次她都以为他是真的动怒了,可到头来却还是他低头哄了她。 她虽然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哄着宠着长大的,可后来经历那些变故,不知碰过多少壁,遇过多少冷脸,甚至在几乎穷途末路的时候,连一直无底线纵着她的顾长锦都弃她而去,所以她其实早已明白,没有聂家在她身后撑着,她什么都不是,别人又凭什么捧着她? 虽然如今珠儿即将嫁入傅家,明朗也渐渐成熟沉稳能支撑起门户,她在外行走再不会如昔日那般频频被人冷遇嘲笑,她虽然看似仍是骄矜放纵,可实则心内却也十分清楚,人心犹如浮萍,随风飘摇,从来都不能傻乎乎的去百分百投入相信。 如今围在她身边想要巴结逢迎的,莫不是有求或者逐利,但陈潮生如今这般地位,又何至于如此。 是因为真的喜欢吧,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会将自己的底线一再的放低,再放低。 可她哪里值得?除了一张脸和这具身体,她聂明蓉还有什么呢?被人不喜的性格,千疮百孔的一颗心,狼藉的声名…… 他不该待她这样好,要她心中总是对他存着愧疚,到最后她无法爱上他,留给他的不过又是一片伤心。 也许她该做的,是让他越来越厌恶她,然后或许不用三个月的时间,他就无法忍受她了。 厌恶一个人的感受,总是好过爱而不得。 反正她的名声早就毁了,也不在乎毁的更狼藉一些。 聂明蓉无所谓的笑了笑,抬手拢了拢头发,她转身预备下床去洗澡,身侧的男人却好似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梦呓,“蓉蓉……” 明蓉怔了一下,晨光中她漂亮白皙的一张脸上,修的微微上扬的眉渐渐的蹙起来,她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眉宇紧皱,脸上浮出痛苦神色,额上却有冷汗涔涔。 “陈潮生?”明蓉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唤他名字,可陈潮生却伸手胡乱摸索着,直到摸到了她的手臂,方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身体烫的惊人,那一双手的掌心,更是滚烫如火,他在发烧…… 明蓉挣着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可他却不肯撒手,手脚并用的将她困在怀中,双腿夹着她的身体,双臂箍着她,让她动都动不了。 “陈潮生你在发烧……”明蓉觉得他的身体烫的吓人,再这样烧下去,人就要烧糊涂了! 方才还在紧紧缠着她哼哼着什么的男人,渐渐又昏沉沉的没了声息,明蓉好不容易从他怀中挣出来,随手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披了睡袍就出去唤了宅子里的佣人:“陈先生好像是发烧了,你们把他常用的私人医生请过来一下吧。” 佣人却有些惊愕的说道:“我们先生从来不看医生的……” 聂明蓉怔住了:“从来不看医生?” “对啊,我们先生平日身体特别好从来不生病,所以家里也没有医生……” 聂明蓉抓了抓头发:“那你们去请XX医院的高医生过来一下吧,他的医术还不错。” 从前聂家常请高医生来家中,她几乎算是高医生自小看大的。 “对了,你们去请时就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聂明蓉叮嘱了一句,又问佣人家里有没有常备的退烧药之类的,药倒是有,但都是佣人们平日里头疼脑热时吃的,大家都不敢给陈潮生胡乱吃药。 聂明蓉只得先给陈潮生敷额头降温,可她从来未曾照顾过人,只得努力回忆着从前自己生病时顾长锦怎么照顾她的,然后笨手笨脚的拧了毛巾歪歪扭扭的敷在了陈潮生额上,还要小心的避开他那红肿发炎的伤处。 可她没有把毛巾拧到半干,不消片刻毛巾上的水就滴下来,弄的陈潮生脖子里身下都湿淋淋的。 聂明蓉又赶紧给他擦,她手忙脚乱的折腾了半天,陈潮生身上依旧滚烫的惊人,丝毫不见好转,明蓉不由得有些泄气的跌坐在床上,她抬手摸了摸陈潮生的额头,热度很高,可医生却还没有来,那样钢浇铁铸一般强大的男人,此时却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明蓉看到他的嘴唇因为发烧而干裂开,她慌忙倒了温热的水端过来,想要喂给他喝,可他躺着,毕竟还是不方便,她一不小心又把水弄洒了,还连累的陈潮生被水呛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聂明蓉死死咬住了牙关,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没用,竟然连一丁点的小事都做不好…… 陈潮生咳的撕心裂肺,肺部和气管像是破败的风箱一样,那声音听了都让人觉得难受,聂明蓉一双眼忽然红了起来,她抬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站起身预备拿手机叫救护车。 可卧室的门忽然被人重重的拍响,聂明蓉听到门外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清丽响起来:“叔叔,叔叔你在里面吗?”   ☆、501 聂明蓉觉得陈潮生的手被人这样握着,很刺眼。 501 聂明蓉觉得陈潮生的手被人这样握着,很刺眼。 可卧室的门忽然被人重重的拍响,聂明蓉听到门外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清丽响起来:“叔叔,叔叔你在里面吗?” “小姐……聂小姐还在里面呢……”佣人低低的声音传进来,带着为难和忐忑。 “我叔叔怎么生病了?他身体这样好……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女孩子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二十来岁少女的朝气蓬勃和藏不住的青春气息。 聂明蓉走过去开了门,陈妙正要扭开门锁,那门忽然打开来,她愣了一下,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聂明蓉。 “聂小姐……”佣人慌忙开口解释:“小姐听说先生从香港回来了就来看望先生,不知道您在这里,小姐也是听说先生病了才这么急着上来的……” “陈先生是发高烧了。”聂明蓉淡淡说了一句,打断了佣人的喋喋不休,她往一边让了一步,陈妙咬了咬嘴唇,又深深看了她的脸一眼,这才迈步进了卧室。 “高医生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路上有点堵……” “嗯,你去忙吧。” 聂明蓉见佣人下楼了,这才折身回了房间,她刚转过身,却愣住了。 陈妙跪坐在床边,动作十分熟练的拧了毛巾给陈潮生擦了擦前额,又将他的手拉出来,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掌心。 少女的身体青涩而又曼妙,男人的肢体却强悍而又结实,陈潮生的手在那白皙的小手里显得格外的大,陈妙专注的给他擦着,柔嫩的侧脸竟然带着一抹说不出的神圣。 聂明蓉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掌心,忽然觉得陈潮生的手被陈妙这样握着很刺眼。 可她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很可笑,陈妙是他的侄女,两人是亲叔侄,侄女照顾叔叔,也是很正常的事。 陈妙给他擦了手心脚心,又小心翼翼的用棉棒沾了温开水滴在他嘴唇上,湿润那干裂蜕皮的嘴唇,聂明蓉看着陈妙小小年纪却这般会照顾人,而自己方才那些笨拙的举动简直就被对比的像是笑话…… 她抿了抿嘴唇,转身拿了衣服去更衣室换。 陈妙在她去更衣室时忽然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聂明蓉穿的还是叔叔的睡袍,女人妖娆的背影哪怕是裹在宽大的睡袍里,也能看出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陈妙的目光移到她露出来的两截雪白小腿上,那样欺霜赛雪的白,没有女人会不羡慕,陈妙不由得目光暗了暗,她最大的遗憾就是肤色有些暗黄不够白皙…… 叔叔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连绯闻都少的可怜,忽然传出这样的讯息出来,她当时几乎要惊呆了,所以叔叔刚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他想要问清楚,却没想到这聂明蓉都已经和叔叔住在一起了……   ☆、502 这样的一幕,几乎让明蓉惊呆了…… 502 这样的一幕,几乎让明蓉惊呆了…… 所以叔叔刚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他想要问清楚,却没想到这聂明蓉都已经和叔叔住在一起了…… 她打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叔叔长大的,虽然陈潮生很忙没时间带她,但也安排了妥当的人照顾她长大,从不曾亏待过她,陈家上下见了她都会恭敬的唤一声小姐,虽然,她和叔叔没有血缘关系,她的父母也不过是他曾经的一个下属而已,但叔叔却一直都待她极好。 她小时,叔叔还肯亲近她,偶尔也会逗逗她,可到她十四岁之后,叔叔就极少再与她亲近了,只是偶尔会去看她一次,带她吃饭,问一下她的成绩。 她知道叔叔骨子里正派,是怕人议论闲话,毕竟他们毫无血缘,可她却并不想这样,她每每看到他一个人,都会止不住的心疼,想要陪着他,照顾他,就像是他从前照顾她一样。 叔叔没有女朋友,她暗地里开心极了,想着等她再大一些,大学毕业了,她就嫁给叔叔,这些心思她从来不会说出来,因为她知道的,叔叔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一直都默默的爱恋着自己唤叔叔的那个人。 世人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陈妙当然也清楚,陈潮生避嫌,她自然不会逆着来让他厌烦,所以,她除却逢年过节,也很少来叔叔这里。 可这个爆炸新闻,却让她实在坐不住了。 她记得她十几岁时,叔叔不是没交往过女朋友,可他从不曾带女人回家来,这聂明蓉已经登堂入室,甚至还穿叔叔的衣服了,可见叔叔对她着实与别人不一般。 她该怎么办? 名义上的叔侄关系本就是很难跨越的鸿沟,更何况叔叔从不曾对她有过任何异样想法呢? 陈妙坐在陈潮生床边,他的手掌那么大那么宽厚,她忍不住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蓉蓉……” 陈潮生沙哑的低低唤了一声,似乎略微清醒了一点,缓缓睁开眼来。 陈妙听得他浑浑噩噩中还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不由得心里酸的难受,她握住陈潮生的一根手指,紧紧攥着,“叔叔……你好点了吗?” 陈潮生朦朦胧胧的视线里浮出一张清丽的少女脸容,他几乎是立时就辨认出了那不是聂明蓉的脸。 陈妙只感觉到自己掌心里那根手指忽然抽了出去,她手心里一空,心也蓦地往下沉去,眼眶刺痛着滴下泪来,她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抱住了陈潮生:“叔叔,叔叔我喜欢你……” 聂明蓉正拉开更衣室的门,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可到底上流社会的圈子看起来冠冕堂皇,实则什么龌龊事都有,别说叔侄了,就算是公公媳妇,兄弟易妻的事她也不是没听过。 只是,陈妙就这样抱着陈潮生,她的胸正好压在陈潮生的手臂上,这姿势,她自然看得出来能压的多么紧,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将心口浮起的那些不适使劲往下压了压,可却离奇的怎么都压不下去。   ☆、503 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男人的? 503 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男人的? 她的胸正好压在陈潮生的手臂上,这姿势,她自然看得出来能压的多么紧,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将心口浮起的那些不适使劲往下压了压,可却离奇的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干脆不再看了,转过脸去,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向外走。 可忽然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伴着女孩儿哭声骤然传来,生生的把她的步子给逼停了。 “出去!” 陈潮生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沙哑,可却极其的阴鹫,压抑不住的愤怒清晰溢出,女孩儿的哭声立时就顿了一下,再响起时却已经不复方才那样大声。 “叔叔……”陈妙抽噎着从地上爬起来,扬起满是泪的脸望着陈潮生:“你病成这样却没人照顾你,我实在是太心疼……叔叔,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聂明蓉忍不住回过身去看陈潮生,他也正向她看来,眉毛紧紧的皱着,似乎十分不悦的样子:“你还站在那干什么?” 明蓉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竟然还敢对她发脾气? “自己男人生病了都不知道照顾?”陈潮生声音嘶哑,说完一句就重重咳嗽了几声。 照顾……用的着她吗?这不是有人把他照顾的挺好吗? “我下去看看高医生来了没有。”聂明蓉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不想和他计较,心平气和说道。 “我口渴了,你给我倒水。” 陈潮生越发不悦,口吻强势说道。 陈妙慌忙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叔叔我给你倒……”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想清楚,要么你现在就回学校去,以后别再来我这里,要么,我就让人把你送回你父亲的老家,毕竟你还有亲人在村子里,你和他们待在一起也合情合理。” 陈潮生平静说完,陈妙却是愕然的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陈潮生:“叔叔……你要赶我走?” “别浪费时间,好好想清楚你以后到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吧。” 陈潮生冷淡的睨了她一眼,目光又投注在聂明蓉身上:“快点,我要喝水!” 聂明蓉不由得磨磨牙,陈妙却已经哭着站起身冲了出去。 她怎么可能回老家去,穷的要死的深山老林里,一群愚不可及的山民,她回去说不定立刻就被人便宜嫁了…… 聂明蓉倒了半杯水给他递过去,陈潮生却没有接杯子,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怀中,哑着嗓子道:“你就是这样对你男人的?” “你侄女照顾你,难道我还能赶人出去啊,再说了,我觉得她照顾你照顾的挺好的,比我强多了……” 聂明蓉不由得撇撇嘴,想到刚才陈妙身子贴在他身上的样子,就觉得膈应。 “你让我起来……”聂明蓉拍开他的手,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陈妙身上的味道还残留着,让她觉得十分不爽。   ☆、504 能制止她小脑瓜胡思乱想的‘好’办法,他已经找到了。 504 能制止她小脑瓜胡思乱想的‘好’办法,他已经找到了。 “你让我起来……”聂明蓉拍开他的手,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陈妙身上的味道还残留着,让她觉得十分不爽。 她只是推了他一下,可他整个人就软软倒在了床上,聂明蓉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这人还发着高烧呢。 好在高医生总算是来了,一番看诊之后,给他打上点滴,开了两天的药,把他额上的伤口处理了一番,又叮嘱了佣人几句,就走了。 毕竟陈潮生强壮如牛,这点小病对他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事。 陈潮生估计从混迹社会开始就没输过液打过针了,让他像是重症患者一样躺在床上乖乖打点滴,他怎么都觉得不适应。 但唯一的好处是能光明正大的让她照顾他,倒是给了他不小的安慰。 聂明蓉喂他喝了水,吃了水果,没什么事了就趴在他床边开启了八卦模式。 “陈潮生……你侄女喜欢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不觉得叔侄禁.忌很带感吗?你们差了快二十岁了吧?她也该是你打小看到大的吧,哇,还是养成系……” “她不是我亲侄女,她爸爸是我从前的一个手下而已,出了事不在了,我就收养了她,你别给我胡思乱想。” “不是亲生的……黑帮老大收养的小孤女……那不是小说情节吗?一般这样的故事到最后都是老男人折服在萝莉的身体下,喂,你不会真的对你这个名义上的侄女没有一点感觉吧?” 陈潮生看向她,的胸部,直截了当开口:“我喜欢胸大的。” 聂明蓉蹭地一下脸就红透了,“陈潮生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要是真的闲得无聊在这里脑补我和形形色色的女人,不如干点正事。” “哪有什么正事干啊。” 陈潮生唇角微微翘了一下,伸手把输液的针头拔掉了,他刚才吃了药已经觉得好了很多,输液对他来说根本可有可无。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躺着,还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至少某个人也不用在这里把他和别的女人编排成一部烂俗的言情小说。 聂明蓉被他拽到床上压在身下时,忍不住肚子里爆出了一句国骂,他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发着高烧头上还有伤不好好休息,满脑子都是男女那点破事,哪还有一点功成名就的黑道大佬模样? 可她很快就没心思腹诽了,这男人天赋异禀又技巧高超,不知道睡了多少女人才有这一身本事,她还真是亏大了…… 最后一个念头迷迷糊糊冒出来之后,她就被他折腾的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随着他沉沦欲海了。 陈潮生看着她熟睡时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了揉了一番,看来以后能制止她小脑瓜胡思乱想的‘好’办法,他已经找到了。   ☆、505 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他和聂明蓉之间是没有任何阻碍的。 505 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他和聂明蓉之间是没有任何阻碍的。 陈潮生看着她熟睡时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了揉了一番,看来以后能制止她小脑瓜胡思乱想的‘好’办法,他已经找到了。 聂明蓉被他又亲又揉弄的睡的很不安生,不由得蹙着眉在他怀里翻身蹭了蹭,这下意识的动作,又把他的火给惹了出来…… 只是,陈潮生看到聂明蓉紧闭的眼眸下一片淡淡的青色,终究还是克制住,没有再折腾她一次。 毕竟她还是初尝情事,太过频密的欢好她还有些受不住,若是让她因此对男女之事有了阴影,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这本来就是该让双方都觉得舒服的事儿,而陈潮生也并非只是想自己发泄,每一次做的时候他都很顾及她的感受,因为他喜欢看她到了极致时忘乎所以的那一张妩媚的脸,他也喜欢,她哑着声音喊他名字时的婉转和勾人…… 好似只有在那样的时刻,他和她之间才是没有任何阻碍的,没有顾长锦,也没有那些缠绵悱恻的过去,她是他的女人,而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仅此而已。 ******************* 顾长锦在深夜两点钟回到顾家的时候,整个顾宅都在安谧的夜色里沉沉睡着。 程茹早早就吃了保胎的药躺在床上休息了,顾太太累了一日也早就睡熟。 只有一层的小厨房里还煲着汤,预备程茹晚上饿的时候拿来做宵夜。 她如今有了身孕,顾家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特别是这一段时期她脾气特别不好,动辄就发怒,众人更是有苦难言,私底下都抱怨连连。 因着顾长锦根本不再回来住,顾家的气氛一直都很低沉压抑,程茹的怀相很不好,心情更是糟糕,前几日顾家刚又换了厨房的厨师和佣人,连带着顾太太无人时都摇头抱怨这媳妇太难伺候,若不是看在肚子里孙子的份上,她早就几巴掌把程茹赶出去了。 顾长锦忽然深夜回家,宅子里立刻就热闹了起来,程茹和顾太太自然也被惊动了,两人都又是吃惊又是欢喜的迎下楼,尤其是程茹,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站在顾长锦面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顾长锦形容有些说不出的狼狈,但身上却并无什么伤,只是衣衫略有些凌乱不整,顾太太心疼的不行,赶紧让厨房端了汤过来,程茹咬着嘴唇站在一边,看着顾长锦瘦的风吹就倒的模样,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怨恨。 那女人已经攀上了高枝儿了,他却还念念不忘,值得吗?为了一个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清清白白跟着他,难道还比不得一个滥交的女人? 顾长锦却不碰香气四溢的热汤,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纸,声音有些暗哑说道:“顾家所有财产都在这里,我已经分好了,爸妈名下的我们不动,我名下的分作两份儿,一份你拿走,一份留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分不要,只要你在上面签字。” “孩子你不用担心,顾家和我都不会不管,该给的赡养费用全都由顾家负责,你若想要自己带孩子,顾家也会安置好后续一切,不用你费心,你若不想带孩子,孩子生下来就留在顾家,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孩子,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生下孩子,也一切都随你心愿,另外,在你另嫁之前,我也会给你足额的赡养费,你可以随意开价。” 顾长锦垂眸,素白的手指将旁边一张薄薄的纸张推到程茹的面前,他面如美玉,肤色却透着憔悴的青白,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眉和眸的墨色漆黑,却越发衬出他脸庞的皎白,程茹定定的看着他细长的手指摁在黑色方正的字迹上,那样好看的一双手,却像是夺她命摄她魄的一根钉子,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口上,要她生死不能。 她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桀桀的笑出声来,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他穿干净的白色衬衣站在程家的客厅里对她的亲人说,我顾长锦,今日来求娶程茹为妻…… 这般的厌恶她,为什么给她一场梦一样美的开始? 他们的感情感天动地,她就活该只能沦为祭品? 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顾太太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的呆住了,待她醒过神来想要开口的时候,程茹忽然上前一步,端起那余温袅袅的汤蛊,兜头泼在了顾长锦的脸上。 顾长锦静默的坐着,动都没有动一下,连避开的意思都不曾有。 粘稠的汤汁从他的发梢上滴下来,一滴一滴的敲打在桌案上,白色的纸张上,缓慢的晕开,留下永远无法消逝的深色痕迹。 他缓缓的抬起一双如湖一样澄澈幽深的眼睛望着程茹:“你还想怎样,今晚我给你足够的时间。” 程茹看着他自始至终这般平静无波的样子,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抱着头尖叫起来。 那样一种深重的无力感,会摧毁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心智,她痛苦,煎熬,欢喜或者悲伤,都像是可笑的独角戏,他永远是清冷的一个旁观者。 她做什么,她哪怕是闹的天崩地裂,他大约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不会成全你们,我死也不会成全你们!你休想,顾长锦你休想……” 程茹颤抖着,嘶哑着声音低低的喊着,不停的重复着这样一句。 “我看你是疯了!”顾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原本怒冲冲想要斥责儿子荒唐的,此时却全都变作了心疼和对程茹的厌憎。   ☆、506 你真的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天衣无缝吗? 506 你真的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天衣无缝吗? “我看你是疯了!”顾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原本怒冲冲想要斥责儿子荒唐的,此时却全都变作了心疼和对程茹的厌憎。 她那么好的儿子,那么完美无缺的一个儿子,程茹能嫁给他已然是烧了高香了,她竟然敢对长锦动手?她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 一个暴发户家的女儿,手中有几个钱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了?难道不知道在宛城程家人出去都是笑柄? 顾太太一把将程茹推到一边,她看着顾长锦这般狼狈得样子,心疼的不行,慌忙想要帮他擦拭,顾长锦却已经缓缓站起身来。 “离婚协议书我留在这里,我已经签过字,你什么时候想好了……” “你休想!休想!”程茹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瞪着他:“顾长锦你不是人,你这样对你的结发妻子和孩子,你会遭报应的!” “是么,可我现在不是已经在遭报应了么,既然如此,那我还怕什么?” 顾长锦轻慢的一笑,“程茹,是要钱要名,还是一辈子守活寡,你自己想清楚。” “当初是你要娶我,今日又是你要离婚,顾长锦你真当你是天王老子,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你是非要我将有些事摊开来说清楚么。” 顾长锦菲薄的唇牵出一抹凉凉的笑来,他微微垂了眼帘,盯着地板上的一处暗影,声音幽远暗寂:“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 “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我程茹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上一次宴会的事情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一句,你房间里的香薰蜡烛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长锦说到这一句,忽然目光涔涔投向程茹,他一向温润如春日的和风细雨,忽然露出这般阴鹫神色,程茹只觉得心口里咯噔一声,不由得就向后退了一步,她下意识的抬手抚住心口,只觉得那里面一颗心脏突突跳动的让人难受。 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她自认她从来没有露出马脚,她也每一次都在他醒来之前,就将所有东西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不是?”顾长锦缓缓向她走了一步,他那一双眼那样的冷,冷的她全身都在发抖,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真正的看她一眼,为什么他不会对她笑,甚至连一个亲吻都吝啬给她…… “因为我也想不明白一件事,我明明不爱你,我连牵你的手都是勉强,我为什么会忽然和你上了床?我的酒量不算好,却也不差,那点酒不至于让我酒后乱性……” “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肯碰我?我们订了婚了,可你连亲我一下都不肯,顾长锦,你这样待我,我心中如何想?” “就算最初是我对不起你,可如今,你我早就扯平了,你算计我,让我睡了你,你得偿心愿了,可我永远失去了我喜欢的那个女人,程茹,你聪明点,拿了钱拿了房车立刻给我滚出顾家,不要等到我哪一日癫狂了疯魔了,一笔一笔把这些账给你算清楚!” “长锦……长锦……我是太爱你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可你离我那么遥远,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交集……我没想到我会嫁给你……我只是太在乎你,太想抓住你了……长锦我求求你,你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程茹的心理防线好似骤然的崩塌了,她紧紧抱住顾长锦的手臂,身子软软的滑下来,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却仍是牢牢的抱紧了顾长锦的一条腿,她哭着哀求着,眼泪汹涌而出,看着那般凄惨,却让人生不出同情的心思来。 顾太太事到如今,整个人已然是半傻了。 怨不得当初长锦会和程茹结婚,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出,她当初实则觉得程家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若不是程茹的嫁妆实在丰厚,她松口也不会这般轻易…… 可这贱人竟然会对自己最骄傲的独子做出这样下贱肮脏的事来,顾太太一想到自家儿子这般清隽如竹一般的人物竟然就被程茹给这样算计了,她不由得恨的牙根直痒,真是活剥了她的心都有了! 可程茹肚中到底是有了长锦的孩子,顾太太此刻对她厌憎无比,可却也顾及着她的身孕,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要给她几个耳光的冲动。 顾长锦却缓缓蹲下身来看着程茹:“你既然想要纠缠不休,那我也不用再给你留着脸面了,程茹,我再问你一句,当初你我订婚之后,我去医院看明蓉,我留在医院账户上的一笔钱,哪怕她在医院住一辈子,也足够给她最优越的待遇和最好的照顾,那么她为什么会被糟践成那样?” 程茹紧紧抱着顾长锦那只腿的手臂一点点的松开了。 她的哭声逐渐的哽住,瞳仁里最后的光芒好似涣散了一般,变的迷乱而又绝望。 “如果你想这事公诸于众的话,那你就继续纠缠下去,不要签字,你想一想,这事传出去是什么后果,聂明蓉的妹妹,即将嫁入傅家,成为未来傅家不折不扣的女主人,你害她姐姐这般惨,爱妻心切的傅先生会怎么对付你对付程家,你不妨用心的想一想!” 程茹终是怔怔的跌坐在了地上,顾长锦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他转过身去,抬起手,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那些粘腻的汤水,他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走入那浓黑的仿佛化不开的深夜中去。 如果不是从香港回来他给掌珠打了一通电话,如果不是掌珠最终将当初的事情一一与他说出来,他怕是直到如今也不会知道,他冲动之下订婚报复她之后,她一日一日煎熬着,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507 我依然爱你,可是这一生这一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507 我依然爱你,可是这一生这一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如果不是掌珠最终将当初的事情一一与他说出来,他怕是直到如今也不会知道,他冲动之下订婚报复她之后,她一日一日煎熬着,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聂家倾覆,成为傅竟行的囊中物,最疼爱的小妹远走异国毫无音讯,她心系的男人却和别的女人订了婚,姐妹反目,她差点死在聂嫣蓉的车轮下。 昏沉不醒的数月时光里,她消瘦如骨,一头乌发尽数剃光,身下生满了褥疮,可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在敷衍着程茹,把时光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喝茶逛街上。 他最爱的女人,他恨不得把心都捧给她的那个女人,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煎熬受辱,他却丝毫不知。 他有什么资格说他爱她,他又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 就算是他弄清楚了这些真相,就算错不在他的身上,就算是他被设计了和程茹上了床,他就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哪怕明蓉原谅他,他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他这两日总是想到他结婚那一日明蓉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如果他那时候及时的幡然醒悟,会不会一切还来得及? 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回头的,譬如他去医院看她的那一次,譬如他接到她电话那一夜,更甚至,那一次宴会上她被程茹那样算计,大庭广众之下受辱的时候,如果他站出去…… 他终究还是没有,因为认定了她和别的男人有染,所以他放纵自己和程茹纠缠在了一起,因为程茹是清白之身,所以他逼着自己承担了责任…… 如果他心中当真把她摆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其实回头想一想,这一切又算什么问题。 可也许真的是太爱了,所以才会这样在意,这样锥心,这样过不去那一道坎,接受不了她和别的男人上床的事实…… 但他可以包容,或者彻底斩断这段情,却不该用订婚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她,仰或是,逼她说出口,证明她还爱着他。 顾长锦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向前走,这城市这么大,他想要看她一眼都好难,可这城市又这样的小,到处都是他们曾经的足迹和回忆。 懵懵懂懂的小学时光里,爱她是放学时帮她背起的书包,放进她手心里的一块糖,青涩稚嫩的青春年少里,爱她是校园里的夜色下,悄悄勾在一起的两根手指,风华正茂时,爱她是单车后座上她一路留下的欢快笑声,还有那紧张的牙齿磕在一起清晰碰撞着的第一次亲吻…… 而如今,踽踽独行时,爱她,却是林梢掠过的一阵风,忽然落下的一场雨,水波荡漾里明媚的月,好像就在他的掌心里,想要去握住的时候,却是一片空。 他走进曾经的校门,穿过笔直的水泥路,轻车熟路的从窗子里翻进他们待过的教室。 他摸到了他不久前刻下的字迹。 阿蓉,对不起。 他摸到了一行新的,不属于他的字迹。 他的手指缓缓的颤栗着,整个人伏下身跪在地上,月色漫漫,那是他们一年一年,一日一日的似水流年。 他看到了那深深刻下的一行字,那么深的痕迹,要人轻易就能知晓,刻下这行自字的人,当初是怎样的痛和决绝。 顾长锦,我依然爱着你,可是,这一生这一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这一生这一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忽然双手撑在地上低低的笑出声来,渐渐的,他笑的越来越大声,可到了后来,那笑声忽然颤抖着变成了难听的怪异的哭声。 可哭声终是低了下来,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地上,渐渐湿成一片。 程茹那一夜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顾太太以为她会去打掉孩子,但她却并没有。 分给她和孩子的两份财产,她没有动,只是说,将来孩子生下来长到十八岁了,尽数都转到孩子名下。 顾长锦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宛城忽然下了一场雨,连绵的雨下了三日之后,天终于放晴了。 人们是最善忘的动物,顾程两家的事早已如过眼云烟,如今人们都在议论着后日就要到来的一场大婚。 傅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啊,何等的金尊玉贵,却嫁入了小门小户去。 林家一时间成了全城的焦点,林太太走出去更是不知道被多少人逢迎着恭维着,她自然是得意无比,可得意之后,却又不免有些不甘,毕竟这逢迎和恭维,全然都是因为她即将过门的媳妇,却并非因为他们林家。 人人都羡慕他们家娶了傅家的千金,可她实则却并不觉得心花怒放,这样一个媳妇娶进来,是生儿育女孝敬公婆的,还是要被当成一尊大佛供起来的? 更何况,傅家之前看不上她儿子,后来态度忽然大转弯,再联想到那些风言风语,林太太总觉得别人奉承她的时候好似还有些同情怜悯的情绪在里面。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那种子总会在猜忌中生根发芽的。 而曾经和傅景淳卿卿我我的儿子,如今好似消沉了很多,林太太更是不能不乱想,她旁敲侧击问过林垣,可林垣每一次都斩钉截铁的说外界传言是无稽之谈,可她却怎么都没办法相信。 无稽之谈,她的那个亲家太太怎么就殷勤成了这样?她可还记得从前她与那傅二太太打招呼的时候,那女人那矜持高傲的嘴脸。   ☆、508 他已经三天没有和她在一起了…… 508 他已经三天没有和她在一起了…… 无稽之谈,她的那个亲家太太怎么就殷勤成了这样?她可还记得从前她与那傅二太太打招呼的时候,那女人那矜持高傲的嘴脸。 他们林家自然比不得傅家这样根深叶茂,但至少也是宛城数得着的人家,她平日走出去虽不如傅家的女眷们那样被人追捧,但怎么说也比顾家的亲家上得台面多了。 这世上做父母的,无不希望子女将来更好,她虽然希望林垣的妻子能是个家世优渥的名媛千金,可她更希望的,还是林家娶进来一个清清白白知书达理的儿媳妇,而不是将来让人戳着他们家的脊梁骨,骂他们为了攀附傅家连脸面都不要了,简直是斯文扫地! 可如今婚期就在眼前,傅林两家早就做了一应准备,她心中再怎样动荡,再怎样的百折千回,却也无济于事。 此时她若是生事,傅家定然恼羞成怒,而丈夫和儿子,也会怨怪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景淳将嫁这样的大事,傅竟行和掌珠自然是十分重视的,更何况掌珠和景淳感情又这般的深厚。 婚礼前一日,景淳试穿礼服,最后一次彩排婚礼流程的时候,掌珠看着景淳穿了大红色的中式敬酒服,满面娇羞的与玉树临风的林垣站在一起缓缓走出来时,也不由得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 这世上除却她亲近的父母兄弟,再没人会比掌珠更希望她能彻底的走出阴影,得到她应得的幸福。 毕竟,她是这样美好纯善的一个女孩儿,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看着掌珠热泪盈眶的样子,傅竟行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指:“看别人结婚你就能哭成这样,那等到咱们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哭成泪人?” “我就是觉得心里太欢喜了。” 掌珠有些不好意思,傅竟行小心给她擦了泪:“放心吧,景淳将来一定会幸福的,林垣如果敢对她有一丁点不好,我一定帮你把他的腿给打断!” “他能娶景淳,可是他自己求来的,也是他亲口答应的,他敢对景淳不好,我才第一个饶不了他!” “是是是,谁不知道我们家珠儿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 掌珠知道他这句话在打趣她当初她冲动之下做的那件事,不由得耳根微微发红,抬眸嗔了他一眼:“你还说……” 傅竟行轻轻揽住她,看鲜花簇拥之下,景淳和林垣双膝跪下,正在重复给父母敬茶的那一道程序,他也不由得心生感叹:“还要再等一个多月才能把你娶回来……” “四年你都等了,一个月你还嫌太久?” “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傅竟行抱紧她,全然不顾在场的人看到会是什么惊讶的表情,也不怕传扬出去,外人怎样议论他和珠儿的私生活。 最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傅竟行心里只有自己的太太,男人们都彻底绝了觊觎他珠儿的心思,而女人们,也最好主动退避三尺,不要惹他珠儿不高兴。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傅竟行还有这么粘粘糊糊的一面?” 正在专心看着台上傅景淳行礼的明蓉,突然听得耳边陈潮生这样说了一句,不由目光也向掌珠二人看去,却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来视线,眼角眉梢却是遮掩不住的欢喜神色,傅竟行待珠儿越好,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只会越开心。 “你觉得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聂明蓉看了陈潮生一眼,心情极好的怼了他一句,就又看向景淳。 她在工作方面实在是个不能容忍有一丝一毫缺陷的性子,因此她才会亲自赶来看景淳的婚礼彩排,毕竟衣服再怎样的完美,还是要穿在人的身上,置身在这个场景中,才能有更直观的体现。 陈潮生瞧着她一旦开始工作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那样精力旺盛又容光焕发的模样,仿佛和在他跟前时那霸道嚣张却又傻乎乎透着几分可爱的小女人模样,完全不同了。 原本只是在她身边站着,此时陈潮生却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如傅竟行揽着掌珠那般,伸手握住了她细细的腰:“……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也不能辜负你的期许吧?” 他方才可是一直都规规矩矩站着的,哪里像傅竟行那样,恨不得和自己老婆黏在一起不分开。 可她却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他何必要担一个虚名呢? 聂明蓉被他这样一搂,肩背立时就撞入了他结实的胸膛里,身侧的员工不由得偷笑起来,她当即就脸红了,柳眉倒竖的瞪他,低声道:“陈潮生你疯了……” 这样的场合,要是被人拍照发出去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现在全城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景淳和林垣的婚事上,没什么狗仔盯着他们了,她才觉得松一口气,这人就又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那你今晚跟不跟我回去?”陈潮生不放手,反而越发箍紧了她细细曼妙的腰肢。 明蓉只觉得男人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将她整个人完全都包覆了起来,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还有她快要习惯了那种须后水的清冽味道,以及他那沉沉的烟嗓,不甚动听,却总是勾着人的神经…… 她觉得面颊越来越烫,不由得手肘往后撞向他,蹙眉道:“你明知道我这几天忙死了……” “明日不就是婚礼了吗?你总也要去的,今晚难不成还要加班?” 陈潮生面上带了微微的不悦,女人太热衷于工作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他已经三天没有和她睡在一起了。   ☆、509 大姨妈来了和你来我家里有什么冲突吗? 509 大姨妈来了和你来我家里有什么冲突吗? 明蓉忽然陈潮生面上带了微微的不悦,女人太热衷于工作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他已经三天没有和她睡在一起了。 想到什么,眸子里微微一亮,回身道:“可是我大姨妈今天早上来了。” “大姨妈来了和你来我这里有什么冲突吗?”陈潮生连丝毫的迟疑都没有,就反问了一句。 明蓉却怔了一下,她大姨妈来了,他自然不能碰她了啊,不能碰她的话,她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对于他来说? 陈潮生见她这般模样,怎么不明白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实在没能忍住,低头在她柔嫩脸颊上轻咬了一口,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以为我让你去我那里只是想睡你?没良心的小东西!” 聂明蓉被他咬了这一下,气的抬手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下去,她用的劲儿特别大,陈潮生疼的瞬间身体就绷紧了,可这男人竟然还能保持面不改色…… “你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出‘只盖着被子聊天’这种事的男人!”明蓉怼了他一句,扭身挣开他的束缚:“你别打扰我工作,等完工后你来接我。” “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着你……” “这彩排才刚开始呢。”她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礼服,实在有太多东西需要汲取学习,给傅景淳做的这一套中式敬酒服,美则美矣,但也有些中规中矩了,尤其是看她穿上彩排之后,聂明蓉觉得她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次机会,珠儿马上也要结婚了,虽然她的婚服,傅竟行早早就提前准备妥当了,毕竟那时候她还没有成立工作室,但珠儿却还是央她给她设计了归宁的礼服,她知道小妹的心思,她也记在心里,毕竟还有什么广告能比得过傅家未来的太太亲自穿在身上更有影响力? “反正今晚无事,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你只管忙你的,不用管我。” 陈潮生没有再缠着她,毕竟他也知道聂明蓉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不喜欢被人打扰。 她果然没再多说什么,带了工作室的员工,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画写写,一边还不忘提点她:“我当初为什么让你们挑选那样色泽度几乎饱和的正红色?咱们中国人喜庆的事情上都热衷用红色,尤其是新娘子,一辈子一次的大日子,就是要给人眼球足够的冲击力,现在很多人结婚时敬酒服选择玫红或者酒红什么的颜色,但我还是觉得正红色最亮眼,这样红艳艳的一条裙子穿在身上,妆容不要太浓艳,唇色贴合衣服的颜色,腮红稍稍复古一点,简直美死了,谁说只能像外国人那样才叫洋气啊,我觉得从前的中国人不知道比那些洋鬼子品味高出多少倍来……” 陈潮生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端起茶盏喝水的时候,唇角也不由得扬了扬。 顾长锦和程茹离婚的消息虽然并未公之于众,但宛城上流圈子里谁人不知? 明蓉她这几日忙的很,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事情,待到景淳婚礼结束,她怕是也要知晓了。 她若是知道顾长锦离婚了,连妻子怀了身孕都不顾,她会怎么想? 若顾长锦回来找她呢? 他们近三十年的感情啊,几乎是如父母的存在一般深厚刻骨,他平生做任何事,都未曾觉得这样没有把握。 陈潮生浅啜了一口茶,缓缓将杯子放下来,顾长锦这一举动,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尤其是对于聂明蓉这样的女人,看外表十足的女强人,可其实感情经历一张白纸一样的单纯,在面对男女之事时,骨子里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她这样的女人,看似十分的决绝果敢,可他却能看出她的另一面,她其实是最典型的面硬心软,十分容易被人打动。 顾长锦离了婚,再来她的面前掉几滴眼泪,两个人再回忆一下往昔的旧事,她怕是心中又要摇摆起来。 可他并不打算插手她的事,这一次。 如果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决定全都忘记的干干净净的话,那么她,或许也真不值得他花费这样的心思。 傅竟行与掌珠在婚礼彩排的时候就预备先回去,毕竟家中还有嘉树,他这一段时间和父母独处了很久,特别的黏他们两个。 离开的时候,二人与陈潮生道别。 掌珠自然知晓他与长姐如今在交往的关系,可她更是知道了顾长锦已经离婚的事。 作为最亲近的姐妹,掌珠哪会不清楚长姐和顾长锦过去的感情呢? 陈潮生这样的男人,他若是对一个人用心,也是真的用心,可若是他预备放手,大约是天塌地陷他都不会回头。 她又为长姐高兴,高兴她遇到良人,却又为长姐担忧,她怕长姐会做出糊涂的选择,害了自己,也伤了旁人。 可感情事向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初的她,难道不也是一模一样的愚蠢? 经历这么多,她觉得温柔如顾长锦,并不是长姐那个对的人,因为温柔的人,总会顾忌太多,心思也较之常人更为细腻敏感,可长姐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情,她不拘小节,也不是会给自己辩解的性子,她骨子里高傲,内心却又脆弱,她实则需要的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男人,护着她,给她撑起一个世界,要她无忧无虑的来任性。 而不是如顾长锦那样的,除却陪伴,再给不了她其他。   ☆、510 长姐她爱恨分明,如果不喜欢你,是绝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510 长姐她爱恨分明,如果不喜欢你,是绝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实则需要的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男人,护着她,给她撑起一个世界,要她无忧无虑的来任性。 而不是如顾长锦那样的,除却陪伴,再给不了她其他。 就如当初聂家倾覆来说吧,如果那时候长姐的未婚夫是陈潮生,他会怎样做? 是愤怒痛心,却还是接受长姐提出的退婚之事,还是帮心爱的人走出困境? 她自然知道,顾长锦和陈潮生,家世,能力,这样的先决条件差别实在太大,可你试着去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默默的接受好吧? 性格决定了命运,这句话,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掌珠轻轻叹了一声,对傅竟行道:“我想和陈先生说几句话,竟行,你可不可以先去车子上等我?” 傅竟行闻言立刻眸色沉了沉,甚至原本揽着掌珠细腰的手臂都收紧了起来,虽然他知道陈潮生如今和聂明蓉在一起,可在他的认知和意识里,这天底下的任何男人,他都不喜欢看到他们和珠儿单独待在一起…… 不,不要说单独待在一起,就是多看珠儿一眼,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好似人家看一眼,他就掉了一块肉一样,傅先生大约是恨不得出行时把自己的女人给装在口袋里,连根头发丝都不要露出来才好。 陈潮生看到傅竟行这模样就想逗他,不由得笑的心花怒放的样子,对掌珠道:“三妹妹是想和我说什么?我看这里人多眼杂……” “陈潮生!”傅竟行忍不住磨了磨牙,他从前怎么都没发现这男人这么讨厌? 早知道他这样,他也不会想着把聂明蓉与他凑到一起了,就该让陈潮生离他和珠儿的世界远远的,省的他出来惹人嫌! “好了好了,只是玩笑而已。”陈潮生却是很快就正了正神色,若在从前,他怕是还要逗傅竟行一会儿,可现如今,他身边有了聂明蓉,他想,若是也有男人这样逗他,他怕是也会立刻翻脸。 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总是占有欲十足。 傅竟行看他见好就收,自然也给了他几分面子,却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对掌珠道:“那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来接你。” 掌珠不由得哭笑不得,又觉得在陈潮生跟前他这样说,真是让她挺不好意思的。 幸而陈潮生见怪不怪,并没有什么反应,掌珠这才微微松口气,推了他向外走:“好了,你乖乖去车上等我,我十分钟后肯定出来。” 傅竟行一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在回头看着掌珠,甚至还不忘记最后威胁的瞪了陈潮生一眼。 真是……幼稚的好笑。 却又让人心里甜滋滋的,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男人这样呢? “三小姐,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傅竟行出去了,陈潮生反倒是一本正经起来,毕竟从前二人之间有这样一出,他更应该十分注意保持距离。 哪怕是外人并不知晓,他也该做到这些。 “我想和你说一说我长姐的事。”掌珠微微轻叹了一声,坐下来目光追逐着明蓉的身影,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众人的焦点,看起来那样强势打不倒的女人,谁又知道她内心的脆弱和伤痛呢? 掌珠只要想起当日她从加州回来赶到医院看她,她那半日短暂的清醒中,抱着自己不停重复着‘不要顾长锦的钱,一分都不要……’,她的心就难受犹如针刺一般。 不管当年二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误会,曾经那样亲近依靠着的男人,却一夜间成了陌路,总是让人无法承受。 “我知道你待我长姐是真心,但她看起来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小女孩儿,她的感情经历太单纯了,与顾长锦,又是从小的青梅竹马,有些感情有些人,不是一下子就能斩断的,你如果真的想要与她长久过下去,只能耐心的等待……” “我知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既然选择了,就一定会包容。” “但是现在顾长锦离婚了。”掌珠苦涩一笑:“我怕我长姐她这样的性子,会又心软……” 陈潮生默不作声。 “我看得出来,长姐对你并不是毫无情意,她在感情方面,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你不知道当初顾长锦追她的时候,她根本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陈先生,如果将来,我是说将来,长姐她如果做了什么,你可不可以看在她与你在一起这些日子的情分上,多多担待她一点,哪怕她让你伤心了,你也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三小姐为什么这样说?你长姐和顾长锦二十来年的感情,你看在眼里,不是应该帮顾长锦说话吗?” “因为我觉得你更适合我长姐,而且,我看得出来,长姐她肯定是喜欢你的。” “哦?这话又怎么说。” “我长姐对于她不喜欢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多说一句话,也根本不会给一个好脸色,可她却愿意和你在一起,答应与你交往……” “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 掌珠却笑了笑:“这是你和长姐的事,我不会过问,再说了,不管是为什么,什么原因,长姐她终究是答应了,你或许不知道,追求我长姐的男人那么多,说句难听点的话,哪怕那人要跳楼自杀威胁长姐,她也不会松口的,她这个人,爱恨分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绝不会委屈自己的……” 陈潮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像是整颗心整个身体都被欢愉的气泡给充满了一样,他感觉自己一秒钟都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他只想抱住她,狠狠的亲她吻她占有她。   ☆、511 踮起脚,吻了他。 511 踮起脚,吻了他。 陈潮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像是整颗心整个身体都被欢愉的气泡给充满了一样,他感觉自己一秒钟都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他只想抱住她,狠狠的亲她吻她占有她。 让他能深刻的感知到,她是他的女人,是他陈潮生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必须要是他的。 “三小姐,多谢你与我说这些。” 陈潮生站起身来,他的目光追着聂明蓉耀眼的身影,渐渐的,那一双幽沉的眼瞳里,有火光熠熠盛放,那是只有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和目光。 掌珠不由得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她真的很为长姐高兴,她也真的很希望长姐能幸福,一辈子都幸福下去,就像是她和傅竟行这样。 掌珠站起身来,灯光璀璨之下,是铺天盖地的红,她看到娇美的准新娘景淳站在一身中式喜服的林垣面前,他握着她的手,眉目里是让人安心的温柔,景淳在笑,不停的说着什么,林垣就安静的听着,看着她。 这画面不知怎的,要她觉得这般熟悉,却又刺目。 曾经她的长姐和顾长锦,不也是如此,一个在笑,一个在闹。 可如今呢? 不会的,景淳她不会这样的,林垣是知道实情的,一个男人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定然是出自本心,林垣如果真的难以接受,那大可以分手退婚,景淳又不会怪他,傅家也不会怪他,可他却仍是义无反顾的要娶景淳,如果不是真爱,那又是出于什么? 林垣不是一个攀附权贵的男人,他也不是那样的性子,若他是,景淳又怎么会爱上他? 可掌珠却无法控制的又想起那一日她在商场看到的一幕,林垣身边那个面容不算美丽,却十分清秀温婉的女人,真的如景淳所说,是他的表妹? 掌珠忽然觉得心那么乱,别人结婚,可得了婚前恐惧症的那个人却好像是她…… 希望只是她杞人忧天了,希望是她在胡思乱想,希望这一切,都永远不会发生,希望她那样美好的景淳,永远都能笑的这般灿烂。 掌珠还未走出门,傅竟行却已经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她,像是骤然看到了自己的整个世界,立时眉眼之间都写满了柔情,可在握着她的手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抱怨了一句:“你说了十分钟的……” 掌珠扬起脸看着他,他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她,她无法确定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可唯独她能斩钉截铁确定的,却是傅竟行他爱她。 她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扬起脸往他形状完美性感的唇上亲了下去。 他的手臂立刻箍紧了她的身体,回应着她,纠缠着她,一路缠绵吻到了车上去……   ☆、512 刷爆朋友圈的一张女生自杀割腕的照片。 512 刷爆朋友圈的一张女生自杀割腕的照片。 他的手臂立刻箍紧了她的身体,回应着她,纠缠着她,一路缠绵吻到了车上去…… 司机大概是早已司空见惯二人的样子,目不斜视的专注开车,掌珠却终究还是脸皮薄,气喘吁吁推开了他,却是眼波流转的倚在他的怀中:“等回家了再……” 她面皮薄,是从不肯说什么直接的话语的,傅竟行这样疼她宠她,自然不会逗弄她要她脸红难堪,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把她抱在怀中,下颌支在她的发顶上,轻轻的蹭着,听着她与他低声的说着话。 聂明蓉终是没能等到彩排结束才离开,那个男人忽然改了性子一样缠过来,她走到哪里,他黏到那里,她干什么,他都要在一边看着她,搞的工作室的员工都无心干活,她自然也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去他那里的车子上,聂明蓉瞧着他眼底的笑带着几分得意,就没能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抬手拧住了他的耳朵:“陈潮生你今晚吃错药了不成!” 陈潮生的司机吓的方向盘都差点飞出去了,幸而他终究技术老练,没出什么岔子,但是却再也不敢从后视镜里偷看一眼了。 聂明蓉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儿而不好意思放他一马,拧的却更紧了。 陈潮生吃疼,只得尽力将身子凑近她减缓疼痛,聂明蓉气恼的干脆狠狠转了一圈! “蓉蓉……你多少给我点面子……”陈潮生压低了声音说着,她下手这么重,他却没有一丁点的恼意,怒火宣泄出来,自然手上就松开了,陈潮生抬手揉了揉被她拧的生疼的耳朵,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个母老虎……” “陈潮生你说什么?”聂明蓉像是被针刺了一样,腾时就要蹦起来。 “没什么,就是问你是不是属虎的。”陈潮生撒谎撒的面不改色,司机没忍住就笑了场。 明蓉气坏了,扑过去又要拧他,这次他却轻易就捉住了她两只手腕将她带入了怀中去,男人的眉眼里含了淡淡笑意,在晦暗不明的车厢里却是格外的清晰:“蓉蓉,你想不想结婚?” 那一夜,景淳累的回去洗了个澡就沉沉睡了过去,手机在枕畔调了无声,所以她不知道,这一夜她的高中同学的朋友圈几乎炸了锅。 原因不过是她高中时隔壁班一个叫安露的女孩儿,忽然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却是自己割破的手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你说你依然爱着她,你说你也心疼我,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不要我。’ 那条朋友圈下几乎要翻天了,无数潜水多年的人都忍不住八卦的询问,有人不停的追问她现在伤的怎么样,有人报了警,甚至连班主任都惊动了,留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安露最好的闺蜜群发了一条信息给大家报平安,说安露因为及时送医,没有生命危险,让大家放心。   ☆、513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 513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安露最好的闺蜜群发了一条信息给大家报平安,说安露因为及时送医,没有生命危险,让大家放心。 有好事的女同学追问安露的闺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闺蜜却含糊其辞不肯多说,可话外意思却是,安露的男朋友好像是被人抢了,明日要和那女人结婚了,所以安露才会受不了割了手腕。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高中同学群里议论纷纷,因为安露在高中时就是内向不起眼的女孩儿,十分安静,不爱说话,看起来秀秀气气文文弱弱的,所以大家自然很快就相信了这些话,都格外同情她的遭遇,女生们纷纷都在控诉那个劈腿的贱男还有那个贱三,直到有个男生忽然发了一条讯息: “对了,咱们班的千金大小姐不就是明日结婚吗?” 原本热闹无比的群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那短暂的沉默之下,却是无数颗躁动着八卦着的心在不停乱跳。 傅景淳啊,傅家唯一的千金,那样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仙女一样的人物,难道会是这闹剧里的另一位女主角? 但是怎么可能?傅家对这唯一的小公主疼爱无比,当初念高中时,车接车送,还配有专人保镖二十四小时在校门外守着,这样的人物,他们谁敢去亲近? 虽然班里很多同学家世也不错,可在傅景淳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啊。 男孩子们偷偷暗恋她,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表白,女孩子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却也没人敢说她一字半句的坏话,最多也是在晚上宿舍里偷偷议论她的衣服和穿着,至多酸上几句…… 后来大家都考上大学了,也就渐渐的各自散落天涯,高中同学群建立之后,班长把傅景淳拉了进来,她当日进群给大家打招呼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实在是圈子太不同,她又不是张扬爱热闹的性子,几乎很少在群里说话,她的朋友圈又干干净净,半年都不发一条,渐渐的大家几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不知多久,从前念书时班里那个嘴巴比较大的女孩儿就阴阳怪气发了一条:“咱们的千金大小姐结婚,都请了谁去啊,反正我是没有收到请柬。” “我也没有收到请柬。” “+1。” “+10086。” “……” “人家这样的身份,哪里还把我们这些老同学看在眼里?陈旭,你不是当初和她坐同桌,关系挺好的吗?她也没邀请你?” “大家都安静一点吧。”班长却终于出来说了话。 “景淳早就和我说了,婚礼后会专程请咱们同学一起吃饭的,毕竟她身份所限,咱们去了也不自在,还不如私底下好好聚一聚。” “就说嘛,景淳挺平易近人的,哪可能连同学们都不放在眼里。” “就是,傅家这样的人家,结婚时肯定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咱们去了也尴尬啊,私底下聚聚挺好的。” “那么话说回来了,安露说的到底是谁啊,你们还知道或者认识谁明天要结婚吗?” “不太可能和景淳有关吧,景淳的老公肯定不是普通人,和安露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吧?” “可是安露好像和景淳念的一所大学,只是她读的是分校,也可能见过面的吧?张茜你出来说说啊,你和安露这么好的闺蜜,你肯定知道点什么的吧?” 好一会儿,安露才慢悠悠的发了一条语音:“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这社会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一切,有的人却一切都要依靠自己去争取。”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啊?我们问你安露男朋友的事呢……” “有什么好问的?人家都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就放她一条生路吧,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好了,露露醒了,我去陪陪她,你们聊吧。” 张茜说完这几句,就没有再说话,群里的人议论了一会儿,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景淳作为新娘子,虽然万事不用她操心,但也总归是忙碌的,傅二太太一大早就唤了景淳起床,催她去泡澡,护肤,然后等着化妆师和服装师上楼给她穿衣化妆。 傅二太太亲手给女儿吹着头发,眼圈却微微的红了,景淳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傅家唯一的小女孩儿,打小金尊玉贵的养着,没受过任何委屈,谁料到一帆风顺这么久,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呢。 她一心想给景淳挑个最好的老公,可没料到最后却嫁了这样的小门小户。 可她又能怎样呢,景淳被李谦这个人渣给糟践了,林垣不计前嫌还要娶她回去,他们有过去的情分在,总会对景淳好的,若嫁入别的人家去,这事儿早晚也会被夫家知道,到那时就算有娘家撑腰,夫家也会对她不满,丈夫更是会心生芥蒂。 不管林垣家世多么不匹配,至少他是爱景淳的,傅二太太多少心中也能有点安慰。 只是那个林太太,却是个难缠的女人,也不知道景淳这样善良单纯的性子,到时候会不会被人欺负。 一个女孩子没了清白,好像就失去了所有的底气,哪怕家世再怎样的好,可脊背都挺不起来了,她只希望林垣能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善待她,维护她,不要让她的景淳在林家受委屈…… 景淳看着母亲落泪,也没能忍住哭了起来,女孩子还是在娘家的日子最无忧无虑,等到嫁了人,哪怕是嫁给喜欢的男人,在出嫁前还是会觉得心中忐忑惶恐,毕竟从此以后,她就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要面对的是全然陌生的一家人,除了丈夫,她还能依靠谁呢?   ☆、514 姗姗迟来的新郎…… 514 姗姗迟来的新郎…… 毕竟从此以后,她就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要面对的是全然陌生的一家人,除了丈夫,她还能依靠谁呢? 可这天底下多半的男人,却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他们认为自己的妻子融入自己的家庭孝顺自己的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却很少有人会想到,自己的女孩儿面对着全然陌生的一切,会不会心中也有害怕和不安。 可她的事,已经让父母操碎了心,傅家的长辈也操碎了心,她再不愿让亲人为她担忧害怕了,所以她也不从来不肯对他们说,其实她并不太想这么早就嫁人。 林垣待她依旧很好,如从前一样温柔耐心,可她总是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再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 她试着给母亲半是撒娇半是真心的说话,她想要晚一点嫁人,可母亲却当即就激动的哭了出来。 她的心凉了,死了,成了一片惨败的灰烬。 他们只要自己的女儿保全一个好名声,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除此之外,她的心到底如何,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她再不曾说过这些话,只是她和林垣在一起时,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对她依旧好的无可挑剔,可她清楚的很,他们之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只是如今还能怎么办呢?身在这样的人家,享尽了平凡人享受不到的一切,就该去承担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这就是她的命。 换好了雪白的婚纱,画好了漂亮的妆容,掌珠,湘君,明蓉姐姐,傅家远房的那些姊妹们,都来了,等着新郎十点半的时候亲自上门来迎亲。 掌珠和景淳最是要好,因此就在装潢一新的新房里陪着景淳,两个人说着女孩子间私密的话语,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景淳为掌珠将要嫁进傅家成为她的大嫂而高兴,却也更羡慕大哥对她这样的用心,这般好,哪怕曾经她身上背负那么多不好的传闻,还订过婚,被人非议过清白,但大哥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对她的爱意,也是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与日俱增。 “就算嫁人了,也不用担心害怕,你大哥和我早就说了,林家人只要敢对你有一丁点不好,他肯定会帮你出头的,有他护着你,你以后的日子不用发愁……” 掌珠细心的帮景淳整理了一下头发,镜子中娇美的新娘,美丽的让人呼吸都要凝滞,林垣但凡有点脑子,都会疼惜景淳,毕竟发生那样的事,谁都不想,好男人更该做的不是介怀厌弃,而是疼她护她,带着她从那噩梦里走出来。 “我当然知道嫂子和大哥都疼我……”景淳不想让他们担心她,心头那些对未来的惶恐硬生生的压下去,她抱住掌珠的手臂撒娇,笑的甜美无比:“那以后我要是常常跑回来娘家,嫂子可不能嫌我烦……” “怎么会呢,你就是天天住娘家,我也不嫌你,林家也不敢说你一个字!” “那可是嫂子自己说的话,不能食言的……” “就怕林垣舍不得也要追到家里来啊……到时候心里指不定要怎么抱怨我们棒打鸳鸯呢!” “嫂子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 “都是被你哥带坏了……” 两个人说笑着,渐渐的景淳心头的沉郁也就一点一点的平息了下来,也许是婚前恐惧症吧,是她想的太多了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她或许不该将林垣想的太复杂,他总要有一个接受和消化的过程吧。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临近十点二十的时候,别墅外却依旧没有车队的动静,傅二太太着急起来,催了人出去打探消息。 景淳也逐渐的有些坐立难安,掌珠的脸色却是抑制不住的难看了起来,但她怕景淳多想,就悄悄给傅竟行发了一条简讯。 景淳也给林垣打了电话,可却一直都没有人接,眼看着过了十点半,连傅老爷子都要动怒了,新郎迎亲的车队总算是姗姗迟来。 傅二太太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可却对拿着捧花匆匆而来的林垣没有给一个好脸色。 林垣看起来颇为憔悴,虽然明显精心的收拾过,衣服鞋子都毫无瑕疵,可眼睛里却满是红血色,眼下也一片的暗青,身上带着酒味,像是一夜都没怎么睡似的。 吉时已经过了,之前准备好的那些程序也就一一跳过,甚至伴娘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拦了门就放了新郎和伴郎团进来。 “对不起老婆……” 林垣进门,看到景淳眼睛微红,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他,他只觉得鼻子里重重一酸,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景淳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林垣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碎了,在来迎亲的路上,他几乎要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昨晚喝的太多了,兄弟们又闹腾了大半夜,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又吐了好几次……” 林垣低声解释着,景淳闻言,慌忙拉了他的手细细看他的脸,心疼说道:“我说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你也真是,他们让你喝你就喝啊!” “还不是因为太高兴了。”林垣笑着,抬手轻轻给她擦了眼泪:“你看你,妆都要花了……” 景淳被他哄的欢喜起来,化妆师也极有眼色的上前去补妆,掌珠站在一边,看着景淳欢喜娇羞的样子,看着林垣一直追着景淳的视线,那样温柔而又深情,她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的,心口里沉甸甸的压着什么,就是难以彻底的放松下来。   ☆、515 神秘的黑色车子,神秘的新婚礼物,神秘的,那个男人。 515 神秘的黑色车子,神秘的新婚礼物,神秘的,那个男人。 她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的,心口里沉甸甸的压着什么,就是难以彻底的放松下来。 新郎亲自把新娘子抱下楼,抱上了车,欢呼声,礼炮声,漫天的气球,铺天盖地的百合和满天星,新娘子的婚纱裙摆足足十几米那么长,在初秋的微风里软软飘摇。 景淳,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 如果有人敢让你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 就像是当初知道了你被李谦欺负,我丝毫都无法忍受一样,这世上,我最亲近最亲爱的朋友们,我希望你们幸福平安,远远胜过我对自己的期许。 “珠儿别难过。”傅竟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觉得有些微微的凉,立刻握的更紧了一些。 “景淳就嫁在宛城,随时都可以见面,回家,你不用担心她,我也会护着她的,没人敢欺负傅家的女孩儿,她在林家会和在咱们家一样快乐开心……” “可我怕的是林垣会辜负她。” 傅竟行迟疑了几秒钟,揽住了她的肩,摸了摸她的额发:“你总要相信景淳自己的眼光吧。”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结婚这样重要的事,怎么能错过吉时呢……” 掌珠眉心紧紧皱着,不知怎么的,她这两日总是忍不住想起林垣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的画面。 她想给傅竟行说一说这件事,却又想到景淳今日刚刚结婚,若傅竟行去查了,查不出什么猫腻还好,可若是当真查出来什么,她该怎么办? 让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瞒着景淳吗?她做不到。 可若是她告诉了景淳,她刚嫁人正是欢喜的时候,岂不是给她兜头泼了冷水,傅二太太定然也会怨恨她多管闲事。 但景淳不是别人,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她若是给傅竟行说了那日的事,傅竟行定然会插手,到时候闹成一团糟…… 再等等吧,也许真的只是她想多了,毕竟那一日的事,景淳也是知道的,林垣既然敢坦荡的告诉景淳,那或许说明他心里没有任何鬼。 她对林垣的了解自然比不得景淳,她又凭什么妄下论断? “好了,等三天后景淳回门,你看到他们小夫妻恩恩爱爱的,你就能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傅竟行耐心的安抚着她,心里却又不免多想了一些,等不久后他和珠儿的婚礼到来时,他的珠儿不会也这样患得患失吧,听说很多女孩儿都会有婚前恐惧症,甚至逃婚的都有…… 傅竟行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看来婚礼前他至少要提前十天形影不离的陪着她安抚她,绝不能让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愉快…… 迎亲的车队驶出傅家的主宅,预备启程的时候,忽有一保镖模样的男人在傅家佣人的带领下小跑到了主婚车前,司机降了车窗,景淳有些好奇的望着那个捧着一个锦盒的陌生男人,“有什么事吗?” “我们先生有要事不能参加傅小姐的婚礼,特让我将礼物亲自送到傅小姐的手上,恭祝傅小姐和林先生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你们家先生?”景淳微微蹙了眉,目光里满是困惑,那男人却没再多说什么,将锦盒递给景淳,“傅小姐您到时看了礼物就知道了。” 景淳抱着那沉甸甸的盒子,目光不由得追着那男人身影而去,林垣也有些好奇,但却绅士的没有多问。 车子缓缓的开动,景淳却又看到了那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悍马,只是隔的距离有点远,她并未能看清楚车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常会看到的那一辆。 车子渐渐驶入主路,速度加快了起来,景淳抚摸着盒子上精致的纹路,怎么想都没有头绪,干脆打开了锦盒。 盒子里装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是漫天飞舞的白雪和一座长长的大桥,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儿穿着大衣戴着帽子站在桥边,安静的望着冰封的水面,冬日的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来,露出她微微发红的脸颊,而不远处的地方,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车灯明亮的照耀下,是一个身姿挺拔高大的男人,正迎着风雪向那女孩儿走去。 景淳一点一点的睁大了眼睛,她忽然趴在车窗上向后看去,可窗外只有飞速向后退去的树木,却再不见那辆车的踪影。 是他,原来是他。 景淳怔怔看着那水晶球,她拿起来,轻轻晃了一下,漫天的雪飞舞起来,遮住了女孩儿的脸。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望你,一生安好。 景淳不知她是怎么了,忽然间有汹涌的热泪往眼窝里冲去,竟是差一点那泪就落了下来。 林垣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景淳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轻轻的将水晶球放回去,然后把盒子盖好。 她闭了眼,靠在林垣的怀里,把脸贴在了林垣的胸口。 谢谢你,谢谢你谢京南。 我会努力幸福,也望你,一生安好。 ************** 聂明蓉是在景淳婚礼的第二日,得知了顾长锦和程茹离婚的消息。 那时候她刚刚在工作室忙碌了一整个上午,饿的头晕眼花预备随便吃点什么的时候,小腹有了细微隆起弧度的程茹,散着头发,脸色憔悴,缓缓走了进来。   ☆、516 她要的是聂明蓉竹篮打水一场空。 516 她要的是聂明蓉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时候她刚刚在工作室忙碌了一整个上午,饿的头晕眼花预备随便吃点什么的时候,小腹有了细微隆起弧度的程茹,散着头发,脸色憔悴,缓缓走了进来。 聂明蓉觉得头有点晕,她忙起来废寝忘食,之前大病一场又没有彻底调理好,血糖就有些偏低,最禁不住饿,一过饭点就头晕眼花手发抖,实在不想再应付程茹了。 “顾太太,我要下班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不妨下午三点再来。”聂明蓉一边飞快的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子,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程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说一句,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聂明蓉抬起头,眉间微微蹙着:“那你说吧。” “聂小姐不会不知道吧,我和顾长锦已经离婚了。”程茹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她望着聂明蓉荣光焕发的一张脸,苦涩的笑了一笑。 聂明蓉正在收拾桌子的手指蓦地一顿,极酸极涩的一种滋味儿从她的心脏上飞快的爬过,她怔了三秒钟,继续整理着桌子上的草稿,可明显动作变的僵硬起来。 “他爱你入骨,无法释怀,所以,什么都不要了,不要说我这个结发妻子,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了。” 程茹低头,摸了摸小腹,还真是造化弄人,她想要孩子想的要发疯的时候,孩子一直不来,她为了挽救婚姻挽留心爱的男人编造了谎话说自己有了身孕,可婚姻没留住,男人没留住,身孕反而是真的有了。 也许在她编造这个谎言的时候,孩子其实已经来了吧,只不过,她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而已。 聂明蓉终是将手中的一沓草稿放了下来,她双手抓了抓头发,放下来撑在桌案上,抬起头看着程茹。 她头疼的厉害,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想到陈潮生给她准备的小零食就在抽屉里,她慌又抖着手拉开抽屉,剥开了一块巧克力塞入口中,微苦的味道在味蕾上化开,渐渐的那种心慌的感觉平息了下来,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变的规律。 顾长锦他,竟然和程茹离婚了,甚至连自己怀了身孕的太太也放弃了。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又明不明白他就算是这样做了,他和她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的生活中有别的女人留下的浓墨重彩的痕迹,而她的生活中,也终于有了新的男人出现。 就像是她无法接受他和程茹睡过一样,他又能不能接受她和陈潮生的这种关系? 碎裂的镜子,就算被黏好了,表面再看不出裂痕,可终究还是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更何况,自始至终,她的心虽然有过小小的摇摆,虽然她落过泪,难受过,在得知程茹怀孕的那一刻,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就是与他重修旧好。 她和珠儿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其实是聂家人性子都是这样吧,父母从一而终的感情对她们影响太深,以至于她们打小都认为,男人感情专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曾经发生的一切,她没有珠儿那样的好运。 傅竟行和聂嫣蓉自始至终止步订婚,再不曾有任何逾距的接触,所以他们才能修成正果。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平静下来,拉开椅子坐下,望向程茹。 程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没有化妆的她神色有些憔悴,睫毛很长,却有些稀疏的覆盖在眼睑上,怀了孕的女人,甚少有明媚娇艳的。 不知怎么的,聂明蓉对程茹的成见和之前那件事的恨意,好似有些许的淡化了。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是想让你看我多可怜的,聂小姐,长锦从签字离婚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人能联络上他,我婆婆,顾太太很担心他,可是却又实在没有头绪,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哪怕离婚了,我也希望他生下来时,他的爸爸可以抱一抱他,所以,如果他联络你的话,烦请聂小姐告知我一声。” 程茹忽然这样态度和缓的说话,明蓉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她们两人,注定的这辈子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更何况,她还没有忘记,她答应过陈潮生,这三个月,不会提起顾长锦。 而他的事,和她也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小姐,如果找不到人,你们大可以报警找警察……” “聂小姐,他为你连婚都离了,你怎么就能这样心狠?” 程茹有些不敢相信她竟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她以为聂明蓉在得知了这些之后,一定会沾沾自喜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就要飞回旧情人的身边去,可她如今这般冷淡的态度,难道她真的放下了? 是啊,人家攀上了陈潮生这样的高枝儿,哪里还在乎一个顾长锦? 可程茹却无法甘心,聂明蓉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还能找到这样好的男人,而她程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却落得被离婚的地步,这算什么事? 她不信聂明蓉真的不在意顾长锦了,她就是想要她放不下顾长锦又舍不得陈潮生,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潮生那样的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呢。   ☆、517 她记得,陈潮生不喜欢她提起顾长锦的名字。 517 她记得,陈潮生不喜欢她提起顾长锦的名字。 她就是想要她放不下顾长锦又舍不得陈潮生,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潮生那样的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呢。 程茹眼眸微微转了转,复又哀哀开了口:“如果他当真出了什么事,聂小姐,你也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程小姐,真的很抱歉,我要下班了。” 聂明蓉实在不想和她再多说下去,她站起身,拿了手机和包向外走:“我和他分手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他的事,与我无关。” 程茹看她头也不回走了出去,她扶着桌案,缓缓站起身来,聂明蓉,如果你没有勾缠着长锦,他怎么会这样决绝的也要与我离婚,明明那时候在得知我有孕了之后,他离婚的念头已经打消了,后来他追去香港找你,你与他说了什么?要他回来宛城就开始筹备离婚的事…… 你一边攀着陈潮生不放,一边又勾搭着自己的旧爱,你这样的女人,我真的见的多了,自以为自己生的有几分姿色,恨不得天下的男人都为你倾倒,所以哪怕是人家和你分手结婚了,你也不肯放过,你想证明你的魅力是么,放心,你会有多的数不胜数的机会来证明的! 只是,如今他如愿离婚了,你却又把自己给撇的干干净净,说什么分手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呸,你想当白莲花,也不看看自己在宛城的名声烂成什么样了! 也就长锦那个傻子,才会死心塌地的念着你。 我等着呢,等着陈潮生厌恶你那一天,也等着长锦彻底看透你那一日,到那时候,你的好日子才是真真正正刚开始呢! 程茹环顾了一圈她的工作室在这样寸土寸金的位置,还能有这般大的店面,也不知道背后金主又是哪一位。 可她敢笃定,她这工作室,也开不得几日了。 她会耐心的等着她聂明蓉彻底沦为落水狗的那一日,到那时人人喊打,才是真的痛快! 明蓉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了点东西,就结账离开了,她不能否认,程茹今日说的这些话,扰乱了她的心,她也真的不能做到,对顾长锦的安危毫无任何反应。 他会去什么地方,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左不过,都是他们曾经去过又喜欢的那几处。 聂明蓉站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眼前却又恍惚出现程茹小腹微微隆起的那副模样,她摇了摇头,抬手理了一下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不让自己再去想。 回去停车场取了车子,明蓉原本预备回去工作室,可手机忽然响了几声。 她划开手机,不用看号码,她就知道,那是顾长锦发来的几张照片。 站在学校外那一条栽满了香樟树的小路上,浓绿枝叶之下白衣黑裤的瘦削男人,曾是她梦里千回百转盼着想要做他新娘的人。 他那一双眼睛,一如往昔,像是秋阳下波光粼粼的湖,将她吸入那漩涡深处去。 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少年依旧爱着等着他心里的那个人。 聂明蓉偏过脸看向车窗外,眼圈却微微的红了。 她不想虚伪的否认,她的心再不会为顾长锦而生出涟漪了,她也知道,也许她不该再这样矫情下去,顾长锦离婚了,自由了,他爱她,她心里也有他,他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某一个角落里,却总是会浮出陈潮生那一张不甚英俊却格外出众的脸容。 那些床笫之间的缠绵不是假的,亲吻和拥抱不是假的,她的失控和沉沦也不是假的,曾经以为整个人整颗心整个身体只能容纳一个男人的她,却也这样接纳了另外的人。 爱吗?是真的爱过的,可放弃,也是实实在在的决定。 她不会再回头了,她也回不了头了。 她的心中永远会有一个结,关于程茹,关于他们的孩子,永远打不开。 他的心中,或许也会永远有一个结,关于陈潮生,关于他们的这一段香艳的过往。 明蓉发动了车子,车子缓缓的驶入车流之中,向着前方未知的地方奔流而去。 那里有年少时青涩的过往,有玉兰花一样纯洁的爱恋,那里,是爱开始的地方,却也是,终结的地方。 车行途中,陈潮生有电话打来,明蓉带了耳机,听到他的声音熟悉的缭绕在耳畔。 “怎么没有在工作室,去哪里了?” 他的询问带着亲昵的味道,像是他们早已在一起很多年。 “临时有点事,要去客户家里一下,怎么了,有事吗?” 她还记得的,他不高兴她提起顾长锦的名字,而她,也是个生性不喜欢麻烦的人,她和顾长锦之间最后的这一点瓜葛,没必要让他知道再生一场气,毕竟,顾长锦离婚了,原因明摆着,大家都知道,她早晚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怕你又忘记吃午饭,嚷着胃疼。” 明蓉目光专注的望着车前的玻璃,阳光流光溢彩的洒在上面,明媚闪烁。 “是啊,我就是忙到中午忘记了,头疼的很,吃了一块巧克力才好了一点……” “看来,我以后每天中午也该亲自去带你吃饭。” …… 通话到最后,他叮嘱她开车慢一点,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他打电话。 她一一的应了,这样难得的乖顺,让陈潮生忽然就心情好了起来。   ☆、518 他对你好吗? 518 他对你好吗? 通话到最后,他叮嘱她开车慢一点,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他打电话。 她一一的应了,这样难得的乖顺,让陈潮生忽然就心情好了起来。 想到她方才说话时软软的声调,陈潮生只觉得心脏深处好似被一只小手轻轻挠着一样,说不出的熨帖和舒服。 晚上带她去吃什么?她喜欢吃鱼,喜欢吃虾,但又怕麻烦,不管经历了什么,二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生活留下的习惯,还是沁入了骨子里,无法改变的。 但若说她吃不得苦吧,却又好似有些偏颇,娇弱的时候是真的娇弱,可拼起来的时候,却也男人一样钢筋铁骨,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几万块的大餐可以优雅自如的品尝,几块钱的盒饭,却也可以吃的津津有味,这样的人,才不会被现实压垮,哪怕是身在夹缝中,也能存活。 可作为她的男人,他只想她一辈子锦衣玉食安然无忧。 陈潮生叫了秘书进来,要他去订宛城新开的一家中式餐厅,听人说过,那家的菜色很不错,尤其是一道芙蓉鱼做的极好,他想带明蓉去尝一尝,如果她也喜欢,他就想把那位厨师高薪请到花月山房,然后,等将来明蓉嫁给他的时候,再一起带到陈家来…… 明蓉的车子远远的街边停了下来,那一条笔直的道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初中生校服的少男少女,他们稚气的脸上朝气蓬勃,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他们还未曾被社会侵蚀的千疮百孔,所以那些成年人挂在脸上的冷漠和憔悴神色,在他们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顾长锦坐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偶尔会有一片微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身边,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手指交叉扣在一起,安静的男人,安静的坐着,安静的看着自己脚下的水泥地面,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向来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好似有一个自己专属的小世界,永远不会被人打扰到。 但他却独独允许她闯到他的小世界中去,她笑,闹,怎样都行,怎样他都喜欢。 可他们都不知道,一段感情太久太久了,不会永远都在热闹的高峰,也会有疲累的低谷。 只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他最累最倦的时候,她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 而最终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联络她,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想要怎样。 离婚只是不想再沉沦在错误的婚姻中,不想忍受这样的妻子,也不想再耽误她,离婚并不是为了要她回来,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回来。 可还是想要看她一眼,见她一面,然后了无牵挂的走,把他们年少时说过想要去的地方,一一的走遍。 明蓉下车,从那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中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去。 那些稚嫩的脸庞好奇的看着她,她看到了宽大的校服袖子下掩藏着的握在一起的两只小小的手。 她的脚步顿了顿,视线似乎生了雾霭,渐渐的朦胧不清。 她很想说一句,对他们说一句,年少时一定要珍惜你爱的那个人,不要轻易放开握着的两只手。 她真的后悔过,深深切切,疼入骨髓的后悔过,可永远都来不及了。 所以,不管顾长锦曾经做了什么,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怨恨过,因为,她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的那个人。 “长锦。”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那一直安静坐着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眸比星辰还要灿烂明亮,笑意像是汩汩流淌的泉,在他唇角留下温柔的弧度。 穿青碧色长裙的女人,散着微微卷曲的头发站在路边台阶下,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幽幽落在她对面的男人身上,而那男人,白衣黑裤,清新的像是明亮的一轮月,他仰着脸,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笑容温柔而又深邃。 顾长锦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温润柔软,仿若无骨,他紧紧的握了一下,却又缓缓松开了。 “你来了。” 明蓉点点头:“嗯。”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笑,他的笑容也一点点的淡了。 “我们聊一聊吧。” 明蓉在他的身边坐下来,隔着半臂远的距离,再不会如从前每一次约会时那样,扑入他的怀中,哪怕是坐在一起,她也要抱着他的手臂,把脸贴在他的肩上。 “明蓉,你还记得我们从前在这上学时的事儿吗?” “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候的时光,多美好啊,真想一辈子都定格在那里,永远没有长大。” “可是人总要往前走的。” 顾长锦低头笑了笑,如果前方有她,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可是如今,没有她了,他只想退回到过去,在每个人都拼命向前的时候,转身向后走去。 握不住她和未来,那就活在回忆里。 “长锦,你要好好的生活。” “我会。” “我希望你幸福。” “嗯……好。” 他们说了很多话,可却又好似什么都不曾说,更多的时候,他们是这样坐着沉默着。 阳光沉沉的想要落下的时候,她的手机在响,顾长锦转过脸看向她;“阿蓉,他对你好吗?”   ☆、519 既然她睡下了,那我就去她房间找她吧。 519 既然她睡下了,那我就去她房间找她吧。 阳光沉沉的想要落下的时候,她的手机在响,顾长锦转过脸看向她;“他对你好吗?” 是不是,比曾经的我,对你还要好。 明蓉握着手机,低头看着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过了很久很久,手机安静了,黄昏的风把树叶吹落下来。 顾长锦一直一直看着她,可她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阿蓉。” 顾长锦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柔软微凉的发顶:“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聂明蓉鼻腔里重重的一酸,从前他只要这样的声调与她说话,她多少的怒气和不悦都会烟消云散。 如今他这般在她身边低语,她心脏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喊着,要她答应他。 可另一个声音却是程茹的,她又想起程茹小腹微隆站在她面前的模样,她说,她希望孩子生下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爸爸。 那是永远跨不过的一道鸿沟,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永恒无法磨灭。 她攥着手机站起来:“长锦,我该回去了。” 顾长锦曾经在书上看到,人心碎的时候是能听到它碎裂成片的声音的,他之前觉得真是可笑矫情。 可现在,他自己却听到了。 “好。” 他跟着她站起身来,看着她走下路沿,她的裙摆飘飘摇摇的,一步一步走远。 “阿蓉。” 他忽然又大声喊了她的名字。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在岑岑的薄暮中,她没有回头,她青碧色的裙子被染成了深沉的颜色,临夜的微光给她周身镀了玫瑰蓝的光晕。 “他对我很好。” 顾长锦听到了她的声音,隔着二十八年的岁月,穿透了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壁垒。 他没有再开口,像是失了声,看着她缓缓又向前走,上车,然后,离开。 车子调转了方向加速离开的时候,聂明蓉的眼泪落了下来。 顾长锦,你以后要过的幸福一点,不要让我的心一直活在愧疚和不安中。 你问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我现在告诉你,是我回不去了,是我聂明蓉,回不去了。 她永远都是这样自私的女人,她只会为自己的喜怒悲伤考虑,所以,是她,回不到过去了。 ** 陈潮生的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明蓉终究还是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在最后的尾音里,还是让人听出了几分的焦灼和担忧。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有点累了陈潮生……” “你现在在哪,我立刻就过去……” “不用……我想回家去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见面好不好?” 她不想这个样子出现在陈潮生面前,她也不想再绞尽脑汁的敷衍他骗他,她这会儿真的觉得很疲惫,只想回到她的床上蒙着头沉沉睡上一觉。 陈潮生还想要追问一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好’。 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夜幕仿佛是一瞬间降临的,忽然就把白昼彻底的吞噬了。 陈潮生捏着手机站在窗边,一支接一支沉默的抽着烟。 陈潮生的秘书站在一边,头压的很低,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方才老板还十分愉悦的样子,他方才来说订好了位置,他还心情极好的与他说笑了两句,怎么接了一通电话就成了这样。 过了好几分钟,陈潮生终是掐灭了烟,转身拿了车钥匙向外走。 秘书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跟出去,好在陈潮生快进电梯的时候,与他说了一句:“你带女朋友去吃饭吧,算在我的账上。” 秘书简直吓疯了:“老板……” 那么贵的餐厅,一道鱼就快一千块了,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活秘书,与他的那些心腹助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可陈潮生已经快步走进了电梯,秘书怔怔的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合上,终究还是欢喜占了上风,女朋友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带她去过这么贵的餐厅…… 陈潮生驱车直奔花月山房,雪亮的车灯劈开沉沉的夜色,花月山房外响起车子引擎声时,明蓉已经洗了澡躺在了床上。 聂家的佣人开了巨大的铁门,陈潮生的车子缓缓的驶了进去,然后在空置的地上车坪那里停稳。 管家迎上前与陈潮生道:“大小姐方才回来,已经上楼休息了。” 陈潮生捏着车钥匙,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窗户的位置,灯光确实很暗很暗。 “陈先生,您是有什么急事吗?不如先在楼下坐一会儿,我让小兰去叫大小姐……”管家当然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因此说话十分的客气。 “不用了。”陈潮生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里面什么情绪。 管家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却又迈步向前走去,对管家丢了一句:“既然她睡下了,那我就去她房间找她吧。” 管家怔了怔,却并不敢拦,只是方才陈潮生来时好似不如往日那样,也不知道是两个人闹了小别扭,还是出了什么事…… 陈潮生穿过客厅,直接上了楼,明蓉的房间他还没有进去过,但是位置在哪里,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在柚木的地板上站定,抬手叩了叩门:“明蓉,把门打开。”   ☆、520 怨念,她聂明蓉每次爆红都是源自朋友圈! 520 怨念,她聂明蓉每次爆红都是源自朋友圈! 陈潮生穿过客厅,直接上了楼,明蓉的房间他还没有进去过,但是位置在哪里,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在柚木的地板上站定,抬手叩了叩门:“明蓉,把门打开。” 明蓉还未曾睡着,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陈潮生的声音忽然传进来时,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陈潮生怎么来了? 可她…… 这一会儿真的很不想见到他。 也许,更多的是不愿意面对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吧。 她还没能够把自己的心情完全整理好,她怕陈潮生会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她也没有心思和他发生争执,有时候人还是需要一点安静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好好的把乱糟糟的思绪给整理妥当。 她闭上了眼,没有应声。 如果他知道她睡着了,就不会再继续待下去了吧,到明天她就好了,明天她就能如往日那样面对他了,可是现在不行,真的不行。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敲门声却又响了起来,陈潮生的声音比方才稍微高了一些:“明蓉,把门打开!” 明蓉忍不住在床上翻了翻身,抓了枕头按在头上,又把灯光极暗的睡眠灯也关掉了。 门外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五分钟,十分钟,隐约的,明蓉听到了车子引擎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大约是已经离开了吧。 明蓉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将枕头拿开,她仰面躺在松软的床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竟是就这样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聂明蓉睁开眼,习惯性的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发来的推送信息时。 她忍不住的闭眼骂了一声。 她这一辈子,还真是和朋友圈杠上了。每一次爆红都是由此而来! 上次在香港,陈潮生大街上要‘公然示爱’的盛况被吃瓜路人给拍了下来发到朋友圈,然后连国内的媒体都给引爆了。 而这次在宛城,她和顾长锦在母校外坐着说了几句话,就被那些中二少年给偷偷发到网上,还起了个玛丽苏至极的标题:‘史上最般配的一对儿:宛若偶像剧男女主一般的盛世美颜,快来围观!!!’ 标题下是数张照片,她和顾长锦面对面站着对视的,顾长锦握住她手的,两人并肩坐着的,顾长锦目送她离开的…… 虽然不算太清晰,但是只要是见过他们认识他们的,谁认不出来两个人是谁? 也不知道哪家狗仔嗅觉这么敏感,竟然能从小孩子的朋友圈里挖出这样大的一条新闻,然后立刻全网推送…… 照片发在朋友圈还没有半个小时,宛城的各大媒体铺天盖地都出了头条:顾长锦程茹婚变真相——昔日未婚妻摇身变成第三者,顾家独子为其抛妻弃子,净身出户,甘背骂名! 甚至那些无良媒体又将那些传了数年的流言都给挖了出来,添油加醋的大肆乱写了一通,一瞬间,她就成了全网追骂,私生活混乱,绯闻满天飞,和无数男人纠缠不清的惯三和绿茶女表! 聂明蓉简直气的要爆炸了,可生气到最后,她脑子里却完全只剩下一个念头,陈潮生要是看到这些八卦新闻怎么办? 她昨天刚刚编了谎骗他,昨天晚上还装睡没有见他。 他本来就对顾长锦敏感的很,现在还不知道要脑补成什么样,这男人一生气就折腾她,她可没忘记他在香港酒店一脚就把桌子踹断的场景…… 聂明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虽然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也敢指天发誓她和顾长锦绝无任何越轨之举,甚至,那些可笑的捕风捉影的挖出来的所谓‘糜乱的私生活’,明明全都是假的,可她只要一想到陈潮生会看到这些,她怎么就觉得说不出的心虚呢? 她明明又不喜欢陈潮生,明明之前她还想过,要他能尽快的厌恶了她,然后两个人说不定用不了三个月就要分道扬镳。 这其实是个多好的机会? 陈潮生如果看到了新闻,生气质问她,她就干脆全盘承认好了,承认她和那些男人的关系都是真的,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他如果知道了她的‘过去’,肯定就会对她厌恶不已,到那时,别说缠着她了,定然是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聂明蓉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手机几乎要被打爆了。 她摸过手机,看到掌珠打了三四通电话,不知怎么的,像是小孩子有些无颜面对父母似的,硬着头皮拨了回去。 “姐,我和竟行说了,今天的新闻他会让人全都压下去的,你给陈先生好好说一说昨天的事,照片我也看了,并没什么逾距的,你好好解释一下,想必就没事了……” 掌珠的语调有些急促,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聂明蓉听着小妹这样一一的嘱咐她,不由得觉得有些脸红。 她比小妹大了几岁,明明她才是长姐,该她关心妹妹才对,现在却成了珠儿要为她操心。 “我说的你都听了吗?姐……陈先生他真的很不错,你如果也喜欢他,就好好珍惜……” 明蓉像是忽然被针给扎到了,腾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掌珠你胡说什么啊,谁喜欢他了?” 掌珠不由得笑了起来:“长姐,你要是不喜欢他,怕是早就不会搭理他了,还能容忍他一直在你身边缠着你?”   ☆、521 她才不怕陈潮生!他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521 她才不怕陈潮生!他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掌珠不由得笑了起来:“长姐,你要是不喜欢他,怕是早就不会搭理他了,还能容忍他一直在你身边缠着你?” 明蓉皱了眉,脸颊却热烫起来:“哎呀,那是你不知道我们俩的事,总之我不喜欢他,我们马上就要分手了……” “姐,你能不能听珠儿说一句?”掌珠的口吻忽然变的认真了起来。 明蓉紧紧捏着被子角,攥紧,又缓缓松开:“珠儿,你说,我听着呢。” “姐,你之前没有任何感情经验,所以你大约自己都分辨不清,你对陈先生,其实根本不是你自己说的和认为的这样,再说了,世事无绝对,你现在把话说的这么死,万一以后……” “珠儿,没有以后的,我不想再恋爱或者结婚了,我就想一个人安安生生的过我的小日子,你懂吗?” “那你和陈潮生在一起,你快乐吗?” 掌珠的一句问,却让聂明蓉整个人都怔了下来。 快乐吗?好像是快乐的,和陈潮生在一起,她也不用遮掩什么,该是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她是自由的,身体,灵魂,思想,都是自由的。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他从来不会干涉,她想怎样闹腾就怎样闹腾,反正他到最后总会对她妥协。 其实珠儿说的很对,陈潮生很好,是真的很好,她大约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对他印象好一些,可她还是没有和他一起走一辈子的打算。 “姐,我再问你一句,要是现在陈潮生和你分手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看到他对那个女人特别好,像是现在对你这样,你真的一点都不会难受吗?” 聂明蓉蹙着眉,小声的嘟哝道:“我才不难受呢,跟我又没有关系。” 可脑子里却不由得开始幻想陈潮生对庄静姝千般好万般宠的场景,甚至,甚至还有陈潮生和庄静姝在床上纠缠的画面…… “你就嘴硬吧!到时候他真和别的女人跑了,你最好别哭!” 掌珠实在是无可奈何了,从前长姐和顾长锦闹别扭也是这样,明明心里在意的不行,还要故作无事,一副牛的不得了的样子,真是把他们这些旁观者都要气死了。 她这脾气,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最好将来陈潮生能把她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对了,你今天先别出门了,外面记者狗仔多的很……” “那怎么行,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呢,你的礼服才弄了一半……” “这又不急,我这不还是还要一个月才举行婚礼吗,你就慢慢做就行了,总之你给我设计成什么样儿,我都是百分百喜欢的。” “珠儿现在学的嘴巴这么甜,傅竟行肯定都要被你哄的晕头转向了,怕是被你卖了还要乐滋滋帮你数钱呢!” “我才不卖呢,留着他给我和嘉树赚钱不好啊……” 姊妹俩说笑了几句,掌珠又叮嘱这几日先不要外出,这才挂了电话。 掌珠电话刚一挂断,陈潮生的夺命连环拷就打了过来,明蓉心里呜呼一声,一头扑到了床上,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揉了揉,又给自己心理建设了大半天,这才怯怯的接了电话。 “在哪。”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明蓉却觉得小心脏扑里扑腾的一阵乱跳,支支吾吾着不想和他说,可听筒那边的男人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就让她整个人莫名的恐惧了起来。 “我在家……” 明蓉终究还是认了命,陈潮生的低气压真不是盖的,她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出来,都要被压抑死了…… “给我老老实实在家等着!” 陈潮生丢下一句,立刻就摔了电话。 聂明蓉抓着手机,呆呆坐了一分钟,忽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冲到盥洗室随便冲了个澡就出来换衣服。 她连头发都没顾上洗,也顾不得化妆了,甚至千载难逢的穿了一条牛仔裤和小白鞋,抓了手机和自己的包包就往楼下冲。 花月山房里的佣人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都吓了一跳,还没来来得及打招呼,聂明蓉就抓了车钥匙往车库跑。 “小姐,小姐……” 管家跑的气喘吁吁的追出去,聂明蓉跳上自己的爱车就要跑路,可大门处却已经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尼玛的陈潮生你是飞来的啊!怎么这么快! 聂明蓉欲哭无泪,眼见得自己是逃不出去了,干脆就跳下车重新往楼上跑,一溜烟跑回楼上,反锁了卧室的门,聂明蓉这才抚住心口,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陈潮生车子刚开进来,就看到了那该死的女人逃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她还知道害怕了? 他昨夜担心她,半夜都没睡好,一大早就想来接她一起去吃饭,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么大一场好戏。 虽然宛城的媒体没几个敢乱写他的,可网民们不怕啊,他陈潮生简直是一头绿帽闪闪发亮,不知道被吃瓜网友点了多少蜡! 陈潮生停了车,将钥匙随手丢给聂家的佣人,就往聂明蓉所住的小楼走去。 聂明蓉听到陈潮生上楼的脚步声时,只觉得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飞出去了,可害怕之后,她又使劲给自己打气,这是在她家!在她聂明蓉自己的家!楼下全都是她的人! 她为什么要怕陈潮生?他连她的房间门都进不来!他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522 他不知道她在门后站着,竟是弄伤了她…… 522 他不知道她在门后站着,竟是弄伤了她…… 她为什么要怕陈潮生?他连她的房间门都进不来!他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对啊,她又不是他老婆,被他捉奸在床了,她有什么怕的!本来她就不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他逼她的,再说了,他只说不让她提顾长锦的名字,她也没食言啊,她回来之后就是一次都没提过啊!她怕个毛线啊! 聂明蓉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刚才洗澡都没洗好,头发还没洗呢,面膜也没贴,就让他在外面气急败坏好了,她才不会给他开门! 好似这一番心理安慰就起了作用,聂明蓉方才还心慌的不行,这会儿却怡然自乐起来,泡在浴缸里玩手机,打开微博,她工作室的大号下,几万条留言全都是骂她的,语句简直是肮脏不堪,让人看不下去! 更离谱的却是陈潮生的‘老婆团’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组团来刷屏,骂她有眼无珠,骂她水性杨花,骂她是绿茶女表,骂她脚踏两只船早晚淹死! 连她的微博帐号都被人挖了出来,半个小时功夫留言就快要过万了,聂明蓉又不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骂,但却也觉得乌烟瘴气的实在辣眼睛,特别是那些一个个顶着网红脸自称陈潮生老婆的女人们,更是恨不得撕吃了她一样! 聂明蓉看着满屏的‘我老公我老公’,不由得撇了撇嘴,干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艾特了一个闹腾的最欢的下巴最尖的长的最像蛇精病的女人,回复了一句: 你们的‘老公’现在追杀到我家里来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网络上腾时就炸了锅,那些女人们一个个像是真被抢了老公的原配一样,杀红了眼的冲过来祖宗八辈都给骂的能从地下蹦出来了! 聂明蓉支着下巴看热闹,两只小脚丫在浴缸里扑腾个不停,看到一些‘金句’,还一个人乐的前仰后合的。 直到……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墙上的巨响,像是有人从外面把门给踹开了撞在了墙上发出的声音似的…… 聂明蓉瞬间一阵头皮发麻,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机掉到了浴缸里,她都顾不得去捞出来,整个人像条光溜溜的鱼一样从浴缸里跳出来,胡乱抓了一条浴巾围在身上,就想扑过去把浴室的门给反锁上…… 可她刚冲到门边,浴室的门就被陈潮生给一脚踹开了,聂明蓉没料到他这么快,转身要跑,可却躲闪不及,踹开的一扇门直接就打在了她的肩背上…… 她被这冲击的力道差点撞的摔在地上,肩背上剧痛无比,腾时就把她的眼泪逼了出来,陈潮生没料到她竟然就在门后站着,这眨眼间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他回天无力,他眼睁睁看着门撞上她的后背,心里不由得又急又痛,一步冲过去将她捞到了怀中,聂明蓉疼的眼泪哗哗往下淌,背上被刮破了一层皮,沁出了血珠子来,陈潮生眸色沉沉,眉毛皱的舒展不开,听她哭的哇哇的,又看着那雪白的皮子红肿青紫了起来,不停的渗着血,只觉得眼皮一阵突突的跳,心疼的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或许是真的疼的狠了,聂明蓉哭的仪态全无,眼泪鼻涕都往下淌,孩子一样嚎啕的惊天动地,陈潮生沉着脸把她抱出去放在床上,因为伤在后背,只能趴着,聂明蓉哭的都噎住了,眼泪汪汪的不停喊着疼。 陈潮生叫了门外不敢跟进来的管家立刻去请医生,他又拿了一条薄薄毯子,松松搭在她身上,只把那一长条伤处露在外面,好让医生来了处理。 她本来就生的皮肤白皙,打小又在聂太太熏陶下养的十分娇贵,一身细皮白肉,怕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重的伤。 陈潮生方才踹门时满肚子的气,现在全都变成了心疼和懊悔,他要是知道她在门边站着,他说什么也不会直接踹浴室的门…… 天知道他方才走到浴室外,听见里面她欢快哼歌的声音时,他有多气! 外面闹成这样了,他被网民嘲笑头上绿帽子亮闪闪的,她却躲在这里泡澡哼歌…… 他一时没控制住,就上了脚…… 可这会儿看着她后背上触目惊心的这一道伤,他就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立时就泄了气。 聂明蓉哇哇哭了半天,大约这会儿是哭累了,渐渐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哽咽,却把头脸埋在枕上,就是不肯抬起来看他一眼。 “刚才我不知道你在门后站着……” 陈潮生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目光定在她后背的伤处,声音有些低哑。 聂明蓉原本刚刚平息下来的哭声,忽然又变大了,她该是委屈的狠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陈潮生定定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给你道歉,别哭了……” 聂明蓉哭的呜呜的,理都不肯理他。 “如果不是被你气的,我怎么会踹门?我明明和你说过的,你为什么要去见他,还瞒着我,骗我?” 明蓉忽然从枕上抬起头来,她哭的眉眼红红,鼻子尖也红红的,却睁大了一双红肿的眼睛瞪着他,抽噎着哑声开口:“我想见谁见谁,关你什么事啊,你又不是我老公,我也不是你老婆,你凭什么管我啊!再说了,是你说了不让我在你面前提顾长锦的名字的,所以我只能瞒着你!现在你又来怪我了!” “聂明蓉!” 陈潮生气的几乎想要伸手把她掐死,可她一边说一边哽咽,肩上的伤处还在渗着血,他的火气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立时又熄灭了下来。   ☆、523 她是不是清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523 她是不是清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陈潮生气的几乎想要伸手把她掐死,可她一边说一边哽咽,肩上的伤处还在渗着血,他的火气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立时又熄灭了下来。 “怎么?又想对我动手了?那你打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好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对我动手了!” 聂明蓉一点都不肯服软,那一双微微上撩的凤眼,总是带着一点倔强的傲气,不管她骨子里多害怕,多惶恐,可她就是死撑着不肯让自己低头。 “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了?” “那次在香港,你把我桌子踹断了,现在又踹坏我家两个门,还有我身上这伤,呐呐呐,你眼瞎了吗?” 聂明蓉气势汹汹。 陈潮生却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明蓉怔住了。 她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好像是无奈,却又好像是,带着自嘲的疲惫。 “我如果真的要对你动手,明蓉,你觉得你还能好端端的折腾到现在吗?” 陈潮生缓缓坐下来,“等你伤好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你想谈什么?你如果想问我昨天的事,那我告诉你……” “我说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谈。” 陈潮生忽然出声打断了她,他的口吻里带着不容置疑斩钉截铁的森利,聂明蓉怔了一下,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他的神色很低落,那一双眉自始至终都皱着,好像怎样都无法展开。 她忽然心里冒出来小小的后悔的情绪,网上议论成这样,对他的影响肯定特别大,尤其他在宛城算得上是和傅竟行平起平坐的人物,更是面子名声重于一切,可是如今,却几乎被她毁的一塌糊涂。 其实他这些年口碑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也没有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事业蒸蒸日上,慈善一掷千金,宛城的优秀企业家封号,年年都是他和傅竟行的囊中物。 可他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如今却因为她的缘故,被扯入了漩涡中去。 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啊?是他非要缠着她,非要立下什么三个月的赌约,如果从香港回来,两人就和平的一拍两散,不就没有如今这些事了?也就牵连不到他的头上了。 所以,说来说去,根由还是在他身上,还是他自己找的!也怨不得她。 聂明蓉这样想着,心里的愧疚就渐渐的抹平了。 他生气就生气吧,最好他受不了这样的她,赶紧分手好了。 她不打算恋爱,也不打算去结婚生子,何必要耽误他呢。 也许庄静姝那样的贤妻良母,才是最适合他的、 明蓉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将脸埋在软枕上,不再看他。 只是方才狠狠哭了一场,这会儿还时不时的抽噎一声,静到极致的房间里,只有这断续的声音,一时之间,竟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和煎熬。 好在高医生很快就来了,看到明蓉伤成这样也不由得唏嘘了一声,他也算是看着明蓉长大的长辈,自然更是心疼。 仔细处理了伤处,涂了药,又开了一些外敷内用的留下,一一交代了注意事项,譬如不能碰水,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也要少吃颜色深的食物,免得将来疤痕颜色深,絮絮说了许久,陈潮生全都认真记了下来。 高医生的药膏很管用,涂上没一会儿,伤处就清清凉凉的,不再如方才那样火烧火燎的疼,明蓉折腾了这么久,倦意就涌了上来,陈潮生送了高医生下楼回来,她却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她,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身上有伤,到底就睡的不安稳,等到药效褪去了一些时,她睡梦中就疼的哼哼起来,陈潮生洗干净了手,又帮她在伤处涂了一层药,她似乎是舒服了,闭着眼小猫一样乖乖的,陈潮生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的心软了下来。 掌珠与他说了,聂明蓉一贯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她这毛病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也没指望她能立时改了,只是,她难道真的一丁点都不为他想吗? 仰或是,她的心中,是不是就从来没有他的位置,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都不担心他到底会不会在意或者难受。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几下,陈潮生拿了出来,却是他的助手发来的一个截图。 是她在微博上回复了一个网友。 被人骂成这样,不说谨小慎微的低调行事,反而还要故意大剌剌的挑衅别人,这样的事,也只有她做的出来了。 陈潮生想了想,切换到微博的页面,登录了公司的帐号,然后艾特了聂明蓉回复网友的微博小号,发了一句: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并且在后面附了一张聂明蓉熟睡的照片。 如果说刚才聂明蓉回复网友掀起了今日的一个高朝的话,那陈潮生这传闻中的人物真身上线,并且亲自回复的这一条微博加照片,几乎是立即就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朝,微博页面更是在短时间内瘫痪了。 网友们疯了一样的留言,有人骂聂明蓉是狐狸精转世,有人苦口婆心的劝陈潮生不要被贱人蒙蔽了双眼,有人翻出聂明蓉从前乱七八糟的新闻,说她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意图让陈潮生回头是岸…… 可几分钟后,陈潮生捡了一条热门评论,回复了一句:她是不是清清白白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条评论发出去之后,微博上的风向立刻就变了。   ☆、524 聂明蓉,你把我陈潮生当成什么了? 524 聂明蓉,你把我陈潮生当成什么了? 可几分钟后,陈潮生捡了一条热门评论,回复了一句:她是不是清清白白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条评论发出去之后,微博上的风向立刻就变了。 陈潮生这样的人物,他本身就足以称为一部传奇,现实中网络上他的拥戴者数不胜数,毕竟,从最底层走到今日,他的经历实在励志,也比那些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富二代,更容易得到普通人的认可和敬重。 如果是个花花公子,吃瓜网友还能嘲笑一句智商低下被女人玩的团团转,可陈潮生这样的男人,又有谁能蒙骗得了他? 他既然说聂明蓉是清白的,那自然不是谎言,一部分一直都沉默或者中立的网友都开始出来说话了。 有人说,曾经见过聂明蓉,她长的真的很漂亮,为人有些清高,但实则却很善良,他亲眼见到聂明蓉在机场扶了一个乱跑摔倒的小孩子,还拿糖把小孩子哄好了。 还有人说,聂明蓉以前去他们老家做过慈善,捐建了学校,篮球场,还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都捐了钱。 更有好像是知道内情的人出来揭秘说,聂明蓉这么多年就一个男朋友,后来是家里出事了才退婚的,人家一直安安生生的,也没抢别人老公,没杀人放火,狗仔虽然拍到了一些她和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可却只是吃饭唱歌的画面而已,连一张越轨的都没有,可见很多事只是谣传。 陈潮生在这些颇为理智的评论下点了几个赞,好像是侧面印证了那些绯闻的不实性,因着他的地位和为人摆在这,网络上的风向逐渐又偏向了聂明蓉。 陈潮生却没有再继续回复什么,退出了微博。 聂明蓉这段时间一直被人黑,幕后如果没有推手那才怪了,他给助手打了个电话,要他去查这些事,不管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他总要把他给揪出来。 她熟睡的中途,陈潮生公司临时有重要事情需要回去一趟,他叮嘱了聂家佣人好好守着她,毕竟,这女人娇气的很,伤口微微有些疼她就哼哼唧唧的睡不安生。 陈潮生回去公司匆忙开了个小会,处理加急文件的时候还在操心着花月山房那个人,可聂明蓉醒来换了个新手机一刷微博,整个人就气的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陈潮生竟然发这样的照片到网络上去! 她睡的沉沉的,眼皮微微红着,脸颊也红润可人,一副被欺负的狠了的小可怜样子。 他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睡过了是吧! 她就知道,这男人一步一步都是套路,她压根就不该和他赌,她甚至就该连香港都不去! 陈潮生接到聂明蓉电话的时候,他正放下钢笔,拿了外套预备去花月山房找她。 耳边传来她怒冲冲的话语,陈潮生点了一支烟走到窗前,轻描淡写应了一句: “我们本来就睡过了,外人就是知道了又怎样?” “你不说会有人知道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谈恋爱上.床水到渠成的事,你就这么怕人知道?” “陈潮生,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安什么好心!你就是想让外面人都知道我和你睡过了,以后分手了也没人愿意追我了,对不对?” “明蓉,要是有男人因为你不是处.女就不肯追你了,那肯定不是真心的,既然不是真心的,不要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好事儿。” “我不管,你赶紧把微博删了!” “怎么,你是怕他看到了会伤心?” 陈潮生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缓缓的开口说了一句。 聂明蓉忽然安静了下来。 听筒里没有她脆生生有些跋扈的声音了,只余下微微的呼吸,他觉得心脏抽紧了,像是被人给攥住了,渐渐的透不过气来。 她在意的不是外人是不是知道她和他睡了,她在意的只有顾长锦一个。 聂明蓉坐在床上,肩背上的伤隐隐的疼了起来,可她却觉得身体里有一处更疼。 他这样想,其实也挺好的,就让他这样以为吧。 “你如果真要这样想,那就算是吧。” 她终于开了口,可他却宁愿她没有开口。 这一句话,像是一刀直接捅到了他的心口里,夹着烟的手指有些僵硬的抬起来,想要将长长的烟灰掸入烟灰缸中,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抓起那烟灰缸,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端的声响清晰的入耳,明蓉轻轻的颤了一下,鼻子里酸的不行,眼眶也膨胀着,一片滚烫。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过去的历史不清白,脾气也不好,性子也很招人厌烦,这么多年了,也只有顾长锦受得了我,纵容着我,从前他结婚了,我也就断了念头,可现在……” 明蓉将手机拿开到一边,她低低的抽噎了一声,抬手把眼泪擦掉了,复又平静道:“现在他和程茹也离婚了,他也找我,想要和我和好……” “我原本也在发愁,怎么和他说我和你之间的事,现在你既然发了照片,他大约也知道了,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介意,毕竟他也有过别人,我们算是扯平了……” “陈潮生,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真的很对不起,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陈潮生,你在听吗?” 聂明蓉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聂明蓉,你把我陈潮生当成什么了?” 他忽然开了口,是平静至极的一句询问,甚至声音里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他说完,顿了几秒钟,就把电话挂断了。   ☆、525 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又想逃了。 525 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又想逃了。 他忽然开了口,是平静至极的一句询问,甚至声音里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他说完,顿了几秒钟,就把电话挂断了。 明蓉握着手机,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的声响,她坐在那里,凝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像是定住了一样,许久都没有移开。 他这一次应该是不会再缠着她了,也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她说这样的话,知道他是受不了的,他连顾长锦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她提起,更何况她说她想和顾长锦和好呢。 不过,他这样的人,这样杀伐决断的性子,就算是不高兴,大约也只是短短的几天而已,过去了就好了,就全都忘记了。 毕竟,他们在一起这短短的时间,她总是把他气的半死,以后没有她惹他生气了,他想必也能过的开心一点。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没有她在这里耽误他,他也能尽快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做妻子,然后再生几个孩子…… 挺好的,他是个好人,会有好结果的。 不像是她,从来都是最自私的那一类人,所以她活该没有好下场。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好一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来,下楼去吃了一点饭,再看网络上,对她的谩骂已经不如最初那样铺天盖地,甚至有很多人在帮她说话,把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翻了出来,以证明她并不是大家认知的那一类人。 还有很多陈潮生的铁粉,都纷纷留言说他们相信自己偶像的眼光,相信聂大小姐不是别人议论的那一类人。 也许是珠儿和傅竟行那边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他昨日在微博上的那些留言的缘故,对她的谩骂和攻击已经少了很多很多。 她窝在客厅沙发上翻着微博,看了很久很久,他的公司大号下面,几万条评论,负面的却很少,聂明蓉看了很久,退出微博界面的时候,她把自己之前艾特那个网友的一条微博,删掉了。 这是在网络上,她唯一一次的提起他,她想,大约也是最后一次。 背上的伤到了第三日已经愈合,聂明蓉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就收拾妥当换了衣服去工作室。 昨日员工打来电话说,工作室接了好几个单子,有两位太太,都专程请她去家里一趟。 聂明蓉先去了工作室,见这几日她不在,众人却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忙碌不停,她这才稍稍放了心,看来几日前的网络大战,并没有太影响到工作室的日常。 中午与员工一起吃工作餐的时候,明蓉收到了顾长锦发来的一封邮件,是一张照片和简短的几句话。 泸沽湖的水湛蓝澄澈,与天际交接在一起,无边无际一般,他说,想要把行程中的美景都拍下来送给她。 明蓉怔怔看了照片很久,湖边有他颀长瘦削的背影,风把他的白色衬衫吹的鼓起来,像是风帆。 面前的饭菜索然无味,明蓉放下筷子,很久以后,她给顾长锦回了一封信。 邮箱我要注销了,以后,不要再联络。 她发送之后,没有迟疑很久,把这用了十几年的邮箱注销的干干净净。 这是当初念中学时,他帮她申请的,那时候很少有人用邮箱,他们两个的,还是情侣用户名。 后来,他们分分合合,他结婚娶妻,她把他们之间很多关联的东西都删的干干净净,这是唯一保存的,可现如今,她还是决定销毁了。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宁愿自己煎熬死,也不肯走回头路。 晚上的时候,珠儿打来电话,非要她一起去吃饭,明蓉向来拗不过小妹,只得扔下工作去赴约。 傅竟行自然也在,明蓉看着他们两个恩恩爱爱的,就忍不住打趣了几句,可她点完餐,却迟迟不曾上菜,好似珠儿他们两个请的还有旁人似的。 聂明蓉就佯怒的瞪掌珠:“好哇,说是请我吃饭,原来不独独是请我的!” 掌珠只是抿着嘴笑,傅竟行也神秘兮兮的样子,过的十来分钟,掌珠看向窗子外,忽然眼睛一亮:“来了!” “谁啊,这么神秘!”聂明蓉也跟着向窗外看去,却看到了一辆熟悉至极的车子,而陈潮生那特别高大惹人注目的身形,就跃入了眼帘中来。 聂明蓉手忙脚乱的把面前的水杯都打翻了,她站起来拿了包就要走,掌珠却不依,起身抱着她手臂不肯放:“姐,你就给我点面子嘛!” 花月山房发生的事,掌珠怎么会不清楚?长姐的性子她心知肚明,陈潮生这样的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可她实在不想长姐错过他,死活拽了傅竟行去找陈潮生说和,陈潮生倒是松了口,可长姐要是知道实情,定然不会来,她只能把她诓来…… “珠儿,我和他都已经说清楚了……”明蓉急的不行,偏生掌珠抱着她手臂可怜兮兮的一副哀求拜托的样子,她又舍不得推掌珠,一时之间倒是走不脱了。 陈潮生的脚步声已经定在了门外,聂明蓉轻轻叹了一声,无奈看向小妹:“你又何必这样呢,让我顺着自己心意过日子不行吗?” “我是真的觉得他对你很好……” 明蓉摸了摸掌珠的头发,嘴角笑容却带着酸涩:“我自然知道,可我现在这样,也只是耽误了他。” 陈潮生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她站立在那的窈窕背影,他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她是一副想要立刻逃走的架势,不由得眸色就沉了下来。   ☆、526 他走了,她的心头忽然微微发了空。 526 他走了,她的心头忽然微微发了空。 陈潮生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她站立在那的窈窕背影,他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她是一副想要立刻逃走的架势,不由得眸色就沉了下来。 聂明蓉还没看到陈潮生,掌珠却看到了立在门口脸色极其难看的男人,她慌忙拉了拉明蓉的衣袖,冲她眨眨眼:“你俩好好谈谈,我和竟行还有事呢……” 聂明蓉下意识的回头,一眼看到陈潮生眸色沉沉唇角紧绷的冷凝神色,不由得就有些慌神,她下意识的拽紧掌珠手臂,蹙了眉声音压的低低:“不行珠儿,你不能走,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姐……” 聂明蓉却死死抱着掌珠的手不肯放开,一副铁了心无论怎样死缠烂打都不会放掌珠离开的架势。 陈潮生脸色越来越沉,掌珠只得回头向傅竟行求救,实则傅竟行是不太愿意插手别人感情事的,毕竟,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这些人再怎样的操心,人聂大小姐就是不上道,那也是白费力气啊。 就比如现在,他们都觉得陈潮生很好,家世,人品,阅历,都靠得住信得过,足以做聂明蓉的良配,可架不住大小姐受了情伤不想走出来,只想自个儿潇洒过日子不是? 但他就算是有再多的人生信条,在珠儿面前也全都只能作废。 此时接到珠儿的求救信号,傅竟行哪里还坐得住,立时就站起身来向两人走去。 聂明蓉当然知道傅竟行要做什么,不由得将掌珠抱的更紧,傅竟行还未曾来得及开口说话,陈潮生却开了口。 “改日我做东,再请傅先生和三小姐吃饭。” 他这话是对傅竟行和掌珠说的,但目光却定定落在聂明蓉的身上。 明蓉就算是不曾回头看一眼,也知道陈潮生这会儿脸色该有多么难看,只是,他这般说的意思,大约是现在就要走了,明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的觉得心头微微发空。 今晚,珠儿安排的这个饭局,陈潮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如果知情,他却肯来,那……岂不是说明他依然未曾对她彻底死心? 可如果不知情,依着他的性子,定然会生气的吧? 明蓉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可陈潮生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掌珠不由得嗔怒望着她:“姐,你看看你……人家陈先生都肯来了,说明人家心里多在乎你啊,你非要闹成这样……” “他知道你也约了我?” “是啊,我就是实话实说的,要不然他这样的大忙人,哪会闲得无聊和我们俩吃饭呀。” 明蓉不由得一颗心扑腾扑腾跳了几下,却皱着眉对掌珠抱怨道:“他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我都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了,他还要纠缠不清,真是烦死了!”   ☆、527 被人堵在了大门口 527 被人堵在了大门口 明蓉不由得一颗心扑腾扑腾跳了几下,却皱着眉对掌珠抱怨道:“他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我都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了,他还要纠缠不清,真是烦死了!” 掌珠实在忍不住了,跺跺脚瞪她:“你就作吧,我就不相信陈潮生哪天真的找了新欢,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我才不会在意他的事儿呢!”明蓉不想让小妹再操心她,就推了她去座位那里坐下来:“好了,你和你的准老公好好享受晚餐,姐姐还是回工作室吃盒饭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还吃什么呀,哪里还有胃口。”掌珠习惯性的对姐姐撒娇,傅竟行不由看的眼热,他家珠儿以后还是只对他一个人撒娇的好。 “没胃口也要少吃一点,你本来身子就弱,乖乖听话,改日姐姐再请你吃饭。” “我们姐妹还说什么请字!”掌珠说着,却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劝她:“姐,你如果现在不想考虑感情事的话,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觉得,你冷静下来给自己一点空间好好想一想,总是好过现在狠言狠语的伤了别人的心,毕竟,他对你是真心,而一个人的真心,被伤的次数多了,总有一天就再也无法痊愈了……” “你现在怎么和感情专家似的?”聂明蓉瞧着小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嘴里却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别操我的心了,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嫁娘吧,姐姐还要回去忙你的礼服呢……” 掌珠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到心里去,可她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长姐和她性子实在是天壤之别,她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又是掌上明珠,打小和顾长锦青梅竹马,上学恋情,皆是一帆风顺,就算是后来发生那些变故,可一个人二十多年养成的性子,还是难以彻底改变的。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一些,这天底下的事,向来都是如此。 其实有时候她也很羡慕姐姐这样的性格,想怎样就怎样,哪怕无法无天的作,也有人护着纵容着。 可她也是打小被捧着长大的,却都不敢这样肆意妄为,看来,长姐和她还是遗传了父母性格中完全不同的两面,有些事,还真是天注定。 “你就不能陪我吃完饭再回去吗?” “有你准老公陪着就好啦,姐姐可不会没眼色的做电灯泡。”聂明蓉摸了摸小妹的头发,打趣了几句,就与二人告辞离开了。 上车,发动了引擎,调转车头缓缓驶出了停车坪,可她的车子刚出了这家酒店的大门,正要汇入主路,忽然斜刺里一辆黑色车子方向急转,硬生生的刹在了她的车前。 明蓉吓的魂都飞了,幸而她反应还算敏锐,赶紧打了方向踩死了刹车,这才没有撞上去。   ☆、528 对啊,我就是想整你! 528 对啊,我就是想整你! 明蓉吓的魂都飞了,幸而她反应还算敏锐,赶紧打了方向踩死了刹车,这才没有撞上去。 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当即就解了安全带就要跳下车找那车主算账,可黑夜里,那辆车子主驾驶的车窗却是缓缓降了下来,陈潮生那一张算不得多么英俊,却别有味道的脸容,就缓缓浮现在了明蓉的视线里。 聂明蓉想要拉开车门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了。 她傻眼了半分钟,忽然狠狠咬了咬嘴唇,重新扣好安全带,将车子向后倒了一点,想要开溜,可陈潮生干脆把车子直接打横拦在了她的车前面。 明蓉气的柳眉倒竖,偏生她后面几辆车子都在等着出来,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响,要她不由得更是想要炸毛,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是都已经生气走了吗,怎么还玩这样大门口堵人的一招,也真是够中二了! 明蓉有心就这样和他杠下去,可她到底还是没他脸皮厚,喇叭声都响的震天了,他还能那样面不改色的坐着,她却急的出了一身的汗。 再也忍不住,明蓉干脆也死命的开始按喇叭,可陈潮生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直接熄了火。 她几乎傻眼了,忍不住就想骂娘,搁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明蓉看到陈潮生的号码,立刻很恨的接了起来:“陈潮生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麻烦不够多存心想整我?” “对啊,我就是想‘整你’,不行?”他特意将那‘整你’两个字口吻加重,说的暧昧十足。 聂明蓉闻言气的差点吐血:“陈潮生你能不能要点脸?我和你都把话说清楚了,你再和我说这样的荤话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再说了明蓉,我们俩三个月的赌约还没到期吧?” “你还要赌?我说陈潮生,你非要撕成三个月有意思吗?” “有啊,我这个人向来做事就这样,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会就此收手的。” “你就非要自取羞辱?” “提前认输可从来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呵呵,行,既然你执意这样,那我无话可说,赌约是我聂明蓉答应过的,那我就奉陪到底,只是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了,你能让我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那是你的本事,但如果你没这个能耐,那你也别到最后丢了面子,迁怒到我身上!” “我陈潮生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你放心。” “好,那我还有一句话忘了和你说,我这个人向来自私自利,独断专横,我想干什么就非得干什么,所以,你也别仗着有这赌约,就想对我为所欲为,总之一句话,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别干涉我。”   ☆、529 去我那儿? 529 去我那儿? “所以,你也别仗着有这赌约,就想对我为所欲为,总之一句话,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别干涉我。” “你休想。” “那就免谈!” 聂明蓉说完这四个字,明显听到了男人气急磨牙的声响,她嘴角勾了勾,抬头望向坐在车子里的陈潮生,给了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我可以不干涉你做想做的事,但这三个月,你既然与我交往,就不能和任何男人有非正常接触……” “那怎么行,我是做服装设计的,总要给客人量身体尺寸什么的吧?” “聂明蓉,你明白我的意思。”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现在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一条我答应你。” “现在下车,到我车上来。” “啊?” “我说,到我车上来。” “那怎么不能是你到我车上来?” 陈潮生唇角微微扬了一扬:“自然也可以。” 他果真就下了车,也不顾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就那样直接向她的小红车走了过来。 而很快就有他的司机将他的车子挪走了,聂明蓉眼睁睁看着陈潮生走过来,只得给他开了车锁,他打开门,高高大大的身子窝在她的小甲壳虫里,真是委屈别扭死了。 可聂明蓉却忍不住,忽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生动,特别的好看,眼睛亮闪闪的,笑声清脆泠泠,每每她这样带着点得意,带着点毫不遮掩的小心机看着他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她像是个孩子一样的傻乎乎的可爱。 现在他坐在她的车子里,他的头已经顶在了车顶那里,两条长腿根本伸不开,可他的心情却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那度日如年一般煎熬的三日,终于是过去了。 他想,他宁愿和她每天这样针锋相对的吵一架,他也不想像这三日一样,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 “走吧。” 陈潮生看她笑够了,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说了一句。 聂明蓉气鼓鼓的把他的手拍开:“你不动手动脚会死?” “会死。” “你……” “去我那儿?” 陈潮生一双眼眸特外的深,像是这护城河深不见底的江心一样,聂明蓉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她调转了车头,缓缓将车子开到了主路上。 “我这几天特别忙,明天还要去几个客户家里,我先送你回去吧,我待会儿还要回工作室。” 陈潮生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扣了扣,长眉敛了起来:“不会是打算这三个月就泡在工作室吧。” 明蓉挑了挑眉:“那可未必,如果生意好,自然是要这样忙的。” “这不公平。” 当然不公平,接触的时间都没有,他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爱上她?   ☆、530 蓉蓉,说你喜欢我,说你是喜欢我的…… 530 蓉蓉,说你喜欢我,说你是喜欢我的…… “这不公平。” 当然不公平,接触的时间都没有,他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爱上她? “不公平也没有办法,我是不可能放弃我喜欢的工作的。” 明蓉这话却说的十分认真,也毫无水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让她放弃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人这一辈子,能把最大的爱好变成工作,已经算是足够的幸运。 而做自己喜欢的事,感兴趣的事,那更是恨不得一日工作的时间能变成四十八个小时。 陈潮生眉宇深沉,不再开口。 聂明蓉亦是沉默的开着车,两个人之间,甚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倒是显得格外古怪。 等红灯的时候,陈潮生忽然开口问她:“不是说要和顾长锦复合吗,怎么没有动静。” “他出去散心了,我还没见到他呢。” 她说的轻描淡写,陈潮生却觉得心上蓦地一刺,他不由得攥了攥手指:“他和你联系了?” 明蓉抿了抿唇,硬了心肠点点头:“嗯,联系了啊,发邮件。” “你想和他复合,为什么又要答应继续赌约。”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谁知道你这个人这么难缠。” “他若是回来了,你怎么与他说?” 明蓉捏着方向盘的额手心里,粘腻的都是细汗,她目光盯着前方的道路,心却像是浮沉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一开口,是故作轻松的语调:“有什么好说的,他和别人睡过了,我也和别人睡过了,扯平了呗。” “聂明蓉……” “嗯,怎么了?” 她询问着,却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扭过头去看他。 他脊背有些佝偻的坐着,这车子对他来说着实太小了一些,聂明蓉瞧着他高大的身形憋屈的窝着,想笑,却又觉得说不出的心酸。 她想要快刀斩乱麻,赶紧了断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手,他大约会难过,可也不过是难过几日,也就把她丢开了。 时间牵扯的越久,人就陷的越深,到那种时候,才更是难以抽离。 就像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内里,全都腐朽了。 *********************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你的第一次么,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的清白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那一夜在香港,如果我没有带你走,你是不是就会跟那个鬼佬……睡了?” 他说话的口吻比方才低沉了一些,平缓的语调下,却是暗涌无数,外人听了,大约都能听出其中的落寞伤怀,她又怎能例外? 心脏里酸的厉害,隐隐的抽着疼,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解释一句什么,可到最后,却不过是无所谓的一句:“大约是吧。” 陈潮生忽然笑了笑,他转脸看向车窗外:“也许遇到你,就把我这辈子的好运气全都耗尽了。” 所以,这以后的路,才这样的艰难,命途多舛,总也不能让人如愿。 她因为情伤放纵自己,堕落沉沦也好,她因为顾长锦,不管不顾,飞蛾扑火也罢,总之一切都和他无关。 哪怕他得了她的身体,也不过是徒劳。 聂明蓉就像是那一根筋飞向火光的飞蛾,哪怕飞过去是粉身碎骨,她也毫不在意,她也绝不会回头看一眼,有人给了她温柔的栖息地,让她停留。 “我这个人看起来命好,其实不然,我身边亲近的,好像都没好下场,陈潮生,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呢,就安安分分做个天煞孤星好了。” 聂明蓉语气轻缓的调侃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了。 她怔了一下,想要抽开,他却握得更紧。 “我在开车呢,快放开,不安全……” “那就停车。”陈潮生直接握着她的手转了方向盘,将车子驶向路边,惹得后面的车子一阵躁动。 明蓉手忙脚乱的踩了刹车,停好车子时,心还在噗通噗通跳着,她抚了抚心口,瞪着他:“你干什么啊,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她连转向灯都没顾着打开。 陈潮生看着她那一双亮的逼人的眼瞳,他忽然抬起手来遮住了她的眼帘,高大的身躯倾轧过去,直接吻住了她。 最初还是春风细雨一样的轻吻,可到最后,却化作了夏日的疾风骤雨一般的深吻。 明蓉被他扣住了后脑勺,逼近他,他的唇舌吮住她的,翻搅着,吸顺着,那样强悍的力道,要她的舌根都疼了起来,她忍不住捶他的后背,含含糊糊喊他的名字,陈潮生却张嘴咬在了她的唇上:“蓉蓉……”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却这么近的距离,却格外的好听蛊惑人。 “说你喜欢我,说你是喜欢我的……” 明明最亲近的时候,他是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情意的,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真的毫无好感,她又如何能这般投入享受男女的欢好? “陈潮生,我不喜欢你,你咬疼我了……” 明蓉疼的蹙眉,忍不住的更重的捶他后背:“陈潮生,疼……” “说你喜欢我,蓉蓉,说你喜欢陈潮生……”陈潮生松开她的嘴唇,却怜惜的轻舔着他咬过的唇肉,而他滚烫的手掌,已经落在她的后颈上,像是爱抚着小猫一样,温柔至极的摩挲着她。   ☆、531 呵呵,这是快四十岁的男人?? 531 呵呵,这是快四十岁的男人?? 陈潮生松开她的嘴唇,而他滚烫的手掌,已经落在她的后颈上,像是爱抚着小猫一样,温柔至极的摩挲着她。 明蓉只觉得全身都酥痒起来,她忍不住的发出了低低的轻哼,却又懊恼的咬唇忍住,陈潮生低笑了一声,灼热的呼吸逼近过去…… “蓉蓉,蓉蓉……” 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是胸腔深处震荡而出的共鸣,明蓉像是心魂都飞了一般,浑浑噩噩的将额抵在他的肩上,呼吸都已然乱了。 “蓉蓉……”陈潮生松开她滚烫通红的耳,男人菲薄的唇一路游移下去,明蓉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生出了一团火,那团火很快就能把她整个人烧成灰烬,烧的魂飞魄散…… “蓉蓉……你说一声喜欢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明明是在诱骗她,蛊惑她,可她偏偏着了魔一样,脑子是迟钝的,嘴巴却更快一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细细的颤栗的呢喃却已经出了口:“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陈潮生只觉得耳边是烟火炸裂一般的一声轰鸣,而下一瞬,却又是万籁俱静。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欢愉,比床笫之欢更让人觉得欢愉百倍。 他愿意为了她这一句喜欢你,容忍她的种种任性和为所欲为。 “蓉蓉,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 陈潮生的手像是有魔力,到哪里都在哪里燃起火来,明蓉难受的蹙了眉,声音里好似都带了哭腔:“陈潮生你欺负我!” 他哪里舍得欺负她。 “蓉蓉乖,你说出来,就一句,我现在就给你……” 聂明蓉终是被那强烈至极的感官浴望冲击的一败涂地,她低低的啜泣着,眼眸中含着潋滟水光瞪着他,红唇娇艳欲滴的微微开启,“我喜欢陈潮生……” 他低头吻住了她。 **************************************** 那一夜到最后糜乱成什么样,她浑浑噩噩的都要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他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她是衣衫不整的被他用外套包着抱在怀里下车的…… 再后来到了他的宅子里,那人更是肆无忌惮的混账着,明蓉到最后只是恍惚记得,窗子外的天幕都隐约有些发白了,陈潮生却好似依旧精力无限。 她真是怀疑他偷偷吃了什么药,要不然快四十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依旧这样的龙精虎猛? 本来早已安排妥当的日程,全盘都被打乱了,明蓉昏沉沉睡到午后醒来,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重型卡车来回碾压了无数遍,骨头都碎成了渣子。   ☆、532 男色误事! 532 男色误事! 她真是怀疑他偷偷吃了什么药,要不然快四十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依旧这样的龙精虎猛? 本来早已安排妥当的日程,全盘都被打乱了,明蓉昏沉沉睡到午后醒来,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重型卡车来回碾压了无数遍,骨头都碎成了渣子。 手机里好几通来电,都是工作室的,她却懒怠的连回过去的力气都没有,怨不得古时候的人们常常说,酒色误国…… 男色根本也一样呀,这不就误事了! 她昨晚还信誓旦旦的说,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可转眼间她就被折腾的只想做个废人睡死过去,至于工作室什么的,她压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 明蓉把手机丢到一边,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住,还想要再睡,卧室的门却被推开,陈潮生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穿了闲适家居服的男人,看起来和平日西装革履的样子截然不同,烟灰色的T恤和长裤,中和了他身上的那些戾气和粗犷,整个人看着就温和了几分。 他将托盘放在她床边桌上,一碗熬的香浓的粥,和淋了麻油的几个小菜,香气扑鼻,明蓉不由得就在杯子下动了动,肚子里也咕噜叫了起来。 陈潮生唇角就含了一点笑,俯身去唤她起床,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来她一张娇艳欲滴的芙蓉面,被男人狠狠爱过的女人,分毫不用装扮就娇媚的让人心颤,陈潮生只是瞧着她嫣然的双颊和水嫩嫩微肿的红唇,就觉得心里痒痒起来。 明蓉闭了眼不肯起来,两条雪白的藕臂从被子里探出来,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睡眼惺忪的看向他,一开口,嗓子也是微哑的,那娇嗔的味道就更浓了几分。 “陈潮生,我不想起来……” 明蓉乌黑的发在枕上蹭了蹭,她翻翻身,懒洋洋的小猫一样趴在枕上,疲倦的不肯睁眼。 “那肚子不饿?” 明明肚子都咕噜叫了,陈潮生摸了摸她有些乱的头发,“要不然先稍微吃一点再睡,你血糖低,忘了?” “不想动……” “那我喂你吃?” 明蓉就趴在枕上斜睇了他一眼:“你确定你会吗?” 怎么说他也位居人上这么多年了,伺候人的技能怕是也早已衰退的无影无踪了吧。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陈潮生笑了笑,拿了两个软枕过来垫在她身后,就坐下来,端了粥碗一口一口喂她。 这动作一瞧就和她这娇小姐不一样,显然是十分娴熟老练,聂明蓉含了一口粥,眸子却飞扬起来睨着他:“看不出来啊,你照顾人还挺老练的。” 陈潮生低头,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几下,这才送到明蓉口边,缓缓说了一句:“妙妙小时候跟着我,和谁都不亲近,我只得亲手照顾了她几年,这才历练出来的。”   ☆、533 他提了陈妙,她忽然莫名其妙就发了脾气…… 533 他提了陈妙,她忽然莫名其妙就发了脾气…… 陈潮生低头,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几下,这才送到明蓉口边,缓缓说了一句:“妙妙小时候跟着我,和谁都不亲近,我只得亲手照顾了她几年,这才历练出来的。” 他说这话时声色淡淡的,好似不过是不经意的一提而已,明蓉的脸却忽然垮了下来,原本香浓的粥也变得索然无味。 那陈妙喜欢陈潮生眼见得不是一两天了,还又是拉手又是抱他的,原来两人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呢,当年那样悉心照顾人小姑娘,人家长大了对他情有独钟也是正常的事儿,更何况,陈妙还没二十呢,娇滴滴的小丫头,不是正讨他这样的老男人欢心吗? 明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说不出的心里发堵,只是他提起陈妙,她就想起那一日陈妙照顾他的情景。 再想到他如今这般娴熟的喂她吃饭,还是他在陈妙身上练出来的,她立刻没了胃口,甚至想把肚子里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 陈潮生定定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变了,他却心情格外好,只是面上并不显露,依旧舀了粥送过去,明蓉却不张口了,脸色冷冷的睨他一眼:“我吃饱了,困了。” “怎么才吃了几口就吃饱了?”陈潮生皱皱眉:“那要不要再吃点其他的?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陈潮生你烦不烦啊,我说我吃饱了,困了,你听不懂吗?” 明蓉柳眉倒竖,忽然就发了脾气。 陈潮生沉默的把粥碗放下来,又拿了纸巾过来,他抬手要给明蓉擦一下嘴角,明蓉却伸手把他的手给打开了。 她忽然觉得委屈极了,却又不知道这委屈源自哪里,她只知道她心里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看陈潮生极其的不顺眼,不对,她根本不想看到他了,一眼都不想看到! 翻身就要下床,许是动作大了一些,也许是昨夜他把她折腾的狠了,毕竟这老男人龙精虎猛卧室翻腾到浴室,浴室又翻腾回来,都快能出一本房事教科书了,她一向身骄肉贵,哪里能承受的住? 双脚还没挨着地,腿就软了,腰又酸又涨的,根本就站不起来,陈潮生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把她抱回了床上。 明蓉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狠狠咬着嘴唇,两只细白的手使劲推他的胳膊,不让他碰她。 “蓉蓉,你听我说……” 陈潮生想把她的脸抬起来,可她怎么都不肯,无奈,他只得蹲下身来,双手去捧她的脸:“蓉蓉……” 他喊了一声,却怔住了。 聂明蓉一双眼睛红的厉害,水气缭绕,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了,可她性子倔强,又好强,怎么肯在他面前掉眼泪,只得咬着嘴唇死撑着。 陈潮生看她那样狠的咬着自己,简直要心疼死,不由得又懊悔自己刚才不该提起陈妙来刺她。   ☆、534 得寸进尺的男人! 534 得寸进尺的男人! 陈潮生看她那样狠的咬着自己,简直要心疼死,不由得又懊悔自己刚才不该提起陈妙来刺她。 “蓉蓉,你明明知道的,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陈潮生轻轻捏住她下巴,微微用力,要她松开了自己的嘴唇,可那娇嫩的纯肉已经被咬出深深的齿痕,几乎都要破皮了,他抬手抚上去,明蓉偏头想要躲开,他干脆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直接亲了上去。 明蓉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凉凉的一颗落在他的脸上,陈潮生亲吻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眼瞳里只有她小小的一张脸,也永远只会有她一个。 “陈潮生,你混账!” 她抬起手,对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她以为他会躲的,可没有想到,他竟是连躲的意思都没有,硬是挨了这一下。 她这一巴掌实则根本没有力道,可终究也是一巴掌,还打在了他的脸上,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在房间里回荡着,明蓉怔了怔,眸子里闪过一抹后悔自责,却咬了牙不肯开口认错。 他看着她这别扭的样子,明明后悔了,却就是面皮薄不肯开口说一句软话,她这性子啊,如果他不惯着她,纵着她,还能怎样? 人是自己缠回来的,那不管她给什么苦头,他也只能笑着咽下去。 “还生气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这一巴掌算是手下留情了,比起最开始那几次她对他动手,简直算是仁慈。 所以说,这算不算小小的进步,她也会因为他提起别的女人生气,她对他动手的时候,也不会再如从前那样狠了…… 聂明蓉看着陈潮生,他蹲在自己身前,双手握着她的手腕,她打了他一巴掌,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明明,是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你是不是傻啊,我打你你就不会躲开吗?” 明蓉觉得心窝里酸胀的厉害,可方才的那些气忽然就消散了,她伸手戳他的眉头:“陈潮生你就是个傻子!” “那我还是混账吗?” 明蓉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她眸子里还含着水汽,这样一笑,却是别样的娇俏,陈潮生得寸进尺,直接起身就把她压在了床上…… 他这动作太大,把桌子都碰的摇晃了一下,好像是粥碗掉在了地上,哐啷的响。 明蓉慌地推他起来去看,陈潮生却将脸埋在她肩窝里轻轻咬了她一口,微微粗喘:“不管了……” 深灰色的窗帘在瞳仁里摇晃起来,明蓉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随着轻微的波浪摇晃着。 太阳是金灿灿的铺在水面上的,那煦暖让人的骨头都软了起来,她的双手搂着他极瘦的腰,柔嫩的指尖触到了他脊背和腰腹那里淡淡陈旧的数道疤痕,她忍不住的来回轻抚着那些伤痕,闭了眼,放空了自己,再不去想那无数的糟心事……   ☆、535 对他打开的心扉 535 对他打开的心扉 柔嫩的指尖触到了他脊背和腰腹那里淡淡陈旧的数道疤痕,她忍不住的来回轻抚着那些伤痕,闭了眼,放空了自己,再不去想那无数的糟心事…… 两人再次醒来时,太阳都落了山,没有拉的严实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弱弱的微光,明蓉枕在他的手臂上,倦的不想睁开眼。 这一整日的时间就这样在床上度过了,想想就让人觉得羞愤,而陈潮生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古人会说‘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明蓉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陈潮生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有你这样的小妖精在身边,我肯定也要做亡国的昏君了……” 明蓉忍不住就伸手掐了他一下,她身上疲乏极了,哪有力气,陈潮生更是觉得她掐这一下,特别的受用。 “自个儿没用就承认呗,做什么亡国了就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去,我看那些诗人也就吟这些酸诗,有本事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保家卫国去呀?” “我们蓉蓉还是个女中豪杰呢!”陈潮生忍不住低笑起来,他实则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有无用的人才会把失败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 “我就是看不得你们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蓉横他一眼,又瘪了嘴抱怨:“肚子饿死了,都怪你,误了我多少事儿!” “想吃什么?我们是出去吃,还是让厨房做好了送上来?” 他忽地又想起那一日他想要带她去的那个餐厅,却因着她去找顾长锦而放了他的鸽子没去成。 他这会儿倒是来了兴致,非要她起来穿了衣服跟他出去。 明蓉实在拗不过他,只得起来去泡澡,他又殷勤的给她按摩了好一会儿,她才算愿意换衣服出门了。 去时的路上,明蓉还气鼓鼓与他说,要是菜做的不好吃,她可是会发脾气打人的,可却没想到,等到菜上来,明蓉吃了一口陈潮生赞不绝口的芙蓉鱼,忽然放下筷子哭了。 不会吧,就算是再好吃的饭菜,聂大小姐也不会失态成这样吧? 可明蓉非但哭了,还立时要去见那做鱼的厨子。 陈潮生心里觉得古怪,却自然也是纵着她的。 到了后厨,见到那头发胡须全都发白了,却还在颤巍巍掌勺的老厨师,明蓉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她和珠儿都爱吃鱼,是随了父亲的口味,而聂家的花月山房里,打从她们姐妹落地时,那个做鱼做的极好的厨子就在聂家了,后来父亲出事,聂家连遭变故,花月山房被数次转卖,原本的无数旧人,早就散落无踪了。 幸而傅竟行尽心竭力的寻回来一些,要他们依旧守着聂家,在聂家养老,总算让她和珠儿心里好受了一些。 可聂家厨房里那些人,却很多都寻不回来了,她们也知道,那些厨师手艺了得,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能养家糊口,不用她们担心,只是唯一的遗憾却是,再也尝不到父亲最爱的那个味道了。 明蓉没想到就这样遇上了,陈潮生之前本就准备好的,带她来吃鱼,她若是喜欢,就把厨师送到花月山房去,既如此,他自然是立时叫来餐厅老板,吩咐了几句,就办妥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明蓉还有些情绪低落,“我爸爸最喜欢吃鱼,他是每隔一日,就定要让老张头给他蒸一条鱼下酒的,我和珠儿也喜欢吃鱼,我妈妈不太喜欢,但唯独老张头做的芙蓉鱼她能吃上许多,我出生时,他就在聂家了,我打小吃他做的鱼,尝一口就能尝出来是他做的…我之前还以为,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可现在他回来了,我又能日日吃他做的饭菜,可我爸爸却再也吃不到了……” 明蓉说到最后,终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她是聂家的长女,家里出了事,她义无反顾要为妹妹弟弟们考量,撑起整个家来,可她也是娇养长大的,什么事都未曾操过心,忽然接手一切,不知碰了多少壁,中了多少套,她走投无路之时昏了头做的事儿,差点害了珠儿,而她汲汲钻营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家业,姊妹们走的走,散的散,聂嫣蓉如今还身陷囹圄,幸而傅竟行待珠儿一片真心,聂家总算是有出头之日,要不然,她就是将来死了,也没脸去见父亲。 这么多的苦水她没有地方倒,也习惯了从不对任何人开口,包括她信赖依靠的顾长锦,她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她做的很多事,她更是不敢开口对他说…… 可现在,却很想找个人说一说。 陈潮生没有说话,只是抱紧她,任她发泄,任她将很多很多的心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说她懊悔当初没有为顾长锦想,直接去提了退婚,让顾家和他都没了脸面,她说她后悔当初她算计珠儿和傅竟行,后悔她没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让聂嫣蓉自以为有了机会,以至于最后错到那样无可挽回的地步,也让珠儿受了那么多的罪,和傅竟行分开了四年。 她说她后悔自己太好强,从不肯服软,如果她在顾长锦刚去相亲的时候,不是生气直接与他分手,而是向他解释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她依然爱他,她和顾长锦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说了很多很多,他认真的听着,只是适时的安慰她一句两句,更多的只是聆听。 后来她哭的累了,说的也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抱她回房间的时候还在想,她肯对他敞开心扉了,这是好事儿,可她敞开的心扉里,他却更清晰的看到了顾长锦留下的那些浓墨重彩的过往。   ☆、536 536 他抱她回房间的时候还在想,她肯对他敞开心扉了,这是好事儿,可她敞开的心扉里,他却更清晰的看到了顾长锦留下的那些浓墨重彩的过往。 他该怎样才能让她把那些过往抹去,让她把他放进去? “明蓉……”陈潮生拂开她额上散乱的头发:“其实你根本一点都不坚强,这样硬撑着,也很累吧,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放心,不管你哭起来有多丑,我依然还是会一直喜欢你……” 其实她怎么可能会丑,她这个人,大约就算是跌到了最深的谷底,也定然非要让自己看起来是光鲜照人的,也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明蓉这一觉睡的很沉,幽幽长长的梦境里,最初还是那些青涩的年少时光,可到了梦境的最后,她更多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和顾长锦的温润如玉清秀如松截然不同,那个男人有着格外吸引人的一张脸容,却又区别于那一种正统的英俊长相,也许用时下比较流行的一个词儿来说,大约就是荷尔蒙爆棚的那一种气质吧。 可这一次的这一个梦,让她醒来很久,还是觉得有些情绪低落。 梦里面故事的结尾,让她很长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或许是梦境太真实,也更或许是,不知不觉之间,陈潮生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微妙的改变了。 想到昨日自己莫名其妙发的那一通脾气,又想到这两日与他缠绵悱恻的那些时光,她对他的抗拒一日一日都在减少,以至于现在,欢好时她甚至也开始迎合他…… 哪个女孩儿年少时没读过张爱玲?那一句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话语就此浮上心头,让她也不能不信。 陈潮生晨起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拥着被子靠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问她:“想什么呢?” 聂明蓉抬眸看着他,陈潮生也正专注看着她的神色,她看到他瞳仁中那个小小的自己。 如果结局注定了是要分开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必须要在一开始就有个了断。 “陈潮生。” “嗯,怎么了?” “你去帮我买避孕药吧。” 他似是怔了一下,抓着毛巾的手指倏然就紧了一紧,明蓉看到他的眉毛皱了一下,却又很快松开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本来是不想让你吃药的,可我这几次都给忘了……” 也许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希望她能有了他的孩子,然后顺理成章的嫁给他,所以,每一次做的时候,他根本都没有想起来用避孕套。 明蓉淡淡笑了一笑:“无所谓,只要不怀孕,用什么方式避孕我都可以。”   ☆、537 陈先生这样的人物,自然倾慕他的女人很多。 537 陈先生这样的人物,自然倾慕他的女人很多。 明蓉淡淡笑了一笑:“无所谓,只要不怀孕,用什么方式避孕我都可以。” 陈潮生的手缓缓的从她头发上移开,他站起身,去衣柜那里拿了干净的衣服,沉默的换好。 “我现在去买,你洗个澡,先去吃早餐。” 他对她说了一句,就打开卧室门出去了,明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再看不到了,可空气里却还留着他的气息,她缓缓的滑入被子中,闭了眼,可闭上眼,鼻端他的味道却更清晰,到处都是,枕上,被子上,她的头发上…… 她忽然觉得很烦躁,忽地一下又坐了起来,胡乱抓了抓头发,干脆去洗澡。 本来她预备随便套一件衣服先去吃饭,毕竟她只是偶尔来这里,他的房子里没有她的护肤品,也没有她的衣服,可明蓉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吹头发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妆台上琳琅满目摆着的都是她常用的那个品牌的护肤品,一应俱全,甚至,连她用惯的化妆品也有,单单口红就集齐了YSL的所有热销色号…… 明蓉看着这一堆口红,也不由得摇头叹了一声,她还真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功课,明明他们也只是在香港那三日,住在了一起,难不成那时候他就已经研究了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吗? 若当真如此,他还真是用了心了。 但,他再怎样用心,过了三个月,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明蓉抿了抿唇,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吹干了头发,那些护肤品她也没有拆封,就去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楼了。 陈家的佣人看到她下楼,立刻就将早餐一一准备好放在了餐桌上,她喝了几口豆浆,又吃了一小碗杂粮粥,就觉得饱了,起身到客厅里等着陈潮生回来,然后她好去工作室。 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还是忙碌起来才觉得特别的充实。 明蓉随便翻了几张报纸,听到客厅里座机响了起来,陈家的佣人连忙过去接。 明蓉听到那佣人唤了声穆小姐,倒是客客气气的样子,大约是对方得知陈潮生现在不在家,很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佣人给她端了清茶过来,态度十分的恭敬,明蓉打小就是这样的生活,自然并不觉得怎样,可陈家的佣人们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眼见得这么多年陈先生也没带女人回来过,这可是头一个,说不得就是未来的女主人,他们小心点总是没错。 那佣人小心翼翼试探着逢迎道:“……那位穆小姐常打电话来家里,只是先生不大理会她而已。” 这倒是投诚的意思了,聂明蓉又怎么听不出画外音,闻言就笑道:“你们家陈先生这样的人物,外面自然多的是倾慕他的人,这是正常的事。”   ☆、538 身孕 538 身孕 聂明蓉又怎么听不出画外音,闻言就笑道:“你们家陈先生这样的人物,外面自然多的是倾慕他的人,这是正常的事。” 佣人没料到她是这样的态度,不由得笑的讪讪:“聂小姐您真是大度,怨不得我们先生这么喜欢您,我在陈家将近十年了,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我们先生带女孩子回来呢。” 她算得上陈家颇有几分脸面的老人儿了,也因此才敢和聂明蓉说这样的话。 明蓉自然也瞧得出来陈潮生还是挺信赖她的,家里的杂事大多也都是要这个陈婶子来管的。 她虽然不喜欢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却也保持着几分耐心的态度。 闻言就笑了笑道:“陈先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先生自然是洁身自好的,可外面的女人却一个个挖空了心思呢,就说那个穆小姐吧,她现在可是大明星呢,却还是巴巴儿的想贴上我们先生,嫁到陈家来……” “你说的不会是穆媛媛吧?”说到大明星,明蓉也只想到了这一个姓穆的。 佣人就笑道:“可不就是这一位,据说是和咱们先生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说起来还是半个老乡,因此就腆着脸贴上来了,也幸好先生几乎从来不理会她,如今有了聂小姐您,这些妖魔鬼怪也就该退散了……” 明蓉倒是觉得好笑起来,从前只知道陈潮生这个人,不近女色,也没女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可这一接触才发现,人家桃花旺着呢。 先是香港的那一位庄小姐,又是假侄女陈妙,再来个大明星穆媛媛,哎呦,都快赶得上那几年她身边的桃花了。 陈婶见她听进去了,就有心多说几句,也好和未来的太太先拉近关系,可陈潮生的车子已经驶进了宅子,明蓉就放下报纸,端起了清茶浅啜了两口。 陈婶自然是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陈潮生进得客厅,将小小的药盒子递给她:“跑了好几家药房,都没买到你在香港吃的那个牌子,这个是咱们这里最贵的一种,你将就先吃了,以后,我一定会记着的。” “行啊,哪有那么娇贵了,不都一样是药。”明蓉就笑着接过来,用清水直接服了。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赶紧告诉我知道。” 陈潮生看她毫不犹豫的吃了药,眉毛就皱的更紧了几分,但他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她吃了药,就说要去工作室,随便找个司机送她过去就行。 陈潮生哪里肯,自然是他亲自把她给送了过去。 看着她进了工作室,陈潮生这才调转车头往公司而去。 明蓉的工作室生意越来越好,明朗也终于下定决心继续出国攻读金融硕士,他将来要撑起家业,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姐夫。 姐夫把聂氏经营的这般好,又完璧归还了聂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夫爱极了三姐,可他却不愿意做一个坐享其成的小舅子,他现在多努力一些,多吃一点苦,将来也就少求别人一次,他把聂家撑起来,两个姐姐才有靠山,在婆家才能更站稳脚。 毕竟,等到将来年华老去时,谁也不敢担保夫妻情意就没有一分的消减,虽然他心中将姐夫比作榜样,也相信姐夫不会辜负三姐,但他多努力拼搏一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送走了明朗,掌珠的心里忽然就空落落了下来,好在一个月后她的婚礼,明朗是定要回来参加的,想到这些,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她如今已经很少住在聂家的花月山房了,倒是和嘉树一起搬到了傅竟行的一处私宅里,那宅子离嘉树的幼儿园和他的公司都较近,如此就省却了很多麻烦。 掌珠闲了下来,就想把过去丢下的那些兴趣爱好捡起来,孰料,兴冲冲的报了花艺课程和绘画班,还未去上两节课,忽然在上课时昏倒了。 绘画班的老师叫了救护车,又用掌珠的手机打给了傅竟行,他那时正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可他的秘书却是早已得了他的吩咐,谁的电话都可以不接,但是他太太的电话,是无论如何都要立时接下的。 傅竟行知道珠儿很识大体,绝不会在他工作时因为一些细微的事情打扰他,这次打来电话,定然是有重要的事,他心下就先乱了,接到电话听到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更是立刻慌了神。 这是在傅氏工作了近二十年的那些高管们,第一次看到他们敬重信赖的傅氏继承人,这般失态的样子。 当傅竟行听到那人说珠儿上着课忽然昏倒了时,他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仓促间站起身来,茶水都打翻了一身,可他浑然不顾,转身就向外大步跑去。 他的秘书助手急急的追出去,顾恒和周山自然也得了信,立刻各自忙碌起来。 傅竟行的车子刚驶出地下车库,顾恒就得了确切消息,连忙低声劝他:“您先别急,太太现在在救护车上,医生也说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傅竟行脸色白的如纸,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顾恒不敢让他开车,只得苦劝:“您这会儿可千万不能出事,太太在医院还要指望您呢,您要是有什么好歹,太太的病不就要耽误了?” 傅竟行听他这样说,才逐渐的缓过劲儿来,顾恒开了车子直奔医院,傅竟行坐在后排,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怎样都不能安生。 又是怕,又是悔,怕她出事儿,却又悔这样的时候他没有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明明还有一个月就是他们的婚礼,他就该把手里的事全都放下来,一心一意陪着她,一点一点的准备着婚礼上的每一个小细节,让他们一生一次的这一场婚礼,没有任何的遗憾和疏漏…… 明朗回了美国,聂明蓉工作室忙的昏天暗地,空闲时间又被陈潮生给占了,景淳嫁了人,湘君也要照顾初生的孩子,嘉树又要上学,她的朋友本来就很少,如今就更寂寞了一些,他若是再不陪着她,她岂不是会越发觉得无聊孤寂? 所以她才会想着去报几个这样的兴趣班来打发时间的吧,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出门,她日常出行都是由他或者傅家的司机接送,可她这几次却上课,却都一个人坐地铁回来,他心疼她,她却说坐地铁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那时候就该注意到她这样说,多半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 傅竟行懊悔不已,她的身体本来就弱,生嘉树时吃了大亏,后来,他还伤了她一次。 那伤痕虽然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可每到阴雨的天气,她还是会觉得左边肩膀有些隐隐生疼。 他亏欠她的太多,订婚的时候他立了誓,这一生再也不会伤她,负她,不会再让她皱眉,落泪,可这才多久,她却又出了事…… 掌珠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正忙着给她挂吊瓶的护士看到她醒来,就笑盈盈的说到:“醒啦?恭喜你了呀聂小姐……” 掌珠一头雾水:“恭喜?” 她不是昏倒了吗?怎么这护士还说恭喜她…… 绘画班里一起随着救护车过来的两个女同学也围拢了过来,满是好奇的说道:“掌珠,你都结婚有孩子了呀,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你看起来这样年轻……” “对啊,我们都以为你还在念书呢。” 两个女同学家境都算是不错,毕业了不想去工作,就随便报了班来打发时间,毕竟这里老师很出名,学费也是极贵的,寻常人极少肯花钱来学这些。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呀?你之前的孩子几岁了?男孩儿女孩儿啊……” 掌珠生的这样漂亮,性子又安静,说话轻声细语的,大家都对她印象特别好,但年轻的小姑娘,哪个不虚荣爱攀比,掌珠生的漂亮,性子又好,画画又画的特别好,一看就是生活环境极其优渥的那一种…… 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的老公是什么样儿的,两个人都好奇的紧。 掌珠被她们问的头都晕了,刚要试着敷衍过去,那小护士已经特别负责的说道:“聂小姐刚有身孕,方才又晕倒了,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539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办? 539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办? 掌珠被她们问的头都晕了,刚要试着敷衍过去,那小护士已经特别负责的说道:“聂小姐刚有身孕,方才又晕倒了,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两个女孩儿就讪讪的不再追问了,掌珠听得小护士这一句,整个人脑子里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怔怔的回过神来,却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小护士:“你方才说,我刚有了身孕?” 她并非第一次怀孕了,可这一次的感觉和上一次,实则是天壤之别。 那时候她整个人惶然不安,根本不知道未来该怎样,甚至还有过不要那个孩子的打算…… 可现在,她一心都盼着,能再给傅竟行生一个漂亮的女儿,最好是像他那样的…… 掌珠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她怕是她听错了,让自己空喜一场,又怕,刚有身孕她就昏倒了,会不会孩子有什么不好…… “聂小姐您是有了身孕了,还不到八周呢。” “真的吗?”掌珠喃喃问了一句,却还是觉得犹如身在梦中一般。 她自从之前说通了傅竟行之后,就一直在备孕,可这么久了,却都没有好消息,前些日子,她还来了大姨妈…… 现在想来,那时候经量这样少,该是孕初期的少量出血才对,她却忽略了,只以为自己身体弱导致的,并未想到是怀孕了这上面来…… 小护士见她一副欢喜的眼泪都出来了的样子,也不由得抿嘴一笑:“当然是真的啊,喏,这是您方才的检验单子。” 掌珠连忙接了单子,待看到上面清晰的字眼,她终是没能忍住,捧住单子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 傅竟行匆忙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珠儿捧着一张单子,哭的稀里哗啦,眼泪连绵不断的往下落,那张薄薄的检验单,几乎都湿透了…… 傅竟行差一点腿软的站立不住,幸而顾恒及时的扶了他一般,他方才勉力站住。 顾恒说的对,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他该做的是成为她的依靠和港湾,尽全力给她撑出一片天来,他就算再害怕,再难受,在她的面前也不该表现出来分毫。 “珠儿。” 傅竟行示意顾恒放开手,他勉强稳了稳心神,可一张口,喉咙里却满溢了酸楚,连带着眼眶里也刺痛起来,竟是差一点就没能忍住泪意。 若她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余生该怎么办? 傅竟行只觉得眼眶里涨痛的厉害,而视线里她原本清晰的那一张脸,也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掌珠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蓦地听到傅竟行的声音,不由得抬起脸来,忍住哽咽唤他:“竟行……”   ☆、540 宝宝已经在我肚子里了,我不许你不喜欢她! 540 宝宝已经在我肚子里了,我不许你不喜欢她! 掌珠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蓦地听到傅竟行的声音,不由得抬起脸来,忍住哽咽唤他:“竟行……” 她哭的芙蓉带泪,又这样婉转唤他名字,一时之间,只将傅竟行喊的肝肠寸断,再也顾不得其他,几步走到她跟前,紧紧把她抱在了怀中。 掌珠立时抱紧了他的腰,将脸帖在了他的胸口:“竟行,你知道吗……” “珠儿。”傅竟行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入他的骨肉之间去,他这一刻只以为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寸寸肝肠都痛的生生断了一般,却还要死命的强撑着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傅竟行低头,将下颌支在她头顶发丝间,轻轻的蹭着,双手却扶着她的后背,温柔至极的哄着她:“珠儿,没事儿的,有老公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珠儿相信我好不好?” 是啊,不管是上天入地,他也要她长命百岁的活下去,更何况现在科技这般发达,哪怕是散尽家资或用他的寿命来换,他也要给她续下命来…… 那两个女孩儿早已惊的在一边动都不会动了,这男人,这男人是傅竟行啊! 那样大名鼎鼎的人物,财经报刊上的常客,宛城无数女人的梦中人,她们的父辈经常挂在嘴边羡慕赞叹的人物…… 如今竟是活生生的站在她们眼前了啊! 两个人恨不得抱在一起尖叫,可却又坐在那里,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这样一个活在传说里的人物,出现在她们眼前也就罢了,更让她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样一个连笑都很少笑一下的男人,竟然会这样温柔的抱着一个女人,这样缱绻的唤她的名字…… 少女心实在是被撩动的砰砰跳个不停,真的好想拍下来发朋友圈发微博发空间发到INS翻墙发脸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炫耀啊啊啊啊! 可顾恒和周山两尊门神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两个女孩儿还是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站起来离开了。 可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傅竟行肩宽腰细腿长的站在那里,把自己的女人紧紧抱在怀中,摸头杀摸背杀一起上…… 啊啊啊要能被他抱一下,真是死了都心甘情愿了啊! 心里演了这么多的戏,到头来还是只能乖乖的走人,别说抱一下了,连拍张照片都没敢…… 估计这会成为她们二十多年人生里最大的遗憾,也大约就这样错过了一生唯一一次爆红的机会! 顾恒眼见得闲人都走了,这才给周山使个眼色,两人悄然退出了病房,关好门,顾恒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这边掌珠却是被傅竟行这一番话闹的整个人都迷糊了,她哭了好一会儿,怕会对腹内孩子不好,赶紧就止了哭声。 “竟行……你怎么了啊?” 傅竟行微微松开她一点,见她双眸里还含着泪,可眸光却亮闪闪的,他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仿似被什么东西拽着一般,一颗心飞快的沉没下去。 他的珠儿……定然是受不得这个刺激,才会这样。 傅竟行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可珠儿细细柔柔的嗓音却又软软响了起来:“竟行……你该不会是到现在还不想让我再给你生一个孩子吧……” “可是,可是我已经怀孕了……宝宝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我不许你不喜欢她……” 掌珠扭了扭,从他怀里挣出来,双手软软覆在小腹上,咬了嘴唇睁大了一双漂亮的杏眼瞪着他,眸色里的坚决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摇迹象。 傅竟行这一生数次有这样的感受,经历,全都源自掌珠一个,原本已经以为自己身陷地狱了,可却忽然云开雾散,柳暗花明,一切都有了这样让他欢喜的快要疯掉的转机…… 他一时之间却有些接受不了,怔仲的站着,看着她的脸,又看着她双手捂着的小腹。 她不是得了什么不可挽救的病症,她没出事儿,她好端端的,她会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和他一起活到一百岁,哪怕死了,他们俩也要躺在一个棺材里。 傅竟行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他忍的艰难,也忍不住了,喉结剧烈的上下滑动着,热泪却已经滴在了掌珠的脸上。 “真好……” 傅竟行伸开双臂重又抱紧她,他声音有些哑,显得越发沉了几分,可这眼泪却吓到了掌珠,她想问他怎么了,可他抱的太紧了她挣不开…… “真好,珠儿,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刚才,刚才我心里甚至都想了,如果你有什么不好,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走……” 他说着,想到方才来时那一路的煎熬,还有看到她哭成泪人时他肝肠寸断的痛楚,不由得更紧将她揉入怀中。 真好,真好,这世上任何事,都比不过她好好儿的活着,在他和嘉树的身边,一日一日将这日子过成天长地久的美满。 掌珠儿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嗔着瞪他:“你胡说些什么呀!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你也不许有这样的心思,我们的嘉树还小呢……” “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事儿的,你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了,上天也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傅竟行连忙打断她的话,不许她再这样说下去。 掌珠自然知道他方才定然是惊吓的很了,连忙点头应道:“好,我不说了,可你也得答应我,不管怎样,你也不能抛下我和嘉树,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女儿……”   ☆、541 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常常害羞。 541 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常常害羞。 掌珠自然知道他方才定然是惊吓的很了,连忙点头应道:“好,我不说了,可你也得答应我,不管怎样,你也不能抛下我和嘉树,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女儿……” “你怎么就确定是女儿?”傅竟行这会儿只觉得人生圆满,小心抱了掌珠,两个人挨着头低低的说话。 掌珠就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娇俏一笑,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说不出的甜美可人。 “我就是知道,肯定是个小女儿,你喜欢不喜欢?都说女儿会长的像爸爸呢……” “喜欢,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会喜欢。”傅竟行轻轻摸着她的小腹,软软的,温热的,他的孩子就在里面孕育着,只要想一想,就让人想掉眼泪。 怀着嘉树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嘉树出生,他也缺席,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也没有尽到做爸爸的责任和义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错过。 曾经错过的,遗失的,他都要一一补偿给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那……如果真的是个女儿,我们给她起什么名字呢?”掌珠微微蹙了眉尖,孩子还没有八周大呢,像个小豆子一样大小,她都开始想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 傅竟行刮了刮她的鼻子,忍不住笑道:“这不是还要很久才出生吗?我们慢慢儿的想,好不好?” 掌珠自然连连点头,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傅竟行看她有些倦了,就小心的扶着她躺了下来,掌珠却不肯松开他的手。 他看着她乖乖软萌的样子,不由得一颗心软的没了办法,若再生个女儿,他定然是不知道该怎样心疼的好,可若真是有个女儿,像她这样漂亮可爱,他大约会更偏疼她的吧…… “珠儿睡一会儿,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傅竟行抚了抚她额上的刘海,低头亲了亲她,掌珠脸颊微微红了,有些羞涩的闭了眼,他忍不住嘴角微扬。 他的珠儿到了现在,在他面前还是会常常害羞,和她那个无法无天又泼辣的大姐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 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珠儿,不,确切的说,任何一种样子的珠儿他都喜欢。 “先别把我昏倒的事告诉公婆知道,他们身体不好,别让他们再担心我,等我出院了,咱们再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好不好?” 傅竟行见她困的眼皮都抬不起了,却还惦记着这些,不由得更是心中怜惜,他点点头,应了她:“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别想这些事了,安心的睡上一觉……” 直到她睡的沉了,傅竟行也依然在她身边坐着没有放开手。 顾恒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没了动静有段时间了,这才轻轻叩了叩门。   ☆、542 他的这一点私心,害惨了明蓉。 542 他的这一点私心,害惨了明蓉。 顾恒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没了动静有段时间了,这才轻轻叩了叩门。 傅竟行见掌珠睡的沉了,才小心的将她的手放开了,他放轻步子出了病房,顾恒就先笑着道了恭喜,周山也是一脸喜色。 “方才我去了医生那里,询问了一下太太的情况。” “怎么说?” “太太身子有些弱,但调理得当已经没大碍了,今日会忽然晕倒,也是孕初期的不适反应而已,但也不能不注意,还是要多多保养……” 傅竟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却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求,他这辈子也就只要这两个孩子,再不要她生第三个了。 等孩子出生,他就立刻去做手术,一丁点机会都不能给她留下。 生孩子终究还是伤女人的元气,她本来身子就不好,其实他一直都认为,有嘉树一个是完全够了的。 可就是没办法拒绝她。 只是这一次的事,他却是一定要当家作主了。 *************** 明蓉是在那一日晚上陈潮生来接她吃饭的时候,发觉了身上的不对劲儿的。 先是手臂上冒出来很多红疹子,接着整个身体都痒了起来,她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食物过敏了,正想去附近的医院看一下,可站起身的时候,忽然觉得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而整个人也跟着痉/挛了起来…… 幸而陈潮生已经到了,工作室里的员工匆匆叫了他进来,一看到明蓉痛苦的样子,见惯了风浪的男人也不由得脚步晃了一下。 立时将她送到了医院去,明蓉却已经神智不清开始呕吐起来,医生诊断后,说是急性的药物过敏,询问陈潮生她今日吃过什么药。 他立时报了药名,明蓉今日只吃了他买回来的速效避孕药。 他这个人一向不肯耍手段心机,他是很想要明蓉怀孕,可她不想,他自然也只会尊重她,所以他才依言买了药回来。 却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药上。 陈潮生得知这个结论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虽然他和明蓉那一晚在车上真是情不自禁,可后来在他家中,他准备的有避孕套,却也没有用。 这一点私心,却将明蓉害惨了。 她直到第二日早上,整个人才虚脱了一般睁开眼,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潮生。 他大约一夜都没有睡吧,衬衫皱了,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有点乱,说不出的落拓不羁。 “醒了?还难受么?想不想吐?肚子饿不饿?”他立时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的询问。 明蓉觉得身上没有力气,只是摇摇头,昨天那一场煎熬,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无法呼吸那几分钟,不能用言语表述的痛楚,如今仿佛还历历在目,让人不寒而栗。   ☆、543 如果明蓉真的有了孩子,她会怎么选择? 543 如果明蓉真的有了孩子,她会怎么选择? 昨天那一场煎熬,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无法呼吸那几分钟,不能用言语表述的痛楚,如今仿佛还历历在目,让人不寒而栗。 “那……要不要喝点水?”陈潮生低低的询问,抬手抚了抚她的额,觉得温度已经降了下来,这才安心。 前半夜她一直断续的发烧,还说着胡话,他当时就在一边,看她痛苦的样子,真的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如果不是他自私的想法,她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明蓉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心里定然自责难过,她其实没有怪他的意思,可现在她实在没有力气,整个人虚弱不堪,有心安慰他几句,却也说不出话来。 喝了一点水,她觉得脑袋里懵懵的,就又闭上眼睡了,只是睡的不踏实,恍惚间好似他一直都握着她的手,不时就要摸一摸她的额头,怕她再烧起来。 明蓉一直到很久以后,还记着他掌心里的那一抹温度,好似在那些漫长的时光里,也是这一抹温度,在撑着她走下去,一个人,虽然艰难,孤独,却终究还是熬了过去。 下午时候,掌珠和傅竟行带了嘉树来医院看她。 明蓉又睡了一个上午,精神已然恢复了很多,掌珠不方便问她忽然住院的缘由,却是看着她略显浮肿憔悴的脸庞,渐渐红了眼眶。 陈潮生与傅竟行在外面小客厅里说话,嘉树就被爸爸抱着坐在膝上,乖巧的玩着魔方。 陈潮生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嘉树给吸引,那小小的孩子,肖似三小姐,生的如珠似玉的可爱清秀,若是明蓉也有了他的孩子,将来生下来会更像谁一些? 傅竟行得知了明蓉住院的缘由,不由得叹了一声,劝陈潮生道:“我们家这位大小姐,性子向来就是这样的说一不二,也幸亏你能忍着她。” “她看起来是骄纵,其实内心特别脆弱,我跟她在一起这段时间,多少也看的出来她的性子,她不喜欢我,满心想的都是早早和我分手一拍两散,说真的,我现在心里也没有底了,这三个月的赌约,怕是到最后输了的那个人还是我。” “也不能这么说,你总要给她一点时间,毕竟,那个人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 陈潮生没有说话,眼眸里红血丝密布,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夜就老了几岁。 “你也休息会儿吧,昨夜怕是一夜都没睡吧。” 陈潮生摇摇头,她没有完全好,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更何况,她对这一次服用的避孕药过敏,又吐的昏天暗地,怕是药效也没用了。 若当真她就有了呢,她会怎么选择? 陈潮生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太远了,这样患得患失的,好像还真不是他的性子,都说感情是毒,沾不得,他从前,还真是不屑一顾的。 傅竟行和掌珠带着嘉树离开的时候,嘉树先是抱着聂明蓉亲了一口,又转身抱了陈潮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小孩子软软嫩嫩的,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儿,还没四岁呢,抱着却像是小肉团一样沉甸甸的。 陈潮生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舍不得放下他。 聂明蓉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有点心酸,她缓缓的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了。 过了两日明蓉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想出院。 陈潮生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她询问医生的话音儿。 现如今过去三日了,再吃避孕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医生也不能完全肯定的说她会不会可能怀上,这样的事儿,毕竟人算不如天算,有的人用避孕套还会怀孕呢,有的人安全期照样中招,更有的人,想要孩子想疯了却偏偏怀不上,还真是各有天命。 陈潮生不知怎么的,心里又隐隐的有了期盼,女人总归是和男人不一样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人也会变的柔软下来,她若是当真有了,他必定会娶她的,而她,大约也不会舍得不要那个孩子。 毕竟,她那么喜欢小嘉树,她对孩子又是这般的疼爱。 明蓉却不免有些心慌起来,这一桩一桩的,事情都和她想的完全偏离了。 本来不预备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忽然就要一起去香港出差三日,本来想好的三日之后两人再无瓜葛,却莫名的就滚了床单,又有了三个月的赌约。 好吧,既然这样,既来之也只能则安之,她没什么好说的,可谁能想到她就恰好对这一种避孕药过敏了呢? 现在,就像是肚子里揣着一枚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她炸的四分五裂。 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大约也只有一件,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怀上他的孩子,和他结婚。 所以,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到底该怎么办? 回去的车子上,明蓉裹着毯子懒洋洋的看着车窗外,依旧是一句话都不想说,陈潮生问她想吃什么,她也只是摇头。 送她回了花月山房,陈潮生就去厨房让那老厨师给聂明蓉做鱼,他自然知晓打小看到大的小姐口味,琳琅满目的做了一桌子送上去。 可聂明蓉也不过只是每样尝了一口就搁了筷子。 陈潮生知道她有心事,她吃不下,他也没有勉强,只是佣人把饭菜收走之后,他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你心里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明蓉定定看着他,漆黑的一双眼瞳,明亮澄澈,她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可这样的白就将她的眉眼衬的越发漆黑起来。   ☆、544 和过去与未来,告别 544 和过去与未来,告别 明蓉定定看着他,漆黑的一双眼瞳,明亮澄澈,她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可这样的白就将她的眉眼衬的越发漆黑起来。 不施粉黛的样子,他见过很多次了,其实他对女人打扮还是不打扮并不在意,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反正他觉得怎样的她都好看。 可不知为何,今日看着她微微有些憔悴的一张脸,他方才蓦地清醒过来,她年纪已然不小了,翻过年就要29岁。 三小姐比她小四岁,嘉树却都这么大了,她依旧是孤身一个人。 “你问医生的那些话,我也想过了,总之,我的想法你是知道的。” 陈潮生说着,轻轻把她的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掌那样宽厚温暖,就连掌心薄薄的一层茧子,都好似能让女人心安。 “如果真的有了,我们就结婚……” “陈潮生……” 明蓉却缓缓把手抽了出来,她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翩跹的投下一片暗色的阴影。 陈潮生只觉得他的心忽然向下坠去,像是被什么人的手用力的往下扯。 五脏六腑里隐隐都在疼,他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 “不管发生什么,我只希望,我们能遵守那个赌约。” 三个月内,如果你爱上我,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你依旧不能爱上我,我们就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他站起身来,那样高瘦挺拔的男人,却忽然好似坚不可摧的巨岩,衍生出了小小的缝隙,不起眼,却致命。 “好,我对你保证,我绝不会食言。” 明蓉点点头:“谢谢你。” 她唇上的血色好像完全褪尽了,整个人苍白的好似一张白纸。 陈潮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过身去:“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先不要去工作室,养好了身子再说,我下午再来看你。” “我知道了。” 她难得这样乖巧听话,他的心情却更糟糕了几分,没有回头,就这样步履沉沉出了她的闺房。 聂明蓉听得他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响起,是他在嘱咐聂家的佣人这几日要好好照顾她。 她觉得头又痛了起来,针扎一样的刺痛,她闭了眼,转过身看着落地窗那里。 十月的天气,晴朗无云,微微的风吹进来,吹的她挂在窗边的风铃凌凌的响。 明蓉忽然坐起了身来,她怔怔的看着那一串风铃,那是好多年前,她和顾长锦一起去凤凰玩的时候,他买来送给她的,她就一直挂在这里,多少年都没有拿走过。 她不知怎么的想起来顾长锦发给她的那一封邮件。 他说,他想要把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都再走一遍,他想要把他们幻想过要去的地方,都再去一遍。 和过去与未来,告别。 明蓉觉得心跳的实在太厉害,她了解他,知道他的性子,她是个一根筋的人,顾长锦又何尝不是。 她那一日在母校外,决绝的拒绝了他,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545 忘了我 545 忘了我 明蓉觉得心跳的实在太厉害,她了解他,知道他的性子,她是个一根筋的人,顾长锦又何尝不是。 她那一日在母校外,决绝的拒绝了他,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明蓉翻身下床,拿了包包胡乱的翻出手机,她早把顾长锦的电话微信一应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可他的号码,就算是删了,却也早就牢牢的被铭记在心里了…… 她颤抖的厉害,手指几次都把数字按错了,终于将号码拨了出去,可很快听筒里传来提示音。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明蓉忽然怔怔跌坐在了地板上。 顾长锦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他的很多少时的习惯都一直保持到现在,丝毫都没变过。 这个号码,是他们念大学那一年申请的情侣号,后来,她去退婚后,就再没用过这张手机卡,可他却没有换。 再后来,他们分分合合,他的号码依旧不变。 他结婚,她在香港醒来,给他打电话——他仍是没有换号码。 这么多年了,她倔强的,固执的,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了结的干干净净,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把他们的过去抹杀。 如今,这号码他注销了,那是不是说明…… 明蓉坐在地板上,眼底渐渐的蓄满了泪,她从来没想过让他死,她只想他长命百岁的活着,重新找回幸福,找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过一辈子…… 顾长锦,你不许做傻事,你要是真的敢做这样的傻事,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就算是有一天我们在九泉之下见面了,我也绝不会和你说一句话,绝不会看你一眼…… 明蓉哭了一场,忽然想到他们一起注册的那个邮箱,她知道顾长锦的一切账户密码,她当然可以登上去…… 明蓉飞快的抹干了眼泪,打开邮箱,试着登上了顾长锦的那一个邮箱。 她悬着心,一个一个按下密码,提示登陆成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草稿箱里,有许多没有发送出去的邮件,都是发给她的。 可她在收到他第一封邮件的时候,就注销了自己的邮箱。 所以,这些他都没有能够发出去。 明蓉打开了时间最近的一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西藏湛蓝湛蓝的天空,和庄严的布达拉宫围墙,他穿藏族的服侍背对着镜头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串念珠。 他说,阿蓉,再见了,愿你一生安然无忧,愿你长命百岁,儿孙绕膝,愿你享尽天伦,无有病痛,愿你,忘了我,忘了过去的一切…… 如果有来生,我会比这辈子还要爱你。 明蓉坐在那里,握着手机,动也不动,只是怔怔的坐着,她眼眶中的泪很久都没有掉下来,整个人像是傻了。 ps:长锦没有死啊,至少现在活的好好的呢!放心放心~~~   ☆、546 不告而别 546 不告而别 明蓉坐在那里,握着手机,动也不动,只是怔怔的坐着,她眼眶中的泪很久都没有掉下来,整个人像是傻了。 往事一幕一幕就在眼前不停浮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光不是虚妄,是你生命里难以抹去的一段过往,是早已融入了血脉中让你不用回想就自然而然存在的历程。 而她和顾长锦的这段情,走到最后的时候,谁又能说得清楚,是亲情占据了更大成分还是爱情? 所以,她无法恨顾长锦,她希望他好,好好儿的活着,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辈子。 所以,她更无法承受顾长锦会出事,无法承受他身上有任何伤害发生。 她也许早已深深的知道,不管将来如何,不管她是不是嫁给了别人,不管她生儿育女还是垂垂老去,她都不可能把顾长锦给忘记,她也永远不可能,对顾长锦的事,坐视不理。 她得去找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找回来,活着尚有希望,死了,却是真的一了百了了。 顾家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如果真的死了,父母双亲怎么办?顾家怎么办? 人不能任性的为自己而活,爱情,不过是生命里的一部分,不能当作全部。 顾长锦他如果当真这样走不出来,执意要走上歧途,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也用自己的命来阻止他。 她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古往今来,人们都知,过刚易折,所以她这个人,活了二十八岁,害人伤己,她性子如此,从不肯开口言说一句,可心中实则早已懊悔不已。 顾长锦今日这般境况,种种根由都在她的身上,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量,她都得把他安然无恙的给找回来。 明蓉想清楚这些,立时抹干了眼泪爬起来去穿衣服,她简单了收拾了几件行李,拎了箱子就出了卧室的门。 聂家佣人见她拿行李出门,连忙上楼帮她拎了箱子,又笑着问她:“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方才陈先生还在叮嘱我们,仔细照顾小姐呢……” 陈潮生…… 明蓉不由得神思恍惚了一下,他很忌讳她提起顾长锦,也十分受不了她心里记挂着顾长锦,念着顾长锦,可如今,她这一趟西藏之行非去不可,他若是知道了,大约又该生气了…… 可瞒着他,又怎能瞒得过? 佣人还在絮絮说着陈潮生怎样怎样好,怎样怎样关心她,明蓉却扶着栏杆一步一步下楼,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我这几日,有事要出一趟远门,陈先生那里,你们先瞒着吧,等我过几日回来了,我亲自与他解释。”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没有告诉陈潮生,要他知道了,大约又会横生枝节,她不能不顾顾长锦的生死,可他也容不下她这样关心顾长锦,他们还有赌约在身,若他当真阻拦,她怕是连离开宛城的可能都没有。 邮件最近的一封,日期是在三日前,三天的时间可以发生无数事情,而一个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大约眨眼间即可,她实在无法等下去了。 若他当真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她亦是无话可说,到那时,他想要她怎样负荆请罪,她自然都会一口答应。 让佣人先帮她订好了去拉萨最近一次航班的机票,聂明蓉又叮嘱家中佣人,若陈潮生问起她,就说她临时有重要的事情飞米兰了,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声,等她回来就联系他。 佣人知道这大小姐的性子,自然不敢多说多问就应了下来。 明蓉这会儿心里乱,就让家中司机开车送她过去机场,行车途中她隔一会儿就会登录一下邮箱看一看,看顾长锦又给她发了新的邮件没有,可一直到飞机预备起飞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新的讯息。 ***************************************************** 陈潮生有事在公司耽搁了半日,想到上午离开时答应了她下午去看她,就吩咐秘书将行程往后推了推,空出了时间去花月山房,然后晚上陪她一起吃饭。 临下楼的时候,他忽地想起这一次的避孕药风波,不过是源自他的‘不守信用’,明明在香港时答应了她,以后他会做好这样的措施,可他却食言了。 但他这会儿却又想起来另外一桩事,离开香港的前夜,他在海边背着她回车子上时,她说起自己的鞋子很贵,他曾对她说了一句‘那我送你,一天一双好不好?’ 当时她还和他逗了几句嘴,而回来宛城后,先是机场被围的水泄不通,后又是她和顾长锦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再然后他们讲和了,她却因为过敏进了医院…… 他几乎把这事儿给忘的干净了,算起来,回来宛城也有十来日了,他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RV的女鞋,高跟的经典款式每一款不同色的送下来,也不知够不够三个月九十天。 他对女人的东西了解的实在太少,送她的那些化妆品护肤品也不过是看她平日用什么就照猫画虎的买了回来而已。 但她喜欢高跟的鞋子,他却是知晓的清楚的,她那样的爱美,几乎每一双鞋子都是高跟,但他想的却很多,穿高跟鞋总有累的时候,平底也是需要备几双的…… 陈潮生就亲自打电话给助理,要他去办这件事,助理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先是化妆护肤,又是鞋子……老板对聂小姐,可真算是上心极了!   ☆、547 想给她一个惊喜 547 想给她一个惊喜 陈潮生就亲自打电话给助理,要他去办这件事,助理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先是化妆护肤,又是鞋子……老板对聂小姐,可真算是上心极了! 不过,这么一些日子下来,他们几个陈潮生的心腹,也隐隐瞧出来了,他们家老板大约真是喜事将近了。 这么多年不开花的铁树,一夜之间就花团锦簇了,怎么也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大事。 那聂小姐生的这般美丽动人,虽然过去名声有些不好听,可他们老板也不是傻子,他相中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这可是今后正儿八经的‘大嫂’,怎么讨好都不为过。 助理因此直接亮出了陈潮生这张招牌,哪怕是全球紧急缺货的款,也非得在最短时间里给他们调回来不可。 而现有的,自然是被他们第一时间送到了陈潮生的面前。 他的车子到花月山房的时候,将将下午四点钟,初秋天气高远,万里晴空如洗,花月山房占地面积巨大,绵延数里,聂家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自然是风光无限。 陈潮生下得车来,示意聂家佣人将后备箱的几个纸袋拎下来,他一边沿着鹅卵石的小径穿过一片桂树林,一边随意问了一句:“你们家大小姐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聂家佣人得了聂明蓉的嘱咐,自然不敢乱说话,听得他问就笑着说道:“还没来得及和陈先生您说呢,我们大小姐今天有急事飞米兰去了……” 陈潮生步子蓦地顿了一下,他回身望着小心翼翼笑着的佣人:“怎么忽然去米兰了,我不是叮嘱你们,她刚出院要好好休养……” “我们大小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火急火燎的要走,我们哪里拦得住……大小姐还说了,说她来不及给您打招呼,让我们记得给陈先生你说一声,还说等她过几日从国外回来,会亲自去找您说这件事的……” 佣人这一席话,让陈潮生不由得脸上带了一抹淡淡的笑,她是什么性子他会不清楚?向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搁从前,她大约根本不会想到让佣人给他带话,现在能有这样的进步,倒也算是长进了。 佣人瞧着陈潮生脸色松缓下来,不由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先瞒过去了,陈先生要是追问起来,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可这边刚松了一口气,陈潮生却又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家小姐说没说要去米兰待几天?” 佣人斟酌了一下,答道:“总也要个四五日的吧。” 陈潮生心里略微一思量,四五日的话,他倒是能腾出两日的空闲飞去找她,只是不知道她看到他忽然过去,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548 天气原因,飞米兰的航班从昨日开始就暂时停飞了…… 548 天气原因,飞米兰的航班从昨日开始就暂时停飞了…… 陈潮生心里略微一思量,四五日的话,他倒是能腾出两日的空闲飞去找她,只是不知道她看到他忽然过去,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心里这般想着,忽然间竟像是初初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竟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可今日和明日都是无法离开的,也罢,那就后日过去,米兰是出名的时尚之都,她说不定三五日都回不来,在异国他乡,总是好过在这里,到处都是记者狗仔,她又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他连见她一面都难。 而在米兰,却又是另一番境况,左右他无事,那自然是日日都和她在一起的,陈潮生想到到那时聂明蓉忽然看到他站在她面前,那一双漂亮又妩媚的眼睛,亮晶晶的睁大看着他,她喊着他的名字,问他怎么发神经跟来了…… 他该做的第一个举动,或许就是抱着她,狠狠亲她一口吧。 而她,大约又是又气又恼的瞪着他,骂他不要脸不正经。 陈潮生这般想着,心中不由愉悦无比,她既然不在家,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吩咐佣人将那几个纸袋拎回她房间衣帽间里去,他就驱车离开了聂家。 本来预备晚上陪她,所以将行程都推到了明日去,这会儿就空闲了下来,陈潮生左右无事,干脆就回了陈家宅子。 玄关换鞋的时候,佣人又道:“穆小姐这几日每天都有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您若是回来了,请您回个电话给她……” “她再打来,就说我忙,没空,若还继续打,就把家里座机换掉。” 陈潮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他不喜欢的女人,他也不愿意这样牵扯不清,那穆媛媛对他有想法,他自然看得出来,只是,他念着那一点点老乡的情分,没下她的脸面,却不代表着她就可以得寸进尺了。 回房间随便冲了澡,下楼吃了晚餐,又在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公事,觉得时间差不多,她此刻该下飞机了,他就给明蓉打了一个电话。 可她那边却好似信号不好,一直都不在服务区。 陈潮生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国外毕竟不比国内安全,他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什么意外,早知道如此,他就该在知道她飞去米兰那一刻,立刻也订机票飞过去。 隔几分钟他就给明蓉打一个电话,有的时候接通了,却又很快信号中断了,他心里不由得越来越沉,时间过去两个小时多,却还无法联系上她,而再打过去,或许她手机电量耗尽了,那边的提示音提示,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陈潮生再也坐不住了,他一边回房间换衣服,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要他去订机票。 可不过三分钟,助理却回过电话来:“老板,机场那边说米兰天气状况不好,马尔彭萨机场因为大雾原因无法降落,从昨日起就停售了飞米兰的机票了……”   ☆、549 聂大小姐,我们的赌约结束了。 549 聂大小姐,我们的赌约结束了。 可不过三分钟,助理却回过电话来:“老板,机场那边说米兰天气状况不好,马尔彭萨机场因为大雾原因无法降落,从昨日起就停售了飞米兰的机票了……” 陈潮生握着衣架的手指,蓦地收紧,光滑的木制衣架被他的手指攥的几乎要勒进他的掌心皮肉之中。 助理又说了什么,问了什么,他耳边是一片嗡鸣,全然都听不到,他只是那样僵硬的站着,整个人整个身体所有的感官,神经,关节,好似全都失灵了。 助理久久等不到回话,不免有些担心,一直在电话那端唤他,那声音有些慌乱焦灼的侵入他的耳膜中去,可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她根本没有去米兰,她又一次骗了他。 是他自己活该,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不爱他,却还是要纠缠着她,是他自己太自负,以为自己可以用三个月的时间来征服她,以为她对自己并非是全无情意的,可他被现实打了一个耳光,却还不愿意清醒,以至于此刻,他的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他连恨她都恨不起来,唯一恨的,只是他自己。 他人到中年,不是一腔热血的小年轻,为什么却就是不明白,感情的事,从来不能勉强。 他勉强她,也是在勉强自己,他让自己备受折磨,也禁锢了她,可他留着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又有什么用。 陈潮生缓缓的将手机放下来,他将手中的衣架随便丢在地上,切断了这一通电话。 电话刚挂断没有两分钟,忽然又响起来。 他兀自低头点着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烟雾转过身去,原想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机关掉,可余光里却看到了一个蓉字。 他的步子忽然就顿住了,方才那些成了灰烬的执念,好像在一瞬间就有了复活的可能。 他盯着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蓉蓉,蓉蓉。 念一声,好似就生出了无穷无尽的缱绻味道来,可这一笔一划,却又像是刀锋,生生割破了他身上寸寸血肉。 他爱她不能,恨她也不能,那他该怎样? 铃声快要终止那一刻,他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的传来:“陈潮生,你打了多少电话啊,把我的手机都打没电了……” “一直打不通,我有点担心你,你现在下飞机了吧,累不累?” “嗯,刚下飞机,正要去酒店呢,这边信号特别差……” “去米兰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是临时有急事嘛,就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你不会生气了吧?” 她最后这一句,竟是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陈潮生无声的笑了一下,她自来不会这样,错也要错的理直气壮,可现在会怕了,是不是自己也知道,她骗了他,她错的离谱了? 他不想再绕弯子,直接开了口:“因为米兰天气缘故,昨日开始飞米兰的航班就暂时停飞了,蓉蓉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去到米兰的?” 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 陈潮生握着手机,掌心里濡湿的汗渐渐变的冰冷。 他就那样站着,看着天上那一轮银盘一般的月,月光凉凉安静,像是也在嘲笑着他。 苦苦想要握住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不就像是徒劳的想要把这月光留住么。 “陈潮生,对不起。” 明蓉吐了一口气,缓缓开了口,天色漆黑,长长的进藏路弯曲连绵没有尽头,她心里像是忽然被一块巨石压上了,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该说什么,能说出口的,好像只有这三个字。 她靠在车座上,车子颠簸的厉害,高原反应让她想吐,让她头疼欲裂,让她恨不得闭上眼干脆昏死过去。 “明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听这三个字。” 她闭着眼,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有细小的疼痛从神经的末梢弥漫到全身来,她觉得嗓子眼好像堵住了,鼻子里满是辛辣的酸痛,她放下手机,扣在座位上,抽了抽鼻子,又缓缓把手机举到耳边:“等我回去再给你解释……” “不用了。” 陈潮生低头,将那夹在指间燃尽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他仿佛笑了一下,西藏那边信号不好,她听得并不真切,所以也辨不出,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这样自嘲的笑了一声。 “聂大小姐,就这样吧,我们的赌约从现在开始,结束了,我陈潮生,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你。” “陈潮生你听我说……” 明蓉缓缓坐直了身子,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电话挂断的声音,忽然整个人都空了一下,她急急的又回拨过去,可不过响了几声,就被人干脆的挂断了,她又打了一次,干脆却已经关机了。 明蓉没有再拨他的号码,她握着手机安静的坐在车里,他说,就这样吧,那就这样吧。 他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女人,譬如庄静姝那样的标准淑女,她定然会是个好妻子,不会让他生气发火。 而她,她早已经决定了,这一生就一个人过,对于爱情和婚姻,她不再憧憬,也不敢再憧憬了,所以,她的存在,只是在耽误他,所以,结束了,陈潮生对她彻底死心了,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明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收拾了一下,她重又窝进车上厚厚的毯子中,她闭了眼,想要睡一会儿,却有凉凉的泪珠儿滑了下来,她低头,将那泪水在毯子上抹去,再抬起头,她已经平静如昔。   ☆、550 身畔空空 550 身畔空空 她重又窝进车上厚厚的毯子中,她闭了眼,想要睡一会儿,却有凉凉的泪珠儿滑了下来,她低头,将那泪水在毯子上抹去,再抬起头,她已经平静如昔。 西藏的深夜这样的冷,她裹着这样厚重的毯子,却还是觉得冷风从吉普的车窗缝隙里不断的灌进来,让人忍不住的颤栗成一团。 而每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被高原反应打败,她自然也不例外。 下飞机就输氧,老藏民还给了她秘制的丸药,她吃了药觉得好受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没有力气,脑袋一直钝钝的疼着,疼的人到了最后似乎都完全麻木了。 说起来,很多年前,顾长锦好几次想要带她来这里,她都因为害怕高原反应这个恶魔,一直没能鼓起勇气。 曾经的她,是真的很娇气,每一次出行,旅游,都有家人或者顾长锦给她打点好一切,她不用操半点心,可这一次,她却一个人踏上了这一片陌生的土地。 她不知道顾长锦现在在哪,三天前他在布达拉宫附近出现过,留下了那一张照片,可是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明蓉打开手机,又登录了邮箱,这一次,却有了消息。 藏民崇佛,大大小小的寺院遍地都是,清晨天边刚刚有了一丝微亮,山路上却已经有了影影绰绰的无数朝圣者的身影。 明蓉找当地人为了照片上的寺院位置,她本想立刻就赶过去,可刚从车子上下来,就吐了一个昏天暗地,送她的司机立刻把氧气包给她戴上,她脸色苍白,坐在地上靠着车门紧紧闭着眼,脑袋像是被无数的针扎着,疼的人痛不欲生。 将那药丸又兑了水服下去两颗,十几分钟后,这疼痛才渐渐的缓解了。 可明蓉却实在没有半分力气站起来,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 她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时候,觉得口渴难耐,在床上翻了身下意识就去寻那个人的身体,口中胡乱念着:“陈潮生……我要喝水……我渴死了……” 往常她夜里只要说一声,不消两分钟就有兑的温热的水送到她嘴边,她闭着眼靠在他的臂弯里,喝几口水就又沉沉的睡熟了…… 可是这一次,她迷迷瞪瞪的等了很久,嗓子都焦渴的要冒烟了,却还没有温热的水送过来。 她渐渐的就清醒了过来,伏在枕上望着窗子外刺眼的阳光,陈潮生和她已经结束了。 她现在是在西藏一个小小的客栈里,不是花月山房她的闺房,也不是陈家宅子里,他那一间大的很清冷的卧室。 以后身边也就没有这样一个男人了,会很心疼她,对她贴心的好,也会欺负她,让她气恼的恨不得咬他一口。   ☆、551 他们俩,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551 他们俩,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以后身边也就没有这样一个男人了,会很心疼她,对她贴心的好,也会欺负她,让她气恼的恨不得咬他一口。 明蓉起来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心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却好像更强烈了一点。 只是,她端着杯子,却又想起来前几日她故意把他气走,两个人断了联络的事。 是珠儿牵的线,他又回来缠着她,糊里糊涂被他在车子上吃了个干干净净,就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但是这一次,好像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也大约是真的铁了心了,绝不会再回头了。 可惜了珠儿的一片苦心,她和陈潮生,大约也只是这一场露水情缘的缘分。 他出现的时机太不对,她除却不肯向前,甚至一直都在向后退。 这天底下的事就是如此,有的人在一起十几年,都没能走入婚姻,却和刚刚认识几天的人成为了夫妻,你说他们有爱情吗?大约是有的吧,不然也不可能结为夫妇。 可你说那十几年的人就没有爱情吗?却也未必,不然那十几年怎么相守下来的? 人各有命罢了。 而她的命,她自己早就看清楚了。 她使劲甩了甩头,把陈潮生这三个字这个人全都从脑子里赶出去,不让自己再去想了。 她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出去吃饭,这边的饭菜她有些吃不惯,可折腾这么久也是真的饿了,竟也吃了不少。 明蓉让老板帮她雇了车子,就赶去顾长锦出现过的那个寺院。 可那寺院实在香火太过旺盛,游客,僧侣,朝圣者,多的不知凡几,她想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明蓉按着照片上的那个位置找过去,顾长锦拍照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藏民摊位,她拿了顾长锦的照片询问那个藏人小姑娘,有没有见过他。 那小姑娘一看到照片脸就红了,她的汉语说的有些结巴,可也能让人听懂,她磕磕绊绊连说带比划,明蓉听得不太清楚,却也隐约有些明白了。 她见过顾长锦,而且她还能带她去找到他。 只是摊位没有人管…… 明蓉看着那些劣质的所谓天珠手串项链什么的,直接拿了自己钱包,将一沓厚厚钞票塞给小姑娘,要她带她去找人。 小姑娘使劲摆手,死活不肯要,急的脸都红了,明蓉无奈,只得等她喊了人来帮忙照看着摊位。 小姑娘步履飞快,明蓉本就高原反应强烈,跟的自然吃力,好容易到了一家小小客栈外,明蓉看到里面出来一个朴实的藏族妇女,见到小姑娘就喊了她的名字,格外亲热。 “卓玛,你又来找那个大哥哥?”那朴实的女人笑着打趣小丫头,目光却好奇落在明蓉身上。 小姑娘脸红的不敢看明蓉一眼,推了她向院子里走。 走进去,就听到了几声孩童稚气的读书声,而紧接着,明蓉就听到了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把温润男声。 她的脚步顿住了,小姑娘讶异的回头看着她,院子里的孩童发现来了陌生人,读书声停了下来,顾长锦手中拿着书,也跟着回身看去。 阳光灿烈的恍若是碎金子铺了她满满一身,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胡乱扎了一个马尾,脸上也没有妆容,身上穿的是登山服和牛仔裤,马丁靴有些脏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出现,手里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孩童们嬉笑着四散跑开,他的眼睛红起来,嘴角却微微扬着,念了一声她的名字:“阿蓉。” 明蓉看他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忽然就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来。 谢天谢地,他活着就好。 她跟着他去了他的房间,顾长锦把她的背包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格外的亮,一直都在看着她。 明蓉能感觉到他的欢喜,可他越是这般,她越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劝他。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顾长锦拿了一个小小的板凳,坐在她的面前,终于没能忍住,开口询问。 明蓉打量着他,他穿了藏民的衣服,却浆洗的干干净净,来西藏这么久了,他除却肤色黑了一点,再没任何变化。 他看到她看自己,不由得笑的像个孩子:“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丑了?” 明蓉摇了摇头:“长锦。” “嗯,阿蓉你想说什么?” 明蓉垂下了长长的睫毛,视线滑落下来,定格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他们当初订婚的戒指,他还在戴着。 她觉得心口微酸,只能转过脸去不再看。 窗台上露出几张脏兮兮的小脸,笑眯眯的往屋子里偷看,孩子们一点都不怕他,被他发现了,就哄笑着四下跑开了。 顾长锦站起身走过去,把窗子关上了,外面的笑声忽然就更大了起来。 明蓉抬起头,看到他从窗子那里射进来的阳光中走来,可他的脸容却是模糊的。 原来她已经看不清他了。 原来铭刻在心里的那些人,那些事,也会被时间给磨的面目全非。 “我前些日子见过程茹一面,她的肚子已经大了一些,怕是该有三个多月了吧?” 明蓉的声音像是碎裂的玻璃盏,忽然将他整个人划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552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552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我前些日子见过程茹一面,她的肚子已经大了一些,怕是该有三个多月了吧?” 明蓉的声音像是碎裂的玻璃盏,忽然将他整个人划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他站在那里,没有再走过来,他脸上的笑也凝固了,摇摇欲坠的让人心酸。 “稚子无罪,长锦,回去吧。” 明蓉终究还是咬咬牙,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阿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钻了牛角尖,就再也没办法清醒了。” “那么,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回到你身边吗?顾长锦,如果你用死来逼我,或许你真的能成功,但是,这结果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离开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 “你爱上了他了是不是?” 顾长锦的眸子倏然亮得逼人,他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肩,这一声问,像是一颗又长又锋利的钉子,瞬间就钉入了她的灵魂中去,明蓉只觉得神魂一荡,她怔然的睁大眼睛望着顾长锦那一双眼眸,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你爱上他了,阿蓉,我料得没有错,你如果厌恶一个人,与他在一起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他缓缓松开她的肩,眸子红色更深,声音却沉沉发堵。 “那你还来西藏做什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就算是真的死了,又与你何干?” “顾长锦!够了!”明蓉终是再也忍不住,她抬起手,重重的一耳光搧在顾长锦的脸上:“你非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是不是?是啊,你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没有嫁给你,二没有怀你的孩子,我顶多为你掉几滴泪,可你的父母呢,程茹肚子里的孩子呢!顾长锦,人活着能不能往前看?我和你之间已经过去了,了断了!” “于你来说是过去了,了断了,可于我来说,永远都过不去,断不了!” “说真的顾长锦。” 明蓉疲惫的笑了一笑,她身心俱乏,实在是觉得累的无法忍受,她尽人事,听天命,顾长锦如果想明白了好好活着,那自然最好,可如果他真的要做傻事,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如果这些话,是你在没有和别人结婚之前说的,我大约还会信上几分。” “我与你说过了阿蓉,我当时实在是太生气失去理智……” “顾长锦,我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做,我进去就后悔了,所以我反悔了,走人了,我没有和那个男人上床。” 明蓉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他:“可是你去香港找我之后那一晚,我和陈潮生睡了,顾长锦,那是我的第一次。”   ☆、553 多么可笑,一个连前男友都称不上的男人…… 553 多么可笑,一个连前男友都称不上的男人…… 明蓉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他:“可是你去香港找我之后那一晚,我和陈潮生睡了,顾长锦,那是我的第一次。” 她看着顾长锦在发抖,整个人颤栗的像是北风呼啸下的最后一片枯叶。 她知道自己残忍,可她不得不残忍一次,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顾长锦摇头,不停的摇头:“我不相信,阿蓉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 他一直都以为,明蓉那一夜跟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所以他恨她,怨她,哪怕知道自己心里还有她,却还是要和别人在一起来气她,报复她。 可他最终报复了谁? “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样相信我,而我,也并没有自己认为的这样信任你,顾长锦,忘了吧,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彻底的忘记,回到你孩子的身边去。” 明蓉转身拿了自己的背包:“顾长锦,寻死觅活这样的事情,是愚蠢的懦夫才做的事,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要让我以为自己当初瞎了眼。” 她将背包背起来,就向外走,顾长锦跌撞的追过去,想要抱住她,可她却转过身,伸出手挡住了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这样的事,顾长锦,如果你以后还是存了死志,那就找个地方悄无声息的死,不要再让我知道。” 明蓉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说完,她咬的太紧,牙根都咬的生疼了,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她的泪腺有些生疼,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哭。 该做的,她已经做了,这一生她不会后悔遗憾,如此,就已经足够了。 “阿蓉,我问你最后一句,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她沉默着转过身去,站在门槛边耀进来的一片阳光里,“一个在你生命里陪了你二十多年的人,一段二十多年的情分,顾长锦,你说呢?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我的心里留下的,也不过只有这些罢了。” 他懂了,她心里留下的只是那些过往和情分,看似,依旧与他有关,实则,与他却是半点关联都没有了。 “你会嫁给陈潮生吗?” 明蓉握着背包带子的手指忽然紧了一下,嫁给陈潮生? 这个念头,她的心里有过吗? 也许,在那一夜的医院里,他守着她彻夜不眠的时候,也许,在医生说避孕药的药效发挥不了作用,谁都不能肯定的说她这一次是不是就会怀孕时,她心里隐约也是想过的。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怎么舍得拿掉他? 有了孩子,她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家吧,她舍不得孩子,陈潮生他,只会比她更舍不得,他们都想要孩子,都不会放手,那只能在一起。 “阿蓉,我在转经轮前许了愿了,我要你这一生幸福无忧,我想,佛祖他定然会成全你的。” “只是,我以为这幸福是我可以给你的,可如今看来,却不能了……” “阿蓉,你不要再挂念我,我不会寻死的,我死了,你这一辈子定然无法安心,而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 “如果你真的要和他结婚了,最好还是不要让我知道了,你了解的,我这个人心眼特别小……” 明蓉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顾长锦说了那么多,她却不愿再听了,她快步的向外走,一直走出院子,走到无人的僻静处,她方才蹲下来,捂住脸,无声的哭了一场。 不远处,朝圣者请回家中供奉的木头佛像,悲悯的垂眸望着她,也望着这世上每一个艰辛活着的人。 人活在世上,是来赎罪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让人痛彻心扉的悲欢离合。 她那二十年,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活着,她跌了跟头,撞的头破血流,她差点毁了妹妹一生的幸福,她也断送了她和顾长锦的这段感情,所以她才有这样的报应。 生不如死的时候,挚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成了婚,终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迹的时候,却把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好的男人,给气走了。 她上辈子该不会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吧,所以,这辈子才会怎样赎罪都赎不完。 ********************* 陈潮生那一夜没有合眼。 挂了电话之后,她很快又打了过来,他挂断了,然后关掉了手机。 他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过往一幕一幕,不断浮现,让他自己也不由得失笑了一声。 可笑过之后,这满腹的愁绪和解不开的躁郁,却依旧是无法挥散。 如果事情可以再来一次,他们香港三日之后就再无瓜葛,那么如今,是不是也就不会有他此时的夜不能寐了。 但这世上的事,又何曾有过如果,他不怪她,也没有资格怪她,她从始至终没有任何错,不过是她的心没在他身上而已。 她没有给过他承诺,也不是他的妻子,她做什么事,做任何选择,连忠诚两个字都不能去束缚她。 如今他的放手,与她来说该是难得的成全吧,她此时再回到顾长锦的身边,心底大约也就不会再有什么负担。 唯一的就是,他如果知道他将来怎样都没有办法娶她回去,那一晚,他真的不该把她的清白夺走。 可是如今想来,顾长锦这样爱她,大约也是不会在意的吧。 多么可笑,一个连前男友都称不上的男人,却在担心着他喜欢的女人,将来会不会在别的男人那里受委屈。   ☆、554 将她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清除。 554 将她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清除。 多么可笑,一个连前男友都称不上的男人,却在担心着他喜欢的女人,将来会不会在别的男人那里受委屈。 她过的幸福,他难受,她过的不好,他更会心如刀绞。 可从此以后,她幸福还是不幸福,却是真的和他再无任何关系了。 睁着眼到天亮,烟灰缸中的烟蒂堆积如小山,陈潮生看到窗外有微白的晨曦,将这夜色吞没,天亮了。 他起身去洗澡,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却让人彻底的清醒,陈潮生抬起手,狠狠抹了一下湿漉漉的脸,他关掉淋浴,随意擦干了身上水迹,就出了浴室。 一如既往的藏蓝色衬衫,深色西装,一夜的颓然之后,他整个人已经再看不出丝毫与往日的异样,推开门,下楼,站在人前,他依旧是陈潮生,那个独来独往,难以接近的成功商人,陈潮生。 在餐桌前坐下,陈潮生看着一桌子中式早餐,他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却吩咐了佣人一句:“以后早餐还是给我准备咖啡。” 他把牛奶推到一边,一口都没有碰。 他并不喜欢牛奶豆浆这些东西,他喜欢苦的让人咂舌的黑咖啡,但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他的习惯都逐渐的改变了。 可是以后,都没有必要了。 佣人们不由得对看一眼,却都不敢问,有人把牛奶撤了下去,有人去磨咖啡,有条不紊,却又没有任何的杂声。 陈潮生喝完咖啡,放下餐具,站起身来,他一边接过车钥匙一边向外走,对拿着公文包的陈婶淡声嘱咐了一句:“将我的卧室收拾一下,我用不着的东西,都收起来。” 陈婶不由得讶异看了他一眼,方才早餐时候她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会儿听得他这样说,她不由得心里更慌了几分,她这才刚和那聂小姐亲近一点…… “先生,您是和聂小姐……”陈婶毕竟在陈家多年,陈潮生也向来给她几分脸面,她实在没忍住,就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我记得我说过的,我的私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陈潮生拿过公文包,直接打断了陈婶的话,他眸色沉沉盯了她一眼,声线冷薄:“别忘了你是陈家的佣人,也别忘了佣人的本分。” 陈婶被他直接给了个没脸,当即眼睛红红毕恭毕敬的应了下来,眼见得陈潮生驾车离开了,陈家的佣人们这才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陈婶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瞪了众人一眼,厉声道:“一个个嚼舌根倒是挺厉害,没听到先生的吩咐?还不赶紧去给先生收拾屋子!” 看来,那聂小姐和陈先生是彻底的闹翻了,要不然先生又怎么会连她的东西都要清理出去。 陈婶叹了一声,还以为总算是安定下来了,现在倒好,又不知将来会是哪一位做他们的女主人了。 陈潮生刚到办公室,助理就喜滋滋的敲门进来,说是RV亚太区的负责人亲自吩咐调货过来,最迟到明日,就会将他要的那些鞋子全都空运回来宛城……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陈潮生却兀自翻着面前的文件,一句都没有应。 助理乖觉的停下来,有些忐忑的唤了一声:“老板……” “嗯,东西到了你先收起来吧,暂时我不需要了。” 助理一肚子的疑问,却不敢多问,只得应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陈潮生翻看着文件,一只手上夹着烟,一只手随意点了点A4纸上的一串数字:“让营销部的经理上来一趟。” “是。” …… 一直忙碌到快中午,不知为什么,众人都觉得陈潮生和往日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异样,可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紧张。 大家想不到出了什么事,从他身边的亲信那里却也打听不出什么,不由得一个个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陈潮生不是个脾气不好的老板,他话不多,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下的任何一道命令,却从来没有人敢去反驳。 公司里这几日的氛围瞬间凝重了起来。 陈潮生午饭后惯例会休息半个小时,他点了一支烟上了顶楼天台,手机开了机,进来了几条推送,还有一通未接电话通知。 看时间,该是那一夜她打来的第二个电话,而他在挂断了第一通之后,直接关了手机。 她许是知道他关了机,所以再也没有打来。 陈潮生将她的通话记录删去,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把她的电话也删掉了。 可他抽完烟,预备回去工作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到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在楼梯上站定,看着那号码在屏幕上闪动。 他不知道她又打来干什么,明明两个人已经说清楚了,而依着她的性子—— 是了,依着她的性子,她怎么还会给他联络? 陈潮生只觉得心脏蓦地一紧,那么这一通电话或许根本不是她打来的,是不是她在行程中,出了什么事? 他立刻按了接听。 果不其然,听筒里传来陌生的男声,汉语说的不太流利,可他仔细听,却也挺清楚了七八成。 她在西藏,因为高原反应太强烈,病的一塌糊涂,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因为条件简陋,也无人照料,所以他们才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或者朋友……   ☆、555 陈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555 陈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她在西藏,因为高原反应太强烈,病的一塌糊涂,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因为条件简陋,也无人照料,所以他们才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或者朋友…… 而她的最近通话记录里,全都是陈潮生的号码,所以他们才打给了他。 “你把具体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陈潮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问了地址和医院的名字。 她离开之前刚刚住院回来,本来身体就没有完全恢复,怎么禁得起西藏的天气和高原反应? 不管怎么说,避孕药的事总是他亏欠她,她如今在西藏病倒,无人过问,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不问,哪怕,他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分开了。 可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这样做。 陈潮生挂了电话,立刻让助手去准备一应事情。 最近的航班要到晚上,再飞过去西藏,不知要耽搁多久,好在他这个人交际算广,细细想来,拉萨也有他昔日的一两个兄弟在那边定居,陈潮生就亲自打了电话过去,拜托他们先想办法帮聂明蓉换一家条件比较好的医院,再请人仔细照顾着她。 办妥了这一切,陈潮生正欲先飞京城再转机拉萨,却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比,嗓子也哑的厉害,说上一句话,就要剧烈的咳嗽一阵,陈潮生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根根攥紧。 心口里的锐痛无法平息,她是去找她的初恋情人青梅竹马了,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受尽煎熬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会心疼,她那么好强,那么爱美的女人,此时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她定然受不了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我已经拜托了朋友先帮你转院,你安心休养,我也会尽早赶过去……” “陈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之前发烧人有点迷糊,不知道他们会给你打电话,我很抱歉打扰到你……” 陈潮生的手指忽然攥紧,紧到骨节都发出了细微的噼啪声响,前排的助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由得心头微颤缩了缩脖子,从未曾见过他们老板的脸色能难看成这样,也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么大的能耐把老板给气成这样…… “陈先生,你在听吗?” 明蓉靠在枕上,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要她看起来越发的苍白憔悴,她闭了闭眼,轻轻开口。 “聂小姐不用多想,我不过是出于道义而已,毕竟之前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住了院,若聂小姐当真在西藏出了什么事,根由到底还是在之前的事情上面……” “陈先生不用介怀,我当日已经痊愈出院了,所以,我在西藏生病的事,和之前毫无关联。” 明蓉知道陈潮生这样的男人,说结束了那就是真的结束了,他不会磨磨唧唧的纠缠不清,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再回头,他会答应来西藏,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而已,她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可不知为何,他亲口说出来,她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感触。   ☆、556 走红毯 556 走红毯 他会答应来西藏,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而已,她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可不知为何,他亲口说出来,她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感触。 但她自来都是骄傲的,要走的人,她不会挽留,想要再回来的人,她也决计不会要的。 “陈先生,如果无事的话,我先挂了,再会……” 明蓉说完,等了几秒钟,那边一直没有人说话,她亦是没有再开口,轻轻挂断了电话。 方才醒来时,得知医院的人打电话给了陈潮生,她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又觉得丢脸羞愧,又莫名的隐隐有些期盼。 羞愧于明明人家已经和她一拍两散了,她却又巴巴儿的打电话过去说自己病的起不来床,期盼的却又是,他得知她生病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竟然要亲自飞来拉萨…… 她在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陈潮生会这样做,毕竟,电话里他已经说的十分清楚,她更是心知肚明,他们两人,是绝无可能了。 他来了,她又怎么面对他? 此时他和她断了,她回去宛城,依然能重新回到她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去,可若再纠缠下去,她怕她再一次陷进去感情中。 更何况,他方才说的很清楚,他不过是因为上一次避孕药的事情,对她有些愧疚罢了。 可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一个男人对她说愧疚,说抱歉,说后悔…… 陈潮生没有再打过来,下午吃过饭,病房里却来了一对夫妻探望她,他们帮她办了转院,明蓉知道是陈潮生的安排,她不想让这一对善良的夫妻难堪,就沉默的接受了这一切。 但是第二日,她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一点之后,她就订了回程的机票。 她没有和那一对夫妻告别,写了一封短小的信,然后把他们垫付的钱一起放入信封里,拜托了护士转交二人,她就乘车去了机场。 这一切,陈潮生自然从那夫妻口中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留信感谢,把钱付清,不过是另外一种直白的说明,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牵扯了,他明白,他会做到。 明蓉回来宛城之后,在家休养了两日,就又开始去工作室忙碌起来。 她渐渐的开始接到一些三四线明星的礼服定制单子,工作室又重新招了几个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学生,明蓉想着,再过一年,她不如租下两层楼,把工作室的规模再扩大一些。 回来这两周,她和陈潮生见过一面,是在一次名店的开业剪彩典礼上,她因为与那总裁夫人有过两次合作,所以得了邀请,而陈潮生却是剪彩的贵宾之一。 另外一位,却是娱乐圈当红的小花旦,穆媛媛。 明蓉站在人群里,看着陈潮生穿黑色的礼服,挽着穆媛媛的手臂从红毯的尽头走来。   ☆、557 两只雪白小脚丫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男人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557 两只雪白小脚丫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男人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另外一位,是娱乐圈当红的小花旦,穆媛媛。 明蓉站在人群里,看着陈潮生穿黑色的礼服,挽着穆媛媛的手臂从红毯的尽头走来。 穆媛媛打扮的格外隆重,她穿了国际知名的高订品牌Zuhair的早秋婚纱系列最出名的一款,那一袭白纱的拖尾足有十米那么长,若不是没有戴头纱,这场面看起来简直和结婚没什么区别了。 二人一出现,场上的媒体都疯了似的拼命拍照。 穆媛媛笑的甜美无比,陈潮生却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微冷,明蓉站在宾客之中,就看着穆媛媛一路甜笑飞吻的走过来,傻子也看得出来,她这会儿都要高兴坏了。 记者们,邀请方,品牌方都在夸赞穆媛媛今日特别漂亮性感,陈潮生格外英俊沉稳,二人简直是一对璧人。 明蓉却不由得有些挑剔的睨了穆媛媛一眼,现在当明星的门槛也太低了吧。 穆媛媛脚底下的那一双高跟鞋,算上防水台如果没有二十公分,她当场把鞋给她吃了! 可就算穿了这么高的鞋子,她还矮了陈潮生一大截,这女人官方数据报的一米六八,啧,还真是把吃瓜群众都当傻子忽悠了。 她才是标标准准的一六八,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正好到陈潮生耳垂那里,穆媛媛要是有一六八,她把聂字给抠了! 还有她那胸,里面总是垫了不止三层吧,才有了这样可怜的一道小沟沟,女明星还真是可怜,又要瘦成排骨精,又要有大胸事业线,想要两者兼得,那就只能去隆胸…… 更让明蓉瞧不上眼的是,这穆媛媛都要瘦的飞起来了,可竟然没有腰! 没有腰啊!一个女人没有腰!明蓉根本无法想像,女人怎么可能没有腰,没有腰还叫女人吗?小妖精小妖精,其实就是小腰精啊!女人身体的魅力还不是就在这些曲线上…… 但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她又瘦胸又大,全天然无人工,手感好的不得了,腰又细又软,男人两手一拢就能完全掌握…… 可又怎样,眼见就要29了,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个前些天还和她颠鸾倒凤的男人,现在已经挽着女明星出双入对了。 明蓉摇了摇头,没有再看,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默默刷微博吃水果。 果然网络上又爆炸了,说她被陈潮生甩了,说男神就是男神,就算是被蒙蔽一时也会立刻清醒,说她聂明蓉天生狐媚,男人只想睡没人想娶回家…… 甚至有厉害的大触已经在B站把今日两人走红毯的视频剪成了结婚视频,还配了一首歌,什么‘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看来,穆媛媛暗恋陈潮生,在粉丝圈不是什么秘闻啊。 聂明蓉看的津津有味,觉得这些八卦群众还真是有才,金句频出,还有那剪辑的视频,还别说,陈潮生那老男人明明都算不上英俊的,竟然也在美颜和柔光的加持下,颜值噌噌噌的越过了及格线…… 明蓉忙的不亦乐乎,连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坐了个混血鬼佬都不知道。 还是那个鬼佬一只毛乎乎的大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她才吓的一下子抬起头来。 明蓉向来不是低调的性子,更何况她自来爱美,也知道自己生的美,身材好,那么不打扮的漂亮点,不就暴殄天物了吗? 小黑裙勾勒的她整个人曲线毕露,两条雪白长腿晃的人眼睛都要疼了,头发随意烫了一下,散在肩上,抬起手撩到耳后,就是风情万种的模样。 她喜欢打扮,喜欢臭美,可也更多的是为自己看的赏心悦目,周遭男人目光都快把她穿透了,明蓉却丝毫未觉察,只是她在宛城出了名的脾气大性子辣,所以那些男人只敢过过眼瘾而已。 可这鬼佬刚到中国,见这美人打扮的这样性感漂亮,当即就动了色心。 他算是有点家世,手里也阔绰,倒贴的中国女人他在国外见的多了,自然胆子越来越大。 明蓉被占了便宜,当即眼睛一瞪,抬手把那鬼佬的毛手给拍开了,她不预在人家的好日子里闹事,就没再计较,起身欲走,可那鬼佬却以为她不过是如那些中国女孩一般故作矜持,竟是也站起身贴了过去,一只毛手搭在她肩上:“甜心,我的名片……” 另一只毛手里捏着一张烫金名片就往明蓉胸口塞去,她多少年没遇见过这样的色狼,简直是当场就爆炸了,今日她手中拿的是LV的小箱包,棱角分明正适合砸人。 那鬼佬没料到她脾气这般大,包包的尖角狠狠砸在他额头上眼皮上,痛的他怪叫一声捂了眼,明蓉适时抬脚,一脚踹在他裆下,那鬼佬当即疼的脸色都变了,弯着腰捂住裆部,叫都叫不出声了…… 这样一番变故,立时引起了全场瞩目,本来齐齐对着穆媛媛的那些话筒和镜头,瞬间对准了宾客席上的聂明蓉。 而那女人,揍了人,却仍是一副毫不惧怕的样子,鞋子踹掉了,干脆另一只也踢掉,就光着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两只细白的耀眼的小脚丫,被那深色的地面映衬的越发白的刺眼,男人们的视线钉在她腿上脚上,移都移不开。 她发了脾气,脸颊微红,目光如火,却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哪怕是这样凶狠的瞪着人,却也让人忍不住的心里痒痒。 Ps:长姐,我就是你说的那种没有腰的女人!!!!(┬_┬)我要拿小拳拳捶你的大胸!!!!   ☆、558 他陈潮生还没这么死皮不要脸! 558 他陈潮生还没这么死皮不要脸! 她发了脾气,脸颊微红,目光如火,却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哪怕是这样凶狠的瞪着人,却也让人忍不住的心里痒痒。 那鬼佬疼的面无人色,半日直不起身,明蓉却仍是觉得不解气,她还记得从前看过一个定居中国的美国男人的采访,说中国姑娘是他遇到过的最容易泡到手的,她当时看了那采访都特别生气,今日这鬼佬撞在她手里,她正好狠狠出一口恶气。 “Vera,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本正在应酬贵客的总裁夫人,见这边出了状况立刻放下红酒杯,快步走了过来。 她十分喜欢聂明蓉的设计风格,已经连着三次请她设计礼服了,两人私交渐渐深厚,因此她才这样亲昵唤明蓉的英文名字。 “秦太太,他刚才非礼我。”明蓉傲慢一抬下颌,看那鬼佬的眼神里却满是嫌恶,“我现在需要报警。” 她绝不可能轻拿轻放,就该让这些嚣张的不行的外国人看看,中国女人也不是好欺负好惹的。 “你胡说!”那鬼佬一听要报警,立刻强忍着胯下剧痛出言反驳。 聂明蓉一声冷笑,那一只雪白小巧的脚丫轻轻抬了起来,周遭人群里不由得齐齐响起倒抽冷气声。 她的小黑裙裙摆虽短,却正正是不让人觉得低俗的长度,她这样抬起一条雪白长腿,裙摆就稍稍的往上滑动了一些,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几乎要完全露出来…… 穆媛媛忽然觉得腰部一紧,差点就‘哎呦’了一声,这件高定婚纱礼服裙腰收的特别细,她本来穿上有点艰难的,特意狠狠饿了两天,又穿了小一号的束身衣,才拉上拉链,本来就勒的难受,男人的手臂又这般的强劲有力,忽然的收紧,简直像是上刑一样…… 她忍不住回头娇嗔的看向陈潮生,想要撒娇一句‘怎么忽然抱人家那么紧’,可在看着陈潮生阴沉的要滴水的一张脸,这话立时就不敢说出口了…… 陈潮生隔着人群望着那个女人,她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主角还是不起眼的小配角,永远都无法被人忽视。 这就是聂明蓉,那个可以让你生让你死,让你一夕天堂一夕地狱的女人。 他那一夜的苦苦挣扎之后,在她打来那一通客气而又生疏的电话之后,他是打定了主意,再不要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此刻,他看着她就这样毫不在意的在无数男人面前,将她美好身体的一部分展露出来,他仍是一瞬间就怒火攻心,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吼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给他闭上眼! 可他终究还是死死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 他还没到这样不要脸的地步,被人几次三番软着硬着明着暗着拒绝嫌恶,还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明蓉抬起的那一只雪白脚丫,就那样轻巧的放下来,勾住了她身前不远处地面上的那一张烫金名片,她将名片勾到自己身边,精致的下颌冲那名片点了一点,轻漫的说了一句:“他方才一手勾住我的肩,一手拿了这名片想塞到我胸前,我想,监控视频一定拍的很清楚,你如果不服气,我们就调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怎么样?” “你——” 那鬼佬脸色涨的通红,却偏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中国女人向来矜持胆小,被欺负轻薄了也顾及面子不肯嚷嚷出来,可这女人怎么脸皮这般厚? “Vera,你放心,今日让你受委屈了。”秦太太拍了拍明蓉的肩,又看一眼那鬼佬的脸色,心中已然知晓谁是谁非,她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和明蓉投契,既然真想如此,她心中自然就有了章程。 “报警吧。”秦太太对身侧秘书吩咐了一句,又让保安过来将那鬼佬先带下去好生看着,等警察来了再好好审他。 “改天我再请你喝茶,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Vera你熄了火气,好生坐下来喝杯酒,压压惊……” 秦太太拉着她的手笑吟吟说了一句,又转身对着众人,三言两语热了场子,明蓉向来是别人敬她三尺,她定然要敬别人一丈的性子,何况秦太太报了警,她目的已经达到,此时自然愿意息事宁人。 陈潮生看她施施然的转过身去,吩咐了一个侍应生拿了她的鞋子,想必是要去重新收拾一番,她这般爱美,又喜干净,方才赤足踩了地面,此刻定然不肯就这样穿鞋子了…… 陈潮生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方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来,穆媛媛觉得腰上那摄人的力道骤然就松了下来,她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立时失落了起来。 陈潮生已经自顾自转身走了,连她这个女伴还在台上都不管…… 穆媛媛委屈的眼圈微红,想到方才原本记者们都在围着她和陈潮生提问,说不得剪彩还没结束,她和陈潮生的绯闻就要满天飞了…… 现在可好,全被那聂明蓉给毁了,她今日盛装打扮,身侧男伴还是陈潮生,明日的头条本来是上定了的…… 穆媛媛此时已经可以想到那些老奸巨猾的媒体会写什么让她难堪丢脸的标题了…… 肯定都要围着她被抢光风头这一点来大肆乱写!她还不要被她的死对头秦婉那贱人,给笑话死? 她堂堂科班出身,大导演电影女配角出道,却被秦婉那高中都没念完,一路睡上来的贱人差点压的死死的…… 今日她好不容易抢了秦婉的这个活动,本来是想着好好出一口恶气的,实是没想到又遇上聂明蓉这母夜叉!   ☆、559 她说,陈先生和穆小姐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559 她说,陈先生和穆小姐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今日她好不容易抢了秦婉的这个活动,本来是想着好好出一口恶气的,实是没想到又遇上聂明蓉这母夜叉! 穆媛媛却又不得不笑的温婉得体的优雅走下了台去,心中却把聂明蓉祖宗十八辈都咒骂了一遍,这女人和潮生分手了还不消停,怨不得人人提起她都是那样的眼神…… 只是,潮生既然已经和她分手了,方才为什么又会是那样失态的表现? 难不成他心中实则还未曾能完全忘情? 穆媛媛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她本来还以为他会答应和她一起走红毯,是不是说明他对她也渐渐有些兴趣了?这几日她心情大好,每天空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将来她嫁给陈潮生会是多么风光无限…… 可这一会儿,穆媛媛盯着陈潮生颀长坚毅的背影,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聂明蓉…… 她紧紧攥了攥手指,觉得呼吸越发艰难了几分,穆媛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来日方长,她就不相信了,她聂明蓉就能一辈子骑在她头上! 明蓉收拾妥当,换好鞋子从更衣室出来,刚转过走廊的拐角,不期然就与陈潮生走了个碰头。 她微愣了一下,却在看到对面那男人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眸光微冷的看过来时,向来不肯让自己落下风的明蓉立时笑意绽出,十分热情客气的先开口打了招呼:“陈先生,您今日很帅,和穆小姐这样的大明星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陈潮生瞧着她笑的一派诚挚无比的样子,只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从天台上丢出去,可这一肚子的怒火在腹内转了许久,终究还是渐渐化成了岑冷的灰烬。 “聂小姐今日的举动也是精彩极了,明日宛城的头条新闻肯定非聂小姐莫属……” 陈潮生缓缓开了口,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是根根攥了起来,他的眸光微垂,落在她纤细脚踝上,黑色的尖头细跟鞋子,正是他送到花月山房的其中一双。 她这样的心性,不是该将他送的东西尽数丢出去才对么?怎么还会这样光明正大的穿出来? 难不成顾长锦会连几双鞋都不舍得给她买? 也是了,或许顾长锦还猫在哪里疗伤呢,要不然她也不会病倒在拉萨却没有人管了。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明蓉不由得两只脚尖抵在一起轻轻在光洁的地面上蹭了蹭,从拉萨回来,她自然从佣人口中知晓了他来过,还送来了这些鞋子。 她那一日想到他们之前在香港的戏言,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她都忘的干干净净了,却没想到他还在心里记着。 她本来是打算将那些鞋子全都还回去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啊,她平生两大爱好,一是买鞋二是买口红…… 让她看着这些漂亮鞋子却不立刻穿在脚上,还不如直接把她杀了。   ☆、560 陈潮生你又想动手是不是? 560 陈潮生你又想动手是不是?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啊,她平生两大爱好,一是买鞋二是买口红…… 让她看着这些漂亮鞋子却不立刻穿在脚上,还不如直接把她杀了。 “聂小姐的鞋子……很漂亮。” 陈潮生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抬起眼帘看向她,缓缓说了这样一句。 明蓉不由得有些心虚,可她向来越是心虚头就抬的越高,他这般说,她有些尴尬的小步向后退了一步,却抬起下颌点了点他,声音婉转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吧?陈先生……不会想要收回去?” 陈潮生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低低冷笑了一声:“自然,只是我以为聂大小姐这样高傲的人,不会选择穿而已!” 明蓉气恼不已,一双妩媚眸子里笑意却更深:“是啊,我本来也是不打算穿的,可没办法呀,我这个人看到鞋子就迈不开脚,也只能勉为其难穿一穿了,不过话说回来,陈先生眼光不错,给你点个赞!” 陈潮生忽然上前了一步,他眉宇深蹙,眸子深冷的几不见底,明蓉这人向来不吃眼前亏,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靠在墙上,她确定自己在安全距离外了,方才定定神,美眸里含了愠怒瞪着他:“陈潮生你又想动手是不是?” “聂小姐该叫我陈先生才是,毕竟,我和聂小姐现在的关系可没有那么亲近!” 陈潮生只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亲手掐死算了,若不然,哪一日他死了,定然是活活被她气死的! “睡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和我的关系没这么亲近……”明蓉脱口而出,可这句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明蓉悔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吞了,可她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肯露出来,明明又羞又气脸都红了,却还要死撑着,头脸扬的高高的,生怕人家看出来她的心虚。 陈潮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看着她脊背挺直,小脸倔强的高扬着,可双手却攥成拳攥的死死的…… 他强硬的心防里,渐渐的又蔓生出一丝丝的柔软来。 如果是之前,没有和她一拍两散的时候,她这般矫情的样儿,他肯定直接亲上去把她压在床上狠狠的做几次,做到她服服帖帖,软成一滩水任他搓扁揉圆了。 可是现在,他的双脚好像被钉住了,一步都无法向她靠近。 明蓉方才噗通噗通剧烈跳着的一颗心,随着他的沉默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冷静下来,心中却懊悔更深。 明明他都把话说清楚了,可她方才却说出这样一句来,好似她还想和他暧昧不清下去似的,明蓉最恨别人将她看轻,此时更是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毕竟……她一点都不愿让陈潮生看轻她。   ☆、561 真恨不得,从来不曾遇到过你。 561 真恨不得,从来不曾遇到过你。 明蓉最恨别人将她看轻,此时更是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毕竟……她一点都不愿让陈潮生看轻她。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明蓉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见到他,定然要退避三舍,不对,但凡知道他可能在哪里出没,她就绝不靠近那里半步! 走廊另一端有脚步声传来,明蓉借机立刻匆匆离开了。 她从他身边走过时,陈潮生又嗅到那熟悉至极的香味儿,似兰似麝,勾着你的心魂,扯着你的愁肠。 他闭了闭眼,她的脚步声渐渐到了他的耳后,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张开嘴,想要唤她名字,可她步履轻快,转过回廊的拐角,黑色的裙摆飘摇而过就消失无踪了。 陈潮生第二日收到她派人送来的包裹。 附赠一张便笺纸。 她的字迹有些潦草,根本不像女孩子,陈潮生将那便笺纸的折痕抚平,不过短短两行字,他却看了好一会儿。 她说,鞋子她还回来了,除却那一日穿出去那一双,已经脏了,她会按照原价赔给她。 她派来的人,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聂小姐让我问您的银行账号,她说她会汇款给您……” 陈潮生脸色难看的让人心头发颤,他挥手让那人出去:“我会和她说的。” 来人如蒙大赦,立刻溜之大吉。 陈潮生拿了手机直接拨她电话,明蓉却不接。 他干脆不再打,直接编辑了一条简讯按了发送。 毕竟我和聂小姐之前睡过那么多次,鞋子就当我送聂小姐了! 明蓉看到短信就气了个半死,她清清白白的身子特么的就只值一双鞋的价钱? 她恶狠狠摁着手机,打了一串字,却最终还是全删了,就回复了他两个字,谢谢! 陈潮生盯着那两个字,目光渐渐灼灼如火,几乎想要将那屏幕给盯出两个洞来,不知多久,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点了一支烟站起身来。 从前每一日都盼着早一点下班见到她,日子好似不再如死水,渐渐有了盼头,可如今,他又回到从前光景。 睁开眼,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闭上眼,月满中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什么分别呢? 只是,涟漪满塘的一颗心,又能不能适应再回到从前的死水一潭? 聂明蓉…… 真恨不得,从来不曾遇到过你。 ******************************** 明蓉忙里偷闲,约了掌珠吃饭,她与傅竟行的婚期逼近,纵然傅竟行事事都兜揽了,可有些事掌珠却又必须要亲力亲为,又兼之初初怀了身孕,反应有些大,整个人也瘦削了一圈。 好在傅家二老如今待她越发的好,尤其在得知掌珠又有了身孕时,傅家上上下下更是恨不得将掌珠给捧在手心里才好。 就连越发不爱管小辈闲事的傅老爷子都亲口发了话,谁敢给少奶奶一丝丝儿的不痛快,他就让谁好看! 其实哪里用他老人家发话,傅竟行爱妻如命人人皆知,又有谁敢让掌珠的日子不顺心? 她唯一的烦恼大约也只有日日吃什么不吐,吃什么对肚子里胎儿好罢了。 明蓉瞧着小妹有些消瘦,自然心疼无比,想到婚期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不免担心她受不受得住,不用想也知道,婚礼定然是盛大无比,可是风光无限是给外人看的,明蓉只心疼小妹那一日能不能撑下来。 掌珠知道姐姐担心自己,就莞尔一笑道:“竟行也担心我,婚礼的程序已经简化了一部分,可你也知道,他为了婚礼花费了太多心血,我也实在不忍心那些心血白费了,好在到时候也差不多快三个月,反应也不会再这般大了……” 明蓉点点头,握了她的手道:“姐姐那天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撑,什么都没有你的身子和肚子里孩子重要,知道吗?” “竟行也是这样说呢……”掌珠微微低了头,轻轻抚了抚小腹,女人的母性天成,她此刻眉眼温婉柔和,完全是一副盼着宝宝出生的慈母模样,明蓉看的不由得有些羡慕。 她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还会不会嫁人。 “姐,你和陈潮生……真的结束了?”掌珠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明蓉不喜欢提陈潮生,可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对啊,结束了啊。”明蓉给掌珠夹了一点青菜,淡淡笑了笑:“分分合合,很正常嘛。” “姐,你心里就真的一点不觉得遗憾吗?” 掌珠抬起手,轻轻握住了明蓉细瘦的手指:“姐,我现在很幸福,我想你和我一样幸福……” 明蓉叹了一声,想到报纸上乱七八糟写的那些新闻,说陈潮生和穆媛媛第二次一起出席活动了,说陈潮生的车驾深夜送穆媛媛返回香闺了…… 虽然并不能全信,可到底也不是空穴来风。 “珠儿,姐姐没有你这样的运气,能遇到傅竟行这样好的男人,姐姐现在只想看你风风光光出嫁,然后把肚子里的小宝宝好好儿的生出来,姐姐就心满意足啦!” “那我把我的好运气分给姐姐……” 掌珠忍不住红了眼圈,说着孩子气的傻话,明蓉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都是傅竟行把你惯的了吧……”   ☆、562 她就知道,陈潮生绝对割舍不下她长姐…… 562 她就知道,陈潮生绝对割舍不下她长姐…… 掌珠忍不住红了眼圈,说着孩子气的傻话,明蓉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都是傅竟行把你惯的了吧……” “姐,你现在还爱顾大哥吗?” 掌珠抱着姐姐的手臂,轻轻问了一句。 明蓉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珠儿,我已经不爱他了,可他在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位置……” 她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垂眸盯着被子里的果汁残痕:“你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于我来说,他其实就像你和明朗之于我一样,我想让他好好儿的活着,家庭幸福,长命百岁。” “姐,我明白,二十多年的陪伴,不是亲人也和亲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姐……这些话,你和陈先生说过吗?” 明蓉眉毛微微扬了扬,漫不经心道:“他不让我提顾长锦的名字,我干嘛要自讨没趣?” “姐……”掌珠忍不住娇嗔一声:“该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说……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 明蓉赶紧抚了抚她后背:“你现在怀着小宝宝呢,可不许给我随便动怒,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安安心心等着做你的新嫁娘就成了!” “姐,那你就不能让我这个做小妹妹的省点心吗?我都生二宝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你肚子里小宝贝生下来之前,我一定给你找个姐夫!” 明蓉只想赶紧把这小磨人精给打发了,自己说的这句话转头就忘干净了,掌珠却记着,傅竟行来接她回去的路上,她就给陈潮生打了个电话。 珠儿现在孕早期特别容易困倦疲累,不过是出来和明蓉吃了一餐饭,这会儿整个人就懒懒的窝在傅竟行怀里不想动,给陈潮生的电话一接通,她那一声‘喂’将将出口,傅竟行差点就条件反射的直接把她手机给扔了…… 那嗓音,也实在有些太过于迤逦婉转了……可那罪魁祸首压根不知道自己此刻那样微哑甜润的嗓音有多撩人! 傅竟行努力克制了许久,方才将心底那翻腾的醋意给狠狠压了下来,珠儿现在怀孕了,手机辐射这么大,以后还是不要让她带着手机了,反正她有什么事,他都会帮她摆平的…… “三小姐有什么事儿吗?”陈潮生大约是正在忙着,电话接起来就十分的言简意赅。 掌珠轻咳了一声,说谎对她来说,还真是最不擅长的技能。 “我有点事,想拜托陈先生帮忙。” 掌珠一边说,一边安抚的捏了捏傅竟行的手指,冲他眨了眨眼,知道他爱吃醋的很,生怕他会听了她的话立刻就忍不住爆发了。 傅竟行一双眉毛深蹙,那样好看的人,生气的时候却是一脸的生人勿近,掌珠却不怕他,笑的甜美无比,仰脸就轻轻亲了他一下。 傅竟行握住她柔滑小手,只觉得方才还躁动的心,立时就被她给抚平了…… 可却还是不悦,她有什么事他这个做丈夫的摆不平,要去找陈潮生开口…… 陈潮生闻言倒是笑了一笑:“有什么事是你们家傅先生都搞不定的?” “还真是非陈先生莫属呢,你也知道我那个长姐……” 掌珠故意轻轻叹了一声,一副无奈的口吻:“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的,这又不知道怎么忽然说要去山里住几日找灵感,我实在太担心她,可我现在当真是不方便出门,她又不让家里佣人跟着,说要一个人住上二三日……” 陈潮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名贵的钢笔,闻言声色淡淡道:“三小姐找错人了吧。” “我知道我很冒昧,但她明日就要走,我实在也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顾长锦呢?” 掌珠等的就是他问这一句,不由得笑道:“我长姐和他早已分手了,现在也早就断了来往,她怎么肯让他跟着?” 陈潮生倏然收紧了手指,短暂的两秒钟沉默之后,他抬起手松了松领带,“三小姐难道会不知道,我和聂大小姐也分手了。” “陈先生如果不愿意的话,也就算了,我知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只是,我长姐要去的那个地方,据说民风很彪悍,我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还是刚才吃饭时,明蓉与她随口提的,她和工作室的员工一起,自然不是独行,她方才那些话,不过是诳陈潮生而已。 “那我不打扰陈先生工作了……” 掌珠说着就要挂断电话,陈潮生的声音却又浮浮沉沉传来:“她什么时候出发?” 掌珠立时欢喜不已,她还当真是赌赢了,她就能猜到,陈潮生心里绝对还割舍不下长姐,长姐不肯捅破的那一层窗户纸,她来捅破就好了。 她就知道陈潮生若知晓了长姐和顾长锦现在并无来往了,定然会有所触动,其实很多时候,两个人之间需要的不过也就是一个契机而已。 掌珠立刻将时间说给了陈潮生知道,又道了谢,这才挂断了电话。 “你对你姐姐比对我还要上心……”男人轻哼了一声,可一双手臂,却仍是紧紧揽着她在怀中。 掌珠的手指摩挲着他白色衬衫上精致的木质纽扣纹路,娟秀的眉眼含了点点笑意:“你日日就在我身边,哪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操心的?”   ☆、563 三个月怎么这么长 563 三个月怎么这么长 掌珠的手指摩挲着他白色衬衫上精致的木质纽扣纹路,娟秀的眉眼含了点点笑意:“你日日就在我身边,哪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操心的?” “当然有……” “那你说给我听听。” 傅竟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亲亲她的脸颊:“珠儿,我们结婚前,去一趟杭州好不好?” “嗯?怎么忽然想去那里……” “不是忽然,一直都想去,只是一直也都没能空闲下来,你不想去看看我们的小树现在什么样了吗?还有嘉树,我也想带他去看看……” 掌珠听得他说起这些,不由得心潮浮动,嘉树的名字,不就是由此而来吗?那小树上,他亲手挂上的小小木牌,还一直都在她这里,现在,是不是也要再添上嘉树的名字,然后挂上去? “我想去,竟行我们明日就去吧……” 傅竟行瞧着她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插翅飞过去的模样儿,不由得失笑:“都当妈妈了,还这样孩子气……” 掌珠就皱了皱小鼻子,抱着他手臂撒娇:“长姐说你把我惯的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我可不管,你把我惯成这样,以后可就没人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还不够?” “我以前可是人见人爱的……” “哼,谁敢,我打断他腿剜了他眼!” “独断!专横!暴君!”掌珠控诉他,却眉眼里全是笑。 傅竟行看她这眼波流转的撩人模样,不由得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耳,低喃了一句:“三个月怎么这么长……” 掌珠一张脸,渐渐就红透了。 目光忍不住的下滑落在他那里,那明显的反应落入她眼中,不由得双腮更是嫣然,傅竟行没能忍住,张嘴就轻轻含住了她小巧雪白的耳:“珠儿,珠儿……” 第二日到底还是没能去杭州,她怀着身孕,又没满三个月,他不敢做,却又实在忍不住,那半夜,翻来覆去的吻着她揉着她,几乎把她身上每一寸都亲遍了。 掌珠知道他忍的辛苦,这些日子他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沉,她稍微一丁点小小的动静,他就立时醒来,紧张到不行,更不要提像从前那样胡闹。 她又怎会不心疼他,他本就是对性.事极度热衷的人,又有傲人的本钱,他们搬到一起后,他几乎夜夜都不曾放过她,若不是她身子弱,他怕是一夜都要来回折腾她几次。 这么几日形同禁.欲的生活,对傅竟行来说,自然是折磨无比。 掌珠由着他胡来,平日里因为太过羞赧不肯做的一些事,也全都羞赧无比的做了,但他终究还是太心疼她,生怕累到她的小手弄伤她的小嘴,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就停了手。 可她到底如今身子不同往日,他已然足够克制,她却也累的筋疲力尽,枕在他手臂上美眸紧闭,连呼吸都觉得累。   ☆、564 陈潮生竟然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564 陈潮生竟然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可她到底如今身子不同往日,他已然足够克制,她却也累的筋疲力尽,枕在他手臂上美眸紧闭,连呼吸都觉得累。 傅竟行心疼的帮她轻轻揉着后腰,瞧着她额上细汗涔涔,明明自己身子不适,却还是强撑着,只是不想让他忍的太辛苦,他心中不由有些懊悔,暗暗发誓,三个月内绝不会再碰珠儿了…… 抱了她去泡澡,又细心的给她擦干身子吹干头发,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凌晨,掌珠本就嗜睡,第二日更是快到中午才倦倦醒来。 她睁了眼看看时间,这会儿,陈潮生该是已经见到长姐了吧?也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是个境况…… 她这边惦念着明蓉,明蓉那边却已然乱成了一团。 他们一行人两辆越野车刚到深山里那个从清末就遗留保存下来的小村寨,还未曾搬好行李,却又有一辆贵的令人咂舌却又低调奢华的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了这个村寨。 一行人自然立刻被吸引了视线,就连明蓉都多看了那辆黑色越野车一眼,可她看了这一眼,整个人却愣住了。 陈潮生他的数辆座驾她虽然没有全见过,但他常常开的也不过这几辆,她却是十分熟悉的。 他不算是特别爱车的男人,陈家宅子的车库里停放了几辆限定版超跑,随便拎出来一辆就足以让爱车如命的人疯狂无比,可他却很少开出去招摇,经常用的那几辆都算是低调,甚至很多时间,他更愿意随便开一辆路虎就出去了。 而这辆宾利,算是他接她时常用的车驾,她也最是熟悉。 可明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陈潮生会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她若不是听人无意间提起这个村寨,说这里的村落是清末流传下来的,村寨里很多老人还有织染的独门绝技,已经近乎失传了,她压根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毕竟,山路去年才修通,而村里还是黄泥路,她刚下车就差点崴了一脚,高跟鞋是再不敢穿了。 可当司机开了车门,那一身黑衣的男人从车中下来,铮亮的皮鞋毫不在意的踩在黄泥地上,周遭吸气声无数的时候,明蓉差点没忍住把一个大白眼给丢过去! 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拍偶像剧呢,男主角出场才这样***包吧。 男人个子极高,那一张脸乍一看并不能让女人倾倒尖叫,可他周身散发着的那强烈至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却还是会让女人忍不住就脸红心跳。 纯手工的黑色衬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男人宽肩窄臀,身材比例好的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明蓉被身后压抑不住的低低尖叫弄的眉头紧蹙,不用这么疯狂吧,又不是傅家那几个公子哥儿那样天妒人怨的长相,她们也能花痴成这样…… 陈潮生径直穿过人群走来,明蓉见他直直向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得心跳飞快,下意识的就要拧眉瞪过去,问一句他又想做什么,可谁知道陈潮生目不斜视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565 之前骗她时心肝宝贝的哄着,现在翻脸无情这样欺负她…… 565 之前骗她时心肝宝贝的哄着,现在翻脸无情这样欺负她…… 明蓉见他直直向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得心跳飞快,下意识的就要拧眉瞪过去,问一句他又想做什么,可谁知道陈潮生目不斜视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明蓉不由得怔了一下,可转瞬间却又气的火冒三丈!这该死的男人,她方才要真是问出口,岂不是丢死人了! 可她刚到这深山野林,他这个忙的不可开交的大老板怎么也跟着跑来了,别和她说是什么巧合,她才不信这是什么鬼巧合,可他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矜贵模样是给谁看的? 他若当真有种,最好这辈子都别看她一眼,别和她说一句话! 明蓉心情差到了极点,可等到开始安置行李的时候,她却更是气的快要爆炸了,村子里最好的四间房子就是村长家的,明明她都给村长说好了,租住几日,租金丰厚,可陈潮生却直接把房子给占了,他就带了两个下属,三个男人却就占了三间! 村长赔着笑支支吾吾给她说了这事儿之后,明蓉的火爆性子怎么忍得住,当场就爆炸了! 他们一行人,四男四女,四间房子正好够住,他忽然跑来横插一脚,到底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让他们一行人风餐露宿?再过一会儿太阳都要下山了,山路陡峭,急弯不断,他们可没这个胆子连夜赶回去! 工作室里除却新招的那些员工不知晓二人的过往,那几个刚成立就跟着明蓉的,哪个不知道二人之前电光四射的那些过往? 而二人忽然就分开了,外面传言纷纷,说陈潮生恋上了新晋当红的小花旦,可今日陈潮生忽然出现,众人立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见聂明蓉怒冲冲的去找陈潮生,纷纷都想跟过去看场好戏…… 可她们却又知道聂明蓉的脾气,到底没敢跟进院子里去…… 陈潮生站在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里,木窗半开了一扇,他自然一眼就瞧到了聂明蓉。 到这样的深山野林里,一丁点不知道低调矜持,眼看都入了秋,却还要臭美穿薄薄的连衣裙,陈潮生盯着她那两条细白的小腿看了一眼,等到晚上蚊虫出来的时候,有她的好果子吃。 聂明蓉穿的是一条火红的裙子,她又正怒火高涨,整个人简直像是一团火烧了进来,本在帮着陈潮生归置行李的两个下属,连问都没有问陈潮生一句,看到聂明蓉进门,二人直接转身离开了,还不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陈潮生!你到底想干什么?”聂明蓉哪里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冲进房间看到那男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赏着窗外的风景,不由得更是怒火中烧,他不好好待在宛城和穆媛媛双宿双飞,跑来这里恶心她干什么? “聂小姐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陈潮生瞧着她因为生气而双腮嫣然,小米牙死死咬着下唇,咬的那粉嫩的唇肉几乎要沁出血来,包裹在薄薄布料里的那翘挺的两团随着微微急促的呼吸剧烈的上下起伏,他不由得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抬手将领带松开,目光却在她胸前定了足足十秒钟,方才缓缓移开,可下腹那里却已经绷的生疼。 “你装什么装?你闲着没事跑到这深山野林里住这破房子,你别告诉我你是度假呢!” “这地方聂小姐买下了?再说了,我想去什么地方,难不成还需要聂小姐先批准不成?” “你——”明蓉气的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实在不想看他这张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脸,指了门口方向骄矜道:“总之,你赶紧带着你两个下属离开这里,这房子我早就租下了……” 陈潮生淡淡看她一眼:“那只能说抱歉了,聂小姐说这房子你租下了,有什么证据?村长刚才可是已经收了我的租金了。” 男人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薄薄一张纸递到明蓉面前:“这是收条,聂小姐看仔细了。” 明蓉伸手把那张纸夺过来,看也不看直接撕了,她一双凤眼明亮灼人,夺目无比,就那样傲慢睨着陈潮生:“现在没证据了。” 陈潮生被她这举动弄的倒是笑了一笑,他漫不经心的靠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审视着她那张娇美至极的鹅蛋脸:“聂小姐,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也不该再做这样幼稚的事。” “关你什么事?我想怎么幼稚和你有什么关系?做事总讲究个先来后到,房子是我先租的,陈潮生你也别仗着你有钱就这样欺负人!” “价高者得,有什么问题吗?” “价高者得是吗?”明蓉冷笑一声,转身出了房间就去唤村长过来。 村长是个憨厚至极的小老头,见他们两个人闹成这样,站在一边急的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 村子太偏远太穷了,实在没有其他能招待客人的房屋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事情就这样陷入僵局,眼看着太阳下山,天色渐渐暗黑起来,两人却都不肯相让,村长也没办法,只得先招呼外面的人去吃饭。 众人饥肠辘辘,自然是求之不得。 明蓉长途奔波,整个人也是又累又饿,她本来还低血糖,不敢挨饿,和陈潮生这样闹了小半日,连口水都没喝,当下就有些熬不住了。 陈潮生见她面色惨白,额上细汗涔涔,连唇上血色也渐渐褪干净了,他立时知晓她大约是低血糖犯了,不由得心中有些懊恼,她孩子气也就罢了,他知道她什么脾气,还和她这样硬杠…… 明蓉心里又是气又是委屈,这会儿心慌的难受,眼前直发黑,想到陈潮生这般不近人情,之前骗她上床时心肝宝贝一样哄着,转脸就和别人打的火热,又这样欺负她…… 她一时没忍住,竟是眼眶一酸,腾时眼泪就涌了出来。   ☆、566 你乖乖吃饭,只要你吃了饭,我立刻就离开这里。 566 你乖乖吃饭,只要你吃了饭,我立刻就离开这里。 她一时没忍住,竟是眼眶一酸,腾时眼泪就涌了出来。 陈潮生本就心软了,见她忽然落泪,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瞬间就扔了个干干净净,他走过去,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再细看她那张小脸,此刻却是血色全无白的吓人,他不由得眉宇深蹙,将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床上,又从行李中翻出小小一盒巧克力,剥开一块喂给了她。 “先垫一下,我让人把饭送进来……”他声音有些涩涩的沉,明明是关心她的话语,可她却更不想听。 她现在难受至极,没有力气再闹,却也不想理他,干脆闭了眼别过脸去,只是渐渐哽咽着哭出声来,眼泪将枕巾都湿透了。 “蓉蓉……” 陈潮生轻叹了一声,将她冰凉的手指握在手心里:“这次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 “你身体不舒服,有什么话,我们等你吃完饭再好好说。” 他也不逼她,将巧克力放在一边,起身出了屋子,片刻后,却是端了熬的浓稠的粥和清香可人的山里野菜进来。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饥肠辘辘的人本来就熬不住,明蓉哭了之后就后悔了,她从来不是轻易服输的性子,尤其不肯在陈潮生面前低头。 可现在,她却在他面前掉眼泪了…… 明蓉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那些冷言冷语,想到他和穆媛媛挽手走红毯,想到他深夜送穆媛媛回家,说不定还留宿在人家闺房了,想到他斩钉截铁和自己了断干净…… 她本该比他姿态摆的更高,说话比他更冷才对,怎么也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泪啊。 “先吃点粥垫一下,这山里的野菜很鲜美,你也尝一尝……” 陈潮生将饭菜放下来,温声的哄着她。 可他越是这样,明蓉心里就越是别扭,他是看她哭了以为她服软了,才会转变态度的吧。 明蓉打定了主意,不肯理他,也不肯吃饭。 陈潮生看着她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鼻尖也微微泛着粉红,他知道这一次她是气的狠了,要不然也不会哭成这样,是他做的有些过了,明明是放心不下她,却实在拉不下脸说出口…… “你放心,只要你吃饭,我现在就回宛城去。” 陈潮生将粥碗放下,低声说了一句。 明蓉立时睁开了眼,她眼睛红的很,睫毛湿漉漉的微微翘着,一向要强的人忽然流露出柔软的一面,自然更让人心疼,陈潮生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却又怕她会生气,只得强忍住了。 “我说话算话,你吃完饭,我立刻就开车离开。” 明蓉本就需要一个台阶下来,陈潮生这样说,她当然不会再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陈潮生跟她在一起这些时间,怎会不知道她这人性子多么傲娇,他心里苦笑一声,扶了她坐起来,看她低头小口吃饭,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吃完饭,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冷冷看着他。 陈潮生什么也没说,起身出去叫了下属进来。 本就没有取出来的行李照样拎出去就行了,并不麻烦,陈潮生看着他们二人将行李拿出房间,他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明蓉身前桌子上。 “这里面是几种常备药,山里虫蚁多,你留着吧,有备无患。” 明蓉倏然抬起眼帘望着他,他也正沉沉望着她,村里人实在太穷了,连电灯都是昏暗的,影影绰绰的微光里,她瞧不清楚他眼底的神情,可不知为何,她的心脏像是裂开了软软的一道缝,搁在膝上细白的手指,也一根一根攥了起来。 山路难行,急弯一个连着一个,白日来的时候他们坐在车上都精神紧张的不行,何况是夜里行路。 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那可是车毁人亡的惨烈。 但她怎么都无法开口留下他,她方才哭了一场,已经丢尽了脸面,她若是再出言让他留下,他心里怕会更看轻她。 从前他对她掏心掏肺好的时候,她一点不承情,现如今人家和她分手了,她倒又这般纠缠不清,他心里,会怎样想她? 明蓉缓缓垂下了眼帘,紧咬着嘴唇,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陈潮生沉默着转身出了屋子,不消片刻,明蓉听到外面传来的引擎声,再然后,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就听不到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小小的塑料药盒,她打开来,看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各种药瓶,她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 外面响起叩门声,明蓉开口让人进来,工作室里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对她道:“明蓉姐,这会儿外面落了几点雨……我听村长说,山里一下雨,山路很危险的,经常会有塌方事故……” 明蓉一下站了起来,她几步奔到窗前伸出手去,果然有冰凉的雨点落在手上,已经逐渐的密了起来。 他如果当真出事…… 明蓉转身几步奔出去,她的包还在屋檐下行李箱上放着,她慌乱的打开包包拿了手机出来拨陈潮生的电话。 可山里信号本来就弱,又下了雨,她连着打了四五个都没有能打通。 明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慌乱和莫名的恐惧给吞没了,她握着手机的掌心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脑子仿佛空了,像是那一日,她以为顾长锦有了寻死的念头一样……   ☆、567 蓉蓉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567 蓉蓉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她握着手机的掌心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脑子仿佛空了,像是那一日,她以为顾长锦有了寻死的念头一样……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如果当真遇到了塌方,山洪,怎么办? 他终究是人,不是神,天灾面前,人类简直是蝼蚁一般! 她不该这样任性妄为,她不该这样自私自利,他惹她生气了又算什么,她再气他也不愿他出事。 明蓉看着屋檐下连绵不断的滴水,忍不住的眼泪就滴了下来,她一遍一遍不停重拨着他的号码,就在她脑子里涌出来无数个乱七八糟的不好的猜想,整个人快要崩溃,想要放弃的时候,听筒里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蓉蓉,怎么了?” 明蓉几乎瘫坐在地上,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是就那样失控的在电话里哭了起来:“陈潮生……你现在赶紧回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了:“好,我现在就回去,蓉蓉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记得掌珠说的那一句,这山里的人民风彪悍,万一出什么意外…… 他不敢深想,立时吩咐司机调头,幸而车子刚刚驶出村子,并未走的太远。 陈潮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电话里聂明蓉只是孩子一样不停的哭着,他问她什么,她也不说,信号极弱,他怕忽然通话就中断了,干脆开了窗子,任冰凉的风雨扑进来,无遮无拦的打在脸上身上。 “蓉蓉,我马上就到了,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蓉蓉听话,现在进屋子里去,雨下的太大不要着凉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刺刺啦啦的杂音一起涌进耳膜中来,明蓉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所有的心防好像全都崩塌了,她哭的越来越大声,把所有的委屈,对他的那些难言的怨恨,还有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不快和别扭,尽数哭了出来…… 陈潮生听得她哭成这样,只以为自己的那点猜测已经坐实了,他不由得手指紧攥成拳,牙关咬到森然生疼,一颗心像是被磋磨成了齑粉一般,连痛都觉不到了。 他明知道她性子那样好强,从不肯低头服软,明知道不管她多害怕多心虚,面上也绝不肯表露出来分毫,他还偏偏要与她置气。 掌珠都与他说的这般分明,她没有和顾长锦在一起,他明明都已经决定来找她,和她重修旧好,就不能多让她一些,非要将她气成这样…… 现在,若不是她当真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她怕是也绝不会这样哭着给他打电话吧。 他方才不该走,不该把她留在这里,他就该如在香港时那样死缠烂打着她…… 他是个男人,男人脸皮厚点又算什么事,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算是没了脸面又怎样?   ☆、568 她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568 她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他是个男人,男人脸皮厚点又算什么事,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算是没了脸面又怎样? 车子风驰电掣一般从雨帘中冲过来,堪堪在窄小的院子外停住,陈潮生还未曾下车,就看到那一抹火红的身影从屋檐下冲了过来…… 他慌忙拉开车门下车,几步冲进院子,可她却又停了脚步,就那样浑身湿透的站在大雨中,怔仲着看着他,在他唤出她名字那一刻,她忽然又转过身跑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死死关上了。 陈潮生立时疾步追了过去,可她却已经将房门从里面锁死了…… “蓉蓉……”陈潮生抬手叩门,明蓉却怎么都不应,风雨那样大,将参天枝叶摇晃的唰唰作响,他听不到她的声音,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一颗心犹如落入了油锅中一样,难以安生。 “陈,陈先生……” 身后传来一把细细怯怯的声音,陈潮生回身看去,隐约认出是她工作室里一个女孩儿。 “方才我走之后出了什么事?” 许是他此刻脸色实在太难看,眸光中阴鹫沉沉,讳莫如深,那女孩儿不免胆怯的又后退了一步,却摇摇头小声道:“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只是村长说山里下雨了山路很危险,经常塌方,山洪,明蓉姐吓坏了,一个劲儿打你的电话,又打不通,我们劝她,她也听不进去,就抱着手机一直哭……” “你再说一遍……” 陈潮生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那女孩儿的声音明明那么清楚,说的话他也听的分明,可他为什么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云里雾里一般,怎样都没办法相信。 她担心他,她是怕他会出事,所以才会失控的哭成这样吗? 可她那样狠心又绝情的女人,也当真会为他的安危牵肠挂肚? “……明蓉姐吓坏了,一个劲儿给你打电话……”那女孩儿以为他方才没听清楚,就把声调拔高了一截,可她刚说到这里,陈潮生身后那扇门忽然打开了,明蓉那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含了羞怒响起:“唧唧歪歪在外面胡言乱语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睡觉!” 那女孩儿吓的一缩脖子,却是冲着明蓉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才转身跑了。 陈潮生转过身来,见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着腰,柳眉倒竖双腮晕红瞪着那女孩儿的背影,他觉得心间一酸,想到那女孩儿方才的一席话,一颗心像是被温润柔软的水重叠包裹了一般,说不出的熨帖舒服。 “蓉蓉……” 陈潮生上前一步,明蓉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一样,转身就要关门,陈潮生一步上前,半个身子挤进那门缝之中,明蓉咬了牙使劲推门,可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那门挤在他的身体上,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明蓉抬头看着他,死死咬着嘴唇,哭过的眼睛红肿着,他整颗心都软成了水:“蓉蓉……”   ☆、569 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569 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明蓉抬头看着他,死死咬着嘴唇,哭过的眼睛红肿着,他整颗心都软成了水:“蓉蓉……” “你别胡思乱想,我不过是想着你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和我脱不开干系才会打电话给你的……” “我知道。” 陈潮生眉眼里含了笑,他微微用力将门推开,明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却逼近过去,直接捧住她的脸低头就亲在了她红润的唇上:“我什么都知道……” 他轻喃了一声,将她湿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冰凉的身子更紧的贴入他滚烫的胸膛中去:“蓉蓉,对不起。” 她去西藏那一日,他不该盛怒之下直接说分手,该听她的解释的。 她在西藏病倒的时候,他该不管她那些惹他生气的话语,直接飞过去找她。 她回来宛城,他们在那一次剪彩上遇到的时候,她被人轻薄的那一刻,他该什么都不顾及直接走到她的身边去护着她的。 他昨日来这里的时候,该不要什么脸面,自尊,就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他担心她会出事,所以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她…… “我要睡了。” 明蓉嗓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可这个男人力气实在太大了,她要是能推得开,之前也不会被他占去那么多的便宜。 “你淋了雨,我去给你弄点热水,你洗一洗……” “我没那么娇贵。” 既然到了这样的环境里来,就已然做好了一应的准备了,刚通电的村落,哪里有太阳能或者热水器,洗澡根本也是奢侈的事。 “不行,这样会生病的。”陈潮生摸了摸她湿淋淋的头发,眉宇深蹙:“你先把湿衣服换掉,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 明蓉抿着唇看着他转身出去,脑子里浮浮沉沉的却是方才那一句,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做什么,他又有哪里对不起她了。 明蓉看着他出了房间,她慢吞吞脱了身上的湿衣服,用自己带来的毯子把身体裹住,就靠在床上听外面的风雨声。 他出去了有一会儿,她却渐渐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这秋日的雨实则还是很凉的,她又爱美穿的薄裙子,方才还好好儿的,这会儿却觉得整个人都没劲儿起来,浑浑噩噩的眼皮也沉了。 陈潮生推门进来,见她散着湿发靠在床边,漆黑的眼眸闭着,双腮却微微的有些红,他眉毛皱了皱,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果真烫了起来…… “蓉蓉,蓉蓉……”陈潮生低声唤她,明蓉怔怔睁开眼,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高大,她整个人好似都被他的身影笼罩了,更显得渺小无比。 “陈潮生……” 她似是发烧了没劲儿的缘故,这一声喊的格外绵软,陈潮生眸色更柔,握住她的手,低低应了一声:“我在呢。” 明蓉睁大眼睛,仰脸看着他,那一双婉丽的眉却是皱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 他的眼底蕴出笑意来,将她鬓边散乱的发挂在她耳后:“蓉蓉要是觉得我讨厌,那就打我好了。” 明蓉抿了唇看着他,晦暗不明的光线将他整个人都晕染的柔和了下来,他此刻这样笑着,眸子里也藏着柔情,他和穆媛媛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看着她吗? 明蓉忽然觉得心里刺了一下,她闭了眼,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转过身复又靠在床上,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看他一眼。 陈潮生不知她为什么忽然又生气了,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她在发烧。 村长的老婆给他找出来一个新箍好的大木桶,还没有人用过,他让他们帮他烧了开水,将那木桶仔细的烫过,准备给她洗澡用。 现在热水也该烧的差不多了,她需要去泡一个澡,把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然后再吃两片退烧药睡一觉。 如果明日她还不见好转,他就带她回宛城去,不能再在这里耽搁。 “我先抱你去泡个澡好不好?浴桶是新做的,还没人用过,我用开水里外全都烫过了,你先凑合用一下……” 陈潮生说着,就弯腰想要抱她起来,可他的手刚触到她的身子,却被她软绵绵一巴掌打开了。 “蓉蓉,你生病了,不能再任性……” “陈潮生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明蓉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可这一句到最后,尾音里忽然带了一丝哽咽出来。 陈潮生乍听她这般说,当时就不免有些恼了,可待他听到那一丝哭音的时候,他那丁点火气,就像是被这窗外的秋雨给扑灭了一样,连星火微光都消弭干净了。 他知道她的性子,她向来任性又执拗,他若是强硬抱她去洗澡,自然她也没办法反抗,可他不想和她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有些话,还是尽早说清楚更好。 她方才这句话里的意思,他隐约也能猜到根由在哪里,若他猜的对,那她就是在吃一些飞醋了,他更该高兴。 “我和穆媛媛什么关系都没有,外面那些流言大约都是她的经纪公司散布的,全都是假的。” 陈潮生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她的反应,她侧身向里躺着,他这话一出口,她明显就是听进去的样子了,陈潮生不由得摇摇头叹了一声,这还真是她的性子,就算是吃醋了,在意了,也傲娇的绝不肯亲口承认。   ☆、570 这醋味儿也太大了! 570 这醋味儿也太大了! 他这话一出口,她明显就是听进去的样子了,陈潮生不由得摇摇头叹了一声,这还真是她的性子,就算是吃醋了,在意了,也傲娇的绝不肯亲口承认。 “你从前就经常说我见一个爱一个,我也知道在你心里我陈潮生几乎没有丁点的优点,可是蓉蓉,我对你是认真的,哪怕是……我说了和你分手,从此一刀两断,可我的心里还在念着你,我更知道,你这样的性子,我若是当真和别人有点什么,你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了……” “就算你没和别人有点什么,你就笃定我会回头了?”明蓉转过身来看向他:“你别忘了你给我说的话,你说了你不会再缠着我。” “你当真不想我再缠着你?” 明蓉低了头,轻轻咬住了下唇,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咬手指,陈潮生将她的手拿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轻叱她的声音里也含了心疼:“你忘记上一次疼成什么样儿了?” 明蓉垂着眼眸,想把自己的手拽回来,陈潮生却不放,她又用力拽,他干脆把她扣进了怀里:“都是我的错,你别和我怄气了好不好?” “你说你和穆媛媛之间的传言全都是假的,那你深夜开车送她回家总不是假的吧,照片上拍到的就是你的车子。” “那只是一个巧合……当然,在照片被拍到之后我立刻也就明白了,那巧合大约也是人为罢了。” “她没邀请你去她的闺房坐一坐,喝杯茶?” 明蓉话音里这醋意简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了。 “那也得我瞧得上她。”陈潮生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蓉蓉,你是吃醋了吗?” “呸。”明蓉瞪他一眼:“你倒是想得美,我不过是想着你才刚和我分手,转身就上了别的女人的床,我想起来会觉得恶心而已。” 陈潮生知她心性,她虽不承认吃醋,可在意他和穆媛媛的事倒是假不了。 而仅此一点,对他来说也尽够了。 “你见过几个吃过龙肝凤髓的人还会想吃肥腻腻的鸡鸭鱼肉?”陈潮生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抱了她起来:“热水都准备好了,泡个澡你也舒服一些。” 明蓉听得他把自己比喻成龙肝凤髓,把穆媛媛比喻成鸡鸭鱼肉,立时就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她本来就觉得那穆媛媛从头到脚都是硬伤,陈潮生这一句话自然深得她心。 可当她泡在热腾腾的水里,舒舒服服的任他给她擦着背的时候,她忽然就醒过了神来,那穆媛媛要是比她长的还美比她身材还好,那他是不是就来者不拒了? 她虽然向来恃靓行凶,可却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认为天底下她聂明蓉最美了。 至少她家三妹妹容貌就不在她之下。 陈潮生见她忽然回过身来拿一双上撩的凤眼瞪着他,嘴唇抿的紧紧的,几乎成了一天线,他就知道她这小脑瓜里不知又想到什么了。   ☆、571 蓉蓉……不行,你还在发烧…… 571 蓉蓉……不行,你还在发烧…… 陈潮生见她忽然回过身来拿一双上撩的凤眼瞪着他,嘴唇抿的紧紧的,几乎成了一条线,他就知道她这小脑瓜里不知又想到什么了。 “陈潮生!”明蓉把自己整个儿都没入水下,热气腾腾水雾缭绕,可那男人的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往水下瞄。 明蓉气急,夺了他手中毛巾丢在他脸上:“你差点又蒙骗住我,你说你瞧不上穆媛媛,那若是以后有个比我更美身材更好的女人勾搭你呢?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是鸡鸭鱼肉人家是龙肝凤髓了?” 陈潮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一时之间连补救的话都不知如何说了。 明蓉却越想越觉得靠谱,陈潮生当初不就是看小妹生的漂亮才动心的,要不是小妹有了心上人还有了孩子,他不定要怎么狂追不舍,大约就像现在缠着自己这样缠着小妹了…… 后来还不是觊觎她的美色和前凸后翘的身材才会死缠烂打变着法儿的一次一次睡她…… 那以后他若是再遇到更美的呢,明蓉可记得很清楚,几年前娱乐圈横空出世那个让无数男人折腰的姜星尔,她亲眼瞧过之后,也不得不对姜星尔的容貌心服口服。 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比她好看的自然不在少数,他不过现在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才会对她这样柔情蜜意罢了! “你滚……你出去!”明蓉越想越气,到最后自己把自己气的浑身发抖起来。 陈潮生真是哭笑不得,这姑奶奶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吗?发着烧脑子还转这么快,这要是没病没灾的,他怕是这条命都要交代到这了。 “那我今日就给你立个誓好不好,我若是对蓉蓉有二心,就让我陈潮生不得好死……”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明蓉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他是江湖市井出身,他们这样的人物,一路刀尖上舔血的过日子,向来最忌讳这些话,他这一生,也只是在当初拜在徐大哥门下的时候发过这样的誓言。 “只要你不生气,不再乱想我会喜欢上别人……”陈潮生低头咬住她雪白纤细的手指尖儿:“蓉蓉,你信我,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辜负你的。” 她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他这样男人说出口的情话和誓言。 可她知道,她的心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开始沦陷的。 浴桶里的水温凉下来时,他与她已经吻的缠绵悱恻难解难分,情事上一贯他是强势主导的那一方,可这一夜她却失了控。 他被她妖精一样的举止撩的防线彻底崩塌,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不过是顾及着她还在生病。 “蓉蓉……不行,你还在发烧……” 他声音粗嘎沙哑的厉害,喘息粗重又急促,大手握着她两只四处点火的滚烫小手,不许她再乱动,可他整个人却因为极度艰难的克制而隐隐颤抖着。 ☆、第571章 572 屋檐滴雨,声声慢。 他声音粗嘎沙哑的厉害,喘息粗重又急促,大手握着她两只四处点火的滚烫小手,不许她再乱动,可他整个人却因为极度艰难的克制而隐隐颤抖着。 “我不管……我要……”明蓉不依,微肿的红唇扬起来就轻轻含住了他性感的喉结,陈潮生清晰听到身体里紧绷的那一根弦骤然绷断的铮铮声鸣,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松开她的手将她赤身从水中抱出,直接压在了那一张木质雕花的大床上…… 绣鸳鸯戏水,鸾凤和鸣的帐幔在无边无尽的雨夜里摇晃着,那雨声响了许久,那帐幔却摇晃的比雨声还要久,待到屋檐滴雨声声慢,那散乱着摇曳在地上的重叠帐幔中方才探出一条雪白的手臂,娇弱无力的垂在了床沿…… “陈潮生……我口渴……” 女人的嗓音有些微哑,沙沙沉沉却是别样的动听,她这一声轻喃之后,帐幔内响起男人一声宠溺的轻笑,而旋即那帐幔却被一只微黑的大手撩开,身材颀长精壮无比的高大男人,就那样赤身下了床,走去一边桌案那里给那娇气无比的女人倒水喝。 明蓉拉了毯子盖在身上,翩跹的睫微微的颤着,想要遮住看向他的目光,却到底还是没舍得,就那样看着男人宽肩窄臀性感至极的背影看的怔住了。 陈潮生倒了水转过身来,明蓉方才骤地回神,拉了毯子将自己脸也盖住,一颗心却噗通跳个不住,连带着一张脸也红到了耳根后,滚烫灼人。 陈潮生自是看到了她在看自己,他却也不点破,她这般傲娇,偏生又要面子的紧,他说出来,她不定又要气恼的和他闹上一场醢。 “蓉蓉来喝水了……”陈潮生唇角微扬,端了水杯在她床侧坐下来。 明蓉好一会儿才将毯子拿开,一张被很很疼爱后的芙蓉面,在昏暗的光线中越发迤逦娇媚,陈潮生想到方才她缠着他婉转轻吟的模样,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动。 伸手将她扶起来揽入怀中,像之前夜里她口渴时一样,要她靠在他臂弯里喝水。 她喝了半杯就摇摇头,陈潮生低头,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将杯中残水一饮而尽了。 明蓉不由得暗骂他一声不要脸,可嫣然的唇角却一点点的扬了起来。 陈潮生放下杯子,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不如方才那样烫了,许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也许是剧烈运动的显著后果…缇… 总之,她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 下了一场秋雨的深山之中,自然气温骤然就变凉了,明蓉刚睡着时还不觉得,待到睡梦中感觉到凉意袭来,整个人就忍不住的往他滚烫的怀中钻去。 欢好之后她只随便套了他的T恤当睡衣,内里连BRA都没穿,这样贴近他,手脚并用的缠着他往他怀里死命贴紧,柳下惠也受不了,更何况他对她向来毫无抵抗力。 “蓉蓉……” 陈潮生将她肩颈那里散乱的黑发轻轻拂开,他低了头,亲了亲她雪白的肩头,深深瞳仁里已经情预重重…… 明蓉是被窗子外啾啾的鸟鸣声给吵醒的,空山新雨后,说不出的清凉宜人,深山里本来就空气好,此时更像是天然氧吧一般。 明蓉身上虽倦,可这清新的空气扑入鼻端沁入肺腑,还是要她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陈潮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此时并不在屋子里。 明蓉慢腾腾的起了床,洗漱之后推门出去,却忽地听到院子外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来。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抬手遮住眼帘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阳光,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天气倒是晴朗无比。 明蓉虽不再发烧了,可却也不敢再像昨日那样臭美,老老实实穿了衬衫和牛仔裤。 但同样是简单的衬衫长裤,穿在她身上却又不同,她实在是身段撩人,曲线凹凸有致,牛仔裤穿在她身上,将一双细长笔直的腿和圆润挺翘的臀包裹的恰到好处,却好似比穿裙子露出腿来还要撩人几分。 怨不得有人说,最挑人身材的实则就是最简单的牛仔裤。 明蓉下了台阶向外走,还未走到院门处,却又听到了一堆女孩子的笑声,简直要把人耳膜都刺破了。 而那笑声之后,她却听到了陈潮生的声音。 他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话音里都带着轻快愉悦的味道,明蓉不由得眉毛皱了皱。 陈潮生被一群年轻的山里姑娘围了起来,而他正在给她们展示他的劈柴技能。 大约是这些姑娘们很少见到山外来客,又是这样矜贵有钱还不算太难看的男人——更何况这男人竟然还会劈柴,一个个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好奇的不得了。 山清水秀的地方,从来不缺的都是美女,这些女孩子,虽然穿的只是织染的土布衣服,可一个个却鲜嫩的像是刚出水的菱角似的,个顶个的大眼睛,雪白的面皮,看了,还真是让人羡慕。 明蓉向来自傲自己的相貌,可这世上最让人唏嘘的,也不过是朱颜辞镜花辞树,她心里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眼看就要三十岁,再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陈潮生被这些女孩子围着,明蓉就站在不远处安静看着,他穿的很休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快四十岁的男人,上天就是这样不公平,男人三十四十正当年,女人三十四十好像就已经不叫女人了。 ---题外话--- 这一章估计不安全啊啊啊啊嗷嗷嗷呜呜呜嘤嘤嘤~~~   ☆、573 蓉蓉,我们现在算不算和好了? 573 蓉蓉,我们现在算不算和好了? 他穿的很休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快四十岁的男人,上天就是这样不公平,男人三十四十正当年,女人三十四十好像就已经不叫女人了。 不过陈潮生向来爱运动健身,而男人保持一个好的体形,肯定就会显得年轻一些。 明蓉向来是有些懒散的,可过了二十五岁,她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无论怎样胡吃海喝或者日夜颠倒,都不会长肉也不会气色不好。 她现在需要控制饮食,调整作息,才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也许,陈潮生之前说的要她和他一起跑步,倒不算是个糟糕的提议。 毕竟…… 明蓉看着那些女孩子们一张张不施粉黛的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若她有一日不再如现在这样美丽,他还会如此时这样迷恋她,对她好吗? 明蓉一直都认为,在她和陈潮生之间,她从来都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毕竟,是他爱她在先,而她,也不过是最近才对他生出了些许情意。 该忐忑的人,该怕失去的人,明明该是陈潮生,可此时此刻她的患得患失又是为了什么? 明蓉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为了男人失去自我要死不活的那种女人。 她不想再继续站下去,随便他怎样都好,哪怕全世界的少女都为他倾倒,她聂明蓉也不在乎。 明蓉转身欲走,陈潮生却已经看到了她。 山里的姑娘胆子大却又淳朴,他实则并不厌恶她们,毕竟,比起宛城里那些姑娘们,她们算得上可爱了。 他今日是心情好,方才多说了几句话,又看到村长家的女孩儿在劈柴,方才一时兴起而已。 毕竟数年前,他躲藏在深山野林里的那半年,劈柴生火打猎做饭的事儿,他也是做的熟稔的。 只是女孩儿们都围过来的时候,陈潮生实则还是有些抗拒的。 明蓉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其实内里和小姑娘们没什么区别,她也会吃醋,也会不高兴。 “蓉蓉……”陈潮生见她要走,就唤了一声,随手将斧子放在地上,就向明蓉走了过去。 明蓉站定,转过身来,笑吟吟看着他,道了早安。 那些姑娘们一个个都好奇又羡慕的看向她,明蓉倒是对她们没什么成见,也冲她们笑着点了点头。 陈潮生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早饭做好了,我在等你一起吃……” “好啊。”明蓉依旧是在笑着的,却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 他们在山里住了三日,临走的时候,明蓉他们的车子里塞了满当当的东西,织染的靛蓝土布,拓印下来的清末民初时就流传下来的一些衣饰花样儿,还有从上了年纪的那些老人那里买来的银饰和压箱底舍不得穿的裙褂…… 明蓉向来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比洋鬼子的有底蕴多了,她也一直都有个梦想,想要办一场她自己的时装秀,让标标准准的东方美人儿们,穿着旗袍,汉服,唐装,摇曳生姿的行走在烟雨蒙蒙的西湖边…… 让那些西方人好好看一看,什么才是中国的服饰之美。 别以为旗袍就代表了一切东方文化,也别以为穿一身中国红就是中国风了。 这个梦想,却想实现实则很简单,可明蓉更渴望的是真正的被认可,而不是靠着傅家或者陈潮生,逼着人们赞许她。 送她回去花月山房的时候,陈潮生问了她一句:“蓉蓉,我们现在算不算和好了?” 明蓉听得他问,倒是怔了一下。 他们在山里时是住在一起的,他又是那样精力旺盛的人,按理说,他们睡了睡了,她自然也不该再矫情什么。 可不知为何,明蓉又想到他被那些鲜嫩嫩的女孩儿围起来的场景。 离开那里的时候,村长家的女孩儿和几个玩伴追着车子一直送了很远,明蓉看到那女孩儿的眼睛都红了。 她自然知晓,陈潮生不会和别的女人有什么纠缠,可她心里却为自己这般在意这些琐事,别扭无比。 从前的她,只想着赶紧过去三个月,与他彻底的了断。 现在的她,心中对他有了浅浅的情意,却不敢去想他们的将来。 她若不投入,伤的人是他。 她若飞蛾扑火,会不会到头来伤的人还是自己。 “等珠儿婚礼后吧,这段时间肯定很忙,等忙完之后,我再好好想想我们的事。” 陈潮生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满意,可却也比他预期最坏的想法好了许多。 至少她肯好好想一想与他的事了。 “好。”陈潮生没有犹豫就应下了,明蓉却对他狡黠一笑:“我还要看你表现呢。” 陈潮生也笑起来,他甚少笑的这样开怀,连眼角微微的皱纹都透着欢愉。 明蓉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陈潮生……” “嗯……” “有件事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的,我去西藏,是去找顾长锦了,但我不是去找他复合的,我只是担心他会寻死,做傻事,所以我才必须要去那一次,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他也答应我不会有寻死的念头,以后,我和他之间,就真的没什么了。” 她低着头缓缓说着,说完很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忍不住抬起头来:“陈潮生……”   ☆、574 他一直不停说,想要回香港家中去…… 574 他一直不停说,想要回香港家中去…… 574 她低着头缓缓说着,说完很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忍不住抬起头来:“陈潮生……” “蓉蓉。”男人的怀抱忽然将她整个儿都笼罩了,他抱的那么紧,要他们的身体契合的紧贴在一起,一丝儿的缝隙都没有。 陈潮生抱了她很久,方才放开她,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一遍一遍,柔情万千:“聂明蓉,我这一辈子,必定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明蓉的笑意在唇角浮现,她抬起手,把玩他西服的扣子,声色散漫,却又透着骄矜:“难道你不该觉得荣幸吗?” “荣幸无比,女王陛下……” 陈潮生这般说着,甚至后退一步,弯腰施礼如绅士一般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知道就好,看在你这么知情识趣的份上,今晚就允许你和女王陛下共进晚餐吧。” 陈潮生看她傲慢的抬起下颌,果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不由失笑摇了摇头,她将来若给他生一个如她这样的宝贝女儿,那必定就是就是家里的小公主,一个女王陛下,一个小公主,他以后的日子…… 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 ********************* 掌珠的婚礼只剩下不到一周时间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一通国外的电话。 那电话是由中国的驻非大使馆辗转打到她的手机上来的,电话里他们说,一位中国香港籍的年轻志愿者不幸感染了埃博拉病毒,他们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方才找到了她的联络方式。 “他没有亲人在国内了吗?” 掌珠握着手机,已经无声的泪如雨下,她摇头,近乎无声的轻喃:“没有了。” “他一直不停说想要回香港家中去,我们这边可以安排他回国,聂小姐,你能在机场接他,送他回家吗?” 掌珠连夜坐飞机飞去了香港。 渠凤池最后一次给她寄明信片,是在三个月前,他在非洲,和一群黑乎乎的孩子坐在太阳下,他吹口琴,晒的黝黑,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牙齿,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他昔日模样。 掌珠在飞去香港的途中,眼泪一刻没有断过。 她总会想起在加州初见的情景,他从那巨大的纸箱里站起来,琥珀色的瞳仁里有着柔软的光芒,他对她微笑,唤她的名字,掌珠,掌珠。 那时候阳光正好,春日风暖,他与她比肩走在窄窄的街道上,尖顶的建筑上空有鸽群飞过,哗啦啦的,是他们逝去的似水流年,再不会回来,永远,不会回来。 傅竟行一直都紧紧抱着她,将她搂在怀中,她不顾身孕不稳要坐飞机去香港,他连半个不字都没有说,她为渠凤池快要哭干眼泪,他也不曾劝阻一句。 他知道的,他很明白,那是珠儿生命里的一段重要的历程和时光,那也是他亏欠她,永生还不清的一段过往。 若不是有渠凤池,他不会有今日一家三口的圆满,他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份恩情。 哪怕那一日他为了救他,差点失去这条命。 还不清,怎么能还清,那是他最爱的女人,那是他和她的孩子,两条命,没了任何一个,他都熬不过去。 飞机降落已经是深夜,她不肯回去休息,执意要等他回来。 傅竟行劝不住她,只能一直守着她,陪她等渠凤池的飞机。 她哭着与他说了很多,她说她和嘉树住在香港渠家宅子里的那些过往,她说她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她说她那时候心里不明白他为什么很少抱嘉树,她说他的视力到最后越来越差,看报纸都要举在眼睛上…… 她说他从来没有逼迫过她,用恩情,或者用其他手段。 她说,他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最好最好的人,他愿意为聂掌珠付出一切,他所有的爱,他的心,他的命,哪怕聂掌珠能给他的,不过只是一句谢谢。 她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有些浑浑噩噩了,一双眼睛早已哭的肿胀不堪几乎无法睁开,傅竟行知道此时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 埃博拉病毒,全球人类都闻之色变,一直到今日,还未曾研制出治愈它的药物。 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人,能做的也只是一些辅助性的治疗,如使病毒入侵最小化,平衡电解质,修复受损的血小板等等,但能不能活下来,又能活多久,却全都是看个人造化。 但也许,现在科技这般发达,明年,或者明日,或者用不了三年五年,就有药物研制出来,能攻克这种病毒…… 可渠凤池,能不能等到这一日? “珠儿,我已经让顾恒去美国了,他会找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组成一个专家团队,全力救助渠凤池,你放心,就算是倾尽整个傅家之力,我也会让他活下来,无论如何,也会让他活到这病可以完全治愈那一日……” “竟行……真的,可以?”掌珠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她知道这病多么可怕,她也知道,一旦感染上,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可她还是想要相信傅竟行所说,想要相信,他会给她制造一个奇迹。 “我不骗你,珠儿,你相信我,我会让他活着,没有他,就没有你和嘉树,他在你心中重要无比,于我来说,更是恩重如山……” 掌珠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该让他回来的,我不该让他一直待在非洲……” 可她又怎么让他回来,明明她知道她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些……她以为他出去走走会快乐一点,会好受一点,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会感染了这样的病……   ☆、575 正文结局 一 答应我,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575 正文结局 一 答应我,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她又怎么让他回来,明明她知道她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些……她以为他出去走走会快乐一点,会好受一点,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会感染到这样的病…… “竟行,我不想他死,我想他长命百岁的活着……” “会的,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他会活到一百岁的……” “我不求他活到一百岁,哪怕只活五十岁……”掌珠盯着出口处,怔怔的说着,她对埃博拉有所耳闻,知晓它的可怕,她已然不奢望有奇迹出现,让凤池能活到头发花白,她只希望,他至少能把人生的路走到一半。 “会的,据我所知,咱们国家的疫苗研制已经快成功了,既然疫苗能研制出来,那么治愈埃博拉的药物也指日可待,珠儿放心,上天并非不开眼,他这样的人,老天爷也不忍心收走他。” 掌珠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慰她,可或许是他说话的语调和神色中那笃定的意味太浓厚,她不由自主就被安抚了情绪。 是啊,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是绝对的,也许是她想的太悲观了…… 翘首盼着的那个人,在黎明时分终究是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他得以回到香港,其实颇费了很多的周折,但鉴于他在非洲的民间志愿者身份,又因为是救人受伤方才意外感染的埃博拉,大使馆争取了很长时间,与香港这边沟通了无数次,甚至自费租用了飞机,由医护人员全程陪同,做足了隔离准备,才得以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之前种种微薄的希冀,仿佛攥在手心里摇摇欲坠的那些奢求,到见到他那一刻,终究还是化作了虚空一片。 安静了那么久的渠家宅子,忽然有了最后的喧嚣。 守着宅子的那些渠家旧人之中,无声的啜泣渐渐练成一片。 宅子里辟出一间小小独立的房子,随行的医护人员做了严格的消毒之后,凤池就被安置在那简陋的房间中。 掌珠因着身孕的缘故,原本众人都不肯答应她去见渠凤池最后一面,可她执意不肯,只是摇头落泪。 最后还是傅竟行开了口,要她穿了两层隔离服,从头到脚,甚至手指尖头发丝都严密的防护起来,而他也收拾妥当,陪她进去。 那时是十月底的天气,还有一周就是她和傅竟行的婚期。 渠家宅子里那一片偌大的荷塘,荷花早已凋零了,荷叶也枯萎了,可宅子里那些果树,却依旧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或许是回光返照,也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家中,他睁开了眼,甚至,还与掌珠说了几句话。 他的眼睛整个变成了红色,而因为免疫系统的全面破坏,人体微小血管破裂,从而导致他的耳朵,鼻子和嘴角都在向外渗血,掌珠看到他唇角干涸的血渍,还有露出来的手臂上,皮下层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大血疱…… 她知道,她来之前特意查过的,这是感染病毒之后最严重的症状,也是后期才会出现的症状。 回天无力。 他现在一定很痛,据说感染到后期,全身性疼痛和慢性腹痛,会让人生不如死,可他却望着她轻轻的笑。 他说话很吃力,可他仍在很努力的尝试。 傅竟行握了握掌珠的手,只叮嘱了一句:“珠儿,你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无论怎样,你为他想一想。” 他说完,缓缓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我在外面等你。” 他想,渠凤池生命里最后一段时光,一定想要单独和珠儿待着吧。 “我怕是……赶不上……你的,你的婚礼了……” 他吃力的说着,他说一句,嘴角就有暗色的血缓缓溢出。 掌珠泪如雨下,扑过去想要握住他的手,他却缓缓移开了。 “不要碰我……” “凤池……” “答应我,掌珠……答应我……” “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到时候,把我烧成灰,就埋在池塘边,我喜欢待在那里……” 他的瞳仁有些涣散了,紧闭着的窗子外就是荷塘,他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去看一眼,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你不会死,凤池我不要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理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傻瓜,人都会死的,我不过是比寻常人走的早了一些而已……” 掌珠哭的几乎昏厥,凤池望着她,她一如他最初见到她时一般美好,只是可惜,他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的眼睛里淌出泪来,可随着那泪一起淌下的却是血。 “掌珠,答应我,要做这世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笑着嫁给你心爱的那个人,掌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她只是哭着摇头,他要死了,他很快就会死了,她怎么安心的嫁人,怎么笑着开始她的婚礼?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死了也不会闭上眼……”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困扰,所以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只是偶尔寄给她一个明信片,让她知道他过的很好,让她放心的幸福着。 可他终究还是牵累了她,她就要嫁给傅竟行,就要做一个幸福的新嫁娘了,他却在她幸福的时候,要她伤心流泪了。 “你就当我还在世界各地旅行,你就当我还在非洲做志愿者没有回来,掌珠,我还有很多心愿,如今,只能拜托你了……”   ☆、576 正文结局 二 只求来生 576 正文结局 二 只求来生 “你就当我还在世界各地旅行,你就当我还在非洲做志愿者没有回来,掌珠,我还有很多心愿,如今,只能拜托你了……” “你说,凤池你说……”你的心愿,我去帮你完成。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掌珠风风光光欢欢喜喜的嫁人,一辈子幸福,儿女双全,与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你应我,好不好?” 她哭到最后,已经没了眼泪。 她用尽全力点头,他就释然的轻轻笑了。 “我还有一个心愿……这一栋宅子,我想送给嘉树,等他长大了,三年五载来看我一次,在池塘边给我倒一杯酒……” “凤池……” “珠珠。” 渠凤池忽然强撑着半坐了起来,他通红的一双眼盯着那紧闭的窗,掌珠知道他的执念,她踉跄的站起身走过去,将那窗子开了一半。 风把池塘里残留的荷香都吹进来,他的笑容渐渐弥漫到深深的眼眸中去。 “我们凤池,将来是人中龙凤,非池中物呢……” 小小的少年,恶作剧的把一枚剥的光溜溜的莲子丢出去,丢在那个大着肚子胖乎乎的老头子的光头上。 那老头子摸着光头,呵呵的笑着,好脾气的看着他。 大大的蒲扇一下一下的为他扇着风,漫天的星光就这样落下来,落在夏日的荷塘里,落在纳凉的他瞳仁里,他枕着手臂看着银河,一心想的都是早日逃离这黏人的老头子。 可是后来,他在老头子临死前见到他最后一面,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么大的肚子干瘪了,光头上长出苍白的发茬,满脸都是苍老的皱纹,就像是他终日盘在手中的那两个核桃一般。 “凤池凤池……你不要放手,我害怕水,我不会游泳……” “珠珠别怕,我不会放开手的,放心……” “凤池……我这是已经学会游泳了吗?”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在水中扑腾着,湿淋淋的头发下,那一双眼睛那样亮,只是一眼,于他却是千年万年,就那样装载了他一生的星光。 “珠珠……” 他把视线从窗子那里收回来,最后一眼落在她的脸上。 “我好像……看到荷花开了……” “是,荷花开了……” 掌珠喃喃的念着,这一生的眼泪,好似就在那一刻,彻底的流干了。 “好想,好想再回到那个夏天去……” “凤池,凤池……” 掌珠看着他的手缓缓的从床沿滑下去,半坐起的身子轰然坍塌了一般倒在床上,他的眼睛闭上了,眼角有微红的一道水痕,缓缓淌下。 “凤池,凤池……” 掌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想要扑过去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可的身子好似不是自己的,双腿也不是自己的了,她像是被厚重的一团浓雾给层层包围起来,怎样挣扎,都挣不开,仿佛这生生世世,都挣不开了…… ********************************* 他的遗体不能久留而且必须火化,掌珠遵循他的遗愿,将他的骨灰埋在了池塘边。 与他的骨灰一起下葬的,还有两枚光滑的素戒。 他的骨灰入土的前一夜,她一个人拿着那两枚戒指,在池塘边陪了他很久很久。 他的那一枚戒指的戒圈内,刻了四个小小的字。 只求来生。 她摸到那四个字,眼泪就无法抑制的落下来。 她给不了他今生,那就把来生给他,凤池,我对着这满塘的月光发誓,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伴着你。 你安心的走吧,你的遗愿,我都会一一做到,你想让我做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我一定会做到,可你答应我的,你会在天上看着我的,你也不能食言。 渠家的宅子,我会好好的给你留着,你没有成婚,没有妻子,没有子女,嘉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竟行昨日对我说了,我腹内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记在你的名下,等他将来长大了,会说话了,我会带他来看你,他也会叫你爸爸…… 你要是听到了呀,就让你墓前的那一株荷花对他点点头,好不好? 凤池,我要走了,婚礼结束后,我会再来看你,我会带着嘉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你待他那样好,没有你,就没有他这个小家伙出生了,不管怎样,他都要给你守孝,尽一份心意。 凤池,你看到了? 渠家的宅子外,堆满了鲜花和礼物,都是你昔年的那些粉丝,他们千里迢迢不远万里的飞来看你了。 我还看到了程曼清,她如今可是娱乐圈的大红人,可是昨日,她不管媒体也顾不得狗仔,就那样发髻凌乱眼睛红肿的抱着花站在渠家的大门外。 我让她进来祭拜你了,她在你墓前哭了很久很久,我看着她哭,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后来,她拥抱了我,她抱着我又哭了很长时间,我知道她心里的难过,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你这样好的人,值得他们的厚爱,你这样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张国荣,你为他的死一直难以释怀,你视他为偶像,想让自己成为也成为那样的人。 凤池,你已经做到了,哥哥的粉丝曾说,是上帝想要看电影了,所以才带走了哥哥,我想,上帝如今大约是知道了你的这个心愿,所以才接走你的吧。 那里有你的偶像,那里没有病痛,凤池,人不过活这短短的几十年,终有一日,我们会在天上见。     ☆、577 正文结局 三 风光大嫁 577 正文结局 三 风光大嫁 那里有你的偶像,那里没有病痛,凤池,人不过活这短短的几十年,终有一日,我们会在天上见。 凤池,我要走了,渠家的这些曾和你相依为命的佣人,我都会安排好的,他们想要回家养老,我会给他们足够的钱,想要留下看宅子的,我也会安顿好他们将来的衣食住行,给他们足以养家糊口的丰厚薪水,你不用挂心他们。 凤池,竟行不敢让我再待在这里了,我这三日睡的很不安稳,肚子也觉得不舒服起来,他怕孩子会有影响,执意要我回去。 我也该回去了,婚礼的日子就要到了,我原本想着把婚礼推后的,可你临终前一直还惦记着我结婚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就必定要做到。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嫁,我一定会自始至终都笑着出嫁,我一定会,让自己成为最幸福的那个新娘。 凤池,我还记得你曾说过,你第一次看到我,就是在GY的香水广告中,所有人都以为那女主角是秦婉,可只有你一眼看出来,那女主角有两个人。 竟行说,我和他结缘,也是由那广告而开始,所以,他特意给我准备了广告中一模一样的婚服,要我在他迎亲时穿。 凤池,出嫁那一日,我会乘着巨大的婚船从江上来,我听人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有的人成了天上的星,有的人变成了蝴蝶,你会变成什么呢? ******************* 那一场婚礼,几乎轰动了全世界。 游轮婚礼,早已不稀奇,而稀奇的却是,这一搜巨大豪华的婚船,却完全是仿照古代制式改装的龙船,上下三层,皆是精美木雕,游龙走凤,红绸漫天。 婚船上所有装扮都是古风模样,就连那船首的艄公,那一身的红色汉服都精致无比,更不要提新娘子那一套层叠繁复绣工精致无比的嫁衣了,就连那只露出了一道滚边的里衣,都由得苏杭最巧的绣娘们缝制了整整半个月。 而新娘头上戴的凤冠,更全是由一色如拇指大小的珍珠镶嵌而成,既是他们初见时那一枚珍珠发卡的来源,又暗合了她名讳中的那个珠字,总而言之一句话,无一个小小细节不用心,可见傅家和傅竟行对聂掌珠的看重。 三层龙船后更是见不到尾的浩瀚船队,有人说,那船队运载的都是新娘的嫁妆,却也有人说,聂家早就败了,新娘哪还有嫁妆? 这话出口就被人讥笑了,聂氏在傅竟行四年运营下早已蒸蒸日上,而宛城上流圈子里更是有传言,傅竟行爱妻入骨,早已把聂氏还给了自个儿小舅子,只等着小舅子学成归来,就完璧归赵呢。 既他这般有心,新娘子嫁妆还用愁?更何况傅家早放了话出来,傅家少爷们娶亲,从不讲究什么门第,只要女方家世清白,二人情投意合就成了,既这般说,那新娘子就算是没有嫁妆,傅家也不会看轻了,又何况傅竟行对自己妻子的疼爱这般明显不遮不拦…… 龙船行到江边待要靠岸,早有一群红衣红裤的男童女童拍手嬉闹着跑来,索要糖果红包,这更是傅家早已安排妥当的,图的就是个欢庆热闹。 礼炮轰鸣之后,傅竟尧傅竟安谢崇锦宋少淩陆沉等人组了颜值爆棚的伴郎团,同样穿了中式礼服一字排开候在了江岸边,而与此同时,傅家准备的超豪华迎亲车队,也早已停稳,只等着新郎迎了新娘下船来。 掌珠因着有身孕的缘故,傅竟行怕她不舒服,特意将水路缩短,又吩咐将那船行的极慢,人在船上,若不看窗外,几乎感觉不到船在行走,掌珠因此并未曾有什么不适,待到她手拿一柄团扇堪堪遮住一张芙蓉面由两名绾了垂髫发髻的小姑娘左右扶着从船阁中走出时,原本热闹沸腾的江边,腾时就静了下来。 团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让人看到她眉间精巧的花钿,还有那发顶上珍珠镶嵌的花冠,在暖阳下熠熠的流光溢彩,可饶是如此,新娘的美貌也足以让人窥一斑而见全豹,傅竟行早已按耐不住,几步上前,将那红绸的另一端接过来紧紧攥在了掌心之中。 掌珠忍不住眸光流转看向他,却忍不住抿嘴一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这样的中式袍褂,却不防,还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傅竟行此时却有些懊悔起来,他知晓自己珠儿生的漂亮,可竟是未能料到,她这般装扮后竟是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到瞠目结舌了,此时他瞧着江边极远处围满了不得靠近的民众,一个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向他的珠儿看来,虽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可他也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 更何况,还有那一排伴郎,虽是他的好兄弟和亲兄弟,但他们多看珠儿一眼,于他来说,也像是割肉一样疼。 傅竟行此时只想赶紧带了珠儿上车,甚至想把后面行程全都缩减了,毕竟,珠儿待会儿到了傅家,还要换上主婚纱…… 那主婚纱虽然在他的强烈要求上,已经不露胸也不露腰和背,但雪白的肩和双臂却是必定不能再遮掩起来的,珠儿虽然内秀,却也爱美,她试婚纱的时候,实不喜欢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款式,若当真那样穿,还不如不穿婚纱结婚呢。 毕竟是一生一次的婚礼,傅竟行也只能给新娘子让步,可露出双臂和肩膀已经是他的极限,掌珠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应下。 其实她身材虽不如长姐那样火爆,但也是骨架纤小,玲珑有致,之前设计师设计的那一款全露背的婚纱,实则她是非常喜欢的,可她却也知道,傅竟行那天字一号大醋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第578章 578 正文结局 四 他来看她出嫁。 之前设计师设计的那一款全露背的婚纱,实则她是非常喜欢的,可她却也知道,傅竟行那天字一号大醋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掌珠本就是不喜交际的性子,唯二的好闺蜜也都嫁了人,伴娘只得让傅家去安排,也因此,今日伴郎倒都是傅竟行那边亲厚的,可伴娘傅竟行却干脆让婚礼企划挑了五个还算周正的女孩子充数就罢了。 毕竟,傅家和傅竟行摆在这里,想做伴娘的千金小姐也多了去了,可傅竟行实不想再招惹出什么眉眼官司,也不想再横生事端了,毕竟哪怕他如今就要大婚,宛城做着梦想嫁他的小姐名媛们也数不胜数…醢… 傅竟行自然不会招惹她们,可就怕有些人戏太多,再惹出什么来,让他的心肝宝贝凭白生一场闲气。 两人执了红绸两端,正要下船的时候,掌珠身侧那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忽然‘咦’了一声。 掌珠闻声不由得将团扇稍稍移开,向那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 足有巴掌大的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不知从哪里悠悠然翩飞而来,它最初时还绕着船舷飞舞,可到最后,竟是直直飞到掌珠身侧,就那样缓缓落在了她的花冠上,停住,不动了。 这已到秋季,又是江边,四周开阔无比,没有花草,而这样一只罕见稀奇的蝴蝶,又是从何处飞来的? 就像是忽然凭空出现的一般,让人不由得惊愕万分缇。 傅竟行也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一幕,他不由得靠近掌珠一步,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掌珠一双眼睛已经红了,可眼底却有水光潋滟的笑意。 她知道的,凤池放心不下她,特意回来看着她出嫁了。 她兑现了对他的承诺,要做最美丽的新娘,风风光光的出嫁,所以他也兑现了对她的承诺,他会在天上看着她。 “凤池……是你吗?” 掌珠轻轻呢喃着,她缓缓伸出手,摊开掌心。 心里默默的念着,凤池,如果这真是你的魂灵,你就飞到我的掌心里来。 她这一句刚默念完,那如人手掌一般大的蝴蝶竟是当真慢悠悠的从她头顶花冠上飞了下来,缓缓降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掌珠的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那蝴蝶好似是受过伤,飞落的时候掌珠清晰的看到它一边的翅膀翕动有些无力。 凤池失去了一只手臂,而这蝴蝶的一个翅膀也受了伤…… 若当真是巧合,又怎会就这般的巧合? 那蝴蝶在掌珠的掌心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钟,方才缓缓的又飞走了,它飞的很缓慢,仿佛在留恋着什么一般,绕着船头又盘旋了很久,方才渐渐的飞入江心那边,消失不见了……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有时候迷信也是一种难得的慰藉。 掌珠自凤池死后,日夜难安,她想到他的名字就会落泪,毕竟,生活在这样的年代,人人都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一了百了,再不会在这世上留存任何印迹,什么灵魂,什么来世,不过是自欺欺人。 可今日这一番奇遇,却让掌珠寻得了莫大的安慰,既这蝴蝶可能是凤池的魂灵所寄,那是不是当真也有天堂的存在? 若天堂当真存在,凤池这样好的人,是必定要去天堂的…… “珠儿,凤池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傅竟行小心的帮她将眼泪擦去,重又握紧了她的手:“笑一笑,不要让他为你担心。” 掌珠用力的点头,她回过身来,追寻着那蝴蝶飞去的视线也恋恋不舍的收回。 凤池在天上看着她呢,她要笑着,幸福着,做一个最美丽的新娘。 车队到了傅家的主宅,掌珠被傅家众人簇拥着到了婚房,景淳和湘君她们早已等着她了,换好了主婚纱,又休息片刻,就该去他们的婚礼主场。 因着傅家是传承足有百年的传统之家,而傅竟行又是傅家长子,未来傅家的家主,所以他们的婚礼是必定要在傅家老宅举行的,但是婚礼之后的蜜月,却是由着这新婚夫妻自己随意来定,总之,傅家二老是闭着眼只管慷慨出钱,其他一概不干涉的。 婚礼上没有放婚礼进行曲,用的是他们当初拍香氛广告时的一段原创古琴曲。 那一段原创古琴曲是在柳璧君和廖润声携手远走退隐人世时惊鸿一瞥出现的,傅竟行早已重金买下了这一段曲子的所有版权。 景淳捧着花束站在人群之中,傅竟行挽着掌珠的手走过红毯的时候,他们二人一直都在看着对方,仿佛这全世界的喧嚣都和他们没有关联,他和她的眼睛里,视线里,都只有彼此一人。 宣誓的时候,景淳哭的已经不能自已,这世上她自来最羡慕的,也只是掌珠一个。 她是傅家唯一的女孩儿又如何,她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又怎样,她的爱情,她的婚姻,永远都无法得到一个圆满。 嘉树做了小花童,围着掌珠和傅竟行欢快的像是一个得到了肉骨头的小狗,掌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刚刚孕育的小小生命,她又要做母亲了…… 景淳艳羡的看着掌珠,而她呢。 每一次回傅家,妈都会催着她赶紧要孩子,可她又怎么怀上孩子? 林垣没有碰过她,从新婚之夜开始,他睡在她的身边,却不肯碰她。 ---题外话--- 给我们凤池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579章 579 正文结局 五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每一次回傅家,妈都会催着她赶紧要孩子,可她又怎么怀上孩子? 林垣没有碰过她,从新婚之夜开始,他睡在她的身边,却不肯碰她醢。 他说,景淳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一年,还是一辈子? 新郎开始吻新娘了,无数的玫瑰花瓣从天洒落,傅竟行吻着聂掌珠,那样绵长的一个吻,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永远都不会终止。 宣誓的时候,傅竟行说,他会一生一世只爱聂掌珠一个。 林垣曾经也是这样说的,可景淳现在,却不敢相信了。 “妹妹结婚,你怎么哭成了泪人儿?缇” 陈潮生站在聂明蓉的身侧,瞧着这女人哭的稀里哗啦妆容都要毁了,忍不住的摇摇头,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陈潮生问了一句,却又自顾自道:“我可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结婚,到时候,我们就去买一个小海岛,在那里办一场婚礼,再顺便度蜜月,你就请几个亲朋好友,我却是孤身一个儿就行的,没有外界打扰,岂不是更好?” 明蓉哭的眼睛红红,却是由衷的为妹妹高兴,陈潮生这一番胡言乱语听在她耳中,却惹得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想得美,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了?” 陈潮生微微皱了眉,这倒也是,这女人到现在还不肯和他和好,只说要等到掌珠婚后。 说起来,如今他和聂明蓉,倒是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不算。 陈潮生看着嘉树精力旺盛的像只小猴子一样,说不出的讨喜可人,他不由得就看的目光定住了。 也许人的年纪越来越大,就越想要安稳平淡的生活,人类本就是群居生物,一个人的孤寡清冷,这么多年他也真的是过够了。 他想和聂明蓉结婚,想让她给他生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如果她愿意生更多,那自然也是好的。 陈潮生此时想的这般简单,可后来经历了掌珠生二胎的惊险,又经历了明蓉孕期的辛苦,他这想法立时就烟消云散了。 比起儿女绕膝,他更想要的是和聂明蓉白头到老。 甚至到最后,是明蓉想要再生一个,而他却不愿意了。 “反正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陈潮生竟然也不在乎周遭人会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直接侧过身子就偷了一个吻,甚至还轻轻咬了明蓉的嘴唇一下。 “陈潮生!” 明蓉气的直跺脚,可原本陈潮生偷吻她的事儿没人看见,她这样一喊,众人却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陈潮生忍不住笑出声来,明蓉却是气恼的双腮嫣红,还要顾忌着在妹妹的婚礼上不能失态,咬着牙根对周围的人礼貌轻笑,转过身来却直接狠狠拧了陈潮生的腰一下。 二人这一番举止,自然被一些人看在了眼中。 傅竟行和掌珠大婚,傅老爷子老怀大畅,宛城说得出来名号的人家自然全都在被邀请的行列里。 大大小小的明星都来了无数个,而程茹的父母亲自来了不说,她也跟着家中姊妹一起来了。 只是因为她身怀有孕,掌珠也有身孕,怕冲撞到了,所以她并不曾靠近婚礼主场。 也因此,她也只是远远看到了穿着玫红色长礼服裙的聂明蓉一道背影而已,但穆媛媛身为当红的小花旦,却是坐在贵宾席中的。 她心中满当当装的都是陈潮生,自然在他刚来傅家,她就盯紧了他,原本穆媛媛是想要和他一起来出席婚礼的,若是这样,媒体自然都会抢着来拍,虽然头条占不到,但总而言之也是个出风头的机会,更何况,她心悦陈潮生,自然恨不得她和他的绯闻能飞遍全世界。 可这一切,却都在穆媛媛亲眼看到陈潮生和聂明蓉比肩站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场景时,完全化成了泡影。 再到方才,陈潮生和聂明蓉那样亲昵的说着话儿,甚至他还不避嫌的偷吻了聂明蓉一下的时候,穆媛媛更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七八天的时间就有了这样大的变故,明明之前陈潮生还和她一起第二次出席了宛城的一场重要活动,之后陈潮生还深夜送她回家了…… 她偷偷给相熟的记者发了简讯,才得以有了第二日的头条新闻,新闻出来之后,穆媛媛其实心中是十分不安的,毕竟陈潮生自来对她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不曾有任何惹人遐思的举止,可他却对新闻没有任何反应…… 穆媛媛自然更是心中有了希望。 也许聂明蓉那名声狼藉的女人真是惹得潮生厌烦了,也许他是发现了她穆媛媛其实还不错,所以才纵容了那些绯闻的传播……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不过几日时间,陈潮生和聂明蓉的关系,又死灰复燃了。 待聂明蓉那样又羞又怒的瞪着陈潮生,甚至还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陈潮生却不怒反喜,满面宠溺的望着她…… 穆媛媛只觉得自己对聂明蓉的恨意和嫉妒,在这一个瞬间立时飙到了顶峰。 坐在她身侧的经纪人,自然知晓她的心思,见她脸色这般难看,就笑道:“她如今水涨船高,可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大小姐了,媛媛,追你的男人这么多,你何必就放不下陈先生呢?” “她再水涨船高又怎样,像她这种不知被多少人睡过的烂货,有什么资格和潮生在一起?她怕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吧!要不然顾少爷怎么不要她娶了程茹呢?” ---题外话--- 今天有加更,一万字,泪奔~~~~   ☆、第580章 580 大结局 上 一群人嚷嚷着要去闹洞房! “她再水涨船高又怎样,像她这种不知被多少人睡过的烂货,有什么资格和潮生在一起?她怕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吧!要不然顾少爷怎么不要她娶了程茹呢?” 经纪人闻言不由得讥笑笑了笑,却没有多说话。 穆媛媛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儿,有如今这个地位,她睡了多少人她自己心里才清楚,可她到底是她带出来的艺人,利益共同,这些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醢。 但终究还是不免鄙夷她这般人品,这样的人在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场,也是走不远的,看来她还是要再挖掘一些新人出来。 穆媛媛却不知经纪人心里的这么多想法,她的视线全都被那两个人给吸引了,直到陈潮生和聂明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还未能回过神来。 穆媛媛没有心思留下来用餐,要她看着陈潮生和聂明蓉那贱人秀恩爱,还不如让她直接瞎了眼。 离开的时候,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年轻女人忽然轻声叫了她。 穆媛媛有些讶异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程茹,她觉得她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了。 程茹就微笑着开了口:“穆小姐,我是程茹。缇” “原来是顾太太……” “如今还算什么顾太太?我和长锦已经离婚了,因为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我腹内的孩子也不知将来该怎样……” 穆媛媛不由得神色一动,“程小姐,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程茹自然无有不应。 穆媛媛的经纪人有心想要劝阻,穆媛媛却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拉了程茹亲昵的上车离开了。 ************************** 因着掌珠怀有身孕的缘故,婚礼的宴席上,她只是象征性的露了一面,傅竟行就陪了她回去休息,至于其他的琐事,尽数都丢给了伴郎团去应付。 傅竟尧到晚上喝的烂醉,与同样喝的眼冒金星的几个兄弟抱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结婚呢,我哥就知道***一刻值千金……” 谢崇锦几人喝的形象全无,傅竟行陪新娘,让他们兄弟出去挡枪,这样大喜的日子,他们自然只能来者不拒,要不是伯父出面说了一句,怕是他们喝趴下也回不来。 “走走走,闹洞房去……” 傅竟尧和谢崇锦几人,勾肩搭背就上楼要去新房。 可刚走到楼梯拐角那里,顾恒和周山二人就像是一尊门神一样堵在了那里。 傅竟尧不搭理二人,胡乱摆摆手:“去去去,我们哥几个儿去看嫂子呢……” 顾恒就好脾气笑着,上前道:“真是对不住了二少,先生吩咐了,甭管是谁,都不许上去打扰太太……”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小叔子,亲的!” 傅竟尧一双眼喝的通红,瞪着顾恒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 顾恒还是笑眯眯的:“先生说了,就是老爷子来了也不行。” “得了吧,老爷子哪有精力去闹洞房!你赶紧给我让开,我们几个总要去敬嫂子一杯酒呢……” 谢崇锦也跟着起哄,眼看顾恒就要拦不住,三楼的新房门却是忽然开了。 掌珠早已洗了澡换了家常衣服,傅竟行亦是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二人也不知大白日的躲在家里洗澡换衣服做什么,众人只觉得新嫂子俏脸红红,格外的好看。 傅竟行知道掌珠害羞,就将她护在身后,他走出来几步,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可别忘了,你们可都没结婚呢。” 宋少淩脑瓜子反应的快,腾时就明白了傅竟行这话里的意思,可不是嘛,他还没结婚呢,今日他要是跟着闹腾,等将来他的洞房花烛夜,傅竟行肯定一百倍的还回来…… 他可不想缠缠绵绵的时候被人给搅合了,当即就举手投降:“哎呦,不行,我这头疼的很,我得出去醒醒酒去……” 宋少淩这临场一溜,陆沉也清醒过来,当即跟着溜了,傅竟安自来都是乖乖宝,人家根本没跟着一起来惹事,就剩下傅竟尧和谢崇锦两个大傻子,还傻站着不知回头是岸。 更离谱的是,傅竟尧还傻乎乎的大着舌头喊掌珠:“嫂子,你看我哥都嘲笑我还没结婚,您赶紧也给我介绍个,不用像您这样美,有您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傅竟行当即就冷了脸:“我看你真是喝醉了,顾恒,你带二少爷去好好醒醒酒去!” “我没醉,我真没醉,哥,你看我还会背乘法口诀呢,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掌珠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傅竟行只觉得这个弟弟丢脸无比,给周山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傅竟尧给弄走…… 谢崇锦倒是最后关头醒过了神来,周山刚下楼,他立刻就屁颠屁颠的帮着周山把傅竟尧给‘绑’走了…… “谢崇锦你丫卖.国通敌……”傅竟尧一嗓子嚎出来,谢崇锦立刻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傅竟行瞧着傅竟尧没个正形的样子,不由得心内摇头,也是该赶紧找个人管束管束他了,再这样胡闹下去,以后定然还是要生事…… 但现在,这些混小子都打发了,余下大把时间都是他和珠儿的,傅竟行此时实在懒怠再想傅竟尧的事,回身直接把珠儿抱了起来就回了新房…… ---题外话--- 发现我好像是第一次写这样的正文结局……o(∩0∩)o   ☆、第581章 581 大结局 下 问渠 但现在,这些混小子都打发了,余下大把时间都是他和珠儿的,傅竟行此时实在懒怠再想傅竟尧的事,回身直接把珠儿抱了起来就回了新房…… 掌珠下意识的勾紧了他的脖子,却娇嗔的瞪他一眼:“我自己都会走的……” 傅竟行含笑不语,只是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而他自己却也俯下了身子,轻轻吻在了她的眉心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掌珠却睁大了莹莹双目:“你说的是……哪一次?” 傅竟行佯怒捏她的小鼻子:“还有几次?不就是在花月山房那一次……醢” 掌珠立时翘了翘小嘴,轻轻‘哼’了一声:“你还有脸说。” 巴巴儿的跑来聂家提亲,提亲的对象却是聂嫣蓉…… 如今这些过往,他们早已都释然了,掌珠心里更是不会再有郁结,这样故作生气,也不过是给他撒娇而已缇。 “可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你……” 傅竟行小心翼翼的生怕压住了她,双臂就撑在她身侧,浅浅吻着她脸颊,家居服的衣领微微有些松垮,将她肩上浅粉色的伤痕露了出来,傅竟行忍不住低头吻上去:“珠儿,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傅竟行只是一笑:“我们去香港之前,先回一趟杭州吧。” 本来婚前想要带着嘉树回去一次的,却到底还是没能成行。 掌珠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固了,他提起香港,她又不能自已的想到凤池。 渠家那一栋宅子还安好无损的立在那里,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竟行,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凤池他死了,也是好事,他这个人,一根筋的很,认准了什么事什么人,就绝不会放弃回头,他活着,一辈子孤零零一个儿……” 掌珠的眼泪缓缓滑了下来:“我有时候想,我若是让他结婚娶亲,他定然会听我的愿意去这样做,可就算他娶妻了,他这样的性子,他也不会高兴……” “可他现在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还是难过的很,如果当初我不认识他,他没遇到我,是不是如今他依然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依然无忧无虑的活着?” “珠儿,如果我是渠凤池,我宁愿只活到这般年纪,也要遇见你。” 傅竟行低头把她的眼泪吮去:“珠儿,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总有一日,我们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是早晚而已……” “我什么都懂,我只是太难过,凤池他这么年轻,他还未到三十岁……” 掌珠闭上了眼:“总会想起过去的那些岁月,在康普顿的时候,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怎么撑过去?” 而后来,如果不是渠家出事,他的父亲死于非命,他不得不抛下她离开加州,故事的结局谁都不知道会是怎样。 也许,她已经嫁给了凤池。 “过几日,我们从杭州回来,我带你和嘉树去香港住一个月。” 傅竟行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珠儿,他已经去了,你不要忘了他还有很多心愿,你还和我说了,你要去看一看他走过的地方呢……” “竟行,我们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我想带他去祭拜凤池。” 傅竟行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也知道,凤池的英年早逝是掌珠心里抹不去的伤。 他不嫉妒渠凤池,他也不生气他在珠儿心里留下这么浓墨重彩的印迹,渠凤池这样的人,他实则就像是他的偶像哥哥一样,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喜欢他。 傅竟行真的庆幸命运对他的偏爱,在他空缺那四年,上天如果给渠凤池一次机会,他这一生,怕是就要和珠儿错过了。 ******************************************************************************* 他们的蜜月之行从杭州开始,夫妻二人带了嘉树在杭州小住了七八日,昔年曾一起去过的地方,今日又再一次重温,却全然都是不一样的滋味。 断桥犹在,明月依旧,他们在西湖的夜色里乘船夜游,就像是那一年那一夜。 他吻了她,对她说,珠儿,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 傅竟行一如那夜一般低头吻她:“珠儿,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 他没有说生生世世,来生来世。 他终究还是爱她至深,连她将来生许给了渠凤池,都默默的容忍接受。 掌珠心性聪慧,又怎会不知他的这般包容,她毕竟是他的妻子,可她的心里,却也永远给凤池留了方寸之地。 “好,我们这辈子,永远不要分开。”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额上,他的手掌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天地为证。” 她的唇角扬起来,“以星月为证。” 七个月后,她在香港经过艰难的产程,生下一个小小可爱的女儿。 傅竟行为女儿取了一个名字,傅清许。 问渠那得清如许。 而渠凤池,他就是这世上最至情至性,最澄澈干净的那一个人。 就算有一日,这世上的人全都忘却他,他的粉丝,爱慕他的那些人,甚至她和傅竟行…… 却还有清许会帮他们记着,用这一笔一划,横平竖直下来的方方正正的两个字,永远永远的记着。 掌珠母女出院之后,傅竟行却也悄然去国外做了一个小手术。 因为她身体终是有亏损的缘故,生女儿的时候,颇是一番惊险,手术途中她忽然昏迷惊厥,抢救了三次,傅竟行只觉得,那一日是他毕生的噩梦,他再不要再经历一次。 有了嘉树和清许,对于他们夫妻来说已经足矣。 父母知道了他的决定之后,也没有反对,他很感激他们,没有因为他是长子,傅家的掌舵者,就给他和掌珠更多的压力。 清许快一岁的时候,傅太太去了,她病逝的时候没有闭上眼,一直看着窗台上的兰花。 他们知道她在盼着什么,可终究还是抱憾离开了。 卫子琛一直没有消息,所有人都逐渐的相信,他是真的丧生在那一场大火中了。 梵音断续有消息传回来,据说,她嫁给了卫子琛的大哥,也据说,那只是流言。 傅太太下葬的时候,有人到墓前送来一株兰花,傅竟行曾派人去追问送花的人是谁,可却没有任何结果。 掌珠唏嘘了很久,总是和傅竟行说起当日在加州,梵音和卫子琛之间的种种,她多想他们俩能在一起,可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傅清许蹒跚学步会开口学话的时候,傅竟行和掌珠又一次带她去了香港。 那是繁花似锦的春日,满塘的荷叶接天无穷碧,清许留着乖巧的童花头,在池塘边歪歪扭扭的走路。 掌珠摩挲着他的墓碑,墓碑上的他有着最柔软的头发,和最温柔的一双琥珀色眼睛。 傅竟行抱了女儿过来,风把清许的刘海吹起来,她稚嫩的童音跟着母亲一起念。 “渠——凤——池——” 掌珠起身,捏了捏她的小脸:“清许,来……” 她将女儿从傅竟行怀中抱出来,要她站在凤池的墓碑前,傅竟行转过身去,走到一边的亭子下,他听到妻子的声音婉转响起,然后是女儿稚气的童声。 “凤池爸爸——” 傅竟行曾对她说,等将来女儿长大了,嫁人生子,就可以给凤池承续香火,他们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凤池会孤苦无依。 掌珠眨了眨眼,泪痕半干:“凤池,我很幸福,你看到了吗?” 那池塘边,离他的墓碑最近的一株荷花骨朵儿,忽然在微风里冲着她和清许,轻轻点了点。 清许拍了手欢快笑起来:“妈妈,妈妈,荷花点头了……” 是啊,荷花点头了,他在天上,听到了她的声音。 ——正文完。 ---题外话--- 希望我们凤池在天上好好儿的,和哥哥一起没事儿就喝喝茶拍拍电影切磋切磋演技。 希望我们珠儿和傅先森恩恩爱爱一辈子,嘉树和清许平安健康的长大,遇到自己心爱的人,终成眷属。 希望我们的长姐和老陈,也快点修成正果,然后是景淳,婳婳,梵音…… 番外暂定以下这几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全写完,(┬_┬) 一路向南,繁花似景(景淳,谢京南) 婳情(施婳的番外) 梵音VS卫子琛(名字还没想好) 秦淮婉歌(秦婉,宋少淩)   ☆、第582章 582 风摆着树梢,她的裙摆在他的腿上飘摇。 从山中回来,聂明蓉因为忙着妹妹婚礼的事,整个人恨不得把一天变出48个小时来。 陈潮生与她走出和解第一步,在山中那一夜刚刚尝了琼浆玉露,自然是食髓知味,恨不得日夜都与她在一起的好。 到得婚礼那一日,新郎新娘早已恩恩爱爱的回了新房,众人兀自热闹到深夜,伴郎团喝的醉醺醺不知所踪,长辈们宾客们早已散去,明蓉亦是喝的双腮嫣然,连走路都摇晃起来。 陈潮生酒量虽佳,可晚宴上多喝了几杯,也有些不胜酒力。 瞧得聂明蓉摇摇晃晃去了洗手间,他也就跟了过去。 明蓉刚从洗手间出来,细腰就被人箍住,直接带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边醢。 他旷了七八日,早已忍耐不得,更何况她醉酒后又是这般风情万种,那原就袅娜的身姿,因着酒醉而越发的勾人心魂,陈潮生将她抵在那栏杆上,俯身就吻在了她的锁骨上。 “陈潮生……会被人看到的!” “谁会来这里?” 月亮躲入了云层后面,星子都羞的在眨眼。 风摆着树梢,她的裙摆在他的腿上飘摇。 不远处墙壁上留下让人脸热心跳的剪影,可那剪影也实在是太过靡丽,挂在枝上熟透的水蜜桃一般的两团,下凹的腰肢,挺翘的臀,弧度优美的仿似可以在那腰窝里装一盏美酒…缇… 也难怪陈潮生沦陷至此,再难逃离她的石榴裙。 到得最后,是陈潮生将软绵绵的她抱回房间里去。 裙子早就毁了,她被他的西服包裹着,只露出白嫩的手臂和修长的双腿,而那腿上也是青紫斑斑,更遑论她那几处娇嫩,更是让人看了心怜,怨一声这男人不知怜香惜玉。 明蓉睡的迷迷糊糊,由得陈潮生给她擦洗身子,待把她身上收拾的清爽了,他方才将她整个儿往怀中一困,牢牢的摁在怀中,方才闭了眼睡去。 待到第二日醒来,明蓉简直羞愤的不肯出门,好在这整个酒店都被傅家包下,再无外人出入,可饶是如此,明蓉出得门去撞上傅家的人,还是觉得难堪至极。 可陈潮生这无赖却向来是脸皮厚,明蓉巴不得与他拉开距离,可他却偏生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们昨夜睡在一处。 明蓉最要脸面,自然不会在人前和他闹出什么龌龊,可待到上了车子,她立时变了脸色拧住陈潮生腰间软肉咬牙切齿的骂他:“陈潮生!你休想跟我和好!” 怎的昨夜到最后那柔情似水的小妖精模样全都无影踪了?陈潮生自此才真切的觉得,有的人,就适合日日把她困在床上,整的服服帖帖的,这小野猫的爪子才能收敛一点! ---题外话--- 这一段在福利中详写过,啦啦啦,上次福利写了一半,那就五一给大家发下一半哈~~~出去玩也不要忘了给我投票!!!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妖精!!   ☆、第583章 583 舍不得他 陈潮生自此才真切的觉得,有的人,就适合日日把她困在床上,整的服服帖帖的,这小野猫的爪子才能收敛一点! 待到了花月山房外,陈潮生瞧着她还有些生气的样子,就低叹了一声,抱着她哄道:“我下午有要事要去香港出差,总得三五日不得回来,你在家乖一些,等着我回来,想要什么也尽管告诉我,我回来之前买齐了一起带回来……” 明蓉倒没料到他忽然要出差几日,不由得就怔了一怔,陈潮生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得去机场了,在家乖乖的,不要太累,等我电话。醢” 陈潮生说完,又不舍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其实想让她与他一起去,但这一次行程他自己心中都没有把握。 公司近期出了一些事情,却又和往常那些商场起伏隐隐不同,陈潮生着人盯了一段时间,隐隐矛头都指向香港的徐家那边。 他倒是并不觉得太吃惊,他是由徐世钊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他有如今这般地位,全凭自己一步一步披荆斩棘而来,但饮水思源,那个圈子里的人,谁不认为他是徐世钊的人,谁不认为没有徐世钊就没有他陈潮生? 可他这个小弟如今却不肯如从前那样乖乖听话了,徐大哥他对他不满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陈潮生亦是知道他为什么对他不满,徐世钊想让他娶庄静姝,因为庄家与他关系亲厚,向来对徐家马首是瞻,庄静姝叫他一声伯父,对他恭敬有加,他陈潮生若娶了庄静姝,那自然就与徐世钊的关系更密不可分,徐世钊想要将一切都拿捏在手心里,可他陈潮生如今年近四十,却再不愿对人低头听命。 这么些年,他孝敬的,就算是十倍的恩情也还清了,更何况,当日他虽然幸运被徐世钊挑中,可若不是他足够的能忍,也当真有能力和运气,怕是他陈潮生也早已成了弃子,尸骨无存了缇。 这一趟香港之行,大约并不会太简单,若能与徐世钊谈得拢,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谈不拢,徐世钊那个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么,他该做的准备就必须要做的妥妥当当。 明蓉瞧着他转过身去,不知怎的,心底竟是生出几分茫然的落寞来。 珠儿的婚礼也结束了,明日她就要和傅竟行还有嘉树一起去杭州,开始他们的蜜月之旅,珠儿说,傅竟行腾出了两个月的空闲陪她,那么,怕是这两个月她都见不到珠儿和嘉树。 明朗也要回美国继续他的学业,她忽然间就闲了下来,虽然工作室的单子源源不断,但一切都上了正轨,也不需要她事事亲力亲为了…… 可他去香港出差,却没有要带她去的意思。 难不成,他是要私会庄静姝?明蓉也知道这是自己的胡乱猜测,毕竟,他和庄静姝认识多年,他要是真对庄静姝有什么心思,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本来……她还想着晚上与他一起吃饭的,可他却忽然出差走了。 明蓉看着他上了车,还觉得整个人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可她自来性子骄矜,就算是心里有想要与他一起去的想法,他不说,她也绝不会开口的。 陈潮生上了车,见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似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他也不由得有些愧疚。 行程太急,他没时间多陪她一会儿,这样突然的说要出差,她不高兴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不高兴,是因为舍不得他么? 陈潮生忽然又拉开了车门下车向她走去。 明蓉不妨他又折身回来,双眸骤地亮了起来,那欢喜的神色无法遮掩的氤氲在她的眼角眉梢,就像是烈日灼晒下有些蔫了的花,忽然降了一场甘露就精神抖擞起来了一般。 “陈潮生……你不走了?” 明蓉欢喜的询问,陈潮生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在了怀里,狠狠的箍紧,真想她就变成一个拇指姑娘,他把她装在口袋里带走。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掩饰不住的雀跃和希冀,忽然觉得喉头梗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被一个人惦记着牵挂着的感受,不管走了千里万里,你知道总有一个人在等着你,盼着你回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这一次回来,以后再去哪里,我都带着你……” 陈潮生微有些粗砺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眼角,她光洁柔嫩的脸颊在他的掌心里,像是珍宝一样被他小心翼翼的捧着。 可她眼底的欢喜却还是稍稍的褪去了一些,陈潮生看得出来,她在勉强的克制着,可她终究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的不高兴,掩饰也掩饰不住。 陈潮生看她微微嘟起来的娇艳红唇,像是甜点上摆着的那一颗最红最润的樱桃,他忍不住低头亲上去…… 明蓉却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给他亲。 “别不高兴了,我一会儿就要走,蓉蓉笑一笑……” 陈潮生耐着性子哄她,她若是一直不笑一笑,他走了也要惦记着她。 “陈潮生你怎么今天这么婆婆妈妈啊!”明蓉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开来,脸上做出不耐烦的情绪,摆了摆手:“你要走就赶紧走啊,我要回去睡一觉,然后去做SPA,我这几天都累死了……” 陈潮生怎么会不知道她那些傲娇的小心思,她既然不肯说破,他当然也不会戳穿,就纵容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我看着你进去。” ---题外话--- 你们看到简介上我的新坑了吗,收藏了吗,派出老陈睡服你们(☆0☆)   ☆、第584章 584 想着她喝醉后娇媚的样子,就一点都不能放心。 陈潮生怎么会不知道她那些傲娇的小心思,她既然不肯说破,他当然也不会戳穿,就纵容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我看着你进去。” “肉麻死了……”明蓉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转过身就走进了聂家的大门。 陈潮生一直都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了,他这才转过身上了车。 “老板,这是香港那边我们的人刚传回来的最新消息……” 车门锁上,缓缓调转了车头,助手将平板递给陈潮生,他脸色凝重的看着那封邮件,过了许久,方才缓缓说了一句:“这一次去香港,你们都要小心一点。” 徐世钊看来对他的不满不是一日两日了,也许庄静姝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而已醢。 毕竟,作为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看着自己的小弟前程似锦不服管教,他总不想有一日两人之间的位置做个对调,他徐世钊来仰人鼻息吧。 可他陈潮生自问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他名下控股的这些公司,还有其他种种投资收益,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都孝敬了徐世钊,这么多年了,他却把他的胃口养的越来越大了。 总要有个了断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罢了。 “老板,不如这一次,让我们几个先去探探路……” 陈潮生却摇摇头:“不用,早晚都要面对的,不如就一次彻底解决干净。” 毕竟,他还想早一些和聂明蓉结婚,这些麻烦如果不尽早的处理干净,以后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祸事缇。 只要徐世钊胃口不是贪婪的让他实在忍受不住,他宁愿舍弃这些身外之物,但若是他欺人太甚,他陈潮生这么多年混下来,却也不是个任人欺压的。 明蓉站在露台上,看着陈潮生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像是忽然就泄了劲儿似的,回房间去泡澡,浴缸里的按摩水柱舒适的冲击着她身体上的各处穴道,原本晨起还有些酸痛不适的身体,这会儿方才有了缓解。 可看着身体上那些斑斑的淤痕,尤其是胸前…… 明蓉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脸颊飞了薄薄的一层红晕,忍不住的骂了一句‘陈潮生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色狼!’。 像是一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恨不得把她整个儿都拆吃入腹了,明蓉想到昨夜他的手几乎都没离开过她的胸,就不由得又是羞又是气,她知道自己身材好,那一对儿生的美,可,可他也实在太不知餍足了…… 这会儿她胸前那两团还有些隐隐作痛,还有大腿内侧那里,他几乎都要给她咬出两排牙印了,明蓉轻轻揉着自己的大腿,想到他亲她那里的情境,当下就脸热了起来,她赶紧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些靡丽的画面—— 哼,有本事他从香港出差回来,就不要碰她一次。 反正她一个人过的还逍遥自在呢,她又不是那种需求旺盛的女人。 最好某个见到她满脑子只有‘睡你’两个字的男人,出差这几天也能安分守己守身如玉,要让她听到什么风声,她绝对不会再让他碰她一根头发丝! ******************************************** 晚上九点钟,明蓉刚和工作室的几个小姑娘小伙子出去吃了饭,还未散场,陈潮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明蓉这边都是年轻人,喝酒撸串热闹的空气都要沸腾了,明蓉也喝了点酒,微微有些上头,却并不算醉的厉害。 可陈潮生一听她声音就皱了眉:“出去喝酒了?” 她和珠儿不一样,珠儿是打小闻到酒味儿就要醉,可她倒是能喝上几杯的,只是,陈潮生好像不太喜欢她喝酒,不对,是不喜欢她在除他之外的人面前喝酒。 “就喝了一点啤酒……” “我走时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在家乖乖的……” “我怎么不乖了啊,我就和工作室的员工一起出来的,大家都喝了一点啤酒而已。” 明蓉本来就不是乖巧的性子,一点就炸,这喝了点酒,不用点她就爆了。 陈潮生听着她这骄纵的口吻,面前就不由得浮起她醉后那妩媚风情的模样,本来举手投足之间就让人心潮浮动,醉后举止更带了几分绵软,他每每想到她喝醉的样子就把持不住,更何况外面那些男人,不定又一个个被她勾了魂。 “这会儿九点多了,你们也该差不多散了,我让人去接你送你回家去。” “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了啊。” “听话!” 陈潮生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严厉,明蓉向来欺软怕硬,不由得就缩了缩脖子:“知道啦。” 陈潮生又叮嘱她以后不能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明蓉一个耳朵听着一个耳朵出,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可在散场后等着他的人来接时,却到底还是出了事。 宛城的深秋,夜里已经微冷,明蓉爱美,穿了薄薄的连衣裙搭了风衣,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黑色的细跟鞋子,在脚踝处由长长的绸缎带子系起来,那质感的黑色映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明蓉站在餐厅门外,酒劲上涌之后冷风一吹,更是觉得难受,不由得就拢了拢衣襟,蹙了眉尖抱怨陈潮生的人怎么来的这么慢。 她正翘首盼着,却不防备已经被晚上出来寻欢的几个公子哥儿给瞧在了眼里。 ---题外话--- 我觉得明蓉你是敌不过这些公子哥儿的,所以,你要被占便宜了吗?o(∩0∩)o   ☆、第585章 585 毛都没长全就学人家出来泡妹子……   她正翘首盼着,却不防备已经被晚上出来寻欢的几个公子哥儿给瞧在了眼里。   昔年聂家鼎盛,聂大小姐自然无人敢招惹,后来聂家落魄,却还有个顾长锦护着她,顾长锦结婚了,宛城数得着的头号人物陈潮生又成了她裙下之臣,聂明蓉的花名流传在外,传言将她形容的极其不堪,而如今既然陈潮生与她也分道扬镳了,那么那些本就曾觊觎过她美色的男人,自然更是把持不住的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她如今有这个了得的妹夫做靠山,可既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连自己昔日未婚夫的家都拆散了,后来却转脸和陈潮生睡在了一起,可见这女人骨子里就是水性杨花。   聂明蓉等的心急,正预给陈潮生打电话骂他办事一点都不靠谱,却不料一辆极其嚣张的布加迪就风***的停在了她面前。   明蓉扫了那车子一眼,随即就又收回了视线,她往一边挪了一步,继续开手机预备拨陈潮生的电话。   可手里的手机忽然轻佻的被人给抽走了,明蓉当即蹙了眉,三分怒气立时扩张到了七分,瞪着面前那纨绔子弟模样的男人愠怒道:“把手机给我!”   “聂大小姐,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那男人拎着她的手机摇了摇,往后一抛就扔在了他身后的跑车里醢。   “你有病啊!”明蓉见状当即就恼了,伸手将面前的男人推到一边,就要去车子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可她推了这一把,那男人不过身子稍稍动了动,根本就没有被她推开……   明蓉有些薄醉,脚下就不稳,她的细腰就被那男人直接给搂住了。   许是未料到她竟然有这样一把细腰,也许是那触感实在太过美好,那男人明显怔了一怔,随即却是转过脸对自己的几个哥们儿吹了一声口哨:“尤.物啊。”   宛城的男人自然知道这聂大小姐是不折不扣的尤.物,可他们向来只得远观,不敢靠近,今日也是沾了这初初回来内地不知宛城水深浅的新晋小霸王的功劳,才敢大着胆子来占明蓉的便宜。   “周少您倒是说说,怎么这搂了下腰您就知道是尤.物了?”   众人起哄起来,那被唤作周少的公子哥儿就勾唇一笑,搂着明蓉细腰的手指往下滑去,眼看就要落在那翘挺的蜜臀上…缇…   却不妨,明蓉眼都不眨,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搧了出去。   周慎思整个人都傻眼了,他打小到大,别说耳光,就是手上破一层油皮,周家老太太就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将跟着他的佣人保姆全都打一顿才解气。   也是因此,周慎思才被老人家给惯的不成样子,在他十几岁时,周父实在受不了老人家这般溺爱他下去,就狠狠心将他给丢到了国外,为此周家的老太太还和儿子整整怄气了大半年。   周慎思今年刚回国,在老祖母的庇佑下,连他那个严肃的父亲都不敢说他一言半字,少年时的狐朋狗友日日和他聚在一起,他这一段时间还真是放纵混闹了起来。   他听过聂明蓉的大名,今日见了她,确实生的漂亮和他的胃口,他就有心泡她一泡,可没想到,这才摸了一把腰,就连着挨了两巴掌。   那几个公子哥儿也被唬住了,待到周慎思身边的两个跟班吓的魂飞魄散鬼哭狼嚎的抱着自家少爷翻来覆去的看这张漂亮的小脸蛋有没有挂彩的时候,周慎思方才回过神来……   他吗的他挨打了!还是挨的巴掌!   周慎思当即就怒火暴涨,一脚叫跟班踹开,抬手就要打回去,明蓉却高高扬了下颌,冷冷的睨住他道:“你动我一下试试。”   周慎思的日常:他但凡露出一点要发脾气的迹象,身边的人都吓的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他息怒,更不要说他都要动手揍人了……   可这女人说什么?   她说‘你动我一下试试’。   这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周慎思却被她给唬住了,下意识就问了一句:“小爷我就是动你了又怎样!”   明蓉下颌更高的扬了一扬:“你试试啊。”   周慎思忽然觉得自己的巴掌重的抬都抬不起来了,明蓉却不屑的嘴角一扬,嗤笑了一声:“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也学人出来泡妞?”   她抬手将周慎思拨到一边,弯腰就去拿她的手机,周慎思却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你他吗刚才说什么!”   明蓉拿了手机,风情万种的转过身来睨着他道:“我说你毛都没长全就学人家出来泡妞!丢人现眼!”   周慎思身边两个跟班心里呜呼哀嚎一声,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死算了。   自家少爷平生最恨的两个词就是:娃娃脸,男生女相。   这女人一击即中,少爷这性子要是不爆发出来,那才是天下一等怪事了!   “乖,早点回家吧,姐姐可没工夫陪你玩这种弱智的游戏。”   聂明蓉却丝毫都不惧怕周慎思那一张暴怒到几乎喷火的脸,她甚至还不怕死的在周慎思那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轻轻拍了拍……   “我艹!”周慎思彻底炸毛了,他伸手捏住明蓉的手腕,直接反身将她压在了车身上,那一张漂亮的小脸狰狞起来却也毫不让人害怕,明蓉忍不住想笑,周慎思却直接用坚硬的膝盖顶开她双腿,他的身子贴了上去紧紧压住了明蓉丰盈胸口:“小爷我今天就办了你,让你知道知道我他吗到底能不能泡到你!”——   题外话——   周公子美颜盛世,只可惜你蓉姐姐不喜欢姐弟恋~~~(┬_┬)大家节日快乐,我继续苦逼码字,五一那天还有加更,还有福利,记得月票留给我~~~~   ☆、第586章 586 周公子大约是不知道,我们家里那一位呢,最是爱吃醋…… 周慎思却直接用坚硬的膝盖顶开她双腿,他的身子贴了上去紧紧压住了明蓉丰盈胸口:“小爷我今天就办了你,让你知道知道我他吗到底能不能泡到你!” 明蓉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翘,她又惯爱那一种妩媚的眼线,闻言眼底浮出笑意,却更是流光溢彩的风情,周慎思被她这慵懒的笑意吸引,不由得眸光沉沉定住。 “你今年多大了?” 她微微偏过脸去,精巧的下颌抬起绝美的弧度,周慎思捏住她手腕的手指不由收紧了力道:“二十六。” 明蓉闻言,笑意弥漫更深,她目光落在他两个跟班身上,对那二人笑道:“赶紧回去给你们家少爷定制个最贵的墓碑去,说不得周公子这一辈子的寿数就是二十六呢。” 两个跟班骇的脸色煞白,周慎思却勾唇一笑,他生的阴柔俊美,但到底是血气方刚男儿,这样近的距离贴着她的身子,他的体温早已悄无声息的升高了数度醢。 “聂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明蓉微微侧首看着他,笑的一派天真无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周公子大约是不知道,我们家里那一位呢,最是爱吃醋,平日有人多瞧我一眼,他都恨不得剜了人家的眼珠子,更不要说周公子今日要办了我……” 明蓉蹙了蹙眉,目光瞥到他紧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上,声调散漫的抱怨:“你弄疼我了……” 熟透了的美丽女人,连头发丝上都氤氲着让男人疯狂的诱惑,周慎思一双眼瞳渐渐幽深:“我周慎思从小到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明蓉觉察到他扣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好似松了一些,不由得唇角微扬,“是么,你到底年轻,好日子还长着呢,犯不着为了个女人,把命搭上……” “周公子,周公子……哎呀呀,误会,真是误会……缇” 明蓉话音未落,忽然一把圆滑的男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来,她循声望过去,认出那是陈潮生身边颇为得力的一个下属,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慎思微微眯了眼,也看向来人。 他身后两个跟班已经压低声音对他道:“是陈潮生的下属。” 周慎思面上神色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眸子倏然一紧。 这聂小姐,看来和陈潮生还没有彻底了断,两个人还藕断丝连着呢。 也是,她这样的女人,天生狐媚,男人沾了身想要轻易割舍掉,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当真是误会,我们先生让我来接聂小姐回去,偏生路上出了点岔子耽误了时间……” 那人能在陈潮生身边得重用,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三言两语之后,话锋一转:“说起来,我们先生前些日子还在与周先生一起喝茶,周先生还提起周公子您呢,我们家先生都赞了一句后生可畏……” 他把他父亲大人都搬出来了,周慎思自然也得给他几分脸面,更何况,陈潮生的名字,确实是他家老头子经常挂在耳边的,他听的都要耳朵起茧子了。 “既如此,我自然要给陈先生面子……” 周慎思虽然性子顽劣,但孰轻孰重他却还能分得清,陈潮生和他父亲有来往,那他今日就得见好就收,只是可恨这女人…… 周慎思颇有些不甘的松开手,明蓉立时握住手腕,低眉轻轻揉着那痛处。 来人见她衣衫完好,妆容也齐整,这才心里松了下来,若聂小姐当真被人给轻薄了,依着他们家先生那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怕是就要和周家翻脸了…… 如今香港那边又闹成这样,是万万不好再生风波了。 周慎思既然见好就收,他当然也不会再多言,甚至笑的更热络了几分:“……等我们家先生出差回来,再请周公子好好喝一杯。” 周慎思骄矜一笑,目光却依旧深沉凝在明蓉脸上:“那倒是不必了。” 气氛不由得微微尴尬。 明蓉抬手抚了抚眉心,转脸对来人道:“我头疼,怕是刚才多喝了一点……” “都是我的不是,我这就送聂小姐回去……” “周公子,您看,聂小姐身子不舒服……” 周慎思微微向一边错开了一步,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几不可见的微微点了一点头。 明蓉捏了自己的手机,转身就走。 周慎思盯着她窈窕的背影,足足盯了半分钟,方才缓缓的收回视线来。 可他视线刚要收回,明蓉忽然顿住脚步,流光溢彩的夜景之中,她半转过身来,隔着夜色和微光傲慢的看着他,缓缓的伸出了一根中指,冲他比了一比。 周遭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周慎思两个跟班,这些年跟着自家少爷全世界游荡遍,什么人物没见过,此时也有些怔愣了。 周慎思却缓缓笑了一笑,她果然和流言中说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看来,回来宛城,倒也不是他认为的全然没有一点意思。 “少爷……” “走吧,回去。” 周慎思捏了捏手指,方才攥过她手腕的那几根手指,指腹那里仿佛依旧还残存着那如玉的温润触感,他那如鲜艳欲滴的花瓣一样的唇,一点一点的勾了起来。 聂明蓉,小爷我早晚都要睡到你,咱们,走着瞧罢。 ---题外话--- 陈老板要是听见这句‘我们家里那一位呢’一定高兴的把蓉蓉亲亲抱抱举高高了~~~o(∩0∩)o   ☆、第587章 587 和这男人视频中途状况百出…… 聂明蓉,小爷我早晚都要睡到你,咱们,走着瞧罢。 周慎思转身上了跑车,那两个跟班还没回过神来,傻乎乎问了一句:“少爷,咱们这是回哪去啊?” 周慎思看都懒得看那笨蛋一眼,戴了墨镜发动引擎:“回家去啊,陪奶奶看韩剧呗。” 噗…… 您老人家要当真这样孝顺,家里的老祖宗怕是高兴的都要晕过去了。 可周慎思却当真没有在外面继续鬼混,也是回国后头一次十点就进了家门,连周先生都有些吃惊,可周家的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却是开心的笑个不住,一口一个乖孙子的喊着,周慎思就如小时候一样滚到老太太怀里撒娇:“奶奶,我都推了朋友聚会,专门回来陪您看韩剧呢……醢” “哎哟我大孙子真是孝顺……”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周先生看着周慎思那幼稚样儿,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算了,这儿子虽然有些胡闹,但底子倒也不坏,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总归还是疼的,他肯哄老太太开心,也是好事,周先生就摇摇头,笑着去了书房,不再打扰这祖孙俩亲热。 周慎思将周老太太哄的开怀,这才折身回了自己独住的那一栋小楼。 “少爷,聂小姐的资料,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周慎思摆了摆手:“搁那儿,你们出去吧。” 他走过去,随手翻了翻那一沓资料,目光却钉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那男人应该是她从前那个未婚夫吧,聂明蓉靠在那个男人怀里,笑的毫无形象,却感染力十足,漫天阳光毫无遮拦的洒下来,就那样落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而她身畔的男人一脸温润笑意望着她,眼底宠溺的神色,满的都要溢出眼眶缇。 周慎思又向后翻了几页,聂明蓉的那些照片,渐渐成了千篇一律的浓妆艳抹,冷艳又傲慢,拒人千里,却又诱着人想要去靠近。 他的手指抬起来,缓缓落在她那涂的鲜红的唇上,近乎饱和的大红色,却夺不去她的光彩,反而沦为了为她添色的辅助。 周慎思微微挑了眉,他打小生的好,对着自己这张足够漂亮的脸实在是免疫了,反而对那些不甚好看的人特别有兴趣,这还是头一次,他对一个生的美丽直白的女人,来了浓厚的兴致。 周慎思凝着她那一张脸,忽地又想到她今晚对着他轻漫的笑着,说的那些话。 小弟弟…… 嗬。 他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等哪天,他会让她真正见识见识……‘小弟弟’。 他觉得,她这样骨子里都风搔无比的女人,定然会喜欢。 ************************************** 明蓉回到花月山房,洗完澡出来陈潮生就要和她FACETIME,那姓周的小弟弟横空出来闹了一场,她此刻倒是酒劲儿消了几乎一半。 还未到十一点,她平日这时候也并未睡,陈潮生大约是知道她的习惯,所以才来‘打扰’她。 明蓉散着半干的头发歪在床上,接了那越来越黏糊的男人发来的视频。 他也是洗完澡的样子,浴袍敞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那一张脸看的久了,好似也变的好看了几分,明蓉此刻瞧着视频那边的男人嘴角挂了一丝笑,叼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竟是有些小小的心动。 “蓉蓉……你浴袍里面该不会什么都没穿吧?” 陈潮生看着镜头里那一张嫣然娇艳的脸,浴后的女人水灵灵的,让人看了恨不得一口就给吞掉才好。 聂明蓉在床上滚来滚去,笑的烟视媚行:“对呀,我喜欢裸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一旦这样娇媚的对他说话,他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明明昨晚才刚和她做的昏天暗地,可不过一日就又想她想的小腹生疼。 陈潮生掐了烟,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声音微哑的哄她:“蓉蓉……给我看看好不好?” 聂明蓉虽然自来都不是个扭捏的人,和他在一起时日久了,床笫之间也渐渐能放得开,可在视频里…… 她可从没这样过,不由得就瞪他:“陈潮生……你脑子里除了那点事能不能想点别的啊。” “看着你这个小妖精要是脑子里还能想别的,你怕是才要生气吧……” 这倒也是,她生的这样花容月貌,身材又火爆成这样,他看到她就把持不住,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是值得她聂大小姐骄傲的事呢。 “哼,算你会说话……” “那蓉蓉给不给我看?要不然……我给你看我的,作交换……” “呸!谁稀罕看你那东西!”明蓉瞧着那男人荤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不由得是脸色微微红了。 “当真不稀罕?” 陈潮生将镜头微微向下,画面里立时出现了男人精壮的腰腹,排列整齐的腹肌简直让人恨不得伸手过去摸一把,还有那没入浴袍里的人鱼线…… “不要脸……” 明蓉双颊滚烫抬手捂住了眼,可这一抬手,原本只是凌乱系着的浴袍带子忽然就散开了,镜头里跃出来一片雪白一点嫣红,霎时间刺激的对面的男人无法自拔的浴火高涨…… “蓉蓉……” 男人性感的一声低唤,骤地让明蓉回过神来,待她发现自己衣衫散乱时,不由得又羞又气,慌忙扔了手机胡乱掩住了浴袍…… ---题外话--- 这俩人越来越会浪了!!!! 你们不收我的新文我很郁闷啊,虽然我只是先占个坑,但是我也希望收藏能多点多点再多点呀! 话说五一那天那么多结婚的,我的福利哪有时间写啊(┬_┬)   ☆、第588章 588蓉蓉,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 男人性感的一声低唤,骤地让明蓉回过神来,待她发现自己衣衫散乱时,不由得又羞又气,慌忙扔了手机胡乱掩住了浴袍…… “陈潮生,我不理你了……” 明蓉想到方才全都被他看光了,而自己却只看到了他的腰,不由得又气恼的补了一句:“你把浴袍脱了,我也要看回来!” “遵命!女王大人……” 陈潮生自然是求之不得,而明蓉看到视频那端那男人飞快的脱了浴袍,立时就要反悔:“陈潮生你穿上我不看了我不要看!” “蓉蓉……” 陈潮生的声音压的有些低沉暗哑,却是格外的撩人:“可我都脱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明蓉觉得自己那一晚绝对是中邪了,不对,肯定是被他下了蛊了,要不然她怎么能答应他那么荒唐的事情醢? 非但在视频里被他看的精精光光,还配合他的要求说了那么多荤话,还叫的小猫儿一样…… 而那男人也真是没出息的很,竟然十来分钟就交代了…… 明蓉躺在床上,捂住自己的脸,双颊滚烫的热度许久都无法退散,翻来覆去的一直到凌晨都没能入睡。 枕畔的手机忽然嗡嗡震了震。 明蓉伸手摸了过来,却是陈潮生发来的一条简讯。 蓉蓉,今晚香港的月色很美,我很想你…缇… 明蓉嘴角含了笑,却飞快的回了他一句:陈老板文学素养见长啊~~~ 陈潮生看着她回复的简讯,似乎能想到她此刻那鬼机灵却又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不由得眼底笑意深深:想要美人在怀,就要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啊,蓉蓉说是不是? 明蓉忍不住笑起来,抱了抱枕趴在床上回简讯:是啊,陈老板还需勤加练习才能更精进呢。 ‘看来是我让蓉蓉不满意了呢,放心,等从香港回来,我一定练的炉火纯青,让蓉蓉你满意的无话可说!’ ‘呸,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我想你了,蓉蓉,你想我吗?’ 明蓉捏着手机,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方正坚毅的一张脸上,那一双眸子里深深沉沉的全都是她。 她忽而觉得说不出的酸楚,忽而又觉得心中盈满了甜,一时之间,竟不知回复他什么好。 可她的沉默,却让陈潮生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夜深了,早点睡吧。’ 明蓉抿了抿唇,看着手机上又收到的这一条简讯,不由得心口微微紧了一紧,她有心告诉他,其实她也想他,可他既然都说了要她早点睡了…… 明蓉沉吟了良久,终究还是回了一句‘嗯,那你也早点睡。’ ‘晚安。’ 明蓉盯着手机,那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翻来覆去了无数次,她最终回过去的,却也只是那简单的一句‘晚安’。 陈潮生望着屏幕上那两个字,望了很久,知道屏幕暗了,自己锁屏了,他方才将手机放到一边,无声的叹了一叹。 聂明蓉就像是此时香港天上的一轮月,那么美,那么近,却让人怎样都没有办法安心的握在手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风,就会有乌云把它挡住,也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它就会消失无踪。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消失终结? 他不知道答案。 明蓉却也辗转了很久方才沉沉睡去,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手机,却没有他的早安简讯发来,明蓉习惯了他的殷勤,忽然这样,她心里的失落竟是沉重的难以形容。 明蓉心里不高兴,就也想冷一冷他,他不给她发简讯,她也就没有搭理他,往偶尔这种情况,不用半上午,他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可这一次他倒是存得住气,竟是整整一日都没有消息。 明蓉这一天做什么事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总是会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一看,有简讯也有电话进来,却都不是他的。 到了晚上预备睡觉的时候,明蓉实在忍不住了,终是拨了他的电话,可他手机却关机了。 明蓉当下就生气的不行,原本只是矫情故意想着他去香港私会庄静姝的,此时不知怎么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算不是庄静姝,也难保没有别人啊。 要不然他为什么提都不提要她一起去的事? 毕竟…… 陈潮生他本来就是个以色取人的性子,说不得就是在香港遇到什么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被人家给勾走了魂了! 明蓉越想越气,干脆把手机也关了,他最好晚上不要打来找她,要不然,她关了机让他找不到人,也让他尝尝这种心慌意乱烦躁无比的感觉! 可明蓉躺在床上,看完了两个电影还没有睡意,瞧瞧时间已经逼近凌晨,她实在不是那种能憋得住的性子,忍不住就开了手机。 可手机自始至终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有关他的讯息传来。 明蓉看了看时间,将近凌晨一点,他在做什么?就算再怎样忙,总要吃饭睡觉吧,既然吃饭睡觉的时间有,那么打个电话发一条简讯的时间却没有吗? 还是,他根本顾不得宛城还有个她在等着他? 明蓉握着手机,定定的望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暗了下来,手机锁住了,她方才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飞快的划开手机,又拨了他的号码。 ---题外话--- 所以,我要开始虐一虐了。。。。后MA附体,感觉超好,明天有加更,我会努力抽时间码福利,如果真的写不出来,求大家给我多一点时间。。。毕竟,熊孩子在家时刻***扰你还有无数婚礼要赶场的滋味儿,我想你们明白的,欲哭无泪~~但是五月月票还要留给我啊!!!爱一个人是要善始善终的,不能半途而废知道吗?o(∩0∩)o   ☆、第589章 589 妁果他死了,她会为他守着吗? 明蓉握着手机,定定的望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暗了下来,手机锁住了,她方才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飞快的划开手机,又拨了他的号码。 依旧是关机的状态,明蓉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难道……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出事了? 她的心忽然慌乱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和想法都往脑子里涌,要她渐渐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的飞快,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困意醢。 明蓉一个人攥着手机坐了很久,忽然想起之前陈潮生那个下属曾经留了电话给她,要她有事联络他,说是陈潮生交代过的。 明蓉立刻翻出了那个人的号码,可她拨了三四遍,一直通着却就是没有人接,明蓉耐着性子又打了一次,那人终于接了电话,却是声色匆匆:“聂小姐,怎么这么晚您还没休息?” “陈潮生呢?他在干什么,为什么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 明蓉直截了当的质问,倒是让那人忽然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努力压制着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尽力平静的笑着询问:“先生一直没和您联系吗?” “今日一整天都没有一通电话也没有一个简讯。”明蓉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又委屈了起来,竟是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哽咽,他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就不能和她说一声吗? 让她一整天都神思恍惚的,又是想着他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又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缇… “您先别急,我这边再想办法联系一下,怕是香港那边临时有什么急事吧。” 明蓉抬手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说不定,人家陈潮生正在那边花天酒地不知怎么快活呢。 “有消息我再告诉您,聂小姐您不如先休息吧……” 明蓉挂了电话,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很久,直到困意袭来,她迷迷瞪瞪的睡着了,却又不停的做着噩梦,浑身湿透的从噩梦里惊醒,外面的天光却已经大亮了。 明蓉自那一日开始,就再也没有了陈潮生的任何消息,就像是这个人根本从未曾出现过一般,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最初还给那个下属打过几次电话,可到后来,那个号码也没有办法打通了。 时间缓缓的向前,最初那一周,明蓉几乎每个晚上都无法入睡,就算是睡着了,也噩梦不断,每当她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再拨打他的号码提示关机状态时,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想着过去那梦一样的一段时光,又想到他忽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干净,她都会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绝望袭上心头。 她不敢太投入,不敢太轻易的去相信别人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面对陈潮生灼人的感情,她向来都是逃避退缩的态度。 说没有心动,那是假话,人不是冷血动物,尤其是伤痕累累的女人,有更厚的盔甲,却也更容易被那柔情击中。 可这一刻,明蓉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退缩和逃避,还是会遗憾。 若他是另有了新欢,那么她确实该庆幸,毕竟……她还没有输得太惨,丢脸丢的太狼狈。 可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呢…… 她会不会遗憾那一夜,她没有告诉他,她也在想他。 陈潮生失去音讯的两周之后某一日,明蓉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那个号码或许是香港的某一个公共电话亭的,明蓉第一时间按了接听,而她按下接听的时候,甚至整个人都在颤抖。 听筒里有嘈杂的雨声传来,可宛城此刻,却是碧空如洗。 “是你吗?”明蓉一开口,嗓子仿佛滞住了,那声音里含了掩饰不住的哽咽哭腔,让那端的铁血男人也不由得心头酸软。 “蓉蓉,是我……”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可却又让人觉得陌生…… 他语速很快,声音嘶哑,整个通话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分钟就戛然而止,可明蓉的心却已经跳的快要从嗓子里飞出来了。 他在电话里说,要她听到或者看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都不要相信,哪怕是他最信赖的下属,除非是他亲自告诉她,他还说,让她以后一定注意安全,最好就待在花月山房不要外出,就算非要出去,也一定要让家中司机送她,他最后说,蓉蓉,你等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会回去娶你。 明蓉在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就开始掉眼泪,而他说到最后,她已经哭的一塌糊涂:“陈潮生你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你在哪里你还好不好……” 电话亭外的两个下属焦灼的拍着玻璃门催促他快走。 他听着她哭,却不能也没有时间说一句安慰她的话,只留下沙哑的两个字——‘等我’,就硬着心肠挂断了电话。 香港那一日下着大雨,他身边只余下两个下属,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那两人站在外面瓢泼一般的大雨中,警戒的望着四周,而藏在衣衫下握着枪的那只手,已经鲜血淋漓。 他放下电话,转身走入大雨中,钻入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里,他望着车窗外沉沉的雨幕,这天上地下仿佛都连成了一线,而他却找不到归途。 他忽然后悔了,他不该让她等着她,如果他死了呢,她这一生就孤独的一个人度过? 他怎么舍得。 可他这一刻却真的控制不住的在想,她方才哭成那样,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也是爱他的,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不会为他守着?   ☆、第590章 590 为他赴险 可他这一刻却真的控制不住的在想,她方才哭成那样,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也是爱他的,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不会为他守着?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私,可真的太爱一个人,哪怕是死了,也不想失去她。 她是他的女人,他哪怕是那一日横死街头了,他也无法忍受再有别的男人占有她。 陈潮生盯着车前飞快舞动的雨刷,雨下的铺天盖地,仿佛就这样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而他是那网中到了绝路的飞蛾,怎样挣扎,不过都是徒劳。 明蓉握着手机,哭的形象全无,她疯了一样不停的重拨着那个号码,却再也没有人接听了。 她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连他这样无所不能的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刻吗?是不是,他也知道这一次行程会有危险,所以他才不肯开口让她与他一起香港? 可他这样的人,又有谁能动的了他?明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她拼命的回想上一次去香港都见过哪些人…… 对了,徐家,也只有那个徐家,所有见过陈潮生的人无不对他毕恭毕敬,只有那个徐世钊,她记得很清楚,陈潮生叫他徐大哥,对他十分尊敬的样子,而且在徐家,她还见到了庄静姝…… 明蓉心乱如麻,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聂家如今没有长辈可以依靠,她唯一能开口的,也只有珠儿和傅竟行。 但他们刚刚结束在香港的小住飞往希腊去度蜜月…醢… 明蓉实不忍心毁了妹妹的蜜月时光,珠儿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 她知道,若她对珠儿开口,珠儿绝对会让傅竟行出手相帮,但这样凶险的事,连陈潮生似乎都应付艰难,若再将傅竟行卷进去…… 珠儿现在的身体,怎么禁得住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明蓉一颗心煎熬的几乎都要滚沸了,她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却又无法就这样让自己待在宛城等他的消息…… 她最终还是决定立刻飞香港,徐家她去过一次,她还记得徐家的宅子在哪个富人区,无论是不是和徐家有关,她都要去试一试…… 若那徐世钊真拿他将兄弟看待,自然会出手相帮,可若他们就是他身后的豺狼虎豹,她也要去会一会,不管怎样,她不想让陈潮生死,她希望他好好的活着…缇… 但香港这今日连续暴雨,航班都暂时停飞了,明蓉只得耐着性子等。 她的手机不敢关机,也不敢调成静音,她怕陈潮生什么时候会给他打电话而她没有听到错过了,可他却像是水滴没入了大海,在那一日短短一分钟的通话之后,就又彻底与她失去了联络…… 明蓉在宛城苦等了两日,工作室的事她全都丢给了自己比较看好的两个设计师,交代他们除非有很重要的事,否则不用联络她,他们可以自行决定做主之后,她就买了最近的机票,直接飞去了香港。 到达香港时已经是晚上六点,明蓉瞧着深蓝色的暮色,没有更多迟疑,直接招了出租车报了徐家宅子的地址。 赶到徐家宅子外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那一座占据了小半个山头的宅邸夜色下辉煌富丽,宛若天宫仙山一般。 明蓉下了车,站在那恢宏宅子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上前去按了门铃。 少顷,自有佣人上前询问,明蓉报了名讳之后,那佣人要她暂且稍等,就折身回去询问主人了。 约莫十分钟后,徐家的宅子开了大门,明蓉随着佣人向内里走去,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曲曲弯弯,明亮的光线落下来却也变的昏暗了,明蓉自来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当初聂家突遭变故,她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也许她这个人天生好命吧,一介女流,却总不曾被人占去便宜,次次化险为夷。 但这一次,她远远瞧着那灯火通明的主楼,心却惶惶到了极致,待到在那厅外站定,明蓉方才觉得掌心里已经一片的濡湿。 “聂小姐稍等。” 佣人上了台阶,落地的玻璃门应声而开,明蓉提了裙摆,缓缓走上去,徐家偌大的客厅里,徐世钊端然坐在沙发上,佣人捧了托盘站在一边,他许是刚吃过晚饭,正在漱口。 徐家的几个少爷小姐零散的坐在沙发上,瞧着她进来,却是热络的笑着站起了身来。 “聂小姐还真是稀客啊。” 徐世钊的声音听起来颇带了几分的讥诮,明蓉知晓,那一次陈潮生带她来徐家,她和徐世钊颇是闹的很不愉快,而如今她却登了人家的门…… 可明蓉怎么说也在人情世故中打过滚,徐世钊态度这样,她却依旧笑着将礼物交到徐家佣人手中,毫不难为情的跟着陈潮生唤了一声:“徐大哥。” 徐世钊一双眉毛就立了起来,聂明蓉的年纪和他大儿子也差不多,她叫他一声伯父,其实也不为过…… 明蓉却不理会这些,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徐大哥,您和潮生向来亲厚,他来香港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一直都联系不上,我这心里担心的慌,才冒昧来打扰您……” 徐世钊闻言倒是一副吃惊无比的样子:“联系不上了?潮生不是这样的性子,这事倒是有些蹊跷了……” 明蓉笑的更甜了几分:“我们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哪里比得上徐大哥您人脉广,地位斐然,少不得还要劳烦徐大哥帮我打探打探消息……”   ☆、第591章 591 非人折磨 明蓉笑的更甜了几分:“我们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哪里比得上徐大哥您人脉广,地位斐然,少不得还要劳烦徐大哥帮我打探打探消息……” “那是自然,潮生跟我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聂小姐就放心吧。” “既如此,那就谢谢徐大哥了。”明蓉起身,将自己名片递了过去:“麻烦徐大哥若得了什么消息就着人告诉我一声……” 徐世钊摆摆手,自有佣人上前接了明蓉的名片醢。 明蓉也不久留,告辞离开了徐家。 徐世钊看着她转身走出了小楼,眼底沉沉涌出莫测的笑来,他招手让佣人把明蓉的名片给他,佣人双手递到他手中,徐世钊却是看也不看那胭脂红的精美名片一眼,直接手一松就丢到了垃圾桶中去。 “让人跟着她,盯紧了。” 徐世钊阴鹫吩咐了一句,就站起身来:“潮生的性子啊,还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徐世钊摇摇头,像是十分惋惜一般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他是我最看好也最器重的人,只是可惜了,偏生他的性子最烈……” “您也不用太难过,人各有命罢了……他既然这么不上道,非要和您拧着来,那您就换个人把他扶上去不就行了?总之啊,您是太上皇,那皇帝平日干什么,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遇上这种不服管教的,您发一句话,等着取而代之的人多着呢……缇” “你这老东西,说话就是对我的胃口……” 徐世钊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看了身边这跟着他几十年的‘师爷’,又叹了一声:“这人啊,还是要你们这种从小跟着我的才贴心,这种半路投靠过来的,到底还是有二心,养不熟啊……” “如今这聂小姐自个儿撞上了门来,想必潮生那小子这次过不了这美人关了,他牙口再紧性子再硬,心尖尖上的女人要是受磋磨,他岂不要心疼死?” “你这老狐狸……聂小姐那样娇滴滴个大美人儿,你倒是够心狠呐!” “我不懂别的,只知道一点,谁让老爷您不痛快了,我就让谁不痛快……” 徐世钊闻言笑的更是愉悦,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行了行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我还不知道你?去歇着吧,我去书房写会儿字去……” “是,您也早些休息,如今到底是有年纪了,不比年轻时……” “成了,罗里吧嗦的,我记着呢。” …… **************************************** 明蓉在香港足足等了三日,却一直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她虽心急如焚,但在香港没有其他相熟的人,她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徐家的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明蓉实在焦心不已,离开酒店预备再去徐家一趟,却不料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庄静姝比之她上次在香港见她,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眼睛仍在肿着。 明蓉瞧到她在门外,先是一愣,转而却平静了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着急,害怕,担忧,都没有什么用,不如就听听庄静姝来找他做什么。 庄静姝却是有些戒备的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她这才快步进了明蓉的房间。 “聂小姐,您先把门反锁了……” 庄静姝的声音有些嘶哑,明蓉微微蹙了蹙眉,虽觉得她有些古怪,但看了看她这瘦削的小身板,她还是依言将门反锁了。 就算庄静姝当真想做什么,她这小个子想必也不是她聂明蓉的对手。 “庄小姐,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明蓉不想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询问。 庄静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看向明蓉,苦涩的笑了一笑:“聂小姐,你对潮生,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明蓉觉得很莫名其妙,她和陈潮生的事,和庄静姝有什么关系?她真心还是假意,也轮不到庄静姝来问吧。 “庄小姐,这和您没关系吧。” 庄静姝听着她那不冷不热的口吻,也并不生气,她低了头,手指攥着包包的带子,好一会儿才又缓缓松开,低低说了一句:“聂小姐,我就开门见山的和你说了吧,你要是对潮生还有点情意,就想办法让他对你死了心吧。” 明蓉怔住了:“庄小姐,你这是何意?” 庄静姝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调出了一段视频递给明蓉。 明蓉接过来,眸光落在那画面上,却是骤地整个人就愣住了,她浑身剧烈的颤着,紧紧盯着视频画面上那个人的脸,似是不敢置信,却又绝望的……不得不信。 亮的摄人的一盏灯,就在那被绑缚在椅子上的男人脸上放不足二十公分的距离处,炙烤着男人的那一张脸,而那男人显然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可他但凡有想要闭一闭眼的意思,立刻就会被人用电棍捅在身上。 视频的画面很清楚,像是有人就在不远处用手机录下来一样,明蓉盯着那男人胡茬丛生瘦的双腮凹下去的一张脸,他还活着,依然睁着眼,可那眸光却临近涣散了一般毫无焦距,也不知这样非人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多久…… 明蓉的泪不停的往下滴,滴在那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让那画面也模糊不清了。 ---题外话--- 我可怜的老陈~~~我怎么有预感我会挨骂呢接下来的剧情~~~(┬_┬)   ☆、第592章 592 让他相信你另结新欢了,让他彻底对你死了心。 明蓉的泪不停的往下滴,滴在那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让那画面也模糊不清了。 “他们给了他两个选择,一,要他放弃和你在一起,并且从今往后,他名下所有收入,要交出去七成,并且,他依旧可以他继续昔日风光的生活,而第二条,就是死。” 庄静姝像是木偶一样机械的说着,眼泪从眼角缓缓的滑下来,却是苦涩无比,她苦劝了他那么久,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摇头。 她怕他会死,怕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金刚铁骨打造的身子也要受不住垮了,她哭着劝他不要死撑下去了,为聂明蓉那样的女人不值得。 可他只是咬死了牙关不肯点头。 “我不知道聂小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要他连命都不顾也不肯应一句和你分开,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会死……” “我不相信!”明蓉忽然将那手机丢了出去,像是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醢。 她想起电话里他交代她的那些,无论别人说什么,无论她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除非是他亲口所说。 是了,她差点把他嘱咐的话给忘记了,不管庄静姝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她的话未必能让人信服,就算是视频又怎样,视频也可以造假,除非她亲眼看到…… “聂小姐,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庄静姝将手机捡起来,她秀美的脸庞上溢出凄凄的一抹笑来:“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他,在意他,我又怎么肯来找你求你?” 明蓉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抹去:“庄小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除非我亲眼看到……” 庄静姝握了手机,倏然抬眸看向明蓉:“你知不知这是第几日了?聂小姐,他已经整整五天五夜没有闭眼了,你觉得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聂明蓉死死咬着嘴唇,只是摇头:“我不相信,除非让我亲眼看到……缇” “好,聂小姐想亲眼看到是吗?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但若是我没有骗聂小姐,这一切都是真的,聂小姐预备怎么办?” 庄静姝站起身来,她比明蓉矮了一些,生的也只是秀美端庄,可她此刻这般的咄咄逼人的样子,却让明蓉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 “聂小姐,人非草木,你们既然不是良配,你也心有所属,又何必要牵连他的性命和前程?他待你这样好,你难道连救他一次都不肯?” 明蓉脸色惨白的缓缓笑了一笑:“庄小姐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有所属的是谁?” 庄静姝蓦地大惊,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眼睛,在她了解的讯息里,聂明蓉水性杨花,裙下之臣数不胜数,还和自己之前的未婚夫不清不楚,害得人家刚结婚就离了婚,她不喜欢潮生,还要勾缠着潮生,这样的女人,不过享受的就是让男人追捧的那一种感觉…… 她又怎会对潮生是真心呢? 可她方才这句话…… 难不成……她所想的,全都是错的?这聂明蓉若当真对潮生也动了真心,凭着潮生待她的这些情意,怕是更不会也不愿割舍她。 庄静姝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明蓉却已经整了整思绪,她强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镇定对庄静姝道:“庄小姐,现在我不想说别的,我只想确定陈潮生他现在在哪里,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庄静姝定定看她一眼,低头将手机打开,她拨了一个号码,少顷之后,手机上接通了视频画面,庄静姝不发一言,将手机递到了明蓉面前。 明蓉接过手机,信号有些差,刺刺啦啦的声音先传出来,少顷,那画面才逐渐颤动着清晰起来,却和之前庄静姝给她看的那个视频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 方才的视频上只有陈潮生一人,而此时,画面上却多了一个身材矮小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伸手捏住了陈潮生的下巴,要他的脸从灯光下转过来,对准了镜头。 “陈潮生……” 明蓉倏地紧紧攥住了手机,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握紧了,捏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喃喃轻唤着,眼眶里一片胀痛,热泪再忍不住的汹涌而出…… 陈潮生看过来的一双眼睛,满布红血丝,几日几夜的煎熬,整个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而他的脸上颈上,满布的都是电击过留下的一片一片焦痕,明蓉只觉得心肝都似被人给撕碎了,疼的她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竟似连那手机都握不住了。 “陈潮生,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前程富贵还是就此殒命,全都在你一念之间了……” 明蓉听到视频里有一把阴恻恻的男声传来,她蓦地止了哭声,瞠大了眼瞳怔怔盯着那视频画面,而此时,陈潮生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紧紧的贴着他的喉管。 “不要……不要……” 明蓉使劲摇头,整个人完全崩溃了一样软软瘫坐在了地上,庄静姝死死咬住嘴唇,咬的那下唇几乎沁出血来:“聂小姐,你当真要看着他死?” 明蓉伏在地上,渐渐哭出声来:“你要我怎么做……” “让他相信你另有新欢了,或者,你和你曾经的未婚夫重修旧好,让他彻底死了心……聂小姐,你知道的,潮生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如果你等着他,你不曾辜负他,伤透他,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而他不愿放弃你,就只有死……” ---题外话--- 五一快乐~~~一万字加更喲~~~福利也快要发放啦,亲们把票票准备好~~o(∩0∩)o   ☆、第593章 593 聂小姐如果新交了男朋友,可以在媒体前公开吗? “聂小姐,你知道的,潮生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如果你等着他,你不曾辜负他,伤透他,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而他不愿放弃你,就只有死……” 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为难的事,不是么醢? 她不是从来都不曾爱他么,她不是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和他结婚么,她不是一心都想他能厌恶她,放了她么,她不是,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彻底摆脱他么? 这并不难啊,这全都遂了她的心愿了啊。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为什么会在听到庄静姝说了这些话之后,脑子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另结新欢,她也做不到回去顾长锦的身边去,她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叫陈潮生的男人,那个男人会强势的护着她,也会伏低做小的哄她开心,那个男人,他会变着法的想把她哄到床上去,却也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把她抱在怀中连亲她一下都是克制着的…… “聂小姐……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如果你不肯……我还要再去想办法……” 庄静姝抹了一把眼泪,将手机从明蓉手里抽走,视频画面已经切断了,庄静姝怔怔盯着那一片漆黑,“聂小姐,说真的,我没有一点把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救了他……毕竟,你该清楚,他们巴不得潮生永远不松口,那么,他们就可以借机除了他........缇” “我答应你……” 明蓉伏在地上,她的哭声渐渐的止住了,散乱的黑发铺了一地,庄静姝看不到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可只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的心也忍不住的颤了颤。 明蓉却已经抬起头来,她将凌乱的发撩在耳后,抬手擦干了眼泪,对庄静姝缓缓一笑,“庄小姐,我没想到陈老板竟对我用情这么深,我其实一直都以为,我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庄静姝的眸光颤了颤,抿紧了唇望着聂明蓉,似乎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我不否认我很感动,我真的很感动,说真的,如果有可能,他向我求婚的话,我或许会考虑答应他……” 明蓉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把自己的包打开,拿了粉底出来,对着小小的圆镜,她仔细的补着自己脸上的妆容:“其实我早晚都会和他分手的,只不过他这个人太难缠了……庄小姐,实不相瞒,我现在其实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聂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明蓉合上镜子,缓缓点了点头:“对,都是真的,就在他去香港的那一晚,我遇上了一个人……” “庄小姐,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聂小姐如果新交了男朋友,可以在媒体面前公开吗?” “自然,可以。” “还有一点我要叮嘱聂小姐,若将来潮生与你再见面,今日这些,还请你不要对他提起。”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如果陈潮生知晓她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才公开和他人的恋情的,他肯定不会相信。 “庄小姐,我有一点不明白,陈潮生和我在一起这件事,究竟触动了谁的利益,惹得对方要下这样的狠手。” “实不相瞒,聂小姐你的事,不过是导火线,给了人借题发挥的机会而已。” 庄静姝收好自己的包,对聂明蓉告辞:“聂小姐,我希望你这边能尽快。” “我今日就会回去宛城。” “好,多谢您。”庄静姝对她颔首致谢,明蓉却看着她,缓缓问了一句:“这一切是徐世钊做的吧。” 庄静姝倒并不觉得愕然,淡声道:“聂小姐是聪明人,道理其实很简单,潮生现在事业越来越大,已经不是昔日的卑躬屈膝,可有些人,却希望他永远都是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的小弟。” 明蓉轻轻点了点头:“我懂。” “聂小姐,那我先告辞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明蓉站着没有动,庄静姝也不等她开口,就径直离开了。 房间的门被她轻轻关上,明蓉一个人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她忽然扬起脸,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他吗的算什么事啊!” 可眼泪却仍是落了下来,她狠狠的抹去,可那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她干脆不再管了,就那样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狠狠的哭了一场。 就算她无恶不作该有报应,老天爷也不该这样玩她吧。 可她能怎样,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陈潮生死,看着他一无所有连命都丢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她要他好好活着,继续他从前优越的生活,而不是如今这样,像只狗一样连尊严都没有,被人踩在脚底下,任人践踏。 他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他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明蓉哭够了,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她订了今日最早的航班,她要回宛城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要想办法见周慎思…… 陈潮生的公司这些日子依旧正常运转,公司里的员工好似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高层有了小小变动,却是从香港那边直接空降过来一位副总,据说是陈潮生亲自任命的。 明蓉回来宛城,立刻想办法联系到了周慎思身边的一个公子哥儿,她想见周慎思一面的消息一透出来,瞬间就传遍了大半个圈子。 周慎思身边的人听说这些,就笑着打趣他道:“还是咱们周公子有福气,这样一个辣美人偏偏就被周公子给采下来了……” ---题外话--- 加更完毕~~~嗯,等潮生回来咱们才是正式开虐~~么么哒大家,过节加更真是要命,可我还要继续奋斗福利~~~555555555   ☆、第594章 594 你不是说想泡我吗? 周慎思身边的人听说这些,就笑着打趣他道:“还是咱们周公子有福气,这样一个辣美人偏偏就被周公子给采下来了……” 周慎思闻言倒是并不曾洋洋得意,反而他有几分好奇,这聂明蓉忽然要见他是为何事? 若他记得没错的话,她对他这个‘小弟弟’可是没丁点的兴趣。 更何况,她如今不还是陈潮生的人么? 不过,想来她骨子里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耐不住寂寞,天生就爱勾三搭四也未必。 周慎思就对那传话的公子哥儿道:“让她等着,小爷我今天可没空见她……” 那公子哥儿正待要说什么,包厢门口却是传来一把慵懒妩媚的声音:“周公子当真没空?那明蓉只能改日再来了……醢” 周慎思循声抬起头看过去,那妖精穿了一袭火红的连衣裙,裙摆长到脚踝,开叉却一路开到了大腿根,裙子倒不是低胸的,一直遮住了修长的脖颈,可布料极薄又极其熨帖,将她那凸凹有致的身段裹的纤毫毕露,饱满翘挺的胸,不赢一握的细腰,圆润上翘的臀…… 这妖精根本不是来找他的,而是专门来吸男人阳气的!周慎思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要冷静,绝不能被她给蛊惑了又中了她的招! 周慎思将目光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上收回来,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即不说让她走,也不说让她进来,明蓉也并不急,就那样慵懒的站在门口,垂了长长的眼睫,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自己的发梢。 包厢里的空气骤然就凝滞了,可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午后热烈的阳光把糖果融化在空气中,缓缓淌出粘稠的痕迹,却又透着丝丝缕缕香甜的……暧昧。 不知多久,周慎思终是放下了他手中的酒杯,抬起眼帘看了明蓉一眼,明蓉却也正看向他,那坐在昏沉光线中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张过分精致阴柔的脸容,他穿墨绿色的衬衣,那浓墨重彩的颜色,却将他那一张脸衬得越发皎白,可唇却是妖冶的艳红,这男人,若生成女人,还不知要怎样的颠倒众生。 明蓉唇角在微微翘着,可周慎思的眸光却落在她微微蹙着的眉间,她有心事,而且想必那事困扰她极重,要不然,也不会连那光鲜亮丽的外表,都不能掩饰住她此刻的惶惶和满腹愁绪缇。 周慎思下颌微微抬了一抬,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吧。” 包厢里的几个公子哥儿这才笑起来,打趣了周慎思几句,见他兴致不高,他们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说,鱼贯出了包厢。 一个一个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去,那目光都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衣服穿透好看清那里面究竟是不是生着一颗狐媚的心。 明蓉只是微垂了浓密的眼睫,将那些放肆的视线,全部忽略掉。 她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陈潮生,如果他此刻站在这里,定然早已生气了,他会把她揽在胸口,用他的衣服把她裹起来,不许任何男人多看一眼。 明蓉觉得喉咙微微有些发紧,她从香港坐飞机离开时,是庄静姝派了人护送她上飞机的,虽然下飞机后一路无事平安到家,可她却仍是觉得极其不安,仿似这危险就潜伏在这黑夜中,无处不在,窥伺着她,随时都会吞噬她。 “聂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周慎思向后靠坐在沙发上,示意她进来。 明蓉向前走了两步,却并不靠近他身畔,周慎思看到她鲜红的唇扬起了淡淡的弧度,“周公子那天晚上不是说,想泡我么……” 周慎思那一双好看的眉毛忽然就扬了一扬,他抬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聂小姐,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聂明蓉定定看着他:“周公子就说你想不想吧。” 周慎思的少爷脾性腾时被她给挑了起来,他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尖尖的下颌傲慢的抬起来:“拿点诚意出来啊。” 明蓉忽然抿紧了嘴唇,她那一双漂亮至极妩媚至极的凤眼就凝着周慎思,足足凝了五秒钟。 然后,她向他身边走了过去。 周慎思看着她靠近,她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他,可她的瞳仁里却没有他,她的眸子那么黑,却没有光。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她这神情竟是让他都觉得哀伤起来。 明蓉在他身前站定,周慎思只觉一股馥郁的香气骤然袭来,虽浓烈,却不让人讨厌,他神思微微的一怔,左边脸上忽然有柔软的温热贴了过来,极快,极轻,仿似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可以了吗?” 明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膜,周慎思倏然的睁眸望向她,微光下,她那青白的薄薄眼皮上却有着淡淡的一层粉色,若不是她故意高高抬起下颌,若不是她倔强的扬着唇角,她这样子,其实很像要哭出来似的。 不过是这样一个连吻都算不上的碰触,有必要这么委屈么? 还是,她就是这样在当妇和烈女之间转换自如,才让那么多男人为她疯狂了? 周慎思缓缓蹙了眉:“聂小姐,你真当我是小孩子,这样耍我呢?” 明蓉却似已经撑到了极限,他这样说,她立时转过了身去向外走,不发一言,步伐决绝。 周慎思倏然咬紧了牙根,这妖精! “站住!” 他这一开口,到底还是透出了年纪太轻沉不下性子的急躁来。 ---题外话--- 福利今天极大可能会发,福利群里的童鞋们记得让管理员改名字,还有想要福利的孩纸们可以投月票加群哈~~~   ☆、第595章 595 死,也比她和陈潮生成了陌生人,好了太多。 “站住!” 他这一开口,到底还是透出了年纪太轻沉不下性子的急躁来。 明蓉站定,却没有转身。 周慎思随手捞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抬步走到她身边,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走吧。” 明蓉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没有应声,却也没有推开他,就这样随他出了包厢。 往他的车子那里走的时候,不单是明蓉察觉出了异样,就连周慎思都注意到了。 像是这黑夜里到处都是盯着他们的眼睛,让人身上忍不住的发毛。 周慎思却是更紧的搂住了明蓉微微有些颤抖的肩,他转过脸,菱花一样的唇几乎要蹭过她的耳畔,外人看去,完全就是热恋情侣一样的亲昵姿态醢。 “你招惹上什么人了啊,连你那姘头陈潮生都摆不平,要你来勾搭小爷我?” 他说话这般尖酸难听,明蓉却只是蹙着眉,步伐越发快了几分。 周慎思瞧出了她心中惧怕,他虽然狐疑,却也不曾再多问,只是也随着加快了步子,走到了他的跑车旁边。 他正预开车门,忽然神色一凛,就在那转瞬之间,明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推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车座上,而下一瞬,那车门却砰地一声锁死了。 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就扑到门上,却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那从黑影中缓缓向周慎思靠近的三个男人。 明蓉使劲拍打车窗,声嘶力竭的喊:“周慎思!你把车门打开……缇” 周慎思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只是做了一个示意她打电话报警的动作,就干脆利落的转过了身去,他活动了一下两只手腕,看着那三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逼近,目测,他还勉强能搞定,只是,受伤却是不可避免了。 他虽然对聂明蓉只是泡马子的浅薄心思,可他周慎思是个男人,既然是个男人,就没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女人推出去或者撒腿就跑的道理。 他可丢不起这样的人,他也不能给爷们儿丢脸。 明蓉醒悟过来,飞快的打开自己的手袋翻出手机就拨电话报警,她一边报着自己的地址,一边死死盯着车窗外。 她知道这些人绝对和徐世钊有关,他们能对陈潮生动杀心,那么也能对她聂明蓉下杀手。 庄静姝说的那些话,个中深意她早已明白,她不过是个导火索,徐世钊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小弟’将陈潮生取而代之,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那给陈潮生的第一条路,不过是个遮羞布而已——你瞧,我给你留生路了,是你自己不肯选,那就怪不得我了。 可庄静姝却找到她说服了她。 但徐世钊与陈潮生却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就算他放了陈潮生,陈潮生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给的第一个选择行事,两个人就真的冰释前嫌了?不,这梁子已经结下了,那就永远解不开,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快刀斩乱麻。 明蓉隐约能猜到徐世钊的想法,他或许是看到陈潮生待她这般用心,所以才会想要通过控制她,来逼陈潮生就范,而对于陈潮生来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保全了一条命,可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却都要拱手让人。 明蓉相信,如果徐世钊用她的性命来威胁陈潮生,陈潮生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就像是她亲眼看着他命悬一线那一刻,她也会想都不想就答应庄静姝一样。 她不愿意落入徐世钊的手中,可周慎思……他这样一副单薄的身板,又岂会是那三个人的对手? 明蓉被锁在车内,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在心中祈求警察快一点到。 周慎思已经与那三人交上手,他伸手倒是不错,但初时勉强还占上风,片刻后却是明显体力不支,毕竟,对方是三人,且每一个都是身材魁梧身手了得。 那一拳狠狠砸在他鼻梁上的时候,周慎思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完蛋了,奶奶要是看到她宝贝孙子毁容了,肯定哭的天昏地暗…… 周慎思挨了这一拳,有些头昏脑胀起来,真他吗的走了背字,他日日带着两个跟班,日日无事风平浪静,就偏生他今日没让两个人跟着,就出了事…… 明蓉看着周慎思渐渐招架不住,脸上挂了彩,腿好似也折了,几乎连站都站不住,那三个男人已经停了手,留了一个牵制周慎思,余下两人却径自往车子边走来。 明蓉最初还是怕的,可此刻,她反而却镇定了下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一死,而她聂明蓉,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还会害怕死这个字眼么? 更何况,对于她来说,死,其实比她和陈潮生成了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好了太多。 明蓉看着那两个男人逼近,缓缓闭上了眼。 她闭着眼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车窗被砸碎自己被拖出去的场景出现,她不由得讶异睁开了眼,却看到周慎思不知怎么放倒了那个堵着他的男人,手里拎了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那两个男人只得回身应付他,明蓉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瑟瑟抖着,双手紧攥,瞪大了眼看着周慎思,却又不敢看忍不住要闭上眼…… 周慎思,他会被这两个人给打死的…… 可就在那两人要动手的时候,警笛声终是远远响起,明蓉倏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了车座上,而那两人,回头向车内看了一眼,却也不得不转身飞快离开了。 ---题外话--- 大家顺手收下我的新坑啊~~~链接贴在本文简介上了,故事还未定写什么,就是让你们先收了我o(∩0∩)o   ☆、第596章 596 我觉得你也只能以身相许了…… 明蓉倏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了车座上,而那两人,回头向车内看了一眼,却也不得不转身飞快离开了。 周慎思似是也到了强弩之末,他靠着车身缓缓滑坐在了地上,鼻梁似乎折断了,鼻血糊了一脸,周慎思抬手摸了一下,疼的不停抽气,吗的,别让他逮到那三个混蛋,他定然要把他们鼻子给割下来! 警察过来简单询问了几句,瞧着周慎思的跑车,就以为是富二代闲着没事打架斗殴呢,简单训了周慎思几句,就让他先去医院看伤,而他们就让人去调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周慎思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警察叔叔:“找到那三个孙子,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啊警察叔叔!” 明蓉看着他那一张漂亮的脸此刻几乎变形了,一脸的血污,不知多狼狈,却还贫个不停,忍不住拧眉道:“周慎思你还说话,省点力气吧,待会儿缝针有你哭的!” 周慎思捂了鼻子,斜睨着明蓉:“你这就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刚才被那三个男人逮走了,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下场,好一点呢,劫你的色,你留条命,再狠点,先奸后杀,要不然就是给你卖到深山老林里给老光棍做媳妇,生一窝孩子就跟母猪一样,还要下地栽秧上山放羊……醢” “你是不是被卖去过?要不然你知道这么清楚?我看你这张脸生的这么漂亮,说不定就是被当成女人拐走过,然后人家准备先奸后杀你的时候才发现你丫是个男人才给你放回来的?” 明蓉真想再拍他一巴掌,伤成这样子还这么多话,怎么刚才那人不是把他的嘴给打烂了呢。 “你嘴怎么这么损啊?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啊,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呢?” 明蓉把他塞到自己车上,又给他扣了安全带,见他脸上的血糊了半边脸,说不出的凄惨,明蓉忍不住叹了一声,这孩子再怎样嘴巴损,可人当真不坏,就冲方才他把她锁车里自己在外面挨打,她也得记着这份恩情。 她随手抽了车上的纸巾,轻轻把周慎思脸上沾着的那些血污一下一下擦掉了。 周慎思原本还在瞪着她,预备她还击后继续控诉她,可他实在没料到她会这样温柔给他擦脸上的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就那样呆呆坐在那里,仰着脸儿,任明蓉擦拭着缇。 其实他很少和女人这样亲近,也就是母亲和奶奶,才会这样亲昵待他,他瞧着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其实也就是图个乐呵,他心里门清儿,那些女人要说爱他,他也是信的,可她们更爱的是他口袋里的钞票,和明晃晃的这个周公子的身份。 逢场作戏笑闹几句也就罢了,再近一步,他却是自来不肯的。 明蓉给他擦了脸,见他像个小傻子一样动也不动,不由得抿嘴笑了:“怎么了?动都不动……” 周慎思眨了眨眼,忽然‘哎呦’一声捂住了鼻子。 明蓉吓坏了,脸色大变:“怎么了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周慎思却已经惨叫连连:“完蛋了……我的鼻子好像彻底断了……” “不会吧?你别担心,你放心,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接好的!” 明蓉一张脸都白了,周慎思却觉得她这样儿比她之前妖精似的满身狐媚可爱多了,他捂着鼻子又叫了几声,“……我毁容了,我们家老太太肯定要发疯了,我不管,聂明蓉你得负责,都是因为你……”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整容医生,一定让你的鼻子和从前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一模一样!你把镜子摔碎了,再粘起来,还是从前那样儿吗?” “那你说怎么办……” 周慎思捂着鼻子斜她一眼,却是有些嫌弃的口吻道:“我觉得你也只能以身相许了……” 明蓉忽然抬起手,把手里捏着的那一团沾着他血的纸巾轻轻丢在了他脸上,周慎思‘身受重伤’自然躲不过,只得挨了一下:“我都这样儿你还打我!” 明蓉却绕过车子上了车,“去医院吧,再耽搁下去,别真毁容了。” 周慎思瞧着她忽然冷清下来的模样,不露痕迹的眸色沉了沉,她……好似与传言中说的那个聂明蓉,根本是两个人。 让他渐渐的,怎么都猜不透了。 处理完伤,已经是深夜,周慎思这模样不敢回家去,老太太要知道了,一定闹的人仰马翻,他想想都头疼。 他又是为了她才成了这样,更何况,她本就要和他‘交往’的,那么周慎思这几日住在那里,自然由她负责最好不过。 江边的那一栋宅子之前刚收拾过,明蓉就开车送他回了那里,周慎思下车,环顾了那小小的院子一番,撇了撇嘴:“还没我家厕所大呢……” 明蓉懒怠理会他,一边开了灯,一边怼了他一句:“是,周公子您上个厕所还得开着跑车呢,早上是在八百平米的床上睁开眼的,智商高达二百五,流的眼泪落在地上就是珍珠,头发还是七彩的,真.玛丽苏.周公子,对吗?” 周慎思愕然睁大了眼:“我艹!你品味也太独特了,这样的小说你都看过?” 明蓉不理他,打开柜子,拿了干净的被子放在床上,“你快睡吧,我也回去了。” 她说完就向外走,周慎思却忽然一瘸一拐过去堵了门:“不行,你不能回去!” ---题外话--- 哎呦我都有点爱上周公子了。。。不过大姐你看的书也太多了。。。o(∩0∩)o这么欢快我都忘记虐了,我要快点放老陈回来~~~ 今天晚上放福利哈~~~星星眼~~~求五月的月票~~~   ☆、第597章 597 好想他 明蓉不理他,打开柜子,拿了干净的被子放在床上,“你快睡吧,我也回去了。” 她说完就向外走,周慎思却忽然一瘸一拐过去堵了门:“不行,你不能回去!” 明蓉偏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行?” “这江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肯定到处都是孤魂野鬼,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来的是聂小倩也就算了,我就勉为其难让她吃口豆腐,可要是来的黑山老妖那怎么办?” 明蓉真想一个白眼翻死他,可看着他鼻梁上贴着纱布,脸上一片青一片紫的,她到底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声:“祖宗,我睡隔壁行了吧?” 周慎思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行,不过,我今晚体力不支,你可千万不要半夜忍不住了来敲我的门……” “我敲你个死人头啊!”明蓉真是气都气不出来了,她这身边都是些什么奇形怪状的奇葩啊! 周慎思见她气的火冒三丈,他就心满意足的躺床上睡觉了。 明蓉却翻来覆去一直到深夜还没有困意,隔壁安安静静,周慎思大约是睡着了,也真难为他,这一身伤还能睡的猪头一样醢。 陈潮生现在也不知到底什么样了,本来人就瘦,那几日几夜的折磨下来,整个人更是不成样子了。 他告诉她要她等着他回来娶她的,可没有了性命,哪还有将来? 她不想考虑其他的,不管庄静姝用什么办法,总归保住他的命就是好事儿,等他回来了,若是生她的气,就把她狠狠打一顿好了,她和周慎思不会发生亲密的关系,她并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 是那个宁愿自己受尽折磨也不肯放弃她的男人。 她哪里值得他这样做?其实,她自己都知道,她真的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她脾气坏,又自私,看起来挺精明的,其实却总是给人添麻烦…… 怕是他跟她在一起这短短数月,糟心的时候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缇。 明蓉想到他,忍不住又开了手机翻看他们那一夜的简讯。 他说他想她了,他问她有没有想她。 明蓉一字一字的看着那些简讯,仿佛眼前又出现他那一夜的模样,有些放浪不羁,却又别样的迷人。 她想要给他发一条简讯,说她想他了,可那简讯打出来,却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等他安全回来吧,等他没有性命之忧了,她一定会告诉他的…… 明蓉和周慎思拍拖的消息不胫而走,宛城几乎炸开了锅,周家的家世和宛城其他名流有些不同,从商是周慎思父亲出生之后才开始的,而之前的周家,那可是祖上出过十几位进士和大儒的书本网,建国后也是大家辈出,周家的子弟数一遍,恐怕学历最差的就是周慎思这个金融学硕士了…… 这样的人家,对娶进门的媳妇人选,最看重的就是身家清白,学历出众,而家世,相貌,却是排在最后面的。 周慎思虽然是周家的混世魔王,但拿出去放在宛城的公子哥儿里,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周家向来低调,几乎算是甚少在人前露面的,也是因此,宛城忽然传来周慎思和聂明蓉拍拖的讯息,简直像是水滴入了油锅中,瞬间就沸腾了全城。 若说周慎思是一块美玉,那聂明蓉在宛城少爷千金们眼里,就是地上的烂泥。 从前她跟陈潮生,众人虽然觉得吃惊却也不曾跌破眼球,毕竟陈潮生本人也是毫无根基,底层打拼上来的,这样的男人,并不太注重女人的家世或者名声。 可周慎思出身周家啊,周家老太太当初可是跟着周总理出过国做过高级翻译的人物啊!他们这样人家的少爷,怎么会看上聂明蓉这样的女人? 但当周慎思戴着口罩和墨镜与聂明蓉在宛城最豪华地带出双入对的照片被人拍到之后,这绯闻才算是真正的落实了。 据说当日,周家老太太搬出老花镜,对着聂明蓉的一堆照片翻来覆去研究了许久,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孩子长的好看,和她宝贝孙子很配。 至于外面传的那些流言,老人家豪气干云的一摆手,“当年我陪着总理出国的时候,还有人说我被美帝的纸醉金迷晃花了眼要留在资本主义国家过**日子不回来了,老头子吓的一天给我打十个电话劝我迷途知返,我真是哭笑不得,偏生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所以啊,我这辈子,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其他的,我一概不信!” 得,这是过了明路了,老太太已经张罗着让人给大孙子打电话,赶紧把未来孙媳妇给领回家让她好好看看…… 周慎思闻言差点蹦起来,他可没说要给这妖精结婚,奶奶在那凑什么热闹呢,再说了,他不过是泡个妞儿而已,要是泡一个娶一个,周家建三宫六院也养不住啊。 明蓉更不想,她原本就是利用一下周慎思而已,牵扯到长辈却不是她的本意了,周家老太太被周慎思整日念叨着,她都对这个可爱的老太太很有好感了,就更不想让老人家失望。 毕竟,她不喜欢周慎思,而陈潮生,也总是快要回来了。 与周慎思的绯闻传出去差不多过了四五日,明蓉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听到声音,立刻辨出了是庄静姝。 明蓉瞧了一眼正在车边等她的周慎思,就转过身往另一边走了几步,这才开口:“喂,庄小姐。”   ☆、第598章 598 他要回来了…… 明蓉看了一眼正在车边等她的周慎思,就转过身往另一边走了几步,这才开口:“喂,庄小姐。乐-文-” “潮生再过一周会回宛城去,聂小姐,我们之前说过的那些……” 明蓉只觉得鼻子蓦地一酸,整个人忽地放松了下来,却又很快心脏紧紧的缩成了一团:“他……现在怎么样?” “你放心吧,潮生虽然受了点罪,可他身体底子摆在那,休养一段时间会无碍的,我已经把他送到香港最好的医院了。聂小姐,我看到你的新闻了,周公子确实很让女人心动……” 明蓉有千言万语想问,可对着庄静姝这样清清淡淡的口吻,她却是再问不出半个字来。 “聂小姐,这一次潮生折了一大半的身家,才得以保住这条性命,我希望你能履行我们的承诺,不要再来招惹他,毕竟,你们好过一场,你看着他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再横死街头,你心里也不会好受吧?醢” “庄小姐,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 庄静姝握着手机,转过身去从窗子那里看进去,陈潮生闭目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他瘦的几乎脱了形,让人心疼,她这几日在医院照顾他,不眠不休,却心里十分愉悦,只是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又不免难过落泪,她希望他快一点好起来,不要再这样沉沉郁郁,不发一言,像是整个人都垮了一般。 “聂小姐……” 庄静姝不知怎么的,忽然又开口唤了明蓉。 “庄小姐还有什么事吗?缇” 聂明蓉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就算是这样低沉清淡,却也妩媚好听,庄静姝骨子里向来自傲自己的出身,她生的清秀,一身书香气质,走出去谁不夸赞她一句标准的名媛淑女? 可她此时却那么的羡慕聂明蓉,她名声极差,作风放浪,她瞧不上这样的女人,可偏偏是这样的女人,夺走了她深爱的男人的心。 庄静姝怕是永远都无法忘记,陈潮生在看到聂明蓉和周慎思出双入对的画面时,他那一双深陷憔悴的眼眸深处,那残存的最后一线微光,忽然破碎消弭的无影无踪的情境。 陈潮生紧紧盯着画面里聂明蓉的脸,而她就站在他的身边,一直望着他的身影。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直到那影像结束,屏幕变成一片黑色,他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像是泥雕木像,完全失了魂。 那些强烈的羡慕和嫉妒,就是在这一刻滋生出来的吧,像是瞬间就沿着的人的心脏弥漫到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末梢,狂卷着吞噬掉她所有的镇定和矜持,再也不能让她保持原来的模样。 他是真的爱上聂明蓉了,她悲哀的发现这个事实,却更无法自拔。 她为了他,不惜和父母翻了脸,和疼爱她如亲女一般的徐世钊也吵翻了,可她做再多又怎样,就算是把这颗心奉献出去,她也比不得那聂明蓉对他风情万种的一笑。 “庄小姐?” 聂明蓉久久等不到她的声音,不由得又唤了一声。 庄静姝倏然捏紧了手机,她整个人剧烈的颤着,因为紧张,也因为这平生第一次自尊都不顾的凄凉。 庄静姝张了张嘴,嗓子似乎被黏住了,要她说出这些话这般的艰难。 可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那样的口吻,真切的让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聂小姐,我到时候会和潮生一起回去宛城,我们……很快会结婚,所以,我希望你……” “庄小姐。” 明蓉实忍不住,冷冷打断了她:“您翻来覆去叮嘱这些,是不相信我?” “并不是,我只是不想潮生再犯同样的错误……” “庄小姐,我记得你说过,我的事不过是导火索,不过是姓徐的找的一个借口而已,那么,既然是这样,我想问一问,陈潮生和我在一起,怎么就是错误了?” 庄静姝没料到她这般的伶牙俐齿,不由得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她本就不是口舌擅长的人,聂明蓉又根本不是那种文文弱弱的女人,她向来不肯吃亏,更何况,这庄静姝三番五次的重复提醒她…… “聂小姐,你能言善辩,我自愧不如,但事实就是如此,潮生他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怎么沾上你就出了这样的事?上一次你和潮生一起来香港,在徐家公然不给徐伯父面子,潮生护着你激怒了徐伯父,这事儿你没忘吧?” “庄小姐,男朋友护着女朋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可你也该识大体……” “对不起,我没办法在别人羞辱我的时候还能保持风度,我又不是包子,薄皮馅又大!” 庄静姝忍不住抚额:“聂小姐,怎么说那也是潮生尊敬的人……” “庄小姐你会尊重一个处心积虑想除掉你的人吗?” “如果不是你激怒了徐伯父……” “哦……原来几句口舌争执就能逼得别人动杀心啊!” 庄静姝只觉得头疼:“总之,我不希望潮生再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我和潮生要结婚了,你和周公子既然交往,那就好好在一起,我们各自安好……” “才是晴天?” 明蓉只觉得讽刺,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庄静姝被她噎的哑口无言,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一张脸,却是因为憋屈和愠怒,渐渐涨的通红……   ☆、第599章 599 肚子疼成这样,她不会是要死了吧? 明蓉只觉得讽刺,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庄静姝被她噎的哑口无言,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一张脸,却是因为憋屈和愠怒,渐渐涨的通红…… 聂明蓉原本还觉得这庄小姐看起来气质很不错,人也安安静静的,可谁知道,天下绿茶女表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还真是让人恶心。 “行了庄小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男人要是一开始就对你没兴趣,那八成以后也不会对你有兴趣,你喜欢陈潮生那么多年了,他却一直没娶你,庄小姐难道还不明白?”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心,他看不到我对他的好……” 聂明蓉忍不住摇摇头,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该说她太痴心,还是说她傻。 “你再好,再真心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看她好不好真不真心的话,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了!醢” “聂小姐,我和你不是一类人,我无法认同你的行事作风,你也无权干涉我的为人处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该说的都说过了,聂小姐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没什么好想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他回来了来找我,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几分钟,所以,如果你有能耐的话,就管好他,别让他见我。” 明蓉说的完全都是实话,她估计她若是见到陈潮生,怕是当场就会破功,在意一个人还是不在意一个人,那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她心里有他,她做不到演技那么炉火纯青缇。 庄静姝恨的紧紧咬了一下牙关,“聂小姐,我先挂了,再会!” 你最好还是祈祷不要和我再会的好,要不然,我估计我们俩还就真的彻底再会了。 明蓉收了手机,转过身看到 1`1周慎思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她心情好,陈潮生就要回来了,也就不理会他的臭脸,笑吟吟的往车边走。 “你和谁打电话了?笑的一脸发春的样子……” 周慎思看向她,走路还有些不利索,嘴皮子却是越来越了得。 明蓉笑的妩媚风情,“保密!” “聂明蓉你记不住你的身份是吧?你现在是小爷我的女人,你跟我保什么密?你还敢跟我保密?” 周慎思比她还像个炮仗,明蓉觉得有个这样的朋友其实还真的挺不错呢,没事儿两个人就喝喝小酒斗斗嘴,吵上一架绝个交,看谁憋得住…… “就是保密了怎么地?你能怎么我?”明蓉得意洋洋的冲着周慎思摇头晃脑,看她那一副嘴脸就让人想抽她,真不知道从前那些男人怎么消受得了她的…… “你别以为我真不能怎么你,我告诉你,我这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办你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周慎思看着她那张娇媚的小脸在他面前晃,他就忍不住想伸手捏她一下,可他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呢,那女人就猫一样跳出去老远:“周慎思你再动手动脚,手指头给你剁了!” 周慎思‘切’了一声,桃花眼睨着她:“那到时候我要是睡你,你还要把我鸟也剁了不成!” “噗……”聂明蓉实在没忍住,笑的那叫一个清脆动听花枝招展,周慎思脸都青了:“聂明蓉你他吗的笑什么呢!” 聂明蓉指着周慎思,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我家小外甥才说自己那里是小鸟……” 周慎思一张脸阴沉的快要下雨了:“死女人,我这鸟和小屁孩的小鸟能一样吗!” 明蓉才不管,一直笑的前仰后合,直把周慎思气的直磨牙,扬言今晚就要让她好看,让她好好见识见识他和她小外甥的区别! 明蓉只把他当小孩子看待,说这些荤话她也不生气,更何况,陈潮生要回来了啊,她就是心情好……没办法呀。 可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明蓉正笑的欢快,忽然小腹像是抽筋一样疼了一下,她最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笑的狠了的缘故,赶紧收敛了一点,却没料到,那疼却越来越重,竟是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周慎思见状立时打起精神讥笑她:“还笑啊,怎么不笑了,刚才不是笑的挺欢的吗?继续啊,多能耐啊,遭报应了吧……” 明蓉疼的额上冷汗涔涔,捂住小腹站不直身子,双腿也一阵一阵发软几乎要撑不住,周慎思还在她耳边聒噪,她实在疼的难受,忍不住开口叫他:“周慎思,我肚子疼的很……我站不住了……” 周慎思这才瞧到她的脸色白的吓人,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头发全都被汗湿透了,他慌地上前扶住她,“怎么疼成这样了?你别动,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可她根本连路都走不成……周慎思刚扶住她,她整个身子就软软的向他怀里倒了过去,周慎思吓的差一点把她给推出去! “周慎思,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怎么这么疼,就算是大姨妈来了痛经,也没有这样煎熬过啊,明蓉整个身子都在颤,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抖的不成样子,周慎思闻言却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你没听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像你这种妖精,是要活到天崩地裂的!” 明蓉忍不住想笑,可她实在疼的太厉害了,根本笑不出来,周慎思腿还没好利索,却咬着牙将她抱了起来,明蓉整个人都虚脱了,根本使不上力,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在他身上,周慎思立时觉得那条伤腿剧烈的疼了起来……   ☆、第600章 600 这是陈潮生的孩子啊……   周慎思腿还没好利索,却咬着牙将她抱了起来,明蓉整个人都虚脱了,根本使不上力,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在他身上,周慎思立时觉得那条伤腿剧烈的疼了起来……   可他死咬了牙撑着,稳稳抱了明蓉快步往车子那里走,明蓉疼的快要失去意识了,眼皮沉重的想要阖上,周慎思就大声骂她:“聂明蓉你不是听出息吗?怎么肚子疼就把你打败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得什么绝症,咱俩立刻就得吹,我还得给我们周家传宗接代呢……”   “行啊,我要是真得绝症了,我就自个儿找个地方安静的死,肯定不会拖累你的…………”   明蓉闭着眼,鼻端全是周慎思身上的味道,他真臭美,一个大男人还用香水,可这香水味道其实还挺清新的,明蓉觉得周慎思这个人品味真的很不错,他的穿衣打扮也比陈潮生那个标准的直男高了不知道几个段位,这男人,将来也不知道谁能收服他……   明蓉和周慎思此时却都不知,在不久的将来,周慎思也会遇到一个女孩儿,比起他在聂明蓉面前的毫无形象荤话连篇,他在那个女孩儿面前,却是连一个脏字都不敢说出口。   聂明蓉不知道把他嘲笑成了什么样,可他就是没有办法在她的面前随心所欲,只有爱一个人,真正的去爱,才会心甘情愿的给自己背上枷锁吧……   周慎思把明蓉抱上车,她已经疼的神志不清了,他一边飞快的开着车,一边不停的唤着明蓉的名字,她只是偶尔断续的应一声,那声音与她平日里嚣张得瑟的精气十足却是孑然不同,竟是虚弱的让周慎思也不免心怜了起来……   他一路飚车,不知闯了多少红灯,又一路抱着明蓉冲到急诊室,待她被护士推进病房,周慎思才靠着墙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累的几乎都虚脱了,而那伤腿更是疼的早已麻木。   周慎思紧咬着牙根,缓缓将裤管挽起来一截,膝盖被踢伤的那一处,原本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口又撕裂开来,血糊了半截腿,连裤子都快被黏住了。   周慎思浑身被冷汗湿透,不知多久,他才觉得恢复了一些气力,勉强扶了墙站起来,叫了个路过的护士带他去包扎伤口。   周慎思生的漂亮,嘴巴又会甜言蜜语,一声‘小姐姐’喊出来,那小护士脸都红透了,带他去处理伤口的时候,人小姑娘就耐心十足又温柔无比,周慎思小姐姐长小姐姐短,把人小姑娘撩的都春心荡漾了,愣是给他那膝盖包了一层又一层,还打了一个少女心十足的蝴蝶结……   小护士让周慎思在护士站那里休息一会儿不要走动等家人来接,可周慎思到底心里还惦记着明蓉,她方才疼成那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突发的急症,会不会很凶险。   就谢绝了小护士的好意,又去急诊室外等着。   明蓉疼过劲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无力的躺在床上,医生正用仪器按着她下腹那里检查,明蓉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却还是强撑着问医生:“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闻言面上也没什么波动,收好仪器,看了一眼电脑:“不是什么大问题,宫外孕,做个小手术就行了,你这发现的早,算是运气好了。”   明蓉却呆住了,像是兜头被人浇了一瓢冰水,整个人都被那彻骨的冰寒给包覆住,冻结了,连呼吸都似要凝滞。   她是个女人,是女人自然知道宫外孕是什么意思,发现的早,做手术把胚胎取出来,过几日照样活蹦乱跳,发现的晚,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命都能葬送。   可她在意的不是生还是死,她在意的是,这个孩子是陈潮生的。   可这个孩子,却绝无一丝可能活下来见到这个世界,见到他的父母。   “你家人呢?宫外孕还是及早做手术的好,你怀孕还不到五周,胚胎尚小,对你身体伤害也不大,你还是赶紧让你家人来医院,今天就准备手术吧……”   医生见她躺在那里不发一言,一张脸血色褪的干干净净,那一双眼却越发的乌黑失神,她虽然见多了这种事,却又唏嘘了一声,劝她道:“你也别太难过,你这么年轻,休养几个月,再怀一个不就行了……”   明蓉明知这孩子无望保住了,可却仍是犯了傻的问:“医生……是不是诊断错了?您再帮我看看……”   医生笑起来:“姑娘,仪器可不会说谎,单子在这呢,你自己看看吧。”   明蓉却不接那单子,她知道医院自然不会出这样可笑的错误,可她却还是忍不住的问:“医生……没有别的办法吗?不能把宝宝留住吗?我想要他,我想留住他……”   明蓉的眼泪缓缓淌了下来,女人天生就具备母性,更何况,她自来都是渴望拥有自己孩子的人。   而陈潮生……更是好多次都对她说起,他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他快四十岁了,想有自己的家,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他们在一起那几次,他没有避孕,她还生了气,最后还是他妥协,因为怕她吃药伤身体,他在那之后总是很注意这些。   可是,好端端的,她身体也很健康,她怎么会宫外孕?是不是因为上一次避孕药过敏的事儿,她吐的昏天暗地,药物失效了她才怀上的,却也因此影响了胚胎着床……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如果早一点决定和他在一起,她就不会吃药,那么这个孩子也就能保住了,是不是?   ☆、第601章 601 原来这才是上天给她的最大的惩罚。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如果早一点决定和他在一起,她就不会吃药,那么这个孩子也就能保住了,是不是?   “说什么傻话?宫外孕必须做手术,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医生见她问这样的傻问题,就收了笑脸,特别严肃的训斥了她一顿,又让护士去叫了周慎思进来,周慎思一路将明蓉抱到急诊室,医生自然把他当成了她的男朋友,简略的把事情一说,就让周慎思赶紧去交钱准备,手术就安排在两个小时候。   医生说完就走了,周慎思整个人却傻了眼,不对,她刚才说什么?那女医生说什么?聂明蓉怀孕了?把他当成孩子爹了?哈?喜当爹?   周慎思只觉得这一辈子遇到的怪事奇葩事加起来也没有认识她这几天发生的多。   挨了一顿打也就罢了,男人嘛,挂点彩也是正常事儿,可现在这算什么事?   聂明蓉肚子里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可她却跑来要他跟她交往?更离谱的是,他还答应了!   奶奶也知道了!天天嚷嚷着要他把聂明蓉带回去!他都动摇了……预备答应老太太了!   可现在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知道是谁的?反正不是他的,他除了今天抱她上医院,就没跟她有过亲密接触!   周慎思头都大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现在怎么办?宛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和聂明蓉拍拖,那么,她肚子里这孩子,必定会被众人当作是他的种——若不然周家怎么肯接受聂明蓉?   可他周慎思怎么能背这样的锅?女人是处还是不是处,他没那么在意,但怀孕这样的事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周慎思这样的出身,又怎会不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聂明蓉他确实喜欢,但目前这浅显的接触看来,他对她也仅限于喜欢而已,毕竟,她的性子不做作,不故作矜持,嘴巴也够狠,他实则觉得和她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他目前没有与她进入婚姻的打算,他也没占过她的便宜,她也没有在他身上损失什么,相反,他还救过她一次,就算他此时退步抽身,两个人大约也是和平分手的结局,他能看出来,聂明蓉绝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只是……   周慎思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她闭着眼,可嘴唇却也是灰败没有血色的,周慎思紧紧攥着的拳头,一点点的松开来。   她往日鲜活灵动的模样,仿佛就还在眼前,可此时,她如遭了霜打的鲜花,一瞬间就枯萎了。   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定然是她心中牵挂的人吧,他不知道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可从她忽然找他,然后遇险来看,她面上嘻嘻哈哈的,背地里,不知又有多少惆怅心事。   周慎思终究还是没有甩手离去,他走过去她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明蓉缓缓睁开眼,和煦的暖阳里,周慎思那一张脸上伤痕几乎都痊愈了,唯独鼻梁那一处,还有明显的疤痕,明蓉想到那一夜,那些人是动了杀心的,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来,周慎思会不会死,谁都不知道。   “你不用管我了,之前的事,谢谢你,你回去吧……”   她这般一说,周慎思不知怎么的,心里还觉得非管不可了。   “你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我不管你的死活,岂不是白救你了?”   周慎思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毛:“说吧,你是要还是不要?”   他方才被怀孕两个字给震惊了,完全没听到医生后面说的那些话。   明蓉勉强笑了笑:“周慎思,宫外孕会死人的,这孩子留不住了……”   周慎思不由得怔了一下:“宫外孕?”   他虽然并不太了解女人怀孕生孩子这些事,但宫外孕他还是知道的,有些人幸运,发现的早,做个手术就没事了,而有些人,却是输卵管破裂大出血才发现,送医不及时送命都有可能,周慎思有个哥们儿的女朋友,就遇到了这样的事,他现在还记得那哥们儿连夜坐飞机哭着赶回去的场景。   幸好那女孩儿没事儿,捡回来一条命,两人如今也结了婚。   “对啊,宫外孕。”明蓉的声音轻的犹如浮萍,她曾经以为失去顾长锦就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可她没有料到,那些根本都不算什么,真正的惩罚是在这里等着她的。   要你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的骨血,却又让你清楚的明白,你必须要开口告诉医生杀死他。   明蓉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冰凉的手一直都贴在平坦的小腹上,却感受不到她体内那小小的生命。   周慎思很快做了决定:“不能再拖了,做手术吧,我现在就去安排。”   明蓉却叫住了他:“我想再等一等。”   “等什么啊,你今天肚子疼成这样你都忘了是不是?你再等几天,你会死的!”   周慎思忍不住的吼她,他这样凶,明蓉拧着眉虚弱的瞪他:“我现在是病号,你要对我温柔点……”   “你再这样作,我可就是直接动手了!”周慎思没想到聂明蓉这样的倔,明明小腹疼的厉害,还是要死撑着,非要再等几日。   “你要是害怕外面议论,没关系,这个锅我先替你背了,反正现在这社会开明多了,未婚同居堕胎流产也是寻常事儿,顶多别人骂我几句渣男……”   ☆、第602章 602 他对庄静姝说:闭上你的嘴!   “你要是害怕外面议论,没关系,这个锅我先替你背了,反正现在这社会开明多了,未婚同居堕胎流产也是寻常事儿,顶多别人骂我几句渣男……”   “周慎思,你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会乱想的……”   明蓉翘了翘嘴角,周慎思不由得蹙眉,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也真是服气了。   “乱想就对了,我对你好,那可是要收利息的……”   明蓉笑了笑,有些倦的闭了眼:“周慎思,我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你也累了……”   “你先睡吧,我待会儿给你转个套房,你就在医院住几日。”   周慎思站起身,把被子给她拉了拉,这才转身出去了。   明蓉听着那关门声响起,她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眼泪无声的往下淌,她紧紧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眼泪都好像要流干了,她方才轻轻呢喃了一声他的名字:“陈潮生……”   我想你,我想见你,我想让你抱着我好好哭一场,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明蓉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小腹内丝丝缕缕的疼痛断续的传来,她手脚冰凉,就更是想念他滚烫的怀抱。   若他此刻在这里,定然是心疼的不行,他该是抱着她哄着她,一分钟一秒钟都不会离开她……   明蓉想要等到他回来,再做手术,毕竟这是她和陈潮生的孩子,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就算真的不能要,非要拿掉他,她也想让他这个父亲在场,由他开口决定。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想遵守对庄静姝的那些可笑的承诺……   她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娶庄静姝,反正她都要见他,都要找他说她怀孕的事的,如果他当真不肯原谅她……   明蓉不由得将自己蜷缩的更紧,她抱着膝盖,像是虾子一样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个,她才不管,他不肯原谅她,她就缠着他,她就不相信,她肚子疼的活不下去,她当真大出血了要死了,他还能真的无动于衷……   可明蓉到底还是没能等到陈潮生回来,住在医院的第四日,她在又一次腹痛的昏厥过去之后,周慎思签了字,医生给她做了手术。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麻醉剂的药效已经褪去了,肚子里隐隐约约还有些疼,可比起之前,已经算不得什么。   “好了,别太难过了,医生说你身体还不错,好好休养几日就能恢复了……”   周慎思正有些笨拙的吹着滚烫的粥,明蓉像是被掏空了身体,安静的躺在那里,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   她在想那个孩子如果没有死,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像她还是像他?   ***************************   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人,在想着和她同样的问题。   庄静姝坐在陈潮生的身侧,飞机平稳的飞行着,周遭的旅客很多都已经睡熟了。   临上飞机的时候,他们看到的那些新闻。   说周公子陪新晋女朋友出入医院妇产科,疑两人好事将近?   还有几则却是说,记者拍到了聂明蓉被推入手术室的照片,疑似是做堕胎手术……   庄静姝也吃惊无比,她这吃惊倒也是真的,聂明蓉怀孕了……无疑,那孩子是潮生的,只是,若这些消息当真的话,她为什么会不要孩子?   她沉吟许久,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潮生……之前的新闻上不是说,聂小姐刚刚和周公子在一起么,算起来,还没有半个月,这手术的事……”   庄静姝有些紧张的盯着陈潮生的反应,他攥着报纸的手指,攥的异样的紧,本就极瘦的手背上,更是青筋毕现,庄静姝只觉得自己一颗柔肠百结的心,也被这双手给攥的生疼起来。   “潮生……你身子还没恢复……不能动气……”庄静姝试探着轻轻伸出手来,那一双雪白的柔荑覆在他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握住了他的手指。   陈潮生却直接把手抽了回来:“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潮生……”   庄静姝眼圈蓦地红了:“为了你,我忙前忙后,我连父母和家族都舍弃了,可她在做什么?你身陷囹圄才几日,她就耐不住寂寞有了新欢,你知不知道,周家人已经接受她了,她嫁入周家指日可待,那周慎思生的俊秀无双,年纪和她又相配,她本就是水性杨花的性子,怎么会不动心?她打掉你的孩子,为的就是顺利嫁入周家……”   陈潮生紧紧咬住了牙关,庄静姝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而到最后她说到‘她打掉你的孩子,为的就是顺利嫁入周家’时,陈潮生忽然睁眸看向她,他的眸光雪色沉沉,庄静姝蓦地一颤:“潮生……”   陈潮生那菲薄的唇绷紧成线,周身戾气弥漫,他声音微带嘶哑,却寒凉如利剑出鞘:“闭上你的嘴。”   庄静姝怔住了,她一张脸渐渐的涨到通红,双眼也跟着红了起来,而大颗莹润的泪珠却是飞快的聚集,然后连绵不断的落下……   庄静姝似是委屈至极,哭的近乎哽咽了,陈潮生却转过身去,将手中报纸团成一团,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中,他迈步向前走,庄静姝死咬着嘴唇,有心转身离开,可到最后,眼见他已经快要走出她的视线,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哽咽着快步追了过去……   ☆、第603章 603 我去找她。   庄静姝死咬着嘴唇,有心转身离开,可到最后,眼见他已经快要走出她的视线,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哽咽着快步追了过去……   “潮生,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说话,我知道你生气,怕是也不想理我,可我必须得跟你一起回去,潮生……我不想你再出事,你好不容易才留住一条命,若让他们知道你私下一个人见她,定然又要借机生事了,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那他们就抓不住你的把柄,潮生……”   庄静姝一边快步的跟着他,一边捉住了他的衣袖,陈潮生甩手将手臂抽出来,庄静姝难堪的咬了咬嘴唇,却还是快步跟了过去,继续小心翼翼拉着他的衣袖:“潮生,我保证不会再乱说话了,不会再让你生气了……”   “潮生……我若是留在香港,我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一直这般冷漠,庄静姝终是忍不住,轻轻放开了他的衣袖,她停下来,站在原地,凄凄的说了一句。   陈潮生终是停了脚步,他知道庄静姝说的对,她没有了庄家庇佑,和徐世钊又闹翻了,徐世钊现如今挖空心思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除掉他,庄静姝很有可能被他利用。   他虽然不爱她,可却不能对她的安危坐视不理,他能活着出来,她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他心里清清楚楚。   “静姝,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宛城,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安顿下来,但是你明白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可能给你。”   陈潮生的声音沉沉传来,庄静姝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她心成碎片,却使劲点头:“我明白,潮生,我都明白。”   落地宛城的时候,已经入夜。   他没有直接回去陈家,反而先去了酒店,庄静姝的行李搬到酒店后,他却拿了车钥匙离开了房间。   “潮生,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你知道的外面现在不安全……”   庄静姝急急的追出去,她满脸的焦灼担忧,真切无比,攥了他的衣袖,扬起清秀的一张脸哀求他:“如果你非要出去,带上我,要是被他的人发现了,也好有个借口……”   “我去找她,你确定你要一起?”   庄静姝的小脸白了白,却还是使劲点点头:“我不会打扰你们。”   陈潮生看了她一眼,把手臂抽出来,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电梯,庄静姝稳了稳心神,疾步追了过去也进了电梯。   陈潮生没有吭声,直接摁了电梯,庄静姝这才觉得一颗心缓缓落入了肚中。   报纸上拍到的照片很清楚,陈潮生在宛城多年,自然知道那医院的地址,他取了车子,直奔那家医院而去。   庄静姝坐在副驾,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乱成了一团,上次和聂明蓉的通话,像是一根刺一直深深扎在她心里,那个女人既不贤良淑德,又冷清冷肺,鬼知道她到底会不会遵守承诺?   ☆、第604章 604 陈潮生……孩子没了……   上次和聂明蓉的通话,像是一根刺一直深深扎在她心里,那个女人既不贤良淑德,又冷清冷肺,鬼知道她到底会不会遵守承诺?   庄静姝一想到聂明蓉那天说的话,就有一种日了狗的心情!她到底有没有心?   如果换做是她,如果陈潮生为了她命都不要,她怎么舍得让他再受到一丁点的危险?就算委屈死,就算她爱他爱到入骨,她也愿意为了他的安危,舍弃一切,哪怕一个人孤苦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   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这才是一个好女人会做的抉择。   她真是不懂,潮生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一张脸生的漂亮,就这样无往不利?   及至到了医院,庄静姝整个人还有些神魂不定,陈潮生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到医院时,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他直接就向医院里一栋楼走去。   庄静姝跟着他,见他进了电梯直接摁了顶层,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心跳的却越来越快,待到电梯停住时,她手心里已经细细密密全是冷汗,甚至连脊背上都被汗湿透了。   陈潮生出了电梯,直接走到了走廊最尽头的一间。   那扇门虚掩着,他就站在外面,只要推开门,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就能看到她,他就能问清楚。   她是不是真的心里没有他,她是不是,真的爱上周慎思了。   他其实一直都记得,周慎思和她的事儿传到香港时,他身边的一个下属,无意中说的那一句话。   他说,这周公子乍一看好像和顾家那个顾少爷长的有些像呢。   他还记得,庄静姝当时就瞪了那人一眼,还发了脾气把人赶出去了。   庄静姝后来劝他,周慎思和顾长锦并不太想,虽然两人都是清秀俊逸那一挂的,但顾长锦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可周慎思却是有些过分阴柔妖冶,两个人气质实则截然不同。   可这话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了影子,也让他彻底明白,原来他从始至终都介意她和顾长锦,从来都不曾真正解开这个心结。   他多少了解她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哪怕她深爱顾长锦,却也不会回头了,更何况程茹还怀孕了。   所以,遇到了周慎思,他和顾长锦生的有一点相似,她就动了心了?   一个人的审美是天生的,聂明蓉那么深爱顾长锦,而他陈潮生,和顾长锦却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她从一开始就讨厌他,对他没有丁点好感,或许,就因为他不是顾长锦那一类吧。   顾长锦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可他不过是出身市井的草莽,她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打从骨子里,她其实就根本瞧不起他。   陈潮生微微低头自嘲一笑,他不再想这些,伸手将那虚掩的门推开了。   “周慎思我真的吃不下……”   明蓉躺在床上,昨天下午做的手术,现在下面还淅淅沥沥淌着血,她一点劲儿都没有,也没有胃口。   周慎思让家里佣人炖的鸡汤送来了医院,正逼着明蓉趁热喝。   门忽然打开,明蓉和周慎思都循声看了过去。   光影在他的身后,被他颀长的身躯挡住了大半,而室内的灯光开的并不亮,明蓉手术后身子虚弱无比,光线稍亮她就觉得刺眼不舒服。   陈潮生就立在那影影重重的光线中,他的脸容让人看的不太清楚,可他的眼瞳却沉寂的更深。   “陈潮生……”   明蓉忽地坐了起来,手中的汤碗都掉在了被子上。   周慎思眯了眯眼,这就是传说中的陈潮生啊,好像,除了个子高点,也没什么突出的了。   陈潮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向前迈了一步,他的眸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明蓉的脸上,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那样的明亮,如火一般灼灼,可在那瞬间的欢喜之下,却又蒙上了一层哀色。   明蓉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庄静姝。   陈潮生向前走了一步,庄静姝自然也跟了一步,灯光落在她交握在身前的手上,中指戴着的戒指上钻石熠熠生辉,明蓉下意识的看向陈潮生的手。   他的左手中指上,也戴着一枚指环。   “我和潮生……就要结婚了,我会和他一起回宛城去……”   庄静姝的话忽然在耳边回荡,明蓉觉得心口针刺一样的疼起来,骤然又是一股温热的血涌了出来……   她的脸色发白,捂住小腹微微弯了身子,周慎思注意到她的异样,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肩膀询问:“你怎么了?”   庄静姝低低的‘哎呀’了一声:“潮生……聂小姐昨日才做的手术……我听人说,流产手术后会流好多血,聂小姐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陈潮生仿佛置若罔闻的样子,他一步一步走到明蓉身边,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明蓉看着他,他瘦了那么多,两腮都凹陷了,他的鬓间,甚至还夹杂着几根银发,明蓉隐约看到他脸上的旧伤痕,那视频中的一幕,忽然又漫上心头,她觉得眼眶发涨,泪就要滴下来。   可他开了口:“蓉蓉,我们的孩子呢?”   明蓉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陈潮生……孩子没了……”   她仰着脸看着他,哽咽着哭出声来。   ☆、第605章 605 为了这个小小胚胎,他竟然想要亲手杀了她。   可他开了口:“蓉蓉,我们的孩子呢?”   明蓉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陈潮生……孩子没了……”   她仰着脸看着他,哽咽着哭出声来。   他倏然向后退了一步,明蓉只觉得整个人全都空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抓住他,可他的眼瞳里那么冷,无边无际的痛心,失望,尽数都涌了出来。   “你不爱我没关系,你心里没我也没关系,你跟别人好了也无所谓,可是……”   陈潮生一双眼睛忽然变的血红,他上前一步紧紧扼住了明蓉的脖子,他的脸庞几乎都扭曲了,神色狰狞的可怖:“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聂明蓉!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醢”   “你发什么疯!她才刚做完手术你知不知道!”周慎思见明蓉被他扼的脸色涨红,嘴唇都青紫了,他再忍不住,上去一拳打在了陈潮生的脸上,陈潮生毕竟身子还未痊愈,周慎思又用了全力,这一拳打下去,陈潮生嘴角腾时就破裂出血了,他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明蓉只觉扼住她脖子的那一只手倏然松开了,她整个人虚脱无力的伏在被子上,捂住生疼的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是我陈潮生瞎了眼,竟然相信你这样的女人……”   陈潮生抬起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痕,他看着聂明蓉,她乌发散乱脸色雪白,小脸上泪痕斑斑,这模样多让男人心疼?   可他的心再也不会随着她的喜悦而欢喜,看着她难过而难过了。   “潮生……你别动怒,你身子还没全好……”庄静姝见陈潮生被打的嘴角流血,不由得很恨瞪了周慎思一眼,走上前心疼的抱住了他的手臂。   明蓉心底一片雪凉,他没有问一句,也不等她开口解释一句,就直接把她打入了万丈深渊去缇。   在他的心里,她聂明蓉就真的自私恶毒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会毫不手软的杀死吗?   更仰或说,在他的心里,是不是孩子比她还要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因为这个小小的胚胎,他方才差点拧断了她的脖子,若不是周慎思,是不是她就要被他亲手掐死了?   明蓉多想笑,可她笑不出来,她怕她张开嘴,就会狼狈的哭出来。   “你他吗发什么神经啊你!”周慎思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可以,忍不住就开了口:“什么叫杀死你的孩子?那孩子不也是她的……”   “周慎思,你别说了。”明蓉缓缓直起身来,她看向周慎思,对他摇摇头:“我有点累了,你帮我送客吧。”   陈潮生倏然咬死了牙关,却站着没有动。   明蓉抬手抚了抚鬓发,对他盈盈一笑:“怎么,陈先生想留在这里看什么不该看的么?”   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鲜血不断的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她的衣服湿透了,床榻也湿透了,那就坐在那血中,可她拉紧了被子,不肯让任何人看到。   ---题外话---   加更完毕,谢谢大家的月票,群里读者安心待着,我过几日回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久久小说网(www.jjxsw.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 久久书友1号群 466610122 久久书友2号群 28353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