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春色》作者:栖许   文案   1.祁见浔,帝都商界大佬。冷静自持,克制沉稳,一副银质边框眼镜,斯文又禁欲。   出席各种场合,左手无名指常年戴着一枚戒指。   全网纷纷猜测这枚戒指缘由,无果。   直到一家杂志社有机会采访祁见浔。   记者替网友问了出来:祁总,您手上这枚戒指是…?   祁见浔目光落到戒指上,眼底淌过笑意,“已婚,我和太太是青梅竹马。”   2.时姜,内娱顶流,粉丝数千万,出道时,一张神颜吸粉无数。常年在剧组拍戏,兢兢业业,堪称模范。   而就是这恨不得一年367天都驻扎在片场的人在某部剧开机后三天两头请假,更有狗仔拍到时姜脖颈项链上挂着得一闪而过的钻戒。   网友猜测:这是...谈恋爱了?!!   3.某次酒会上,喝的微醺的时姜一段白皙细腕勾着祁见浔的脖颈,脸颊埋在他肩窝。   祁见浔则揽着时姜腰肢,歪头亲吻她的侧脸。   当晚,这段视频在网上疯狂传开。   紧随着又爆出一段时姜大学时上了一辆陌生男人的劳斯莱斯,疑似被包养。   网上骂声不断,频频出现‘小三’、‘勾引有夫之妇’等污秽词汇。   两人纷纷转载那两条微博。   祁见浔V:我亲我老婆,有问题?   时姜V:我上我老公车,有问题?   全网:!!!   小剧场:   时姜连续拍了三个月戏没回家。   临近七夕,祁见浔发了条消息过来【你还回不回来。】   字里行间没透露什么,还是祁见浔一贯的风格。   但时姜知道,他生气了。   时姜连夜跟导演请了假,剧组里起哄。   时姜笑:“老公闹小孩子脾气了,得哄。”   全剧组:踢翻狗盆!   娇纵自恋vs矜贵斯文   男暗恋‖先婚后爱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姜,祁见浔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塑料老公竟然暗恋我   立意:共创和谐婚姻 第1章 咬一口   《咬一口春色》   文/栖许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三月底已经步入了初春,但傍晚空气的温度仍泛着冷意,穿透冷空气的和煦阳光斜照进病房里,切割成了明暗光线的两部分。   偏暗的光线里,时姜斜靠在病床上,双眼空洞无神的发着呆。她身上穿着与医院颜色相同的白大褂,但布料看起来明显的陈旧。   她左腿曲着,裤腿撸到小腿部位的右腿平抻着,腿型细长匀称且秀美,显露在外的肌肤光滑细腻,只不过,唯一突兀的便是右脚的脚踝处与完好无损的左脚相比,明显的肿胀。   衬的这只原本秀气的脚与整体身形都相违和。   “姐,我削了个苹果,你吃不?”助理乔圆把水果刀放到桌面上,身子前倾把手里的苹果往时姜跟前递。   时姜侧眸看过去,整个面庞恰好就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包裹住了。   她长了一张江南水乡孕育出来的美人脸,小巧精致的脸型,好似能反光的冷白肤色,一双狐狸眼撇过来时,眼波中仿佛流淌着媚色,一个眼神足以展示了什么是风情万种。   只不过此时的时姜没心情释放自己的魅力,她微微眯起眼,整张脸瞬间皱起来,脱口话的腔调却是染着京腔,“疼,不想吃…”   乔圆神情茫然一瞬,视线落到时姜受伤的脚踝上,“还疼着呢啊,我看着是比上午还肿了许多。”她又把手里的苹果往前递了递,“吃吧,医生说多吃水果恢复的快。”   时姜撇了撇嘴,说的不怎么情愿:“那你给我切一半吧。”   乔圆低头切苹果,嘴也没闲着:“姐,你最近就安心养伤吧,医生说最少要制动三周,能不能好全还要看后期的恢复情况。剧组这边的工作已经在收尾了,马上要拍的那部电视剧你也不用担心,华姐会和导演协商的,要么延迟开机要么让你晚进组。”   时姜接过苹果,目光落到受伤的脚上,含糊不清的纠正乔圆道:“你看我是在像担心工作的样子吗?我是在担心我的脚,要瘸这么长时间,不能穿漂亮的高跟鞋了,也可惜了我的这双美腿,没法出镜了…”   语气由理直气壮逐渐转为了惋惜。   乔圆:“……”   是她想多了。   本来上午时姜还在拍最后一场杀青戏,饰演医生的她连续拍摄几段疾步下楼梯的片段,她不小心踩空了台阶,直接从第四个台阶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   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便忍着不适拍完了后面的动作戏。   结果就成了她现在的局面。   韧带拉伤,索性伤的不重,部分受损,不然床上躺两三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姐…”乔圆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时姜的思绪。   她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语气中潜藏了一抹不确定,“…姐夫好像上热搜了。”   时姜眉心稍蹙,因为好久没回家而忘记自己有老公这回事的她下意识想了下这个“姐夫”指的是谁,而后道:“什么啊?”   乔圆点开热搜,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时姜看,“是姐夫的采访出来了。”   时姜刚要去接乔圆递过来的手机,一旁床头柜上的她的手机响起来,两人的目光下意识被转移了过去。   屏幕上一行醒目的备注跳跃着——我那便宜王八蛋塑料老公。   “喏,是姐夫。”乔圆憋着笑拿过手机递给时姜。   时姜瞄了眼手机屏幕,又冷眼瞥回到乔圆身上,带了赌气成分的抽回手机,还不忘吐槽:“他给了你多少钱,一口一个姐夫的喊。”   乔圆吐了吐舌头。   “喂?”时姜接通电话,大爷似的靠回了床头,整张脸沐浴在夕阳的光晕中,神情也随之染上了几分慵懒和不耐。   电话那头默了一瞬,似有鸣笛声不绝于耳穿透而来,紧接着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受伤了?”   时姜话头哽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消息倒是灵通。   摆烂式的话术被时姜尽数咽回了肚子里,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也由此低了下来,“嗯。”   伴随着时姜这道沉闷的应声,祁见浔的语气里似乎也漾起了不明显的起伏,“医生怎么说?”   时姜捂着手机歪头咬了口苹果,缓慢的咀嚼着,尽量让声音降到最低,等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后,又低低道:“医生说我伤得很严重,以后很难再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行走,我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乔圆听了她这一席话,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的看着时姜,掩映在眼睫下的那双眸子明明闪烁着狡黠的笑,可说出口的话却极度委屈。   “......”   电话那头有长达十几秒的沉默,而后祁见浔喉咙里挤出一道低缓的闷声,“嗯...”   时姜静静的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听到祁见浔这声舒缓的闷哼时,微皱着的眉尾一边轻轻挑起,摸不清他此刻到底什么意思。   就在她准备再次卖惨时,祁见浔又出声了。   “没关系。”男人声音不似之前的低沉,似有着隐约的笑腔轻滚而出,“要瘸一辈子的话我给你定制一把进口便捷式手动轮椅。”   “?”   时姜皱眉。   在时姜缓慢的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时,祁见浔施施然又说:“等着。”   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王八蛋!”   时姜看着已经熄了屏的手机屏幕,低声咒骂着,觉得受伤的地方更疼了。   乔圆不知道祁见浔说了什么,让时姜气的都骂人了,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姐,你没事吧?”   时姜那来不及收回的杀意的目光转向乔圆,抿了抿唇板着脸说:“你刚刚说什么出来了?”   “啊?”乔圆被她的视线吓得缩了缩脖子,脑子都变灵活了,瞬间就get到了时姜问的什么,而且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别喊祁总姐夫为好。   “是...祁、祁总的采访。”   “什么采访?”时姜眉心皱的更深,那双满是恼意的眸底又充斥了几分嫌弃。   “好像是工作上的采访,”乔圆说:“热度好像还蛮高的,热搜排名一直在往上爬。”   虽然在生某人的气,但时姜还是抱着祁见浔在整什么幺蛾子的心态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手机,熟练的点进了微博热搜,在第九的位置找到了他的热搜词条。   #长盛集团的祁总什么人间尤物#   看见词条的第一眼,时姜就被逗笑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祁见浔是有那么点姿色,但人间尤物...?   呵。   有她人间尤物?   时姜又气鼓鼓的抱着几分嫉妒的心态点开热搜。   这是裁剪的采访中的一个片段,转发量、讨论量和点赞量都在不断攀升。   视频里,男人端坐在真皮纯黑的沙发里,气质斯文矜贵。从头到脚、造型到衣着,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高贵和精致。   他翘着腿,左手浅搭在大腿上,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低调,却处处夺人视线。   时姜的视线落到祁见浔的脸上。   由于两人几个月没见以至于她冷不丁一瞧见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人间尤物...   这么一看,祁见浔勉勉强强也配得上吧,也仅仅是勉强。   但比她还差得远呢。   时姜想。   因为有打光的原因,在祁见浔面庞落拓下了明暗清晰的轮廓,他神色淡然,波澜不惊。浑身压迫性的气场好似全都被一副银质边框的眼镜封印住了。   就连扶眼镜的动作干练中都透露着一股赏心悦目,右手的中指和拇指分别轻扶着眼镜的上下框边缘,食指轻搭在眼镜腿上,手背微微拱起,镜框便自然而然的微抬了下。   简单的一个动作,时姜的眸光不由得闪烁了两下。   男人嗓音的音质醇厚中又不乏清透,是一种低沉的磁性。   长达三分多钟的视频里,两分半基本上都是记者和祁见浔说的让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时姜在一分钟的时候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指尖一点,划去了评论区。   评论区比视频的内容要精彩的多。   【我和见浔结婚的消息还是没瞒住,没错我就是祁夫人,让大家见笑了。】   看见热评第一,时姜不由得眯起眼,瞬间有种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感觉。   按耐住好奇心,她继续往下滑。   【人间尤物!我宣布我就是祁夫人本人!】   【我这才入的坑,房就塌了吗…?[呆滞]】   【戒指!戒指!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大哭]】   【我靠我靠,这个扶眼镜的动作杀我!!!】   【考古祁总三年前的采访,那时候就开始带戒指了,所以祁总25岁就结婚了?英年早婚?!】   【青梅竹马什么的太甜了吧,又是为别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看到这儿,时姜额角的青筋已经绷不住突突突的跳了。   祁见浔到底在采访里说了些什么!   时姜深吸了口气,重新划回了视频,继续刚刚退出去的位置接着看。   不似之前无所谓漫不经心的状态,她瞪着眼,死死的盯着祁见浔的一举一动,恨不得直接把人盯出个窟窿来。   终于难捱过了枯燥的专业访谈环节,在最后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内,记者似乎犹豫了几秒,还是提心吊胆的微笑着开了口:“祁总,您之前的采访真是吊足了网友们的胃口,我今天斗胆替网友们问一句,”   她的视线落到祁见浔搭在腿上的手背上,小心翼翼问:“您手上这枚戒指是…?”   祁见浔眉尾微挑了下,似是没料到记者会问出这个问题,而且提前准备的问题里也没有这个。   视频画面里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就在记者露出尴尬神色,以为祁见浔不会回答时。   祁见浔微垂下眼睫,目光定格在戒指上,右手的指尖也探过来,动作轻缓的摩挲着戒指,那双从头到尾的采访都没什么温度的眸子在此刻漾起了丝丝波澜。   他薄唇翕动,温声说:“已婚,我和太太是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说:   来啦,久等。   男主暗恋,女主先婚后爱   年龄差3岁多,之所以是青梅竹马是男主想当女主的竹马(狗头)   开文24小时内评论有红包,感谢支持,阅读愉快~ 第2章 咬二口   祁见浔话落的瞬间,采访间的画面定格了好几秒,就连摄像机的镜头都是不可避免的抖了两下。   即使已经有了猜测,记者还是因为这句话激动了起来。   来来回回的围绕着祁见浔竟然结婚了这件事表示惊讶与感叹,迫于他的气场,记者也不敢多打听结婚对象是哪家的千金这样的消息。   乔圆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过来,和时姜并排着看着手机屏幕,在祁见浔说出那句话后,她顿时双手托腮,星星眼道:“ 哇,好甜啊! ”   时姜抿了下唇,回过神来,又看见乔圆冲自己眨了眨眼,调侃说:“姐夫好会哦~”   “……”   时姜拧起眉,似瞪非瞪的瞥了眼乔圆,而后眼疾手快的按了电源键。   声音戛然而止,屏幕瞬间黑屏了。   “哎,姐,你关上干嘛。”看着黑掉的屏幕,乔圆没来得及制止。   手机在细白的指尖转了个圈,然后稳稳的落进了掌心。想到祁见浔刚刚的神情和脱口而出的话,时姜扯了扯唇,哼笑道:“呵呵,虚伪!”   乔圆替祁见浔反驳说:“哪里虚伪了,姐,网友们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时姜却根本不听乔圆的说辞,双臂抱着胸直翻白眼,理直气壮的说祁见浔的坏话,“谁要和他青梅竹马啊!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把自己往年轻了说的,还是把我往老了说的?我才24岁,一枝花的年纪呢,他都是个即将奔三的老男……”   后面的尾音还来不及补上,病房的门便从外面被推开来。   时姜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着门口风尘仆仆而来的男人。刚刚还在视频里看见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时姜脑袋顿时有些发懵。   与视频里不同的是,向来从容淡定的男人眉宇间似乎残留着来不及消散的焦躁;一丝不苟的衣着此刻不管裤子还是西装外套都有着没有抚平的褶皱,外套的扣子也没系。   祁见浔刹住脚步,握着门把手的指尖还没收回来,目光已经紧随着落到时姜脸上。   时姜视线发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发丝乖顺的绑在脑后,梳着低马尾,可能是之前躺着的原因,有几丝任性的脱离大部队垂在耳侧,贴敷在颈边。   乔圆也被突然出现的祁见浔吓了一跳,没了之前的嬉皮笑和脸神气活现,退开时姜身边给祁见浔让出位置,自是不敢真当着他的面喊姐夫,只能结结巴巴得喊人: “祁、祁总……”   她的这声颤音同时换回了时姜和祁见浔的思绪。   时姜眨巴着眼睛收回视线,乱成浆糊的脑袋此刻仿佛有着一排的土拨鼠在尖叫。   刚刚还在说着这人的坏话,转头这人就出现了!   她轻咳两声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半点没刚刚的话是否被当事人听见的心虚,还煞有介事的主动出击,埋怨道:“你怎么来了,门都不敲一声?”   祁见浔没吭声,纯黑色的眸子缓慢转动了下,盯在了时姜受伤的脚踝处。   他的反应落在时姜眼里,仿佛在说‘我来看看你残成了什么样。’   时姜顺势抓住旁边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脚,挡的严严实实,而后一脸挑衅的瞪着祁见浔。   祁见浔捏着眉心朝时姜身旁走,直到他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抓住了被子边缘,温声说:“松手,我看看。”   然后一点一点从时姜掌心抽出了被子。   两只脚踝对比明显,受伤的要胖了一圈。被祁见浔这么直白的盯着看,时姜的脚指头不可抑制的蜷了蜷。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轻点在脚踝处,按了按,问道:“疼吗?”   突如其来的一按让时姜瞬间添油加醋的疼得鬼叫起来,拍开祁见浔的手,“啊啊啊疼!”   “祁见浔,你有病啊!你当是捏面团呢,哪有你这么按的!”   祁见浔收回手,没在意被拍红的手背,“知道疼就别这么拼命,受伤了还非要把戏拍完。”   时姜:“……”   剧组里果然有这狗男人的奸细,怪不得他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她哪知道会韧带拉伤的,明明一开始扭到也没有多疼的!   当然这话时姜是不可能跟祁见浔说的,她翻了翻白眼,故意呛人:“用得着你教训我?”   祁见浔敛下眼眸,透过镜片的弧度正好能看见他左眼睑处有一颗不明显得浅浅的小痣。他盯着时姜的发顶,出声问:“医生怎么说的?”   时姜抬眸撇他一眼,哼哼两声,阴阳怪气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嘛,怎么会不知道医生怎么说的?”   说完撇开脑袋不再看祁见浔,也不再搭话。   祁见浔压了压唇角,侧眸看向站在一旁默默看戏吃瓜的乔圆。   被祁见浔瞥见的乔圆立马绷直了背,嘴比脑子要快:“祁总,是轻微韧带拉伤,医生说最少需要制动三周,后续还要看恢复情况。”   “能出院吗?”祁见浔问。   乔圆:“嗯,可以的。”   “嗯。”祁见浔微微颔首替时姜盖住了被子,弯腰凑近时,清晰的看见时姜的眼睫轻颤了下,话是对乔圆说的:“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好的。”   在乔圆出了病房后,祁见浔站立了片刻也出了病房。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时姜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着自己受伤的脚,想到马上就要被祁见浔带回家并且两人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一个月,她就头皮发麻的难受。   没一会儿,两人便前后脚的回来了。   看着祁见浔推着一辆轮椅进来,时姜的两条秀眉不可控制的扭曲起来,“祁见浔,你什么意思啊?!”   祁见浔轻抬了下眼镜,唇边微微扬起,笑的人畜无害,“后半辈子在轮椅上过是不可能了,一个月倒是能先体验下。”   “……”   时姜闭了闭眼,皮笑肉不笑的一字一句道:“我的、进口、便携式、手动、轮椅呢?!”   祁见浔也不知道上哪学来的流行语,沉思两秒后试探着出口:“要什么自行车。”   “……”   时姜差点被气笑了。   承诺给她定制轮椅的是他,现在要啥自行车的也是他,合着她后半辈子不在轮椅上过连祁见浔辆轮椅都捞不着呗!   可小气死他吧!   祁见浔把轮椅推到床边,自知刚刚的话把人气到了,压低声音说:“坐不坐?”   时姜咬住后槽牙,掀开被子,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般,“坐!祁总细心周到,我真是受宠若惊!”   话落,余光撇见祁见浔倾身凑近,时姜一瞬间慌了神,“你……”   只见男人略带着薄温的指腹徐徐擦过她的后脊,落在了她的腰侧,另一只臂蹭过她的腿弯,时姜顷刻间就嗅到了祁见浔身上飘散过来的清泠淡香。   手臂施力,时姜被稳稳对抱起,两人靠的最近时,祁见浔微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留下了一句缱裹着笑意的“过奖”。   “……”   时姜使劲搓了搓耳朵。   什么毛病!   乔圆红着脸捂着唇站在病房的角落,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自己出个声打扰到打情骂俏的小两口。   但看着两人即将要走,也知道不得不开口了。   “那个,姐…”乔圆伸出尔康手,在两人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她尴尬的指了指时姜身上的衣服,“剧组的衣服,我还回去。”   时姜垂眸,材质陈旧的白大褂上脏了好几处,她顺势脱下递给了乔圆,再抬眸时,身上多了件男士的西装外套,外套里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余温,想也知道时谁的。   “外面冷,穿上。”祁见浔说。   时姜里面就穿一件薄衫,外套盖的随意,但也把薄衫勾勒出来的紧致身材掩了过去。   她接的倒也痛快,一点没客气,双臂伸进袖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而后,朝乔圆挥了挥手,“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啊。”   …   祁见浔推着时姜直接乘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临到车旁,祁见浔的助理陈则从副驾驶下来,笑的斯文得体,“夫人。”   “陈助也在啊。”相比较于祁见浔,时姜倒是脸色好了不少。   陈则笑得更加狗腿,“特意跟祁总来接夫人。”   祁见浔扶着时姜上了后座,后者环视了车内一圈,扭头问祁见浔:“湛湛呢,怎么没一起来?”   “在公司。”他说。   时姜凝神想了两秒,回过味来,那张小嘴又开始朝祁见浔开炮:“祁见浔,你带着你的助理来医院接我偷闲,让我们家湛湛在公司给你打工卖命,诚心让我们姑侄见不着面是吧?”   眼看着夫人要跟祁总吵起来,陈则连忙解释:“不是的夫人,祁总和我没回公司,我们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   看时姜目露茫然,陈则又继续说:“祁总本来是在出差的,得知您出事的消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见浔撇过来的目光逼退了回去。   陈则张了张嘴,尬笑两声老实的坐回了副驾驶。   用不着陈则说完,时姜也大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抿抿唇,心道祁见浔还算有点良心。   车缓缓启动,车厢内骤然间安静下来。   时姜看了会儿窗外呼啸而过的车辆,还是闲得无聊。   她摸出手机,打算刷会儿微博,熟练的指纹解锁,紧接着弹跳出来的声音就令她傻眼了。   “祁总,您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靠靠靠靠啊!   时姜的大脑飞速转了八百圈,想起和乔圆在病房看祁见浔的采访视频,她当时退都没退出去,就直接关了手机。   现在打开手机,视频接着暂停的地方继续播放了起来。   来不及去看其他人的反应,时姜硬着头皮手忙脚乱的退出了页面。   声音戛然而止,车厢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时姜垂着脑袋暗自懊恼着,她也不好奇祁见浔在采访里分享她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只祈求着最好谁都没听清刚刚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微博上的热搜!   而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指尖随意的滑动着手机屏幕。   可不想副驾驶的陈则突然转过头来,像是突然找到了与自己有相同的兴趣爱好般的欣喜,笑着道:“夫人也在看祁总的采访啊。”   “……”   时姜闭上眼睛。   让她死吧。   “呃…”时姜扯出了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刻意忽略来自自己旁边祁见浔的凝视,“不小心点开的。”   “我也在看祁总的采访。”   陈则没拆穿时姜,但一个‘也’字却也认定了她是在看而不好意思当着祁见浔的面承认。   他说完,解锁打开了手机,祁见浔的声音顺着手机听筒传遍了整个车厢内,播放的也正好是那段采访视频。陈则似乎故意还嫌此刻的氛围不够尴尬,又把手机的音量调大了些,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程度。   还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解释:“祁总也没看呢,正好和夫人一起看。”   时姜:“……”   祁见浔:“……”   作者有话说:   陈则:double kill!   时姜:大可不必(尴尬)   祁见浔:可以扣工资了   暂定晚八点更,日更。 第3章 咬三口   时姜维持着表面的淡定,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采访而就此落了下风呢,反正采访的对象又不是她自己。   她悄悄侧眸看了眼旁边的祁见浔,男人端坐着,因为把外套给了自己,他只剩下了白衬衫和同色系的马甲,马甲贴敷在周身,勾勒出了的身型紧致而迷人,肩宽配上窄腰,每一处都让时姜差点挪不开视线。   在他的身材巡视了一圈,时姜的目光才施施得才落到他脸上。   祁见浔紧抿着唇,因为有眼镜的框架挡着,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看神情还算是淡定。   当事人自己都没尴尬,她尴尬个什么劲!   前面的采访倒还好,时姜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听着,因为她完全听不懂那些专业词汇。直到采访的内容涉及到了戒指,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就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祁见浔的回答。   再次听到那句“已婚,我和太太是青梅竹马。”   时姜的脸颊不可避免烫起来,她都替祁见浔脸红。   还当着他助理和司机的面,真是丢死人了!   明明没人朝她投来调侃或异样的视线,可时姜还是眸光闪烁,莫名的心虚。   然后鬼使神差的再次看向祁见浔,却毫无预兆的对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两人视线相撞,均是一愣。   时姜舔舔唇,看着罪魁祸首神色无碍的模样,她就心理失衡的想挤兑他。   她朝祁见浔的位置挪了半个屁股,凑近压低声音说:“都说三岁一个代沟,咱俩中间四舍五入隔了俩沟,你好意思说青梅竹马?”   祁见浔垂眸,敏锐的捕捉到了小女人眼底的挑衅。他朝她靠近,两人呼吸瞬间近在咫尺,祁见浔的声音同样压低了几分,“你八月生日,我一月,咱俩差了四岁不到,你是怎么四舍五入算得两个代沟?”   时姜眨眨眼不动声色的退离些距离,扯扯嘴角,妥协道:“那就算是一个半沟吧,你祁总的心眼这么小的么,”时姜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紧,在祁见浔面前晃了晃,“你有必要算这么清?!”   “有,”祁见浔坐直身体,目光瞥了眼时姜比划的那个小,又游移回时姜脸上,意有所指道:“我可不想一直被人说是要奔三的老男人。”   “……”   这老男人,果然听到了她的病房的话,还内涵她!   恰好这时时姜的手机来了电话,她咽下要怼人的话,愤愤的拿出手机。   紧接着祁开扬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说咱们时大小姐伤着脚了?”   时姜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哼声,懒散道:“托您的福,还没残。”   “不敢当不敢当。”祁开扬砸咂舌,又道:“我听姜湛说你受伤了,想着去医院捞你,就换了个衣服的空儿,就被我叔捷足先登了。”   时姜惯知祁开扬的尿性,轻呵一声:“但凡你少在镜子前臭会儿美,我现在坐的就不是你叔的车了。”   祁开扬尬笑两声,而后捕捉到了时姜话里的‘车’字,又问道:“我叔在你旁边?”   与此同时,旁边的祁见浔也意识到了那头的人是谁,他侧眸看过来,镜片反射对光线恰好掩饰掉了他眼底浅浅流光,轻声问:“开扬吗?”   时姜闻声看过去,祁见浔的声音盖掉了祁开扬的,以至于她刚刚完全没听祁开扬说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嗯,”应着祁见浔的话,“跟你大侄子说两句?”   于是随手点开了免提。   祁见浔还没开口,却把电话那头的祁开扬吓着了,“别别别,姑奶奶千万别!”   祁开扬的嘴跟机关枪是的,完全不给时姜开口说话的机会。   “我叔找我准没好事,他最近大姨夫来了,心情差的要死,我正躲着他呢,你可千万别把我嚯嚯出去……”   时姜悠然瞪大了眼,看好戏般的把视线缓缓地移到了祁见浔身上。   后者淡着脸,眼底的情绪明显的冷了下来,紧抿着的唇绷着直直的弧度,时姜仿佛看见了他身上那股斯文从容的气质一点点皲裂。   祁见浔的脸越黑,时姜嘴角的弧度翘得就越大,为了不影响气氛,还只能憋着。   电话那头太安静,祁开扬说着说着察觉到了异样,渐渐止了声,他等了几秒,试探着出声道:“哎,时姜,你说句话啊…”   时姜憋着笑,很没出息的溢出几声低吟,很不幸的告诉了祁开扬这个消息:“我开的免提。”   下一秒,电话就被祁开扬单方面挂断了。   “哈哈哈…”   时姜也不再委屈着自己,指尖无意识揪着身上的西装外套,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看祁见浔。   祁见浔抿抿唇,无奈道:“好笑?”   时姜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好笑。”   手机在她指尖转了个圈,然后朝着祁见浔的方向点了点,时姜说的一脸傲娇:“看见没,这才叫青梅竹马!”   “……”   祁见浔抬了抬眼皮,眸光晦涩难明,只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挑起眉尾,搭腔道:“相互拆台的青梅竹马?”   “……”   时姜脸上的笑容凝固住,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朝祁见浔投去危险的光芒,指尖抿住在唇边做了个拉扯的动作,恶狠狠说:“shut up!”   回到骊江的别墅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天边的月光清透,在地上洒下了盈盈月色,又与路灯的昏黄灯光融合交织着。   祁见浔除了从医院顺了辆轮椅回来,还连带着顺了副拐。   大门口到别墅门口的距离是一段石子路,坐轮椅能过是能过,但前提是抗颠。   时姜推开车门,那只完好的脚触到地,想要去够陈则从后备箱拿出来的拐,但坐的时间久了,一阵麻意从脚掌传至头皮,又腿软站不稳的倚着车体。   单脚要站不住了,时姜朝这边走来的祁见浔招了招手,“来,搭把手。”   祁见浔似是看出了她此刻的处境和意图,扶住了她的手臂让时姜把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低声问:“脚麻了?”   又一阵汹涌的麻意传来,时姜闭了闭眼,“嗯。”   眼还没来得及睁开,天旋地转间,时姜发觉自己飞了起来,紧接着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时姜猛的睁开眼,入眼的是祁见浔隐没在昏暗处棱角分明的下颌,光线把他的脸部轮廓清晰的分割成了两个明暗不同的区域,落在他脸上却又异常的融合。   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了几秒,直到祁见浔垂下眸来,时姜被他镜片反射的光刺了一下,底气略又些不足:“我说让你搭把手,你抱我干嘛?我自己能走!”   “你是顶着麻了的脚单脚蹦回去,”祁见浔盯着怀里人的双眸,缓慢道:“还是打算爬回去?照你的速度等到屋子里天都要亮了。”   眼见着时姜要变脸,祁见浔已经抬脚了,边补充说:“还是我抱你走比较快。”   “……”   好气!   出来迎接他们是云姨,云姨是祁家老宅的人。   祁见浔和时姜结婚后,祁老爷子怕这俩人照顾不了自己,特意指派了云姨白日里过来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   云姨看到时姜的脚后吓了一跳,心疼道:“怎么肿成这样,疼不疼啊?”   时姜被祁见浔放到沙发上,安抚道:“没事的,第一天看着吓人而已,”她望了眼厨房的方向,眸光微亮,“好香啊,云姨做什么好吃的了?”   “饿了吧,”云姨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跑偏了,“做的全是你最喜欢的菜,等着,马上开饭。”   说着,便急吼吼的往厨房走。   一桌子的饭菜上了桌,时姜也是真饿了,经纪人那些要求她控制饮食保持身材的话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全是自己喜欢的菜很难控制的住。   “云姨,你明天收拾收拾行李来这边住一阵吧,”饭吃到一半,祁见浔突然说:“她伤了脚行动不便,您过来帮衬着点。”   云姨:“哎好。”   饭都没吃完,祁见浔的手机就进了好几个电话,无奈,他只能放下筷子拿着手机进了书房,直到时姜慢吞吞的吃完,他都没出来。   上午一直在拍戏,之后受伤转移到了医院,时姜根本没抽出时间来洗澡,直到现在,浑身的黏腻感才渐渐凸显出来。   她自己拄着拐、抱着换洗的衣服磨磨蹭蹭进了浴室。   祁见浔处理了几份加急的文件,再一抬眸看时间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在这段时间内,时姜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捏了捏眉心,关上灯出了书房。   云姨已经离开了,别墅里一片漆黑。   祁见浔摸黑回了卧室,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摆放了几件时姜的衣服和他的那件西装外套。   他抬脚往里走,人还没进去,浴室便传出一道结实的闷咚声,似乎还伴随着各种瓶瓶罐罐落地的声响。   祁见浔眉心一跳,来不及多想朝浴室赶去。   推门而入的场景瞬间令他整个人失态般的呆滞当场。   时姜半躺在地上,身上□□,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投射下更显的红润莹白,肌肤上泛着的水汽缓缓滴落,每一处仿佛都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拧着眉,神情有些痛苦,各种瓶瓶罐罐的零散物件散落在她周身,装罐子的架子也被打翻在一旁。   好在祁见浔回神的快,赶紧过去扶时姜。   时姜疼的呲牙咧嘴,“疼、疼…”   祁见浔飞快的扫了眼她周身,目光又落到那只受伤的脚:“哪疼?又伤到脚了?”   “不是,”时姜眯着眼,气息都有些断续,“…屁.股疼。”   “……”   把人缓慢的扶起来,祁见浔正要去拿浴巾,时姜那双泛着迷蒙雾气的眸子突然瞪向他,像是才反应过此时的处境般,语调都变了样,“不是…你怎么进来了!”   祁见浔被她问的一懵,如实说:“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不是,你…”   时姜有些语无伦次,屁股挨地的疼此刻都被抛开了,看看祁见浔又低头看看自己,手忙也脚乱的想要捂住自己显露在外的重要部位。   祁见浔垂眸扫了眼,眸光微暗,喉结无意识的浮起微小弧度,他单手揽住时姜的细腰,肌肤相触的部位好似一阵电流而过,闷声回:“害羞什么?你哪我没见过?”   “……”   偏偏祁见浔说的一本正经,目光淡定,那神情仿佛在评论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的淡然。   而他这反应反而让时姜略略有些不满。   怎么,她的身材就这么激不起祁见浔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了?   时姜挺了挺胸,还要说什么,祁见浔已经随手扯过了浴巾,把她捂了个严实,并且行云流水般的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时姜一阵惊呼,拍着他肩膀道:“你,慢点。”   “又怎么了?”   “刚刚闪了下腰。”   “……”   好在刚刚那一摔没有伤到要害,时姜只是单纯的肉疼,过了那一阵也便好了。   不过被闪到的腰却频频不适。   祁见浔从浴室出来后,时姜已经卷着被子在划分得她那地盘躺下了。   另一半床位空空如也,是给他留的位置。   这一段时期恰好是倒春寒,天气反反复复,晚上又冷的要死。时姜怕冷,被子堆积的又鼓又厚,空调的运作声也在嗡嗡作响,卧室的温度似乎比浴室还要高。   祁见浔驻足片刻,然后从衣柜里又抱出了一床被子,放在了自己床的位置。   卧室陷入黑暗,窗帘的防透作用很好,一点光也投射不进来。   感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塌陷下去,时姜不由得清醒几分。   而被唤醒的这几分清醒,也让时姜在入睡过程中愈发感受到腰的不适。   在她来回翻了几个身后,身旁从头至尾都在沉默的男人出声了。   “怎么了?”   时姜撇撇嘴,音调仿佛都在叫嚣着难捱,“…腰不舒服。”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时姜也没指望祁见浔能做点啥,等到她渐渐适应了这种不适的频率,并且在半睡半醒间昏沉时,男人的指尖略带着撩人心尖的温度缓缓地探进了她的被窝里,指腹的力道轻缓,按压在了时姜柔软的腰肢上。   时姜一个激灵绷直了身体,大脑再次清醒过来! 第4章 咬四口   时姜大脑中的某根弦悠然绷直,脑海中某些画面接踵而来。   昏暗暧昧的卧室,每一处气氛、每一寸的呼吸仿佛都暗示着某些事情的发生。他的指尖仿佛带着热意,暗含着某种意味在时姜腰侧轻点两下,在她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后,更加肆意。   之后的时姜,仿佛是吃饱喝足的小兽,每一个神情或动作都透着满足和慵懒,后又躲进自己的被窝里。   而摸腰的这个动作仿佛成了他们两个人每次心照不宣的暗示。   而此刻,被暗示的时姜却无半点欲.望。   大概是时姜的反应有点过度,祁见浔原本在她腰上轻抚的指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僵硬,也渐渐停下来。   两人都僵着没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不约而同的似乎都想到了那档子事。   “祁见浔…”时姜打破了沉默,出声喊他。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应声,时姜再次开口,说得无奈又一言难尽,“...你做个人行不行,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陪你做?”   “……”   祁见浔沉默片刻,而后清了下嗓子,黑暗中他的嗓音愈发的低沉,“腰不是不舒服,这不是打算给你捏捏。”   整个掌心与时姜的肌肤贴合,手指用力,不轻不重的揉捏着。而后,时姜就感觉到男人气息吞吐在她耳边,“想什么呢,还是说你一直想着那事?”   “......”   时姜一梗,狠狠拍了下他的手,“要捏就好好捏!”   “你早说啊,捏个腰还做的这么暗示性!”   时姜转过身,和祁见浔面对着面,又往他那侧移了移身子,另一侧的腰肢正好就被他的大掌包裹住了。   男人面容隐在黑暗里,只能些微的看清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脱离了眼镜,那双眼睛极具诱惑性,眸光沉而如墨,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陷进他的沼泽中。   时姜撇开视线,闭着眼瓮声指挥道:“往上点。”   “......”   不得不说,祁见浔对于按摩这项活儿确实有些天赋在的,他的每一下用力,时姜都仿佛是溺在了吸满水的海绵里,绵长而柔软。   太过沉溺的后果是,舒服到低吟的轻.喘和闷哼无意识的从唇边溢出。   “重一点。”   “哎...哎...就是这儿,使点儿劲!”   “啊...舒服。”   祁见浔:“......”   眼前的小女人的神情舒服到都快要飞升了,祁见浔微抿的唇角弧度就越直,握着她腰肢的手臂隐约可见青筋凸显。   直到时姜愈发随意的喘息叹气时,祁见浔似是忍无可忍般,掌心紧紧的扣住了时姜的腰,猛地把人拉到了往自己身前,又低哑着嗓音隐忍般,语气里似夹杂了一丝无可奈何,道:“别说话了...”   时姜被他的举动和语气吓了一跳,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危险的气息。但他让自己怎么样就怎么样未免也太没有面子了,然后她堪堪维持着自己的底气,不满道:“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气氛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紧接着祁见浔的身形压过来,浓重的阴影掩映在时姜身上,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了祁见浔的范围内,薄唇轻擦过她的脸颊落在耳畔,低声呢喃:“你难道不觉得很像叫.床?”   “......”   时姜绷着身子,嘴巴抿紧,回想了刚刚的情景,彻底的不说话了,像个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缩回了被窝里。   之后的氛围很安静,直到身边的小女人传出匀称的呼吸声。   祁见浔从时姜的被窝里抽回手,甩了甩发酸的手腕。他按开床头的台灯,暖黄色的光线透过半透明的灯罩照射出来,铺满了时姜的半张脸。   时姜侧躺着,脸侧有几缕发丝垂散下来,伴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在鼻翼间浮动。睫毛卷翘,鼻梁挺翘,明明长了一张江南水乡的文静美人脸,性子却是一点都不文静。   祁见浔的目光从她饱满的额头而下,越过秀气的眉宇、眼睛、鼻梁,最后定格在唇瓣上,指尖小心翼翼的撩开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眸光幽深且沉。   凝视片刻,最后指腹只轻轻的蹭了蹭时姜的脸颊。   祁见浔又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再出来时,时姜踢开了一半的被子,他把空调调低了两度,给人掖好了被子才爬上了床。   昨晚睡得早,时姜醒的也早,索性和祁见浔一起起床准备吃个早饭。   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提昨晚的事情。   姜湛昨天没时间来看时姜,今早早早的过来,正好可以和祁见浔一起去公司,顺便再蹭个早饭吃。他只比时姜小三岁,是时姜大哥的儿子,今年大四,在祁见浔公司里实习。   男生眉眼冷峻,气质比祁见浔还要清冷几分,照在学校里的人设来说,就是高冷男神那一挂的,颜值更是没得说,他们老姜家就没有长得难看的人。   时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男人,举止行为仿佛都快要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姜湛跟在祁见浔身边一段时间,倒是把他身上的得体斯文学了几分去。   她给姜湛递了根油条过去,旁击侧敲道:“你爸呢,干什么呢?连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来慰问一下。”   姜湛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如实说道:“我爸听说你伤的不重,就只说让我过来看看。”   时姜撇撇嘴,“还是你疼小姑。”   她的目光看了眼茶几上放着的名贵茶叶,“知道过来给我带点茶叶。”   “呃...”姜湛一噎,嘴里的那口油条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抿了抿唇还是说:“那个,小姑...那茶叶是我爸让我带给姑父的....”   “......”   时姜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瞬,丝毫不觉得尴尬,还理直气壮的瞪了祁见浔一眼,“给他的不就是给我的么,有什么没问题吗?”   “没问题。”祁见浔抽了张纸巾,斯条慢理的擦拭着手指,“那是红茶,是浓茶,你伤了脚还是别喝了,医生说饮食清淡一些。”   时姜翻翻白眼,装没听见。   祁见浔起身离席,回卧室去拿西装外套。   眼看着姜湛要吃饱了,时姜摸了个鸡蛋塞他手里,“拿个鸡蛋,多补补,等到饿了吃。就是个实习工作,不用死乞白赖的替他干。”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祁见浔的背影。   姜湛:“......”   祁见浔出来后,云姨端着杯水拿着药走过来,担心道:“见浔啊,我刚刚听你声音怎么变了,感冒了是不是?”   “没事,”祁见浔清了清嗓子,嗓音是比平时要偏清澈些,“就有点着凉,我多喝点水就好了。”   听了这话,时姜迟疑得看过去,不解道:“...着凉?”   “昨天卧室里那么暖和,你着哪门子凉?”   祁见浔:“......”   “我好了,姑父,我们可以走了。”恰好这时姜湛从洗手间出来,解了祁见浔的燃眉之急,不用应对时姜那试探且疑惑的目光。   “好,走吧。”   两人往门口走去,祁见浔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微顿,思索间,旋即转了身走向时姜。   男人站立在时姜时姜身后,微微凝眉,淡着嗓音道:“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来。”   时姜啊了声,仰头朝后看去,祁见浔垂眸望着自己,眼睫掩映下的那双眸子略显微沉,又好似潜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后知后觉得才反应过来祁见浔是在跟自己说话,时姜没多想,就嗯嗯啊啊的随意应了声。   姜湛跟着祁见浔坐在了后座。   鸡蛋还有些余温,透过透明的塑料袋在指腹蔓延,姜湛想着事情,鸡蛋在掌心无意识的把玩着。   不知什么时候,祁见浔的视线落在了姜湛身侧的位置。   姜湛悠然回神,目光随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正好是自己手中的鸡蛋。   “时姜拿给你的?”祁见浔略抬了抬眸,目光又落回到鸡蛋上。   “嗯。”   许是祁见浔的目光太过羡慕,姜湛也不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合适不合适,就觉得他的眼神特别像没有玩具的孩子。   而姜湛作为有“玩具”的那个人,更是觉得自己手里的鸡蛋仿佛是个随时要爆.炸的手.榴.弹,略显烫手。   他微微压低身子,试探着问:“姑父,你...吃吗?”   ...   到达公司时时间还早,向来随身没有任何赘余物品的祁见浔,今天拎着个鸡蛋进了公司,让一路上围观的员工倒是吃了一惊。   两人坐电梯就分开了,姜湛去了实习的部门,祁见浔直奔顶层。   祁见浔还没进办公室,环视了一圈总裁办,喊了个人问:“陈则呢?”   “祁总,陈助还没来呢。”   祁见浔点点头,“他来了叫他去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祁总。”   陈则几乎是踩点来的公司,像是着急赶来的,神情略显狼狈。得知祁总找他,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进了祁见浔办公室。   “抱歉祁总,我妈突然来帝都看我了,我去接了她一趟耽误了点时间。”陈则边擦着汗边解释。   “嗯。”祁见浔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又说:“把昨天的文件拿给我吧,准备一下,一会儿开会。”   “好。”陈则才说完,肚子便不合时宜的叫了声。   祁见浔扬眉看过来,“没吃早饭?”   “没来得及。”陈则尬笑两声,然后便见祁见浔不动声色的把手边不太起眼的鸡蛋往电脑后移了移,正好是在自己的视线盲区内。   “......”   他知道祁总不是小气的人,手边有什么吃的也都会和员工分享,但今天倒是有点诡异,祁总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好像自己觊觎他的鸡蛋是的。   许是昨天洗冷水澡真的受了凉,开完早会出来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子也有些痒。   办公室里,男人翘着二郎腿倚在祁见浔的办公桌上,一身得体西装,头发打着发蜡,梳的一丝不苟。   祁见浔拧拧眉,“你怎么过来了?”   丁封收回腿,人也做的板正些,一开口的语气就吊儿郎当的:“瞧你这话说得,没事能来找你吗?”   “......”   丁封咧嘴赔笑了两声,“求你点事。”   祁见浔拧了拧发痒的鼻子,“嗯?”   “晚上不是有应酬嘛,严家的那严叔也在。”丁封说的委婉。   “说重点。”   “严叔跟我爸熟得很,他又贼能喝,肯定要灌我酒,又是长辈我也不好推辞,”丁封眯眯眼笑起来,这才说出了目的:“你帮帮我呗,劝不住没关系,替我喝两杯总成吧。”   说完还不忘卖个惨:“我急性肠胃炎才好,我可不想再进医院了。”   见祁见浔凝眸思索着什么,估计是在想从自己身上捞点什么好处,丁封又忙道:“咱兄弟之间谈利益就太伤感情了,多见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   丁封美滋滋的搓了下手,站起来抻了下衣摆,垂眸的间隙,瞥见了被祁见浔转移的那颗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欣然道:“哎,这就是你早上带进公司的鸡蛋?我上来的时候还听见你那员工在讨论。“   他拿起蛋来左右看了看,半开玩笑说:“它现在可是你们公司的名蛋,看着和普通的鸡蛋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还是凉的。”   “别乱动。”   祁见浔原本舒缓的眉宇皱起来,几步过来从丁封手里拿回了鸡蛋。   丁封虚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掌心,撇撇嘴,“这鸡蛋是金子做的吗,瞧你宝贝的。”   “......”   从办公室出来后,丁封正好碰上了过来拿文件的姜湛。   想到办公室里祁见浔异常的模样,他把姜湛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姑父最近是去挖矿了吗?”   “嗯?”姜湛不明所以。   “就他办公室的那鸡蛋,是不是其实那不是真正的鸡蛋,是块金子做的鸡蛋?”   “......”   姜湛嘴角微抽,解释说:“那鸡蛋是我给他的。”   “?”   “是小姑塞给我的鸡蛋,我看小姑父想吃,就给他了。”   “......”   像是才反应过来般,丁封问:“时姜回来了?”   “嗯。”   丁封摸着下巴沉思数秒,而后突然扯唇笑了。   “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丁封: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姜湛:小姑父羡慕我有茶叶蛋。   祁见浔: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只能抢媳妇儿给大侄子的茶叶蛋。 第5章 咬五口   吃完早饭,时姜又回卧室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微信已经被轰炸了几十条消息。   基本昨天晚上,她受伤的消息在网上流出了一星半点,时姜本没太在意。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营销号转发的那条微博已经冲上了文娱榜的前排。   微博里的私信和评论区跟炸了似的,消息不断的外涌。   她点开那条热搜,评论区已经有了两千多条评论,热度不减。她摔倒受伤的照片被片场的人拍了下来,营销号的文案里几乎句句都是她拍戏怎么怎么受伤,伤得有多么多么惨,医生说有多么多么严重。   这一波卖惨时姜自己看了都恨不得委屈的能哭出来的程度。   她瞥开视线瞄了眼自己还没消肿下去的脚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后半辈子真站不起来了呢。   当然,评论区里也热闹。   时姜拿了个抱枕枕在下巴下,兴致勃勃的吃瓜。   【两百条评论都爬上了热搜,一看就是买的。】   【这波卖惨太拉了,连自己敬业的事都不提,差评。】   【演员拍戏受伤不是常有的事?人家拿高额的工资粉丝就别替正主哭丧了。】   【就崴个脚说的跟快死了似的,我们也不瞎,有买热搜的空,还不如去磨砺演技。】   往年都有过演员拍戏受伤买热搜卖惨的例子,博流量、博热度,被网友喷成了筛子。近两年艺人受伤微博热度都不算大,除非真的是伤的特别严重,不然都会成为键盘侠的被喷对象。   恶评挤占了前排,还有一些不明情况的路人发表着看法。反观时姜粉丝基本没下场控评,全都跑去了她的微博询问。   【老婆,吱个声,报个平安。】   【老婆,我还能看见你的大美腿吗?哭唧唧.jpg】   【看照片里好像摔得真的挺严重的,宝贝不会得好久不能出境吧,emo了。】   ……   时姜划去微信,仔细去看经纪人和助理发来的消息。   可以肯定热搜是对家买的,故意拿这事黑她。   经纪人华姐说已经在压热搜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也别和黑子互喷。   早年间,时姜有过拿大号下场和黑子撕逼的英雄事迹,被华姐批评教育后也只是拿小号对骂。   娱乐圈混了几年,时姜对这种事基本也看不上眼了,也懒得搭理。   但也不能让粉丝担心着。   三分钟后,时姜的主页界面多了条微博。   【吱。】   时姜伤了脚,在家待着确实很闲,一天又没什么事,只能在床上静养,时不时的做做抬高,缓解一下脚踝的臃肿。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时姜醒来时,天都要黑了,她看了眼时间,也才下午五点多。   天边暗沉,层层叠叠的云层堆积着,滚滚而来,风起翻涌,树影摇曳,飘散而落的细雨拍打在玻璃上,节奏由慢转快。   本来要入春的天气,温度一下子又降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雨,令时姜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云姨在厨房里做饭,满客厅都是弥漫出来的饭菜香。   时姜自己拄着拐慢吞吞从卧室移出来。   雨势渐大,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落地窗上。云层昏沉,天空仿佛在往下挤压,天地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把客厅切割成了明暗交织的两部分。   收回视线时,时姜的目光无意间看到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她大哥送给祁见浔的茶叶......   她这当亲妹的受伤,姜明城连个电话都不说打来慰问一下,倒给这个半路妹夫送东西。   时姜很难不嫉妒,很难不吃醋。   她眸光轻闪,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盯着那盒茶叶恨不得能盯出花来。   时姜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茶叶除了喝茶还能干点什么,最后不得不掏出手机,借助度娘,在搜索框里依次打下了‘茶叶能做什么’。   搜索出来的信息大部分都是茶叶有什么功效,一个能用的也没有。   时姜眉头越皱越深,指尖也不断下滑,终于快划到底部时,眉宇逐渐舒展开来,指尖点开那条有用的信息,被标红的三个字——茶叶蛋。   时姜拎起茶几上的茶叶,动作轻快的拍了拍盒身,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云姨,我想吃茶叶蛋!”   走廊最里端的昏暗窄道里,窗口开了半扇的窗户,徐徐冷风夹杂着细雨往缝隙里钻,不免有些斜飘进来的雨打湿了祁见浔腹部纯白色的衬衫。   祁见浔稍稍关了关窗户,隔着雨幕,街道两旁的店都关了门,车辆都少了许多,路灯散发着羸弱的光,在雨中略显的凄清。   包厢里烟味和酒气相互交融着,味道有些呛人,祁见浔受不了那味道,出来透透气。他替丁封喝了不少酒,可能是有点感冒的预兆,喝了酒脑袋有些昏沉。   “见浔?”   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问候。   祁见浔转眸看过去,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突显出了不太明显的啤酒肚,身材挺拔健硕,眉眼间的轮廓和时姜有几分相似。   “大哥。”   姜明城几步过来,见到妹夫笑得异常开心,眼角的褶子都堆挤了出来,“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他扫了眼空荡荡的走廊,又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出来透透气。”   “都快十点了怎么还不回去,”姜明城低头看了眼腕表,问:“姜姜呢?”   祁见浔弯了弯唇,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她在家。”   姜明城似乎是读懂了他笑容里的意思,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祁见浔的肩膀,说得有些委婉:“姜姜不在家时,你事业心重点也情有可原,人现在也回来......男人嘛,别太辛苦,也别太委屈自己。”   姜明城见好就收,也不多说。   正好手机来了消息,他点开看了一眼,眼角的褶皱里仿佛都沾染上了温柔。   “行了,”姜明城立马收敛起笑容,镇定道:“我得回去了,你嫂子已经在催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嗯。”   姜明城走后,祁见浔又在窗边站了会儿,冷风吹的他脑袋隐隐作痛,他下意识捏了捏眉心,垂眸的间隙打开了手机看了眼。   眸光微暗,什么消息都没有。   ...   晚上时姜约了祁开扬打游戏。   祁开扬记仇,就因为昨天她在祁见浔面前把他卖了,这一晚上打游戏叨叨了半宿,听得时姜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时姜,你害我不浅,”祁开扬一边操纵着游戏,一边嚎:“我叔已经让我去海南走项目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够呛能回得来!”   时姜挑挑眉,说的无所谓,“那怪我喽?昨天是你自己嘴在前面跑的,脑子连追都不追一下,我拦得住你吗?”   “那你也不能开免提啊!”说完,祁开扬声音又弱下来,不确定道:“我叔他现在没在你旁边吧?”   “没有。”时姜咂咂舌,“也就你这么怂,祁见浔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懂,从小就我叔带我的,我的任何事他都知道,闯的各种祸也基本上是他摆平的,相比较我爸,我更怕我叔。”   祁开扬的语气里不是因为怕而恐惧,相反,似乎是对祁见浔的崇拜,那是一种对亲人的信任和亲昵。   时姜的确没懂,“我小时候也是我哥带的我,怎么也没见我怕我哥?”   “嘿,”祁开扬没好气应了声,“我是跟你比不来,你从小就是孩子王,屁股后边跟着姜湛姜潼,你放火他俩给你放风,你杀人他俩给你递刀,别说你哥了,你有怕过的人?”   “……”   时姜抿抿唇,咽下了反驳的话。   虽然祁开扬说的话不怎么让人中听,但也确实是实话。   祁开扬叹了口气,继续挤兑人,“也不知道我叔当初怎么会答应娶你…”   “停,打住!”这话时姜可就不愿意听了,她一字一句道:“你先搞清楚,是你叔主动提出要和我联姻的,是他主动说要娶我的,别说得好像是我特愿意嫁似的。”   “……”   祁开扬沉默片刻,又继续说:“也对,要不是我叔进来横插一脚,说不定在一起的就是咱俩了,本来我妈就说让咱俩联姻挺好的,都准备去找你大哥提这事了,被我叔捷足先登了。”   “你可拉倒吧,比起你这不靠谱的来,”时姜一个白眼差点翻出天际,但为了拉踩祁开扬,也不得不昧着良心说:“我觉的嫁你叔挺好的。”   “......”   祁开扬也不甘示弱,“那我也谢谢我叔。”   时姜:“?”   在时姜耐心等候下文时,祁开扬懒洋洋地庆幸道:“收了你。”   “......”   时姜还想说什么,恰在这时,手机弹出了来电提醒,是姜明城的电话,游戏里正在打团,想也没想,时姜就挂断了电话。   连续挂了好几个电话,姜明城也是锲而不舍。   等到游戏里的人物死了,时姜勉为其难的接通了电话。   才接听,姜明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吼:“干什么呢!怎么还挂我电话!”   时姜下意识把手机拿着离耳朵远了些,“刚刚打游戏来着。”   不等姜明城继续输出,时姜抢先一步施施然开口:“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这伤了脚已经过去快...”   她停顿两秒,拧眉大致算了下,“快三十五个小时了,也不见你第一时间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我都以为你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妹妹了。”   “......”   姜明城一开始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果然消了下去,“说得什么话!你不是伤也不重么,我也让姜湛去看了。”   “湛湛看和您老人家看能一样吗。”时姜仰躺下去,受伤的那只脚有规律的做着抬高,“你给我打电话干嘛,不是单纯的跟我聊天叙旧吧。”   被戳中心事的姜明城心虚的清了清嗓子,看似像是在转移话题,问道:“见浔呢?”   “嗯?”话题里突然多出了另一个人,时姜下意识愣了两秒,才发现祁见浔好像没在家。她仔细想了下,隐约记得早上他离开时是说晚上有应酬来着。   “他好像是去应酬了吧。”   姜明城:“他还没回去?”   “应该是吧。”   反正她是没听见祁见浔回来的动静。   “好像?应该?”姜明城的音调瞬间拔高了,“你看看你,都嫁人这么多年了,连你丈夫干什么去了、回没回家都不确定!”   时姜也不知道姜明城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她试探着开口:“确定啊,是去应酬了,没回家。”   姜明城:“......”   这次时姜清晰的听到了电话那头姜明城倒抽了一口凉气。   气氛静默了几秒,姜明城又开始输出了。   “你这一天天的就不上个心吧,拍戏都拍傻了!一拍戏就走两三个月不见个人影,让人家见浔给你独守空房。你老公出去应酬这么晚不回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催一下。我看你这次伤了脚也是个机会,哪也别想去了,正好在家陪陪见浔。”   “???”   时姜掏了掏耳朵,越听越觉得离谱,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陪他?”时姜的声调也逐渐变了调,“我没听错吧!他还用人陪?”   “大哥,你还是我亲大哥吗?!你不会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姜明城无视时姜胡说八道的话,“你一走几个月对见浔不闻不问的,回来难道不该陪陪他?”   “我算是看出来了...”时姜砸砸舌,腿也不抬高了,坐起来一字一句说:“祁见浔才是你亲弟弟,我其实是你弟妹。”   “胡说。”   兄妹俩互相怼着,谁也没怼赢。   最后不欢而散的挂断了电话。   时姜窝了满肚子火,这口气还没出出去,偏偏和姜明城吵架话题里的主角回来了。   祁见浔动作轻缓的推门而入,在对上直勾勾看过来的时姜的视线时,按压着门把手的动作微滞。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的台灯,暖黄色的光线铺散在床边的一隅,大部分的区域都处于昏暗中,包括门口祁见浔站的位置。   男人的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在抬眸看向时姜的方向时镜片泛着些微光,让整张脸看起来忽明忽暗。许是在外面被雨淋了些,他发梢微湿,结成了细小的缕,被映亮显露出来的面容些许憔悴。   祁见浔带上门,把那携裹而来的一身寒意隔绝在了门外。   “怎么还没睡呢。”他嗓音有些哑,比早上离开时鼻音还要重些。   想到刚刚姜明城的话,时姜火气不散,她看向祁见浔目光中的幽怨都快要溢出来了,“没你我哪睡得着。”   话虽然暧昧,但语气着实让人和暧昧挂不着钩。   “......”   祁见浔轻挑着眉眼看过去,掀起眼皮的瞬间,眼波顺着眼角盘旋、回转,漆黑的眼底好似裹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缭绕却暧昧。   时姜目光一滞,心跳蓦然漏了半拍。   他这个眼神......   祁见浔缓缓走近,每走一步,都像是一个富有节奏的鼓点踩在时姜的心尖上。   随着距离的拉进,浓香的酒意顺着飘散而来。   “你喝酒了?”时姜气势全无,试探着问。   祁见浔站定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拉扯着领带,施力时,腕骨和手背上的青筋突现。白皙的肌肤,深色领带,强烈反差的颜色碰撞出极致的性感。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好似都在散发着勾人心魄的诱惑。   只见祁见浔喉咙微微滚动,而后溢出一道低声,“嗯。”   时姜无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祁见浔整个人的状态都和平常异常的很。   倒是和...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很像...   “醉了?”时姜压低了呼吸又问了句。   祁见浔扯掉领带,手指灵活的已经开始游走在胸前的衬衫扣子上,随着领口的微敞,深凹下去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昏黄的灯光斜照过去,恰好有一部分肌肤被竖起的领口挡住了光,掩盖的阴影一直往下延伸,仿佛更暧昧诱人。   “没有。”祁见浔薄唇翕动,眸光转向时姜的那一眼,意味深长,仿佛带着钩子,钩的她心尖微颤。   时姜不由得绷住了身形。   没有?!   确定没醉?!   这眼神难道不是赤.裸裸的勾.引么!   正常的祁见浔哪这么骚气!   索性祁见浔还知道什么是矜持,没脱得让时姜太尴尬,就拿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不过暴露出来的地方也够让时姜胡思乱想了。   时姜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明明卧室的隔音效果不错,但那哗哗的流水声跟就在自己耳边响似的,挥之不去。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躺下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却被被子上弹起来的手机砸了下。   微信里进来了好几条祁开扬几分钟前发的消息,她才想起刚刚自己是在打游戏来着。   【人呢?哪去了?】   【你怎么还挂机了呢!】   【时姜!我晋级赛!!】   【你又坑我星星!】   “......”   指尖在编辑区斟酌了好一会儿,时姜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跟你叔谈心,你要来吗?】   祁开扬几乎是秒回。   【再见!】   重新登录上游戏,祁开扬已经下线了,她又不想自己一个人打,转了一圈也下线了。   仅仅是发了会儿呆的功夫,时姜也没觉得过了多长时间,祁见浔就出来了。   脑袋里的那根弦霎时绷紧,时姜划拉着手机屏幕,假装在玩手机,而眼角的余光却不断的瞥着祁见浔的身影。   从衣帽间到浴室...最后到床边...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在想什么?”   时姜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根本不在手机上,而是一瞬不瞬的望着祁见浔,手机也因为长时间不动熄了屏。   “我...”她一时语塞,底气也略不足,“我能想什么。”   时姜抿抿唇,抱着被子往自己的地方挪了挪。   见祁见浔不动,依旧用那种带着钩子的目光看自己,时姜头皮发麻,多嘴问了句:“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祁见浔抬手关掉了台灯,伴随着窸窸窣窣上床的动静,夹杂着那声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也异常清晰,他哑声把后半句补完:“你应该会知道的吧。”   “我怎么会知道,”时姜毫无所觉,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下一秒,祁见浔倾身压过来,长臂探进被子里锢住时姜的细腰,他的指尖灼人,比平时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倍。   时姜僵着半个身子,迟钝得说出了今晚的猜想,“祁见浔,你又喝多了是不是?!”   祁见浔忽视时姜的话,吐露的调子在她耳边打着转,“让你当回蛔虫。”   随着他话音的落定,时姜感觉到自己眼前有片浓重的阴影落下,滚烫的气息携裹着微淡的酒香覆盖下来,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喝点小酒壮壮胆。 第6章 咬六口   以往男人微凉的唇此刻却烫的让人心惊,时姜微愣间,对方的舌顺势挤压而来。   与动作间清醒克制的祁见浔不同,此刻的他仿佛是解除了禁锢在他身上无形的枷锁,急切地动作中透着野和欲。   以前两人每次开始前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对话,过程中也很少交流,事后更是自己钻进各自的被窝里,谁也不打扰谁。从以前到现在,这种事仿佛就是两人合作来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没有多余的话,只有愿不愿意、想不想。   虽然她嘴上有时候说着不愿意和嫌弃,但她承认,自己的身体是诚实的。祁见浔确实是容易挑起她的情.欲,让她舒服得多,也满足得多。   阻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被子逐渐的被掀开,祁见浔把人拢到自己身下,紧紧的拥着,吻她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时姜嘴唇发疼发麻,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祁见浔的唇往下,流连在时姜性感的脖颈处,冷白的皮肤被揉捻的变得粉红。   没了祁见浔对她唇的束缚,时姜这才有了几分得以喘息的机会。她舔舔唇,唇齿间依稀还残留着祁见浔刷完牙后的酒香,韵味逐渐淡去,却让人有些回味。   她周身都被祁见浔笼罩着,灼热的温度熏的时姜也热起来,身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由此,她也察觉出了祁见浔身上不同寻常的烫。   时姜扭动着身体抽出被祁见浔拢着的手臂,抬手准备去推他肩膀时,手指不小心轻擦过他的脸颊,烫的她指尖都不住的哆嗦一下。   时姜微微睁大些眸子,眸底的迷蒙雾气逐渐散去,清明起来。   “祁见浔,你好烫啊...”开口时的话,时姜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都是哑的。   祁见浔停下动作,伏在时姜身上垂首埋在她肩窝处,滚烫的呼吸扫过时姜的肌肤,痒意袭来,她不由得耸了下肩。   见祁见浔不动,时姜拍了拍他肩膀,忍着热意扭动了下身子,嫌弃道:“哎,祁见浔,你别死我身上啊,怪吓人的,还有你什么体重心里没点数吗,压死我了。”   “......”祁见浔呼吸略重,他咬了下时姜锁骨处的嫩肉,嘶哑道:“盼我点儿好。还有,别乱动。”   时姜疼的龇牙咧嘴,“哎,你别抱着我啊,怪热的。”   等了片刻,她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踢了踢身上的男人,后者一动不动。   不知道祁见浔是装死还是真晕了,时姜说话他也不回应,戳了他更是没反应,心头不免多了些慌乱。   黑暗中,时姜双手摸索着托住了祁见浔的脑袋,却被他脸上的热度吓到了,指尖上移抚上他的额头,烫意更甚。   时姜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街。   自己发烧成这样都不知道,还想拉着她做那档子事,看是命都不想要了。   时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身上的男人连推再踹的弄下去了,后又马上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   一番折腾后,家庭医生来了,云姨也被吵醒了。   给祁见浔喂了退烧药,打上了点滴,几人的心也便放下来。   发烧的原因无非是倒春寒天气降温,再加上着凉感冒还喝酒。祁见浔本身身体素质不错,出出汗退了烧也就好了。   家庭医生见没什么大碍,便离开了。   云姨披着外套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因着年纪大了,大半夜又被吵醒,满脸的疲倦,“姜姜你先睡吧,我看着见浔就好。”   时姜扫了眼现在的处境,房间里多了个人她又怎么能睡得着,她坐起来,说:“算了,云姨,你去睡觉吧,我看着他。”   “我白天睡得够多了,现在还不困,能熬一熬。”   云姨看向了她受伤的脚,“你也还伤着,怎么照顾得了见浔?”   “就是换个药瓶拔个针管,没什么难的,”时姜说得随意,“况且您在这儿守着,我也睡不着,您去睡吧,我能照顾得了。”   云姨看时姜坚持,也便应了。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时姜看着身旁已经熟睡着的男人,热意似乎是还没散去,他素来清淡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薄红,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着的唇,睡衣的领口开了两颗,衣领斜歪歪的耷拉在一侧,正好显露出来了一侧凹凸有致的锁骨。   她撇开视线,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刚刚未完成的情.事,时姜胸口发闷,憋屈的慌。   任谁这种事做到一半被打断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更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祁见浔喝多了酒做的混蛋事。   时姜打了个呵欠,脑海里却不断的回想着三年前两人才结婚不久的那个晚上。   她和祁开扬是发小,祁见浔又是祁开扬的小叔,其实她和祁见浔说熟也算不上熟。   祁见浔在祁开扬前面永远是个长辈的模样,尽管比他大了四岁不到。而在和祁开扬从小一起混的时姜前面,也基本上是处于长辈的姿态。   沉默寡言,姿态老道更是他们这些小辈在背后吐槽他的话。   而她和祁见浔的关系仅仅算是世家中的点头之交。   和祁见浔的联姻无非是为了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婚姻和家族是挂钩的,和谁结婚不是结,凑凑合合过一辈子,只为了自己开心得了。   婚后的她觉得和祁见浔相处太尴尬了,一没共同话题,聊不来;二也不是和祁开扬一样那么熟悉,哪哪都受限制,浑身不自在。   索性她还有个本职工作,在剧组一呆便是一两个月,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仅仅是逢年过节的,过得舒心又自在。   事情发生在某次她休假回家的一个晚上,祁见浔一身酒气的回了家,平时清冷淡然的目光,那天看她的眼神暴露出来的欲.望异常直白,让人想忽略都难。   时姜当时没多想,只觉得他那时候的反常是因为喝多了。   在两人简单的几句对话后,时姜了解到,他和朋友出去聚会喝酒了,只喝了一杯就变成了现在这醉人模样。   时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在疯狂吐槽祁见浔的垃圾酒量时,丝毫没注意到他的有意靠近,结果跟今晚发生的无异,祁见浔突然抽风是的吻上来,搞得时姜错不及防。   虽然早知道结婚后可能会经历这一步,但这种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好在时姜心理素质不错,祁见浔也并没有让她很难受,于是半推半就着也便从了。   途中时姜意识到祁见浔有了几分清醒,似乎有想要退缩的意思。   但这种事哪有进行到一半的又要退缩的?   况且,那时的时姜已经被撩起了兴致,她略有点不甘心,忍着燥意揽住祁见浔的脖颈顺势把人拉回来,后面的荒唐事情一切也全都顺理成章了。   时姜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想到如今她被丢下的情形,她抬腿又给了祁见浔一脚。   “酒量这么差还非要喝酒,喝完酒又回来抽风耍酒疯,对我又是乱啃乱摸乱亲的,撩起火来不负责任!还让我这个受伤的病人照顾你!臭男人!”   时姜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昨晚等到祁见浔退了烧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早上又被这个狗男人喊起来吃早饭,时姜是一肚子火,浑身的气都不顺。   祁见浔似是没注意到她浑身弥漫的低气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清醒过来后,他还是那个气质斯文、矜贵得体的模样,仿佛昨晚的那一切只是祁见浔少数失态中的一次,不值得拿出来谈论一番。   不记得也好,省的彼此尴尬。   时姜无所谓想。   但转念一想凭什么只她自己一个人记得,这一口气又是不上不下的。   一个好脸色也没给祁见浔。   时姜一脸的困倦,眯着眼睛,早饭也吃的漫不经心。   云姨不知道去厨房做什么了,饭桌上只有祁见浔和时姜连个人,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祁见浔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问:“你昨晚一直照顾我?”   时姜睁开眼皱着眉扫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脸色并没有好多少,抿着唇赌气生硬道:“没有。”   她只是盯着输液瓶,拔针管的时候还溅了祁见浔一手血,算哪门子照顾。   谁知道云姨听力这么好,端着个盆从厨房出来,笑吟吟得的拆时姜的台,“哪没有,你昨晚烧得可厉害了,要不是姜姜照顾你哪有这么快退烧。”   时姜:“......”   云姨把手里的小盆放到祁见浔跟前,目光热切道:“你尝尝这茶叶蛋,这是姜姜特意为你做的。”   时姜:“?”   她什么时候跟云姨说过是给祁见浔做的?!   在云姨期待下,祁见浔迟疑的拿起一个鸡蛋,在桌面上熟练的碾碎。他目光微动,敛下眼底的情绪,扭头温声问:“你做的?”   “......”   祁见浔眸光淡淡的,时姜哑然盯了他片刻,却从他的眼底读出了他是希望这个蛋是自己做的。   时姜眨眨眼,冷声别扭道:“不是,我就放的茶叶。”   怕是打击人还不够,她又补了句,“还有,你别多想,这是我给湛湛做的,你记得以后去公司每天给他带一个。”   “……”   看着祁见浔瞬间淡下来神色,时姜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有那么点挤兑他的兴致了。   时姜也拿起一个鸡蛋,碾碎剥着,看祁见浔已经闷声吃起来了,她随口问:“怎么样?”   祁见浔咽下嘴里的鸡蛋,哑声回:“还不错。”   “是不错吧,我也觉得可以。”时姜扬了扬眉,她一口吞下了三分之一的鸡蛋,状似无意实则故意的又刺激道:“大哥送的茶叶就是有品味,有时间再让他送点过来。”   “……”祁见浔拧起眉,转眸看向她:“大哥送过来的茶叶?”   “对呀。”时姜的小心思表现的明明白白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好?”   祁见浔看了看手里的鸡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还剩多少?”   “都放了,这么好的东西放着可惜,”时姜一个眼神也没给祁见浔,眼底的挑衅却一点没少,“你生病了也喝不了浓茶,物尽其用对吧。”   祁见浔:“......”   这顿早饭吃的满是火药味,并且全是时姜单方面的。   云姨收拾着东西去了厨房,时姜擦了擦嘴,自己操控着轮椅准备回卧室补个觉,却被旁边的祁见浔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你是不是因为昨晚得事...”祁见浔语气很低,喃喃的脱口,提到敏感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后面的话他反而不说了。   时姜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眸光很淡,冷着脸色瞅他,看看他后面能说出什么话来。   在时姜不耐且催促他赶紧说的目光下,祁见浔舔了下唇,神色正经且无辜的补充道:“…欲.求不满了所以火气才怎么大的?”   作者有话说:   时姜:?   祁见浔:我懂。   时姜:你懂个p(吐血) 第7章 咬七口   刹那间时姜那双眸子睁的老大,眸底闪过无措和惊慌。她迅速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见云姨应该是没听见祁见浔的话,似有若无的松了口气。   时姜舔了舔唇,压下了心头的不自在,但脖颈的肌肤上还是浮现了不明显的红晕。   她咬着后槽牙,有些恼羞成怒,说话也没了轻重,但又不得不压低着声音恶狠狠说:“欲求不满?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倒是你,让我不得不怀疑几个月借助五指姑娘的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祁见浔神色反而放松下来,他转身握住轮椅后面的扶手,语气也夹带了几分玩味,慢悠悠地:“我行不行你不是一向很清楚的?”   “……”时姜咽了咽口水,忽视自己的胡思乱想,凝眸瞪他,“别跟我说的这么暧昧,我在跟你吵架,你认真点!”   “好,”祁见浔敛了敛眸,掩盖了眼底漫出来的笑意,“你继续。”   “……”时姜抿唇无语片刻,继续说:“还有,你居然还好意思提昨晚,我还以为你裤子一提记不得昨晚的事了。”   祁见浔勾了勾唇,“不提不是怕你尴尬么。”   时姜立马回怼过去:“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祁见浔施施然说:“不客气。”   “……”   时姜不甘示弱,“不是怕我尴尬吗,那你现在又提做什么?”   “一早上都跟我阴阳怪气的,”祁见浔无奈扯唇,“我不得问清楚我哪得罪你了吗。”   时姜拧着眉,那双精明的狐狸眼满是狐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祁见浔,略带嫌弃。   他这哪是问清楚,上来就说她欲.求不满,确定不是在给她难堪?   明明是在吵架,她气势上也占着上风,但看着祁见浔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反而更气了。   感觉好像是她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似的。   祁见浔把她推到床边,倾身弯腰间双臂穿过时姜的膝弯和腰肢,把人稳稳的抱在了怀里,又转身转移到床上。   时姜抬眸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目光转而又流连到他凸起的、分明的、微微滚动的喉结,有片刻的出神,她喃喃开口:“...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抚在她腰际和膝弯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撤离,闻言,祁见浔一愣,目光微微下垂,对上了时姜的视线,气氛略有些微妙。   “有点印象。”他说。   “有点印象是多少?”时姜追问。   “你问的这么详细...”祁见浔沉吟片刻,漆黑的眸底笼罩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说不是因为这事生气了?”   “大不了下次给你补上。”   “......”   时姜脸色淡下来,她想也没想就抬起那条没受伤的腿,从自己与祁见浔身体的缝隙间穿过,踩在男人结实的胸口,圆润的脚指头因为用力泛着粉红,用了些力道把人从自己身前踹开。   “别,我怕你又死我身上。”   “……”   像是吐槽他还不够,时姜又补充了句:“还有,垃圾酒量以后就别喝酒了。”   “……”   帝都最近几天都是阴雨天气,连绵的细雨接连不断,从昨晚到第二天白天,都没停歇。温度一降再降,好多人把已经脱掉的秋裤再次拾起来穿上了。   祁见浔的烧虽然是退了,但感冒还没好全,怕病情反复,被云姨劝着在家多休息两天。   即使是在家休息,祁见浔也不可能完全放得下公司的工作,让陈则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带来了俪江别墅这边。   时姜在卧室追剧睡觉,祁见浔在书房办公,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吵谁。   下午的天气阴沉的厉害,时姜躺在床上晕晕欲睡,卧室里拉着窗帘,更显得昏暗,对面的墙上投影着她最近在播的电视剧,声音不算大。   就在时姜马上要进入深度睡眠时,一通电话瞬间把她吓醒了。   来电显示是她的经纪人,华姐。   时姜缩在被窝里连动都不想动,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又睡觉呢?”华姐的音质偏冷,似夹杂着还没消下去的火气,“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床上躺着能不惬意么,”时姜又往被子里拱了拱,一脸的舒心,“谁又惹你了,听着语气不对。”   华姐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你的那档子事。”   “嗯?”时姜眯着眼,鼻子里溢出一到闷哼。   “《密云》打算把你换掉。”   “换了我?”时姜掀开眼皮,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是没谈拢吗?”   《密云》是她下一部要拍的刑侦剧,本来拍完上一部戏是要马上进组拍《密云》的,但她脚伤了,让剧组等她晚开机是不太可能,只能晚进组,但时姜没想到对方想直接换了她。   “嗯,”见时姜急了,华姐反而冷静下来,“投资人那边已经定了裴欣,过两天就开机进组。”   “裴欣?”   时姜不认识她,但不代表没听说她,近两年靠网剧小火了几把,目前正在转型,圈里风评不是很好,听说后边有人。   “没了转圜的余地?”   “没,他们打定主意要换人,”说到这儿,华姐又来了火气,“他们估计早就有了想要换掉你打算,正好碰上你脚伤了,他们更有了正当理由。”   “昨天微博上那条你受伤黑你的热搜估计也是他们放出来的,既能黑你,也能平息大部分粉丝和剧粉因为突然要换人的怒火。”   “这裴欣跟你无冤无仇的,突然要抢你角色,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时姜沉思数秒后又躺回去,无所谓道:“她愿意要就让给她,姐也不差这一部戏。”   刑侦类型的剧她也不是没拍过,差这一部?   “没了这部剧,那你后面几个月的档期就都空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华姐问。   时姜沉默了数秒,突然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给我接部偶像剧吧,我就想拍个偶像剧,网剧小甜饼也行,不能委屈了我这完美的脸蛋和身材吧。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档期,我这2023年的未来世界巨星连一部偶像剧都没拍过,说出去多丢人!”   “……”   华姐无语了片刻,她就知道。   时姜从出道到现在拍的电影电视剧基本上都以正剧为主,她以前也嚷嚷着要拍偶像剧,邪门的是几乎都没有偶像剧来找,自己去联系制片人,人家吞吞吐吐的要么说已经有了人选,要么就话里话外的说时姜不适合偶像剧,搞得她近几年以能拍到一部偶像剧为目标。   “《半梦浮生》的制片人最近又在问我,你要不要去,是一部古偶。”华姐斟酌着说道,“这部剧导演挑人苛刻,到现在都没定下女主。”   “古偶啊,”时姜眸光一亮,“古偶我也能接受。”   华姐紧接着说,“不过是全员BE。”   “……”   才开心了没两分钟,时姜的心情又down下来,最后,她试图说服自己,“BE就BE,好歹是也是一部古偶呢。”   华姐:“改编的是晋江文学城的小说,你可以先去刷一刷原著,了解下剧情。”   “嗯,”时姜点了点头,后想起什么,“《半梦浮生》的制片人之前找过你吗?”   “找过,”华姐说:“一年前就找过,不过被你拒绝了。”   时姜惊讶:“找过我?我还拒绝了?我怎么没印象。”   华姐:“你话都没听那我说完,一听说出品方是你老公的华业影视,就拒绝了。”   时姜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再一次降到了最底,语气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出品方是祁见浔啊。”   “那怎么不找他们公司的女演员?”   华姐:“导演看不上呗。”   时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公司里一大票女演员看不上就看得上我?”   华姐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说明你优秀呗。”   “怎么,又要拒?”华姐抱了几分看好戏的姿态,“这次拒了档期可就真空出来了,你在家可不止待一个月了。”   “我也没说要拒啊,也不能辜负导演的一番美意是吧,”时姜咂咂舌,说的颇不情愿,   “我可是要成为2023年世界巨星的,怎么能空档期!男人又怎么能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呢!”   _   下了两天的雨后天气才逐渐放晴。时姜在床上躺了几天躺的身子都快要散架了,那只肿起来的脚也没见好转,扭到地方的淤青倒是恢复了些。   许是晚上睡觉不小心碰到了,早上醒来那受伤的地方一阵一阵的疼。   楼下客厅里隐隐传来谈话的声音,除了祁见浔的声音外,另一个男声也让她熟悉的很。   时姜拄着拐挪到门边偷听了片刻 ,才意识到另一个人是姜明城。   她把门悄悄的开了点缝隙,两人的对话听得也更清晰了。   姜明城:“听姜湛说你这两天都没去公司,请了病假,我看天气好点顺道过来看看。”   祁见浔:“没什么大事,就是着凉了。”   “你亲妹妹腿都瘸了都不说顺道来看看,半路的妹夫只不过生个小病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我果然不是亲的!”时姜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楼下沙发上两个言笑晏晏的男人,撇着小嘴吐槽,说得酸溜溜的。   “我那天晚上看你脸色就不太好,”姜明城抿了口茶,又苦口婆心说:“合作什么时候谈都可以,身体要紧,年轻的时候不顾及着身体,等到老了受罪啊。”   “我也和姜姜说过了,让他多劝着你点,”说到这,姜明城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时姜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多担待她些。”   祁见浔还没开口,一楼的电梯门开了,时姜拄着拐慢吞吞的挪出来,凉飕飕的视线跟小刀似的刀刀往姜明城身上戳,“我哪坏了?”   “反正就不是亲的,当着弟弟的面背后说弟妹的坏话!”   姜明城哑然,尴尬失笑,“胡说八道什么呢。”   时姜双臂撑着拐,单脚蹦的慢,祁见浔起身过去扶她,“不在卧室歇着,出来做什么?”   “不出来怎么知道某人背后说我坏话。”时姜抬眸又扫了眼姜明城。   “......”   姜明城看着时姜肿胀起来的脚踝,脚部的骨型都肿圆了,看不出分毫,他轻轻眯起眼,“看起来还挺严重...”   “假的,一点都不严重,”时姜坐回到沙发上,那只受伤的腿斜搭在真皮的沙发背上,说得跟真的似的,继续阴阳怪气,“我能跑能跳还能跳绳呢,真的不严重,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这亲弟弟吧,发烧感冒地可严重了,那天晚上都昏死过去了,你弟妹我这伤真的不算什么。”   祁见浔转身的间隙抿唇压下了嘴角翘起的弧度。   心道:终于有个帮他分担时姜火气的人了。   “......”   姜明城被时姜内涵得尴尬的直清嗓子,也不再搭这个火气正上头的妹妹的腔,尝试着转移话题。   他目光垂落到跟前茶几上的茶杯,问:“见浔,我上次送你那茶叶怎么样?我托人从云南带来的。”   这话题时姜来了兴致,刚刚的火气说消就消,眼尾轻轻挑了下,看好戏般的看向祁见浔。   “……”   祁见浔沉思片刻,想了下那茶叶煮出来的茶叶蛋的味道,一板一眼道:“味道挺不错的。”   “噗…”看祁见浔装的有模有样,时姜没忍住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姜明城不解。   “哎,大哥,你吃茶叶蛋吗?”时姜止住笑,在祁见浔无奈的目光下,她疯狂试探:“云姨前两天煮了点茶叶蛋,味道跟你带来的茶味道差不多。”   姜明城微微眯起眼 打量着时姜。   这妹妹是他带大的,态度突然对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肯定是在憋着什么坏心眼。   “那茶叶,你是不是用来煮茶叶蛋了?”   时姜朝他眨眨眼,“哪能啊哥,我有那么不识货嘛。”   “那可不见得,”姜明城看向祁见浔:“见浔,你说。”   “……”见火烧到了自己跟前,祁见浔也不得不开口了。   他抬手轻扶了下眼镜,眼角的余光瞥见时姜递给自己的视线,他缓缓眨了下眼,斯条慢理道:“茶叶我带去了老宅,给爷爷喝了。”   时姜弯起唇,瞬间给了祁见浔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着小两口的眼神互动,两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姜明城无语的扯唇,也懒得戳穿。   时姜摆摆手,一脸‘你看,我说了你还不信’的目光瞥姜明城,继续得寸进尺,“哥,那茶叶我都没喝着,祁见浔也就尝了尝,你再给我们送点来呗。”   祁见浔也顺势看向姜明城。   姜明城:“……”   作者有话说:   时姜: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祁见浔:疯狂给媳妇儿圆。   姜明城:你们夫妻俩合伙坑我! 第8章 咬八口   虽然姜明城被坑了,但他也没空着手走。   顺走了时姜一半的茶叶蛋。   走之前,姜明城还不忘走到时姜跟前耳提面命:“趁着你们俩现在都在家,多培养培养夫妻感情,别老几个月几个月的不着家,别成天没心没肺的,你多关心关心见浔,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一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让人知道了可不笑话你们。得亏你嫁的是见浔,人脾气好包容你,从没说过你什么不好,也没什么不好的习惯,若嫁了什么纨绔浪子的,哭你都没地哭去。”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趁着你们俩现在都还年轻,尽早把孩子要了,咱们家和祁家也都放心…”   时姜起初还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到后边姜明城越来越啰嗦,越听越离谱。   她忍不住打断姜明城说:“你说他这么好,要不然我让给你,你嫁给他得了。”   “……”姜明城抿住唇,看时姜的眼神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他沉默片刻还是戳了戳时姜的脑门,“榆木脑袋。”   时姜顺着姜明城的力道躲开,皱眉道:“当着祁见浔的面,你就不能少啰嗦几句,我都这么大了,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你再怎么大也是我带大的,”姜明城摆出了长辈的款,“爸不在了,长兄如父,爸把你交给了我,我就有资格管你。”   看见祁见浔朝这边走来,时姜烦躁推他:“你还走不走了?”   姜明城见好就收,“走走走,你好好把我话记心里。”   “啰嗦。”   “……”   临走前,姜明城也没忘记扒着门缝补充了句:“你们俩有时间回家吃个饭。”   …   姜明城走后,祁见浔差不多也该去公司了。在家休息了几天,整个人精神也好了许多。   时姜接连几天都在家看祁见浔穿居家服,都快忘了这个男人穿西装什么模样了。   如今祁见浔垂眸整理着衬衫袖口往自己面前走,纯黑色的衬衫,衬衫的衣摆收束进腰带里,伴随着走路的动作,腰腹位置的布料拉扯出轻微的褶皱,又迅速的反弹回去。   时姜觉得,黑色衬衫和祁见浔更搭,把他身上那股子成熟稳重劲展现的淋漓尽致,也更有魅力。相对于白色衬衫,则更多的是斯文儒雅。即使他淡着张脸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恰恰是这几分淡漠把他衬托到了一般人难以仰望到的贵气,却时时叫人挪不开视线。   时姜以前从没觉得一个男人穿西装能这么赏心悦目,就像是开屏的公孔雀,他不是在示爱,也不屑于,而是单纯的在展示自己的美与魅力。   以至时姜的目光黏在了祁见浔身上,视线往下,定格在他劲瘦的腰腹上。   “大哥刚才在跟你说什么?”   祁见浔依然垂着视线,单手翻折着衣袖,敷贴住手腕的肌肤,恰好掩盖住了腕骨的弧度。   时姜眨眨眼,恍然回神,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口,掩饰自己的想入非非,“你怎么这么八卦。”   “秘密?”祁见浔轻轻掀起眼皮,眼尾扫过去,左眼睑处的那颗小痣若隐若现,“这都不让打听。”   时姜的手肘轻压在沙发的靠背上,手背托着下巴,视线睨着祁见浔,狐狸眼中的笑意尽显,神态略有几分慵懒,“你想知道?”   祁见浔垂眸看她,意思不言而喻。   “大哥说让你少忙些工作,多陪陪我,”时姜这谎话几乎张嘴就来,草稿都不用打,演员记台词的基本功都用上了,“大哥还说得亏你娶得是我,我脾气好还包容你,从没说过你什么不好,更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你若是娶了什么放□□人,头顶上说不定早就一片森林了。”   “我这样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好好珍惜我吧!”   男人喉间轻滚出细微的声响,祁见浔垂了下眼皮,也不拆穿她,“这说得是你?”   “怎么不是!”时姜瞪眼。   祁见浔点点头,“好。”   “好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好搞得时姜不明所以。   祁见浔只弯了下唇角,并不答。   云姨已经把给姜湛要带的茶叶蛋打包出来放到了餐桌上,眼见着祁见浔收拾的差不多了,时姜抬了抬下巴,示意餐桌的方向,“祁见浔,你一会儿去公司记得把那颗茶叶蛋带给湛湛。”   祁见浔凝眸看过去,乳白色的蛋皮,表皮泛着些橘褐色,用了小型塑料袋装着。他怔怔看了两秒,后没什么情绪的收回了视线。   没听到应答,时姜收起手机,朝祁见浔撇过去,“你听见没?”   祁见浔系好领带,淡淡回:“没。”   “......”   “你装什么装?”时姜拍了下沙发背,试图引起祁见浔的注意:“湛湛早饭总是吃得少,上午会饿的,你这个做姑父的帮忙带一下怎么了,好歹是个长辈!”   祁见浔摆正领带的手顿住,他转眸看向正对着自己叫嚣的时姜,眸光微暗,嗓音略低,“我也会饿的。”   话头哽住,时姜一时哑。   在他的眼底时姜竟然破天荒的察觉到了一丝幽怨,这个认知对她来说有点过于离谱,她眨眨眼,再看过去时,祁见浔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好似刚刚看到的只不过是她眼花下的产物罢了。   “你饿...”时姜的声音也不自然低下去,说得还没什么底气,“你饿你现在就吃饱呗。”   “......”   这次时姜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祁见浔很无语的扯了下嘴角。   时姜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说了多么伤人的话般,更加清楚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她抿抿唇,说得也颇为不好意思,“行,看在你今天积极配合我对抗我哥的份上,那就允许你也带个蛋!”   嘴上说着,心里还不忘吐槽:想吃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的!   祁见浔今天来公司比平时要稍晚些,没直接去顶层,而是先拐去了研发部。研发部的一众员工瞬间战战兢兢起来,他没做过多解释,在姜湛的工位上留下了一颗蛋便离开了。   他拎着属于自己的那颗茶叶蛋,在众目睽睽下,上了顶层。   开门看见办公室里坐着的人,祁见浔皱起眉,“你怎么又来了。”   丁封被吓醒,条件反射的慌忙将双腿从茶几上收回来,见门口站着的是祁见浔,他啧了声,又靠回到沙发上,“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这可不像你。害得我等你等的都睡着了。”   祁见浔眉心皱的更深,他推开门往里走。   “你自己是没公司?”   成天往别人家公司跑。   “我还不是担心你,”丁封又重新把腿搭在了茶几上,边说边抖,一点也不像是担心人的模样,“那天帮我挡酒,害你大病了一场,我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来看看你嘛。”   “收起你的假好心吧。”祁见浔拿起办公桌最顶上的一本封面是穿着暴露的性感内.衣图杂志,随手朝丁封甩去,“把你的破烂拿走。”   丁封三两下接住,“不识货。”   丁封把杂志随意的卷成一个圆筒在掌心拍打着,视线散漫的转了一圈,注意到了祁见浔垂在身侧的指尖拎着的茶叶蛋,一下来了兴致,“又从姜湛那抢来的?”   祁见浔一愣,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丁封砸砸舌,“你好歹也是当姑父的人了,怎么还抢小孩子的食物呢。”   祁见浔眉心微动,视线缓缓的垂落到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   “祁见浔...”丁封笑眯眯的,一字一句道:“你藏的够深啊。”   “什么?”祁见浔微怔,眸光中的错愕一闪而过。   丁封拿着那本卷成筒的杂志缓缓朝祁见浔走过去,语气散漫:“咱俩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愣是没瞧出来,要不是上次姜湛提醒了我......”   说到这,丁封笑得很是得意,话也说得相较委婉,“...我说你当年怎么一心要娶时姜呢。”   “哎,你瞪我干啥!”   见祁见浔看自己的眼神不善,丁封脸上的笑更是放肆。   祁见浔眸光泛凉,皱着眉、冷眼看着丁封傻笑。   祁见浔神情掩饰的太好,若不是和他从小就认识,丁封也会被他骗过去。他越是淡定,越是冷眼看自己,就说明自己猜测的没错。   对待祁见浔这种不到最后一刻不承认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掰开来说清楚,让他想不承认都难。   丁封拿着杂志围着祁见浔转了两圈,边转边上下打量,杂志的另一端敲了敲他的肩膀,“你有本事喜欢,没本事承认啊?”   “......”   祁见浔瞳孔微缩,依然沉默不语。   “放心,我不会给你说出去哒!”丁封撇开那本杂志,双手按住祁见浔的肩膀,轻捏了两下,“瞧你紧张的。”   “......”   祁见浔动了动唇,下颌的弧度微绷着,“说完了吧,说完了赶紧走。”   “歪,祁见浔你不厚道啊,”丁封瞪大了眼,“才说了要给你保密就赶我走。”   “不走下次喝酒你自己喝。”   “呃...”丁封妥协,“成,我走。”   他拿上自己的杂志,从祁见浔身前晃过,还嘴欠的调侃,“不就是被说中了心事嘛,大大方方承认不就好了,咋还急眼呢,啧啧啧。”   到门口的这一段路,丁封晃着脑袋,吊儿郎当的哼唱着不成曲的调子,“爱要大声说出来~”   “......”   伴随着办公室的门合上,室内也安静下来。   祁见浔单手扶着桌面坐回到椅子上,他捏了捏眉心,一时有些心烦意乱。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陈则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祁总。”   他把文件放在祁见浔桌面上,开始汇报这几天公司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的行程。   “祁总,WE系列新款女士墨镜杨总说要让裴欣来当代言人…”陈则说的有些为难。   昨天公司几个高层开会的结果,以杨总为首。杨总是祁见浔父亲那一辈的老人,仗着自己的高资历,哪哪都要插上一嘴来展示自己的话语权。   “谁?”祁见浔皱眉。   “裴欣。”陈则说。   “不认识,没听过,知名度不够,影响力不够。”祁见浔简单几句就把人pass掉了,完全没看杨总的面。   陈则抿唇偷笑,又继续说:“对了,祁总,华业影视那边的负责人说夫人已经接了《半梦浮生》那部古偶。”   祁见浔正在签字的钢笔微顿,就怎么停顿了两秒的时间,墨汁就在纸页上留下了明显的一团痕迹。   他点了点头,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嗯,男主是谁?”   跟在祁见浔身边这么多年,老板的心思陈则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笑着回:“路鸣,已经结婚了。”   祁见浔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嗯。”   “祁总,晚上张总组织的酒会…”   “推了吧。”陈则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见浔打断道。   他摘掉眼镜,垂首指尖轻按压着眉骨,被手臂遮挡住的地方落拓下一片阴影,眉峰顺着鼻梁蜿蜒而下,勾勒出立挺弧度。   “啊?”陈则怔住。   一般有工作需要的应酬酒会,祁总都是会去的,他突然的推辞让陈则有些猝不及防。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祁见浔轻抬了下眉骨,沉声说。   “不,不用。”   …   傍晚到了下班时间,祁见浔收拾了东西,随着普通员工一起下班了,是他职业生涯中,鲜少的‘早退’。   回到俪江别墅时,时姜还在床上躺着追剧,见到推门而入的祁见浔,两人均是一愣,大眼瞪着小眼。   时姜抬头看了眼时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恰好祁见浔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摸出手机朝时姜晃了下,“先接个电话。”   时姜也不再说话,只不过把耳机里电视剧的声音调小了两格,分出了半分心思放在了祁见浔身上。   “张叔。”   祁见浔接通电话,随手把西装外套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见浔啊,我听你助理说,你不来酒会了,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我新得了两种好酒,还说跟你一起品品呢。”   祁见浔单手扯了扯领带,指尖用力时,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家里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啊,一你媳妇儿长时间不在家,没媳妇儿管束,二祁家老宅也没出什么事,祁老爷子今晚还来酒会转转呢。你不会是不想来找的托词吧…”   “真没有,张叔…”   祁见浔无奈扯唇笑,放在领带上的指尖没动,他拿着手机转过身,恰好和偷偷抬眸瞥自己的时姜对上了视线。   接下来的话也一时没了后续。   两人目光交汇,两秒后,时姜抿抿唇率先收回了视线,耳机里电视剧的声音徐徐灌入,她却怎么都听不进去,而刚刚两人对视的那两秒,时姜觉得祁见浔那一眼别有深意。   时姜抬手撑着额头,手臂正好能挡住自己的眼睛,她余光瞄着,竖起耳朵,细细得听着祁见浔的动静。   余光里祁见浔好像还在看着自己,橘红的斜阳像是揉碎了般从窗口照进,萦绕在男人周身,落下了斑驳的光影,而他的整个面容却掩映在昏暗中。   他声调轻缓,像是在对时姜说,又或者是在对电话里的人说。   “时姜回来了,说让我少忙些工作,多陪陪她。”   作者有话说:   丁封:爱要大声说出来~   祁见浔:滚。   丁封:爱要大声说出来~   祁见浔:滚!   回家后。   祁见浔:媳妇儿我来陪陪你啦(飞奔)   时姜:你不对劲!(咬手指)   应编辑要求稍微修改了一下文案和目录的内容提要,对正文不影响,问题不大。 第9章 咬九口   “?”   时姜豁然睁大眼,整个人身形一颤,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祁见浔,也不再偷摸瞥着。   祁见浔弯了弯唇角,喉间轻滚出一道沙哑的轻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时姜,还是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笑。   他收回视线,单手把领带扯下。   电话那头的张叔似乎也被惊了下,音调下意识都压低了好几个度,“你别唬我,这是时姜那丫头说的?”   “嗯,”祁见浔点点头。   张叔沉默片刻,带着几分迟疑的挂断了电话。   时姜暂停下电视剧,扯掉耳机,“祁见浔,你这瞎话说得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呢!”   祁见浔走到床边,朝她轻挑了下眉,故作不知,“什么瞎话?”   “就那什么…”时姜舔舔唇,视线有片刻的闪躲,“你陪陪我的话。”   “这不就是你早上说的?”   “这大哥说的。”时姜义正言辞的解释。   祁见浔轻抬了下眼镜,看时姜的眸光里多了几分认真,“大哥说的难道不对?”   “……”   时姜一哽,这让她怎么说?   说姜明城说的对,这不就承认了祁见浔说得没毛病;说姜明城说的不对,那不就推翻了自己早上胡诌的那些。   时姜又瘫回到床上,白眼翻翻,“强词夺理。”   “欲盖弥彰?”祁见浔坐到时姜旁边,身形紧跟着压低。他身后是漫天的霞光,光晕散在他周身,眸底仿佛也侵染了几分色彩。   “我能欲盖弥彰些什么!”   得,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时姜也不知道自己跟他白扯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内心仿佛是又想要个答案,但想要什么自己又不清楚。   她又歪了歪身子,长发顺势下垂擦过她耳畔。   时姜半边的身子压着被子,手臂懒洋洋的撑着额角,睨着祁见浔,“所以你这么早回来,只是借口还是…”   “陪你。”   祁见浔打断道。   两秒后,时姜躲开他的视线,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祁见浔的目光直白,从未闪躲半分,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眸仿佛流淌着缓缓的细流,不明显,却足以叫人心跳失衡。   时姜压下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轻哼一声,喉咙里溢出的更像是娇嗔。   “谁需要你陪。”   “你想摸鱼直说。”   “矫情。”   时姜也确实用不着祁见浔陪,两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除了她下床行动不便才会知会一声祁见浔,其余两人相处的都相安无事。   夜幕降临,春日微凉的夜风顺着窗口灌入,吹得窗帘四散飞扬。伴随着倒春寒的稍稍退去,帝都算是勉强入春成功,后续寒流会不会再次涌来也说不准。   祁见浔起身去把窗户关上,操控着遥控器,窗帘也随之缓缓合上,刹那间,卧室内的闭塞感油然而生。   往日里晚饭后,祁见浔都会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等到休息的时候才会回房间,时姜自己一个人在卧室倒也自在。而如今,祁见浔倒像是真的在按照他那话来应验,陪自己。   反观时姜,身边突然多了个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她是做什么都不甚自在。   时姜从浴室出来时,祁见浔还坐在床上看书,闻声,他起身过来扶自己。   时姜拧眉,歪头打量着男人。   身姿挺拔,眸光淡然,举止...右手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腰上,勉强算是有礼吧,跟平时瞧着也没多大区别,但她就是觉得他今天有点怪。   不,是怪极了。   察觉到时姜的视线,祁见浔凝眸看过去,“看什么?”   时姜目露复杂,迟疑的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医生开了喷雾的药水,需要每天在浮肿的地方喷二至三次。   几天过去了,扭到的地方肿胀感消退的不明显,只有几处青痕在慢慢消退。   时姜拧眉打量了片刻,后又倾身去拿床头柜上的喷雾,回过头来时发现祁见浔正盯着她的脚踝。   “有热敷过吗?”他稍稍抬头,眼睛的镜片反射出微弱的光线。   “没有。”时姜摇头。   “等我一下。”说完,便起身进了浴室。   不消一会儿,祁见浔回来,指尖拎着被拧干的软趴趴的毛巾,他指腹被烫的泛红,就连手背的关节处也略略发红,毛巾随着他手臂的动作,蒸腾出朦胧的热气。   时姜皱紧眉头,一脸抗拒。   祁见浔坐在她旁边,抖了抖毛巾,漆黑的眸光中夹杂几抹零碎的笑意,他放缓声调,像是在哄人,“敷一下,可以消肿的。”   时姜眉头皱的更深,缩起腿,不可抑制的远离了祁见浔几分。   祁见浔眼疾手快的握住时姜那只完好无损的脚踝,她脚踝细白,他一只手握起来绰绰有余。   微凉的肌肤与略烫的掌心相贴,时姜不由得抖动了下那条腿,祁见浔的手臂也就随着她的力道晃了下,但握着她脚踝的力道却没有减少半分。   他掌心的热度由表及里,源源不断的浸透着时姜的肌肤。   时姜喉间漫出几道抗拒的闷哼,见甩不掉,瞪向祁见浔,“放手。”   祁见浔倒显得风轻云淡的多,拇指的指腹轻轻磨挲着时姜柔嫩的肌肤,扫过之处,留下一片酥麻的痒意。   他温声诱哄:“想不想消肿?”   “想不想穿高跟鞋?”   “想不想能站起来穿漂亮衣服?”   祁见浔每说一句,时姜的脸就垮下去一分。   全部往她心坎上戳...   见时姜有所缓和,祁见浔手臂微微施力,把人往自己跟前拉,喑哑的声调像是落在她耳边的低语,久久环绕,“乖一点。”   “不烫的。”   恰在这时,床那头祁见浔的手机响了,他手里还拿着热毛巾,不方便再过去拿手机,便让时姜帮忙递过来。   时姜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道:“爷爷的。”   祁见浔眸光微滞。   “怎么了?”时姜看出了他的迟疑。   “你回来包括你受伤的事我没告诉爷爷。”   而且今晚的这个电话,多半是爷爷打来质问的…   “……”   后面这句话祁见浔没说,但时姜读懂了他的意思。   两人对视几秒,然后祁见浔按了接听键。   接听的下一秒,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好你个臭小子,不告诉我姜姜回来了,我要不是来你张叔的酒会,听他说的姜姜回来了,你是不是得瞒着我直到姜姜走啊!”   “还有那个小云也是,跟你合起伙来瞒我,一声不吭的收拾了行李就搬去了你们那儿,也不说是为了照顾受伤的姜姜……”   祁老爷子在那头不停地开火,搞得相互对视的两人谁也没吭声。   祁见浔指了指手机,目光在时姜和手机之间来回游移着,示意她接电话;自己则指了指毛巾和她的臃肿的脚,意思不言而喻。   时姜绷着脸,朝他挤眉弄眼的抗拒。   祁见浔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低头给这滚烫的毛巾散热。   “祁见浔,说话,我知道你在听电话!”半晌得不到回应,老爷子出声催促。   时姜瞪了眼祁见浔,硬着头皮应声:“那个…爷爷,是我。”   “……”   老爷子沉默两秒,声调瞬间缓下来,与之前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姜姜啊,听说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爷爷,我没事。”   “没事能往床上躺那么多日子啊,”老爷子语气里都透着担忧,“我明天过去看看你,不看我放心不下。”   时姜抬眸看了眼祁见浔,男人垂首抖动着毛巾,连给她个示意的眼神都没有,她便又继续道:“您不用过来看我了,有云姨在这儿照顾着呢。”   顿了顿,她又坏心眼的补充了句,“再说了,还有祁见浔呢。”   话题引到了祁见浔身上,果然,老爷子又来了火气,“祁见浔呢,让他接电话!”   见躲不过,祁见浔无奈的看了眼时姜,以免老爷子先发制人,他率先说:“爷爷你不用过来了,瞒着你就是怕你担心,一个月后您不是过生日么,我带时姜回去看您。”   说完,他递给时姜眼神示意。   时姜会意,连忙说:“对,到时候我陪您喝酒,咱俩不醉不归。”   “……”   老爷子被安抚下来,“那好,说好了,你别到时候又跑剧组几个月都不见人了。”   “好。”   挂断电话后,时姜刚刚那温声软调哄人的的气势全无,她把手机扔祁见浔跟前,才说要跟他算账,祁见浔手中的毛巾已经先她一步敷在了她的脚踝处。   一股无法言喻的触感下意识令时姜闷哼出声,也忘了要秋后算账,“嘶...”   祁见浔拿开些,指腹轻轻的按摩着浮肿的周围。   挨过了起初略微的刺痛感,舒缓的爽意紧随着袭来,时姜长叹一口气,她双臂后撑,身子也随之后倾,缓解了脚踝的肿胀之感,她面容也有了几分慵懒之色。   时姜舒服的眯起眼,狭长的眸光睨着祁见浔的发顶,视线往下,是男人俊朗的眉峰及鼻梁。她失神片刻,温吞出声:“你发烧我照顾你,你给我敷脚,咱俩算是扯平了。”   毛巾落在她脚踝上的时间多停留了几秒,祁见浔拿开,他长直的睫毛上扫,眉宇间似是在绷着,眸底仿佛也少了几分温情,“要跟我分得这么清?”   时姜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她半眯着眼,头顶的灯光仿佛在晃,漾出了无数个光圈,她不甚在意,“亲兄弟都明算账了,何况是咱俩这还没什么感情的塑料夫妻……”   “哎呦呦,啊…你轻点。”   话都没说完,就被整个毛巾敷在脚面上的触感烫的浑身一颤。   祁见浔没吭声,之后时姜也不再答话,半阖着眼胡思乱想,好一会儿后,她突然睁眼,特别认真问道:“祁见浔,你给我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他那么念你的好!   “?”   祁见浔微愣。   时姜咂咂舌,“没什么,随便说说。”   “……”   “如果可以,”祁见浔轻颤了颤眼睫,掀开眼皮看向时姜的眸光中仿佛有着无数的暗流在涌动,缓慢的凝聚着漩涡,一点点的渗透瓦解,“我倒是想给你灌灌迷魂汤…”   时姜清醒几分,被他盯得心尖发颤,“什么意思?”   祁见浔缓缓沉下气,一抬一合的眼某中,欲.意淌出,在心尖悄然滋生。   时姜心跳陡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不受控的心慌感,麻溜的从祁见浔掌心抽回自己的脚,“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她翻身滚进自己的被子里,把祁见浔这个念头按的死死的,“你感冒没好全,休想传染给我!”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给你灌灌迷魂汤,念念我的好。   时姜:退!退!退!退!退! 第10章 咬十口   薄风拂面,满目春意,斑驳的枝叶上又添了嫩绿。这个季节的天气说舒爽也舒爽,说尴尬也尴尬。   寒流涌退,嫩绿长出了新芽,滋生的柳絮也四散乱飞,朦胧间,好似置身于纷扬的白雪中,只不过这‘雪’,迷人眼、也呛人鼻,甚是厌烦。   时姜就不喜欢这个季节的柳絮,因为她对这玩意过敏。   但今年的柳絮似乎格外多,微风一起,这柳絮就跟人来疯似的顺势狂舞,漫天胡飞。一阵春雨浇下,它们便消停一阵,等到太阳一出,它们便又接着‘胡作非为’。   俪江这幢别墅是时姜和祁见浔结婚时准备的,在帝都最好的地段,临一潭人工湖,夏天的风有时顺着湖吹,在二楼的卧室里还能感受到丝丝的潮湿和凉意。别墅是三层洋式,地下一层有健身房、台球室和各种娱乐设施。   后院也一直空着块地,时姜不常回来,自然不会打理,祁见浔一心扑在工作上,对打理这些也不上心,平时只是云姨过来,也只是收拾别墅内。   前几天老爷子叫人移植了一片进口玫瑰过来栽种上,经过几天柳絮风暴的洗礼,玫瑰的花瓣花枝花叶上已经成功的糊上了一团毛茸茸的‘棉花’,包括根部的土壤,无孔不入,愣是把精心养殖的玫瑰糟蹋了。   时姜倚在轮椅上,透过落地窗看外面的柳絮纷飞,养护玫瑰的工人顶着漫天‘雪雾’对玫瑰摘捡、裁剪。   一批柳絮倒下了,另一批柳絮又站起来了,没完没了的。   时姜看得兴致缺缺,她垂眸扫了眼手机,注意到了屏幕上的时间,似是想起什么,拨了通电话出去。   通话响了十几秒才被对面接听。   “张阿姨,”时姜亲切喊人。   对面的张阿姨明显一喜,“小小姐,您是要过来看老夫人来了吗?老夫人一直念叨着您呐。”   时姜目光看向自己这还没好全的脚,颇有些为难,嗫嚅道:“张阿姨,我这边有点事,这次没办法去看外婆了。”   “那好吧,你自己在外面拍戏要照顾好自己。”   时姜点点头,又问道:“外婆呢,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医生检查有没有说什么?”   “好好好,”张阿姨笑开,“老夫人最近的状态还不错,只不过偶尔晚上的时候会出现幻听幻视,也梦魇,就是一直念叨着以前的事,念叨着小姐,念叨着您。”   顿了顿,张阿姨又说:“小小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看老夫人啊,也让她老人家有个盼头。”   时姜回想着上次去复诊,医生说的话,斟酌道:“大概半个月后吧,半个月后就有时间了。”   “外婆呢,在不在你旁边,我想跟她说说话。”   “在呢,小小姐,”张阿姨的声音有些飘远,脚步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这就把电话给老夫人。”   时姜等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缓缓开口,“外婆,是我,听见我说话了吗?”   对面的老人细微的呼吸声透过电流的声波迟缓的传过来,而后慢吞吞问道:“你是谁呀?”   这种类似的事情应该是发生过很多次,时姜情绪上面没有任何的惊讶或是疑惑,眼底满是盈盈的笑意,耐着性子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我是姜姜啊。”   “姜姜...”老人喃喃自语了片刻,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姜姜啊,你都好久没来看外婆了…”   老人似是陷入了自我的回忆中,“你也不用总是惦记着外婆,你在那边好好学习,把成绩提上去,别老想着怎么捣蛋…”   “外婆,”时姜出声打断她的回忆,笑着道:“我早就毕业了,毕业好几年了。”   “胡说!”老人唬道:“别以为外婆不知道这是你不想学习找的借口。”   “……”   老人还在那边碎碎念着,说着时姜学生时代的事情。时姜安静听着,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   “外婆,我过一阵去看你。”   老人没回,时姜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手机已经被外婆扔在了一旁,她自己发着呆,时不时的嘟囔着几句。   _   在家憋了三周,每天不是躺床上还是躺床上,时姜差点憋疯,人还胖了五斤。   照她经纪人华姐的话说,你这享福呢,有人照顾着,有老公陪着,这福气给我我特别愿意要。   三周的制动,时姜右脚脚踝处的肿已经完全消下去了,看着与以往无异,但她走路时还稍微有些异样,不太敢用力。   祁见浔帮她约了医生,下午去复诊。   自从祁见浔说了陪她后,他就真的每天按时下班,应酬酒会什么的都不去了,陪吃□□陪聊,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字意,三陪都比他服务周到。   时姜也从一开始身边多了个人的不适应到现在能坦然接受把他当成个空气人的事实。   而祁见浔对她的事事周到和纵容,再加上自己时不时的挑剔和轻怼,让她一度怀疑祁见浔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下午去医院,祁见浔没有明说陪不陪她去,她也懒得去问。祁见浔早上就去了公司,看样子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接连几周没出过门,时姜特意化了美美的妆,狭长眸子拉长眼尾,打上腮红、口红 ,长而卷的发丝披肩垂下 ,在肩背漾着诱人的弧度,时姜选了一条长袖碎裙,外搭卡其色的风衣。虽然她现在的交通工具还是轮椅,但不妨碍她成为轮椅上最靓的那个崽!   祁见浔去公司是司机开的车,她也没有司机,提前和姜明城联系征用了他的司机。   刺目的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丝丝缕缕的落下,今天的太阳稍有些晒,柳絮依然漫天飞。   街上的行人个个戴着口罩,遮的严实,倒是衬的戴着口罩和墨镜得时姜不算突兀。口罩和墨镜把她精致的小脸挡了个掩饰,基本上遮住了三分之二,只饱满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中,被人认出的几率应该不算大。   时姜才到医院时,接到了祁见浔的电话。   才接听,对方偏冷的声调传了过来,“你人呢?”   “我?”时姜心想自己好像也没得罪他,“在医院啊。”   “……”祁见浔沉默片刻,音调低下来,“为什么不喊我?”   “呃…”时姜觉得莫名其妙的,要来难道不该提前告诉她吗?   “你不是在公司么。”   “……”这次祁见浔沉默的时间又长了几秒,而后道:“自己一个人?”   “还有我大哥的司机。”   “不怕被人认出来,身份暴露?”   时姜摸着下巴,拧眉沉思数秒,“我觉得…和你在一块,暴露的几率可能比较大吧。”   “……”   对面突然安静下来,就在时姜以为祁见浔没在听电话时,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道:“等着我。”   挂了电话,时姜回想着刚刚祁见浔的反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那几句话好似把祁见浔气到了。   莫名其妙。   时姜复诊完后,祁见浔才姗姗来迟。   男人额角隐约浸着薄薄的汗,神色还算淡然,眼镜的棱角边泛着些光,如深潭般的漆黑眼眸一眼就望到了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的时姜。   他步伐稍顿,而后抬脚走向时姜。   时姜微微把墨镜拉下来些,恰好架在鼻梁的位置,一双狐狸眼上挑的抬眸看眼前的男人,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在他的额角盯了两秒后,单指又推上去,“你这么着急干嘛,我又不会跑了。”   祁见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出声问:“结果怎么样?”   时姜单手转着手机,墨镜掩盖下的那双眸子一开一合着,“医生说恢复的不错,再有一周差不多就能下地走了。”   祁见浔叹了口气,也晓得医生交代的事项时姜也记不清,说的一段大话里估计也就记住了一句‘恢复的不错’,便也不再细问,自顾又去问了一遍医生。   从姜明城那征用来的司机被祁见浔谴了回去。   他自己开车过来的,复诊完,祁见浔推着时姜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在外面一直戴着口罩和墨镜,说实话,这个季节的天气是有些闷热的。时姜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摘掉了口罩和墨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把轮椅塞进了后备箱,祁见浔也紧跟着上了驾驶座,看着时姜微微泛着红晕的脸,他出声问:“趁着这次出来,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时姜歪头看她,抿唇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眸光中又带了几分玩味,“那祁总,你陪我去逛个超市呗。”   祁见浔眉宇松动几分,他唇角弯起些不明显的弧度,拿之前电话里的话噎她,“不怕暴露了?”   时姜的眉尾微微上挑,似是讶异,这老男人居然还对之前的话耿耿于怀,她故意道:“那要不然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去逛?”   祁见浔的脸色顺势黑了几分。   时姜爽了。   两人去了俪江别墅就近的一家超市。说实话,结婚三年,时姜对小区周边的环境一点也不熟,这超市也是第一次来。   在剧组连轴转的模式意想不到的给她打上了兢兢业业的标签,她出道时半吊子的心态也在这段时期内扭转了过来。   仔细一琢磨自己好像还真如姜明城说的,冷落了祁见浔。一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回来基本上也就休息两三天,多了一周,除去回娘家、去祁家老宅、去看外婆这些,留给祁见浔的时间几乎就没多少了。   再一想到最近祁见浔的不对劲,真真有点豪门怨妇的劲。   也难怪,独守空房这么久有点怨气也可以理解。   这么一想,时姜心底冒出了几分惭愧来。   “想什么呢?”   祁见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轮椅已经在下面摆好了,时姜目光发直,愣愣的发着呆。   时姜恍然回神,看祁见浔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挂了几分同情。   她摇了摇头,戴上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武装好,由祁见浔扶着上了轮椅。   临近傍晚的时间超市里人比较多,时姜坐着轮椅,身后推着她的又是个人高马大的长得俊朗的男人,两人很难不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时姜垂着脑袋,单手扶额,有些后悔让祁见浔陪着来超市了。   其实时姜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就单纯的想要逛逛。   “见浔?”   突然,侧后方的位置传来一道男声。   两人看过去。   男人一身休闲服,身高腿长,长相不算出挑,年龄和祁见浔差不多,但看起来要比他年纪几大一些,面相有股刻薄之相。   这是时姜从来对他的评价。   “魏岩。”祁见浔淡淡开口。   时姜知道他,魏岩是祁见浔发小中的一个,但这个人对自己仿佛总是带有着偏见,连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夹杂着仇视。   被叫做魏岩的男人走过来,先是垂眸看了眼时姜。   那一眼,瞬间又令她不爽了,与以往一样,面无表情,淡淡的不屑。   魏岩便瞥开视线,“见浔,聊聊?”   祁见浔垂眸看时姜,仿佛在等待她的意见。   魏岩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时姜散漫的转了下手机,无所谓道:“你去吧,把我推去零食区,我去挑点零食。”   祁见浔走后,时姜自己转着轮椅慢慢挪动,扫视着架子上的零食。她百无聊赖,又有些烦躁,于是拨通了祁开扬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祁开扬似乎也有些烦躁,“太爷爷生日回去,还有个十来天吧。你打算给我太爷爷送什么礼物?”   “酒啊,”时姜细白的指尖在包装袋轻扫而过,拽下来了一包辣条,“爷爷喜欢喝酒。”   “你这送礼物一点新意都没有,”祁开扬嫌弃道:“谁生日你都送酒,关系好的送年份久的,关系一般般就更随便了。”   时姜扬眉,颇有些嘚瑟,“谁让我外公给我留了个酒庄呢。”   祁开扬不屑的轻嗤,“你干嘛呢,怎么那么吵?”   时姜歪头看了眼隔壁的蔬菜区,“隔壁大爷大妈抢菜呢。”   “你在超市?”   “嗯呐。”   “你自己?”   “还有你叔。”   “我叔?我叔逛超市?”   “嗯呐。”   “不可思议。”   时姜轻叹一声,“你叔最近做的不可思议的事多了,还莫名其妙的,你回来给你说。”   轮椅的高度有些矮,时姜想要去够最上面的芒果干,她试了两次都没碰到,正想要站起来去够,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是要这个吗?”   “对。”时姜下意识说。   紧接着那只手拿下了芒果干,递到了时姜面前。   时姜抬眸,墨镜下的那眸子微怔,对面是一个年轻男生,长相很帅气。她视线往后,在男生两三米远的位置有几个男生挤在一起,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时姜瞬间了然,男大学生搭讪。   她接过芒果干,口罩下的唇角微翘,“谢谢。”   男生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红,他踌躇两秒,递出手机,“那个…能加个微信吗?”   时姜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手机微信二维码,一时怔然。   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小男生,余光中,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了她肩膀上,时姜甚至看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散发着存在感极强的光。   紧接着,头顶上传来祁见浔醇厚的嗓音,细听下还略有些生硬,甚至夹杂着几分威胁:“谢谢你帮我太太,我想加微信就不必了,你觉得呢?” 第11章 咬十一口   男生的脸瞬间爆红,恨不得马上遁地而走,磕磕巴巴的道歉:“呃……不好意思。”   说完,转身朝他的同伴走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时姜已经练就了面对祁见浔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让人浮想联翩、暧昧话的铜墙铁壁的心态。   时姜看着小男生落荒而逃的背影,咂咂舌,略有些惋惜的埋怨道:“你干嘛呀,你这都给人吓出心理阴影了,让人以后怎么去搭讪小姑娘。”   祁见浔看着时姜墨镜下的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心疼了?”   “我心疼什么?”祁见浔这话倒是把时姜整笑了,她拢了拢腿上堆积的零食袋子,随意道:“倒是你,最近奇奇怪怪的,我被人搭讪要个联系方式这不是常有的事,怎么,你这个正主还吃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祁见浔微抿着唇,没再搭话,眉宇间却充斥着一抹朦胧的郁气。   时姜拿的零食比较多,他们过来也没有推车或是拿个小篮子,腿上的几个袋子从边缘滑了下去,纷纷落在了脚边。   男生和他的同学汇聚到一起,一时还没有离开,站在三米远的地方和同学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时不时频频回头望一望,在冷不丁接触到祁见浔的目光后,又慌忙转身,拉着同伴讪讪的离开了。   祁见浔眉宇间的郁气不散,又不得不强压着情绪。   他蹲下去一一捡起地上散落的零食,在抬眸的间隙瞥到了时姜葱白如玉的右手手指上,空空如也,他愣了两秒,出声问道:“戒指呢?”   时姜也被他问的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肌肤白皙,骨节匀称,细看下能看到皮肤上微小的纹路和绒毛,欣赏了一遍自己近乎完美的右手,她才把目光落到了无名指上,确实是没戴戒指。   时姜啊了声,回想道:“早上洗漱摘下来好像是落浴室里了。”   收回目光时,视线不经意的触碰到了祁见浔垂在身侧的手上的戒指,想到刚刚她被男生搭讪,他出现时搭在自己肩膀上刻意显露的婚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祁见浔突然问戒指的目的。   时姜眨眨眼,她稍稍拉下些墨镜,狭长的眸子一开一合间含着半分笑意,半分调侃,嗓音里也滚动着笑腔,施施然喊他的名字:“祁见浔...”   “你是不是想着我戴上戒指就能少招些桃花了?”   祁见浔半蹲着,和时姜对视,看着她颤动的眼睫,喉结无意识的微微滚动。   时姜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眼底的笑意更浓,眉宇间浮现了几抹得意之色,她双手在自己周身晃了晃,“你看我坐着轮椅,戴着口罩墨镜,挡这么严实都能招来桃花,我这无处散发的魅力!”   她眉尾向上挑起,“就算戴上戒指又有什么用,人家想要微信还不是照样要。”   祁见浔听着她自恋式的夸赞,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突然扯唇笑了下。他身形陡然靠近,在时姜不解的目光下,指尖微抬,替人把墨镜推了上去。   退离时,祁见浔游移到时姜耳边,声音低哑却暗含了几分玩笑,“戴戒指...是防你想红杏出墙。”   男人身上清泠的淡香扑鼻而来,萦绕在鼻息间,时姜身形一瞬间的僵硬,微微侧眸间,墨镜的镜框撞到了祁见浔的镜框,心跳猛地漏掉半拍。   空气有股说不清的暧昧逼仄感,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时姜眸光轻转,目光无意识的盯着他眼睑下的那颗小痣。她以前觉得祁见浔眼角的这颗痣特别显女气,哪个大男人有眼角长颗痣的,但看惯了之后又觉得特别性感。   视线往下,是男人流畅的侧脸轮廓和分明的下颌线,再往下,是凸起的喉结,修长的脖颈被衬衫和领带一丝不苟的拥着,禁欲感十足。   时姜蓦然想起了上次祁见浔上热搜那次的热搜词条。   人间尤物。   直到视线之内,喉结随着肌肤的律动上下轻滚,时姜勉强回了些神。   欣赏归欣赏,但她也由不得人质疑。   时姜不着痕迹的与他拉开距离,有着口罩和墨镜的阻挡她的神情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她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底气充足:“谁红杏出墙?祁见浔,你这是质疑我的人品!”   “虽然咱俩夫妻一场,关系是挺塑料的,但我也做不出那种事,倒是你,我不在家时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问出最后一句话,也算是一种试探了。   意识到自己这三年来对祁见浔的冷落时,时姜就有意无意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两人的性.生活虽然有,但也跟他见面的次数一样,屈指可数了。   况且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都结婚了,一年几个月的没摸到点肉腥,保不准难受得紧上哪去偷腥。   她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是相信祁见浔的人品,他不是那样的人。   但他质疑她的人品,她就必须要找回点女人的面子来,质疑一下他,即使那个答案与自己想的别无二致。   但当听到祁见浔亲口说出时,心尖还是情不自禁的一颤。   “不会。”祁见浔说,神情淡淡,眸光却是时姜鲜少看到的认真以及郑重。   “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时姜吞了吞口水,也庆幸她今天戴了口罩和墨镜,祁见浔看不见她的神情。   这句话暴露的信息点有点多,时姜不敢多想。   她只能从字的表面上下手去回复。   时姜学着往常的模样砸砸舌,语气里夹带了几分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祁见浔,你是想扣住我一辈子,啊?万恶得资本家!”   祁见浔舔舔唇移开目光,无意间瞥见了某处。   不等时姜再问什么,他率先扯开了话题,“和谁打电话呢?”   时姜微愣,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手机落在靠近她腹部的位置,衣服的布料挡住了大部分的屏幕,只留下了一角,但也能看出来是通话的界面。   时姜眨眨眼,想起来刚刚还和祁开扬通着电话,人小男生就过来搭讪了,一时也忘记了祁开扬这一茬,到现在通话时间的秒钟还在走着,她拿过手机,再垂眸去看手机,对方恰好就挂断了电话。   “......”   “祁开扬?”   祁见浔眸光微眯,看清了通话的备注。   “嗯...”时姜整个人还有些愣。   “一直通着话?”   “应该是...”   “都听到了?”   “可能吧...”   “......”   这个话题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好像只是被人听了对话去,并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但两人间充斥着一丝莫名的尴尬。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在收银台结账时,看着时姜挑选的那些零食中,一袋接着一袋的辣条扫描而过,眉头深深的皱起。   时姜看着祁见浔那藏不住的想刀每袋辣条的眼神,蓦然想起了学生时代时,他和祁开扬偷着吃辣条,被祁见浔发现,他把他们私藏的所有辣条全部都扔了的事情。   祁开扬不敢和祁见浔对着干,只会在背后吐槽,时姜却因为这事记恨了祁见浔好久。   似是猜到了祁见浔的想法,时姜抱紧收银员递给自己的零食,先发制人的朝祁见浔发狠话,“你要再给我扔了我跟你没完!”   “......”   祁见浔为难的抿抿唇,叹了口气。   两人回到了车上,时姜才收到了祁开扬发来的消息。   【我体会到你说我叔的莫名其妙了】   【我叔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   时姜:【......】   她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这次她回来后祁见浔就挺奇怪的,似乎是听他说莫名其妙的话多了,仿佛也习惯了,体感没祁开扬这么大。   时姜:【你都听见了?】   祁开扬:【废话,有现成的瓜不吃我傻吗?】   时姜:【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叔知道电话那边是你,也知道你都听见了】   祁开扬:【你卖我?!!!】   时姜关上手机,没再回复。   回到家后,祁见浔便一头钻进了浴室里,时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去里面做什么了。   片刻,祁见浔出来,手中果然拿着她的婚戒。   戒指上的钻石不算大,但也足够显眼,每一帧每一角打磨的都近乎完美,质地触感也都是上层的材质,侧面还镶嵌了一圈小碎钻,不太明显,但周围刻画的繁复纹路增添了一丝庄重,不仅仅只是奢华。   时姜平时不常戴它,每天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拍戏的路上,戴一钻戒显摆自己结婚了吗?   也仅仅是回家或是家庭聚会的才会戴。   祁见浔朝她步步走近,时姜莫名的还有了丝紧张感。   时姜绷着呼吸,看着祁见浔拿起戒指,指环微凉,指腹缓慢推进,牢牢稳稳的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这一刻的感觉有点奇妙。   这还是祁见浔第二次给她带戒指,第一次是结婚的时候,当时的感觉已经记不得了。   时姜抬起手左右看了看,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你现在给我戴上,我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它啊。”   “……”   自知说的话不讨喜,时姜紧跟着又补了句:“真好看,多配我的手。”   “……”   时姜收回手,正好瞥见了祁见浔手上的那颗戒指,凝神片刻,鬼使神差的一问:“结婚后,你一直戴着?”   祁见浔的视线跟着看过去,长睫轻颤,随后低低应声:“嗯。”   这道莫名委屈的声调令时姜对祁见浔的愧疚似乎又加重了些。   作者有话说:   时姜:我好像是那个渣女...(自我怀疑)   独守空房+豪门怨妇+持续卖惨中的祁见浔:我好惨,记得补偿我。 第12章 咬十二口   临近五一,天气愈发的回暖,空气中漂浮着夏暑热腾之气。   时姜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建,脚踝彻底好了,可以正常的下地行走,但高跟鞋还不能穿太高的。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把空气中浮躁的热意压制了些,早上还泛着朦胧的潮意。   时姜早前和张阿姨说好了今天去看外婆,祁见浔怕时姜还像上次去复诊一样一声不吭的丢下他自己去,所以提前说好要陪她。   两人没用司机,祁见浔开车,朝着郊区的疗养院而去。   外婆在时姜高一的时候得了老年痴呆,她不放心外婆在沪市,高二时便转学去了沪市,直到大学才带着外婆一起回了帝都。时姜本想给外婆最好的居住环境和医疗环境,但外婆年纪大喜欢热闹,再三斟酌下选择了帝都最好的疗养院。   两人到疗养院时才不过上午十点。   祁见浔去了洗手间,时姜自己一人先上去了。   到达外婆所在的房间时,时姜有意放缓脚步,像小时候进外婆房间一般悄悄推开门探个脑袋进去,欣然道:“外婆,我来看你啦。”   先反应过来的是一旁收拾的张阿姨,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走过来迎时姜,“小小姐,您来啦,老夫人可把您盼来了。”   时姜跟张阿姨寒暄了两句,笑嘻嘻的看向外婆。   外婆本名叫陈书意,家里是书香世家,外婆本身的气质也特别有诗情画意。此时外婆坐在床头,手里捧着本书看,戴着老花镜,时不时的还要扶一扶眼镜框。   花白的头发遮住了些鬓角,年纪大了,就连听力都不好使了。   时姜走过去蹲在外婆脚边,手臂覆上她的腿,抬眸朝外婆眨了眨眼,调笑道:“外婆。”   外婆这才注意到时姜。   时姜其实和外婆长得也很像,都是江南水乡孕育出的美人坯子。   外婆弯起嘴角,眼角折出浅浅的皱纹,“你是谁呀?”   时姜也学外婆,笑眯眯的,“我是姜姜啊,您的外孙女啊。”   “外孙女儿?”   “对。”   这几乎是每次时姜来探望必要经历的对话,外婆清醒的时间很少,记忆力也不好,大多数的时间是认不得自己的,就算是反复告诉她,临到第二天也会忘记。   外婆离得稍远一些仔细打量了一下时姜,拧着眉,“你不是我外孙女儿,我外孙女儿还在帝都上学呢,你怎么可能是我外孙女儿呢。”   “......”   时姜哭笑不得,“是我,我真的是您外孙女儿。”   她凑近了一些,仰着脸让外婆看的清楚,“您仔细瞧瞧。”   外婆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也跟着凑近,“我瞧瞧。”   老人紧皱着的眉宇时皱时松,倏地舒展开,外婆握住时姜的双手,惊喜道:“沅沅啊,你是我的沅沅,我的沅沅回来了。”   时姜微怔片刻,脸上划过一抹无奈。   “外婆,我是姜姜啊。”   老人攥着时姜的手不松开,有些急,“沅沅,你就是我的沅沅。”   张阿姨在也旁边无奈笑笑,“老夫人这是太想念小姐了。”   沅沅,时沅,是时姜母亲的名字。   时姜跟她的母亲长得有七八分像,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外婆家是书香门第,当时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外公,两人携手创业,成了上世纪沪市白手起家的地产大亨。外婆年轻时身子不好,和外公结婚十多年也没有孩子,为了这偌大的家产便抱养了一个男孩。   等到年纪稍大时却意外的有了时沅,当时外婆体弱又加上年纪大,医生都建议不要这个孩子,外婆坚持生了下来,可不想生下的时沅也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外公外婆老俩非常疼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长大后的时沅长的很漂亮,很多男孩子追求,老俩怕孩子被骗,几乎派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时沅,到时沅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偶然遇见了时姜的父亲,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   两人一见钟情,眉来眼去、天雷勾地火的相爱了。   时姜的父亲姜致尧是个温润儒雅的男人,年轻时家族联姻娶了他的第一任妻子,父亲虽然不爱她,但夫妻相敬如宾,生下了时姜的大哥姜明城,几年后妻子去世,父亲也没有再娶。   当时外公外婆知道自己的女儿找了这样一个男人是极其反对的,他们不反对女儿找男朋友,但找个年纪这么大还结过婚有那么大一儿子的人是万万不可的。外公外婆把母亲关在家里阻止两人交往,什么方法几乎也都用了,最后母亲以绝食抵抗,生了场大病进了医院,老俩心疼女儿,最终才有所松动了。   但对此也对父亲提出要求,两人生下的孩子必须跟时家姓,上他们时家的户口本。   就这样,父亲同意了。   说实话,父亲算是个值得拖托付的人,老男人会疼人,母亲嫁过去后过得很幸福,依然像没出嫁时一般被宠成了小公主。   没多久,母亲怀孕了,但母亲的身体也如年轻时的外婆一样,身子弱可能无法承受的起孕育生产孩子,母亲没把这件事告诉外公外婆,生产时果然难产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更弱了,没几年,便去世了。   母亲去世几年后,忧思成疾的父亲年纪大了,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时姜的印象里,母亲素来都是一袭白裙,清纯漂亮,举止温柔,真真是江南水乡娇养出来的仪态。   为了安抚外婆的情绪,时姜假装先认下了这个身份。   恰好这时,祁见浔上完洗手间回来了。   “小姑爷也来了。”张阿姨喜上眉梢,“小小姐您怎么也不说小姑爷在后面呢。”   时姜看看祁见浔,又垂眸看看外婆,眸光一抬一合间坏心眼也跟着而来,她指着门口的祁见浔,低头问道:“外婆,您认不认得他呀?”   外婆收起书本,朝时姜指的方向看去,笑得眼角的皱纹瞬间加深,忙点头道: “认得认得,这是我的外孙女婿。”   时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外婆调整着坐姿坐正,朝祁见浔招了招手,“见浔快过来,过来让外婆看看。”   时姜的眉头皱的更深,“?”   外婆不仅知道祁见浔是她的孙女婿,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连她自己的亲外孙女都认不得,竟认得外孙女婿。   不可思议。   这种落差感让时姜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外婆。”祁见浔几步走近。   外婆握住旁边时姜的手,拉到祁见浔跟前,介绍道:“沅沅啊,你看,这是姜姜的未婚夫,长得多好,跟姜姜多配呢。”   说完,还叹了口气,语气里无不可惜:“要是姜姜能回来就好了。”   对上祁见浔疑惑的眼神,时姜抿抿唇,不免尬笑两声。   尴尬归尴尬,不过时姜也有些捉不透外婆的时间概念了,令人匪夷所思。   外婆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上高中的时候,怎么到了祁见浔这儿,就已经是外孙女婿了...?   跟她的介绍里,祁见浔还只是个未婚夫的身份,当初答应祁见浔的婚约,她领着祁见浔见过一次外婆,只提过一嘴,怎么外婆记这么清楚。   “见浔坐,”外婆让祁见浔坐到了时姜之前坐的位置上,又扭头跟时姜道:“沅沅,给你女婿削个苹果。”   “......”这声女婿令祁见浔眉心狠狠的抖动了下,他抬手制止,“外婆,不用了。”   外婆笑着压下他的手,“要得要得。”   “......”   时姜平白高升了一辈,看着祁见浔吃瘪的表情,暗暗发笑。   没一会儿,时姜举着削好的苹果,递到祁见浔跟前,抿着唇憋笑,语调故意板正道:“女婿,给。”   “......”   祁见浔眼皮上抬,目光凉凉的瞥时姜。   时姜唇角笑意加深,还挑衅意味十足的朝他眨了眨眼。   两秒后,祁见浔收回视线,带着几分无奈和颓然般的接过了苹果。   客厅里播放着电视,张阿姨调了个频道,里面播放的是时姜早些时候拍的电视剧,那时候年纪小,还在给人演闺女。   张阿姨放下遥控器,边解释着:“最近老夫人天天都会看小小姐的电视剧呢。”   外婆指着电视里的时姜,给祁见浔介绍道,颇有自豪般:“看,这是姜姜,我的外孙女是要成为大明星的人。”   时姜年少时玩心重,初中毕业无意被星探发现,瞒着家里的长辈就跑去拍戏了。姜明城发现后勒令她必须停止,她那时叛逆,说什么都要对着干,还是后来外婆患病,她才歇了这心思,直到大学才重新拾起来。   祁见浔坐在外婆身边,神情认真,饶有耐心的听着这重复过一遍又一遍的话。   时姜倚靠在窗台边,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神情怅然。   张阿姨见状走过去,知道她因为刚刚的事情心里有那么点不平衡,压低声音笑着解释道:“老夫人记得小姑爷啊,是小姑爷总是来看老夫人。”   时姜眸光中浮现茫然之色,“他总是过来?”   “嗯,”张阿姨点点头,“上次你没来,也不说是受伤了,还是小姑爷过来看老夫人说的。”   时姜讶异:“他上次也来了?”   “嗯。”   时姜讷讷的收回视线,无意识的落到了祁见浔身影上,眼底浮现几抹复杂。   …   两人陪外婆吃完午饭,看着她安心睡下后,才离开。   祁见浔今天开了辆迈巴赫,临到车子旁,时姜落后他半步,玩心又起,调笑着:“女婿,给我开个车门呗。”   祁见浔脚步顿住,眸光依然泛凉,但还是依言去开了车门。   时姜有些小嘚瑟的坐进车里,心理作祟,继续得寸进尺,“女婿,给我系个安全带呗。”   祁见浔眼眸轻轻眯起,盯了她两秒,随即倾身靠过去。   在祁见浔靠过来的那一瞬间,时姜就后悔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了。   男人薄薄的气息从她面颊一扫而过,时姜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随着“啪嗒”一声扣上安全带,祁见浔呈半包围着她的动作未撤离半分。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再度涌来,时姜呼吸紧绷,才说要催促下祁见浔,眼皮还没掀起来,眼前男人薄热的气息紧跟着覆盖下来。   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令时姜大脑一嗡,顿住了。   祁见浔眼睫轻抬,见时姜眸光怔怔,他指尖微微按压住她的下巴,略略加深了这个吻。   除了在床.上的那些必要的亲吻外,两人私底下大白天的基本从未有过像接吻这样亲密的举动。   好在祁见浔理智尚存,在时姜还没回过神来时便结束了这个吻,他抵着时姜的鼻尖,嗓音发哑:“玩够没?”   时姜蓦然对上他如泼了墨般的黑眸,躲闪不及,神色讷讷的回应:“够,够了...”   祁见浔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厚重的气息缓缓吐出,启动车子。   时姜摸摸自己的唇瓣,那上面仿佛还沾染着祁见浔唇畔的温度,无端让人心悸。   在时姜看来,他突如其来的吻不过是报复自己占他便宜罢了。   想到刚刚自己蠢逼了的反应,时姜窘迫的恨不得低头找地缝。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车子引擎的嗡鸣。   时姜呆坐着,满脑子都是刚刚的那个吻,而这过分沉默的氛围又加剧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给自己刚刚的被动增加点底气,表明自己没有被他亲懵。   可祁见浔半点反应都没有的态度令她有些尴尬。   时姜斟酌片刻,还是找了一个比较好聊的话题,“我不在的时候…你总是过来看外婆?”   祁见浔神情明显一顿,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声调似乎还有些哑,“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直到开口之后,时姜发现有点继续不下去这个话题了。   祁见浔口中的‘有时间’肯定要比她一个月过来一次要多的多。替她过来看望外婆,比她这个亲外孙女还要称职。   意识到这一点,心底对他的那份愧疚恍然又重了一分。   沉甸甸的。   坠的她窘迫感尤甚。   作者有话说:   时姜:啊!欠了这么多债,我该拿什么弥补你?!   祁见浔:你自己吧。   时姜:没安好心!(指指点点)   祁见浔:...... 第13章 咬十三口   祁家老爷子今年有87岁的高龄了,年轻时当过兵,身体素质好,后来从商也有定期锻炼,一直以来身子骨都很硬朗,没什么不良嗜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好酒。   别人家的家族小辈在暗地里争相比拼、使绊子争夺继承人的时候,而作为老爷子膝下唯一的儿子,却极其厌恶商场上的利益往来,老爷子也不逼他。   好不容易有了大孙子,却随了他的父亲,死活不愿从商。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儿子孙子都不争气。   由此这才有了祁见浔,所以祁见浔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为避免再被带歪,由老爷子亲自带着。   小孙子也是争气,高中时就开始慢慢接手公司事物,大学时给了他几年的时间,自己又创办了影视公司。有能力,有魄力,老爷子很满意,也很放心把长盛交给他。   唯一令他不满的,就是祁见浔太不苟言笑了,可能是在他小时候自己对他的教育太严厉,习惯把什么事都做到完美,又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   明明是一家人,是亲人,却好似少了那份温情。   老爷子年纪大了,更愿意被人哄着,反而不喜欢祁见浔这样的性子,在一众小辈当中,他更喜欢闹腾腾的时姜,爱闹爱笑,也爱说好听的话哄着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也喜欢酒,两人多多少少的也算个酒友。   老爷子没那么爱热闹,生日宴也不愿意大操大办,但该走的形式还是得走。这次生日宴会没对外公布,定了家酒店,只邀请了一些世家好友及小辈们,也算是热闹热闹。   时姜让人从沪市空运过来的国藏汾酒给老爷子当做生日礼物,老爷子喜欢的爱不释手。   看着老爷子抱着酒盒子笑眯眯瞧的样子,时姜有心调侃,“爷爷,我看你就只想酒,都不想我!”   “没有,”老爷子的目光未半分离开手中的酒,眼角挤出数不清的褶皱“爷爷还是最想你的。”   “那太爷爷,你想我嘛?”看着爷孙俩想来想去的,祁开扬也凑过来问。他去云南待了二十来天,他小叔终于大发慈悲的把他招了回来。   “去你的,”老爷子瞥他一眼,嫌弃道:“大小伙子说想不想的,也不嫌肉麻。”   “……”   老爷子看了眼往来的宾客,催促道:“姜姜去楼上休息室喊见浔下来吧。”   说完,抱着他的酒瓶独留下两人美滋滋的走了。   ...   楼上休息室。   祁见浔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看邮件,修长的指尖时不时的滑动着屏幕。   魏岩捧着个四四方方的深红色的檀木盒子,外侧雕刻着繁复样式的花纹,“见浔,这是星慈寄回来给老爷子的生日礼物,一玉石雕件,你拿给老爷子吧。”   丁封在一旁打着游戏,闻声抽空瞥了眼,“她寄给你让你给老爷的,你直接送到老爷子跟前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见浔帮忙转交。”   祁见浔没有吭声,连头都没抬。   魏岩眉宇间划过一摸不虞,他耐着性子提议道:“星慈下个月就回国了,不准备走了,到时候我们给她举办接风宴怎么样?”   “啧,”输了游戏,丁封随手甩掉手机瘫靠在沙发背上,咂舌道:“接风宴有他们家人给她举办就好了,我们给他办算怎么回事。”   “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点情分总是有的。”魏岩看向祁开扬,后者从始至终没应一声。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人未至声先到。   “祁见浔…”时姜半个身子探进来,没想到休息室还有其他人,一时怔住。   时姜眨了眨眼,目光巡视一圈落到了祁见浔身上,男人坐姿有些随性,领带没打,领口开了两颗扣子,一小片锁骨掩在阴影处,“爷爷喊你下去。”   人喊完了,时姜和他的发小们不算熟,没了要留下来的必要,点头示意后准备退出去。   “等一下。”祁见浔随手捞起一旁的领带,起身。   时姜纳闷的看过去。   男人打领带的手法灵活,几乎是几个转瞬间就已成型,指骨用力,向上收束、拉拢,再单手拉扯矫正方向。   祁见浔走过来,垂手握住时姜身侧的小手。   他掌心温热,时姜一时茫然,看看他身后两个发小的反应,又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双手,随着祁见浔的力道被拉着向前走,“你干嘛?”   又发疯了?   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下她的腕骨,祁见浔轻声说:“一起下去。”   时姜落后他半步,在后面翻白眼。   一起下去用得着牵手?   丁封和魏岩目送两人离开。   看魏岩满目复杂,丁封坐过来拍了片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任星慈怎么想的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也别老想着替她传什么话或是把见浔的情况告诉她。刚刚见浔的反应你也都看见了,人都结婚了,两口子过得挺好,你就让她消停点吧。”   魏岩神色郁郁,最后也没说什么。   到宴会厅后,两人便分开了。   说是生日宴,其实相当应酬,联络联络感情,发展发展合作商机。   时姜一下去,便被七大姑八大姨们喊着过去。以往这样的场面,姑婶姨们都会围着她聊些娱乐圈里的八卦,要么就是想要哪个明星艺人的签名,让她帮下忙,这些都是在时姜的力所能及范围内,时姜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可谁承想长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时姜懵住了。   看着刚刚下楼还在牵小手的夫妻俩,长辈们笑的调侃又暧昧。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小别胜新婚啊,不见是几个月都不见,一见就天天黏在一起,天天听我们家老头子念叨见浔推了这个酒会,推了那个应酬,专门就在家陪你,我们家那位要有见浔的自觉就好了。”   另一人紧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家的天天早出晚归,我晚上催他回家还给我摆脸子,羡慕姜姜嘞。”   时姜:“哈?”   “看你们小夫妻这么甜蜜,我都想起来年轻时谈恋爱那会儿了,姜姜你好福气哦,遇到这么贴心老公。”   “也是人姜姜管教有方。”   “是呀是呀没错,你是怎么管教你老公的?”   一时间,周围一众人暗含着期待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从没社恐过的时姜突然间体会到了社恐人的处境。   时姜头皮发紧:“啊?这个……”   “噗嗤…”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笑声,“哎呀哎呀看看咱都把姜姜搞得害羞了。”   紧接着周围一众笑声。   时姜脚趾扣地:害羞?   “男人嘛,还是别管的太严,现在不说什么,管太紧他们会厌烦的。 ”   “谁说不是呢。”   ……   看着七大姑八大姨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时姜勉强回过点神来,心口吞吐着一口郁气不上不下。   祁见浔到底在外面说了些什么,让她风评如此被害!   时姜悄悄的从人群里退出来,回头张望,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中,一眼便看到了祁见浔。   他唇畔缀笑,和人交谈。   时姜挪步过去,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旁边和祁见浔谈话的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叔叔看见呵呵笑起来,“小两口还要说悄悄话,行行,我走。”   时姜:“……”   祁见浔眉目舒展,眸光漾着浅淡的笑,“怎么了?”   周围或多或少的目光落到她和祁见浔身上。时姜面带着微笑,唇角的弧度似抿非抿,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般:“祁见浔,你到底在外面都说了些我什么?”   因为憋着气,时姜的话都绷的直直的,含糊的声调,祁见浔凑近一些,“什么?”   “你说什么!”时姜睁大眼看他,似瞪非瞪,“现在那些姑婶姨们都说我对你管教有方,我管你?我管你什么了?说得好像跟妻管严是的。”   祁见浔想起那些送过来的各种酒会请柬,应酬邀约,他是怎么拒绝的来着?   喉间滚动着漫不经心的笑腔,似夹杂着几分显摆的成分,他说:“家里太太管得紧,就不去了。”   祁见浔垂眸看着眼前双颊微鼓,生着闷气的时姜,视线锁定在她微微下垂的唇角处,声音好似裹上了一层薄膜,朦胧却足够令人心颤:“我不介意,妻管严。”   呼吸停滞半秒,时姜视线瞥开,心脏跳动的频率却有些不受控,她撇了下嘴,“我介意,形象都被你搞没了。”   上一秒还让人心跳失衡,下一秒就能气死人。   祁见浔慢出几道哼笑声,半是调侃,“你什么形象?”   “!”   “祁总。”   不远处一手持香槟的男人朝祁见浔走来。   时姜不动声色的与他拉开些距离。   “祁总您跟您太太夫妻感情真好。”老远就看见挨在一起说悄悄话了。   男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又侧身朝时姜点了点头。   祁见浔眼底的笑意敛去几分,周身疏离的气质又涌出,唇角溢出得体的笑,“谢谢。”   时姜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翻白眼。   两人寒暄的简单交谈几句,男人举起香槟,“我敬您。”   恰好侍者端着酒盘过来,祁见浔随手捻了一杯白葡萄酒。   在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时姜大脑中的某根弦瞬间紧绷。   祁见浔又要喝酒!   这个想法只在时姜脑海里划过了一瞬,便被她遏制住了,想到祁见浔喝醉后的模样,她不免一身胆寒。   在出手是否制止的犹豫间,时姜的那些愧疚心又开始作祟。自己亏欠他那么多,挡个酒也没什么吧,当是弥补他了…   但是!   她一个女人来给男人挡酒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正常情况下难道不该是男人替女人挡酒么!   再有!   本来七大姑八大姨们对她的形象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她再替祁见浔挡酒,这还不得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时姜摇摇头。   算了,毁灭吧。   风评已经被害了,也不怕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了。   男人举起酒杯,祁见浔也跟着抬了抬手,就在两人杯身相碰的那一刻,时姜出手夺过祁见浔手中的酒杯,“我来。”   在男人惊诧的目光下,时姜弯了弯唇,腕骨微动,杯身倾斜。   一声清脆的碰撞。   “他酒量不好,晚上还要开车,我替他。”   作者有话说:   风评被害+错拿男主剧本的时姜:我来还债了(试图说服自己)   祁见浔:就这?   作者:不把自己献出去的还债叫还债?(狗头) 第14章 咬十四口   男人微愣片刻, 笑着点了点头,抬臂,饮尽了杯中的香槟。   时姜正欲饮酒, 手臂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遏住,纹风不动。   时姜凝眸看向旁边的祁见浔, 眼神疑惑。   “稍等。”祁见浔朝男人点点头表示歉意,随即把时姜拉到自己身后。   他还没有先声询问,时姜倒出声质问:“你干嘛?”   秀眉轻皱, 眸中是被打扰的不快和不耐。   几道微弱的笑腔溢出, 祁见浔一手攥住她的腕骨, 一手夺回她手中的酒杯,“我才要问你想干嘛?”   酒杯脱手,时姜抓了抓空气试图顺着祁见浔的方向夺回酒杯,但男人力道太大, 她这点蚍蜉撼大树的劲儿未能挪动分毫。   时姜也不再做无用功,略带烦躁的看他一眼,“我替你喝啊, 看不出来?”   “你替我喝什么,不用。”祁见浔放开她的手腕。时姜肤白,是那种好似能反光的白,皮又嫩,他仅仅是攥了一把,手腕就浮现了一圈红痕。   “不用?”时姜抬眸瞥他, 即使她穿了高跟鞋,个头气势上也稍矮祁见浔一截, 但她的话却不能矮人一截, “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儿数?”   时姜承认自己是有点自恋, 但对自己的身材确是极其自信的,她压低了声调,睨着祁见浔,半是猜测半是调侃:“还是…你就是馋我身子,想借着喝多了对我做点什么?”   祁见浔:“……”   见祁见浔抿着唇不说话,时姜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觑着他,“被我猜对了吧,你就是没安好心!”   “……”   喉间溢出一道轻哼,时姜稍移两步,探臂拿回那杯白葡萄酒,“别想耍心机!”   转瞬间,时姜面上又挂着标准微笑,朝刚刚的男人抬了抬酒杯,饮尽,“不好意思啊。”   “不碍事不碍事,”男人陪着笑,还不忘拍着马屁,“祁总您太太真是善解人意。”   来找祁见浔敬酒的人不少,虽然到后面时姜基本上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但五六杯下了肚,胃里还是有些烧,蒸腾的酒意上了头,熏染着脸颊泛着些微的红,眸光还算是清明。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思绪有些活跃,脸上的笑意比以往要多,那双弯起来的狐狸眼上挑,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娇媚之感。看得过来敬酒的男人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在触及到祁见浔面无表情甚至能冻死人的脸时,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敬意。   周围的都是人精,虽然每人过来交谈时姜都会说‘祁见浔酒量不好,晚上要开车’等含糊的掩饰过去,但两人从一出现便形影不离的黏着和那些祁见浔妻管严的言论,思索一二便知道这小夫妻俩在玩什么情.趣。   “姜丫头这酒量可以啊。”中年男人走过来,先是朝时姜身后的祁见浔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时姜身上,眼底赞赏有加。   时姜一瞬间的茫然。   ‘姜丫头’,喊得这么亲昵,这人她也没见过啊。   她回头看祁见浔,想着寻求点提示。   她眸光怔怔,原本清明的眼底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抚不开,眼波缭绕间没了媚态,反而是一种傻傻的娇憨。   祁见浔眸光渐沉,他稍稍靠近些,呼吸拂过时姜的耳畔,“张叔,上次打电话要我去酒会,我推辞说在家陪你的那个。”   时姜的眼睛一瞬间的微张,她想起来了。   “见浔你这事办的不地道,怎么还让你媳妇儿给你挡酒呢。”张叔顺手从侍者那端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了时姜,“姜丫头,陪叔喝一杯。”   全然忘了刚刚调侃祁见浔的话。   时姜:“……”   大厅头顶的灯光太亮,晃的时姜眼前好似浮现了无数的小光圈,她摇摇头,慢半拍的接过酒杯,却被祁见浔提前按住了手腕,温声安抚:“别喝了,会醉的。”   说完,转瞬端起那杯酒,“张叔,我陪您喝。”   “诶,次次都是你陪我喝,不新鲜了,”张叔摆摆手,“这酒没啥度数,不醉人的,我就想和姜丫头喝一杯,她小时候和祁开扬那臭小子给我车胎放气的事儿我还记得呢,陪我喝杯酒你就心疼了?”   酒意熏腾,时姜浑身的肌肤都浮上了一层热度,祁见浔握在她腕间的手未曾放开,他的指尖微凉,抚慰着肌肤上浮散的热意。   时姜头脑清醒几分,突然大声附和道:“对!”   “我,”她指着自己,饶有自信的说,“千杯不醉。”   时姜自认为自己的酒量不错,起码大学时要比她室友好的多,也极少醉,四人出去吃饭喝酒,就她自己一人清醒着回来。   “叔,我陪您喝!”时姜夺过祁见浔手里的那杯酒,眼神瞥向他,还意有所指的内涵,“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海量!”   祁见浔:“......”   “哎,这就对了!”张叔开心了。   杯身相碰,酒液微晃,液体顺着喉咙下滑,撩起了一路的热意。   ...   时姜替祁见浔挡酒的事闹得还挺大,楼上休息室的祁开扬都听说了,现在他不仅觉得他小叔莫名其妙,连时姜也不正常起来。   这症状难道还会传染的?   他吃了会儿瓜后,带着这个八卦的消息去找祁老爷子。   “太爷爷,我小叔和时姜他俩不知道在搞什么。”   老爷子只在楼下待了会儿便觉得没劲上来休息了,他戴着老花镜,手里的手机是麻将游戏的页面,闻言,应道:“怎么了?”   祁开扬如实说了,之后又补了句:“现在时姜八成是喝多了。”   他本意是想让老爷子去劝劝时姜,她太反常了,但碍于他小叔也在那,他怂。   “嗯?”老爷子思绪回拢,猛地反应过来,把手机递给一旁的祁开扬,“帮我玩着,我去看看。”   老爷子拄着拐杖,脚底生风。   他也没下楼,只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   宾客云云,觥筹交错。   “哈。”老爷子眉目一喜,朝跟过来的祁开扬摆摆手,“不用管不用管,他们两口子的事,就别掺和了。”   想到什么,老爷子又补了句:“对了,你去打个电话给小云,让她马上收拾行李回老宅住吧,姜姜的伤已经好了,用不着人伺候了,有见浔在就行,而且她住那儿人家小两口做个什么事都不自在。”   祁开扬:“......”   ...   大厅里装饰华丽,每一处好像都在发着光,bulingbuling的,浮影摇曳。   祁见浔拦不住时姜,起初只是别人来给他敬酒,她喝。   现在已经发展到她主动拿着酒杯去找人搭话,把之前围着她调侃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敬了一遍,好似真的在给祁见浔展示她的海量。   祁见浔把她扶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时姜面颊坨红,眼尾的两撇红晕更显媚态,她轻眯着眼睛,睫毛如羽扇,上下一开一合,目光在祁见浔身上循环打量着。   “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和爷爷说一声,咱们就回家。”祁见浔指尖拨开浮在她面颊上的几捋发丝别到耳后,温声哄着。   时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眯着眼睛瞧祁见浔。   看来真是喝多了,祁见浔想。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祁见浔回来后,时姜身子斜斜的倚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神也迷迷瞪瞪的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香槟色长裙,肩颈的细带松松垮垮,已然垂到了圆润的肩头处。   祁见浔长指一勾,把细细的带子勾回原处。   指腹略微的扫过她肩颈的肌肤,时姜身形一颤,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祁见浔看着她跟被惊醒的猫儿般,闷声含笑。   “走了,回家,还能不能走?”   时姜眨眨眼,恍然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咂舌道:“你别小看我...”   时姜蹬着高跟鞋亦步亦趋的跟着祁见浔往地下停车场走。停车场的微风把她浑身的弥散的酒意吹散了些,周围的景物晃的也不是特别厉害。   祁见浔微顿,等了她两步,回过头来看她,“要不要我抱你?”   时姜差一点就撞上他的肩膀,她摆摆手,“就算喝了酒我也能走,我还能走直线。”   像是在给祁见浔示范,时姜踩着高跟鞋还真大步走起来,边走边问他,“看看,直不直!”   “......”祁见浔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抿唇, “直。”   时姜回过头来望他,发现祁见浔并没有看自己的脚底下,又不满了,“你看了吗?你看哪呢,看我干嘛,我让你看我走的直不直,你可太敷衍了吧。”   “哎呦,”话还没说完,时姜一个踉跄歪了下身子。   祁见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把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时姜小脸皱成一团,一前一后的把脚上的高跟鞋踢了出去,“这什么破鞋!”   “......”   今天穿的时候还宝贝的不得了的鞋子现在就嫌弃到想扔了。   祁见浔,看着眼前又矮下去一截的时姜,眉眼间都是纵容,“刚刚扭到了没有?”   时姜根本没听他的话,嘴里还在埋怨着这双破鞋子,两只白皙的脚丫也在地上气愤的跺了跺。   “......”   能跺应该就是没扭到。   停车场的地面不算干净,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石子,皮肉踩在上面也硌人。   祁见浔垂眸看着她那双脚掌已经沾了灰的小脚,出声问: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女明星的样子吗?”   时姜一怔,反应了两秒,“你说得对...我是要成为2023年世界巨星的,怎么能光脚站在脏兮兮的停车场,被人拍到有损我的形象!”   “......”   眼见时姜就要跑过去捡鞋了,祁见浔轻叹,把人扶正,“站好。”   时姜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站好,没动。   祁见浔几步过去捡回了高跟鞋,他蹲在时姜脚边,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一条手绢,牵起时姜垂在身侧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扶好我。”   一手握住她细白的脚踝,抬起,手绢细细的擦拭着她白嫩的脚掌。   时姜单脚站着,有些不稳,眼前晃,身子也晃,搭在祁见浔肩膀上的指尖也来回的摸索着,嘴里的话还在怪祁见浔。   “你别晃啊,你一晃我就站不稳了。”   “......”   好在这段时间持续的不长,很快便结束了。   回到车里,时姜又把脚上的鞋子踢掉了。   车子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厢内有些昏暗,偶有几缕灯光斜斜的照进来,恍然而过,只留下一瞬的光亮。   鼻息间尽是浓郁的酒气,夹杂着时姜身上的馨香,交互融合着。而带来这一身酒气的人还不老实的坐着,时隔一会儿就要动一动,换换坐姿。   “难受?”祁见浔微微倾身看过去,以为她是喝多了酒难受。   “没,”时姜摇摇头,她找了个较舒服的坐姿,昏暗中,目光携裹着幽怨看向祁见浔,瓮声瓮气道:“祁见浔,你给我记好了今天恩情,我喝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   他好像没逼着她喝。   “咱俩扯平了!”她说。   祁见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盘算着的扯平这回事,只顺着她的意思,“又扯平了?”   时姜重重点头,“扯平了。”   “我喝完酒多么乖,”时姜瞥一眼祁见浔,夸完自己又开始贬低他,“不像你,喝完酒撒酒疯,乱说话。”   祁见浔眼底拂过笑意,他侧身倚靠过去,“我怎么撒酒疯了?”   时姜也学着他的样子侧靠着,全然没注意到他缓慢靠过来的意图,她如实说:“你喝醉酒乱亲人。”   “怎么乱亲人?”祁见浔嘴角噙着笑,依旧问。   祁见浔西装裤的边缘压过她的裙摆,两厢触碰下,挤压出无形的褶皱,他的手臂垂在身侧,指尖触碰到的,也是她裙子的绵柔布料。   光影轻闪,在祁见浔面上落拓下了明暗不一的斑驳光圈。   时姜盯着男人唇角的那抹笑,唇薄,微翘起来的弧度也好看,她看得一时鬼迷了心窍。   忽的想起了那天在车里的那个吻。   他倾身过来,猝不及防。   时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一刻,她的灵魂好像不受控制了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唇已经贴在了祁见浔的唇上。   是她主观意愿的一个举动。   时姜狠狠的吞咽了唾沫,而后平静的撤离,又平静回应: “就这样。”   祁见浔压下眸底的暗涌,呼吸在此刻都被他刻意的放缓了些,蛊惑道:“还有呢。”   时姜气息微乱,大脑险些又被酒意侵蚀,她仗着自己头脑不清,话也没了分寸,“还伸舌头。”   开车的司机见后座情况不对,惜命般的升起了隔屏。   祁见浔舔舔唇,喉结上下滚动,“不是扯平了么,你又亲我算什么?”   “你上次也亲了我。”这次时姜有了正当理由。   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清醒时那些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只要用一句喝醉了的话,再做什么仿佛都会成为自己拿来搪塞过去的理由。   此时的时姜就是抱有这样的一个心理状态。   可能是酒劲儿上涌,她大脑变得愈发混沌,看着眼前祁见浔这样异常养眼的脸,那些被她强压下去的不该有的念头纷至而来。   时姜觉得自己脸红的发烫,她忍着臊意,脱口而出的话隐晦却也极明晰,“我冷落你挺久了,晚上......”   说到这儿,时姜有点说不下去了。   但倾听的人却对她话里的意思一清二楚。   祁见浔有意绷着自己的气息,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嗓音又低又哑,像是在人耳边呢喃,“不是扯平了吗?”   时姜一愣,倒是没想起这茬。   脸上的温度又熄了半截,鬼使神差的出口:“我可以给钱。”   “......”   气氛静默一瞬。   时姜一句话敲定了这事,几分迟疑道:“我出钱,你出力,好好干...?”   作者有话说:   此干非彼干(狗头)   一场金钱的交易   来啦,感谢支持正版!评论发小红包哦~ 第15章 咬十五口   “给多少?”   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祁见浔觉得自己可能是失心疯了,陪着时姜在这儿胡闹。   但他却也清楚的知道隐藏在他沉静外表下的血液因为这种话题而沸腾、滚烫。   时姜沉吟片刻,而后慢半拍的转身在身后的座椅上翻找着什么。她记得进会场之前把钱包落在了车上。她在后座摸索了半天, 终于在座椅和车门的缝隙处找到了被自己挤下去的钱包。   车厢内浮动着波影,光线忽明忽暗。   朦胧间, 时姜回头瞥了眼祁见浔,男人还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不动,尽管足够难以视物, 时姜还是微微转身, 用身体挡住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这细小的动作仿佛是怕祁见浔惦记自己的钱包似的。   时姜打开钱包, 里面零零碎碎的装了气垫、粉底、口红、小镜子……   翻找了半天,只在内侧的小兜里找到了两百块钱,连张能装b的卡都没有。   包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比这两百块钱贵,但时姜又不能拿这些女人用的东西抵给他。   再三斟酌下, 时姜小声试探着出口:“一百,行不行?”   “……”   男人那一双眸子隐在昏暗里,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浓, 银质边框的眼镜随着窗外闪过的光影隐隐散发着清灵的光,衬得这双眼睛极深情。   看祁见浔一副谈不拢的样子,时姜狠狠心决定再追加一百,“那两百,不能再多了。”   “……”   祁见浔蓦然扯唇,如墨般的眸子里缀了些亮色, 他指尖蹭了蹭时姜泛红的眼尾,缓声凑近:“我的技术就值这么点钱?”   此时的时姜脑瓜不太清明, 但不妨碍运作, 只是略显的迟钝。她好似还真歪脑袋回想了下两人靡靡春夜时祁见浔的模样, 想着想着,脖颈的肌肤上浮现了一层绯色。   漫上来的热意和酒意相撞,在时姜的大脑里撞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她眼神闪躲,有些不敢看祁见浔的眼睛。   两百块钱确实挺拿不出手的......   但时姜垂眸看了眼自己钱包里仅有的两百块。   勉强稳住心神, “还嫌少?”   “祁见浔,你不能得寸进尺。”时姜把这种讨价还价的话说的理直气壮,“我钱包里就这两百块钱现金了。”   低吟的笑意缓慢从喉间流淌而出,那双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郁夜色。祁见浔稍稍靠近,灼烫的气息抚过时姜的耳畔。   “行,成交。”   …   之后的一路,两人相对无话。   这种事情一时兴起倒还好,快节奏的进入步骤,意识只由着欲.望带领,一切只随着心意。   但像这提前约定好,给双方足够的时间做着心理准备,不免就对这种事看得重了,思绪由着意识胡思乱想,想入非非。   “呲!”   车子停在俪江别墅门口。   伴随着这道不轻不重的刹车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祁见浔打开车门率先下去,又替时姜拉开了车门。   时姜觉得,两人既已说好,她的钱应该算是付在了祁见浔那,有骄纵和使唤的资本。   她朝祁见浔伸出双臂,“你抱我。”   祁见浔静立两秒,漆黑的眼眸逐渐变暗,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变慢了,所有的动作好似是开了0.5倍速。   男人弯腰,身影覆盖下来时他身上的清泠淡香钻入鼻息,时姜恍然一瞬。   稳稳的抱起时姜。   她靠在祁见浔怀里,弥散的酒香融合在空气里。   别墅里黑湫湫的,也就更衬的月光清透。   泠泠月色照下,柔和了男人立挺的五官。   从大门口到别墅门口的这几步路,时姜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醉了,伴随着身形的每一次晃动,都是加速她酒意上涌的催化剂。   时姜由起初的单手揽着祁见浔的脖颈变成了双手,她靠在祁见浔肩头,细细的打量着他的模样。   “祁见浔…”时姜喃喃的唤他的名字。   “嗯?”祁见浔低头看她。   怀里的人眸中似浮了层水汽,雾蒙蒙的。   “你真的,”时姜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还挺有几分姿色的。”   祁见浔挑唇而笑,“只是有几分吗?”   指尖在他脸上戳的力道用了些劲,随后缓慢下滑,落到了男人翘起的唇角,时姜眉尾扬起,醉意涌来,“比我差一点。”   祁见浔眸色微暗,步伐略略加快。   整个别墅里都空荡荡的,连盏灯都没亮,以往云姨都会等他们回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不过这已经不在祁见浔的考虑范围内了,他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抱着怀里的人往卧室赶。   看人这急切的模样,时姜埋在他怀里隐隐发笑,胸腔颤动,引至整个身形都在抖。   “......”   祁见浔也觉得自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仿佛第一次跟女孩儿接触,毛毛躁躁的,略显失态。时姜不笑出来还好,他还不会去回想自己这一系列的动作;她一笑,他便有些面子上绷不住。   祁见浔把人放置在床上,后者面上仍挂着嘲笑他的笑容,发丝顺着肩头的弧度向后滑去,笑得花枝乱颤的。   他的双臂撑在时姜身侧,把人笼罩在他的范围内,弯腰,俯身无奈看她。   时姜笑够了,也双臂撑在身后,抬头笑吟吟的看祁见浔。清泠月光洒进来大半,也不若时姜肌肤的莹白,此时还因为酒意呈现微微的绯色。   半垂在床边的脚丫却不老实,左右晃晃,脚指头便蹭着他腿侧西装裤的布料,一下一下晃动。   时姜轻哼一声,唇角的笑意不减,“你果然就是馋我的身子!”   她指尖触上祁见浔的眼镜,指甲和镜框轻微的碰撞,祁见浔身形一顿,随后,眼镜便从鼻梁处缓缓离开,只留下鼻托在鼻梁上压出的浅浅痕迹。   祁见浔绷着呼吸,喉结在眼镜离开的那一刻狠狠的滚动了下,长睫掩下,挡住了眼底的欲.意翻腾。   卧室内不着光,时姜看不大清,只是借着外头的光亮,摸索着、随手把他的眼镜扔在了床的一侧。   双臂上抬,穿过祁见浔的颈肩,揽住了他的脖颈。   “嗐,”时姜轻叹一声,调子里无可奈何又透着宠溺,“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从了你了!”   伴随着话音的落定,压在男人脖颈后的手臂下压。   祁见浔抚上时姜的脸颊,顺着她的力道而去,欺身而上。   ……   月亮躲开了乌云,乌云又紧随着月亮。   卧室的窗帘没拉,室内的光线由亮转暗,又由暗转亮。   空调运作的嗡鸣声伴随着某些低哑难耐的闷哼徐徐而来,又混合着室内沉浮的靡靡之气。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   祁见浔为时姜拨开浮在面颊上的发丝,透出那张还为褪去红晕的脸,又抽了张纸巾擦拭着她额角渗出来的汗渍。   祁见浔指背碰了碰时姜的脸,温声问:“还好吗?”   后者没应声,平躺在床上,双臂交叉置于脑后,双腿交叠,右腿搭在左腿上,搭在上面的那只脚丫还富有节奏的在空中轻点着,轻阖着眼睫,神情比他还惬意。   “......”   看来是有被舒服到。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祁见浔调高了两度,又扯过一旁的被子浅压在时姜身上,没好气道:“我看你才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时姜这才睁开眼,酒意还未褪去,眼圈也泛着红,眼底满是潮意。她似是兴致很好,探手捞过床头柜上的两张红票子,扔在了祁见浔跟前,“拿着。”   祁见浔:“......”   时姜探出一条腿压在被子上,侧身躺着,单手托着脸颊,“这种事我还是很讲究诚信的,说两百就两百,不讲价。”   “......”   见祁见浔丝毫不动,还用一种略微呆滞的目光看自己,时姜把两百块钱塞进他手心,“拿着,跟我客气什么。”   祁见浔攥了攥手里的钱,眼底有片刻的荒唐,他无奈扯唇笑,指尖勾过时姜的发丝转着,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精神挺好?”   “嗯?”时姜眨眨眼。   “看你这么有精神,”祁见浔拉长调子,“那再来?”   时姜瞳孔微缩,她捏紧被沿,摇头,“不来了。”   祁见浔没戴眼镜,那双极具性感幽深眸子盘旋着欲.望,这是时姜今晚看到的他最多的目光,就连眼角的那颗小痣都正对着时姜,仿佛都在发散着什么。   时姜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颤,颇有些不好意思又如实说:“真不来了,我没钱了,就这两百......”   紧接着又嘟嘟囔囔的补了句:“你别想在坑我钱。”   “……”   祁见浔靠近,指尖探进被子里,嗓音低哑,缓缓的蛊惑道:“我免费。”   时姜按住被子里那只捣乱的手,小嘴一撇,“不要,便宜没好货。”   “......”   一段断断续续的气音从祁见浔唇边溢出,不知是笑得还是气的,他紧绷的额角已经隐隐浮现了青筋,英挺的眉峰上扬,提议道:“那先赊账呢?”   时姜抓着被沿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牙齿咬着唇内的唇肉,视线隔一会儿就瞥一眼祁见浔,而后吞吞吐吐说:“那...来吧。”   床头的台灯再次熄灭,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合着空调运作的声音,好似在奏响着和谐曲,引人沉入其中。   最热的那会儿,时姜吐着气,抽空说了句:“之后...我去拍戏赚钱。”   “然后,包.养你。”   祁见浔吻上她的唇,低沉说:“你别说话...”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时姜脑海里恍惚的冒出一个念头:这四百块钱花的真值!   作者有话说:   祁总下海挂牌,一次两百!   求审核大大放过!(拜托) 第16章 咬十六口   时姜醒来的时候,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但被褥似乎还有些余温。   她翻了个身,脸颊又埋进枕头里, 头发散落下来,遮挡了她大半的肩背, 瓷白细腻的肌肤隐在发丝间,连同上面暧.昧的痕迹,若隐若现。   大脑昏昏涨涨, 时姜醒了好一会儿的神, 才缓缓的睁开眼。可能是昨晚睡得晚, 眼睛还有些发胀发涩。   卧室的空调已经关了,空气稍显得有些闷,身上因为出过汗有种黏答答的潮意。   窗帘拉了一半,正好遮着照在床上的光, 开了一半的窗,吹散了室内的靡靡之气。   外面天已经大亮,时姜揉了揉眼, 大脑慢半拍的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   好在她没有一喝醉酒就忘事的习惯,但随着昨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接连涌入时,那一刻,时姜真的希望自己有这个喝酒忘事的技能。   律动的腰腹,挺翘的臀……   以及…甩给祁见浔的两张红票子。   时姜使劲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脸。   完了,小脸通黄。   当时姜既沉迷又羞赧于昨晚的画面时, 床上的手机响了。   她拍了拍双颊,又清了清嗓子, 确保自己的情绪不会漏出任何破绽后才接听了电话。   “华姐。”   可刚睡醒的嗓音总归是偏哑夹带着鼻音的。   “刚醒?”华姐问。   “啊…”时姜一愣, 边清着嗓子边应:“嗯…嗯。”   华姐闷笑两声, “这么晚才醒,可不像你。”   时姜目光一哂,“昨晚睡得晚了。”   “运动来着?”   “……”   时姜嘴角一抿,神情片刻呆滞。   “行了,不逗你了。”华姐话里带笑,内容又回到正轨,“我上次给你邮箱里发的电子版剧本你看了吗?”   “没,还没来得及。”   “抓紧时间看,导演很看好这部剧,而且你们还得提前十天进组,进行剧本围读,导演话里话外也有提过你,看样子挺重视你的,别让人失望。”   “对了,剧本删删减减的不全,记得把原著刷一遍,更有代入感。”   小说里的某个要写好几章的剧情,可能在剧本上就一句话或几句话概括了,需要演员自己去摸索人物的情感和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演员在剧开机前都会去熟悉原著剧情。   时姜有些不在状态,点头应着,“嗯好。”   “行了,也没什么事了,你有事记得微信联系我。”   “嗯。”   结束通话后,时姜才勉强回过点神来,她尝试着轻吐出几个单音节的字,听着也没什么不对劲,华姐怎么一猜就知道她…   “醒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祁见浔自光源处看过来。男人早上应该是洗过澡了,一身清爽,头发蓬松,发梢堪堪掩眉,说是二十出头的青年都不为过。   两人视线相撞,时姜便臊的移开了目光,正好又瞥到了床头柜上被捏的皱巴巴的两百块钱。   “……”   祁见浔移到窗边,把另一边的窗帘拉开,又打开窗户透气。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   时姜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昨晚得事做的荒唐,祁见浔居然也有耐心陪自己演下去。   尤其是那看到那两张明晃晃的红票子,羞耻心更重。   她斜过身子去,探长手臂从床头柜捞回来那两百块钱,攥在手心里,踌躇片刻后嗫嚅道:“那个,昨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祁见浔看着她昨晚给自己的钱又被她拿回去,眉尾微微上挑。   他走近两步站立在床边,与她隔了也不过半米的距离,身后的光全都笼罩在了他的背影上,阴影铺下,覆盖在时姜的身形上。   祁见浔微垂着脑袋,眉眼间含了抹笑,低声问:“昨晚什么事?”   他停顿了两秒,语调慢悠悠的,又开始说:“是你两百块钱买我一次的事,还是你说要拍戏赚钱包.养我的事......”   视线从时姜脸上滑落,缓慢的定格在了她攥着钱的手上,声调依旧不紧不慢,“亦或是你睡了,不给钱的事?”   时姜:“......”   被祁见浔这么当场点出来,时姜此刻羞愤的真恨不得钻地缝。   她咬着下嘴唇的唇肉,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闷声回:“你又不缺钱...”   “那性质能一样吗?”祁见浔直起身子,光影也跟着晃动,语气欠欠的,“白给你睡?”   “……”   祁见浔来回踱步两下,声线偏低偏直,颇有些数落人的意思,“不让你喝酒你偏不听,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数儿?还是说你其实就是想对我做点什么,才用喝酒当借口的?”   时姜头垂的更低,他直接把昨晚宴会上自己怼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又扔还给了她,她现在只觉得脸又臊又疼。   时姜张了张嘴,被问的哑口无言。   确实是昨晚她先跨出的那一步,也是她先提出的要睡,更是她,非要给祁见浔塞钱,还说要包.养他......   但是祁见浔这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真的是叫人气得牙痒痒。   脑子是充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羞赧、羞耻感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面子里子的昨天晚上都被自己丢光了,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时姜抿着唇仰头瞪回去,“你没回应?没爽?没舒服?”   “吃到葡萄了还说葡萄酸...”   她展开自己手里的红票子,拉过祁见浔的手,手心向上,把钱拍在了他掌心,“给,拿着,谁也别想讹谁。”   祁见浔舔舔唇,压住唇角的弧度,“还差两百。”   “嗯?”时姜一时间被激的糊涂了,愣怔了两秒才想起昨晚自己还赊账了两百,“……”   被气的脸颊已经染上了红晕,时姜翻身找手机,嘴里边也嘟嘟囔囔的:“行,转,现在就转给你。”   昨晚头脑不清的竟也没想起还有转账这回事。   但转念一想,没想起来正好,若转账结算的话可能就不止两百一次了。   反正怎么算都是她不亏的!   完成这场惊心动魄的黄.色交易,祁见浔捻了缕时姜头顶翘起来的发丝,指腹抚平,随后说:“起来吧,去洗漱,我煮了些粥,先过来吃,垫一垫。”   …   时姜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当当的食物。   小米粥、小笼包、油条、面包、荷包蛋还有几道清爽小菜。   时姜绕过餐桌坐下,不可思议道:“都是你做的?”   “粥和荷包蛋是我做的,其他都是买的。”   时姜点点头,“怪不得,荷包蛋都有点糊了。”   “……”   “你今天不去上班?”时姜夹了个小笼包沾了沾碟子里的醋,一口咬下去,醋汁混合着汤汁在口中蔓延。   祁见浔摇摇头,“爷爷说中午让我们去老宅吃饭。”   “嗯...”时姜眯着眼,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惊喜道:“这小笼包怎么这么像高中时学校对街的那家朱记小笼包。”   “是那家的。”他说。   “离得挺远的,”时姜咂舌,“没想到你也爱吃那的。”   祁见浔弯了弯唇,只是笑笑。   …   在去老宅的路上,时姜和祁见浔两人人手一个平板。   祁见浔看着邮件,时姜翻着剧本。   大概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粗略的翻完了整个剧本,时姜凝思了好一会儿,才给华姐发消息。   【我大致看了剧本,怎么一点亲密戏都没有,这好歹是个偶像剧呢,男女主仅有的亲密戏就只有个额头吻?!!】   华姐回复的很快:【本来是有的,半个月前又重修了遍剧本,听说是上面审核严,就把那些吻戏亲密戏删掉了。】   【能有个额头吻你就知足吧,剧的本身也不只是光讲情情爱爱的。】   时姜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两人到老宅后就直接开了午饭,来之前时姜吃了不少小笼包,午饭也没吃多少。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吃水果闲谈。   祁见浔的父母目前常年在国外旅游,老爷子生日本来是要回来的,但出了点意外,没办法回来了。他大哥从政了,在外地任职,工作忙,也没办法回来。   所以现在住在老宅的也就是老爷子、祁开扬和大嫂。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家庭伦理剧,也就大嫂一个人在认真看。   老爷子抿着茶水,笑眯眯的看向了时姜,“姜姜怎么黑眼圈这么重的,没睡好么?”   说完老爷子又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反应过来,“哎,是爷爷神经大条了,你昨晚喝多不舒服又累着了肯定没睡好,是爷爷不够心细,还让你们大中午的跑过来。”   “……”   不外乎时姜多想,为什么她的关注点很容易的就放到了‘累着了’这三个字上面。   老爷子点到即止,在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又问:“伤也好全了,之后是还打算进组去拍戏?”   时姜点点头,“嗯。”   “什么时候走?”   时姜也不太确定,大概就是在最近了,她含糊道:“就这几天了。”   一旁安静听着的祁见浔听到这句时姜很快就要进组拍戏的话时,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漾着的眸光渐渐暗下去,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掩藏起所有的情绪。   老爷子点点头,话题的矛头换了人。   他看向祁见浔,话是对祁见浔说的,实则在敲打他们两个人。   “见浔如今也有28了吧,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结婚也有三年了,孩子的事情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趁着年轻赶紧把孩子要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点用,给你们带带孩子什么的还不成问题。”   “工作事业什么时候做都行,一个年龄阶段也有一个年龄阶段该做的事情是吧。”   祁见浔低着脑袋不语。   时姜在旁边装死。   “……”老爷子叹了口气,年代不同了,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口头上催催也是要提醒提醒他们。   “行了,”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敲打了两下,借着力站起来,“你们在这儿聊吧,我去午睡。”   临走前,想起什么,又道:“我让小云做了两道汤给见浔补补,山药炖牛肉汤,鹿茸汤,都有营养,你们走之前记得带着。”   “……”   时姜没记错的话,这两道汤都是补.肾.壮.阳的。   老爷子走后,时姜往祁见浔的方向移了半个身子的距离,脑袋也顺势往他肩膀那边靠,压低声音说:“这两道汤...爷爷是怕你肾.虚。”   祁见浔挑了挑眉,也朝时姜身边靠,“那你觉得我肾.虚吗?”   “……”时姜抿唇不说话了。   两人肩膀相触,祁见浔侧头时,嗅到了时姜身上的馨香,他呼吸一滞,气息落下来,“爷爷在催我们生孩子。”   时姜转着手机,如实道:“我还不想生呢。”   手机在掌心停顿数秒,似想起什么,时姜的指尖戳了戳祁见浔的大腿。   在祁见浔看过来时,时姜神色略微尴尬,硬着头皮嘟囔:“那个…就是,昨晚上你戴套了吗?”   祁见浔眸光微顿,他掩下眼睫,嘴角浮起不明显的弧度,“太混乱了,记不清了。”   “?”时姜豁然睁大眼,“记不清了?!那如果我怀了怎么办?”   “生下来啊。”他说。   “!”   “噗呲噗呲。”   祁开扬与时姜隔了个座位,见她和小叔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看上去都快要亲上了,不免出声提醒,“你们说什么呢。”   时姜还没被惊的回过神来,她咬了咬唇看向祁开扬,一脸烦躁,“长辈说话晚辈别插嘴。”   “……”   从老宅回去后,时姜便一头扎进了《半梦浮生》原著小说里。   对于这种长篇小说,上瘾了之后看起来就有些废寝忘食了。   晚饭被祁见浔喊出来吃了后,便又很快的进入到小说的节奏里。   时姜看小说快,基本上是一目十行的样子,看了三分之二后,再对比剧本。   晋江都能在清水里捞捞肉汁、闻闻车尾气;剧本里的清水都能照镜子了,还是那种‘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镜中浮现出自己模样的镜子!   就踏马离谱。   月亮东升西移,夜雾缭绕,浮在空中,像是给天空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布。   祁见浔在书房处理完工作回卧室后,时姜还趴在床上看,难得的认真。   等他洗漱完上床后,时姜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轻咳一声,指尖敲了敲她的手机页面,“该睡觉了,费眼睛。”   时姜头也不抬,“等会儿,我再看一会儿。”   过了两秒,时姜仰头看去。   因为一直持续着一个姿势没动突然抬头脖颈猛地酸涩,她皱了皱眉,忍着不适侧躺而下,道:“我马上要拍的那部剧是你们公司华业影视出品的你知道吧。”   祁见浔往她身后放上枕头,躺的舒服些,眨眨眼装傻问:“哪部?”   “就《半梦浮生》。”   “怎么了?”   时姜抿唇笑两声,她往祁见浔身边靠了靠,调笑着:“那我这算不算是赚你的钱,包.养你?” 第17章 咬十七口   祁见浔背着光, 面色稍暗,光线与银质的镜框碰撞,反射着清泠泠的光, 眼尾弧线稍窄,分出浅薄的两层, 衬的那双眸子幽深更甚。   漆黑的瞳仁微缩,不动声色。他语调缓慢,“赚金主爸爸的钱, 反过来还包.养金主爸爸?”   时姜有时候就不太敢和祁见浔对视。   祁见浔一贯戴着眼镜, 说实话, 他戴眼镜也更衬气质。有了眼镜的加持把他身上那股子矜贵劲衬了出来,眼镜下的那双眼睛眸光淡淡,看起人来也没什么温度。   而有时候,这双眼睛仿佛是会说话, 一顺不顺的望着人时又好似深情,意味深长的,看得人心里慌慌的。   时姜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   她眨了下眼睛, 躲开祁见浔的直视。   两百一次的钱也给了,提包.养的话也提了,反正她昨晚的话已经脱口,还不如顺水推舟。夫妻之间,又不可能没有性.生活,总不能每次都是祁见浔主动, 她碍于性别不好意思说的话,而有这么一个契机, 这种话脱口的也不算是那么难。   时姜的恶趣味心理作祟, 况且, 包.养祁见浔这件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会让她有种在这段婚姻中,她时时刻刻都处于第一位,被捧着被惯着的心理。   她扬扬眉,再度看过去,“那金主爸爸,你愿不愿意?”   祁见浔收回视线,暖色的灯光包裹着他的脸庞,裹上了一层橘芒,他翻身把自己这边床头的台灯关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窸窸窣窣,布料摩挲的声音,祁见浔平躺下去,单手摘掉了眼睛,昏暗中,微抿的薄唇无声的翘起,“睡觉。”   这段时间的相处,祁见浔的性格脾气特点时姜大概得也摸索出一些来,他没有明确的表示拒绝,那么多半是同意了,只是碍着面色不好意思说罢了。   时姜冲着祁见浔撇撇嘴,唇形微张,应着口型无声的说了句:“闷骚。”   时姜换了个姿势,把手机亮度模式调成了黑暗,继续看她没看完的小说。   手机的亮光反射在她脸上,连同细腻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一清二楚,秀气的眉宇微拧着,神情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微变。   祁见浔转过身子,侧对着时姜,长睫掩映,目光深邃缱绻。   时姜看得认真,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心情随着小说里的剧情起起伏伏,哭得泪眼婆娑,想吸吸鼻子,才发现鼻子不透气了。   正在她起身准备去拿包纸抽时,一截修长的手臂探了过来,手臂上的肌肉恰到好处的劲瘦,腕骨突出,手背上的青筋略略凸显,指骨间捏了两片纸巾。   时姜稍稍愣神,顺着手臂看去,祁见浔支着半个身子,一脸无奈的看自己。   她接过纸巾,边擤着鼻子,觉得有些没面子。   声音也闷闷的:“你怎么还没睡?我吵到你了?”   “没,”祁见浔靠在身后的床头,见两张纸巾不够,直接把整包纸抽递了过去。   两人间安静的有些过分,只余下纸张揉捏着的细小声音,仿佛在无声的加速着这种尴尬的气氛。   时姜捡着跳着剧情看到了结尾,心口有发闷发涩,急需想找个人好好的倾诉一下,但身边只有祁见浔,他一个每天看几十份文件的直男思维肯定不懂小说里这些情情爱爱的观点。   祁见浔转身按开床头柜的台灯,挑一眼看过去,“这么虐?”   “……”时姜撇撇嘴,觉得祁见浔此刻像是在看自己笑话,看个小说都能把自己搞哭。   像是猜透了时姜的心思,祁见浔换了换坐姿,一副聆听者态度,道:“能跟我说说讲的什么吗,看看能不能把我搞哭。”   “……”时姜斜一眼看过去。   这人果然是在笑话她。   时姜沉默片刻,还是闷着声音把大致的剧情复述了一遍。自己在讲述的时候还差点把自己搞哭。   “这男主临到死了,也憋不出一句对女主喜欢,有什么意义。”   祁见浔一脸沉静,显然不像时姜一般共情到这个故事里,斟酌着说:“男主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   时姜眼底有片刻的茫然,“嗯?男主知道自己必死?我看漏了?你怎么知道?”   “……”   祁见浔眉眼间溢出些无奈的笑,“我虽然放权,但手底下要拍什么还是了解的…”   他看着时姜,漆黑的眸底沉聚着显而易见的情愫,声调低沉,“对被喜欢的人来说,这份喜欢和爱意也许会成为她的负担。”   在时姜看过来时,祁见浔恍然收回视线,继续道:“男主不想让女主有负担,女主会永生永世的活下去,背负爱意的活着会很痛苦。”   时姜的目光缓缓定格在祁见浔脸上,凝眉沉思着,好一会儿后她试探着开口,“你怎么这么懂?你不会是……”   祁见浔被她的视线灼了下,瞳孔微缩,他出声打断,“这种剧拍出来有遗憾,有热度,有讨论度,也就有流量。”   “啧。”时姜的神情丧下去,小声吐槽,“资本家。”   “……”   时姜离开帝都准备去横店那天,天空阴沉,想来是要下雨的征兆。   她拒绝了祁见浔的接送,公司已经备好了车,载着助理乔圆过来接她。   祁见浔帮她把行李箱拎到了门外。   清晨的空气里还缭绕着驱散不开的雾气,晨光刺破雾霭,稀释着空中的微小颗粒。   有那么一小片晨曦斜斜的映照在祁见浔肩头,时姜盯着那一小片光,目光移到男人脸上。   “我走了。”   时姜忽然发觉自己没什么好交代他的,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离开,以前潇洒大方的走,也从没交代过什么,但这次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心口闷闷的,心头莫名的涌上了些不舍的情绪。   怎么着也和祁见浔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舍很正常。时姜对自己说。   祁见浔抿着唇没有应声,光晕萦绕在他周身,像是冰寒料峭中晕开的那一抹温柔。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了时姜一会儿,幽深的眸底盘旋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   在时姜出口的那一刻,祁见浔动了。   他抬脚两步走过来,这一刻,时姜心脏不可抑制的猛然一跳,语气转瞬间弱下去,“…干嘛?”   手臂被温热的大掌牵住,身体不受控制前去,被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横亘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修长、有力,却也隐隐的发颤。   胸腔相贴的那一瞬,时姜好似感受到了如鼓鸣般的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祁见浔的。   祁见浔的下巴抵在她肩颈,气息灼烫,“等你回来,”   时姜绷着呼吸,心跳在他接触上来的那一秒就已经乱了频率,他的怀抱挤压过来的时候时姜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热度全涌向了大脑里。   时姜被自己憋的有些难受,心跳的很慌,也因为祁见浔的话而慌。   喉结滚动,时姜听见了他吞咽的声音。   祁见浔稍顿,声线发哑的把后面的话补上,“…包.养我。”   “……”   随着后一句话的落定,时姜的心脏仿佛也跟着他的话落定了。   仅仅不过是三四秒的时间,祁见浔退离一步放开她,时姜宛如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呼吸艰涩,双颊通红。   祁见浔站在离她一步远的距离,沉沉的目光下是缱绻和不舍,哑声说:“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时姜微不可查的舒缓着气息,几乎是脚步发软般的上了车。   保姆车缓缓的驶离俪江别墅,时姜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镜子里,祁见浔还站在原地,目光一顺不顺的望着车子的方向。   车身扭转,时姜呼吸一滞,好似和镜子中的祁见浔对上了视线。   时姜恍然回神,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刚刚祁见浔的眼神和举动仿佛还真的像是在送心爱的妻子出远门时不舍的神情。   “姐,刚刚姐夫跟你说什么了?”助理乔圆凑过来,目光贼兮兮的。   时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视线闪躲,“没什么。”   乔圆嘿嘿笑两声,歪着脑袋,“姐,你是不是舍不得姐夫了?”   “呃…”时姜一噎,嗔道:“胡说八道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舍不得祁见浔。   “我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刚刚她开车窗等人,当祁见浔抱住时姜的那一瞬,在车里伸着脑袋往外看的她嘴巴瞬间张成了o字型,她虽然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声音,但通过口型大致也能猜出说的什么,随着祁见浔一句话一句话的蹦出,她o型的嘴巴越来越大。   时姜目光一凛,斜斜的看过来,给了一记警告的眼神。   …   拍戏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便是夏天拍古装,戏里的季节正好与戏外相反。   要么是大夏天穿厚厚的衣服,要么是大冬天的穿短袖短裙。   要么挨热,要么挨冻,极其难熬。   到达剧组给安排的酒店的时候,刚过中午,乔圆取了房卡,两人一齐去了所在的楼层。   暑期这一阵来横店拍摄的剧组挺多,这附近的酒店几乎占的满满当当,剧组背靠华业影视,有钱,酒店订的基本都是四星级往上。   到达所在楼层,乔圆推着行李箱跟在时姜后面出了电梯。酒店装修的也金碧辉煌,地板天花板影影绰绰,还能当镜子照。   时姜核对着门牌号往里走,忽的顿住脚步,拐角处另一侧的廊道传来两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夹杂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时姜倚在拐角处的墙上,探头朝那边看,微微下拉些鼻梁上的墨镜,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廊道那边正好是抢了自己角色的裴欣和简黎在针锋相对。   裴欣近两年在转型,剧本代言的层次都在往上拉,抢了不少人的角色代言,尤其是简黎,两人一直以来就是死对头,听说还是大学时结的怨。   时姜看女人掐架觉得没意思,但她还必须得从这儿过,又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一时左右为难。   可能是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大,正对着这边的简黎看了过来,女人气质偏冷,妆容也干干净净的。   裴欣身形微愣,随着简黎的视线而去,女人化着大浓妆,一袭红色吊带短裙,看样子应该是要出去的。   时姜眼底挂了几分玩味,一边挑起,随后单指把墨镜推了上去。   裴欣扯了扯唇,又回头瞥了眼身后的简黎,自言自语般的阴阳怪气道:“约了导演吃饭,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然后踩着高跟鞋从时姜身边晃过去。   “晦气。”乔圆全程嫌弃脸,“还真是冤家路窄,剧组订的酒店居然和裴欣是一个。”   上次裴欣抢了时姜的角色,乔圆就恨上这人了。   时姜:“走吧。”   路过时,简黎稍稍朝时姜点了下头。   时姜脚步微顿,回点回去,也算是打过招呼。   昨天和今天上午剧组的人陆陆续续的基本就来齐了,时姜简单的吃过酒店的午餐后,下午便随着剧组的工作人员离开,进行剧本围读了。   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回来。   躺下还没一分钟,门铃便响了,时姜以为是乔圆落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烦躁的不行。她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边走边数落,“你这丢散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这才刚躺下就不能让我……”   话还没说完,门已打开,看见门口的人时,嘴里的话也熄在喉咙里。   “……”   “打扰到你了吗?”简黎穿着睡袍,头顶的头发还用毛巾包裹着,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是一张清秀的脸,微微泛着红润,看样子是才刚洗完澡。   “没…”时姜眨眨眼,勉强回神,“有事?”   “我吹风机坏了,想借你的用一下。”   “进来吧。”时姜转头领着人进门。   两人攀谈了几句后,时姜才知道简黎正好是住她隔壁,差不多是半个月前进组的,裴欣也住这一楼层,两个人每天基本上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裴欣像是那咬人的疯狗,看见她便要怼上两句,烦人的要命。   时姜听她吐槽,很没同情心的笑了,累了一下午加晚上的疲惫都稍稍减弱了些。   她看着简黎的背影,如实说:“你真的挺不一样?”   “哪不一样?”   “网上都说你是高贵冷艳御姐…”时姜想了想营销号发的那些个通稿,上面基本是这么写简黎的,但接触下来后,才发现这人话还挺多的,和高贵冷艳四个字一点也不搭边。   简黎跟着笑了,“那都是人设,公司通稿发多了。”   时姜在圈里基本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这圈子太乱,谁接近谁都是抱有目的的,现在跟你交好,谁知道转头那人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起码到目前的相处,她觉得简黎给她的印象挺好,但不排除她抱有其他目的,就拿借吹风机这样的借口,她完全可以去找她助理,没必要找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时姜这么想的,当然也是这样问出来的。   简黎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以前没机会,现在正好碰到。 ”   “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目的的话,”她歪头沉吟半秒,“那应该是我们现在都挺讨厌裴欣的吧,起码你也被她抢了角色不是。”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上扬,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听了这话,时姜真是没好气的笑了。   横店近几天阴雨连绵的,把蒸腾的暑期压制了下去,气温骤降的同时好多剧组也因为雨水太多而开不了工,拍不了场外的戏。   十天的剧本围读结束,近日《半梦浮生》也准备着要开机了。   时姜把横店的天气拍照给祁开扬发过去后,对面发了个惊恐的表情。   祁开扬:【我小叔最近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似的,吓人!】   时姜看着屏幕上的‘小叔’两个字一怔,这还是她来横店十多天后第一次听到祁见浔的名字。   可能是和祁见浔一起睡觉有些习惯了,偶有几次晚上自己一人睡觉还不大自在。   祁见浔的心情跟这天似的?   他心情很不好吗?   在家的那一个多月,时姜倒是没觉出来祁见浔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时姜:【有这么吓人?】   祁开扬:【吓人!不跟你说了!现在在开会!小叔在瞪我!】   时姜:【……】   隔了有三分钟后,祁开扬才又发消息来,【被逮到了,小叔知道跟我聊天的是你,你好自为之!】   时姜:【……】   时姜以为祁开扬开会的时候开小差被祁见浔逮到,可能会找到自己来,但她等到了晚上,祁见浔也没有联系她。   倒是前一阵认识的简黎,晚上没戏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找她待一会儿来。   最近的相处下来,时姜意外的发现两人性格挺相投的,起码在恶心裴欣这方面,两个人是站在同一战线。   两人趴在床上,各自刷着各自的手机。   时姜有些心不在焉的,手里的手机解锁了之后又锁屏,锁了又解锁,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人也有些烦躁了。   时姜从客厅拿了两瓶酸奶,一瓶扔给了简黎,脑袋也跟着探过去,“你干嘛呢,一直看手机。”   简黎接过酸奶灌了一口,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时姜看,“嗑cp”   图片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时姜看得眼晕,“谁的cp。”   简黎有了安利对象,神情都神采飞扬起来:“公司老板和他老婆的,我现在是他们的cp粉头子。”   时姜这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简黎的经纪公司是哪家,“你签的哪家公司,老板谁啊?”   “华业,长盛的祁总,祁见浔。”   时姜一口奶喷出去了一半,脸色呛的涨红,“噗…咳咳咳。”   喉咙像是着了火般,又疼又痒,噎的难受。   “你慢点,”简黎被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拍背,“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至于,还真至于。   你口中老板的老婆就是我…   时姜边咳边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喝了杯清水润了润喉咙才算是缓过了那口劲。   时姜清着嗓子,忍着些微的痒意,嗓音也发哑,问:“你们知道祁见浔的老婆是谁吗,就嗑。”   “不知道啊,”简黎说的理所当然,“但人夫妻俩就很甜,不妨碍嗑。”   时姜觉得自己对甜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和祁见浔,甜?   ?   “很甜?”当问出这句话时,时姜觉得自己拧起来的眉毛都扭曲了。   简黎点了点头,“你没看过祁总的采访视频吗?”   “看了,所以呢?”   简黎像是在看外星人的目光直视着时姜,见她真的是一副不解但急于求解的模样后,道:“建议你仔细去扒一扒那段视频。”   “祁总真的好宠好爱好喜欢他老婆哦~提到他老婆时眼里都是带笑的~整个人都也好温柔~我真的对这样的男人没有免疫力~我这辈子估计都很难遇到这样的男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又是世交,这样势均力敌的爱情谁能不爱!嗑!全都给我嗑!”   简黎安利到最后人都有些魔怔了。   “……”   宠?爱?喜欢?   时姜一头雾水,简黎说的那夫妻俩…是她跟祁见浔吗?!   时姜自我怀疑了半天。   等简黎走后,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说的那些话。   让她看祁见浔的采访视频,她看过了啊。   难道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时姜爬上床,翻出平板,点进微博,在搜索关键词的时候指尖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找到那条视频,时姜点开。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看,时姜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紊乱了,心绪也难平。   视频里,祁见浔依旧是矜贵得体的模样,每一次的咬音、停顿都恰到好处,让人听着也舒心,不单单只是外貌的赏心悦目。   时姜下意识压低了呼吸,心跳的声音通过脉搏传遍了四肢百骸。她看得认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不放过祁见浔的任何一个动作、神情。   看到最后,时姜才恍然想起来当时被自己忽略了的重点细节。   记者提问:“祁总,您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当时在车上她的手机意外的放出了这一句,不过那时被自己及时的掐了。陈则后来播放视频时也因为自己当时和祁见浔拌嘴而没有听后面的采访。   时姜无意识绷着了呼吸,眉心微不可查的轻皱着。   视频里,祁见浔平淡的眼角眉梢处倾斜出显而易见的笑意,连同右眼睑的那颗小痣都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温柔。唇角漾起的弧度微笑,但也明显,整个人都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夺人眼目,让人情不自禁的就会陷进他的笑容里。   在时姜的印象里,祁见浔极少这样笑。   但她此刻,清楚的知道,他这样笑,是因为话题中提到了自己……   祁见浔的声线沉缓,像是佳酿,缓声吐露:“娇气、自恋。”   两个不算是褒义的词评价了自己的太太,眸中带光,自然亲昵。   脑海里再度响起简黎的话。   是宠吗?   是爱吗?   是喜欢吗?   记者提问的这种问题祁见浔不愿意回答可以不回答,很简单,没必要装夫妻恩爱,后期的工作人员也一定会剪掉这一段。   但他为什么还是说了出来。   时姜屏住的那口气缓慢的吐出,心跳的频率跳的极快,仿佛快要冲破胸腔了。   她狠狠地咽了咽唾沫,脑海里不可抑制的萌生出一个念头:祁见浔,好像…喜欢我。 第18章 咬十八口   时姜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连同脉搏的频率加速着血液的循环、沸腾、滚烫。   热意顺着血液回流到大脑,时姜觉得整个人仿佛置在了蒸腾的云雾间,每踩一步都是不真实感。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静待大脑的冷却,缓慢的接纳下了这个念头。   但同时, 随着这个想法的涌来的,还有那些祁见浔莫名其妙的举动及话。   怪不得他说话和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奇奇怪怪的。   原来都是因为喜欢么。   时姜坐在床上,手里的平板早就因为长时间不触而熄了屏, 倒影出她呆滞的神情。   骤雨袭来, 天空阴沉, 光影摇曳着,疾雨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水花溅在玻璃上,又汇成股涓涓细流流下, 涌成条水柱。   说不上什么心情,时姜觉得自己的心有点乱,又有点慌, 还夹杂着些意料之外的莫名欣喜。   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下这个冲击性的消息。   在微信列表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就祁开扬和两个侄子,她总不能找三个不解风情的大男人说这件事,况且,人多嘴杂的再给捅到了祁见浔面前,那多尴尬。   指尖缓慢的在屏幕上滑动着, 当越过祁见浔的对话框时,微微停顿了两秒。两人聊天记录的时间还停留在十几天前。   时姜不免开始怀疑那个头脑一热的念头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 对男女情情爱爱的事也不甚了解, 但她知道男生在喜欢追求一个女生时, 肯定会忍不住想要时时刻刻联系女生、知道女生情况的吧。   如果祁见浔要是真喜欢自己的话,能忍受得了不联系自己吗?   但转念一想,祁见浔好像也不是一般的男人,三四个月没有性.生活都能忍受的了,何况这区区十几天…   时姜纠结了半晌,还是把微信电话打给了祁开扬。   响了十几秒才被接听。   对面先是传来游戏音效的声音,过了两秒祁开扬才开口,“祖宗哎,有事吗?打游戏呢。”   “……”   这一瞬间,时姜有点后悔打给他了,但不打的话没人倾诉心里也憋闷的难受。   时姜忍着躁意,吞吐道:“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啊?”祁开扬一门心思在游戏上,声音也不着调。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时姜郑重说。   祁开扬被逗笑了,“啥事啊,还要我做心理准备?”   时姜深吸了口气,那种不受控的心慌感再度涌来,她缓缓地,一字一句说,出口的话仿佛还夹带着颤音,“我觉得,你叔吧,他好像喜欢我…”   当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心里那块大石头好似也跟着落了地。   电话对面稍稍安静了一两秒后,祁开扬猛的咳嗽起来,被口水呛的话都不利索了,“噗…咳咳…你……”   “……”时姜表情一窘,脱口而出的那几分自信也散了七七八八,语气随之弱了三分,“你干嘛啊,至于这么大反应?”   祁开扬猛灌了两大口冰水,游戏的音效也被他关掉了,说话的嗓音此时没缓过来,声调发哑发涩,“你刚说什么?说谁喜欢你?”   他声调扬上去,似是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我叔……?”   “……”   时姜被他这不可思议到离谱的语气说的有些气馁了,也有些不服气了,“…祁见浔喜欢我很奇怪吗?”   说到最后,时姜都有些不自信了。   祁开扬轻喘了两口才缓过劲儿来,人也跟着平静了,“你要说别人喜欢你我不奇怪,要我叔的话…他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他拧眉想了下,斟酌着措辞出口,“我想请问一下时姜女士,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叔喜欢你。”   这话时姜就不爱听了。   “你叔是男人吧,”她声音拔高上去,似是在给自己壮气,“毕竟咱这自身条件摆在这儿,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喜欢我也正常是吧。”   一道长叹从祁开扬鼻息间吐出,他疑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叔喜欢你的外在?”   “……”   时姜觉得自己思路有问题,也把祁开扬的思路带偏了,她沉思数秒,慢吞吞说,“前一阵我不是跟你说你叔总是莫名其妙的么,他看我眼神也不对劲…我形容不出来那是种什么眼神,心慌慌。我离开帝都那天他还抱了我,说等我回来…”   时姜越说越觉得烦躁,“那天我就感觉他真舍不得我一样。我也就猜测他喜欢我,但我不确定。”   时姜说的烦躁,祁开扬听她说的也烦躁,反正他是觉得这么多弯弯绕子的听着都累人,“你直接问问我叔不就得了。”   “不能问!”时姜几乎是在祁开扬话落的下一秒便脱口而出,她也分不清自己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似乎在掩饰什么,“…你叔这自尊心要强劲儿的,我直接戳破他,他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祁开扬算是看出来了,“是你会不好意思吧。”   小心思被戳破,但时姜嘴硬,“我怎么会不好意思。”   祁开扬可没那么多心思,可劲儿的拆台,“你怕你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叔他压根没那意思,那不好意思的人不就是你的了吗,你就是怕在我叔面前丢面而已。”   时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也开始了她的输出:“怎么知道你叔他对我没意思,你还能代表的了你叔的意思?那是不是按你意思来,你就是想看着你叔在对我没意思的情况下撺掇着我去问、去自取其辱,目的是想看我出丑的意思?”   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意思’听得祁开扬头大,从小到大他就不愿意和时姜吵,此刻亦是,立马妥协,“我错了祖宗,我错了行吧,我真没那意思。”   “你不愿意问就不问,如果我叔真喜欢你呢,他不愿意说就不说呗,反正难受憋屈的是他,跟你也没关系是吧。”祁开扬无所谓道。   “……”   时姜听废话般听他说完,祁见浔憋不憋屈她不知道,她挺憋屈的。   诚如祁开扬所说,除了所谓的丢面外,时姜是有点怕,她怕若不是她想的这样而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她和祁见浔相处的处境可能会更加尴尬,虽然现在是说不上多好。   起码到现在,他们除了夫妻关系,还有个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在,她怎么样也算是占主导地位的吧。   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门外传来敲门声。   能半夜来找她的不是乔圆就是简黎,时姜也没多想。   和祁开扬交代了声,时姜便拖着步子,心不在焉的朝门口走,思绪还沉浸在和祁开扬的对话里。   门打开,时姜不甚在意的抬了下眼,却在下意识收回视线时狠狠的怔住了。   门外,男人挺拔而立,一身落拓西装勾勒出修长而有型的身材。搭在行李箱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微突起,骨节处沾染了两小片水渍,骨感美油然而生。他黑色西装外套的肩膀处还淌着些水渍,缓缓的低落砸在点上,细小的水渍又反弹溅落在时姜的腿上。   祁见浔身上还萦绕着从雨幕中带来的寒意,一点点的侵蚀着时姜此刻不太清醒的大脑。   时姜看着眼前的祁见浔,恍然生出了一股不真实感。   “你…”才有了祁见浔喜欢她这样的猜测,紧接着就见到了话题里的主角,心跳失衡的感觉再次袭来,时姜的气息都不稳了,“你怎么来了?”   祁见浔的视线黏在她脸上,比夜色还要浓郁的眸子里亮起点点光斑,他声音发哑:“来这边出差。”   “那怎么...大晚上的才到?”   “飞机晚点了。”   时姜张了张嘴,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但转念一想,他是出品人,剧组订的酒店在哪他肯定也是一清二楚的,便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领着祁见浔往房间里走。   时姜猛然见到祁见浔时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她略不自在,险些同手同脚了。   祁见浔跟在她身后,眸光微暗。   时姜穿了条香槟色的吊带睡裙,纤腰细腿,肌肤白皙,两条细长的手臂垂在身侧,连同垂到腰际的一头秀发,摆动间相互摩擦,诱人遐想。   这次时姜没忘记手机还和祁开扬通着话,进到卧室的第一步便是先挂断了电话。   此刻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到了时姜近日里要睡觉的时间。   祁见浔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物,看着站在一旁略显局促的时姜,温声说:“你困了先去睡觉,我去洗个澡。”   等到祁见浔进了浴室,时姜仿佛才透过气了一般。这种和祁见浔相处绷着神经的感觉让时姜很不自在,她拿着手机爬上床狠狠的吸了两口气。   对于莫名的被挂断电话的祁开扬只发了两个问号过来。   时姜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按压住自己的心跳,回了祁开扬两个感叹号过去。   祁开扬:【???】   时姜甩了甩有些发软的手臂,指尖在键盘上舞动,【你叔来了!】   祁开扬:【??????】   【什么意思?】   【他去横店找你了?】   时姜:【他说是出差。】   祁开扬:【那边好像是有合作,但是今天在公司没听见小叔或是陈则说要出差的啊。】   【这么突然就过去了……】   时姜看着对话框顶部的‘正在输入中’五个字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见祁开扬又发上来了一句话。   【我叔不会是真为了你过去的吧!】   看着屏幕上的这行字,时姜承认,自己又不淡定了。   明明房间也不冷,她手臂肌肤上的细小汗毛愣是竖了起来。   时姜关上手机,她放缓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盯着头顶的灯光发呆。   直到祁见浔出来,时姜微不可查的眨了下眼,才像是恍然回神般的缓缓闭上了眼,假装入睡。   眼睛不看,可耳朵却在无时不刻的听着祁见浔的动静,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微小,可以忽略不计了。时姜听着声音,大致的也能分清楚祁见浔走过了哪些地方。   直到,这细小的动静延伸到了床边......   时姜绷着呼吸,听见布料磨挲,窸窸窣窣的声音。   身边的床位微微塌陷,紧接着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半。   时姜身体一僵,心跳也在此刻停了一瞬。   祁见浔的身体挤进来,抢走了时姜一半的被子。   酒店的房间里就这一床被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多,时姜一时也忘了这茬。她没有和别人盖一床被子的习惯,即使和祁见浔结婚了,在家里,她也都会和他分被而睡,除了在某些事上外,意识模糊不清,盖不盖一个被子也不重要了。   时姜还胡思乱想着,男人身上清泠的淡香拂来,阴影覆下,从她面上一扫而过。   卧室的灯,暗了。   时姜绷着的呼吸这才轻缓的吐出来。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有时候人不得不佩服自己莫名的感知力。   黑暗中,时姜察觉到祁见浔的目光似是钉在了自己身上,视线灼热,仿佛要把她灼透了一般,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令她浑身僵硬,但又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他的视线。   时姜的心态也真的有点崩了,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神经紧绷的难受,现在又被祁见浔的视线折磨…   在她看,祁见浔才是那个磨人的妖精!   “祁见浔…”时姜无可奈何的出口。   祁见浔闻声应着:“嗯?”   时姜并没有发觉他这道应声并没有惊讶于她为什么还醒着。   反正他让自己难受了,她就要刺激刺激他!   时姜紧攥着被子的一角,试探性的问出了他今晚过来的目的:“你是不是想我了?”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想你了老婆,贴贴。 第19章 咬十九口   祁见浔的行程安排里是没有来横店这一项的。   时姜离开帝都的当天夜里他就失眠了。人虽然走了, 但整个别墅里到处都是她残留下来的痕迹。   冰箱里没喝完的半排养乐多,撕开包装袋没吃完的半包辣条,卧室的床边是她随意扯下的黑色内.衣, 浴室里的各种化妆品保养品以及衣帽间的里堆放的一排排的高跟鞋。   祁见浔仰躺在床上,身边的位置空空的, 心里也空空的,脑海里是满是之前的一个月里时姜躺在自己旁边的画面。   时姜半躺着刷视频,双腿交叠, 搭在上面的那只脚还翘着, 刷到特别好笑的忍不住跟人分享时, 她会把手机探过来给他看,而他或是拿着平板看文件,或是拿着本书在看,其实心思全在时姜心上, 至于手机里放了什么视频,他也没注意看,这时候时姜便会收了笑容, 瞪他一眼吐槽几句又挪回自己的位置。   后来天气热了,她的睡衣换成了吊带睡裙亦或是一套的短袖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的长腿,时姜的腿型很漂亮,又细又长,皮肤也白。   当那条白皙长腿在自己的余光里晃着时, 祁见浔心潮难耐,手里的平板和书更是成了多余的。   如今,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祁见浔探手摸了摸时姜的枕头, 触感微凉,指腹下是柔软的布料。   他辗转难眠。   离开时,他跟时姜说过,“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直到过了十几天,也没收到时姜的一通电话,甚至微信里没有一条消息。   她可能又像是在以前无数次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般的离开后那样,转头投入到工作里,把帝都的他、和家抛之了脑后,甚至闲暇时都不曾想起的那种。   来横店当天,祁见浔在公司开会,看见祁开扬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探头探脑,又低下头偷偷在下面看手机,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明知道在跟祁开扬聊天的人可能是时姜,他还是不死心的绕后,在祁开扬反应过来锁屏之前,看到了对话框里时姜的头像…   那天下午,云姨去俪江别墅打扫卫生,在他们卧室的床底边缘发现了被时姜丢落下的婚戒,可能是不小心碰掉滚落下去的。   祁见浔接到云姨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   窗外天空沉闷闷的,枝叶随着风的弧度肆意摇曳,看样子帝都马上要接受一场雨的洗礼。   那一刻。   祁见浔忽然就有了想见她的冲动。   很想很想。   所以当时姜闭着眼似忍无可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饶有兴致看时姜装睡的祁见浔仿佛被人点了穴,愣怔两秒,然后不动声色的变换着情绪,问了句无关的话:“不装睡了?”   “……”   时姜睁开眼,转头凝视着祁见浔的眼睛,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再次把话题拉回正轨,“问你话呢,是不是想我了?”   两人对视数秒,祁见浔率先败下阵来,他移开目光躺正,“就是过来出差…顺便给你送个戒指。”   时姜指尖微缩,才想起来她的戒指好像是丢在家里了。   似是觉得这样的说辞还不够有信服度,祁见浔又补充了句,“飞机晚点,又是雨夜,这边的酒店都订满了,才不得不过来找你。”   时姜心口也憋着气。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有嘴不说是吧,很好。   还把为什么过来找她的理由都编好了,真棒呢!   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全盘托出问出口,要还像祁见浔这样矢口否认,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时姜瞪了他两秒,伸手从他身上把自己的被子扯了回来,一鼓作气的抱着被子翻身,背对着祁见浔。   盖空气吧你。   “……”   时姜调整好姿势,直接闭眼,睡觉!   半晌后,肩背被人用手指点了点。   时姜抖了抖身子,继续睡。   两秒后,那不老实的手指又点了点,时姜继续抖。   在时姜以为第三次还要重复这个过程时,后背抵上了一道温热的身躯。   时姜身形一僵。   气息拂过她耳畔,时姜感觉到祁见浔的脑袋靠了过来,他低低说:“如果是你想听的话…”   “我说。”   他声音哑下去,“我想你了…”   稍停滞了两秒,祁见浔夹带了几分乞求意味般轻微的扯了下她腰际睡衣的布料,又补了句:“分我点被子。”   “……”   在时姜没有明确拒绝后,祁见浔又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把手臂往前探了探,伴随着气息的吐出,手臂力道收紧,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虽然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怎么看都像是她逼他说一样,反过来倒像她才是那个紧巴巴想人的那一个。   憋屈。   第二天剧组开机,要早起,乔圆过来叫时姜,开门的是祁见浔,人被吓了个半死,再三确认这是时姜的房间号后,飘飞出去的半截魂魄才被她拽了回来。   在祁见浔面无表情的神态下,乔圆战战兢兢的进了门。   时间还早,时姜困的不行,一脸的倦意,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自然也没看见乔圆不住的朝她使眼色。   这边挨着影视基地,狗仔又多,整个酒店住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明星演员,被人看到祁见浔从她的房间里走出去可不得了;再加上简黎三天两头的晚上往她房间跑,不让她过来倒引人怀疑。   所以,临走前,时姜再三的叮嘱祁见浔,要小心被人看到,晚上出去应酬必须要晚点回来,就像他昨晚来的那个时间差不多,回来之前要先给她发消息。   尤其!应酬不许喝酒!   这些,祁见浔全都点头应下了。   直到出了门,乔圆才有时间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八卦之魂。   她自然是嗑祁总和她姐的cp的,他们的cp超话也有关注,在听完八卦后,开着自己的小号在超话猛写了一千字的小甜文发表了上去。   时姜想起什么,抽时间叮嘱了句乔圆:“你有机会去勾搭勾搭陈则。”   祁见浔这边套不着什么话,陈则跟在他身边,总能打听到一些端倪的。   乔圆知道陈则,祁总的助理,偶尔见过几面,但也仅仅是几面而已。   听到时姜让她去勾搭人家,乔圆一脸惊恐的望着她。   时姜纳闷:“怎么了?”   乔圆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抗拒,“姐,我不卖身的...”   “……”时姜戳她脑门,“你想什么呢?让你去勾搭,是去要个联系方式!”   …   晚上时姜下戏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十点半多了,一身疲惫,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简黎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她晚上没戏,被经纪人拉着去了个饭局。   时姜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喝着,听简黎八卦饭局上的事情。   简黎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欣喜,“今天饭局上你猜我遇见谁了?”   “谁?”   “我们老板!祁见浔!”简黎猛一激动拍手。   虽然她拍的这部剧也是自家公司出品,但祁见浔管理长盛那么大一公司,华业基本上是交给手底下的人打理的,他们这些艺人是很难见到大BOSS的。   时姜艰难的咽下没有被喷出去的水。   没注意到时姜一言难尽的神情,简黎继续喋喋不休说:“导演给他敬酒,你猜他说什么?”   简黎根本没给时姜开口的机会,“他说太太管的严,不让喝!我天,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这么听老婆话!”   时姜:“……”   简黎的嘴像是开了倍速,像鱼吐泡泡般接连不断,“你知道我还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消息么?我磕的cp有人脸了!”   时姜满目疑惑。   有人脸是个什么鬼?   “导演似乎是知道祁总的老婆是谁,他说了两次姜丫头,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姜丫头说的是你,但觉得不太可能,我后来又想帝都上流圈子里姜姓的人,还真被我找到了!”   简黎越说越激动,“姜氏集团姜总有个妹妹,我猜那肯定应该是她了!”   时姜的这颗心脏真的是随着简黎的话悬起来又落下,像过山车似的。   不得不说,简黎有点东西,但不多。   简黎指的那个‘姜丫头’应该是她的堂妹。   姜氏集团现在是在由她小叔家的堂哥在管,说是姜祁两家联姻,大部分人一开始也以为是堂妹。   简黎自以为猜对了,还有些沾沾自喜。   说完这些,简黎又猛一拍腿,一脸解气模样,“饭局结束的时候出门还遇上了裴欣,你猜怎么着,她经纪人拉着裴欣过来非要认识认识祁总,听说是裴欣的合同快要到期了,还想着来签华业呢,祁总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面无表情的就走了,当时看见裴欣那表情,我都想在人饭店门口放一挂鞭炮哈哈哈哈…”   时姜听简黎说完,整个人也差不多歇过了劲儿,她拿了换洗的衣物,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道:“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乔圆要是过来送剧本,你记得帮我开下门。”   “好。”   时姜进浴室没五分钟,手机就进了条微信消息。   是祁见浔发来的,说马上就回来了。   祁见浔知道时姜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进自己的房间,时间晚点的时候酒店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也不多。   他故意把饭局拖到了挺晚,自己又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给时姜发完信息后也没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便又等了十分钟后才上楼。   开门的是个陌生女人,祁见浔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简黎,有片刻愣怔,两秒后,他温声道歉:“抱歉,走错了。”   脚还没抬出去,目光下意识扫了眼门牌号。   确定是时姜的房间。   她房间里有别人,怪不得没回自己消息。   祁见浔敛下眼睫,转身准备离开,恰好和走过来的乔圆打了个照面。   乔圆手里拿着个雪糕,腋下夹着剧本。   在她的视线里,简黎的位置正好是她的视线盲区,有门框挡着,她只能看见简黎前襟的衣摆和鞋子,还以为是时姜站在了那儿。   当看见正准备离开的祁见浔时,以为是他和时姜在吵架,被拒之门外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说:“祁总,您怎么不进去,跟我姐吵架了吗?”   时姜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她忘了祁见浔!   她让祁见浔回来的时候给她发消息,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昨晚他来的时间,怕就怕他上来正好和还没走的简黎撞上。   时姜赶紧洗完,出来后先去看手机,十五分钟前祁见浔就发了消息过来。   她往外走,简黎不在客厅。   门口倒传出了几道谈话声。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时姜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匆匆跑过去。   眼前的一幕及乔圆的话瞬间令她僵立当场。   此刻,内心些许崩溃的时姜特别想对着乔圆高歌一曲:听我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时姜:怕什么来什么… 第20章 咬二十口   时姜不得不承认, 自己活了二十四年,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尴尬过。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怨谁。   第一天就翻车!   天意弄人?!   气氛一度令人窒息,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已经走过来看到此刻场景的乔圆也因为自己的失言捂住了嘴巴;简黎的表情转换太过丰富多彩, 由见到祁见浔的震惊到因为乔圆话的茫然,联想到什么的不可思议最后至视线在时姜和祁见浔来回游移的些许恍然。   四个人中, 也就祁见浔的神情最淡然,从头到尾,那双眸子里都盛着波澜不惊, 目光只是略略的扫过众人, 最后落到了时姜身上, 再下移,准确的说是落到了时姜光着的、还氤氲着潮意的脚上。   眼前的一幕包括乔圆的话对简黎来说太过难以置信,以至于她开了好几次口都没吐出一次完整的话,像是被用了哑巴药般只溢出了些单音节的词。   酒店的走廊里绝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况且几位都算是公众人物,被人看到,难免不会传出些流言蜚语。   祁见浔和乔圆几乎是同时出动。   乔圆快走几步把简黎从门口拉出来, 简黎猝不及防,踉跄两步还丢了只拖鞋在房里。   伴随着房门被祁见浔“砰”的一声单手甩上,简黎也被吓回了神,语无伦次的,声音也终于发了出来,“他…他们……”   乔圆点了点头, 对她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知道这个重磅消息略表同情。   时姜也被吓了一跳,人还没从上一个环节中回过神来, 就被祁见浔打横抱了起来。   男人眉心微微拧起, 全然不提刚刚在外面发生的种种, 视线扫向时姜悬在空中光着的脚,“鞋都不穿就往外跑?”   时姜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最后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戏剧性了,她没有理由怪祁见浔,更没有理由怪其他人。   怪只怪造化弄人!   造孽啊!   结婚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出道了,似乎祁见浔也知道她职业的性质,有意为她考虑,时姜也就没提过,两人心照不宣,从未对外官宣,姜祁两家的联姻也仅仅是帝都上流圈子里才知道的。   被简黎看到的确是在时姜的意料之外,不过也没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简黎也不是那种随意宣扬的人,只不过就解释起来麻烦的多。   时姜这人怕麻烦,隐瞒的久了,也就更不想把两家的联姻捅出去,还不如给自己留片清净。   祁见浔把时姜放到床上,又去浴室里拿了条浸过水的热毛巾,单膝抵着地板,蹲在时姜脚边。   骨指分明的大掌捏住她的脚裸,拿着毛巾的那只手抵过去,轻轻擦拭着时姜的脚掌。   他眉眼间似舒展,语调里的一起夹带着些愉悦,漫不经心的说着刚刚惊心动魄的场景,“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时姜翻了个白眼。   谢谢,已经造成了。   似是读懂了时姜表情的意思,祁见浔敛下眼睫,“如果你不想让她知道的话,我……”   时姜出声打断,没怎么好气,“怎么,你还要杀人灭口?”   祁见浔被她的话逗笑了,他抿抿唇,“杀人灭口倒不至于。”   这才过了十分钟不到,时姜的微信里已经开始了来自简黎的单方面批判。   想来是乔圆已经都告诉她了。   【时姜!你瞒得我好苦!】   【你竟然都不说你就是祁总的老婆!】   【你就看着我跟个傻子似的在你面前分析祁总老婆是谁,还分析错了!你是不是特高兴!】   【那‘姜丫头’我居然就没再多怀疑怀疑你!】   【你瞒得可真深,结婚这么多年半点也不透露!还天天的窝在剧组里,剧组都比家熟悉吧,剧本都比你老公亲吧!】   【祁总果然是太宠你了,都能忍受的了跟着你三年没名没分!想见老婆了还得大半夜的跟偷.情似的偷摸进自己老婆酒店!】   【这么个好男人你都不知足!我要是你,我早就自觉的自己躺床上,把腿叉开了!】   “……”   时姜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大。   本来她之前就觉得对祁见浔有些愧疚,被简黎这么再次拎出来,愧疚尤甚。   祁见浔果然是喜欢她的吧。   【出来,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窥屏!】   【虽然你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你不义,为了我们家老板,我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   时姜划出简黎的对话框,发现在刚刚祁开扬也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我今天去公司问过了,横店那边确实是有合作的,不过不大,根本犯不着我叔他自己跑一趟,就算是派我过去谈那个合作,也已经算是很给合作方面子了。】   【还有,我记得我叔在横店那边是有房产的来着…】   时姜盯着这最后一句话,眉心渐渐拧起。   有房产?   有房产还来酒店找她。   还说不是想她了!!   还没来得及回祁开扬消息,脸颊就被什么东西凉了下,时姜下意识抬头。   一条挂着她婚戒的项链垂在眼前,婚戒上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稀碎的光,晃了下时姜的眼,尾端的链子套在祁见浔的指尖上。   项链的款式很简单,也没有普通的那种项链那么细,色泽与戒指的色泽相差无几,戒指套在上面显得略微突兀,倒也不算难看。颜色相仿,看起来还挺像是一套的。   联想到祁开扬刚刚发来的消息,时姜目露复杂,抬起眼皮来看祁见浔。   男人直立在她身前,垂着脑袋看她,挡住了头顶的大部分灯光,光晕晕染在他周身,影射出了朦胧的微小光圈。   时姜眸光微眯,看不太真切,光晕中祁见浔好像在笑。   祁见浔指尖微动,下面的项链也便跟着晃动。   他垂下眼睫,双手扣开项链,边道:“这样就丢不了了。”   时姜也不知道祁见浔什么脑回路,她即使是戴上了,出席什么活动或是拍戏也不能总是戴着的啊,普通的项链倒还好,项链上挂个戒指确定不会让人想歪?   但好歹也是祁见浔的一片心意,他这么喜欢自己,她要是拂了他的心意也怪让人伤心的。   时姜揽过自己的长发,撩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祁见浔已经绕后了,细细凉凉的触感紧贴住肌肤,缓慢的向上滑动,时姜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道的纹路,相贴时引起肌肤的微小颤栗。   时姜也不是没怀疑过祁见浔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两人一年见不着几次面,难道他就凭这几次面喜欢上了?还是说他就真的只喜欢她的脸,她的身材?   温热的呼吸轻抚过时姜的脖颈,祁见浔的指腹或多或少的触碰,令她频频走神。   时姜思维发散,甚至都有些怀疑祁见浔会不会是喜欢她的人设,兢兢业业的人设,跟他一样兢兢业业?毕竟见不着面的日子里,祁见浔只能通过网络媒体来了解她的动向。   还是说,他只是在那一个多月的相处里喜欢上她的?   时姜猛然想起自己套用姜明城的话跟祁见浔胡诌那件事。   她在他面前猛夸自己,还让他好好珍惜自己…什么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他不会是都听进去了吧……   好像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才在家陪她,还在外面给自己立了个妻管严的人设。   但转念一想,好像某些时间也不太对。   时姜思路像糊成了一团毛线球,怎么理也找不到那个线头。   掌心的手机又狠狠的震动了好几下。   有简黎的消息,也有她的堂妹姜之涵的。   简黎:【网上的爆料真的不是我放出去的!】   爆料?什么爆料?   时姜退出去,又点开姜之涵的。   姜之涵:【姐!!!救我!】   【我替你背锅了!!!】   【虽然我成绩是不好,但他们拿着个针对我真的好难过!】   【呜呜呜呜,我好惨!】   时姜的眉心突突突的跳了好几下,她大概已经隐隐猜到了是什么爆料了,这算不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营销号爆料,三年前姜祁两家联姻,长盛祁总祁见浔娶了姜氏集团姜总的妹妹姜之涵,并且把姜之涵大学时的过往成绩,挂科情况包括部分私生活都爆了个遍。   姜之涵大学时成绩算不得好,也没少挂科。家里有钱长辈又宠,毕业后也不去工作,每天就是出去找朋友嗨皮。   评论区里骂她的不少,都说她配不上祁见浔。   要么就是说祁见浔的采访都是幌子,故意营造夫妻恩爱,立宠妻人设。   时姜从头看下来,一阵心累。   她相信简黎的人品。   饭局上也不止是一个人猜到了那个‘姜丫头’就是姜之涵。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祁见浔已经拨了电话出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公关部都是吃干饭的?”   “这还用得着我单独打电话来催?”   时姜还真没见过他工作时这严厉态度,之前都是听祁开扬说他小叔吓人。   她知道祁见浔是在给陈则打电话,她朝他招了招手,想亲自跟陈则说。   祁见浔身上漫上来的戾气褪去,把手机递给了时姜。   她话还没开口,陈则的话先过来了,“抱歉祁总,之前的爆料都是捆绑您炒热度的,这次涉及到了姜祁两家,是我们疏忽了…”   时姜一怔,把原本的话咽回了喉咙。   “之前的爆料?捆绑炒热度?”   陈则也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电话对面换了人。   意识过来后,陈则忙道:“嗯…是的夫人,之前有女明星拿祁总炒热度,祁总怕您多想,都第一时间做了澄清。”   时姜脑子一嗡。   忽的,就想起了简黎发来的那一大长串话里的‘三年没名没分’。   祁见浔他,太爱我了吧。   见时姜神情不太对劲,祁见浔拿走她耳边的手机,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陈则,便挂断了电话。   他俯身坐在时姜身边,盯着她略微空洞的眼睛,却发现她眉尾处有一小片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指腹刚刚触到了那个位置,才说要问问怎么了。   时姜眨眨眼,轻声问:“为什么不官宣?”   不官宣他们的婚姻,不官宣他们的夫妻关系。   祁见浔稍怔两秒,从她的话里和与陈则的对话中渐渐回过味来,陈则肯定是说了什么。   他移开目光,指尖拂过她鬓角的发丝,往后,别到耳边。   “等你想官宣的时候,再官宣。”   时姜眸中有片刻的动容,她吞咽了下口水,喃喃喊他的名字:“祁见浔…”   “嗯?”   时姜轻轻吐出一口气,盯着他漆黑的眸底,认真道:“来一次两百块钱的交易吗?”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还有这好事? 第21章 咬二十一口   轻抚在她耳侧的指尖暂时没有离开, 祁见浔指尖顿住,目光游移回来,眸色略略加深。   这个提议本来也是时姜脑子一热的想法。   那一刻, 说不动容是假的。   时姜这人是最不愿意欠人人情的,这会让她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很不自在, 总觉得处处都要迁就别人似的。当然,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   而近几次祁见浔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么没羞没躁的话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 仿佛成了一种对祁见浔的补偿, 弥补时姜心底的落差感, 让她在祁见浔面前没那么不自在,亦或是其他什么。   但当被祁见浔用这种特别露骨且压抑着欲.意的眼神看着时,时姜说这句话的底气已经被他的目光冲的七零八散了,那种不受控的心慌感以及心跳失衡的再度涌来。   时姜已经忘却了自己一开始说这句话的目的。   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 单单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及夫妻之间暗涌的波涛暧.昧。   祁见浔就那么盯了时姜三四秒,指尖滑落, 扫过时姜的耳廓,落到耳垂上。   说出的话就真的像是在简单的询问,“明天不是要早起拍戏吗?”   时姜不受控制的吞咽口水,由于祁见浔似有若无的触碰,她肩膀微缩,锁骨的位置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弧度。   “明天早上没我的戏份, ”时姜勉强稳着呼吸,翘而卷的睫毛抬起时轻轻抖动, “所以……”   耳垂上的指尖停顿一刹, 指腹往下, 顺着时姜颈侧的肌肤往后,直至托住了时姜的后颈。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极有耐心,又似是故意在让时姜煎熬。   夜风呼啸,扑扇在窗户上,昨夜的雨似有反复重来一次的趋势,一瞬间的闪光劈开夜空,映亮了雾蒙蒙的天。   窗外的场景完全没有影响到室内的两人。   祁见浔喉结轻滚,视线缓缓的落在了时姜未着任何口红的唇上,洗澡过后泛着微微潮意的粉嫩色。   他身形缓慢靠近。   时姜一瞬间绷紧呼吸,男人的面庞近在咫尺,像是慢电影般,一帧帧、一寸寸的前进。   这种等待着被吻的时间里挠心挠肺的,异常难捱,时姜有些受不住,长痛不如短痛,在祁见浔主动靠过来的前一秒,她细白的长臂主动攀住了他的脖颈。   她主动迎上去,他落下来。   等到进入正题的时候。   时姜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之前的想法了。可能她就是色,单纯的贪图祁见浔的美色。   才用这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想要弥补的意愿。   但不得不承认,真的很舒服。   身心舒畅。   后半段时,时姜甚至都在想,要不然给祁见浔涨涨价?   两百块钱和祁见浔的技术相比,属实是有些侮辱人了。   第二天上午时姜确实是没戏,她醒来的时候,祁见浔已经出门了,微信里有他发来的消息。   【我出门了,晚上回去,记得吃早饭,有什么事打电话。】   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   单从他发消息的语气和平时的作风来看,时姜很难想象这个人喜欢自己。   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一系列闹心的风波,时姜退出微信,打开微博。   索性昨晚的事闹得不是很大,长盛的官博也及时做出了澄清,倒霉的只有姜之涵,虽然和祁见浔的事情只是个乌龙,但替她背锅,被人无故爆料了黑历史,无端被骂,即使澄清了,也抹掉不了这些事实。   昨晚姜之涵有打电话过来,但那会儿她和祁见浔正闹的激烈,被祁见浔随手挂断了。所以早上打来的时候,时姜不仅要哄这个妹妹,还要绞尽脑汁的找理由来搪塞为什么没接电话。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一位祖宗,下午拍戏的时候又碰上了另一位难缠的主儿。   简黎可比姜之涵要难缠的多。   巧得很,剧组上午搭景,正好和简黎的剧组挨着了。   时姜从一进组开始,就感受到了简黎幽怨的目光。   戏还没开始拍,简黎便找了过来,单手抵在胸下,另一手拿着个蒲扇装模作样,先是绕着时姜转了两圈,那神情就像是看到前男友落魄时的得意,好似在说‘你也有今天’!   简黎的视线上下扫视着,时姜今天穿着剧组安排的服装,一身红衣,及腰长发披散,另一半挽起,梳着古代的发饰,她皮肤白,穿红色更显,那张美人脸上全是无奈,就连总是含着半分笑意的狐狸眼此刻都是耷拉的。   视线往下,是层层叠叠的衣衫包裹着紧致的身材,布料收束于颈间,腰间。   简黎的目光在时姜脖子的肌肤那一块多停留了两秒,发现了意外之喜。   虽然被粉底液明显的遮盖过了,但红痕还是难掩。   嗑到了嗑到了!   简黎突然傻乐了两声,在时姜狐疑的看过去时,她立马收敛了笑容,并单手碰了碰被掩住的红痕的部位。   语气里满是调侃和阴阳怪气,“哟,怪不得昨晚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和祁总在厮混。”   “……”   时姜眉心一跳,忙掏出手机,点开自拍模式,对着自己脖颈的地方一个劲儿的看。   她昨晚都告诫祁见浔让他别亲那么重,会留痕迹的。   早上醒来,脖颈包括胸口的位置,全都有那个狗男人留下的。   时姜压下眼底的恼意,眉眼间略有几分颓废,“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吧。”   说实话,简黎有一堆想问的。   直到现在,自己在回想着昨晚在时姜门口发生的那一幕都觉得难以置信,很难想象的到时姜就是那个在采访里,被祁见浔眉眼间都是宠溺却不透露任何身份信息的老婆。   但此刻,简黎率先问出的,却是“祁总的技术好吗?”   想到昨晚的情景,时姜立马挺直了腰板。   她瞥一眼简黎,瞧她满眼期待模样,不着痕迹说:“一般般吧。”   “啧啧,”简黎一脸嗑到的模样,话里尽是不遗余力的调侃“你看看你这一脸被滋润过的模样,一般般?”   时姜翻翻白眼。   总是被简黎那暧.昧加调侃的眼神看着,时姜浑身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消打消她嗑cp的念头,“你也别嗑我们,我们就是家族联姻,塑料夫妻,真没啥爱情…”   时姜顿了一下,还是没加上‘祁见浔喜欢自己’这种话。   简黎的脸耷拉下来,瞬间有一种‘我嗑的cpBE了’的感觉,甚至陷入到了一种‘难道我磕的糖全都是老板单方面洒的工业糖精’的自我怀疑中。   但视频里祁见浔的表情是做不了假的,若真的是塑料夫妻,照祁总的身份地位也根本没必要给自己立宠妻人设。   除非……   简黎略带几分狐疑的看向时姜,拧着眉,试探的问了句:“祁总不会是喜欢你吧…”   “……”   时姜的目光又片刻的闪躲,她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唇,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   有些事情一旦踏出了第一步,那么,第二步、第三步也就紧随而来。   两百块钱这个闸一开,时姜便有些收不住了,两百两百又两百,跟赌.博上瘾了似的,一个劲儿的砸钱。   连时姜自己都觉得,这几天和祁见浔过的,太放浪了。   时姜白天要拍戏,晚上还要宠幸祁见浔,属实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在某个结束了的晚上,时姜躺在床上,踢了踢祁见浔的小腿,歪头道:“你什么时候走?”   显然祁见浔的状态要比她好太多,在她问出这句话后,明显黑了脸色,“赶我了?”   时姜挑挑眉,一副‘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的表情看他。   “总得节制节制吧,”时姜无奈摊手,整个人陷进棉被里,困意袭来,“你难道还要把以前憋着的都补回来?”   这种事情,不光是男人要节制,女人同样要节制。   不然,容易闹出人命!   祁见浔凑过来掐她的脸,眉宇间溢出些无奈,哼笑道:“我看你就是不行了。”   时姜困极了,眼睫掩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也懒得同他争吵,“是是是,我是不行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我可以说。”   所以在祁见浔提出要回帝都的时候,时姜是松了口气的。   这场他带着目的来找她,而她试探了五六天的闹剧算是结束了。   祁见浔离开那天,时姜没去送,也由不得她去送。   祁见浔走后,时姜过了一阵清心寡欲的日子,真真是清心寡欲。   寡欲到在梦里,时姜还频频梦到他。   看见了烦,看不见了还想。   时姜恍然就想起了祁见浔离开那天的早晨。   他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穿着衣服,平整的没有任何褶皱的白色衬衫,西装的裤子把衬衫的衣摆收束进去,贴敷在精瘦的腰际。   西裤后腰处顺着微微突起的弧度往下蔓延,下面是笔直的长腿,宽肩窄腰,很优越的身材,让人一眼就移不开。   时姜的视线落到他的翘臀上,心念微动,就没忍住。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脚掌已经覆在了他屁.股上,祁见浔回头,时姜收回脚,有点意犹未尽:“屁.股不错,挺翘。”   说完她仰头埋进被子里笑了,而后还贱嗖嗖的补了句:“好生养。”   “比我的都翘,”   调侃完人,时姜躺回到枕头上,双臂枕在脑后,双腿交叠,继续欣赏着美男穿衣。   祁见浔穿好衣服,回身对上时姜的目光。   他垂眸,掩盖掉了眼底的笑意,随后,斯条慢理的弯腰探臂,在时姜未做出任何反应时,他的大掌掌心握住了时姜的脚踝,微微用力,往自己身前拉。   时姜闪躲不及,整个人像一条被人捏住了尾巴的水蛇,身体不停的扭动着,却无任何还击的机会。   她涨红了脸,凶巴巴的喊人:“祁见浔,你干嘛!”   祁见浔由单手握着,改成了双手,托着时姜的腰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掌心随之覆上了她的翘臀,哼笑着,“我摸摸。”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礼尚往来。 第22章 咬二十二口   在剧组待了有一个月, 时姜多多少少的晒黑了些,室内搭景还好,一到外景基本上整个剧组都要跟着一起晒。   连续好几天的降雨天气过去后, 横店晴了十几天,温度节节攀升, 他们穿着古代的衣饰,一层罩着一层,基本上一场戏下来, 浑身就被汗液浸湿了。   经纪人打来电话的时候, 时姜和简黎正斜斜歪歪的在床上躺尸, 一天的戏下来都累的够呛,连脚指头都不想在动一下。   时姜开着外放,合上眼昏昏欲睡,眼皮时不时的抖动一下证明自己还没睡着。   手机扔在一旁, 听华姐自己在那边说。   “横店这几天热吧,”华姐先是自顾自的幸灾乐祸了会儿,才开始说到正题, “下个礼拜成优视频主办的星光盛典,可以飞回来浅浅的休息一下,虽然这盛典颁发的奖项没什么含金量,但也是大部分的网友投票投出来的,上上镜,增加点曝光不是什么坏事。”   见时姜没反应, 华姐又笑了,“你听着呢没, 不会是睡着了吧。”   时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些天总算是听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消息, 声音都是带着疲惫的,“听着呢。”   “那行,”华姐又继续说:“这次好几个品牌方愿意赞助礼服,照片我发你手机上了,你自己挑,挑中哪个穿哪个。”   说完正事,华姐便不再说其他,让时姜好好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时姜拿起手机,眯着眼翻看华姐发来的高定礼服。   简黎也顺势凑过来和她一起看,边看边感叹:“你经纪人真好,还让你自己挑,我经纪人就直接甩给我一套,有好几次我的礼服都不合身!”   两人看的认真,屏幕的页面突然转换,祁开扬的电话拨了进来。   时姜接通电话,手机贴敷在耳侧,继续闭眼假寐,头顶柔和的灯光洒下,眼前一排排的光圈闪过,“怎么了?”   听着时姜那老神在在、半死不活的语气,祁开扬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还怎么了?   “我叔那小青梅回国了,你知道吗?”   时姜睁开眼,被头顶的灯光刺的又下意识眯起,眉心也微不可查的皱起来,“他青梅不就是我吗?”   还是祁见浔他自己说的!   “?”   祁开扬沉默了几秒,略带几分疑惑问:“你不是我青梅吗?!”   时姜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哈欠,眼角也随之溢出些湿意,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是吗?”   “……”   见简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耳朵贴了过来,时姜侧眸瞥了一眼,又道:“祁见浔有青梅?我怎么不记得?”   “任星慈啊。”祁开扬说。   时姜秀气的眉宇微拧,仔细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这个名字,无果。   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仔细想一时又想不起来,“谁啊那是?”   祁开扬:“你不记得了?”   “我…”时姜眨眨眼,眼底漫上来的是茫然,而后略有几分迟疑说:“应该是要记得?”   “……”   祁开扬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你忘了?小时候你去老宅看太爷爷花大价钱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一个花瓶,当时任星慈也去看了,房间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她不小心打碎了那个花瓶,却还在太爷爷面前哭哭啼啼的说是你打碎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祁开扬一说具体事件,时姜便想起来了,连人物都对上了。   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可能是有□□年没见过任星慈,便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了。   那件事是发生在她刚上高一的时候,任星慈在众人面前哭啼着污蔑说是她打碎的花瓶,那时候她也有解释过,但长辈们都知道她性子闹腾,全都一笑置之,就连祁老爷子都认为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还安慰时姜。   但同时,他们在心底也认定是时姜打碎的。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任星慈哭两声,就给她扣上了犯错事的帽子。   那时候时姜性子倔,虽然他们不在乎碎了的花瓶,但根本没人听进去她的解释,之后她便也不再解释。   就连姜明城都在指责她不懂事。   当时时姜心情很不好,自己一个人在那个房间的窗口透气。   佣人也都没敢去那个房间打扫花瓶的碎片。   后来是祁见浔拿着扫帚上了楼,窸窸窣窣的扫动着地上的碎片。见时姜站在窗边,满身的郁气,还故意侧身去看看她是不是哭了,“哭了?”   时姜鼓着嘴,梗着脖子反驳:“才没有。”   那会儿祁见浔还没有戴眼镜,眉眼间尽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他发梢抵眉,眼皮稍稍掀开时,眸中映着光,“清者自清。”   不知道为何,积郁在胸口的闷气瞬间化成了委屈。   像是终于有个人信了自己的解释,时姜没那么难受了,她犹豫着问出口,“小叔,你相信不是我打碎的吗?”   祁见浔倚靠在窗台,身后是盈满的橘红夕阳,薄薄的光透过枝叶,像是揉碎了般,落在他的发梢。   他侧身看她,轻松般的脱口,“我信呐。”   在时姜当时一脸感动的目光下,祁见浔俯身靠近,手臂探过去关上了她那边的窗户,而后慢悠悠的补了句,“如果是你打碎的话,早就去撒娇求原谅了。”   “……”   祁开扬啧了两声,咂舌道:“想起来了?”   时姜眨了眨眼,思绪从回忆里抽离,闷闷的应声:“嗯。”   “嗯?”祁开扬声音扬起,“你就这反应?”   时姜不解:“那我应该什么反应?”   “任星慈这些年可是对我叔贼心不死的,还有个魏岩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你就这点反应,就这?”   “贼心不死?”时姜猛地坐起来,两条秀气的眉扭曲得跟毛毛虫似的,“她不是早就出国了吗?”   祁开扬:“这几年隔三差五的往回跑吧,反正大部分是回来找我叔,你又一年365天的都泡在剧组,知道个der!”   时姜的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几度:“那你知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看你之前也没那么在乎我叔啊。”   时姜一噎,神色略微不自然,还是硬着头皮反驳:“我现在也没多在乎啊!”   祁开扬直接拆她台,“一天天的把我叔喜欢你挂在嘴边的,还说不在乎?!”   “……”   时姜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没什么气势的挤出了句,“…这不一样!”   和祁开扬又掰扯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时姜有些心不在焉,眸光愣怔了好一会儿,被简黎在她眼前晃着的手臂晃回了神。   简黎视线扫了眼她手里拿着的手机,悄声问:“情敌啊?”   时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便炸了,“什么情敌!”   “哟哟哟,我可是都听见了,”眉眼间的疲累一扫而空,简黎眉尾差点翘到天上去,“原来祁总还有个小青梅啊~”   “我才是他青梅!”   说完,时姜一顿,又闷闷的补了句,“祁见浔说的!”   “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一个老婆不在身边,一个痴痴的等待他多年…”简黎摇着头叹了口气,“一朝管不住自己,就是天雷勾地火啊!”   时姜:“……”   简黎又躺回去,指尖作恶的戳了戳时姜的大腿,“你就不怕祁总喜欢上别人?”   时姜信誓旦旦:“他喜欢我,不会的。”   简黎加火:“你就放心那个小青梅陪伴在祁总身边?”   时姜犹豫数秒,“…他那么爱我,我放心。”   简黎继续加火:“那,如果祁总的小青梅就非要死心塌地的跟着祁总呢,即使做三都愿意?”   “……”   时姜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阴沉沉的,好一会儿后,她把手里的手机重重的拍在床上,“我回去捉奸!”   正好之后的两天时姜没什么戏份,她跟导演请了假,连同星光盛典的假,提前回了帝都,谁也没告诉。   时姜到达帝都机场已经是下午五点,这个时候差不多祁见浔也下班了,她便先回了俪江别墅。   别墅里静悄悄的,夕阳的橘芒透过落地窗斜照进来,落下了一大片的光辉。   时姜拖着行李箱,抱着粉丝在机场送的一大捧玫瑰花进了门。   在玄关换鞋时,无意识的扶住了一旁的柜子,指腹上却蓦然蹭上了灰。   灰?   递到眼前,时姜仔细瞧了瞧,又伸手摸了摸,确定柜子上是一层灰。   这是多久没打扫了。   她往里走,感觉整个房子都灰扑扑的,走动起来仿佛带动了尘土,细微的颗粒漂浮在空气中,略微呛人。   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厨房、卧室、书房一切人活动的区域都没有人的踪迹。   像是好几天都没人住的。   时姜又回到客厅,给祁见浔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恍然想起简黎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   时姜眉心一跳,祁见浔不会是真的去找小青梅了吧!!!   在准备拿出她40米长的大砍刀之前,时姜先耐着性子给云姨去了个电话。   “云姨,别墅这边怎么都没人?”   云姨惊讶道:“姜姜,你回来啦?”   “嗯,回来几天。”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去那边把别墅打扫一下。”   时姜顿了下,问:“云姨,祁见浔不在别墅住吗?那他去哪了?”   “见浔啊,”云姨叹了口气,“他在公司住呢,劝不住,怕是自己一个人在别墅孤单吧。”   “……”   时姜微怔,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无声的落了下来。   …   一路堵车,时姜到达长盛大厦的时候都快要七点了,员工都下班了,公司也空荡荡的。   前台也不在,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了顶层。   时姜边走边吐槽,她都能这么轻易的混进来,那小偷什么的还不得更容易?   长盛大厦她很早之前来过一次,当时是和祁开扬一起来的。   公司格调布局虽有变化,但变化不大,时姜按照少时的记忆也能认出个大概。   整个顶层黑着灯,祁见浔的办公室也是暗着的。   没在?出去了?还是找小青梅约会去了?   办公室的色调就灰黑白三色的,装修比较偏大气,整体的布局还是挺有格调的。   最里侧有扇门关着,应该是休息室。   推门进入,与办公室一致的色系。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是有生活的气息。   时姜把行李箱和玫瑰花放下,一直在赶路挺累的,身上也出了黏腻腻的汗,便直接用祁见浔的浴室洗了个澡。   洗去了一身的疲累,时姜进去的时候忘记拿换洗的衣物了,就直接穿着祁见浔的浴袍出来的,一出门,就听见了办公室里有动静,好几个人在说话。   时姜拧住眉,贴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儿,应该是祁见浔的那几个发小,祁见浔时不时的回应几句,又夹杂着几道女人的声音。   !   女人!   真的是小青梅!   时姜舔了舔,收回视线时无意间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那一大捧玫瑰花。   她盯了好会儿,心念微动。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传来一道软声娇嗔,“你回来啦。”   办公室的气氛一默。   几人纷纷朝休息室看去。   时姜倚靠在门框上,身子懒懒散散的,视线扫向祁见浔时,眉眼间俱是情.意,目光仿佛都是拉丝的。   祁见浔的浴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领口微敞,露出大片肌肤,浴袍的边缘垂到小腿肚的位置,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顺着弧度丝滑的脚踝往下,圆润饱满的脚趾都泛着粉红。   她的头发只用了一条毛巾包裹着,几缕垂下来的发丝搭在脖颈的位置,发尖淌着水珠,滴落在肩窝,又顺着锁骨的弧度下滑。   时姜的手里拿了只玫瑰花,嘴唇咬着□□,直勾勾的看着祁见浔。   “……”   静默了好一会儿后,丁封先出声打断,“咳…咳…”   “那个,”丁封边说边朝祁见浔挤眉弄眼,试图让他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没想到时姜妹妹也在啊…”   祁见浔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目光全然黏在了时姜身上。   气氛再一次的被拉至了尴尬。   人家小两口的眼神拉丝,丁封现在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透明人。   任星慈从时姜身上收回视线,眸底浮现几分烦躁,她试图提醒祁见浔,“见浔哥哥…”   不等任星慈说完,祁见浔先声道:“你们先回去吧。”   丁封恨不得赶紧遁走,已经走了两步,却发现任星慈和魏岩都没跟上,又不得不回过头来,一只手分别拉着两人的手臂,几乎是拖着走般,边低语着:“走吧,人家小两口腻腻歪歪的,在这儿当什么电灯泡!”   乱七八糟的人走后,祁见浔从沙发上站起来,黑色衬衫在腰腹的位置拢起一瞬的褶皱。   男人目光如炬,唇畔牵起浅浅弧度,缓步朝时姜走过去,“怎么突然回来了?”   时姜变脸变得也快,刚刚还一脸暧.昧,眼角眉梢尽是风情万种的模样,此刻伴随着玫瑰花的□□从自己唇边离开,脸上的神情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祁见浔靠近。   发尖的水渍淌的厉害,祁见浔指尖探出,想要给她把那缕发丝拂开,却被时姜用手里的玫瑰花挡住了。   时姜侧身躲开祁见浔的触碰,玫瑰花的花蕊扫过他的指尖,顺着往下,抵在他的胸口。   她甚至清晰的看到了祁见浔胸口不明显的起伏。   眼皮上抬,时姜不紧不慢道:“回来看看,你被哪个妖精勾了魂儿去。”   祁见浔倚靠在门框的另一边,扯唇笑着:“谁能有你勾魂儿?”   作者有话说:   时姜: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第23章 咬二十三口   时姜冷眼看着祁见浔, 他眼睫半垂,看着某处,唇角的笑意还未散去,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落在了自己微敞的浴袍前, 肌肤因被热水冲刷过泛着氤氲的绯色潮意。   “流氓!”   时姜下意识脱口,又立马拢起两边的衣襟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祁见浔微微垂首,唇角的弧度加深, 轻滚的喉结处溢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低低沉沉。   她本就是故意把衣领扯开了些, 又拿了朵玫瑰花,装的暧.昧,就是让他的那些发小和小青梅看看,摆一摆她正宫的谱。   时姜没好气的瞥着祁见浔。   这人还直勾勾的看着了。   祁见浔笑完, 走进两步,长指探出,轻捻了下时姜脖颈处的肌肤, 偏头说:“你应该再用口红往这个地方留下点痕迹…看起来比较像。”   时姜拍开他的手,不自在的抹了下被他抚过的地方,轻抬眼睫,“你看着还挺有经验?”   “真诚建议,”祁见浔的语调倏地拉长,狭长的眸光扫下来, “或者说…我给你留下点也可以…”   “……”   时姜把手里的玫瑰花扔进祁见浔怀里,利索的抖起浴袍的衣领, 又往脖颈上裹覆了一截, 头也不回的转身, 颇有些气沉丹田的气势,“不必了,谢谢!”   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时姜歪身拿毛巾擦拭着,镜子中的女人小脸精致,即使没化妆,那张脸也无可挑剔,皮肤泛着诱人的白,站在还氤氲着雾气的浴室里,整个人仿佛都朦胧着仙气。   “吃饭了吗?”祁见浔又倚在浴室的门框上,问。   想到任星慈对着祁见浔那声黏糊糊的‘见浔哥哥’,时姜擦拭着头发的手指微顿,心口的郁气又开始堆积。   闷闷的哼了声,没好气道:“气饱了。”   祁见浔转身看了眼她随意停放在卧室的行李箱和一旁桌子上的一大捧玫瑰花,想来也是刚从机场回来,没准还回了趟别墅,见家里没人又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才找到公司来的。   他垂眸抬了下腕表,问:“我还没吃饭呢,陪我出去个饭?”   吹风机的嗡鸣声呜呜的响起,热气涌来,拂在时姜面上,她下意识眨眼,也随之吹散了祁见浔的话。   时姜吹头发吹了多长时间,祁见浔就倚在门框上等了多长时间。   长而卷的发丝垂下,洗发水的香气伴着浴室雾蒙蒙的水汽扩散到鼻息间,时姜收起吹风机,闷声说,“不吃,减肥呢。”   “真不吃?”   “不吃。”   祁见浔突然没了声音,时姜以为他怎么着也会再劝劝的,就在她纳闷的抬起头来时,男人突然压低声音,眼角眉梢挂着温润的笑,眼睑下的那颗小痣仿佛都在卖乖的样子,“那陪我呢?”   时姜歪着脑袋盯了他片刻,抿着的唇角没忍住,咧嘴笑出了声,那双狐狸眼里满是调侃,“祁见浔,你这算是在跟我撒娇吗?”   祁见浔挺直腰背,收敛笑容,“你觉得是就是吧。”   时姜说不饿是假的,心里憋着气,就是想耍耍小性子,让人哄着她,祁见浔跟她撒了个不像撒娇的撒娇,现在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两人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餐厅,时姜确实是减肥,只要了份蔬菜沙拉,祁见浔要的不少,鱼、肉、小炒菜。   看着祁见浔面前的一桌的美味,时姜抱着自己的蔬菜沙拉味同嚼蜡,本着不看就不馋的心理,只闷头吃自己的。   祁见浔却下筷子比较少,夹了块鱼肉,仔细挑拣完里面的鱼刺,放进时姜的碗里,“尝尝,味道很不错。”   见时姜犹豫,祁见浔忙道:“只是尝尝。”   时姜吞吞口水,也不再扭捏。   祁见浔基本整顿饭都一直在投喂时姜,各种话糊弄着,“就尝尝”,“没什么热量的”,“不会长胖的”。   时姜也是真饿了,就着祁见浔的话,把减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吃饱了,却发现祁见浔没怎么动筷子,“你不是没吃饭吗?看你没怎么吃啊。”   “不太饿。”   时姜摸了摸自己明显饱腹感的肚子,“我算是知道了。”   “嗯?”   “你就是故意要吃胖我!用心险恶!   两人吃完饭,祁见浔开着车往回走,随口问:“晚上想去哪睡觉,别墅还没打扫。想回家的话,我让人去打扫一下。”   时姜扭头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盈盈月色合着路灯的光铺满整个路面,无所谓道:“我瞧着你休息室的床挺大的,就那吧。”   祁见浔打方向盘的手微顿,扭头看了时姜一眼,意味深长的。   时姜回来没带睡衣,祁见浔休息室这边也没准备女士睡衣,她便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一身他的,宽大的袖子和裤腿都能唱戏了。   她把裤子脱掉,只穿了一件掩掩遮到大腿的上衣,趴在床上看手机,一双修长的腿明晃晃的向后翘着,衣摆边缘下的内.裤若隐若现。   祁见浔从浴室出来后,看见的便是眼前的一幕。   他走过去,用夏凉被盖住时姜的腰部以下,在她投来狐疑目光后,低声解释:“空调吹着,小心着凉。”   祁见浔爬上床,躺在时姜身边,“这次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   反正时姜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是怕他被小妖精勾了魂儿去才回来的,含糊的解释,“想回来就回来啊,还非要跟你报备?”   不回来哪知道你跟你那群青梅竹马的聊的这么好,小青梅还死缠着你不放!   见浔哥哥?!   叫的这么亲密!   一多想,心口的火气顿时又上涨。   “待多长时间,明天周末,正好可以陪陪你。”   时姜还闷闷的生着气,关注点只放在了前半句,‘待多长时间?’   这难道不是在了解她的行踪,好继续有时间去找他那群青梅竹马!   “不用你陪!”时姜扯回夏凉被,翻身抱着,赌气道:“找你的小青梅去吧!”   ?   祁见浔一头雾水,她的火气来的没头没尾的。   找小青梅?难道是在说任星慈?   _   第二天是周六,时姜和祁见浔回了老宅看老爷子,祁见浔的父母半个月前从国外回来了,老宅也热闹多了。   今天天气没那么晒,上午下了场小雨,暑气渐消,下午的风都凉了许多。   下午时分,时姜陪老爷子下完棋,老爷子那臭棋篓子输了好几盘,可能是觉得颜面尽失便说自己要午睡,催着时姜离开。   从书房出来,听佣人说家里来客人了。   时姜打听了一下,一脸的烦躁。   又是祁见浔的小青梅和那几个发小!   阴魂不散的!   都追到老宅来了!   正好祁见浔从外面回来,看到在楼上翻着白眼的时姜,“爷爷睡了?”   “嗯。”   纵然知道祁见浔肯定是在接待他的发小们,时姜还是问:“你去哪了?”   “后院,”祁见浔说,“妈让我来喊你。”   跟着祁见浔出了门,后院是一片的草坪,远远望去,草坪上支了个小桌,几个人团团围坐着,喝着下午茶磕着瓜子聊天。   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任星慈看过来,时姜往前追了几步跟上祁见浔,指尖像是无意识般,略过祁见浔的掌心穿插进他的指缝中。   祁见浔脚步微顿,垂眸看去。   时姜指腹用力,捏了下祁见浔的骨节,扬扬眉,“走啊。”   祁见浔抿住唇角,眉眼是显而易见的舒展,他把时姜往自己身旁拉了几分,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   见夫妻俩是手拉手的过来,祁母都忍不住笑着调侃两声。   在场的除了丁封,任星慈和魏岩神色都有些难看,尴尬的陪着笑。   桌边的椅子不够,佣人回去搬。   如果不是祁母在这儿,不显端庄也不合适,时姜早就迎着任星慈的视线坐在祁见浔腿上了。   任星慈很漂亮,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在国外待了好几年,浑身的气质都有了质的飞跃。   面上掩饰的也好,只是有些不自然,有意无意的扫过时姜和祁见浔相握的手。   祁母笑着拍了拍任星慈的手臂,以为她的不适应,“不用拘束,在这儿就当自己家里,”   “行了,我出去找小姐妹打麻将了,你们年轻人聊吧。”祁母站起来,让出椅子,“见浔,你来坐这儿。”   那座位正好挨着任星慈。   时姜拧住眉,浑身的气又开始不畅通。   只见祁见浔单手拉过椅子,紧贴住时姜的椅子,与任星慈的位置隔了几乎有两个椅子的距离。   时姜扬扬眉,痛快了。   任星慈弯了弯唇,挤出笑容,“时姜,我们好久没见了呢。”   时姜举起握着祁见浔的手臂,举到自己跟前,垂眸摆弄着他的手指头。祁见浔的手是真漂亮,骨节根根分明,匀称好看,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的恰到好处,不会看起来吓人。   时姜抽时间抬头看了眼任星慈,礼貌的微笑,“是啊,是挺久没见了。”   气氛又顺着尴尬的方向而去。   丁封这平时会活跃气氛的一心看着手机打字,半点没听他们说话。   任星慈喝了口茶润润喉,又尝试开口,“你们还记得我们高二的时候,文艺汇演吗?丁封那个表演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好好笑。”   被点名的丁封这才从手机里抽离,摆摆手,“别提了别提了。”   魏岩在旁边附和着,“星慈,还是你的芭蕾舞表演让我记忆深刻,我记得还是见浔给你钢琴伴奏的。”   任星慈的双颊微微泛红,“见浔哥哥弹的太好了,我那舞不值一提。”   揉捏着祁见浔指骨的指尖顿住。   时姜稍稍歪头,含笑着瞪了祁见浔一眼。   还给人伴奏!   丁封放下手机,回忆着说:“我记着那次好像是两个节目来着,你的芭蕾舞,见浔的钢琴独奏,还是最后时间不够了,老师硬合成一个节目了。”   “……”   任星慈脸上有片刻的尴尬,转瞬即逝,又开始诉说着他们高中时候的事。   祁见浔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时姜身上,她玩自己的手,他便看着。   时不时的听一两嘴他们说的话。   丁封说了什么,任星慈捂唇笑起来,而后叹道:“要是喻朗在就好了,这样我们几个人就全了。”   时姜低着头翻白眼。   呵?   你们就全了,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呗!   故意搞小团体孤立她?   谁不会啊!   祁见浔捻了块桌子上的曲奇饼拿给时姜,“吃吗?”   时姜瞥了一眼,没吭声,充耳不闻。   生气!吃什么吃!   顺带着丢开了祁见浔的手,摸出手机在他们的小群里开始发消息。   时姜:【速来!祁家老宅!我被人欺负了!】   【大哭.jpg】   简单的说明缘由后,群里的小伙伴纷纷比OK,只有还在国外没办法回来的姜潼,安慰着他的小姑。   姜潼也是姜明城的儿子,跟姜湛是双胞胎,兄弟俩性格却截然不同,一个安静的酷,一个闹腾的拽。   跟着时姜从小混到大。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祁开扬姜湛和姜之涵才姗姗来迟,还不能让人怀疑他们是来给时姜撑场子的,三人只能说之前是一起在外边玩,累了跟着祁开扬回来的。   正好这时候姜潼打了视频电话过来,男生染着一头蓝发,与姜湛眉眼的沉稳不同,他的,尽是张扬。   姜湛还把家里的萨摩耶带来了撑场子,松开绳子后,狗子抖着一身软绒绒的毛朝时姜狂奔。   “闹闹!”   时姜蹲在地上张开手准备接狗子,但闹闹体型太大,朝人狂奔过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朝前冲的架势,祁见浔怕狗子把时姜扑倒,在闹闹冲过来的时候,他适时的抱住时姜,躲开冲击。   闹闹越过时姜,拐了个弯,尾巴扫着任星慈的手臂而过。   “啊!”   任星慈被吓了一跳,猛的嚎叫一声。   魏岩急忙俯身安抚,还不忘厉声斥责,“怎么还把狗带来了?星慈怕狗的!”   气氛静默一瞬,椅子上时姜的手机传来姜潼不屑的声音,不算大,但在静默的空气里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得见,“想带就带呗,这又不是你们家,嚷嚷什么呀嚷嚷,谁还会要迁就她那一身公主病。”   任星慈吓得脸色都有些泛白,被姜潼这如同指名道姓般的怼了,神色更是难看。   祁开扬打着哈哈插嘴进来,“今儿天气这么好,咱吃烧烤呗。”   人多,又热闹,本里就是撑场子来的几个人,怎么也不会是空着肚子离开。佣人下去准备蔬菜肉调料,支上架子,拿来煤炭,没一会儿就上手了。   时姜不会烤,拿着手机蹲在草地上和姜潼视频聊天,就等着一会儿吃他们烤好的。   闹闹蹲在时姜旁边,一身毛茸茸的白毛,贴着她,体型比时姜还要大。   祁见浔挑了几个时姜爱吃的肉和蔬菜,占据了烤架的一小块地方,熏腾的烟雾模糊了视线,他只能歪头时不时的看一眼时姜。   任星慈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祁见浔身边,她指着祁见浔旁边桌子上的胡椒粉,柔声说:“见浔哥哥,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没手。”祁见浔下意识淡声回。   他说的是实话,手里拿着肉串,是真的没多余的手了。   “……”   短暂的沉默片刻,魏岩拿过桌子上的胡椒粉,递给任星慈,“星慈,我帮你拿。”   似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时姜回神看了一眼。   任星慈依然没放弃,她看向祁见浔手里的烤肉,眸光泛亮,夸赞道:“好香哇,见浔哥哥你烤的真好,颜色也漂亮,能给我吃吗?”   祁开扬适时的挤过来,挤开了任星慈,他翘着兰花指,指向了桌面上那一盆串好的肉,嗲里嗲气道:“见浔叔叔,我想要那个肉肉~”   “……”   听着祁开扬这娘炮似的声音,丁封在一旁都快要笑死了,俯身时手里烤好的肉串因为手抖双双落了地,然后,他便学着祁开扬的模样,“见浔哥哥,我也想吃你手中的肉肉~”   姜湛凑过来,凝眸看着他手里的肉,反正他是学不来祁开扬那样,有些别扭的淡声说:“见浔姑父,我也想吃。”   姜之涵往人缝里挤,“哎哎哎,见浔堂姐夫,我能吃吗?”   “……”   时姜蹲着也快笑疯了,尤其是看到祁见浔的脸色,捂着肚子跌坐在了地上,肩膀一颤一颤。   在祁见浔凉凉的目光扫过这一群胡闹的人后,他们才笑着闹着作罢离开。   “哎!”   任星慈猛的跌坐在地上,掌心撑在泥地上,蹭了一掌心的泥。   可能是闻到了肉香,闹闹挤在人群里,又吓到了任星慈,她才跌倒的。   任星慈拧着眉,神色痛苦,因为刚才被调侃过,她也没好意思再喊见浔哥哥,“见浔,我好像扭到脚了,好疼,你能拉我一下吗?”   祁见浔已经把烤好的肉放在了小盘子里,准备端去给时姜,却猛然被倒地的任星慈挡了路。   他沉吟两秒,说:“抱歉,不方便。”   而后侧身跟对面的魏岩说,“魏岩,过来扶一下。”   说完,便绕过任星慈,路过时,还不小心踩到了她的白色裙摆,留下了四分之一的黑色脚印。   时姜看完戏,咂舌点头,还算是满意祁见浔的反应。   她站起来,因着蹲坐的时间有些久了,猛一站起来,眼前一瞬间的泛黑,麻意顺着脚掌沿着小腿上涌。   时姜下意识朝后踉跄两步,她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洞洞鞋,后退时,鞋子脱脚,时姜的脚掌心猛的踩中了泥地里的小石子。   刺痛感袭来。   “嘶…”   她下意识又蹲坐回去,脚掌松地,麻意已经掩盖了脚掌的疼痛。   时姜闭着眼,感受着这酸爽缓慢褪去。   “踩到石子了?我看看…”祁见浔快步走过来蹲下,手里的小盘子被他随手放在了一旁的草坪上,掌心握住了时姜的脚踝,想要去看她的脚掌。   时姜倏地睁开眼,撞上祁开扬眼底的担忧,以及他紧皱着的眉心。   想起任星慈那茶里茶气的模样,时姜忽然很坏心眼的笑了下,她揪住祁见浔的衣袖,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夹着嗓音,软声说:“见浔哥哥,人家的脚脚,也痛痛!”   作者有话说:   时姜:用绿茶打败绿茶   放心哈,祁总很守男德的,女配只是感情升温的加速剂 第24章 咬二十四口   祁见浔身形怔住, 眼底的担忧也随之如寒风过境般的冰封,霎时间,又如春雪消融, 眉眼舒展,隐藏在深处的笑意从眼角轮廓外渗, “喊我什么?”   时姜微垂下眼睑,又悄悄掀起眼皮,朝祁见浔眨了眨眼, 揪住他衣袖的指尖继续拽了拽, 眼睫一抬一合间小女儿家的姿态做作极了, 嗲着嗓音道:“见浔哥哥,人家要你抱抱,才能好!”   “噗…”   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外溢。   时姜的手机刚才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姜潼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 虽然画面没对着祁见浔,只能看见一片蓝天,仍然笑着招手, “嗨!小姑父!”   祁见浔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手机,同姜潼打招呼。   姜潼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一点也没给时姜面子,“小姑,你刚刚太做作了哈哈哈哈…”   “一点也不像你!”   “……”   时姜没好气白他一眼, 刚刚那故意玩闹的神情散的干干净净,此刻被姜潼拉出来再提, 面对祁见浔竟然还有几分尴尬。   姜潼从小到大都很崇拜祁见浔。祁见浔年少时学的多, 会的多, 样样拔尖,是他们这些熊孩子的家长嘴里总是提及的别人家的孩子。像时姜和祁开扬这样的,在他们面前提的多了,就烦。   时姜是纯烦,当时的叛逆心理有段时间连同烦祁见浔这个人,祁开扬是不敢烦,仅仅是烦父母总是拿小叔说事。   当年听说祁见浔要娶他小姑,他是第一个双手双脚赞同的,谁不想要一个不管是外貌举止还是能力都非常出色的小姑父呢!   姜潼拉着祁见浔聊天,祁见浔无奈,只能分出半分心思的聊着,视线却频频看时姜。   等到麻意消退后,时姜抬了下腿看自己的脚掌心,脚指头上沾染了些污泥,踩中的那颗小石子在她脚掌心印出了印子,周边泛着些微的红。   不严重,没受伤,一会儿就消退的那种。   早上才下过雨,草地上隐约还滚动着水珠,时姜刚刚又是蹲着又是坐着的,屁.股后面的衣衫都浸湿了大半。   这也是在她不小心摸了一把后才发现的。   祁见浔简单和姜潼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也发现她身后的衣服都湿了,视线落在她敞着的摆在自己跟前的白嫩脚上,“脚还疼不疼?”   戏还没走完,不疼也得喊疼。   时姜眨眨眼,嗫嚅道:“疼。”   “那还要不要抱?”   时姜颇有几分娇纵的伸长手臂,等着祁见浔过来抱。   祁见浔压下唇角翘起的弧度,眼尾挤出的浅薄褶皱却略略加深,他探手过来,打横抱起时姜。   时姜的双手顺势懒懒的揽着祁见浔的脖颈,下颌垫在他的肩膀上,朝后看,冲着她的小伙伴们挤眉弄眼,就差吹个口哨报告自己小胜这一局。   祁见浔走的不是很快,但很稳,娇鞋子淌过草坪与草叶碰撞时发出轻微响动。   时姜歪头看他的侧颜,硬朗挺拔,轮廓分明,有心逗他,“见浔哥哥,你抱的人家好紧哦。”   明显感受到抱着自己的那两条手臂微僵,又看到祁见浔上下滚动的喉结,时姜一个没忍住,笑歪在他怀里。   祁见浔端给时姜的那一小盘子肉孤零零的被遗忘在草地上,丁封走过来,挥开凑过来想要偷吃的闹闹,自己端起来。   瞧着已经抱着时姜走远的祁见浔的背影,调侃着:“嗐,时姜妹妹的一句见浔哥哥看给老祁喊的心花怒放的。”   他拿起一串肉,偏头咬下来一块,咂咂舌的咀嚼了片刻,“啧,别说,烤的还挺好吃。”   另外几人也凑过来,一盘烤串蜂拥抢光。   任星慈还呈跌坐在地上的姿势,颇几分恼怒的挥开魏岩递过来的手,恨恨的望着祁见浔离开的方向。   …   祁见浔把时姜抱回了卧室,在客厅里等她换衣服。   再抬头时,发现任星慈站在自己面前。   任星慈白色的裙角边缘脏污了一小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站在祁见浔面前稍显局促,喃喃喊他,“见浔。”   “嗯?”祁见浔脸上的笑意敛去,“有事?”   任星慈勉强挤出点笑容,“我爸明天晚上给我举办了接风宴,魏岩和丁封他们都去,你去吗?”   “抱歉,没时间。”祁见浔弯了弯唇角,礼貌表示歉意,“时姜回来,我得陪她。”   任星慈:“可是……”   “去,怎么不去!”   时姜从楼梯上往下走,出声打断她。   她换了一条更短的短裤,白色的短裤边缘有长短不一的线头垂下,扫动着大腿的肌肤。上身的短袖偏肥大,衣摆的边缘正好挡住了裤腿,看起来就好像是下身没穿衣服似的。   一双腿又细又白,弯膝下楼时,弯折的弧度都是好看的。   时姜懒懒的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弯起的弧度明明是在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我还挺想去的,你不会不欢迎吧,正好见浔哥哥陪我一起去。”   愿意受刺激就受呗,想吃狗粮大不了亲自喂到你嘴边!   祁见浔迎着走过去,先是垂眸看着她的超短裤皱了皱眉,“脚还疼吗?”   “疼,”时姜立马又变回了那个娇憨的模样。   她还站在台阶上,勉强能和祁见浔平视的高度,身子前倾主动攀住了他的肩膀,软声道:“要抱着走。”   祁见浔单手揽过时姜的细腰,把人抱进怀里,“好。”   抱着时姜快要走出客厅了,时姜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回过身朝险些气歪嘴的任星慈招了招手,笑得异常明媚,“我们先过去啦,你也赶紧来吧。”   “……”   泛着热意的风拂过面庞,时姜颇为慵懒的靠在男人怀里,她伸出食指戳了戳祁见浔的下颌,“你怎么这么听话,我脚不疼的,让你抱你就抱。”   祁见浔垂眸看她一眼,眉尾上挑,有几分任性道:“我乐意。”   时姜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模样,没了往日的成熟矜贵,倒有几分年少时的气息,眉眼间都透着愉悦。   她才说要凑近仔细看看,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任星慈站在别墅的台阶前,凝眸看着他们。   而祁见浔走出去还不过十米的距离。   灵动的双眸转了转收回视线,时姜保持着凑近的姿势仰头试探的吻了下祁见浔的下颌,唇角扬起。   男人下颌的线条瞬间紧绷。   祁见浔稍显迟疑的垂眸看下来,时姜再度仰头,这次是吻在了他的唇上。   双唇相贴的瞬间,时姜下意识手臂上探,由腕间搂着他的脖颈改成了肘间搂着,脊背也稍稍挺直。   祁见浔也是那一刻,抱着时姜的力道陡然加重。   他眼底的惊诧还未消去,看着怀里的人早已闭上了双眸。   唇瓣无意识的微张,时姜已经操控着舌尖挤进了他的嘴里。   去后院的脚步生生停住,祁见浔拐了个弯,绕去了一旁的凉亭坐下。   游移着的双臂,一手锢着时姜的细腰,另一只手上移托住她的后颈,闭眼上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鲜少的几次中,同祁见浔室外接吻,不同于上次在车里的浅尝辄止,这次两人都有些忘情,尤其是祁见浔,吻她的力道逐渐加大。   时姜发现,亲吻真的是一个挺奇妙的事情。   没接吻时也想不到这一层,她就是故意为了做给任星慈看,刺激她,想让她知难而退,目的本就不纯,一开始的心思也分了几分想要去看任星慈的反应。   可一旦吻上,全身心的细胞就不受控制的都由着祁见浔的意图牵引着,时姜也便沉浸在了这个汹涌的吻里。   同他接吻很舒服,好像…又有点上瘾。   不知什么时候 ,时姜由侧坐在祁见浔的腿上的姿势,改成了跨坐着。   她下面就穿了一条短裤,细白的长腿裸.露在祁见浔两侧,半拢着他劲瘦的腰。   祁见浔鼻梁上挎着的眼镜,她嫌碍事,好几次擦碰到了时姜的脸颊,也被他摘掉了。   时姜觉得,吻了挺长时间,长到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祁见浔才放开她。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抵着对方的额头喘息。   时姜稍稍睁开眼,眼底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看人都不太真切了,只隐约瞧见了男人右眼睑下的那颗小痣,泛着隐隐的红,诱人的很。   在她掀开眼皮想要仔细看那颗小痣时,祁见浔又偏头,吻走了她唇角的湿濡。   唇没离开,细细的浅啄着,显然是还想着要继续亲吻。   时姜稍稍错开,身子紧紧的靠近他怀里,脸颊擦过他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动了。   祁见浔喉咙里淌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抚在时姜后颈的大掌向下,缓慢的平抚着她的后背。   等两人气息差不多都喘匀了,祁见浔才又抱着她去了后院。   两人离开的时间有点长,而且时姜嘴唇明显的红肿了,众人看他俩的目光都怀着不怀好意的笑。   时姜坐回椅子上,搓了搓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强迫自己回神。   祁见浔随之扯过椅子来紧挨着时姜,坐下。   其余的人都还在一旁架着烧烤,热闹的很。   任星慈端着一盘烤肉过来放到了祁见浔面前,仿佛之前所见的跟没看过似的,脸上依旧挂着吟吟笑意,说:“见浔,我烤的,你尝尝。”   时姜视线斜斜的扫过来。   “不用了,我不爱吃。”祁见浔捏了下时姜的脸,目光未离开她半分,淡声回。   “哎,我爱吃!”丁封挤进来,端起了那盘烤肉,又问任星慈,“星慈,我能吃吧?”   任星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浅声回:“能。”   等两人又去烧烤摊那边后,时姜从短裤的口袋里摸了一小包茶叶出来,拍放到了祁见浔面前的桌子上,“给,给你准备的茶叶。”   “什么?”祁见浔拿起小包茶叶左右看了看。   时姜靠回椅背上,双臂交叉在脑后,闲闲道:“绿茶,换换口味。”   “……”   到傍晚时,天气似乎又阴了些,携裹着徐徐凉意的风吹来,拂在皮肤上甚是凉爽。   佣人找来了几个飞盘给时姜,她拿着飞盘在草坪上跟闹闹追着玩。   祁见浔还端坐在那个位置上,翘着腿,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身形有些散漫。   手里捻着的是时姜给他泡得那杯绿茶,时不时的浅抿几口,而时姜的那杯,已经被她喝光了。   丁封端着任星慈的那盘烤肉过来,坐在了时姜刚刚的位置上,顺着祁见浔的视线看过去,落到了时姜身上。   他敲敲盘子,颇为不满,“哎,见浔哥哥,你看看我…”   祁见浔唇边的笑意淡去,目光凉凉的瞥过去。   丁封扯唇笑着,手里的盘子朝他递了递,“吃不?”   祁见浔摇头。   丁封咂舌的闭上嘴,他把盘子放回到桌面上,捻了张纸擦拭着嘴角的油渍,也看向了和闹闹玩的时姜,收起玩闹笑容,“你觉不觉得时姜妹妹挺不对劲的吗?”   祁见浔抿了口茶,有些心不在焉,“嗯。”   “似乎对星慈敌意挺大的。”   “嗯。”   “你也看出来了?”   “嗯。”   “你老嗯嗯嗯个什么劲儿,问你话呢!”   “嗯?”   丁封没好气的看他,却发现祁见浔指尖捻着眉心,唇角扬着,笑得散漫。   “……”   他又回过头看时姜,那姑娘跌坐在草坪里,闹闹的半个身子伏在她身上,在拱她。   没救了没救了!   丁封收回视线,把话题扯回来,直说道:“时姜妹妹是不是吃醋了?”   祁见浔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眼底笑意不减,显然是早就看出来了,“我挺喜欢她吃醋的样子,醋劲儿还挺大。”   看祁见浔那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根的模样,丁封像是被酸到了般,不自在的耸了耸肩。   又道:“那她肯定也知道星慈是对你有点意思的喽。”   祁见浔眸光一瞬间的卡顿,“应该吧。”   丁封凑近了些,音调也随之压低,“你跟人表白过了吗?”   “时姜妹妹对你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祁见浔眼睫下意识垂下。   对他什么意思…他还真摸不清。   这点吃醋也表明不了什么,也许只是看不得自己丈夫被别人觊觎而已。   一看祁见浔这模样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丁封都替他着急,开始出馊主意,“你要不然试探一下,正好浅浅的利用一下星慈对你的感情。”   祁见浔没有任何犹豫就要摇头,目光拉长,落到了奔跑着的时姜身上,“虽然挺喜欢看她吃醋,但不想让她因为任星慈的存在吃醋不开心,对她们都不公平。”   丁封把桌面上的签子费劲的戳进了草坪里,烦躁道:“真麻烦你们,谈个感情还扭捏捏捏的,这不行那不行的!”   “你不懂。”   “我有啥不懂的。”   祁见浔舔了下唇,狭长的眸光里晕染开笑意,轻缓的笑声从唇角溢出,话题也顺势转移,“有老婆的快乐,你不懂。”   丁封一整个大无语,嫌弃道:“你瞧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我有老婆,你有吗? 第25章 咬二十五口   时姜和闹闹玩累了, 额角汗泠泠的走回来,她摸了摸有些空扁的腹部,喝掉了杯子里仅剩的半杯凉茶, 凝眸看向祁见浔,“祁见浔, 我饿了,你烤给我的肉串呢?”   见状,丁封绷着呼吸悄无声息的让开座位, 打算绕走。   祁见浔微愣, 下意识朝之前离开时时姜蹲过得草坪看去, 又扫向烧烤摊前的桌面,出声朝祁开扬问了句。   那三人齐齐望向丁封,异口同声说:“丁哥吃了。”   “……”   准备遁走的丁封顿住脚步,骂骂咧咧道:“不厚道你们!你们没吃?”   之前烤的肉就算放到现在也早就凉了, 祁见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站起来,看着时姜,问:“想吃什么?我再给你烤。”   时姜跟在祁见浔身后, 去挑了几样吃的,两人又一起过来烧烤架这边。   任星慈还没离开,直勾勾的看着祁见浔走过来,看样子是还想要和他搭话的。   时姜不动声色的把祁见浔挡在了最外侧,自己当做一堵人肉墙挡住了任星慈有可能的一切交流。   祁见浔涂上油,把串串放在烤架上, 蒸腾的烟雾徐徐外涌,风吹四散, 有部分还反向刮了回来, 正好飘向了任星慈和魏岩粘的位置, 时姜也无可避免的受到了烟雾的攻击。   时姜扭过头去,闷声咳嗽。   祁见浔拿了把扇子扇了扇周围的烟雾,轻拍着时姜的脊背给人顺气,“这里烟大,呛人,回去坐着等?”   时姜摇了摇头。   她可不能走,走了不是给任星慈制造机会!   挨着火炉又热,烟雾熏腾着。   时姜的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贴敷在额角的几缕已经被汗水打湿,被拢着的脖颈也渗出了细密的汗。   好不容易烤好了肉,时姜端着盘子赶紧远离了火炉。   佣人在矮桌旁立了架立式的电扇,不算凉爽的风吹得人舒服了些,   丁封抱着根雪糕坐在风扇前面在舔,闻见烤肉的香味又忍不住舔了舔唇,想了想只好作罢,看见满头汗意的祁见浔走过来,忍不住调侃:“有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   他歪着脑袋想了下,“奥…为君洗手作羹汤,虽然指代的不太对,但意思差不多,老祁真的是疼媳妇儿,时姜妹妹可要好好珍惜我们老祁,我都没吃过他亲手做的东西。”   祁见浔怕他再说下去透露出什么不该透露的,还没来得及擦汗的纸巾随便揉了揉团成团对准丁封的脸扔过去,“之前的那盘肉给狗吃了?”   丁封笑嘻嘻的躲开。   时姜拢着黏在脖颈上的头发,笑笑,“放心,我会好好疼他的。”   自己包.养的人她不疼谁疼?   祁见浔不知道从哪摸了个发圈出来套在右手的手腕上,指腹扫过时姜的脖颈的肌肤,双手拢住她两侧的头发往后。   时姜纳闷回头,目光扫过他腕间的发圈,眉心浅蹙,“我的发圈怎么在你这儿。”   普通的电话线式的发圈,她有好多,变型了就扔。一般出门都会随身携带的,以备不时之需,但之前回去换了身衣服,也就忘带了。   祁见浔刻意放缓了动作,怕弄疼她,“昨天吃饭你落下的。”   时姜收回视线,不太自在的微晃了下脑袋,掌心擦过祁见浔的手背,握住了发端的头发,还是说,“我自己来吧,你这毛手毛脚的。”   时姜随意的绑了个丸子头,松松散散的,鬓角和颈后的发丝拢不上去的垂散着。   在她绑头发的空隙间,祁见浔已经把签子上的肉都撸了下来放在小盘子里。   “尝尝。”他说。   肉上涂抹了各种酱汁和佐料,颜色鲜美,品相不错。   时姜拿起一旁的叉子,迎着祁见浔的视线,叉了一块塞进嘴里。   没说出什么评价的话,但不住的往嘴里塞的动作却代表了一切。   吃到一半,时姜才想起来光顾着自己了,祁见浔还没吃,她下意识把还叉着肉的叉子递到祁见浔嘴边,问:“你吃吗?”   祁见浔张嘴,示意要喂。   “……”   时姜的手臂顿住,感觉好几道视线都瞥了过来。她硬着头皮,在祁见浔似有若无的缭绕在眼波中笑意的模样下,把肉送到了他嘴里。   “咦~”   祁开扬很欠欠的发出怪声,戳了戳旁边也正在吃肉的姜湛的肩膀,嗲声说:“湛湛,人家也要喂喂~”   姜湛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送了他一个字:“滚。”   祁开扬:“嘤嘤嘤。”   _   那天晚上时姜和祁见浔在老宅陪长辈待到挺晚才离开。   云姨提前去打扫了俪江别墅,两人直接回了别墅住。   又回到熟悉的大床上,时姜才发现身体的记忆似乎比脑记忆还要想念这张大床,酒店的床怎么也是比不上家里的。   从浴室出来后,时姜爬上床,又开始进入到了星光盛典上自己到底穿哪套礼服的纠结中。   简黎也帮忙看了,她觉得有一套黑色的好看,比较暴.露,胸前几乎只有两片布料遮盖着,腰腹及后背的位置都是露着的,很性感的一套;还有一套是红色的,香肩半露,裙摆侧开到大腿的位置,正好能露出一条腿,比较突出腿长的优势,张扬的性感。   时姜又和简黎讨论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在简黎说‘让你老公帮忙看看啊’的提议中,她这才把目光瞥向了祁见浔。   男人适才在她身边躺下,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系,露出的大片锁骨泛着淡淡的浅红,沐浴露的香气萦绕过来,时姜下意识做出吞咽的动作。   空气中似浮着微薄的热意,时姜凑过去,把手机递到祁见浔眼前,“你帮我看看,这两套礼服哪套好看。”   祁见浔的指尖上抬了下镜框,而后落到了屏幕上,轻滑,眉心皱起,问:“还有其他的吗?”   “这两套不好看?”   眉眼下垂,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显得有些阴沉,祁见浔的语气算不得好,“黑色的肯定不行,太暴露了。”   “红色也不行,张扬。”   穿出来太好看也不行。   “哦!”   时姜没什么温度的应了声,故意抬杠,“那就选黑色吧!”   不让露老娘偏要露!   “……”   祁见浔无奈,轻抚着眉心的褶皱,“是有什么活动?”   时姜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靠在床头,“后天晚上的星光盛典,要走红毯的。”   “成优视频的主办的那个?”   “嗯,你知道?”   祁见浔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任星慈家公司主办的…”   “……”   靠!冤家路窄!   即使两人刚刚因为选礼服的事,结束了一段不算太愉快的对话,时姜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和祁见浔谈一谈任星慈的问题。   她之后还要回去拍戏,没办法做到实时监督着祁见浔,虽然她是比较放心祁见浔的,但架不住那个绿茶女时不时的过来骚扰。   “那什么…”   时姜讷讷的开口,试图引起祁见浔的注意。   在祁见浔投来狐疑的目光后,她才开始说,“那个,我先跟你说清楚,你别误会…”   “什么?”   “就是,我今天在老宅的所作所为呢,不是吃醋,”时姜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还煞有介事的解释,“你懂吧。”   祁见浔眨了眨眼,瞬间来了兴趣,眼底浮动着稀微的笑意,“那是什么?”   不是吃醋那是什么。   一听他问这话,时姜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时姜舔舔唇,看着祁见浔的眼睛,很认真道:“就是,你是我包.养的人,不能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牵扯!懂?”   见祁见浔还是那一副模样,时姜继续把话掰扯开来解释,“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行!说话更不行!尤其是任星慈!”   看见任星慈就烦,看见你跟她说话更烦!   祁见浔与她靠近一些,声调顺势压低:“那我看谁?”   时姜说得也有些烦了,话也开始没头没尾,“你只能看我!你也只能……”   升到及时止住,时姜差点就把后面的“喜欢我”脱口。   “只能什么?”祁见浔紧盯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   时姜瞥开视线,嘴硬:“反正你就是不能理她!我烦她!”   “为什么烦?”   为什么烦?   时姜被他问的烦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烦人还需要为什么?”   “就是要我对你死心塌地?”   “算是吧。”   时姜没意识到祁见浔已经靠的自己很近了,近到薄热的呼吸浮在了她面上,她才反应过来,眸光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讷讷道:“你干嘛?”   祁见浔一手拄在时姜的腰侧,一手前绕,扶住了她的后颈,伴随着低语,浅吻上了她的唇。   “对你死心塌塌地…”   时姜下意识闷哼,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说着说着话就亲上了!   她退后,后腰和后颈都被祁见浔按着,退离不开半分。   祁见浔咬了下她的嘴角,薄唇翕动,“你好久没买我了…”   “……”   时姜扭头,躲开他的唇,“怎么,你还强买强卖啊?”   “你不想?”   “不想。”   吻顺势落在了时姜的耳侧,气息缠绕,“白天不是还说要好好疼我吗?”   “……”时姜皱起眉,不知是被他的话烫红了脸,还是被他萦绕在耳畔的气息熏红的,勉强绷着心绪,没被祁见浔带走,“我说的好好疼是这个意思么!”   “我想,是吧…”   祁见浔又重新吻住时姜的唇,嗓音哑的都快要没声了,低喃的落在她的耳边。   而后,断断续续的话,又像是诱哄着。   “我很便宜的。”   “不要钱我也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亲妈吐槽) 第26章 咬二十六口   任星慈接风宴那天晚上, 时姜特别特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还故意拉着祁见浔晚到了半个小时。   任星慈这次回国,就打着定居国内的算盘, 国内的交流圈子有限,只邀请了一些学生时期的同学及圈子里有些关系的好友, 举办地点是在她家的别墅后院。   时姜和祁见浔到的时候,宴会早就开始了,与其说是宴会, 不如说是小型的派对。   草坪中央, 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一群人围在中间群魔乱舞,香槟相碰,酒液顺着杯沿洒下,闹声不止。   一排排金黄的彩灯悬挂于上方, 由后院的门口接连到草坪中央。任星慈被人群围绕着,阿谀奉承着,看见门口走进来的祁见浔, 含着笑意的眸光恍然亮了下。   她周围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底的调侃意味明显。   时姜烦躁的拧拧眉,手臂上抬穿过祁见浔的腰侧,揽住了他的小臂。   是都看不见她?还是当她是死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眼神调侃祁见浔和任星慈?   都不知道祁见浔是有妇之夫?!   当那些人看到祁见浔身边的时姜后,神色显然都淡了,不甚自在。   时姜甚至还听到了几道小声的嘀咕“她怎么来了”“她来干什么”, 好不嫌弃的模样。   时姜摆出标准微笑,扬起下颌, 秀美的脖颈绷出好看的弧度。   她来干什么?   她当然是来摆正宫的谱啊!   祁见浔手臂轻颤了下, 指腹贴住时姜的腕间, 下滑,略扫过她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身子朝她的方向歪了下,低语说:“我可没看别的女人啊。”   看祁见浔这模样,时姜想生气又生不起来。   以前她不在的时候,他就任由着别人看他和任星慈的眼神暧.昧?不管不顾?   任星慈邀请的人不少,帝都小半个圈子的世家家族的小辈都来了。   祁见浔和姜之涵提前知道时姜要来,也跟着过来了。   祁开扬过来与时姜汇合,看着她僵笑着的脸,捂着肚子脸都笑抽了,“哎,别笑了,你这假笑跟P的似的。”   “……”   时姜收起笑容,一脸烦躁。   祁开扬把她拉过来,两人脑袋靠在一起,耳语说:“你自己非要来的,自己找不痛快。”   时姜几乎没怎么参加过圈子里的聚会,尤其是结婚后这三年,几乎全年驻扎在剧组,和祁见浔一起出席的更是少。   连祁开扬都说了近几年任星慈飞回来就是为了祁见浔,想必圈子里也都传开了,只是没放到明面上说而已,甚至好多人都巴不得她和祁见浔离婚,看好了任星慈和祁见浔。   “我真的觉得我很有必要正视一下祁见浔妻子这个身份,”时姜离祁见浔稍稍远了些,压低声音,愤愤说,“我才是祁见浔的老婆哎,他们那些人撮合任星慈和祁见浔?!我这次带你叔过来就是要打破他们的幻想!”   祁开扬:“那还不是你前几年对我叔太不闻不问了。”   “……”   时姜撇撇嘴,这倒是没话说,她理亏。   祁开扬又问:“那你昨天问了我叔对任星慈是什么态度了吗?”   时姜稍怔,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她说的倒不多,后面全都是祁见浔在问,最后还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烫。   好在他们处在的位置不是特别亮。   “问你话呢,”祁开扬撞了下她的肩膀,“傻笑什么?”   时姜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嘴硬道:“我哪有笑!”   …   丁封从人群里退出来,晃来祁见浔身边。   一旁时姜和祁开扬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祁见浔自己单坐着,略显的孤零。   丁封递给他一杯香槟,下巴微扬,示意他看时姜和祁开扬,“哎,什么感觉?”   祁见浔接过香槟,扫一眼,眼睫再次垂下,没应声。   丁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连你侄子醋都吃了?”   “……”   “时姜妹妹不是对星慈有点意见么,”丁封抿了口香槟,“你这怎么还拖家带口的来了,这不闹心么。”   祁见浔跟他碰了下杯,杯沿贴着唇缝,腕骨轻抬,酒液顺着喉咙滚下,“我没想来,她要来的。”   “what?”   想到时姜刚刚一进来的神情,丁封笑着摇摇头,“我看时姜妹妹那气势汹汹的,别一会儿看不惯人在把人打了。”   祁见浔没所谓说:“打了就送医院呗。”   “……”   丁封给祁见浔竖了个大拇指,“你就宠着你老婆吧。”   祁见浔眉尾微扬,“我不宠,谁宠?”   “说真的,”丁封也凑过来,小声问:“你昨天试探了吗?”   “试探什么?”   “就,时姜妹妹是不是吃醋啊。”   祁见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事,时姜那欲盖弥彰询问又是‘警告’的模样,闷哼着轻笑出声。   在丁封一脸嫌弃的目光下,他闲闲的补了句:“是吧。”   嫌弃的话还没说出口,魏岩端着酒杯大步走过来,笑得很开心,“见浔,你不去给星慈敬杯酒么。”   “不去了。”   丁封拉着魏岩让他坐下,暗示的话说了无数遍也不管用,这次也不打算打哑谜了,颇有些语重心长道:“她对见浔什么心思你是真不知道?人都结婚好几年了,小两口过得也挺好。你想讨好你的心上人就是把她往见浔身上推?”   魏岩晃着酒杯里的液体,有些无力,“她看不上我…”   丁封舔舔唇,他是真的不想给人做情感工作,一个个的还都是情感问题,烦。   正好这时候时姜突然扭过头来,那双狐狸眼准确无误的看向了祁见浔手中晃着的那杯酒。   “……”   祁见浔的腕骨顿住。   时姜抽出那杯酒,唬着脸,神色不怎么好看,“谁让你喝的!”   “喝了多少?”   祁见浔虚握了下空荡荡的手心,刚刚还染着惆怅的眉眼瞬间变得乖顺无比,喃喃开口:“两口。”   视线又扫向丁封,不动声色的告状“他给我的。”   “……”   一旁听了全过程的丁封眸光中的笑意一僵,忍着笑,道:“时姜妹妹家教这么严?”   时姜神色微敛,也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在他朋友面前没太给他面子,解释说:“他酒量不好,怕他醉。”   “哟?酒量不好…”丁封眉尾一挑,视线看向祁见浔,笑得意味深长,“可以可以。”   丁封握住祁见浔的小臂,笑着道:“时姜妹妹,我和老祁去说点悄悄话,一会儿把他还给你。”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丁封握在祁见浔小臂上的手就没松开过。   走就走,干嘛还拉拉扯扯的!   姜之涵玩回来后,时姜和祁开扬也就没在继续之前的话题。   时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祁见浔回来,打算出去找一找。   这片活动的草坪面积还挺大,哪个地儿几乎都堆积了点人,有的地方乌漆嘛黑的,找起人来一时也没头绪。   时姜站在一处偏暗的拐角地儿,手臂倚着旁边的一个银杏树,绿色的小扇子叶子上挂着橘色的小灯,两种颜色交融合,映出的颜色如碧波浅绿,煞是好看。   她摸出手机,打算给祁见浔打个电话。   另一边的拐角传来几道女人的声音,话题隐隐提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电话响了两秒,时姜随手按断了。   “今天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时姜居然跟祁总一块出现了。”   “两人手挽着手进来,看样子关系挺好?”   “估计是故意装出来的恩爱吧,你们刚刚没看见么,两人找地儿坐下后时姜立马就和祁开扬紧挨着说话去了,理都没理祁总。”   “她们这联姻果真的只是表面上的塑料夫妻,祁总也是惨,这三年过得跟丧偶也没区别。”   “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有时姜,那会儿和祁总联姻的就是星慈了,我记得当时祁夫人都打算去和星慈的爸爸谈联姻的事了,两人一起长大的就算没有感情起码也有情分在,况且星慈一直都对祁总有意,就算祁总的心是块石头,早晚也得捂热的。”   “我看他们这婚啊,迟早得离。”   一行人拥着任星慈,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从暗处走过来,声音愈发逼近。   最后一个女生嘴里的‘离’字才脱口,转头便恰好对上了时姜毫无温度的眸子,吓得险些要嚎叫出来的声憋在了喉咙里,差点哽过去。   一行人神色各异,全都噤了声,再没憋出一句话。   任星慈站在最中间,脸色也有些发白,颤声说:“时姜,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都乱说的。”   时姜始终弯着唇角,眉眼间藏了抹薄凉的笑意,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这群千奇百怪的女人,有的心虚的低下了头,有的无所谓还觉得自己很有理的和时姜对视着。   “你别放在心上,”任星慈又小声解释着:“我对见浔真的没那个意思,况且你们都已经结婚了…”   时姜眨了眨眼,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她。   气氛太过于闭塞,时姜明显是没想着开口说话,任星慈怕被别人看到以为他们不合,为了缓解气氛,勉强挤出点笑容,像是和关系很好的朋友般笑着道:“…时姜,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见浔还说要好好陪陪你呢,有带你出去玩吗?”   “去年我们一起去了郊区的温泉山庄,那里很舒服呢,可以让见浔带你去那儿玩一玩。”   时姜没忍住溢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嗤笑。   她觉得任星慈这人真有意思,才说了自己对祁见浔没那个意思,紧跟着又说自己和祁见浔一起去了温泉山庄让她误会。   “她们聊什么呢?”   祁开扬和姜之涵凑在一起,眯着眼望着时姜的方向。   “听不清,”祁开扬眯了眯眼,“嘘,别说话。”   姜之涵越看越不对劲,猜测道: “我怎么看姐姐那样好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打起来打起来!掐!薅头发!”祁开扬操控着拳头在身前做着小幅度的挥舞动作。   姜之涵拍了下祁开扬的脑袋,“说什么呢你!”   祁开扬看见那边一群女人就犯怵,“舌战群儒,厉害厉害。”   姜之涵:“舌战群儒怎么不见你过去帮忙?”   祁开扬瞥她,“你这不也没去?”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继续安静看戏。   “嗐,”祁开扬叹了口气,说着风凉话,“等着我叔过去英雄救美吧。”   “一人单挑,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   “不,”姜之涵反驳说,“是一生要强的中国老婆!”   时姜双手抱臂,单脚蹬地,从倚靠在树上的姿势起来,唇畔扬起弧度,笑得有些张扬,不紧不慢的拒绝,“不用了,来回路上挺浪费时间的,休假的日子,我老公和我都觉得在床上过比较好。”   “还有,其实当年联姻是我老公非要说要娶我的呢,前前后后亲自往我家跑了好几趟,我大哥这才答应把我嫁给他。”   “是有些都是捕风捉影消息,说我跟我老公不和,不过都当不得真的,我老公很温柔体贴,每每都会去剧组看我,也非常尊重我,你们如果有谁还愿意听我和我老公的事情,我下次讲给你们听。”   “星慈姐姐,我知道我老公太有魅力了,招了不少桃花。你既然刚刚都已经说清了,对我老公没那个心思最好,不然传出去,对我老公的声誉也不好呢。”   时姜这一席话说完,本就鸦雀无声的气氛更是针落可闻。   包括任星慈在内的一行女人脸色犹如吃了死苍蝇。   “怎么在这儿呢?”   祁见浔从时姜身后走过来,指尖占有欲的轻搭在了她的细腰上,长长的身影拉下,长睫微掀,映着眸底泛着的柔光。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姜眉间瞬间扬起一抹笑,转身埋进了祁见浔怀里,双手也顺势抱住了他的脖颈,仰头,笑眯眯的撒娇,“老公,你回来啦,”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等你好久了。”   说完,还踮起脚尖附赠了一个吻落在了他唇角。   祁见浔揽着时姜的腰肢的手臂一顿,眼底有片刻的愣怔,他舔舔被她吻过得地方,眼底眸光炽热。   时姜搂着他脖颈的力道往下压了压,“老公,我们走吧,我想让你抱我。”   祁见浔弯腰,准备去揽时姜的双膝,而她却先他一步弹跳起,双腿勾在了他的腰际,伴随着轻言软语落在耳畔,“人家要这样抱。”   喉结不受控的滚动,祁见浔赶紧托住身上的小女人以防她掉下去。   纤长的裙摆勾着男人的西装裤摆动着,缠绕着。   祁见浔抱紧怀里的人,步伐稳健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里。   直到走出了光源地带,祁见浔抱着时姜坐在昏暗环境里的秋千上,远处的音乐声隐隐约约的,随着风的频率浮动,徐徐传来。   两人还保持着之前抱着的姿势,时姜垮坐在祁见浔腿上。   一时,谁都没有动。   男人薄热的呼吸时而拂过,时姜离得他很近,好似听到了他胸腔里如鼓鸣般的心跳声,连同自己的,好像都失衡了。   “时姜,”   祁见浔低哑的嗓音仿佛从心口处挤出来般,薄弱却足够让人听的清楚。   “我还想听。”   “什么?”   时姜一怔,思绪还在回想着刚刚的戏里自己的状态,是不是足够逼真,是不是足够气人。   走之前好像还忘记看任星慈和那群乱七八糟女人的反应了。   脸色肯定精彩,可惜没看到,害。   在时姜胡思乱想之际,男人略带着热意的唇浅吻了下她的耳垂,喉咙里慢出轻泠的笑腔,“喊老公。”   作者有话说:   祁总入戏太深。 第27章 咬二十七口   时姜忍不住耸起肩膀, 锁骨下意识勾勒出如沟壑般的弧度,耳边萦绕着的是男人温热的气息,他的唇似有若无的落在她的颈侧, 下颌,直至吻住了她的唇角。   时姜从之前的情景里抽离, 被祁见浔的话搞得脑子瞬间就清醒多了。   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下意识推开了祁见浔。慌乱中, 举起的手臂也没什么方向性的就朝前推去。   时姜猛的镇定下来, 她意识到, 自己好像打到了祁见浔的脸。   许是刚刚她用的力道没收住,劲儿大了些,掌心擦过他的脸颊时,溢出了些微的声响。   弥漫在两人周身的旖旎气氛随着时姜这个算不得巴掌的巴掌声消散的一干二净。   光线昏沉, 只能大致的看清些朦胧的轮廓。时姜一颗心高悬,仿佛要忘了落下来,空气显得愈发安静, 只细微的传来是有若无的蛐蛐等昆虫的鸣叫。   祁见浔一时沉默下来,保持着被打的姿势,眉眼低垂着,大半个脸隐藏在昏暗里,看不清神情。   “我…”   时姜抿抿唇,一时间坐立难安, 也因为这个巴掌慌了神,声调不自觉低下去, “我没想打你。”   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回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和任星慈的话及自己的反击, 她还有话想要质问祁见浔;而他却想着她喊出的那声‘老公’, 对她是不是受欺负全然不问,试图用亲吻掩盖过去。   两人的思绪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   时姜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无意打到他而生气了,闷着情绪不说话。   她小心翼翼的做出吞咽的动作,动了动腿,想要从祁见浔的大腿上下去。   而在她准备抬腿的下一秒,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掌心强势的按压在了她的细腰上,力道收紧,甚至还往自己身前揽了揽。   时姜似乎感受到了祁见浔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他气息浅浅,好似身上的热情一瞬被水浇灌了个透,连同声调也跟着低下来,“抱歉,没顾及你的感受,我不知道你不想亲吻。”   这次轮到时姜沉默了。   所有沉默、不语、低落都由那个巴掌引而出没,两人一时都冷静下来,理智都在告诉着他们之后的谈话可能对彼此来说都不是特别的愉快。   可能是仗着祁见浔喜欢自己,时姜最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而任星慈在出现的这几天,时姜都在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太过于小心眼了还是什么占有欲作祟,即使祁见浔对任星慈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还是不痛快。   如果没经历今晚的事情,她对任星慈,仅仅是烦,很烦,不想她和祁见浔接触。   而在历经今晚的事情,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讨厌任星慈,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恶心她。   尤其是在知道祁家有意向和任星慈联姻时,是不是当初祁见浔没有选择她,联姻的就会是祁见浔和任星慈了?   她知道今晚的话就是任星慈故意要她误会的。   她表面上强逞着,话里话外都要压任星慈一头,但她清楚,自己又怎么会真的做到对那些话没反应?   时姜突然间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变得很慌,真的是不受控制的去想,但又无法做不到不想。   她强迫着自己一直说要和他扯平,就连那档子事都用钱衡量着,话里话外的要求都是借着‘包.养’当借口。   可从发现他喜欢自己这件事后,这一切又是哪是能扯得平的?   她抬头看着祁见浔略显朦胧的轮廓,因为之前的低落情绪还在,那双眼睛似乎都失了笑意。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憋出了一句,“你们去年一起去了温泉山庄。”   不是疑问句,是确定的陈述句。   问出口的那一刻,自心口处萌发上来一股难耐的躁意,时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去。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对祁见浔发脾气,也没资格耍小性子。毕竟结婚后是自己先对他不闻不问的,剧组一待便是三四个月,他的婚戒从不离手,他总是去看望外婆,甚至比她这个亲外孙女都要勤快的多。   说到底,是她亏欠的他多。   她之前还纳闷为什么大哥一直为祁见浔说好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大哥之前的话说的是对的。自己如果真的嫁了什么纨绔浪子,决计不会还是现在这样子,说不定她的头顶上早就种下了成片的森林。   祁见浔眼底划过一瞬的茫然,才反应过来时姜话里的意思。   可能是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时姜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身形都下意识绷着起来。   感受到时姜的紧绷,祁见浔在她后背似安慰的轻抚着了两下,才闷声开口:“是和丁封他们一起去的,她是后来跟过去的…”   “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当天就走了。”   时姜抿了抿唇,挤压在心口的雾霾散了些。   她抬眸瞥了祁见浔一眼,又说:“她每年都回来好几次,是为了找你。”   “这我没怎么注意过,她都是和魏岩一起出现。我也没和她多说过话。”   时姜咬着下唇,语气捎带着不易察觉的恨恨,“他对你有意,你知道吗?”   “知道点吧,”祁见浔紧盯着怀里的人的眼睛,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语气无比认真,“但我对她没有,从来没有。”   见时姜没有再问话,祁见浔扶在她腰上的手指下意识收拢,轻声问:“还有什么想问的?”   时姜犹豫片刻,还是没问出当年祁家想和任家联姻是否是真的这件事,这无端也会说到自己和他的婚事,甚至牵扯到时家、姜家和祁家的利益往来,她不想多提。   祁见浔主动要和她联姻目的本也不纯,有时家和姜家两座大靠山,当初想联姻的也不止祁见浔一个,她更是不明白时家那边的舅舅选中祁见浔、非要让她嫁的原因,许是他们谈了什么条件。   时姜不想想,又或者是一种心理上的有意回避。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祁见浔又安静的抱了她片刻,两人才一齐回到宴会上,由此,众人看他们的眼神略有不同。   时姜的心情还算不是特别好,但心口也比之前畅快多了。   祁开扬和姜之涵拉着时姜,非要让她说说她舌战群儒的场景,时姜被他俩烦的不行,开始诉说着自己大杀四方的事迹。   期间祁见浔过来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一趟,时姜随意的点点头,也没多在意。   祁见浔去别墅里找任星慈的父亲谈了些事情,两家是世交,一直也都有合作上的生意往来。   任父特意为女儿回国举办的接风宴,他年纪大,全都按照女儿的意思邀请的全是小辈,怕自己的存在让小辈们都不自在,也一直没下去。   任父给祁见浔沏满茶,笑得满脸褶子,“还是见浔你记挂着我,玩闹大半天了也没人上来看看我,尝尝,我新得来的龙井。”   祁见浔浅浅的抿了口,眉眼稍稍舒展。   “好喝吧。”任父眼角的褶子更深,大笑起来。   正好任星慈推门进来,目光瞥一眼祁见浔,才落到任父身上,嗔道:“爸爸,你怎么还在书房拉着见浔说悄悄话啊。”   “你这孩子,见浔过来看我你也要横插一脚。”任父收敛笑容,似想起什么,忙道:“对了见浔,一会儿你走之前拿着些茶叶给老爷子,我特意备下的,等我去拿。”   于是,风风火火的出了书房。   书房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祁见浔始终微垂着眉眼,平静的眼波下隐藏的是凛冽的光,银质的镜框正好框在眉峰的位置,神情冷淡,显得略有几分无情。   任星慈坐到父亲的位置上,犹豫着开口,“…见浔,时姜今晚听到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没给你们造成什么困扰吧。”   祁见浔的指尖捻着茶杯的被沿,没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淡淡说:“如非必要的话,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话头哽住,任星慈一瞬间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见浔…”   祁见浔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在那一瞬间,目光好像更冷了,“我不希望有什么时姜不爱听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也不想她不开心。”   可能是最近的时姜的小心思太过于明显,他从没见过时姜这样,于他来说,她的亲昵过于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想更多的看到她对自己的亲昵,沉溺在这种情绪里的他有种被过多在乎的感觉,却也一时疏忽了时姜的感受。   任星慈狠狠的皱起眉,难以置信,许是被祁见浔的话打击的有点大,她忍不住捏紧拳,强撑着自己破碎的话,“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都抵不过时姜在你心中的分量?”   见祁见浔不语,任星慈的脸色白了白,开口的语调发颤,“我每次回国都是见你一个人,参加活动一个人,应酬一个人,回老宅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见浔,这三年你过得开心吗?”   “你过得不开心,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从来都不曾回头看看我…”   “时姜她有想过你?”   祁见浔瞥开视线,眉头忍不住皱起来,显然是没了耐心。   他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   任星慈一瞬间慌了神,下意识想要过去抱住他,却被祁见浔躲开了,但也抓住了他的手臂。   祁见浔甩了两下没甩开,眼底明显的浮现了一抹凉意。   任星慈说着说着止不住哽咽,问:“如果没有时姜的话,当初你会同意与我结婚吗?”   祁见浔垂眸,缓慢的从她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臂,甚至连抬眸看她一眼都没有,“不会。”   “我想娶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时姜。”   …   从任家离开时还不算晚,祁见浔和时姜还算是比较早走的。   时姜在外面跟祁开扬他们聊天,几人喝了点小酒,虽不至醉,但微醺了,情绪也格外外放。   小脸泛着些微的红晕,一喝多了酒,笑得也多,眼睛也习惯笑眯眯的。   时姜靠在后座的座椅上,身子懒懒散散的,借着透射进来的依稀光影,看着祁见浔,小嘴嘟囔着,“你去哪了,大半天都没见你。”   祁见浔凑过来,指尖探向她身侧,拉过一旁的安全带把她的身子收束进这安全带窄小的空间里,“啪嗒”一声,落了锁。   他一时没退开,眸底凝着点点柔意,“怎么,想我了?”   时姜歪着脑袋和他对视,掌心覆上他的肩膀,用了些力道往后推,嗤道:“谁想你,自恋。”   推他的指尖一顿,后又想起什么 ,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准确的说应该是左脸上,今晚被她打的那半张脸。   一时间歉意涌来,手臂上探,指腹触在的他的左脸上,“疼不疼?”   “…我真没想打你。”   祁见浔弯起唇角,眉眼也变得柔和,街道的路灯灯光闪过时,有一瞬的光影略过他的面容。   “是我该说抱歉,”祁见浔的掌心覆上她手背,“今天的事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心情好些了没?”   时姜看着他眼底快要溢满的柔情,以为自己要眼花了,她眨眨眼,酒也醒了几分。   而后,慢半拍的从祁见浔的掌心下抽回自己的手,他掌心的热度仿佛顺着自己的手背渗透到了手心,并且止不住的蔓延。   时姜心口微烫,长呼出一口气,“勉勉强强吧。”   谁知,祁见浔竟笑了两声,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影影绰绰的光斑中看着神色微恙的那张小脸,说,“那…你什么时候要喊我老公?”   作者有话说:   祁总是有些怕老婆在身上的。 第28章 咬二十八口   夏季的雨总是来的又大又急, 乌云密布来的快,走得也快,只把暑气压了压, 但温度依旧潮热。   品牌方早在昨天就把星光盛典上要穿的礼服就送了过来,时姜还是要的那套红色的, 那天说要穿黑色的只不过是为了故意和祁见浔唱反调。   她也不是走性感路线的,用不着拿暴.露的衣着来吸引热点,吸引目光。   她很清楚自己的利弊, 大学时真正的开始火起来那会儿, 是客串了一部电影, 在里面只有一个镜头。   一袭白色刺绣旗袍,端庄华贵,把整个身段衬托的淋漓尽致,她坐在小桥流水旁的长亭上, 身形略显慵懒,莫名的有种岁月静好到让人赏心悦目的地步,直到站起来翩然的走了那么几步, 由远景推向近景,再度切回到远景直至消失成了一个白点。   电影大火,连同大火的还有时姜的这仅仅一个镜头。当时,这一段长达十几秒的视频在各个平台上疯狂爆转。   甚至到了时姜每刷十个视频,有六七个都是自己的地步。   一时间成为全民的关注点,自己之前的一些作品接连都被扒出来, 反复被裁剪成短视频上传。   一同爆的不仅仅是一副好样貌,还有她长了一双好看的腿, 纤细匀称, 真真是吸引人的目光。   舔她这双腿的粉丝, 不管男女,不计其数,甚至有人开黄段子,猜测时姜的这双美腿最后会勾在哪个男人腰上。   公司也给力,本来后几个月要上映的剧也趁着这次的热度提前上映,时姜那一段时间风头无两,一跃成为了当红一线。   时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裙映着肌肤雪白,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簇簇红梅。肩颈的线条流畅,香肩半露,裙摆侧开,掩在缝隙中的长腿若隐若现。   祁见浔走进衣帽间,倚靠在门框上,指尖捻着一杯咖啡,细细浅啄。时而抬眸瞥镜中的时姜,镜片下的那双眸间,似含了零碎的笑意。   时姜在镜中与之对视,似是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明明和他说要黑色礼服的,现在却偏偏换上了红色的。   她翻翻白眼,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乔圆来了消息,说车子已经到别墅门口了。   时姜撩了撩头发,拎起自己的包包往外走。   “等会儿。”祁见浔出声喊住。   “怎么了?”时姜踩着高跟鞋的脚步一顿,看过去。   男人温热的掌心早一步先覆在圆润的肩头,时姜纳闷,已经被祁见浔扶着转了个方向。   她不明所以,祁见浔的指腹轻点了下她礼服露出来的那半蝴蝶骨的位置,一本正经说,“这儿,有点痕迹。”   “……”   时姜头皮一麻,不由得就想起了昨晚祁见浔给她的那难耐的羞耻感。   祁见浔仿佛一无所知,又毫无念想,就只是单纯的在研究他留下的印记,“给你遮遮…”   在时姜的指示下,祁见浔转身拿了粉底液过来,男人的指法不怎么娴熟,只涂抹在指腹,在在那处痕迹抹匀,轻捻着。   许是他靠的有些近,薄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微弱,却足以令她腹肌的表面浮起细微绒毛。   时姜深深吸气,说实话,很难没有念想。   昨晚他在车上问她什么时候喊老公时,她闭眼装死,当时以喝多了掩了过去,却没想到这人为了听一声老公竟对她那么过分。   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兴许祁见浔跟她说点好听的话,撒个娇,哄她几句,她虽然不太情愿,但处处被捧着,也应该会‘施舍’他声老公。   但这狗男人偏偏来硬的,她便更不想说。打闹间祁见浔竟然用那野蛮的方式对她。   平常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两人也合拍,彼此也都舒服。   昨晚祁见浔用了狠劲儿,非要逼她喊出一声老公。时姜紧闭着嘴不说,本能想要抗拒,但身体是自己的,她清楚,根本抵不住一浪接着一浪的浪潮。   她最后耐不住,更不愿意在这种事上求饶,比起求饶,宁愿说一声祁见浔想听的话。   而后,这声想听的话被撞破成了一句支离破碎的“老公”,隐隐夹带着哭腔。   时姜以为这就算完事了,谁知这狗男人明明听见了,却还笑着,边亲吻边问她,“什么?”   “没听见。”   这件事可以算得上是时姜一生里受的奇耻大辱了,能写进记仇小本子里记一辈子、还是排在top1的那种!   她当时真的都想着再给他一巴掌了,实打实的打,真打。只不过累的连手臂都举不起来,只能任他‘欺凌’。   时姜现在想想都觉得又羞耻又受辱,甚至还踏马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这狗比玩意!   指腹富有节奏的在那一片肌肤上轻捻着,不紧不慢,像调.情般,捻的时姜骨头都快要酥了。   可男人偏偏还一本正经的说着话,“皮肤嫩,太容易留痕迹了。”   “我下回轻点儿。”   时姜眉心紧蹙,只侧过头来瞪他。   对上她愤愤的眼神,祁见浔喉间溢出两道哼笑,抿着唇又问:“你前面都遮好了吗?”   “……”   时姜鼓起嘴,肩膀下意识抖了抖,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   保姆车在门外等着,乔圆打开车门出来迎她,时姜像是后边有人追似的紧赶着出来,“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连同祁见浔站在门口目送的身影一并关在了外面。   微信里简黎早就发来了消息,问她出没出发,回了消息后,简黎紧接着又发了过来。   简黎:【咱俩千万别碰一块走红毯,我可不想拿来和你一块比较!】   今晚的星光盛典是以直播的的方式在平台上播出,每到各个活动、盛典什么都会是各个明星艺人曝光的好机会,不单单是展现自己衣着的品牌价值、商业价值,彼此之间的造型设计还会被拿来比较,尤其是女明星间。   而娱乐圈里,大部分的女明星都不愿与时姜合影、比较。她皮肤白,腿又长又好看,身段也好,一比较就会被黑,谁都不愿当这个冤大头。   简黎:【我应该比你先到,我要在你前边走。】   【现在我就让司机快点!】   【哎,话说,你这打小三打的怎么样?这两天也没吱个声。】   时姜捏捏眉心,打字,【别提了,可把我恶心死了。】   时姜大致的在微信里和她吐槽了一番。   简黎:【还是个绿茶女,不过看起来段位不太高的亚子。祁总鉴茶技术还可以?】   【话说你是不是吃醋了?斜眼笑. jpg】   时姜咬紧牙关,指尖重重的在屏幕上敲打,【绝对没有!】   【我只是看不惯她明目张胆的觊觎我老公!!!】   简黎:【哟哟,老公你都喊上了,还不是吃醋?】   看见老公这个词,时姜不免的又想到了昨晚的事。   【只是占有欲作祟。】   【而已!】   快到会场时,外面有点堵车。   乔圆看见她脖颈上还带着那个戒指项链,提醒时姜。   时姜还和简黎聊着天,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边回着消息,边随手摘掉项链,瞥了眼身侧的包包,视线便又回到屏幕上,摸索着大概位置把戒指放了进去。   车子在红毯边缘停下,场务人员过来说前面有艺人在走红毯,让她等一下。   时姜又趁着这会儿时间补了补妆,等工作人员说可以了,车门才缓缓推开。   一只脚才刚刚着地,紧随着的镜头晃了过来,时姜扬起唇角,对着镜头笑了笑。   红裙掩映,肌肤胜雪,一条长腿半露,恰到好处的笑容。   与此同时的直播视频上,无数的弹幕疯狂飘过。   [老婆啊啊啊啊!好美!]   [姜宝,终于等到你了!]   [卧槽,这套好好看!美得张扬!给造型师加鸡腿!]   [呜呜,这腿,我可以!老婆,我的腰白给你勾!]   [前面的起开,老婆,我腰贼好,勾我的!康康我!]   [啊啊啊时姜这娘们真的是美到我心巴上了!]   时姜自从伤了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出镜,之前的仅仅是机场和剧组的路透,照片不甚清晰,没有直播这样直观。   画面定格了两三秒,时姜抬腿从车里出来,裙摆随着动作而落,而后,紧随着裙摆从座位上滑落的,还有没放进包包里的项链戒指,落在地面上时,发出轻微的细响。   时姜一愣,下意识回头瞥了眼,摄像的大哥不知怎么的,镜头也随着晃过去。   只停留了半秒,时姜抬脚往前走,摄像大哥慢半拍的跟上。   徒留乔圆悄咪咪的赶紧把戒指捡了回来。   而仅仅这半秒的时间,也被大部分看直播的网友窥了全。   [卧槽!那是什么?项链?戒指?]   [我没看错吧?那么大钻石的戒指?]   [那么大钻石的,我知道要么是婚戒…要么是求婚的…]   [什么情况?]   [前面的在说什么,什么戒指,项链的?]   粉丝出来控评。   [戒指怎么了,谁还没个戒指了。]   [就是,哪个女明星没戒指。]   [我们姜宝就是有钱,买个大钻石戒指怎么了?用得着大惊小怪?]   弹幕刷的飞速,很快的戒指项链这个话题被刷掉了。   但互联网总是有记忆的,弹幕没引起什么水花,去微博找热度了。   直到下一位艺人出场,弹幕才堪堪恢复了正常。   下一位接的艺人是裴欣,偏偏也是一袭红裙,神色还不太自然,略显僵硬,像是被气得。   [真是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不得不说,裴欣穿红色真的显黑。]   [不是显黑,她真的黑。]   [红色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住的,肤色白人穿更显白,肤色黑的更显黑。]   [笑死,她本来就黑,弹幕还一群黑子,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签完名,拍完照合完影,工作人员领着时姜进了会场。   来的明星已经不少了,简黎也正好是在她前几位出场的,离得近,两人咖位也差不多,座位正好被安排在一块。   艺人的座位是一段长排的沙发,两人挨着坐到了最边的位置。   甫一坐下,肩膀就被身后一排的人拍了下,“时姜妹妹…”   时姜扭头看过去,对上了丁封的嬉皮笑脸,视线稍稍转移,看到了坐在旁边的祁见浔。   四目相对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   她知道他今天来,但没想到挨的还挺近。   祁开扬今天也来了,巡视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在哪。   许是他们几个太引人瞩目了,祁见浔踢了丁封一脚,示意他低调点。   而显然丁封还在发愣,时姜也注意到了,他在看简黎。   简黎神色不太自然,沉默的收回视线。   “你们认识?”时姜试探的一问。   简黎已经转回了身子,并拉着时姜也转回来,淡淡道:“不认识。”   紧接着身后传来丁封略带着赌气的闷声,“前女友。”   时姜恍然睁大眼,被简黎按住了手臂,示意她淡定点。   时姜缓慢的消化了这个消息,压低声音问简黎,“前男友啊。”   简黎玩着手指头,情绪算不得好,“算不上,小情吧。”   时姜:“听你的语气像是包.养的他。”   简黎转移话题,“别说他了,没什么好说的。”   时姜不依不饶,“怎么分手了?”   “……”简黎无所谓,“想分就分了。”   时姜啧了声,来了兴趣,“说说呗,就兴你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就没什么意思,我想要稳定持久的感情,他给不了我,就分呗,下一个更乖。”   近几天时姜也有和丁封接触过,人还挺热情的,给她的印象还可以,但这儿不由得想到了祁见浔的这几个发小们,细一琢磨,没一个好东西。   两人聊天的间隙,他们这一排的沙发已经过来了几个艺人,都是圈子里的人,即使不熟悉,也都点头打招呼。   而坐在沙发另一头的男人显然和简黎挺熟的,笑容里都是熟稔之意。男人戴着细黑框的圆框眼镜,彬彬有礼,笑容得体,给人一种特别乖的感觉。   娱乐圈里没有难看的人,显然这位同样也不是难看的。   时姜觉得眼生,没怎么见过他。   见时姜盯着人家看,简黎凑过来,小声说,“帅吧!”   “你认识?”时姜扬眉。   “小我两届的学弟,叫梁程屿,去年凭着部网剧小火起来,圈了不少粉丝,现在风头挺盛的。”   说完,简黎忍不住感叹一声,“人当初在学校里就好多人追呢。”   “你没追?”   “没,比较熟悉了,年龄比我小,下不去手。”   简黎毫不吝啬的夸奖,“人长得挺乖的,但打游戏贼6,我王者段位就是他带我上去的,人家大号段位荣耀。”   听到这儿,时姜眸光不由得闪动两下。   盛典开始,原本有些嗡鸣吵闹的会场由此安静下来。   接下来是正常的流程,主持人介绍,或是cue几名艺人互动。   起初时姜还能安静的听着,时间一长,再到颁奖的环节,过程又冗长,人的精神就容易疲累,时姜抽时间放空了一会儿。   等到念到她的名字时,才免免打起精神。   这种平台盛典的奖项没什么含金量,奖类多,也复杂。其实就是为了出来亮个相,博些流量。   奖项没太听全,时姜就大概的听到了个什么流量之星,一齐的还有个好几个明星。   她提着裙摆上台阶,走上台后,一袭红裙,走得摇曳生姿。   红色本就吸睛,时姜皮肤又白,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一行人排排站好,等待着颁奖。   主持人又在cue颁奖嘉宾。   当说出祁见浔的名字时,时姜下意识朝台下看去,与男人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只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   起身站起,系扣西装的扣子,举止悦目得体。镜头随着祁见浔的身影缓缓照到了舞台上。   礼仪小姐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上递奖杯,很快的便到了时姜。   男人神色规整,淡漠且梳理,浑身的矜贵气质范拿捏的死死的,好似真的是在为一个陌生人颁奖似的,和下午倚在门框上眸中含笑着看她的仿佛是两个人。   装的还真像。   时姜想。   所以在祁见浔递过奖杯给她,时姜双手接过时,指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挠了下祁见浔的掌心,又快速的退离,而后礼貌的道了声谢。   那一秒间,祁见浔只轻抬眼皮瞥了她一眼,眼角的那颗小痣都透着无奈。   颁完了奖,合完了影,艺人有序退场。   祁见浔与他们在上台的那一侧往下走。   时姜踩得高跟鞋有些高,台阶略微坡陡,一般女艺人上下台阶都会有人扶一下的。   祁见浔走在她的前面,想着他可能会扶自己,但又觉得两人如此身份,颇有些不妥。   尤其是祁见浔身上的已婚宠妻的人设,他们没官宣,这样她与其他女艺人包括她接触,都会引起不小的舆论。   思索间,祁见浔已经下了台阶,与此同时,身侧探出了一条长臂在自己身前。   时姜凝眸看去,才发现刚刚正好是简黎的那个小学弟,梁程屿。   男人眉眼弯着,朝她微笑。   时姜温声道谢后,掌心轻放到了他的手臂上,由梁程屿扶着往下走。   祁见浔回眸才说要去扶时姜,便见着她抬起手臂放到了另一个男人手臂上,缓慢的从自己身边经过…   空气一瞬间紧绷,祁见浔阴着脸,垂着眉眼,神色着实看起来不太好。   经过他身边的梁程屿一滞,摸不清这个颁奖嘉宾什么情况。   …   冗长拖沓的盛典开了好长时间,后面甚至还有几个歌舞演唱,赶通告或是还有其他事情的艺人颁完奖便悄悄离开了。   时姜和简黎没什么事,几乎是挨到了最后才走,两人甚至在最困的时候还小眯了会儿。   从会场出来,外面又下起了蒙蒙细雨,空气潮湿,亦泛着一丝凉意。街道的路灯斜斜照着,细雨在光线中穿插着。   乔圆在外面等她,举了把大伞在头顶罩住了时姜,两人一起步入雨幕,朝街道的保姆车走去。   人还没上去,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过来,停在了面前。   车门被从里面推开,祁见浔的半张脸隐在昏暗里。   反正都是要回家,时姜也不想再倒车了,她望了望周围,见没什么人,提着包便上了祁见浔的车。   会场里一直开着空调,说实话吹得时间长了,也冷。车厢内要暖和的多,祁见浔扔给她自己的西装外套。   时姜半披上外套,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还是包里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吵的她不得不睁开眼。   是祁开扬发来的消息。   【时姜时姜】   【你今晚看见那梁程屿了吗?】   【就是扶你下台阶的那个】   【图片】   附带了一张他偷拍的梁程屿扶她的照片。   本来时姜对这个人印象是不太大的,但今晚被两个人提及,那人又扶了自己一把,再记不住的性子也记住了。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提他?】   祁开扬:【谁还提了?】   【不是,你不记得他了吗?】   时姜才看到这儿,斜对面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紧随着猛然的刹车声,时姜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倾去,直到被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司机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先生,夫人……”   手里的手机脱手,跳进了祁见浔的怀里。   祁见浔揽着时姜的力道微紧,才说要查看一下时姜的情况,怀里的手机正好又弹跳出祁开扬的消息。   祁见浔本没打算注意,只是下意识抬眼一扫,便顿住了。   【高中那会儿,你还说喜欢人家来呢】   眼底的温度刹那间褪去,视线上移,看到了聊天记录里那张梁程屿的照片。   指尖不受控制的点开,正好这时候时姜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入目的也正是那张照片。   稍愣间,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指尖,指着那张照片。   时姜似乎还听见祁见浔声音隐隐发颤,“谁啊,这是?”   作者有话说:   祁见浔:老婆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摆烂)   时姜: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祁开扬,听我说谢谢你... 第29章 咬二十九口   时姜人还没从刚刚的意外中回过神来, 冷不丁撞上了眼前的照片以及祁见浔甩过来的话,脑袋还有些发懵,自然也没注意到他语气的不同。   她撑着祁见浔的大腿支起半个身子, 目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眸眼温和,细窄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安安静静,特别像上学时期的那种乖学生,微抬着手臂, 落到时姜跟前。   时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祁见浔这人是在看自己的聊天记录!   像很多女生, 自己和闺蜜的聊天记录都不愿意被男朋友或老公看到的心理,时姜也同样,由此,亦有些微恼。   她抽回自己的手机, 一时忘记要回应祁见浔的话,出声埋怨,“你怎么随便乱翻我手机。”   时姜的反应落在祁见浔的眼底更像是印证了祁开扬发来的那最后一句话而被人发现的恼怒。   祁见浔呼吸微紧, 胸口郁结了一股挥散不去的郁气,却不想同她吵,嗓音发涩,解释说:“刚刚手机飞过来弹开的就是这个页面。”   他把时姜扶正,后者仍旧是没有回答他的那句‘这人是谁?’   时姜长发披散着,因着刚刚猛的往前扎的动作, 发丝稍显凌乱,她把耳边的散发别到耳后, 点开了手机。   视线下滑, 看到了祁开扬后来发过来的消息。   【高中那会儿, 你还说喜欢人家来呢】   一时间有些怔然。   眉心不由得轻皱,她怎么不记得自己高中时还喜欢过人。   还有,她都不认识梁程屿,怎么到了祁开扬的嘴里,就已经进度飞速到喜欢的地步了!   时姜敲了两个问号过去。   祁开扬回的也很快,【我就猜到你记不得了!】   敲过来的这句话隐隐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高中见一个爱一个的事儿忘了?梁程屿不就是众多你喜欢的对象里的一个?】   时姜隐隐扶额,这句话怎么被祁开扬说出来,就显得她这么花心呢。   还‘见一个爱一个’、‘众多喜欢对象’,搞得她高中时玩的多开似的。   被祁见浔这么一提醒,时姜差不多也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   许是她那会儿情窦初开,年少时朦胧青涩的感情蠢蠢欲动,虽然是第一次经历,但时姜很清楚这只是每个经历过青春期的人正常的心理现象。   相比较于那些暗恋、明恋、早恋的同学,时姜并没有生出那种想要谈恋爱的冲动,那段时间里仅仅是对着长得好看的人有好感,犯犯花痴,而这种好感可能持续几天,或是一周两周的,过后就忘,也记不得人家叫什么名字,反正被她夸过好看的人她自己是数不过来,梁程屿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她没记住。   她甚至都自恋的觉得那些人配不上自己。   兴许到了后来这种青春期感情愈发强烈,她竟然都觉得被她时不时嫌弃的祁开扬长得还不错,但是看见祁见浔之后,祁开扬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这种情绪甚至到了看着家里的闹闹,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地步。   年少时可能也是真的有点花心吧,也颇有些像现在的网友追剧,追一部剧换一个老公,什么七月男友、八月老公等类似的状态。   她也只不过是犯了大部分女孩都会犯的错误而已,哪就成了祁开扬说的那么严重!   时姜她都不记得的人或事儿,祁开扬记得倒挺清楚。   见时姜半晌也没消息,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想起来了?】   【你现在对人家什么感觉?】   【他今晚还扶你来着!他是不是认识你?】   手机屏幕的羸弱光线映着时姜的脸颊,眸光似乎都在发亮,指尖飞快的在屏幕上敲击着。   【注意你的措辞,哪就是喜欢了,我可没说过我高中喜欢过谁!】   【还有,当你在打出这段话的时候你有想过你叔的感受吗?】   时姜看着自己发上去的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坐着祁见浔,好像从刚刚的‘意外’之后就没说过话了。   视线从屏幕上抽离,凝眸看过去,男人倚在靠背上,双眸紧闭,窗外光影晃动,光线飞速的在他脸上切割成明暗交织的两部分,那一瞬间,又清晰的勾勒出分明的轮廓,眉心紧皱,似还盘踞着一层朦胧的郁气。   时姜以为他是累了在睡觉,也没出声打扰。   回到家后,经纪人华姐打了电话过来,时姜才恍然想起来被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走红毯前在车旁掉落的戒指和项链似乎被拍到了!   会场里没让带手机,她进去后也一时忘了这回事。   果然,华姐也是因为这事打来的电话。   时姜一边听华姐数落她不小心,一边点开微博。   #时姜戒指#的词条排在第二十几的位置上,热度不算是很高,但讨论度却挺大的。   评论区里也是各种猜测。   [这明显不是普通的戒指,盲猜男朋友送的。]   [说不定自己买的呢,娱乐圈里又不是没女明星自己买戒指。]   [你们家戒指套在项链上?很明显不方便(不愿意暴露)才套在项链上往脖子上戴的,摘得时候没收好今天不小心掉出来,这样不愿意暴露说不定连婚都结了。]   [说结婚的有些太夸张了吧,时姜才多大,女明星没这么着急结婚的,顶多是谈恋爱了不想官宣罢了。]   与此同时,时姜的微博也沦陷了。   可能是受了热搜评论的洗礼,粉丝一个个的也以为她谈恋爱了,哭丧着、闹着,都在酸谁这么有福气,能被她双腿勾着腰。   华姐数落完了,又继续说,“这种也不用做什么回应了,就让网友随意猜测吧,总不能会猜到祁总的头上。”   时姜也觉得没什么,便放下心来。   她把手机开了外放,随意的扔在床上,开始收拾着明天离开的行李。   华姐的声音由此也通过听筒传遍了整个卧室,“收拾好行李了吗?”   “在收拾呢。”   “你这次提前多请了两天的假回来我可听说了,还跟导演说家里有事,你能有什么事,怎么着,是想你老公了?”   时姜的一口气哽在喉头,后悔自己手贱的开了外放。她下意识去看祁见浔的反应。   男人坐在床头凝神想着什么,神情属实算不上好,眉眼间似乎还有些失落。时姜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再联想到他在车上的那一段路,只觉得今晚的祁见浔有点反常。   华姐提了一句也不再多说,提醒道:“导演不太喜欢演员一直请假,不耽误拍摄进程还好,你自己掂量着点。”   时姜点点头,“知道了。”   行李收拾的也简单,华姐挂断电话后,时姜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头进浴室前,又忍不住看了眼祁见浔。   男人依旧是那模样,兴致缺缺的。   可能是觉得祁见浔太过不对劲了,时姜忍不住问了句,“祁见浔,你去不去洗澡?”   话出口的那一瞬,时姜才发觉有些歧义,在自己抱着睡衣去浴室途中问出这种话,仿佛成了一种邀请。   脸颊的温度忍不住发烫,以为祁见浔会借着说出什么浑话,谁知男人情绪不甚高涨,连说出的话都透着一股颓丧,“不用了,我去客房洗。”   这话更像是在拒绝时姜的邀请。   “……”   时姜倒是没因为话的内容而有什么不好意思,只觉得祁见浔不对劲。   没多想,便自顾自的进了浴室。   时姜不习惯手机太短时间息屏,所以一直设置的息屏时间是半个小时。刚刚与华姐通话时手机一直放在床上,直到电话挂断也没动过手机,所以到现在手机都是亮着的状态。   手机接连响起熟悉的微信提示音。   祁见浔半阖着的眼睫微张,从愣神中回过神来,那双眸子好似盛满的疲倦,就连神色也有股倦怠之意,眉心就没舒展过,夹带着由内而外的烦躁。   微信的提示音还在响,屏幕顶端不断地弹跳着简黎发过来的消息。   【今天晚上我那个学弟,梁程屿,就扶你下台阶的那个,你记得吧。】   【他想认识一下吴导,就你拍的那部剧的导演,想让我引荐,但我也不熟。】   【上学那会儿我欠过他人情,你帮我一下下。】   【我已经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   【你们俩浅聊一下?】   【[动画表情]】   祁见浔微微眯起眼,胸口的郁气渐浓,甚至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对,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作恶的占有欲般的恶劣心理。   他点开时姜的微信,简黎的对话框的头像有九个小红点,通讯录那里有一个。   点开,果然在新的朋友那里看到了梁程屿的好友申请。   男生的是一个卡通人物头像,发来的申请信息里是他自己的名字。   祁见浔盯了半晌,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自私且阴暗,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阻挡两人联系,把时姜留在自己身边。   指尖不由自主的长按住屏幕,等到探出框后,指尖上移,点了删除。   时姜从浴室出来后,祁见浔果然已经洗了澡,还罕见的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真的很不正常。   以为他是睡着了,时姜轻手轻脚的收拾完东西,也放慢动作的爬上了床。   而以为已经睡着的那个人,在时姜马上就要躺下时,长臂一揽,勾住了她的腰肢,把人直接搂进了自己怀里。   男人的劲瘦而有力的双臂横亘在时姜的腰腹前,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肌肤温热,鼓鸣般的心脏有力的撞击着心口。   时姜的呼吸刹那间乱了一瞬,掌心下意识的放到了他的腕间,感受着他清晰的骨骼。   时姜微微扭头,背靠在祁见浔怀里,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男人抱她抱的很紧,她声调也下意识软下来。   “你怎么了?”   “今晚怪怪的,也不说话。”   “不舒服?还是又发烧了?”   时姜想要反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又猛然被祁见浔按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就这么抱了两分钟,她整个人被祁见浔转了个身,又牢牢的锁进怀里,彼此胸口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时姜仰着脑袋,感受着男人略沉的气息轻吐着。   根据他今晚这么反常的行为,时姜只能想得到的是,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明天又要回剧组了,所以舍不得她而在不高兴的闹脾气?   其实时姜也是不太放心祁见浔自己一个人在帝都的。一方面是怕任星慈在她不在的时候还觊觎着祁见浔,另一方面,自己以前也确实忽视祁见浔太多了,才给了任星慈有机可乘。   “咳…”时姜尴尬的出声,掌心下意识在祁见浔脊背上抚了两下,自己说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莫名的脸红,“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夹带了些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哄人的意味, “那个…我尽可能的抽时间请假回来,陪你?”   说完,时姜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她没说过什么哄人的话,即使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别人在给她示弱时,她软下来的姿态也一般是傲娇的,只比硬软那么一点点,但相对自己来说,也是自己放低了姿态。   她总觉得这些话说出来太过矫情,有损她的形象。   两秒后,祁见浔放开她一些,一双黑沉的眸子里晕染着她有些看不太懂的情意及哀伤,光线也暗,眸光就更显得幽深。   祁见浔抵着她的额头,出声打断,“别说话。”   而后,薄唇翕动,“吻我。”   时姜不由得眉心一跳。   “哈?” 第30章 咬三十口   逼近七月, 高温攀升,横店的暑气不退,接连十几天全都是艳阳高照, 没有丁点雨水,时姜快要晒得脱了一层皮。之后又是几天的夜戏, 黑白颠倒,两天过后,便有些浑浑噩噩了, 好在忙完了这段时间, 时姜这一部分的戏份也算是完成了, 之后清闲得多,可以请个假回帝都陪陪家里的豪门怨妇。   时姜早前就让乔圆去勾搭勾搭陈则,人也勾搭到了。   她虽然人不在帝都,但为了不让某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觊觎祁见浔, 也不得不让陈则把他的行程随时报给自己。   陈则这人跟在祁见浔身边挺久了,早就练就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时姜没有明说打报告这件事不能告诉祁见浔, 但话里话外的提醒着陈则别告诉。   三言两语策反了陈则,算是她安排在祁见浔身边的一个卧底。   反正时姜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横店的这十几天,除了每天拍戏看剧本外,就是例行检查陈则发过来的祁见浔的行程。   【祁总今天一直在公司,晚上在公司住下的。】   【祁总今天上午出去见了客户,下午在公司, 晚上应酬,在公司住下的。】   【周末, 祁总在公司加班, 抽了半天时间去疗养院看望夫人您的外婆。】   ……   前面的行程都还很正常, 越往后,时姜的眉心就皱的越紧。   【任氏的任总来公司找祁总谈合作,并带了自己女儿任星慈过来,任星慈看祁总的眼神含情脉脉。】   【任总把合作交给了任小姐在谈,任小姐隔三差五来公司找祁总,祁总把合作丢给了下面的人。】   【祁总晚上出去聚会,喝了酒,半夜我去开车接的人。   【祁总今晚又去聚会了,喝酒而归。】   【聚会,喝酒…】   任星慈的事先不提,连着几天晚上出去喝酒?还半夜回来?   祁见浔是真的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没数儿?   接连几天看到陈则发来的这样的消息,时姜觉得自己回去后有必要好好找祁见浔说道说道,当然还包括任星慈的事!   临到离开横店的前一天晚上,时姜应了要去参加导演的生日宴会,而生日宴的主人恰恰就是当初她走红的那段旗袍视频片段的那部电影的导演,后来两人还合作过几次,算得上是比较熟的。   一同前去的也有简黎。   导演在圈子里的声望还是很高的,很多演员扒着门槛想进也进不来。宴会举办的地点在沪市,时姜提前订了酒店,在沪市住一晚,第二天直接从沪市机场飞帝都。   生日宴直接在导演的家里举办的,占据了别墅的一层,宽敞又阔绰。   时姜和简黎来的时间刚刚好,人还不算太多,和圈子里熟悉的朋友简单的攀谈了几句后两人便直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边吃边唠,哪个哪个女明星穿的好看,什么大牌的衣服,哪个哪个男演员又接了什么戏。   时间越靠后,来得人物越重量级。大厅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头顶超大个的水晶灯闪烁着能亮瞎人眼光,底下的人们挂着虚伪的假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时姜,你怎么在这儿?”   简黎正和时姜说着拍戏发生的趣事,时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忽的听见有人喊她。   她凝眉看过去,时枚站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显然是正好从这边路过才看见得她,满目也是惊讶。   时姜笑意收敛了些,情绪显然不高,“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我爸来得啊。”时枚说的理所当然,她望了望时姜的四周,双臂环抱起来,讥笑一声,“祁见浔没跟你一块啊,还以为他有多爱你呢。”   时姜皱皱眉,一时摸不到她后半句话的意思,但也不妨碍她呛人,浅浅的抿了口香槟,施施然说:“你是不是以为过去挺久没人记得你那点破事,还出来瞎逛。”   “你!”   “怎样?”时姜挑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时姜也没打算多和时枚接触,两人本就不对付,越接触越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等时枚走后,简黎凑过来问,“这时家大小姐…”   “你们认识啊。”   时家大小姐?   她也配?只不过占了个时姓而已。   时姜不情不愿的点头,“嗯。”   简黎垂眸思忖着,“时枚,时…”   某一瞬,灵光一闪,不由得激动,“靠?时姜,你还有这么大背景!”   “……”   知道瞒不住,时姜也不打算瞒着。   外公外婆在没怀时姜母亲的时候,领养过一个男孩,也就是时枚的父亲、时姜名义上的舅舅,本是想着以后继承家业也有人。   外公外婆有了时姜妈妈后,要对自己的孩子疼爱的多,连同时姜出生以后,但也不曾亏待过舅舅一家,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外公年纪大了,舅舅也确实作为继承人管理着公司。   但显然舅舅不是当管理者的料,耳根子也软,娶了个老婆更不是省油的灯,连同他们的孩子时枚。   时姜和时枚两人打小就不对付,时枚无非是嫉妒她有外公外婆更多的宠爱,即使时姜不常在他们身边。   时枚高中时谈了个恋爱,还怀了人家的孩子,对方是军政世家的私生子。   商贾家庭终究是商贾,总想着可以和政权拉上点关系,办事都方便。   外公生了大气,让时枚必须打了这个孩子,可舅舅一家以为是攀上了高枝,紧巴着人家不放,殊不知这样的家庭最忌讳私生子。   时枚那个妈也不是个有脑子的,为了攀高枝,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不仅自己丢了脸,让人家也丢了大脸,军政世家最是要脸面,即使这样,他们直接和私生子断了关系,自然也和时家扯不着什么。   之后时枚不得不被迫打了胎。   外公规规矩矩了一辈子,最是好面,全被时枚母女败光了,自那以后生了场大病,也一直没好起来。   兴许以前时姜对这个名义上的舅舅还有点感情,但这之后没也什么好感了。   毕竟家丑不能外扬,时姜只是跟简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   简黎听着啧啧称奇,只用了一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跟普通人对比,时姜想想也觉得自己起点很高了。   可能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儿,想到了外公,对时枚更是厌恶,一口气憋在心口闷闷的。   “程屿,这儿!”   简黎扬声朝不远处的男人招手。   时姜回神,下意识看过去,梁程屿闻声转头过来,眉眼依旧温和,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那种温柔系男主。   看着梁程屿往他们这边走,时姜恍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祁开扬问她的话,‘现在对梁程屿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时姜想,还真没什么感觉。   真是青春期的情感作祟,让她可能产生了什么朦胧的错觉,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就有好感。   到现在,见惯了娱乐圈的俊男美女的,时姜都审美疲劳了,还真的觉得这些人都不如祁见浔好看。   也是奇了怪了。   她对祁见浔从来没审美疲劳过。   她得承认,祁见浔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   当初同意嫁给他,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中了脸和身材。   好.色是人之常情,时姜并不觉得有什么。   谁不想有个长得体面的老公,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梁程屿打了招呼,在他们旁边坐下来,眼睫一扫撇过来看时姜,眸中闪过一丝尴尬。   时姜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本来之前就被祁开扬扯上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此刻一见面,她反倒有些心虚。   简黎这人眼尖,察觉出了端倪,“你们俩怎么都怪怪的,是之前聊的不愉快么?”   聊…   时姜这才想起来,之前简黎跟她提的事,只是引荐一下认识,简单。她便等着梁程屿的好友申请,等了几天没等来她就忘这事了。   “时老师,她…”梁程屿又是无奈又是尴尬笑着,“还没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时姜出道早,他喊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啊?”时姜愣了,下意识翻出手机,“你发过申请么,我没收到啊。”   像是确定自己真的没收到,她还展示了一下自己好友的申请列表,确实没有梁程屿。   “嗯?”梁程屿向上推推眼镜,不禁怀疑,“我难道忘记点发送了?”   时姜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递到梁程屿面前,“现在加一下吧,你扫我。”   伴随着“叮”的一声,两人加上了好友,出现在了彼此的对话框里。   时姜还在看着手机,胳膊肘被简黎杵了杵,她抬头,“怎么了?”   简黎细微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朝斜后方看。   时姜不明所以得看过去,冷不丁对上了站在门口处祁见浔冷冷的视线。   她应该没看错,确定是冷冷的,眼底好似沾染着刚凝聚不久的冰碴,眉目还沉着,一脸怨妇相。   对视两三秒后,祁见浔便被一旁的人喊走了。   时姜眨眨眼,收回视线。   他还冷冷的看自己?   自己一声不吭的跑沪市来了。   此刻看见祁见浔,就想起了陈则发来的那些话,他是怎么好意思瞪自己的!   时姜窝了一肚子火,连同碰见时枚的怨气,无处发泄。   见时姜神色不好看,简黎决定拉着她出去转转。她指的转转,仅仅的穿过大堂,去个洗手间,再转回来的转转。   时姜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廊道里等简黎,出神想起了刚刚祁见浔的眼神。就这么微愣间,身旁猛然传来一道疾步。   时姜才抬眼,她已经被来人拽住了掌心,拉着往后院走,她踉跄的跟着。   后院也有不少人,祁见浔拉着时姜穿过一旁的漆黑小甬道,往里走,这里一看就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朦胧间,依稀能看得见浅薄的轮廓,能看的清人在哪个方位。   祁见浔气息微乱,把时姜拢在双臂和身后的墙之间。   他嗓音发闷,似是在刻意憋着气,劈头盖脸的质问:“之前不是还说抽时间回帝都陪我吗?有时间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就没时间回家是吗…”   “你是不是就是说说而已。”   他身形逼近,压迫感紧随着而来,声调也愈发闭塞,“你有时间跟陈则打听我的近况,都不愿意微信联系我…”   “你问我,我又不是不会告诉你!”   时姜瞳孔微缩。   这个死陈则居然叛变!   害她在祁见浔面前没面子!   但是祁见浔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已经令她很不爽了,他酸了吧唧的话更是在自己闷着的心口添了把火,烧的没边了,“挑刺呢是吧?!你是不是想吵架?”   “你是吃了华妃的同款酸黄瓜么,说话这么酸?”   一下没板住,之后的也就板不住了,本来心情就不算好,见着面还冷眼看她。   可能这口气憋心里也好久了,从上次看见任星慈就有,此刻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时姜站直一些,冷眼对上祁见浔漆黑到看不清情绪的眸子,声调也平直。   “那我还想问问你,你连续几天出去聚会干什么去了,和谁鬼混?还喝酒?你能耐了祁见浔!是不是又有那个任星慈!见面没完了?比跟我见面的次数都多吧?!”   她伸出手戳了戳祁见浔的肩膀,语气加重,“这就是你说得死心塌地?”   祁见浔并未退开半分,他沉默数秒,嗓音反而低下来,似乎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委屈,“死心塌地总得是相互的吧,”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今晚一进门就看见的抓心挠肺的一幕,“那你…还加了别的男人的微信。”   “那个…祁总…”   一到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陈则抓了抓头发,尬的头皮发麻。   祁见浔背脊一僵,颇有些恼火,他凝眸看过去,冷声说:“干什么?没看见和媳妇儿吵架呢!”   陈则吓得一哆嗦,过来要说的话也忘了大半,只下意识的劝着,“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作者有话说:   陈则:你有本事跟你媳妇儿大声嚷嚷!(顶锅盖) 第31章 咬三十一口   时姜也看过去, 眉眼间的怒意未消,眸光泛凉,看是陈则, 眼神更冷了些。   被老板老板娘双面夹击的盯着,夫妻俩一致对外, 陈则瑟瑟的不敢动,后面的话也没敢说了,只半天硬憋出了一句, “要不, 你们…继续吵?”   就在陈则忐忑地正纠结要不要离开时, 祁见浔叹出一口气,“什么事?”   陈则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赶紧说,“陈导在叫您…”   陈导就是今晚生日宴的主人。   祁见浔看向时姜, 眸底情绪翻涌,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时姜看出了他的意图,声调依然没什么情绪, “怎么,要吵的是你,不想吵的还是你?”   “我没想跟你吵…”   陈则腿肚子一软,祁总这明显的在跟夫人示弱,这样的一面被自己看到,之后祁总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没有任何的纠结后退, 再后退,直至退出了两人的视线范围, 在甬道外等着祁见浔。   被陈则这么一打岔, 两人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些。   准确来说, 这剑拔弩张全来自于时姜一个人。   可气焰依旧冒着火光,只不过声音弱了些,“没想吵你劈头盖脸的过来质问我?连我加不加别人的微信你都要管,你怎么不上天呢!”   祁见浔视线下垂,“我只是…”   他抿抿唇,轻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   时姜皱起眉,烦躁的看他,“只是什么?”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时姜瞥了眼,是简黎问她去哪了。   见祁见浔半天也憋不出个什么来,她忍不住捏捏眉心,也不想在这黑咕隆咚的犄角旮旯里跟人吵架了。   “不愿意说拉倒,我走了!”时姜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时姜…”祁见浔眼疾手快的攥住了时姜的手腕,指尖力道微微收紧,不由得握紧了几分,“你还是过去找他么……”   时姜觉得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我不找她找谁?”   手臂一瞬间脱了力,喉结有些艰难的上下滚动,随后,祁见浔缓缓的松开了时姜的手腕。   时姜回头瞧了祁见浔一眼,男人的面容掩在黑暗里,视线始终垂着,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层摸不着的哀伤。   时姜心口一紧,莫名的涌起发闷的闭塞感,像是有人用小锥子一点点在她心口里磨,她烦躁的叹出口气,然后摸黑出了小甬道。   后院的光线偏暗,影影绰绰,但仿佛就是喜欢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后院汇聚的人反而更多。   时姜没多停留,在一进甬道的地方碰见了陈则,遂沉默的原路从后院的小门回到洗手间的那条走廊。   甫一抬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人来人往的洗手间门口。   简黎亲密的挽着梁程屿的手臂,丁封站在两人对面,面色阴沉,且些许狰狞,手还紧攥着简黎的手臂,能清晰的看到指腹按压在肌肤的部位晕出了道道红痕。   时姜不禁睁大了眼,什么情况?   二男争一女?   简黎晃了下被丁封攥着的手腕,挣不开,“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这样不觉得很难看吗?”   见丁封不为所动,周围人流又不断,简黎张望时正好看到了廊道边的时姜,目光微滞,其余两人也顺着看向时姜。   “……”   丁封眸光微恙,指尖的力道略有几分松动。   简黎就趁着这个空隙甩开了他的手,“我们早就结束了,之前就说过分开后彼此不做纠缠,还请丁总守诺。”   丁封抓了抓空荡荡的手心,垂下来的目光略显空洞。就连时姜走到他旁边时,他也只是抬了下眼皮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姜恍然想起了刚刚在后院时的祁见浔…   时姜错了搓脸颊,不再多想。   找到简黎和梁程屿时,两人并排坐着。   简黎端着杯香槟喝,梁程屿陪着。   “什么情况啊你们这是?”   时姜坐过去,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瞅着。   “我们没什么,”简黎摆摆手,“是丁封,死缠烂打呗。”   “要死灰复燃了?”   简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复什么燃,我让程屿帮我浇了盆水,这灰也别飞了,彻底成死灰了。”   “……”   “你刚干嘛去了?”简黎回过头来问。   想到刚刚的闹心事,时姜也忍不住闷了口酒,目光有意的往梁程屿身上游移了一下。   简黎了然,“懂了。”   梁程屿不明所以得笑笑,“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简黎卖了个关子,“秘密。”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梁程屿还算贴心,让出了位置留给他们说悄悄话。   简黎跟她碰了个杯,挑眉,“看你这样子挺不痛快的,怎么了,跟你老公吵架了?”   “闹心!”   时姜拧拧眉,满脸的烦躁。   “闹啥心,你就知足吧,”简黎手臂托着腮,满心满眼的羡慕,“不知道地多少人羡慕你呢,人大老远的从帝都跑过来找你,我要有个这么爱我的老公,我做梦都会笑醒。”   时姜鼓起嘴,眉宇间的躁意不减,心口处发闷发胀的难受,“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从帝都专程跑过来找我呢?”   “不是吗?”简黎眨眨眼,“感觉吧,祁总一进来便先看见的你,我磕的cp绝不会错的!”   “……”   两人心情都不怎么好,碰着碰着杯就喝了不少。   中途,陈导把时姜喊了过去,说要给她介绍个人认识。   在看见祁见浔之前,时姜的情绪还是平静的。   导演把她推到了祁见浔跟前,呼吸不由得加快几分,“哎,时姜,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小友,长盛的祁总,”   陈导没注意到两人不约而同的微妙表情,依旧笑得眼角堆满了褶子,而后想到什么,疑惑道:“你们是不是应该认识的啊?时姜你主演的《半梦浮生》不就是华业出品的。”   时姜脑子清醒了些,赌气说,“不认识。”   祁见浔敛下眼眸,唇角的弧度不变,“时小姐贵人多忘事。”   时姜扯扯唇,回以他礼貌一笑,“祁总说笑了,我哪有你身价贵。”   “哎…”陈导在他俩之间打着太太极,“不认识没关系,这不就认识了么,时姜可是我碰到的为数不多的敬业演员,见浔有机会多合作合作。”   “一定。”   陈导给时姜使着眼色,“时姜,敬祁总一杯。”   时姜不情不愿的拿起酒杯,敷衍的朝祁见浔递了递,等待着他的碰杯,见男人一时没动作,时姜掀开眼皮看去。   祁见浔笑着致歉,“抱歉,时小姐,太太管的严,不让喝酒。”   陈导拍了拍祁见浔的肩膀,笑着调侃道:“见浔,一直听你把太太太太的挂在嘴边,什么时候带出来瞧瞧,跟宝贝似的护着。”   “有机会一定。”   不远处已经有人在喊陈导了,他朝两人点了下头,“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接待一下别人。”   陈导走后,两人一时沉默下来,相互对视着无言。   时姜举起那杯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某个瞬间,祁见浔的掌心锢住她的手腕。   嗓音也随之低沉下来,“时小姐,喝酒伤身,”   时小姐,时小姐…   他还真当陌生人了?!戏上瘾了?   闷在心口的那股火好似被酒液浇的烈了些,时姜往回收着自己的手臂,“你没完了是吧?”   “我管不住你喝酒,你反过来管我?我偏要喝!”   “时姜…”   “别碰我,”时姜瞪他,眼神扫了下周围,“注意分寸。”   “……”   祁见浔迟疑的松开手,温声劝着,“你喝了好多,会醉的…”   “醉了也是我自己的事!”   祁见浔一语成谶,时姜回到座位上后继续和简黎喝着,真的醉意朦胧了,面颊酡红,浑然天成的一股媚态。   期间梁程屿回来坐在了时姜旁边,静静地听着两个醉鬼说着醉话。   时姜以手背掩眉,身子歪歪斜斜,好半晌才看见身边的梁程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盯着人家多看了好几秒,忽的璀然一笑,冷不丁用指尖拂了下他的脸颊,一扫而过。   “长得还挺好看嘿嘿。”   “……”   梁程屿被吓了一跳,赶紧坐远了一些。   简黎拍了拍桌子,不满,“你这个有夫之妇怎么还调戏人小梁,祁总该吃醋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时姜的已经结婚的事暴露了出来。   果然梁程屿像是被强行塞了口大瓜的模样。   “他吃醋?”时姜歪歪扭扭着身子往后看,想着找找祁见浔的身影,身形一歪,差点倒下去,还是就近的梁程屿赶紧扶了一把。   手臂擦过她的腰背,掌心不落,绅士手的姿态。   “看你醉的,走吧走吧。”简黎无奈的扶起时姜,两人身形都有些晃,她歪头问时姜,“跟不跟你老公走?”   “不走。”   “好,那我把你拐走!”   梁程屿不放心他俩,把人安全的送到了酒店才离开。   时姜迷迷瞪瞪的才踢掉高跟鞋,门铃便响了。   强撑着几分困意开了门,看见门外的男人,神色一晒,下意识要关门。   祁见浔大掌撑着,时姜的力道根本不及。   时姜挤着门,眼见着祁见浔快要进来了,她一着急忍不住朝门外大喊:“救命啊,非礼啊,有流氓啊!”   祁见浔眉心一跳,快一步从门缝里挤进来,转身把时姜按压在了门板上,捂住了她这张鬼吼鬼叫的小嘴。   “唔唔唔…”时姜用眼神抗议的瞪着他。   祁见浔拥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及柔软,两人靠的近,鼻息间尽是时姜身上涌过来的浓郁酒香,近日来的不安情绪稍稍缓解。   “不喊了?”祁见浔压低声调,问。   时姜点头。   掌心才撤离,怀里的人就开始嚷嚷。   “你又欺负我…”时姜眯着眼又哭又嚎,可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有,光打雷不下雨,“我告诉你,祁见浔,咱俩得架还没吵完呢,我跟你没完!”   她眼睑泛红,唇也是红的,卷翘的长睫覆盖下来,在眼窝下翘着,像把小扇子。   祁见浔没忍住碰了碰那把小扇子,像是刮到了他心尖上,蔓延开又甜又涩味道,“我哪舍得跟你吵。”   “别碰我!”时姜瞥开头。   想到宴会上那人揽着时姜的模样,心口只剩下了涩,他闭了闭眼,掩掉了眼底的一片凄楚,“他碰你就行,我碰就不行?”   时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子也稀里糊涂的,“什么他她它的,你别转移话题。”   “你错了没?”   祁见浔睁开眼。   “我错了。”   “哪错了?”时姜眉心皱得紧紧的,也凶巴巴的,“说,今天必须得说,不说你今晚别想上老娘的床!”   祁见浔忍不住把她拥进怀里,深深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喃喃的开口,“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喝酒的,也不该大晚上出去聚会鬼混的,更不该见任星慈的……你想知道我的行程我亲自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时姜埋进他怀里,身子不受控制的软下来,下滑,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的程度,又像是在自语,“你就是不能见她,她喜欢你,不能见…不能见…你只能见我,只能想我,只能……”   祁见浔抱紧怀里的人,感受着她匀称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颈肩,有些艰难问:“所以你呢?”   “能不能别喜欢他了…”   在确定到时姜确实在他怀里睡过去后,祁见浔才敢吐露着自己的心声,“你回头看看我,喜欢我好不好…”   “我也不差的。”   “时姜,你这样让我心里很没底…” 第32章 咬三十二口   时姜极少有宿醉到喝的不省人事的地步, 大学时和室友喝酒仅仅是到微醺,步伐稳健,人还算是比较清醒的;上次替祁见浔挡酒, 也只是比微醺再醉一些的程度,情绪上却外放和活跃的多, 才对着祁见浔胡闹了些。   而昨晚,时姜觉得自己也没有喝多少,但心情烦闷, 只想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精神上和身体上的胸闷和不快, 借着酒意上头, 忘却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许是一晚上睡得极不安稳,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时姜便醒了,宿醉的头痛涌来以及眼睛的肿胀困涩。   所以在时姜醒后发现祁见浔是在她床上而自己是被他拥在怀里的那一刻,她的脑子还是空白的, 思绪回转停留在两人刚吵完架没多久自己喝闷酒的状态里。   男人显然也是早醒了,轻阖着眼假寐静静的享受着难得温馨的时刻。   时姜被子里的脚丫动了动,踢了踢祁见浔的小腿, 嗓子干哑得难受,“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祁见浔眼皮下的眼睛微转,随后掀开眼皮。   男人没戴着眼镜,又是典型的双眼皮,兴许是清晨还带着几分懒散,眼尾处勾勒出深深的褶沟, 眼睑下的那颗小痣看着也异常清晰且勾人,他抬起指尖, 拂开了垂在时姜鼻梁上的几根发丝, 嗓音清越又似缠裹了几分低哑, “你让我来的。”   时姜呼吸微滞,勉强的稳住心神,“不可能!”   仿佛是料到了时姜会这么说,祁见浔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搂着时姜的力道紧了些,“你说不生我气了。”   回忆猛然跳跃到昨晚祁见浔找上了门,还挤进来报复性的捂上了自己的嘴,时姜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些,“我没说。”   祁见浔嘴巴不停,漆黑的眼底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雾,里面隐藏着的却让时姜止不住的心慌,“你还说让我只能见你,只能想你,只能…”   他忽而顿住,身形压低下来,认真问:“还有个只能,你昨晚是想说什么?”   祁见浔抱的她有些紧,时姜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已经蔓延开了不受控制的温度,而大脑短暂性空白的那部分记忆也随着祁见浔的话接踵而来。   而昨晚,她似乎也被祁见浔这么抱着过,隐约间听见他贴着自己的耳畔说了好些的话,那些话仿佛是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薄膜,声音想要顺着耳膜传进来,却又不得不被薄膜拢着,拉扯回去,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话许是透过缝隙钻进了耳中。   朦朦胧胧间,隐约听到了一句“喜欢我好不好”,语音缥缈且卑微,时姜不确定那是祁见浔真的对自己说的,还是她一直对祁见浔喜欢自己但他从来没有袒露过的在意,从而幻想做梦梦见的话。   而她从他的话里,大致的揣度出了自己最后一个‘只是’后半句要接的话。   时姜没吭声,回想着祁见浔抱着自己低语诉说的那个画面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夜有所梦的一个梦境。   祁见浔没打算让话题就此结束,落在时姜腰间的掌心上移,轻托住了她的半张脸,拇指的指腹捻了下时姜的眼尾,“陈则都知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时姜,我们不吵架了行不行。”他语调缓慢且温吞,求饶的意味明显。   时姜回过神,脸皮被祁见浔的话说得有些臊得慌。但很快的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错点,问题是他们也没床尾和…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提出来。她现在提出来难保祁见浔不会上演一次真正的床尾和!   时姜是最不会应对别人朝她示弱的局面了,草草的就原谅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且词语间颇有些颐指气使的姿态;但硬着不原谅,她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所以,时姜一时闷着没说话,祁见浔也没再开口,等待着她的宣判。   时姜沉默了良久。   她承认,昨晚的生气来得莫名其妙,若不是祁见浔突然出现质问,她可能会一直憋在心里,像是在帝都和任星慈交手的那几次一样,她没资格对祁见浔发脾气,只能把烦闷憋在心里,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机爆发,显然,昨晚就成了那个稀里糊涂的爆发时机。   但她清楚,祁见浔去聚会喝酒不是她气的关键点,她气的是任星慈这狗皮膏药老缠着祁见浔。但她似乎更怕的是在聚会上他喝多了,碰见的却是任星慈…发生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   时姜抬头看他,抿抿唇,“三个问题。”   “你说。”祁见浔不由得身形板正了些。   “我问你,你来沪市是因为工作,还是…?”   “因为你。”   时姜因为他的话心花怒放了些,但面上不显,继续说:“第二个问题,长盛和任氏的合作,任星慈在接手是怎么回事?还有,跟你一起去聚会的都有什么人,回家那么晚,喝醉了没?”   “长盛和任氏一直都有合作,任星慈接手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把合作推给了开扬,我们没再见面。喻朗回国了,我们几个一起聚了聚,没有任星慈,没喝醉,我让陈则接的我。”祁见浔答得清晰且认真,生怕自己的某个字就惹得怀里的人不高兴了。   时姜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第三个问题,”她踌躇片刻,这个问题也问得尤为认真,“你昨晚,是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祁见浔神色微恙,难得的一时语塞,他不确定昨晚自己坦露的那些话时姜有没有听见什么,却也不想现在就开诚布公的剖白自己的内心,因为那,已经是他最后珍藏的秘密,在得不到时姜百分之百的喜欢时,他不想时姜因为这件事而犹豫困扰,也不愿意自己丧失掉最后的砝码。   所以,祁见浔说,“没有。”   与此同时,时姜也微不可查的吐一口气,没有强求祁见浔说不说。   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时姜可以确信,那应该不是自己夜有所思的梦。   祁见浔如果此刻说了,时姜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话来回应他了。   但也因为这,心尖像是被祁见浔冷不丁的拨弄了一番,一触即离,除了被拨弄的心痒外,以及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心悸。   时姜问了祁见浔话,但他却不敢回问她,他怕听到自己承受不住的话,也怕看到她因为想别的男人而流露出他不愿意看到的神色。   两人没再睡回笼觉,因为乔圆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已经出发去赶飞机了没。   时姜这才想起来自己订了回帝都的机票,现在再看时间,飞机一小时后起飞,在赶过去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订机票了?”祁见浔把牛奶递给她,问。   时姜想起他昨晚的酸话,理直气壮的范儿瞬间拿捏住,调调也欠欠的 “是啊,早就订好了,回去陪家里那位吃了酸黄瓜的怨妇。”   祁见浔没因为她的话神色不自在,反而眉心舒展很多,显然是愉悦的。   “我再让陈则重新订两张。”   避免在机场被人拍到两人在一起,一番折腾后,下午才回到俪江别墅。别墅里云姨已经提前打扫过了,知道时姜要回来住几天,冰箱里也都存放下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和零食。   虽然在机场没拍到两人同框的画面,但时姜这个本该在横店拍戏的人却出现在帝都引发了网友的热议,连同上次星光盛典偶然出境的戒指。   【怎么回事?不是在剧组么,怎么又请假。】   【哪来的又,上次星光盛典好多明星都来了,算不得请假吧。】   【星光盛典前两天时姜就回来了,怎么不算请假。】   【没说拍戏不能请假吧。】   【恨不得一年367天都驻扎在剧组的人设还立着呢,剧开拍一个多月,已经两次请假了,别人请假不奇怪,但时姜前几年可是只要一开拍就一直在剧组待到杀青的,请假难道不奇怪么,还有她今天的机场图,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项链不就是星光盛典掉的那条?衣服里藏着的肯定是戒指!】   【说没谈恋爱我不信。】   【谈恋爱也正常吧,人家又不是偶像明星,谈个恋爱怎么了,跟男朋友异地恋谁受得了,如果是我我恨不得天天请假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姐姐好好工作吧,男人哪有赚钱香!】   【同意楼上,事业粉为你保驾护航,男人…退!退!退!退!】   晚上吃完饭后,两人难得又回到了当初时姜受伤后在家里修养的那种慢节奏的生活状态里,靠着床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时姜似乎是习惯了和他同被而眠,两人盖着同一条夏凉被,被沿浅压在腰腹以下的部位,被下相连通的空隙处能轻易的触及到彼此的体温。   祁见浔垂眸用平板翻看着这条热搜的实时评论,对于网友话题中所谈及得谈恋爱、男朋友这两个词异常顺心。   ‘姐姐好好工作吧,男人哪有赚钱香’,祁见浔缓慢的念出这句话,转眸朝身旁的时姜看去,问:“你觉得,哪个香?”   时姜也在看这条热搜,自然是看到了那条评论,她头也没抬,便答,“当然是赚钱香啊!”   “男人…”时姜咂咂舌,眼尾上挑,视线上下觑着祁见浔,声调拉长,“还得要花钱。”   她没有明说这个花钱是指哪方面,但看祁见浔的眼神里却无不在指着某方面。   祁见浔懂了。   祁见浔倾身过去掐了把她的脸,力道不重,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但是你赚钱不就是为了包.养你男人的吗?”   这倒是不可否置。   时姜反驳回去,“那我不赚钱又怎么包.养你?”   祁见浔眼底漫出些零碎的笑意,像是被气笑了,覆在她脸上的手不曾撤去,改为戳了戳她的脸,“赚钱是赚钱,男人是男人,包.养是包.养,别和香不香混淆视听!”   时姜顺着他的力道往侧面躲,放在她腹部的手机正好朝相反的方向滑下去,落在了和祁见浔之间的缝隙里。   又恰好,手机屏幕上弹出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从两个人早上说开后,祁见浔的心情一整天都不错,起码到现在为止。但在看到时姜手机屏幕里跳出了那个之前被自己刻意删掉的好友请求的人的名字后,他眼角眉梢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手机是静音的,但手机滑动的幅度有些大,时姜显然也看到来了消息。   她没注意到祁见浔的神情,下意识拿过手机来看。   梁程屿问她是不是人在帝都。   时姜随手打了个字回复了过去。   梁程屿:【图片】   【昨晚送你们回酒店的时候,你的包落我车上了。】   时姜恍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不说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包包丢了。   就在时姜纠结要怎么拿回自己的包时,梁程屿又来了消息。   【我过两天回帝都,你看下你有没有时间,到时候见个面,我把包拿给你?】   【因为我后半段时间不在横店,要不然等你回横店再给你也是可以的。】   时姜斟酌了两秒,打字:【那等你回来见个面吧。】   消息才发送上去,身侧传来祁见浔幽幽的声音,语气平直到仿佛没有感情,“在和谁聊天?”   时姜纳闷的瞥了他一眼,男人神色无恙,只不过是神情淡了些。见微信又进来了消息,她垂下眸,如实说:“梁程屿,你应该不知道。”   “……”   这次是简黎发来的:【宝,打游戏吗?我让小梁带咱俩,他可是妥妥的野王,斜眼笑.jpg】   时姜:【来。】   时姜有挺久没打游戏了,在剧组每天下戏回来累的要命,几乎是倒头就睡。之前和祁开扬打,两人基本上是互坑的状态,半斤八两。   她还从没体验过被队友带飞的感觉,尤其是在简黎说梁程屿贼拉会玩后,简直是把她的期待值拉满了。   登上游戏接受了简黎的邀请后,果然在房间里看到了梁程屿,开着王者段位的小号来的。   时姜越过祁见浔,去摸自己的耳机,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回他之前的话。她两只手分别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后,朝祁见浔眨了眨眼,调笑道:“我觉得吧,还是游戏香!”   打开麦,分别和两人打了招呼后,三人开始了惊险的三排。   祁见浔倚靠在床头,腿上的平板早就因为长时间不按而息了屏。   他面无表情,一天下来积蓄的热情在时姜一句句的“梁老师厉害!”、“梁老师牛逼!”的话中缓慢的消磨掉了,此刻的他像是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心都凉了半截。   好半晌后,祁见浔勉强打起精神,重新拿起平板,清了清嗓子,“咳…”   两秒后,又清了清,“咳…”   时姜皱皱眉,从游戏里拨出了几分心思觑他,做着口型小声说:“怎么了,你嗓子卡鸡毛了?”   “能不能别出声!”   耳机里响起梁程屿隐着笑意的声音,“不用刻意掩了,时老师,是你老公吧。”   梁程屿的这句话脱口,时姜和简黎同时沉默了。   他又补充道:“昨晚你俩喝多了说的…”   “!”   之前的星光盛典梁程屿还觉得纳闷,别的颁奖嘉宾颁完奖、合完影就直接离开,不会和艺人同路的。那天的祁总不仅和他们同方向下去,还在台阶下等着,怪不得那时他扶着时姜下去后,祁总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话既然说开了,时姜也就不再那么拘谨着不让祁见浔说话了。   简黎长叹一口气,接过话茬,“跟老板娘混,我以后就抱时姜的大腿了。”   梁程屿溢出几道温和的笑,开玩笑说:“我可不可以浅浅的抱一下大腿…”   简黎大笑,“你还是别,你要抱时姜大腿,祁总会吃醋的。”   梁程屿真的很厉害,基本上三杀四杀五杀的拿人头,她和简黎把把被带飞,是那种和祁开扬在一起打游戏享受不到的快乐。   也是在时姜的一声声的夸赞当中,祁见浔的精神被折磨的逐渐地崩溃了。   他赌气般的掀开夏凉被,躺下去翻身动作一气呵成的揽住时姜的腰,脸埋在她腰侧,闷闷说:“睡觉,别玩了!”   男人手臂横亘在自己腹部,腰侧间是他灼烫的呼吸,透过睡衣浅薄的布料渗透在肌肤上,时姜略微动了动身子,“你睡你的,我还不困。”   “我困了。”   “那你睡呗。”   “……”祁见浔忍不住掐了把她腰侧的软肉,“你说话我睡不着…”   时姜下意识瑟缩一瞬。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她操纵着游戏人物的指尖一顿,似在思忖着,而后真是像是在好心提建议般,试探道:“…换个屋睡?”   “……”   祁见浔松开手,转过身背对着时姜,不再说话。   之后,时姜声音是压低了很多,也很少说话了,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溢出些刻意憋着的笑。   他们玩到了将近十二点才结束,结束后,时姜关掉手机便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那天晚上,祁见浔却失眠了一整夜。   不仅仅是因为时姜和梁程屿打游戏,更源于自己明明刷了存在感,梁程屿在知道时姜身边有老公的情况下还继续玩,时姜甚至在梁程屿面前还说出了让他换个屋子睡这种话,来落他的面子…   他本以为这天晚上已经是结束了,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二天晚上,时姜依旧和梁程屿打着语音,有说有笑的打着游戏。   起初祁见浔还能在旁边待得下去,但越是听他们的谈话,他越是煎熬。他看不了时姜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那个男人还是她高中喜欢的人。   后半段时间,祁见浔起身去了书房。   那一晚上,他都没回卧室。   祁见浔承认,他不大方,他很小气,他甚至在心底忍不住的埋怨时姜,明明是回来陪他的,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谈笑。   但他又觉得自己很狼狈、懦弱,他不敢去问,更舍不得和时姜吵,更害怕得到一句像那天晚上她建议自己换个房间睡类似的话,无所谓的说出来来戳他的心。   时姜第二天过来问他为什么没回卧室,他也只是说自己工作忙,累的直接在书房睡着了。   兴许是知道第三天晚上还会是同样的情况,祁见浔晚饭后便一头扎进书房里,书桌上堆积着一摞要看的文件,但他却没有任何心情,也看不下去任何一个字。   书房的桌面上只亮了盏小台灯,昏黄的灯光映着祁见浔的半张脸,目光空洞无神,窗外,一轮清月西移,漫漫长度,孤独且难捱。   和简黎和梁程屿打完游戏,已经十一点半了。   卧室的门紧闭着,祁见浔没有一点要回来的迹象。   昨天晚上她神经是有些大条了,以为祁见浔到点后便会自己回来,就放心的睡了,直到早上他的褥面和枕头平整无褶皱,她才意识到祁见浔没回卧室。   所以这天晚上时姜刻意的等着他,游戏也没玩进去因为自己的失误输了好几把。   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有规律的跳动着,时姜的心跳反而没规律了,乱了。   她没忍住和感情军师简黎讲述了个大概,寻求点建议。   【祁见浔这两天很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要和我分房睡…】   毕竟是自己嗑的真cp,简黎也很尽职尽责,【你有说过什么吗?】   时姜:【我就那天晚上建议他,要嫌我打游戏说话的话就让她换个房间睡觉】   【然后…他似乎就真换了,换到了书房……】   简黎:【……】   【还有别的呢?】   时姜不解:【还有什么?】   简黎给了点提示:【那你休假这几天,你们有过性.生活的吗?】   【八卦.jpg】   时姜:【……】   简黎的确给了她思路,时姜像是才恍然大悟般的反应过来,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祁见浔在跟她闹小情绪呢,除了她开玩笑的让他换个房间睡之外,他应该就是在埋怨自己没说要买他吧…   自从上次祁见浔硬逼着她喊老公那天晚上之后,他确实是弄的自己不舒服了,再之后她回横店直到现在,两个人就没做过了。   除了这些,时姜想不到其他祁见浔闹别扭的理由了。   想到这一点后,时姜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过昏暗的廊道,缓慢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桌前,祁见浔静坐着,光线昏黄,神色尽显疲惫,眼窝底下仿佛都是一片黯淡的青黑。   他抬眸看过来,眼底的惊讶一瞬而过,温声说:“怎么还没睡?”   时姜趿拉着拖鞋走过去,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他腿上,手臂懒懒的搂住他的脖子,“在等你,”   指腹磨挲着男人颈后的肌肤,狐狸眼眼尾狭长上挑,勾人之色尽显,“要回去睡吗?”   时姜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很明确了。   也确实是感觉到了祁见浔身子那一刻的僵硬,时姜笑笑,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际,祁见浔拉下了拢在自己脖颈上的纤细手臂,拍了拍她的后腰,“我还有工作,”   “你困了先去睡。”   “……”   时姜不信他没有读懂自己的暗示。   美人坐怀他都不乱?   以往在这种事情上,祁见浔是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他大多数的时候甚至比自己还要主动的多,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般一样。   被拒绝的这几秒当中,时姜心思百转千回,由不敢置信到难堪,再到愤然!   祁见浔竟然拒绝她!   不识货!   时姜恨恨的回到了卧室。   怎么也想不到祁见浔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只是工作忙不可能,他都能撇下工作去横店、沪市找自己,更不用提这种她主动邀请的事情了。   难道是祁见浔有什么隐情?   时姜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手机浏览器的搜索栏里多了两条问题。   [老公突然不行了怎么办?]   [老公突然对我没兴趣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来啦,久等,大肥章。   发20个小红包吧~没有20个评论就尴尬了(擦汗) 第33章 咬三十三口   [老公突然不行了怎么办?]   时姜在浏览器搜索出来的结果无非是男人性.功能方面的缺陷, 但她看祁见浔之前的状态也不像是这方面有什么问题的,相反,他的状态好的很。   不管是持久度还是技术, 在时姜看来,两人都是最合拍的。   总不能两人这十多天没有那档子事, 他就突然不行了吧?   时姜把这个想法pass掉。   难道是嫌弃钱给的少了?   这个念头只在时姜脑子里出现了一秒,便被她打消了。   祁见浔白给都愿意,怎么可能嫌钱少…   墙上钟表的时针直逼零点, 偌大的卧室里只亮了时姜这边床头的一盏台灯, 暗黄的灯光被半透明的灯罩笼罩着, 只映出了些微薄的光。   时姜之前也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会显得这么孤寂,卧室安静的针落可闻。   深夜里越是安静,时姜就愈发忍不住胡思乱想。   祁见浔对她的突然冷淡,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了;还是说他腻了自己, 就正好借着她提议他换个房间睡这个借口,分房睡?   要不然,她都这么主动了, 祁见浔怎么会拒绝自己。   时姜搓了搓脸,一张小脸上满是烦躁,越想越心烦。   点开手机,又忍不住在搜索框里询问。   [老公突然对我没兴趣了怎么办?]   这次给出的结果比较多。   什么沟通交流增加夫妻的亲密度。时姜觉得这是屁话,她不是个喜欢坦诚布公交流心得的人。跟祁见浔在一起这么久,就从他喜欢自己却不说这件事上, 他也不是个喜欢交流的性子。   两个不善于沟通的这能擦出什么亲密度的火花!   还有什么工作压力大导致的性.欲下降。时姜也没看出祁见浔工作有多么忙来,他管理长盛这么大一公司, 要压力大早就压力大了, 何必等到现在。况且, 她刚刚进书房的时候,书桌上的电脑关着,文件整齐的摆放在一旁,看着连动都没动过,他哪是在工作,那样子明明像是在发呆摸鱼,哪门子的工作压力大!   时姜继续往下滑动着手机屏幕,在众多的文字里总算找到了一条相对来说比较符合的。   夫妻之间缺少情.趣。   细细想来,两人的每一次,祁见浔大多数都是在照顾着她的感受,不管是她喝多了他陪着自己胡闹,还是说他一声不吭的去横店找自己,一直都是他在主动。   两人在情.事上从来也只是为了满足彼此的欲.望,这种事情随时兴起随时做,没什么准备,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   所以,祁见浔是不是觉得太索然无味了?   时姜忍不住调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仔细端详着屏幕里的自己,又朝外扯着领口,低头看了眼还算是引以为傲的胸,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的,祁见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要什么自行车!   时姜愤愤的关上手机,又随手按掉了台灯。   他愿意睡书房就睡书房,惯的他!   很明显,祁见浔今晚应该还是不会回卧室的,但时姜还是没有睡得太熟,半夜醒来摸了摸身侧的位置,褥面泛凉,显然是没有回来睡过的迹象。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姜都没有见到祁见浔。   微信上只发来了一句‘去上班了’,再无其他。   …   梁程屿今天回帝都,下午的飞机。   时姜和他约好了下午见个面,拿回自己的包包。   她提前找了家隐蔽的咖啡馆,梁程屿来的稍晚了些,风尘仆仆的。   说到底,这还是他们俩第三次见面了,即使一起玩了几次游戏,见了面相对来说还是略显生疏。   梁程屿的合同快到期了,他也没有自己开工作室的打算,简黎是他师姐,劝说的话听得多了,搞得他也有点想签来华业影视了。   对面坐着的很可能就是他未来的老板娘,梁程屿便和时姜说了这件事。   时姜对这种事也给不出什么意见,祁见浔工作上的事她没掺和过,也不懂。梁程屿现在跟她说无非是想让她在祁见浔面前提前打个照面,说道说道,时姜也乐意承了他的人情。   “对了时老师,我听师姐说你和老板闹别扭了,别不会是因为我吧…”梁程屿抿了口咖啡,开玩笑般说。   几次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得到祁见浔对他似乎有些敌意。   如果说星光盛典上他扶时姜,祁见浔看他的眼神是在说‘没眼力见’,那么前几天的生日宴上,准确的说祁见浔看他就像在看情敌。   他可不想,还没进公司,就先把老板得罪了。   还没有签华业,就已经叫上‘老板’了,梁程屿很聪明,一句话就把彼此的身份地位及关系撇开了。   时姜想到祁见浔那个死样,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她摇摇头,对梁程屿的话没上心,总不能嚷嚷得谁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睦了。   不得不说,梁程屿待人接物,礼貌周到,彼此交流着也舒服,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但也仅仅是朋友之间的。   梁程屿还要赶通告,两人没聊太长时间,也怕被狗仔拍到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喝完咖啡便先后离开了。   祁见浔最近两天在公司也没什么效率,常常是一发呆就好一会儿。就说咖啡打湿的文件,就已经好几份了;开会时员工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多少,面无表情含糊得评价了,员工战战兢兢的以为是自己哪做的不合老板心意了。   以往祁见浔心情不好,开会时都会劈头盖脸的骂,嘴下绝不留情,但像这次这么反常的,还是头一回。   许是员工都意识到了老板反常,以为是憋了什么大招,一个个的安静如鸡,办公室里也不敢大声说话,甚至大多数都开始自愿加班了。   陈则也不禁纳闷,以往祁总心情不痛快都是和夫人有关,可夫人不是都回家了吗,祁总的心情怎么比夫人没在家还要差劲。   难道是沪市那天两人吵架还没和好?   意识到这一点后,作为目睹到整个过程的当事人就是很慌,非常慌!   办公室里,祁见浔落地窗前而站。   头顶,是一望无垠的碧蓝天空,万里无云;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水马龙,渺小如蚁;楼对面,是同样高度的高楼大厦,可以俯瞰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站在最高的位置,看似仿佛拥有着一切,可连他最想拥有的都得不到。   西裤的口袋里传来消息推动的声音。   隔了两秒,祁见浔才摸出手机,是自动推送了一条关于时姜的微博通稿。   看着标题里出现的熟悉的两个名字,祁见浔觉得刺眼极了。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闷痛感汹涌着,随即朝着四肢百骸蔓延。   他不在家,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面了吗?   悬在屏幕上的指尖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停留了几秒后还是点了下去。   通稿的完整标题是『梁程屿下飞机与时姜咖啡厅见面,两人疑似交往』   照片里,两人面对面而坐,面上都挂着笑容,俊男美女,甚是养眼。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可能是狗仔拍摄的角度问题,两人对视的含笑眸子中,仿佛都是暧.昧的拉丝,甚至有一个镜头里是梁程屿在往时姜面前推甜品,动作自然。   讨论量和热度还不是很大,但关注着时姜恋情的网友却一直蹲守在吃瓜的第一线。   【时姜男朋友的身份这就暴露了?就这?】   【梁程屿谁啊?没听过】   【时姜的恋情这就解了,这么简单?】   【楼上的都傻吧,戒指和项链时姜都不想爆出来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领着男朋友去公共场合,怕自己不会被拍到吗?显然就是异性朋友见个面,媒体就是捕风捉影。】   【两人都是我喜欢的演员,救命我觉得他们俩好甜啊~想嗑~】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两人很配!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粮食cp】   【眼神拉丝~好带感!救命我已经脑补了一千字的小黄文了】   祁见浔猛地滑动屏幕,退出微博,手机被他一气呵成的扔到了一旁的真皮沙发上。   喉结狠狠的上下滑动着,因为用力,脖颈和下颌的线条紧紧的绷着,唇角抿成了平直的弧度,眸光中席卷而来的寒意如冰封住的燎原,压抑着里面的蠢蠢欲动的烈火。   心口的位置仿佛被人反复的捶打着,不知疲倦,起初的闷疼感过后,只蔓延开了一片麻木。   天边晕染开的霞光藏进了峰峦中,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所取代了。   祁见浔不知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多久,天暗下来,他也如同整个人卸了力气般,被击垮的只剩下了一具躯壳,苟延残喘的支撑着已经被撞击的支离破碎的心。   手机里进来过几次电话,微信里也有消息,祁见浔都没管,摸黑拿了外套和手机就离开了公司。   回到俪江别墅时,别墅里黑湫湫的,没亮灯,显然是没人在家。   祁见浔站在门口迟迟没敢进去,他怕时姜没在家,更怕她此刻和梁程屿在一起。   站了良久,他才动了动。   门‘滴’的一声开了锁,祁见浔推开门,玄关处的光线暗到勉强能视物。   他回身正准备关门时,一只脚触到了他的腿弯…   祁见浔身形一僵,一时没敢动,心脏刹那间高悬。   偏偏那只脚还不老实,脚指头捻着他的膝盖,随后顺着他裤线的位置上移,缓慢且流连。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被拉长了,昏弱暗昧的空间里只余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脚趾还在动,直到搭在了祁见浔劲瘦的腰侧。   时姜声调缓缓,“粉丝都说,我这双腿要是能勾在哪个男人腰上,是他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说完,长腿微勾,用力。   祁见浔随着她的力道转过身子,不等男人看过来,时姜已经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本来就坐在玄关的柜子上,此刻直接借力跃到祁见浔身上,另一条腿紧随着也勾住了他的腰。   处于本能,祁见浔伸手,抱住了身上的人。   掌心触及到的是她光滑细腻的脊背。   祁见浔指骨微僵,手背瞬间浮起明显的青筋,他这才意识到时姜的整个后背都是裸着的,只有一条细细的带子横亘在蝴蝶骨下方的位置。   “……”   他垂眸,借着门外映进来的清透月光,看清了时姜胸前明显的起伏以及黑色的真、透、睡、衣!   时姜被祁见浔看得面颊发烫,顶了下他的额头,硬着头皮嗔道:“见浔哥哥,你看哪呢!”   “……”   如果说昨晚她暗示的不够明显的话,那么现在,就算是个瞎子也知道她的意图了!   时姜眨眨眼,祁见浔还呈抱着她的姿态半点没动。   给点反应啊!不然她很尴尬的!   这难道还不够情.趣?!   时姜咽了口唾沫,搂着他脖子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她身形凑近,亲了亲祁见浔的唇。   还没反应?   就在时姜准备继续深入时,祁见浔动了,抱着她大步朝卧室走去。   时姜忍不住挑挑眉。   小样,还不是拜倒在了她的情.趣.内.衣裙下!   随着衣裙的晃动,及窗外朦胧的光线,祁见浔大致的也看清了怀里的小妖精的衣着。   胸口以下的部位真真是薄薄的一层纱网布料,清凉的很。   直到祁见浔把她放到床上的那一秒,时姜都能感受到男人指骨的紧绷,然而下一秒,身上一沉。   覆盖下来的不是祁见浔的身体,而是他扔过来的杯子。   “……”   时姜懵了一瞬,凝眸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祁见浔俯身拂开了她脸上的碎发。   时姜不解,不知道他在矜持个什么劲儿,“你这都不上?”   很明显祁见浔在绷着,他神情隐忍且痛苦,指腹揉了揉时姜的眼尾,哑声说:“乖,别闹。”   随后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祁见浔!”时姜出声喊他,显然是被落了面子气急了,直接脱口,“你是不是不行!”   祁见浔只脚步微顿,但没停。   客厅里要亮堂的多,大片清透月光洒进来,祁见浔倚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颓废状态。   他觉得自己很矛盾,时姜也很矛盾。   他心里矛盾的快要精神分裂了,也嫉妒死那个被时姜喜欢的男人了。   更做不到心安理得、毫无顾忌的和时姜暧.昧。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祁见浔拿出手机。   喻朗:【见浔,出来喝酒?】   【定位地点】   祁见浔斟酌片刻,打字:【来了】   …   时姜自己在床上躺了好半天,这口气都没咽下去。   最后她脱下那身破衣服,随便团了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祁见浔真的是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还顺便捻两脚。   她甚至觉得这次的屈辱比祁见浔硬逼着她喊老公那次还要大。   这件事已经一马当先的排在了她记仇本子的第一!   时姜真的不痛快,身心都不痛快。   所以她打电话跟祁开扬吐槽这件事时,这个没良心的发小都在笑话她。   时姜简直是火冒三丈,这辈子受的气加起来都没这次的多!   自己还偏偏和祁开扬讲理,“你看看我这腿,我自己看了都硬,祁见浔居然都没反应?!他还是男人吗?!”   “这让我很没面子!”   “我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他了!”   “噗…”谁知,祁开扬还在那边说着风凉话,“你硬一个我看看。”   “……”   时姜咬了咬后槽牙,阴恻恻道:“你是不是想死?”   “我错了错了…”祁开扬立马求饶,求饶还不正经,“小婶婶我真的错了。”   平时没喊过小婶婶,现在喊,时姜觉得祁开扬就是成心气她的!   之所以现在还没被气死过去,可能是想要有机会咬死祁见浔,两人同归于尽!   祁见浔到酒吧包厢的时候,丁封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抱着个酒瓶子说着胡话。   他在抬了抬下巴,问喻朗,“他什么情况?”   “失恋了,”喻朗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随口问:“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也不好?”   祁见浔在旁边坐下,随手捻起一酒杯闷了口,哑声说:“我也失恋了…”   “……”   喻朗下意识睁大了眼,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得了的瓜,“你不是都结婚了么,这还失得哪门子恋?”   祁见浔抬高手臂,腕骨倾斜出好看的弧度,手背的青筋浮现,连续灌了两杯酒后,他烦躁的拧着眉,“她有喜欢的人…”   指尖擦着上端的眼镜框按压着眉骨的位置,随后单手把眼镜摘了下来,鼻梁的位置被压出浅浅的红痕。   他恍然想起了时姜高中那会儿有段时间总是和祁开扬小声的嘀嘀咕咕,偶然经过时,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少女时期的时姜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托着腮,和祁开扬诉说着少女心事,“他戴眼镜好好看哦!”   “戴眼镜的男生太有魅力了吧!”   呵…梁程屿是戴眼镜的。   当时说得就是他吧。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可笑的是,自己从那时开始就戴起了眼镜。   酒味略苦,顺着喉咙进腹,五脏六腑都是苦的了。   心尖泛着苦意,又蔓出一片酸楚。   喻朗拍了拍祁见浔的肩膀,问:“现在还联系吗?”   祁见浔闷闷点头。   “他们两人都有那意思吗?”喻朗又问。   祁见浔愣住。   仔细回忆着自己所看的时姜和梁程屿接触的细枝末节,似乎双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闷闷不乐的吃着干醋…   时姜高中时喜欢过梁程屿,是不是仅仅是在高中时。   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了?   喻朗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了什么,像个过来者的身份开解着祁见浔,“你看看,你看看…”   “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她呗,不想让他们接触就说呗,你是她合法丈夫,做什么都合情合理,我觉得时姜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讲理的人啊。”   喻朗跟祁见浔碰了个杯,给祁见浔传授着当个五四好老公的经验,“就以我跟我老婆的经验为例哈,我这么几年也琢磨出了一些个和媳妇儿的相处之道。”   “什么?”   “就拿吵架为例,横竖都是你的错,就算是她错了也是你错,那就认错呗,一大老爷们耍什么小性子,是吧。”   “还有,别跟女人讲理,有时候她们也知道是自己错了,但拉不下面子来道歉,有时候吵架后跟你说个话啊或是什么的,那意思是在跟你和解,人给了你台阶就赶紧下,别给脸不要脸。”   喻朗说到了兴头上,嘴没停,“我觉得吧,有时候还是跟老婆哭一场的好,哭一场比什么都好使!立马原谅你!”   祁见浔忍不住捏着眉心。   想到时姜接连几次主动,都被自己拒绝了,   他长叹一口气,“那给了好几次台阶都没下怎么办?”   “……”   喻朗咋咋舌,一脸无语样,“带不动带不动。”   而后又提议道:“要不你哭吧。”   已经醉得稀里糊涂的丁封都忍不住朝祁见浔看过去,一脸麻木,“……”   祁见浔:“……”   这晚,祁见浔没在酒吧待到很晚,也没喝太多酒。   叫了个代驾,就回了俪江别墅。   他觉得喻朗的某些话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但当然不包括他提议的‘哭一把’。   别墅里静悄悄的,卧室的房间也黑湫湫的。   显然时姜应该是睡下了。   被喻朗开解了一番,心情没那么烦闷,他想着,也的确是该和时姜谈一谈。   祁见浔没开灯,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掌心按压在卧室的门把手上,用力,门没开?   祁见浔眉心稍拧,再用力,门确实没开。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姜把门反锁上了… 第34章 咬三十四口   时姜昨晚上气的胸口疼, 无处发泄,憋的心口难受,和祁开扬聊完后, 感觉他们叔侄俩这辈子就是来报复她的。   被祁见浔拒绝一次不够,还接连两次拒绝, 她可能是疯了才会觉得两人之间情.趣不够上赶着被拒绝第二次。   面子里子全都栽到了祁见浔身上。   不是不愿意回房间睡?   时姜也是气急了,直接把房门锁上,想进来没门!   她昨晚睡得极早, 躺下一闭眼便是祁见浔拒绝自己的画面, 跟过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的慢节奏的播放着, 折磨着时姜这颗被反复‘践踏’的心脏。她两只耳朵都塞上耳机,播放音乐,把声音放到听不到外界任何动静的程度,试图驱散脑子里‘屈辱’的画面。   就这样, 还辗转到了半夜才睡得着,一晚上睡得也不踏实,早上自然醒得也就晚了。   手机和蓝牙耳机因为放了一晚上的音乐而没电自动关了机。   时姜给手机充上电, 开机,一边等待着一边醒神。   由于她昨晚的主观排斥,也根本没听到卧室以外的任何动静,自然不清楚现在祁见浔是死是活,是在家还是去公司了。   不过她猜测这个时间跟昨天一样,他已经去公司了。   一开机, 微信里果然进了好多消息。   有经纪人的,有助理乔圆的, 有简黎的, 有祁开扬的, 还有各种群消息,唯独没有祁见浔的。   哪怕一句简单的“去公司了”都没有。   此刻,时姜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明明昨天生了好大的气,但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对话框,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心头甚至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沮丧和无力感。   他不作回应的态度让时姜觉得自己昨天的气愤像一场可笑的供人消遣的闹剧。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入戏太深,并认真演绎。   如果说昨天早上祁见浔的那句‘上班去了’是对她前天被拒绝的哄。   那么,今天是连哄都不哄了吗?   时姜拉下脸,本来就刚刚睡醒的脸色有些偏白,此刻更是有种微弱的病态之美,秀气的眉型拧着,充斥得不再是烦躁,而是倾斜而来的淡淡失落。   她甚至都忍不住猜测祁见浔是不是真的对她没兴趣了,还是说不再喜欢了…   时姜双手搓了搓脸,不再想这些糟心的事,开始着手处理微信上的消息。   祁开扬发消息来的时间最晚,排在第一个位置,还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发的。   时姜以为他是发来的什么口水话,不怎么走心的点开了对话框,指尖扒拉着往上滑。   【哎,时姜,你知道我叔昨晚去酒吧买醉了吗?】   【我昨晚去酒吧接丁哥,他跟我说我叔失恋了,我叔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踏马当时就想到了梁程屿!】   【我靠,你不会是真喜欢那个梁程屿了吧!】   【你是直接跟我叔摊牌你喜欢别人了?!他怎么知道的?】   【摊牌了你昨晚还想跟我叔玩情.趣,我的妈,你到底怎么想的?】   【怪不得我叔接二连三的拒绝你!】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   【崩溃. jpg】   【抓耳挠腮. jpg】   祁开扬的一通炮轰也把时姜搞蒙了。   但她也很快的挑拣出了一大段话里的重点。   祁见浔去酒吧买醉?   失恋了?   还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梁程屿?   时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眼底一片茫然之色。   她有喜欢的人?   还是梁程屿?   祁见浔从哪听来的消息?   这话从祁见浔的口中说出来比那天祁开扬跟她说梁程屿是她高中喜欢过的人还要来的震惊!   时姜不由得想到那天祁见浔指着她手机屏幕上梁程屿的照片问她,这人是谁,所以在此之前,他当时就看到了祁开扬后来发上来的那句【高中那会儿,你还说喜欢人家来呢】?   然后,祁见浔就认定了她喜欢梁程屿?   那天晚上她就觉得祁见浔有些反常,然而不是因为她要回去横店了,祁见浔舍不得自己,而是他当时误以为她喜欢梁程屿在闷闷不乐,在害怕,在吃醋?!   接连之后在导演的生日宴上碰面,祁见浔突如其来的质问以及他最后的那句‘死心塌地总得是相互的吧。那你…还加了别的男人的微信’,其实是因为看见她和梁程屿站在一起、互加微信而生气吃醋!   再之后,就是这次。   她和简黎梁程屿三人一起打游戏,也是因为自己又在和梁程屿接触还忽略他的感受,他受不住了所以才去书房的睡的,并且接二连三的拒绝她的邀请。   这一刻,时姜的大脑转的飞快。   祁见浔就是误以为她喜欢梁程屿了。   所有的时间及一切的细枝末节仿佛都和这个答案对上了。   昨天梁程屿的话也不由得涌入脑海,他笑着开玩笑说,她和祁见浔闹别扭别不是因为他吧。   时姜当时真的没往深处想,此刻想想还真的是因为梁程屿!   她是真的没想到祁见浔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而跟她置气。   所以现在把所有的问题都缕通顺了之后,祁见浔连续拒绝她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没兴趣了,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在他自己生闷气,吃飞醋。   时姜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这个地方跳得飞快,仿佛要冲破胸腔了,一下一下的鼓动着脉搏,心脏喷涌而出的血液如洪流般涌向四肢百骸,滚烫且热烈,又回流熨帖抚慰着不平静的心。   之前,她还有些烦躁因为祁见浔的一些话或者举动而出现心跳失衡的状态,但现在,她却爱死了此刻的心跳失衡。   时姜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头给祁开扬发消息。   即使如此,她发现自己打字的指尖都是抖的,连续按错了好几个字母,才把这句话打完整。   【那他现在人在哪?】   等消息发上去后,时姜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祁开扬可能还在补觉不会回复自己,可她还是等了几分钟,在确定没回复后时姜才关上了手机。   如果昨晚祁见浔是宿醉回来的话,那么他现在很有可能是在补觉?所以才没有给她发消息的?   那他是回家了吗?还是去公司了?   昨晚祁开扬没接到祁见浔吗?   到现在,时姜才发现能联系的人都没有。   祁见浔的那些发小们,她都没有联系方式。   时姜掀开被子随意的床上拖鞋往外走,打算先去看看祁见浔在不在书房或是其他的客房,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鞋子穿反了,但没管。   她开门往外冲的动作略显急切,也不曾垂眸去看什么。   只觉得自己脚下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她脚脖子一疼,脚步一个踉跄,由于惯性身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前倾。   眼见着就要和地板来一次亲密的拥抱了,悬空着手臂忽的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掌握住,她身形稳不住,亦没有支撑点,身形便随着那双大掌的方向往下,直直的栽进了身下人的怀里。   骨骼相撞的冲力迎来的闷疼感令时姜眉头一皱。   身体上的疼痛还没过去,紧接着时姜又是鼻头一痛,生生的撞在了祁见浔的下巴上,酸疼感直冲脑门,眼泪都差点彪出来。   祁见浔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清瘦的体型,但也不胖,基本上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的,胸肌腹肌都有,摸起来都硬邦邦的,更别说撞上去了。   时姜人都被撞懵了。   她还在闭着眼等待疼痛缓解过去,男人的指尖已经探了过来,指腹轻柔着她的鼻头,关切问道:“撞疼了?”   时姜微微睁开些眼,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意识从疼痛中抽离,人也反应过来了。   她栽进了祁见浔怀里,而祁见浔,他倚靠在卧室的门口边。   她刚刚出来就是踢到了祁见浔才栽倒的…   祁见浔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昨天的那身,现在皱巴巴的,浑身还萦绕着不太好闻的酒气,他一条腿抻着,一条腿曲着,腿长的有些过分。面色略显憔悴,没戴眼镜,眼底晕染着红血丝,满是困倦之色。   看这样子,像是在门口睡了一宿…   他是知道自己反锁上了门才在门口睡的?   客房也有床,为什么不在客房?   “你…”时姜张了张唇,眼前这一幕她还没有缓冲过来,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好一会儿后,才闷声吐出了一句,“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祁见浔垂了下眼皮,长睫掩映在眼窝下的那一小片阴影仿佛都在表达着落寞,没了眼镜框的阻挡,眼角的小痣随着神情的低落也没了志气,好似在跟时姜示弱。   他沉默片刻,似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祁见浔掀了下眼皮,嗓子因为喝酒后又长时间没喝水而干涸到发出的声音喑哑,“还生气呢吗?”   时姜舔了舔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跟祁见浔说这件事。   说生气是该生气的,那是在得知祁见浔的醋意之前。   但知道后,又不晓得是该气他还是该怨他。   时姜没说话,意识到此刻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也不是适合谈话的姿势。   她撑着祁见浔的胸膛爬起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眉的嫌弃道:“你先去洗洗吧。”   “……”   祁见浔才进卧室没多久,门铃便响了。   门外是快递小哥,抱着一个四四方方得纸盒子。   她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难道是祁见浔买的?   快递小哥也确实说是祁见浔的包裹,签字时,时姜看到快递单子上寄件人的名字写着喻朗。   时姜知道喻朗,他也是祁见浔的发小之一 。   这一大箱子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时姜抱着箱子往回走,适当的晃了晃,哗啦哗啦的,看样子东西还不少,挺杂。   她把箱子放到了茶几上,又找了把小刀子,打开了箱子。   一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茶几上轮流摆放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搓衣板、键盘、榴莲和遥控器……   时姜懵了会儿,又从箱子里看到了一张小卡片。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的,勉强能认得出来,应该是喻朗写的。   [鉴于你肯定是不会跟你老婆哭一把的,所以,这些送给你,好好认错吧。]   “……”   时姜有点想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喝酒到底聊了些什么,怎么祁见浔就像是想通了般有想和她和好的意思。   还是说祁见浔知道他自己误会她喜欢梁程屿了。   在时姜胡思乱想之际,祁见浔也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男人换了件黑色的休闲衬衫,肩宽撑起,版型较松垮,衣袖向上翻起了两截,露出一段骨感十足的手腕,领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及锁骨,脖颈修长,颈侧隐隐还沾染着从发丝流下来的水珠,没入到衣领看不见的位置里。   他头发半干,发梢堪堪掩眉,脱离了眼镜的笼罩后,眼皮一抬一合间,眉眼凌厉,却还是觉得少年气息十足。   那种不受控的心跳失衡感再度袭来,时姜抿住唇,稍稍稳住气息。   祁见浔走过来,已经坐在了她身边,清淡的沐浴液香气不住的往鼻息间涌。   “咳…”时姜清了清嗓子,指着茶几上的一堆东西,装作若无其事说:“这些都是喻朗寄给你的。”   说完,还单指捻住那张小卡片移到了祁见浔的跟前。   祁见浔抬眼看去,眉梢一顿,目光再度移到那张卡片上。   “……”   时姜瞧着祁见浔的神色,略微不自然。   谁知,男人转而看过来,两人视线蓦然相撞上…   祁见浔如墨般的漆黑眸底潜着诉不出来的委屈和哀伤,只两秒,时姜率先收回了视线。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出口说话,仿佛都知道即将所谈及的话题和昨天有关,但无从开口。   这件事说起来也复杂,话题里又涉及到梁程屿这个敏感人名,说清楚不能表现的很刻意,但又不能完全的把整件事都掰扯的特别清楚,给彼此留有余地及面子。   时姜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梁程屿…   想到昨天和梁程屿的交谈,时姜眸光微亮,她舔了下唇,试探的开口,“…梁程屿的合同快到期了,想签来华业。”   提及到敏感人物,果然祁见浔更沉默了,周身萦绕的气息仿佛都令空气沉闷了。   时姜之前不觉得,在意识到后反而觉得憋得慌。   “你想让他签过来?”祁见浔问。   “你是老板,你决定。”   祁见浔收回视线,喉结轻微的滚动,他似乎是略带了几分赌气的成分,说:“我不想要他。”   “……”好吧,她知道了,祁见浔应该还是在误会着她喜欢梁程屿。   “为什么?”时姜问。   “你想让我签他?”祁见浔再度看过来,眼底的红血丝隐隐浮动着,他下颌绷着的弧度微紧,沉默一瞬,再次开口的声调都哑了一个度,“还是说…你喜欢他?”   时姜瞳孔微缩,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直接甩过来了个直球。   看着祁见浔此刻的模样,她心脏微抽,一瞬的顿痛,她咬着下唇,眨着眼,“我喜欢啊。”   祁见浔没想到她能轻而易举的就出了喜欢。   而此刻,时姜的小嘴还在叭叭,“长得好看,人又不错,谁不喜欢?”   祁见浔咬着后槽牙,“哪种喜欢?”   时姜与之对视,丝毫不怯,“你觉得是哪种喜欢?”   祁见浔淡淡的收回目光,“以后离他远点。”   “祁见浔,”时姜幽幽喊他名字,没忍住哼笑出声,“你不能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吧。”   “他是朋友吗?”祁见浔狠狠的做着吞咽的动作,眉宇间浮现了几抹急躁之气,“他难道不是你高中喜欢过得人?”   终于说出来了。   时姜长叹一口气,她反而放松了下来。   “谁跟你说我喜欢过他?”时姜双臂撑在沙发沿上,歪头凑近祁见浔几分,眨着眼说。   时姜盯着祁见浔的眼睛,那双狐狸眼微微弯起,眼底笑意吟吟的开口,“祁见浔,你有过情窦初开么,就是那种…年少时青涩朦胧的情绪?”   祁见浔眸光微滞,唇瓣微张又悄无声息的合上。   看时姜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深情。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时姜扯扯唇,直接坦白说,“就是青春期正常的心理反应,会对好看的人产生些朦胧的好感,就一段时间的事儿,我对好多人都有过,梁程屿算是其中一个吧,甚至有段时间看闹闹都眉清目秀,哪就成了什么你口中的喜欢了。”   “对好多人都有过?”   “嗯。”   祁见浔的眉宇无声的舒展开,他凝视着时姜的眼睛,眸光中包裹着几分柔和,他动了动唇,认真问:“对我有过吗?”   作者有话说:   祁总,支棱起来! 第35章 咬三十五口   时姜没想到的是, 祁见浔直接来了个回马枪反将她一军。   对他有过吗?   有过什么?   好感。   时姜又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借着她的话拐着弯的来试探自己。   祁见浔一直看着时姜,视线未曾挪开半分, 他的目光沉静,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清潭, 表面清纯平静,实则埋藏了一张无形的网,猝不及防的出击, 只要一经被他网住, 便再也脱离不开。   时姜原本因为把这件事说开了让彼此都放下缔结而放松的精神, 也由于祁见浔的这一记直球再度紧绷起来。   脑海里那根向来松弛的弦被人猛的拨了一下,漾出了无数波纹,在一次次向外扩散,直到撞在了她的心尖上, 轻微的触碰便引发了不平静的效果。   乱了心跳。   也乱了呼吸。   他的目光明明只是在锁着自己,但却让时姜感受到了一阵阵的灼热来袭。   是真的对他没有过好感吗?   时姜问自己。   其实,是有的。   在她青春期情感最强烈的那段时间里, 也是有一阵迷恋过祁见浔。   许是因为祁见浔是祁开扬的小叔,她也跟着祁开扬喊他小叔,他们小孩论小孩的辈儿,大人论大人的,各论各的。那种朦胧的好感也就被被这一声声的小叔、被这乱七八糟的辈分阻隔住了。   直到那次任星慈诬陷她打碎了花瓶。别人都不信她说的话,都以为是她打碎的, 只有祁见浔说他信她。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当时的她甚至想到的是‘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 我也会无条件的相信你’这种中二的想法。   她也就是因为这无条件的信任, 而动容。   笼着好感之外的那层辈分也就此撕开了一条裂缝, 并随着见面的次数的增多,缝隙越大,里面的情感满了,快要溢出来了。   那段时间她往祁家老宅跑的次数尤甚,表面上是打着找祁开扬玩的幌子,其实是去为了看祁见浔,庆幸的是,那段日子祁见浔没在学校住,她每一次去祁家都能碰见他。   也正是因为他是祁开扬的小叔,时姜从没和祁开扬说过这份被掩藏的心思,她掩饰的很好,没叫任何人知道。   她记得有一次和祁见浔一起去祁见浔的学校看他的话剧表演。祁见浔扮演的那个人物戴着眼镜,银质圆框的眼镜罩在男人的鼻梁上,上眼眶抵眉,笼罩住了他原本就凌厉的眉眼以及偏冷淡的神情。仅仅是多加了一个眼镜的装饰,就瞬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了个样,矜贵且斯文,少了些烟火气息,但要赏心悦目的多。   她当时真的好喜欢祁见浔戴眼镜的那个造型,后来偷偷和祁开扬嘀咕的时候还差点被祁见浔听到,也幸好当时她全程没提过祁见浔的名字,祁开扬也以为她说的是其他人。   她甚至有一次还趁机抱过祁见浔,来满足了自己的私有心作祟。   那次周末祁开扬和隔壁学校的人起了点冲突,要以篮球来解决,时姜也跟着去了。篮球场的场地算不得好,甚至可以用寒碜形容,在一幢幢的居民楼中间的简陋体育场。中途她觉得没劲便自己先离开了,老旧的居民楼里要弯弯绕绕的多,她七拐八拐了半天才找到了出口,也是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被人尾随了。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即使她平时再怎么大胆,当时也是害怕的,只能尽可能的强撑着,不自乱阵脚,等到真的找到了出口,并看到站在街边打电话的祁见浔时,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才尤其强烈。那一刻,她脑子一热的就跑过去抱住了祁见浔。   男生身材挺拔,骨骼清瘦。在两人身体相接触的那一刹那,她明显的感觉到了祁见浔身体的僵硬。也就在回过神来的这几秒钟她抱有私心的趁机摸了把他的腹肌。   直到在一次祁见浔被长辈要求着盯着他们这几个小辈写作业、辅导功课时,不爱学习的时姜产生了几分厌烦心理,就因为她语文默写写错了一个字,被祁见浔单独留下罚写一百遍,她怨气横生,不再喊他小叔而是直呼其名时,她对祁见浔的迷恋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也是她的好感太过于肤浅,浅显且易破碎。   再后来,她高二转学去了沪市,那段时间里祁见浔也出了国。这种虚无缥缈的好感也就随着时间慢慢淡了下去,直到时姜基本过了青春期,朦胧青涩的感情也就随之消退了。   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从来也都不缺人喜欢,但那些追求者所谓的喜欢仅仅是口头上的一句‘我喜欢你’,随意到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但喜欢到底是什么?   时姜好像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   就连祁见浔的对她的喜欢,时姜都不知道能到哪种地步,但并不妨碍她萌生出的这份好感。   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到的,此刻的心悸。   时姜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在这期间,祁见浔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眉眼平展,不曾有半分的不耐烦。   即使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思,但时姜也没有把自己心里感情剖白的习惯,她一向也不太喜欢这么表达。   所以,时姜眨着眼移开视线,又斜斜的瞥过来一眼,说:“没有。”   她声调软软,有着小女生的那种娇纵和一股呼之欲出的亲昵感。   可能连时姜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是真的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答案,祁见浔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唇角的弧度无声的弯起,眼底也漾起了浅浅的波澜。   即使时姜嘴硬着不说,他也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时姜微微皱眉,看着祁见浔此刻心情还算是不错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否定而流露出什么失望落寞。相反,自己却有种心思全都被他料到的恼意,略有不满。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了些,凝眸看祁见浔,问:“那我问你,所以你之前的种种反应是吃醋了吗?”   祁见浔舔舔唇,学着她之前的样子,还适当性的挑了下眉,说:“没有。”   “……”   时姜抿起唇,气息微沉,有着一瞬的恼怒涌上心头。   “别以为你之前拒绝我,我就不生气了!”她指着茶几上的一堆认错神奇,同样朝祁见浔挑眉,“选一个吧,跪哪个?”   “……”   时姜这次回来也就请了几天的假,还都浪费在了跟祁见浔彼此生闷气上,索性在她回横店之前两个人是都解释开了。   祁见浔上午收拾好后,便去了公司,时姜自己在家待着也没劲,中午回了老宅陪老爷子,下午又去了疗养院看望外婆,外婆最近的状态还可以,只不过她去了之后依然是把她认成了妈妈,并一直在念叨着想要见姜姜…   时姜说她自己就是姜姜,外婆根本不信。   在疗养院陪外婆吃了晚饭,晚上是祁见浔过去接她的。   两人又和外婆说了会儿话,到外婆睡觉的时间时,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时姜就一直在和祁见浔嘀咕外婆总是把她认成妈妈这件事。   祁见浔安慰她说外婆应该是太想女儿了,而她的长相和外形又和妈妈年轻时一样,认错也在所难免,只不过在外婆的世界里,却一直都没有见到外孙女儿。   听了这话,时姜又沉默了。   祁见浔说得对,虽然她是以外孙女儿的身份去看望的外婆,但在外婆的世界来看,根本就没有见到她。   最后,时姜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外婆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上高中的时候,那么她下次去看望外婆直接穿着高中校服去不就好了。   她记得校服她还没丢,在娘家的房间里应该是压箱底了,正好下去回去翻翻。   两人回到俪江别墅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时姜又在回程的路上睡了小半觉,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往卧室走时,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直到身后没了祁见浔跟着的脚步声,时姜才若有所思的凝眸转身看过去。   祁见浔站在门边上,掌心扶在门把手上,一时没动。卧室屋顶上的水晶灯亮堂的很,把男人面容的神情映照的一清二楚。   他眉眼半垂,唇角的弧度也下拉着,低声问:“我能回卧室睡了吗?”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祁见浔被锁在门外的事。   时姜眨眨眼,困意驱散,眼底下意识漾着笑意,好笑的欣赏了祁见浔好一会儿,而后收回视线,傲娇的回道:“我也没说不让你回啊。”   祁见浔也是笨,明明家里都有备用钥匙还一门心思的睡门外。   时姜先去洗的澡,她本来就挺困了,等祁见浔回来后,她人已经迷迷瞪瞪的要睡着了。   还是祁见浔掀开被子进来拥住了她,她才有了几分清醒,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但清醒的不多,等再次要陷入沉睡时,只感觉到了微凉的唇一一落在她额头、眼角、眉梢、鼻梁,一路往下,唇的温度渐高,带着撩人的热意,浅吻住了时姜的唇,舌尖探出,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唇形。   时姜眼眸微阖,眼前是水晶灯映射下来的发白的光,又被祁见浔的身形掩了一半,晃动间,灯光也在她眼前晃,又幻化成了数不清的光圈。   时姜忍不住睁了睁眼,被祁见浔吻醒了,张嘴同他接吻。   周围弥漫的是彼此好闻的沐浴液的香味,涌入鼻息,仿佛在缓解着彼此的神经,直达到一种最放松的状态,又好似是无声的加速剂,催化着血液的翻涌、   今晚祁见浔的亲吻似乎不同于以往,他吻的很轻、又很柔、缓缓的,似乎在表达着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时姜甚至有种被他捧着的、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错觉,又格外的享受于并且沉浸在他的欢喜爱意里。   记不清吻了多久了,祁见浔放开她的唇,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哑声问:“怎么不穿那件睡衣了?”   时姜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什么,她撇了下头,语气里还夹杂着几分气愤,闷声说:“我已经扔了!”   祁见浔似乎是低吟着笑了两声,而后吻再次落下,并且一路往下。   时姜皱着眉闭起眼,气息乱了。   忽而想起今天一天祁见浔都没有戴眼镜,她眯起眼不禁问道:“你不戴眼镜看得清吗?”   祁见浔抬了下头,又垂下去,含糊说:“用不着看,摸索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姜的错觉,祁见浔似乎刻意的咬重了‘摸索’两个字。   时姜被他的这句话搞得羞赧极了,气得锤他肩膀。   时姜被头顶的灯光晃得眼晕,干脆直接闭上了眼,但闭上眼后触感却更加的清晰,她眉头时不时的轻皱,又胡思乱想着…   而后开口问祁见浔:“你昨晚在门口睡的,今天又工作一天,撑着住吗?”   “心疼我呢?”   “谁心疼你!”   祁见浔重新吻了下她的唇,而后唇滑到时姜耳畔,在她耳边低语,“我怕你撑不住…”   “……”   时姜被他顶得一瞬间气息微重,她咬着唇,揽在祁见浔脖颈上的手臂抬起,狠狠的锤了下祁见浔的脊背。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时姜张嘴直接咬在了祁见浔锁骨上。   祁见浔身形一绷,因为时姜突如其来的动作,他喉间抑制不住的溢出几道闷哼。   时姜像是终于得逞了,松嘴,带着几分得意恨恨说:“咬死你!”   祁见浔狠狠的吞咽,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和滚动,他轻笑出声:“轻了,咬重点儿。”   “最好,给我留下点痕迹。”   时姜:“……”   ……   卧室的水晶灯亮到了后半夜才被祁见浔关掉了。   他抱着时姜去洗澡回来后,怀里的人就已经早睡着了,这还是鲜有的状态。   以往大多数时候完事后都是饶有精神的,甚至比他都饱食餍足。   祁见浔上床后把时姜往怀里揽,后者也亲昵的、主动的缩进他怀里,单手占有欲的搭在他腰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祁见浔搂紧怀里的人,垂眸看着她满是疲倦的小脸,指腹轻捻着她泛红的眼尾,眸光中凝满了柔情。   他凝视片刻,垂首,在时姜的鼻梁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知道时姜没有和别人同睡一个被窝的习惯,往常就算是做完她也是缩回自己的被窝里。   如今,她能这么主动,是不是说明,她也依赖着自己。   祁见浔忍不住想。   她是不是,也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 第36章 咬三十六口   再次回到横店后, 时姜一时间竟还有些不适应。不适应突然从休假状态投入到拍戏状态中;不适应明明是在家里待的时间少却对空荡荡的住了一个多月的酒店产生了陌生感;好像更多的是不适应静默的夜晚身边床畔没有祁见浔的存在。   时姜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与祁见浔相处的这种状态,准确的说是突然就有些招架不住祁见浔对她的情感了。   好像是从那天的谈话,挑明误会过后, 祁见浔对她的感情变成了一种不再遮掩,眼角眉梢、举止细节中都透露着爱意的状态。   让她一时间讶异于这种转变, 但又忍不住沉浸在他所营造的爱意中,甚至内心汹涌着一股澎湃的道不明的冲动。   去机场那天是祁见浔送她去的。   许是知道她要离开,他情绪不太高, 话不怎么多, 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东西是不是都带全了。   时姜以为也就这样了。   可在车子才停下, 她正要解安全带下车时,祁见浔先她一步,安全带‘嗖’一声从胸腹前抽离,男人身形倾身覆了过来。   时姜当时被吓了一跳, 懵懵的看着眼前的祁见浔,他眼睫半垂着,浅浅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胸口上方的位置。   她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吊带连衣裙, 感觉到祁见浔把已经滑落到肩头的带子勾回原处,指腹轻捻过她锁骨的肌肤,晕染开微麻的痒意。   然后祁见浔抬眸,黑眸紧紧的锁着时姜,眼底的不舍都快要汹涌溢出来了,随即时姜听见他说:“离别吻。”   “亲一下。”   说完, 便捏着她的下颌吻过来。   又是一次温和细致的亲吻,比那晚的还要轻柔的多, 唇舌所过之处撩带起的热意和情绪引导着时姜渐入佳境。   起初时姜对于离开也没什么感觉, 但被祁见浔这么一感染, 心底也慢上来一股低低的失落感。   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有些舍不得祁见浔了。   祁见浔记着时间,没亲太久。   但也一时没撤离,指尖捻过时姜的被吻的口红花了的唇角,“口红掉了,记得擦一下。”   “……”   祁见浔的话没停:“横店热,记得防暑防晒,我在你行李里装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拍戏身上磕的碰的淤青记得涂药,晚上别老看剧本背台词,早点休息…”   祁见浔还欲再说,时姜直接出声打断,似乎还有那么丁点嫌弃,“你好像个老妈子哦。”   “……”   时姜看了眼时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见浔抿抿唇,喉结微微滚动,“记得想我。”   时姜撇撇嘴,压着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还连带着翻白眼,“我才不想你呢!”   时姜下飞机后收到了祁见浔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   【你到了发个消息。】   就好像是真的在印证上次两人吵架时祁见浔所说的话,如果她想知道他的行程,他会亲自告诉她。又好像是在两人分开前她的那句‘我才不想你呢’,祁见浔在无孔不入的渗透她的生活,只是为了让她想着他。   祁见浔自己汇报的行程,事无巨细。时姜在哪一个时间段几乎都能收到他发来的微信,早晚安从不落下,就连他休息时喝个咖啡都要拍个照片发过来,再嘱咐她一句多喝水。   时姜清楚,虽然她看着那些消息嘴上说着啰嗦,但心底里发自内心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祁见浔真的是在想方设法的让她想着他。有那么几次她下戏回来没第一时间收到他的消息,也失落了好几回。   就连简黎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说她总是抱着个手机像是在等情郎的消息,还说她是不是背着祁总跟别人谈恋爱了。   当时时姜也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怎么就不知不觉的就着了祁见浔的道呢,怎么自己的情绪就时时刻刻的随着祁见浔而起起伏伏了呢。   还有,怎么就谈恋爱了…   时姜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一股脑的扎了进去。   那天中午下戏后时姜在休息室吃饭,才回复完祁见浔的消息,对方就秒回她。   【视频吗?】   两人虽然每天都在文字聊天,但没有过视频,突然间要面对面的、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彼此,时姜一时先尬为快。   她还在斟酌要不要视频时,祁见浔的视频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时姜怔了数秒,迟疑的按了接听。   屏幕里瞬间映出了祁见浔那张脸,一晃而过,镜头闪过他身处的环境背景,是在办公室里,灰白的色调。画面又动了动,才对准的祁见浔。   男人着白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向上挽起了一截,露出一段清瘦的腕骨。   他坐在沙发上,镜头照出了他大半个身子,只是单单这么静坐着,都像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时姜一时绷住了呼吸,心跳不知何时就已经乱了。   祁见浔显然也是在吃饭,他看着镜头中的时姜,“怎么不说话了,话一向不是挺多的?”   时姜眨着眼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话吐槽你而已,”   像是真的在琢磨吐槽的话,时姜又说:“每天烦都烦死了,还要打视频电话过来!”   “这不是,”祁见浔抬了下眼皮,眼底像是带着钩子般,缓缓说:“让你多想着我点么。”   “……”   时姜发觉自己现在有点听不得情话了,她也不清楚祁见浔说得算不算情话,总之,像是在勾引她。   好在祁见浔那边是来了人,缓解了一瞬的尴尬。   “你怎么过来了?”祁见浔看着晃进来的丁封,目露不虞,“不失恋了?”   “会不会说话,”这话丁封一准就不爱听,脾气一点就炸,“你那天就没失恋?都伤心的差点哭了吧?”   “……”   祁见浔下意识看向屏幕里的时姜,神情略微不自在,又抬眸给了丁封一记警告的眼神。   “我这还不是过来给你送眼镜。”丁封没注意到祁见浔的示意,把他的眼镜放在办公桌上,又说:“上次喝酒你把眼镜落酒吧了,我给拿回去了想着之后带给你,后来一忙给忘这事,这不现在给你带过来了么。”   祁见浔抬了下眼,说:“放那儿吧。”   眼镜才脱手,丁封想起什么,不免发问:“见浔,你眼镜是没度数的吗?”   “我那天试了下,我不近视看着一点也不晕。”   祁见浔显然是被问烦了,似乎也在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你是没事干了?”   “没看见我跟我老婆视频呢,你自己是没老婆么?”   祁见浔的这句话像是戳痛了丁封,他扫了眼祁见浔跟前的手机,愤愤的说了句,“我踏马就是没老婆!”   然后,气昂昂的出了办公室。   时姜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也被丁封惊了下,“他,没事吧?”   “没事,不用管。”   祁见浔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谁知走了个丁封,来了个时姜,偏偏他又不能一视同仁。   时姜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近视戴什么眼镜?”   祁见浔也随口一回,“想戴的。”   “那怎么现在又不戴了?”时姜看着他的脸,好像那天他从酒吧买醉回来就不戴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姜莫名的有种直觉,应该跟自己有关。   “我觉得…”时姜塞一口米饭进嘴里,含糊道:“你戴眼镜还挺好看的。”   毕竟也是她年少时夸过的模样。   谁知,祁见浔目光幽幽看向时姜,“有梁程屿戴眼镜好看吗?”   时姜不禁皱眉,直觉这人又吃的哪门子醋,“你好端端的又提人家做什么?”   祁见浔不依不饶,再次发问:“那我们,谁更好看些?”   “……”   时姜抿着唇,颇有些羞赧,话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般,含糊着,“你…”   “你更好看。”   “行了吧!”   …   出了上次祁见浔吃了个大飞醋的事,不仅祁见浔对梁程屿这个名字敏感,时姜也敏感了。   中午的眼镜话题时姜当时没多想,等之后再想的时候就不对劲的多。   祁见浔能把话题扯上梁程屿,肯定是吃醋了,而他也是在买醉那晚扔掉的眼镜…   眼镜?   戴眼镜好看?   她也没提过眼镜啊,更没和梁程屿牵扯过。   她唯一提过的一次还是在看了祁见浔的话剧表演后,跟祁开扬说他戴眼镜好看,当时好像还被他听到了。   就是因为这个?   时姜恍然想起,似乎就是在祁见浔的那场话剧表演后没多久,他就开始戴眼镜了。   时姜心底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祁见浔戴眼镜就是因为自己说过‘戴眼镜的男人有魅力’这种话?   那…这也是不是说明,祁见浔要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早的喜欢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时姜彻底的不平静了。所以,他当年非死乞白赖的要娶她其实也是因为喜欢她?   一旦认识到这一点后,仿佛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时姜的心好似被撕开了一条裂缝,呼啸而过的疾风冲击着本就不平静的心。   但祁见浔从来也没跟她没说过。   时姜想不明白。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做到闭口这么多年也不提的。   同样的话她问了简黎。   简黎给她的答案是:“怕被拒绝。”   “正是因为喜欢了好多年反而是更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说来说去你在意的其实也就是祁总没跟你说过喜欢而已吧。”   时姜沉默,好像是这个理。   简黎继续说:“那如果祁总跟你表白了,你要怎么回应?”   “是还要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你们的婚姻生活?那说与不说也没多大区别,反而还给彼此增添负担,”   “还是说你也喜欢祁总,你们相互表白,两情相悦,以后恩恩爱爱,共同奔赴美好爱情!”   “所以你喜欢祁总吗?”简黎问时姜。   时姜又沉默了。   祁见浔是真的有考虑过这么多的吧,他之所以不说喜欢是在等她的回应吗?   她喜欢祁见浔吗?   简黎看时姜不说话都着急死了,直接出声问:“你对祁总有过心动的感觉吗?就心跳加速,砰砰砰的,控制不住。”   时姜看着简黎,舔舔唇,迟疑的点头。   有过心跳加速。   好几次心跳失衡…   简黎眉眼舒展一分,继续问:“那你看见祁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哪怕就说个话而已,就会吃醋生气吗,并且占有欲特别强?”   时姜呼吸一滞,又迟疑的点头。   任星慈!   她看见任星慈缠着祁见浔就来气!   简黎深吸一口气,绷住,“那你出门在外的有舍不得祁总吗?时不时的老想他?想着抽时间的回去陪他?”   时姜感觉简黎说得每一个点都踩中了她的心坎。   她闭了闭眼,心跳又乱了,重重的点了下头。   简黎简直比时姜还激动,直接拍板,“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作者有话说:   简黎:cp粉过年喽! 第37章 咬三十七口   被简黎引导着, 意识到自己喜欢祁见浔后,时姜感觉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 可能她当时不太明白这种情绪的变化是为了什么,是仅仅身为妻子对丈夫的占有欲,还是因为喜欢萌生的占有欲。   只是现在被简黎戳破了罢了。   只不过她没有喜欢过人的经验, 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她从来都觉得提什么情呀、爱呀、喜欢呀什么的都太过于矫情, 现在也不例外, 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心意操控着意识将整颗心都放到了祁见浔身上。   连简黎都说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人在剧组,心早就飞回帝都了,浑身弥漫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时姜很享受这种状态, 可能是从来没有过,她便更加的在意享受其中的细节。明明有时候会被祁见浔的某些话搞得害羞,但更多的还是她凶巴巴的嘴硬回击。   祁见浔从那天中午找她视频后, 改为了晚上。   时姜照常的窝在床上看剧本,祁见浔的视频电话就突然打了过来。   屏幕里男人倚靠在床头,赤着上半身,冷白的肤色又因为有床头灯昏暗的光照着,萦绕着淡淡的橘芒,腰腹的位置还欲盖弥彰的压上了夏凉被, 颈肩的位置隐约还留有她上次的咬痕,略显暧.昧。   而她提了那句‘他戴眼镜好看’后, 这男人果然又戴上了那副眼镜。   但时姜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眼镜上面。   她眸光怔怔, 下意识盯着祁见浔轮廓分明、线条感十足的胸腹以及露出来的半截腹肌, “你怎么…不穿衣服?”   祁见浔还是那句话,“让你多想着我点。”   “……”   “怎么想?”时姜轻咳一声,而后别扭的撇开视线,“只露这么点有什么可想的…”   祁见浔挑了下眉,问:“那你想看哪?”   他掀了下腰腹的夏凉被,“盖着的地方?”   时姜视线撇的更低,颇有些羞恼,嘴硬道:“我才不想看那丑东西呢!”   “我又没说让你看那儿,我说的是腹肌。”祁见浔没忍住笑出了声,眼角的弧度挤压出细细的浅纹,“想什么呢?”   “……”   时姜摸了摸额头,简直要昏了头,脸上的热度不断蔓延。   祁见浔这个狗男人,故意误导她。   “你在家怎么不说裸着呢?”时姜勉强找回点底气,“现在给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怕你兽性大发,”就像是他话里的意思,祁见浔还煞有介事的把夏凉被往上拉了拉,盖到了胸口的部位,“对我图谋不轨。”   看着祁见浔一副良家少女被侵犯了的模样,时姜只觉得脑子发热的很,时姜颇有些咬牙切齿说:“到底谁对谁图谋不轨!”   “看,”祁见浔指了指肩膀处不曾消退下去的咬痕,“证据。”   “你对我图谋不轨的证据。”   “那还不是你……”时姜下意识便要脱口,联想到那晚的情形后,又弱弱的闭了嘴,不再接话。   “我怎么了?”祁见浔眼底漾起浅薄的笑,随着时姜装死的时间越长,笑意愈发的深了,他恍然道,调子缓慢而悠长,“不过你让我想起来了,那晚你确实没撑得住…”   “!”   时姜忍不住捂脸。   啊啊啊!   狗男人!   那天晚上时姜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果然是没睡好,梦里都是些和祁见浔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旖旎画面。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而和祁见浔的通话时长有将近四百分钟。   …   《半生浮梦》里,和时姜搭档的男主角叫路鸣,圈子里众所周知的已婚了,他老婆也是一名演员,两人结婚后,她便慢慢淡出了演艺圈,在家做全职太太,相夫教子。   夫妻俩也很恩爱,她老婆也总是过来探班。有那么几次时姜在场,还被他老婆投喂过零食水果,次数多了免不了遭到了路鸣的吐槽,说她就是个电灯泡,一点也不自觉,就知道蹭吃蹭喝的。   那天他老婆又来探班,看着夫妻俩公开场合的就你侬我侬的相互喂水果的恩爱画面,时姜忽然就想到了祁见浔,他都没来剧组探过班,他们俩对外的关系目前也不允许。   时姜看着那夫妻俩的背影,无意识就脱口了一句羡慕,那句话正好被导演经过的听到了。   平时都在一块拍戏,时姜什么状态导演也都懂,她又隔三差五的请假,网上又传出时姜谈恋爱的绯闻。圈子里的人谁不是人精,只不过也都没当着人面说。   导演就调侃了一句,“等你官宣了,让你男朋友也来探班,让我们都羡慕羡慕。”   这次时姜还没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请假回帝都,帝都传来的消息就不得不令她打乱计划,提前回去。   张阿姨打电话过来说外婆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前两天舅舅和时枚来帝都顺便去疗养院看望了外婆,说了不少以前的事,当天外婆的状态还没什么变化,第二天整个人的情绪就低了下来,可能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内心焦躁不安。饭都吃不了多少,也不出去和小姐妹聊天了,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连张阿姨都不让进,包括医生在外面疏导都没用。   那天晚上,最后还是张阿姨给祁见浔打了电话,他风尘仆仆的赶过去好说歹说才把外婆劝出来。   外婆在时姜高二那年走丢过一次,不单单在外婆心里留下了阴影,时姜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也是时姜为什么那会儿要转学去沪市的原因,后来又接连外公去世,外婆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刺激,之后家里人也都不太敢提以前的事了。   时姜不放心外婆,第二天硬是请假回了帝都,回来那天在疗养院陪了外婆一天一夜,看着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里,没什么大碍后,时姜才稍稍放下心来。   仅仅就是这么个请假回来的空挡,华姐都不忘给她安排工作。尤艺视频平台的周年庆,在酒店举办庆典的酒会,时姜之前的好几部剧都是在尤艺视频独家播放的,一来二去的基本上和高层都认识了,不去也不合适。   时姜才从疗养院回来,俪江别墅都来不及回去,就要赶着去酒会,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赶的!   祁见浔晚上要去的也是那个酒会,去疗养院接了她,顺路两人一起去酒会。   时姜靠在后座上补觉,昨晚怕外婆情绪不好,也没敢睡得太死,今天一天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车子已经驶到了地下停车场,时姜都没有起来的意愿,祁见浔挥退了司机,又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过了礼服,喊时姜。   时姜动了动,顺势滑进了祁见浔怀里,脑袋在他肩膀处拱了拱,双手抱着他精瘦的腰。   祁见浔身形稍愣,眉眼泛起了柔意,掌心缓缓的在她脊背上抚着,“怎么了?累了?”   时姜抬了下眼皮,瞥了他一眼,又闭上,“如你所愿,我有点…想你了。”   怕祁见浔太过得意忘形,时姜的食指和拇指捻着,又比划了一个小,小声说,“就这么点。”   “那我是不是要再努把力,”祁见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那个比划的小死死的捂住,“再多让你想想我。”   时姜不说话,哼哼哼的装死。   祁见浔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催促道:“起来了,把衣服换上。”   见时姜不为所动,垂落在她腰间指尖上移,捏住了她身后裙子上的拉链,欲拉不拉的,施施然道:“还是说,想让我给你换?”   “......”   时姜一句话没说,连推在踹的把人从车上赶了下去。   ...   在外的关系有别,时姜没和祁见浔一起进场,落后了他一步。   酒会上来得无非是圈子里的明星艺人、制片人、导演和各个的投资人什么的,彼此见见面,拉进关系,谈个合作啥的。   时姜对这些事一向是不怎么感冒的,也烦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攀谈交流。   祁开扬提前联系了时姜,两人混到一起后,找了个角落就开始碰杯喝酒摆烂,看别人觥筹交错。   说是看别人,其实时姜一直在找祁见浔的身影。   大厅的巨大水晶灯垂于屋顶中央,刺目的晃人眼,酒店的各种装饰奢华无比,地板也是金碧辉煌到能照镜子的地步。   时姜眼睛发涩,瞧了一圈也没看到祁见浔,忍不住问祁开扬:“你看见你叔了吗?”   祁开扬头都没抬,“在应酬吧。”   “你现在怎么这么关心我叔了?还怕他跟别的女人跑了?”祁开扬的视线从手机上抽离,“我倒是还想问问你,我约了你好几天晚上打游戏,你都没搭理我,干什么呢!”   时姜晃着手里的酒杯,酒液随着转动的弧度缓慢晃着,话确是毫不留情的,“你太菜了,不想跟你打。”   “!”   祁开扬睁大了眼,“咱俩半斤八两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嘘。”时姜猛的让他熄声。   旁边廊道传来几道女人断断续续的讨论声,听不大真切。   “之前媒体不是说祁总是和姜家姜之涵联姻的么,都澄清了,没这回事。”   “那祁总的太太是谁?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没有。”   “资本家要想瞒件事还不容易,上头一声令下哪家媒体敢造谣。”   “那这有什么好瞒的,是妻子家世太低还是说长得太丑了怕被网友讨论哈哈哈”   “不过倒是听说成优视频的大小姐任星慈有意和祁总联姻过,我觉的两人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任大小姐?那不是在那儿呢,跟祁总在一块。”   “说的也是,我要是祁总,我就选任大小姐。”   祁开扬还想再听会儿墙角,却发现跟他一块听墙角的人已经朝着这群人指着的方向走去了。他怔了两秒,赶紧追过去。   和祁见浔攀谈的是一个男人,任星慈站在旁边,明显是想往祁见浔身边贴,祁见浔没什么表情,眉宇间甚至压抑着几分寒意。   这狗皮膏药还甩不掉了?   别人家老公还他妈倒贴,要脸不要!   是真觉得公共场合她不会出手了是吧!   家世不好?   长得太丑?   祁见浔和任星慈登对?   呵呵,不好意思,让她们失望了。   时姜随手捻起旁边的一杯香槟,目光直直的扫视着祁见浔,眸中颇有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手起杯中尽,闷掉了杯中的酒。   动作干脆利落。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时姜现在满脑子都是循环着这句话,不停息。   智者不入爱河。   但她,不是智者。   眼见着时姜往祁见浔的方向走去,祁开扬浑然瞪大了眼,也来不及伸手把人拦住,“你干嘛去啊?”   时姜在走到半路上祁见浔正好朝这边看过来,显然是聊完了准备离开,但看到时姜,一时又止住了动作。   还有一两米的距离时,时姜小腿一软,一个踉跄栽进了祁见浔怀里,手臂顺势搂住了他的脖颈。   即使看出了时姜有那么点故意的成分在,祁见浔那颗心还是空悬了一瞬,“小心!”   时姜一时没撤离,就抱着他不动。   还是祁见浔先发声,“靠这么近,还抱着我,不怕被人知道?”   时姜皱了皱眉,揽着他脖颈的力道更紧了些,“我男人,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祁见浔凝眉多看她两眼,低声说:“喝醉了?”   时姜清楚自己没醉,只是微醺。   正好借着这个借口更往他怀里埋了埋,“醉了。”   “所以,你不能不管我。”   雪白的细腕轻勾着祁见浔的脖颈,手指头还不老实的摸着他后颈的肌肤。唇继续在他耳边低语着,“你不是说我想官宣就官宣吗?”   “我想好了。”   “我要官宣。”   祁见浔呼吸微滞,“想好了。”   时姜没答,抵在祁见浔肩颈的脑袋稍稍微侧,呼吸略过颈侧的肌肤,吻住了祁见浔的喉结。   时姜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气愤凝滞两秒,祁见浔揽在她腰侧的指骨微紧,喉结在时姜的唇下轻而缓的滚动…   时姜鼻息间溢出几缕断断续续的气息,而后歪脑袋笑着抵在了祁见浔的肩膀上。   她好像很喜欢看祁见浔被她撩得失控难耐的模样。   祁见浔歪头亲了亲时姜的侧脸,随即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迎着周围一众人不可思议到仿佛天塌了的表情,穿过廊道走到最里端,随意的拐进了一间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空间位置比较小,应该是没人来过的模样,还堆放了许多的杂物,唯有一张空余的桌子堆砌在墙角,上面还布满了灰尘。   祁见浔把时姜放下,随手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铺在了桌面上,随后又双手撑住时姜的腋下,施力把人抱了上去。   伴随着微乱的气息,偏头吻住了时姜的红唇。   这间破旧的休息室估计也是没人修过,头顶的灯泡亮度不算高,可能还有点接触不良,时不时的就要灭一下,中间仅停顿一两秒,便又再次亮起来,让人总以为它下一次就会彻底的熄灭。   时姜坐着的桌子也不牢固,只稍微有一点动作,桌子腿就微晃,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不好听,还刺耳,却也在像是不断地提醒着时姜,她和祁见浔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做着紧张刺激的事情。   时姜绷着自己的呼吸,以及尽量的不让身下的桌子太过聒噪,可似乎祁见浔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吻她的力道略略加重,纠缠着她的唇舌不罢休。祁见浔身形前倾,不断地往里挤压,时姜也便不可抑制的后倾,背脊微僵,却被祁见浔揽着往自己身前拢。   时姜鲜少有被他吻的喘不过气的时候,若不是她强推开了祁见浔,可能自己就被他吻的憋死了。   时姜闭着眼微张着唇喘气,肺腑里的气息仿佛要叫祁见浔吸完了,心跳的极快,仿佛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祁见浔只贴着她的唇轻笑,眸底似是笼罩了一层淡薄的雾,压抑着满眼的情.欲。   时姜微恼,张嘴咬了下他的唇角,又被祁见浔含住了唇瓣,边平复着呼吸边浅啄。   而后,又是一波的攻势袭来。   他的唇带着灼烫的温度一路向下。   时姜只能抱着他的脖颈这唯一的支撑点,因为难耐手背上涌起了根根分明的青筋。   休息室一点也不隔音,廊道外路过的人的脚步声、说话声能听得一清二楚,时姜甚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里提到了她的名字和祁见浔的。   “卧槽,炸了炸了,时姜和长盛的祁总搞到一起了!”   “怎么回事,说明白!”   “他们俩刚刚在大厅亲起来了,祁总还抱着她走了!”   “我的妈!不行,我要混乱了,我怎么没吃明白这个瓜!”   祁见浔单手揽着时姜,另一只手的指尖缓缓下探。   时姜起初还能听一听他们八卦的内容,但随着祁见浔动作的往下,她耳边一阵嗡鸣,只剩下了凌乱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祁见浔的,也不知道谁更乱的多。   时姜今天穿的礼服有些紧,堆砌在腰间,往上往上也脱不掉,往下往下也褪不掉。   休息室的空间又小,根本也施展不开。   祁见浔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抬头又吻了吻时姜的唇,嗓音喑哑,“手行吗?”   时姜眉头紧蹙,那双狐狸眼也微阖着,因为酒意的上涌,眼角和脸颊沾染着红晕。   祁见浔笑了声,“不满足?”   “那,”祁见浔刻意把声调拉长,话音里满满都是暧.昧,“嘴呢?” 第38章 咬三十八口   休息室房顶上那盏接触不良的灯泡在一熄一灭间无数次之后, 终于,彻底的不亮了。   视线太暗了,伸手不见五指, 就连隐约的轮廓都看不清,只能靠着不断的触碰与摸索来判定对方的位置。   房间内还没有空调, 一阵一阵热浪袭来,汗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   时姜觉得自己的心口处像是拱了团火,烧的她理智快要渐渐丧失了, 嗓子发干发涩的难耐, 那些不小心溢出些轻哑软语, 连时姜自己听了都脸红心跳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祁见浔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但都无暇顾及。   无非是让昏昧的大脑清醒过来几分,但随后又是一阵阵布料窸窸窣窣磨挲的声音,以及吞咽的暗昧声, 不断刺激着时姜的神经渐渐混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祁见浔停了下来。   一直保持着弓背的姿势,不免背脊发僵、疲累得慌。   他单手撑着时姜身后的墙壁, 另一只手拂过她颈侧黏腻的发丝朝后拢去,指腹触到的都是肌肤上细密的汗珠。   在悠然间静下来的室内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低低喘气。   单手拢头发,改成了双手,触之所及都是汗泠泠的,以及皮肤上已经冷透下来的温度, 呼吸拂过她耳畔,祁见浔问:“热了吗?”   时姜稍稍撇头, 趁着这个空档清了下嗓子, 可溢出的声调还是哑的很, “嗯…”   “回家?”   “嗯…”   祁见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灯光映亮了他的面孔,光线包裹着他的脸庞,时姜抬眸,男人唇色发红发深,比起此刻自己的‘狼狈’来,他也不遑多让。额角的发丝因为不断渗汗,晕成了一缕一缕的,衬衫的扣子被自己扯掉了两颗,胸前的衣襟皱巴巴,领带也歪歪散散的。   可能也是忍耐得难受,下颌的弧度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眸色沉如墨,眼角的那颗小痣都泛着些微的红,诱人的很。   祁见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把手机扣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光束朝上照亮了屋顶,又反射下来映亮了室内。   他单手扯掉了领带,折了折,动作轻轻的擦拭着什么,又给时姜把礼服穿了回去。   休息室里太过安静,静到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布摩挲声,夹杂着几道大厅里传来的隐约交谈声。   在祁见浔一个转身的间隙,时姜看到了他衬衫的背后蕴湿了一大片,昏弱灯光下,一紧一松的动作间,背脊线条的纹路清晰的印在衬衫上。   时姜舔舔唇,耳尖微烫。   酒会还没结束,性质变了,却也乱了。   不再只是单纯的交际攀谈,随着事态的发酵,好好的一个周年庆典变成了吃瓜大会。   不过,这已经不在时姜和祁见浔考虑的范畴之内了,两人也几乎忘了还需要应付网上的那些舆论。   时姜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是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朝祁见浔伸手,“你抱我…”   “怎么,”祁见浔笑笑,这会儿还有心思调侃时姜,眼神意有所指的扫了眼她的下面,“腿软了?”   “……”   热意顺着心口往上,脖颈晕上了一层绯色。   时姜咬这唇,虎着脸瞪他。   祁见浔打横抱起时姜,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全都跑去大厅吃瓜了,他抱着她直接进了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时姜靠在他肩膀上,衬衫胸口的位置掉的那两颗扣子,前襟微敞,露出来的那一小片肌肤正好是在时姜平视着的位置,肌肤微红,隐约还能瞧见被指甲划到的一丝丝红痕…   她动了动指尖,不动声色的把那儿的衣襟捻平,掩盖住了那暧.昧的痕迹。   祁见浔低头看她,又扫了眼被时姜按住的地方,她指腹温热,即使是隔着衬衫的布料,也难掩肌肤相贴时的悸动。   “你在欲盖弥彰些什么?”祁见浔开口说:“挡住也掩盖不了你扯坏了我的衬衫和划破了我的皮肤…”   祁见浔后面越说声音越低,缥缈的音调顺进了时姜的耳畔。   被戳穿心思的时姜撇撇嘴角,“这么小气,大不了赔你一件!”   休息室里发生的事对于时姜来说,后劲儿还是过大,也太过难为情,所以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基本无话。   出了一身的汗后,又在车子里吹了空调,汗液凉了,肌肤也凉了,但浑身还是充斥着一股黏腻感,难受得很。   祁见浔抱着时姜进了卧室,动作没停,也没说要放她下来,低声说:“抱你去洗澡?”   时姜无声的点了点头。   浴室内灯光大亮,也不再是休息室里的那接触不良破灯泡。   祁见浔把时姜放在洗手台上,转身要去拿毛巾,时姜以为他要走,伸手便扯住了祁见浔的衣袖,指腹在五指间缓慢收拢,衬衫清爽的布料在她手指下凝聚成了一团,褶出无数的皱痕。   “你要不然…”时姜垂着脑袋,燎原般的烫意席卷着她的大脑,“给我洗个澡吧。”   祁见浔一时站着没动,灯光笼着他的身影,他的身形又笼着时姜的,压迫的闭塞感袭来。   “是单纯的洗澡,”祁见浔的声调似裹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虚无而缥缈,“还是…”   抓着祁见浔衣袖的指尖送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时姜抬头看他,逆着光又看不太真切,只觉得祁见浔那双眼睛极具诱惑性,“你想哪种?”   祁见浔俯身贴过来,“按我的来?”   时姜还来得及张嘴,男人的唇就已经亲到了她下巴上,游移间,把她的话也吞进了口中。   细密的吻流连在她的唇角,时姜听见他的话从唇缝间呢喃而出,“怎么突然想官宣了?”   从一开始,出于对任星慈的烦,和嫉妒,应该就来源于对祁见浔的喜欢。她烦任星慈缠着祁见浔,也嫉妒她和祁见浔有一起从小长大的情分,更看不惯别人提到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捎带上另一个人的名字。   明明她和祁见浔才是夫妻,他们的名字才是应该一起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她想让祁见浔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时姜倏地抓紧祁见浔的衣袖,指尖用力,把人往自己身前拉,双手抱住他精瘦的腰。她掀开眼皮,卷翘的睫毛扑闪着,眼尾上钩,眸中漾出醉人的笑意。   时姜薄唇轻启:“给你个名分。”   浴室里的热水哗啦哗啦浇下,热气蒸腾,潮湿的雾气漫起,又凝成微小的水珠攀附在墙壁上、镜子上及一切可攀附的物品上。   头顶的灯却不晃,迎合着蒸腾的雾气,灯泡上好似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薄膜,又穿透雾气,幻化成了无数的光圈。   所有的声音都被水声冲刷掉,或被一次又一次迎面而来的热意吞噬,继而再次陷入了无限的循环往复里。   微博崩了。   不仅是微博崩了,接连好几个平台都崩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各家公司争相强占头条、修复服务器以及公关的不眠夜。   热搜的前排几乎全部都被时姜和祁见浔承包了,各个后面都跟了个‘爆’字。   #长盛祁见浔和时姜酒会亲吻#   #时姜小三#   #时姜大学被包.养#   #祁见浔宠妻人设崩塌#   #时姜被祁见浔包.养#   #时姜恋情对象是祁见浔#   除了今晚爆出的在酒会上的视频外,明显还有几条对家买来恶意黑时姜的热搜。   扒出了她大学时期上了一辆劳斯莱斯的视频片段,视频里时姜还很青涩的多,整张脸都被拍到了,从校门口出来,还没来得及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车门就被里面的人推开了,只有一段男人修长的手入镜,白色衬衫的袖口被向上挽起了两截,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   评论区的前排像是有人买的,戾气都很重,几乎全是骂声。   【视频里时姜这不是明显往祁见浔怀里栽的吗,还有什么好洗的,明知道人家是有夫之妇还往人家怀里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这不是!】   【时姜前段时间的恋爱绯闻对象就是祁见浔吧,当三都这么招摇?】   【外头包.养小三,还立什么宠妻人设?恶心!】   【小三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   【大学的时候就被人包.养过,这种人能有什么道德感负罪感?】   【前几个热搜的评论区里戾气怎么都这么重?为了黑而黑?有个课代表能总结一下吗?】   【小三死全家!】   【怪不得资源这么好,背靠大佬是个傻子都能被捧红了。】   【脱粉了脱粉了】   【怎么感觉评论区全是黑子,没有正常评论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时姜就是祁总的老婆?】   除了以上营销号故意带节奏黑的之外,几条正常热搜缓慢上爬,热度不减,评论区显然正常的多。   #时姜疑似祁见浔老婆#   #星光盛典下台阶祁见浔故意等时姜#   #我嗑的cp有脸了#   【我的妈,终于有能看的评论区了,被吵得脑瓜子疼,只不过是保持中立评论了一句就被一堆疯狗追着咬!哪有三这么明目张胆的往金主怀里倒的,那些人是没脑子吗,直接黑?时姜是祁总老婆这一点支持一把子!】   【如果说时姜是三,公众场合往祁总身上倒想蹭点热度,祁总难道不会推开吗,好歹都是公众人物的,后面祁总明显还亲了时姜,这亲昵的态度一看是小两口吧。】   【什么疑似老婆,就踏马是老婆!】   【有谁还记得星光盛典梁程屿扶时姜下台阶,时姜前面是祁总,那次祁总明显是要扶时姜来着,只不过是被梁程屿抢先了而已,祁总后来看梁程屿的那个眼神很明显是吃醋了吧!】   【老婆呜呜呜呜,我老婆的美腿这次要勾在别的男人腰上了!】   【真踏马没想到时姜都结婚了!按照年龄来算祁总三年前就戴上了婚戒,所以时姜21就结婚?还是大学吧,等一下,我发现了什么!视频里劳斯莱斯那辆车不会就是祁总的吧!】   【草草草!我嗑的cp有脸了!】   【嗑死谁了我不说!】   【踏马的谁看了不得说一声般配!】   …   祁见浔从浴室把时姜抱出来的时候,时姜已经处在晕了睡、睡了晕的状态之中了。   浴室里开了散气,房顶的机器嗡嗡的开始工作,光线昏暗,到处都是水汽,除了萦绕的潮意外,还弥漫着些微的靡靡之气,也随着雾气逐渐散去。   祁见浔把时姜放到床上,怀里的小女人睡得熟了,眼睫紧紧的闭着,唇瓣嫣红,鼻头和脸颊也都是泛着的红粉。   他看了她半晌,才发觉床上包里时姜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祁见浔披了件浴袍,拿上时姜的手机出了卧室。   客厅里没开灯,盈盈月色从落地窗灌入,散落了一地的银辉,祁见浔站在月色下,肤色仿佛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冷意。   他接通了电话。   是时姜的经纪人华姐打来的。   “我的姑奶奶哟,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我让你去参加酒会你瞧瞧你做了什么?公司没有说不让你官宣的意思,你招呼都不打一声连个心理准备也不给我们留,全公司的人都要因为这事加班,尤艺视频那又要怎么交代?人家好好的一个周年庆……”   祁见浔出声打断,语气算不上好。   “是我说要官宣的,她已经睡了。”   “有什么事去和长盛的公关联系,一切后果都由长盛负责,就这点小事还值得打电话过来?”   华姐:“……”   祁见浔说完,等了两秒见华姐不说话,便挂掉了电话。   看着屏幕渐渐熄灭,淡淡的吐露了一声,“没眼力见。”   祁见浔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微信里的消息早已经99+了,未接电话也有好几十个,他都没管,直接点开了陈则的消息。   【祁总,公司的公关文案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了。】   【黑夫人的那几个营销号已经发了律师函。】   【您微博的账号也已经完成了认证】   【账号:******密码:#######】   对比刚刚接到的上来就埋怨的经纪人的电话,再看方方面面都已经准备妥当的陈则。   祁见浔没忍住感叹一声,还是自己培养的人有效率。   他边登着微博账号,边往卧室走。   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时姜已经把身上的被子踢掉了。   祁见浔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又把被子压在了时姜腰腹的位置以免着凉。   他才刚上了床,身旁的小女人就自动亲昵的贴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腰。   祁见浔的指腹蹭了蹭她的脸,把人往怀里拢了拢。而后点开微博,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今晚的几条兴风作浪的热搜。   大致的略扫过后,指尖停留在了#长盛祁见浔和时姜酒会亲吻#这条热搜里的视频上,稍显迟疑的点了左下角的转发。   祁见浔思忖片刻,在弹出的转发框里打上了一行字。   紧接着,一条微博弹了出去。   配的文案是:   祁见浔V:我亲我老婆,有问题?   看着消息栏里的小红点字数不断上涨,祁见浔关上手机,正准备要躺下拥着时姜睡了,在看到她恬静的小脸后,动作微滞,眉心稍稍拧起。   好像情侣官宣的时候是要两个人都发微博的,他自己一个人发算怎么回事?   祁见浔撑起身子,手臂越过时姜,捞过她枕边的手机,借助她的指纹解了个锁。   两分钟后,时姜的主页也多了条转发的微博,并且配文:   时姜V:我上我老公车,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时姜:这是我的词儿啊! 第39章 咬三十九口   【卧槽!我刷到了什么!我踏马还特意点进去主页看了眼, 真的是认证过的!真的是祁总!活的祁总!】   【等到后半夜终于等来了正主的回应,这个夜没白熬!】   【救命,竟然是真的!咱就是说祁总这个语气真的好撩好宠啊!爱死了!】   【来自祁总的正面打脸, 那些黑子们滚过来瞧瞧,什么三不三的嘴里没个干净的, 人家是正经夫妻,就算是把嘴亲秃了皮那管你们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前排的几条热搜评论区都不像是正常人的评论,有人故意买的热搜吧, 一看就是专门针对我们姜宝的, 祁总不打死你们的脸, 在等一个姜宝的官宣!】   【等等等,时姜还没发。】   【靠靠,来了!时姜发了,我上我老公车, 有问题?绝了,没问题没问题!】   【夫妻俩硬核官宣啊!我太爱了!】   【救命,cp粉在哪里?你们还好吗?我现在已经卷着被子满床打滚了!】   【(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扭动)(翻滚)(激烈的爬动)(痉挛)(蠕动)(嘶吼)】   【视频里祁总抱着时姜离开, 时姜像是喝醉了,这个时间你们夫妻俩难道不该是“睡”觉呢吗,发什么微博,快去“睡”觉![狗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夫妻俩已经“睡”完才发的[狗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夫妻俩边做着边发的微博[狗头][狗头]】   【救命,这是可以说的嘛![惊讶]】   【会说就多说点!】   【斯哈斯哈!】   【只有我一个人在因为老婆有了老公而伤心吗?】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1】   【+2】   ……   【+10086】   随着两个当事人的下场,长盛集团的官媒携旗下子公司分公司纷纷发微博官宣, 又跑去时姜的微博底下评论,评论区里一溜的【夫人好!】令网友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不仅长盛集团下场, 姜氏集团也下场了。   强大背景和家世的介入令一众吃瓜群众再次瞠目了, 微博三更半夜里又崩了一次。   【长盛的官微好狗腿!】   【人家时姜根本就不缺钱, 进娱乐圈就是来玩玩的吧。】   【见识到了强大的资本,人家进娱乐圈就是来玩玩也演技在线敬业的多吧。】   【就是姜祁两家联姻嘛,只不过上次搞错了人而已,话说时姜怎么不姓姜?】   【半夜被老公叫起来吃瓜,这瓜震惊我全家!】   【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点烟),直接通宵吧!】   【我只是上来吃个瓜而已,天怎么就亮了,算了,爬起来去上班!】   时姜早上悠悠转醒的时候才隐约想起来昨晚自己做的荒唐事,几杯酒下了肚,人就冲动了,兴许是酒壮怂人胆,把平时压抑着的天性释放了出来。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她本以为手机的电话都会被打爆了,包括微信的消息。   待到亲眼拿起手机看的时候,似乎,也还好……?   只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简黎:【卧槽!牛逼牛逼牛逼,硬核官宣啊!】   【微博都崩了两次!史无前例史无前例!】   【我想采访一下时姜小姐,是什么让你兽性大发(bushi),搂着祁总亲的,突发奇想的想要官宣啊!】   【不对不对,我不应该这个时候问你的,这不是打扰你跟祁总么,我的错我的错。】   祁开扬:【我叔你俩是疯了吗?】   【不对,是你疯了!】   【昨天酒会上你们俩上哪去了,我一回头找不着人了。】   【你有时间发微博,都没时间回我一下子?】   姜明城:【哈哈哈哈,不错。】   【早该这样了。】   姜之涵:【堂姐哈哈哈哈,我终于洗白了,不用再给你顶锅了。】   【我哥加班加点的通知了公关部,给你增加点热度。】   接连看了几个亲近的人的微信,看着他们的发来的话,时姜一头雾水,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相反,最应该来质问自己的华姐反而没发来一条消息,点进对话框一看,才发现有好几条的未接电话,都显示已读,最后一条还被接通了,不到一分钟的通话时长。   “……”   时姜转眸看了眼身旁还在睡着的男人。   祁见浔面容沉静,唇角微抿着,棱角的轮廓分明勾勒的弧度线条感十足,他赤着上半身,被子盖到了胸腹以下的部位,软被下的手臂还搭在自己的腰上。   隐隐是猜到了什么。   时姜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点开了微博。   页面还没来得及加载出来,无数的消息外涌,时姜心底一颤,去点屏幕,但…好像没有什么卵用,空白的页面卡顿了有十几秒的时间,APP关闭自动退了出去。   “……”   再次点开微博,没之前那么卡了。   时姜甚至不用去点热搜,首页的头条就基本展示着昨晚事情的冰山半角。   直到她点开热搜,看着依然在前排与自己有关的相关词条后,沉默了。   吃了半天自己的过期瓜,看着祁见浔微博里官宣的话和他一夜涨粉三百万的账号,以及自己的微博主页里毫无印象的官宣。   【我上我老公车,有问题?】   时姜:?   时姜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模样,她什么时候发过这样的话?!   人生就这么一次官宣,她连历史都没见证到!   时姜麻木的搓了搓脸,再收回手时,目光瞥见了白嫩的手臂上几乎满是留下的红痕,不禁又想起了昨晚一幕幕的旖旎画面。   在历经昨晚的事情后,如今在面对这些已经被摆平并且用不着自己插任何手的事情,时姜尽力的说服着自己心平气和。   淡定淡定。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踢了踢祁见浔被子里的小腿,男人睡的浅,悠悠转醒。   祁见浔掀开眼皮,浅薄的眼皮上翻,有那么一瞬间折出了好几层,又在轻眨过后恢复了原样,他眼底晕着浅浅的红血丝,倦意尽然。   抚在时姜腰肢上的指尖微动,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祁见浔的嗓音清清淡淡的,有种朦胧的清悦感,“醒了?”   “怎么不再睡会儿?”   手机屏幕的页面还是时姜微博的主页。   她把手机举到祁见浔跟前,声调平直,“说说,怎么回事?”   “……”   时姜本来是因为外婆的事才临时请假回帝都的,和祁见浔官宣也是在意料之外,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媒体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她挖出来抢占热度。   华姐建议她先在帝都留几天,横店一时是回不去了,影视城周围全是记者在蹲守,她现在连去个机场都不能够,估计被围个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她回不去横店还情有可原,但看着祁见浔也自然而然的苟在了家里,时姜不禁问他。   男人回她的话也合情合理且理直气壮。   一句‘公司楼下也都是蹲守的记者’堵得她哑口无言。   时姜不禁想怼他,你们家的保安都是吃干饭的吗?   但看着男人因为官宣后都春光满面的模样,她默默的咽下了这话。   不过因为官宣的事,时姜还是憋得慌。   整件事情时姜几乎没什么参与感,不单单是因为官宣文案的事,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便什么都尘埃落定了,祁见浔为她打理好了一切,这过期瓜吃着都没滋没味的。   时姜和祁见浔控诉了这件事。   谁道,这男人只是轻轻的撩了下眼皮,眸底有漫不经心的光晕闪烁着,明明看着单纯无害,却偏偏意有所指,“你都晕过去了,我总不能三更半夜的再喊你起来,咱俩商讨着该怎么官宣?这不合适。”   这个‘晕’字用的就很微妙了。   时姜面红耳赤,被做晕过去,耻辱!   细细数来,她近些所有的耻辱的事情都和祁见浔有关!   微博上的事发酵了一天一夜,网友们也都冷静了下来,细扒着这些年来有没有被漏掉的糖,只不过在公共场合除了上次在星光盛典上有一次同框的镜头外,其余的几乎没有。   并且,不扒不要紧,一细扒很多事情便瞒不住了。   有营销号质疑时姜近三年(包括推算的结婚期间)以来几乎是全年的时间都在剧组,回帝都的次数不少,但停留两三天甚至更多的就那么几次,大多数都是赶通告、参加活动,当天回,第二天走。别说和祁总腻腻歪歪了,就连自己的休息时间都没多少。显然是婚姻关系名存实亡,什么夫妻和睦、宠妻人设之类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说不定就是个塑料夫妻,况且娱乐圈、豪门圈里又有几对是真心相爱的夫妻?   【我不信,谁也不能拆我嗑的cp!】   【还不是立的人设,说不定这次突如其来的风波就是他们这些资本故意营造的话题,给时姜造势呢吧。】   【营销号只指出了时姜的行程,那祁总的呢,你们就能肯定祁总不会去横店陪着时姜?】   【祁总快出来,狠狠打他们的脸!】   时姜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心也很很的颤动了下。   昨晚一时冲动想要官宣,完全也没想那么多。   营销号说得也是事实,她的确是忽略、亏欠祁见浔许多,他们之前也确实是塑料夫妻。   如果在没意识到喜欢祁见浔之前,她可能也不会想那么多。   但现在,想到那三年里喜欢着自己的他独自面对着这偌大的别墅,三几个月的见不着个面,心口就闷上来一股难言的苦涩,充斥在胸腔。   时姜稍稍抬眸看祁见浔,男人拧着眉低头在手机上打着什么。   两秒后,手机弹出了一条祁见浔刚刚转发的微博。   祁见浔V:老婆拍戏挣钱包.养我,有问题?   这才难过愧疚了没一分钟,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时姜都觉得脸臊得慌。   她不禁捂住脸颊,似有若无的气息从指缝间吐露,也无奈的很,“你能别什么都往外说吗?”   作者有话说:   时姜:你不要面子我还要的呢!   祁见浔:控制不住想要秀恩爱的自己。 第40章 咬四十口   托祁见浔的福, 时姜在网友粉丝眼中又多了个‘金主’的称号。   祁见浔的正面护妻与解围,让网友们也不再纠结他们以前的夫妻关系是否和睦,起码到现在为止, 网上出现的有关质疑时姜的言论,祁见浔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 还用这种妻子包.养自己的言论落自己的么面子来霸气护妻!   这难道不就是爱吗?!   祁见浔的做法赢得了一众网友的肯定,以及满足了无数少女对爱情的渴望与幻想,更拔高了女性对另一半高层次的要求, 虽不能十全十的像祁见浔爱老婆, 但有祁见浔的一半总是可以的吧。   当晚, 自祁总的老婆有脸之后,祁见浔和时姜的cp超话里新鲜热出炉了好几篇的千字小黄文。   《顶流女星包.养豪门大佬》   《总裁背后的金主》   《女明星的小娇夫竟是》   《惊!豪门总裁是顶流女星的小情》   《一胎八宝豪门总裁要不够》   《娱乐圈里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些小黄文还是简黎转给时姜的。   看着这些辣眼睛的文名,时姜简直没眼看,偏偏又按捺不住好奇心, 跃跃欲试的看了几篇,洗完澡吹着冷空调的时姜愣是给看出了一身热意。   她错了搓脸,掌心微凉, 触到的肌肤确是滚烫的。   时姜舔了舔唇,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再抬眼时,余光里瞥见祁见浔站在床边,她视线微晃,显然是被吓到了。   而祁见浔的目光却落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看什么呢?”   时姜闪躲的收回视线,又欲盖弥彰的关上了手机, “没什么?”   祁见浔猛然倾身凑过来, 他才洗完澡, 清泠的沐浴露香气沁鼻而来,发梢还湿着,尾端淌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肩颈上、锁骨处。   背脊绷着,祁见浔脑袋稍侧,盯着时姜看,“脸这么红,”   “很热吗?”   “……”   时姜眨眨眼,故作镇定,胡诌着:“刚刚做了几下仰卧起坐,可能是热的吧。”   祁见浔若有所思的直起身子。   时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打开手机,快速的退了出去。老想着偷看人手机什么毛病,真该考虑着是不是买个防窥屏膜,专门防祁见浔。   退出去后正好看到了简黎发来的消息。   【我现在真的畅游在超话里耍的不亦乐乎!kswl!!】   时姜翻翻白眼,打字:【这有什么好看的。】   简黎回的很快,【是不好看。】   【做着有意思。】   【捂脸. jpg】   时姜:【……】   【太甜了太甜了!】   【话说,你们夫妻的是互通心意了吗?谁先开的口?】   【我要吃这第一口糖!八卦.jpg】   时姜一愣,前几天在陪外婆,紧接着又官宣,要不是简黎提醒,她是真没想起到还要表明心意这件事。她觉得,即使不说,现在和祁见浔的相处也已经算是两情相悦了吧。   时姜打字上去:【没。】   【没说。】   简黎:【?】   【那你们这次官宣是…?】   时姜错了搓脸,自己都觉得荒谬,【我那天喝了点小酒…】   简黎:【然后呢?】   【然后,看见那个小绿茶缠着祁见浔,就…冲动了。】   简黎:【……】   【那你们官宣后祁总什么反应?】   时姜想着他微博上的骚操作,斟酌着,【他…心情应该挺好的吧。】   简黎:【没表白?没说啥?】   时姜:【没…】   简黎:【啊?】   【祁总是不是不行?】   时姜想起昨晚在休息室和浴室的疯狂,很想告诉她祁见浔很行!   但她没脸说。   【都这样了还不说?】   【祁总在犹豫什么?是不是没长嘴!】   【我真的为你们的爱情操碎了心!】   【算了,自己磕的cp,跪着也要磕完!】   【你去试探试探祁总!刺激刺激他!】   时姜也很苦恼,但不妨碍她听听简黎的馊主意,【怎么试探?】   【嘿嘿嘿~】   祁见浔从浴室吹完头发出来,他没戴眼镜,软绵的发丝贴敷在皮肤上,发端抵眉,眼角眉梢的线条凌厉,少年感扑面而来。   时姜还想着简黎的话,一时没注意到祁见浔已经上了床,犹豫着是不是要下一剂猛药。   某个瞬间,身旁的男人突然开口,声调缓慢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总裁背后的金主,一胎八宝豪门总裁要不够……?”   时姜起初没意识到,而后慢半拍的诧然间瞪大了眼,看向祁见浔,话也是脱口而出,“你怎么也在看!”   祁见浔看着手机屏幕,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一侧的眉梢轻轻挑起,眼底这才晕开了零星的碎笑。   “所以,”祁见浔的眼皮懒懒的撩起,视线扫过来,“刚刚,看点这个你就脸红了?”   他的声调斯条慢理的,调侃意味明显,“那怎么没见你昨晚有多害羞?”   “……”   时姜的脑回路还在‘他为什么也在看小黄文’上,思绪好不容易九拐十八弯的转回来,在意识到祁见浔说了什么后,男人的话停顿了数秒,又在继续了。   像是在认真寻求着时姜的认同,祁见浔一本正经的说:“这上面的车…”   “没昨晚的猛吧?”   “……”   热度涌上脸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时姜感觉大脑都要充血了。   果然是没脸没皮的事做的多了,说什么话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时姜可没他这么不要脸。   但也实实的被他调侃到了,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就要去锤祁见浔。   时姜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锤祁见浔了。   做的时候说骚话,不做也说骚话。   锤死他!   力道不重,祁见浔笑着应了她这一拳。   时姜收回手臂的时候却冷不丁的碰到了祁见浔的手掌,男人手里拿着手机,手机晃了两下险些要掉下去,祁见浔眼疾手快的下意识够了下,攥紧手机以免砸在时姜手臂上了。   手机屏幕没熄,再看向屏幕时,祁见浔神色微变。   时姜也停下打闹,以为他是把手机膜给攥裂了,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看着超话里,网友发的小黄文右下角已经变成了橙色的点赞符号,祁见浔一时默然。   再垂眸看向时姜,眼底鲜少的露出了些不可思议的恍然,“…点赞了。”   时姜张了张嘴,呆滞了数秒后,问了句特别傻的话,“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吗…?”   只是这短短的数秒,屏幕上就已经弹消息来了。   祁见浔抿抿唇,唇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又或者这笑只是在安慰时姜,“恐怕…”   “来不及了。”   “……”   时姜捶胸顿足,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多年来维持着的高贵冷艳的美女人设,在这两天,全!部!崩!塌!了!   崩塌了!   崩塌了!   她都能想象的到肯定又要上热搜了,网友该又一番调侃她和祁见浔的!   都是因为祁见浔!!!   害她跟着他一起丢人!!!   时姜凑过去,双手一起,对着祁见浔重拳出击!   “都怪你!还不是都怪你!”   祁见浔舔舔唇,神情似乎还有些受用,笑着把人往怀里揽,一边顺着她的话,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给人顺气,“行行行,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   时姜的长发蹭着祁见浔的手背,男人掌心往上,揉了下时姜的后脑勺,指尖穿插进她的发缝中,按了按她的头皮,笑着宽慰人,“不丢人的,丢什么人。”   时姜猛地抬起头,对上祁见浔的笑颜,更是来气,鼓着脸瞪他。   他心情似乎还不错?   她生气,他还高兴?   时姜更气了。   她直起身子,拿过祁见浔腰腹上的手机,见是黑屏的,她掌心朝上,凶巴巴道:“解锁!”   “你的生日。”   时姜微顿,表情略微不自然的输入了密码,映入眼帘的便是超话里那个醒目的赞。   点进评论区后,网友们显然都已经炸了,得到了来自正主的点赞肯定,小黄文的作者就差奔走相告了。   时姜点击评论,打了四个大字上去。   【写的不错】   光点赞有什么用,还是评论来的实在!   毁灭吧!   要骚一起骚!   反正这是祁见浔的账号!   要丢人肯定是他比自己丢的多!   祁见浔拿回自己的手机,看着罪魁祸首做的祸事,还一副得意的模样。   他咬了咬下唇,没由来得扯唇笑了,“你这样好吗……?”   时姜心里痛快多了,小眉毛一挑,小表情劲劲的,“礼尚往来,谁让你昨天还用我手机发微博的!”   “……”   长盛集团已经给那晚黑时姜的几个营销号去了律师函,营销号拿钱办事,也不想惹上官司,很快的就供出了背后的人,是任星慈。   任父也知道这件事情,非要带着任星慈去祁家老宅赔礼道歉。   正好在临去老宅之前祁开扬寄来了时姜想要的东西,从包裹里掏出一沓子相片,全是男人的照片,各个精神抖擞,一表人才,精英人物的模样。   祁见浔从楼上下来,看着时姜坐在沙发上低头捣鼓着什么,含了几分好奇心凑过去看。   在看到那些男人照片的下一秒,脸上如沐的笑容像风雪过境后的冰雕,崩开了细碎的裂痕。   祁见浔声音发低发沉,“这是什么?”   时姜一张一张扒拉着照片看,没意识到此刻祁见浔语气中的不对劲,下意识回:“照片啊,看不出来吗?”   祁见浔声调又低了几分,沉闷的附着感落下,听的人心里都不甚舒服,“我说这些男人。”   时姜这才察觉出他的反常。   男人神色紧绷,唇角的弧度抿的发直,眸光微暗,眼角的那颗小痣好似都耷拉着在表达着主人的委屈。   时姜突然就有了几分想要逗弄祁见浔的心思,她压压唇角,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声调轻快,“相亲的照片啊。”   “相亲?”祁见浔拧起眉,想刀这些照片的眼神藏也藏不住,“你要相亲?”   时姜没应,也没答。   只是右手拿起这一沓照片,富有节奏的在自己左手的掌心拍着,撇着嘴瞅祁见浔,暗暗威胁,“看到没?你要不对我好点,”   “我就立马找下家!”   祁见浔拿过她手里的照片,大致的翻看了几下,眼底的轻蔑显而易见,照片上的人基本都是世家养的一些草包。   他挑挑眉,学着时姜的模样在自己掌心轻拍着照片,饶有兴致的问:“你看得上?”   被猜出了小心思,时姜没劲的咋咋舌,想从他手中抽回照片,却被祁见浔握住了手腕。   他掌心温热,轻捏着她的腕骨,掌心覆在手背上下滑,握住了时姜的手指。   祁见浔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有力,骨节微弯,稍稍用力时手背上的青筋凸显,脉络清晰。   时姜抽了抽手,没抽动,硬着头皮说:“你别以为除了你,我就没人要了!”   “谁敢要?”   祁见浔凑近,眼皮一开一合间,眼底漫出的笑意有种浑然天成的慵懒,像个勾人的男妖精。   “我都是你包.养的人了,谁还敢要?”   时姜:“?”   时姜:“!”   完了,被讹上了!   拿捏的死死的!   …   到祁家老宅的时候,还不过下午五点。   暑气不散,太阳依然竭尽全力的释放着自己的热量,在室外多呆一秒仿佛都要被烤掉一层皮了,大门前花池里的花都被晒得蔫不拉几,颓废的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   老宅门前停了辆宝马,应该是任家父女的,显然他们已经来了。   从门口到别墅的距离差不多有几十米,祁见浔从后备箱拿了把伞出来举到了时姜头顶。   时姜自然而然的朝他移了两步,还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我哪有这么娇气,还撑把伞!”   祁见浔配合着她笑笑,“我娇气,行了吧。”   时姜净身高有一六八的样子,穿上高跟鞋逼近一米八,可走在祁见浔身边,相比起来,还矮他半个多头。   时姜的胳膊肘往后戳了戳,正好戳在了祁见浔的肋骨上,小声说:“祁先生,采访你一下,”   “马上要见到你的小青梅了,有什么感想?”   祁见浔垂下眼来觑她,换了一只手打伞,横亘在自己身前。   垂在时姜那侧的指尖靠近,捏住了她的小指,一点点拉扯,包裹住了时姜整只手,同样小声的回她:“这不就是我小青梅么。”   时姜略微满意的扬了扬眉,撇着嘴甩了甩牵着自己的手,傲娇的嫌弃道:“怪热的,牵什么手!”   “就要牵。”   老宅里要凉快的多,客厅里除了任家父女外,还有祁老爷子,祁见浔的父母都在。   甚至丁封、祁开扬、姜湛、魏岩小辈们也都在,只不过没他们什么事,没资格坐沙发,在饭桌上瘫着伸着脖子吃瓜。   见两个当事人手牵着手进来,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身上。   历经了网上的官宣后,每个人看他们的眼神神色各异。   祁见浔拉着时姜往沙发那儿走,一一喊了人。   客厅的沙发位置有限,老爷子自己坐单人沙发在一侧,祁父祁母两人坐双人沙发在另一侧,中间的长沙发上坐着任氏父女,只是坐的松散,还剩一个位置。   祁见浔扶着时姜的肩膀把人按在沙发的空余位置上,自己则坐在了旁边的扶手上。   显然任氏父女已经和老爷子谈了过一次了,但谈的怎么样时姜和祁见浔不得而知。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任父环视一周,见谁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尬笑了两声,把视线对准了祁见浔。   “见浔啊,真是对不住,小慈年龄小、不懂事,给你们夫妻俩添麻烦了,你们不会怪罪吧,毕竟咱们两家是世交,合作不断,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因为这女孩子不懂事而破坏了两家的情谊,你说是吧,小慈我已经狠狠的教训过了,让她给你们道歉。”   任父手肘碰了碰任星慈,提醒道:“说话。”   任星慈一直低垂着脑袋,只有在时姜和祁见浔进来的时候才抬起过一次。   “见浔…”   她抬眸看向祁见浔的方向,眼睛红肿,泪眼模糊的。   声音喑哑,显然嗓子已经哭哑了。   时姜旁边坐着的正好是任星慈,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好一个梨花带雨。   这泪眼滂沱的模样都能把长城哭倒了!   任星慈只委屈的抽抽搭搭喊了祁见浔一声,便没了后续,视线也一直在祁见浔身上。   时间清了清嗓子,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挡住了任星慈的视线。   “女孩子?年龄小?”她笑着望向任父,“任叔叔怕是对年龄小有什么误解吧。”   任父一滞,尬笑着。   时姜啧了声,目光微晃间盘算着,“我刚刚给星慈姐姐算了算年龄,你今年二十八有了吧。”   而后不余遗力的讽刺,“是挺小的,都到了该找对象的年龄,不然熬成了老姑娘没人要。”   任星慈也止了哭,不可置信的看着时姜。   时姜眨了眨眼又问:“星慈姐姐有对象了吗?”   “奥,没有,”她像是反应过来般,又自问自答,“要不然也不会觊觎别人的丈夫,是吧。”   时姜的一句话,令任父和任星慈均变了脸色。   和长辈交谈的时候,他们起码没把话掰扯的这么开,说话分寸给彼此都留有余地,但时姜,一口一个大实话往外崩,属实令人招架不住。   时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偏偏有种‘我知道错了,但我就是不改’的任性:“我这人实在,习惯有什么说什么,任叔叔和星慈姐姐别见外。”   稍微给两人个心理准备后,时姜又继续说:“不能光盯着别人家老公是吧,要多看看外边的歪脖子树,总有一棵你能吊上去的!”   “我知道老公优秀,也不怪你觊觎,外边觊觎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是吧。怪就怪在我老公太优秀了,到哪都是香饽饽,身上的优点数都数不清。人长的帅吧,多好看的一张脸,到哪都招桃花,谁不稀罕长得帅的小伙儿!要能力有能力,看,自己一个人管理这么大一公司!要身材有身材,肩宽窄腰大长腿,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身体还好!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太爱我了!我粉丝都说他是宠妻狂魔,人还顾家,我拍戏回来就非要在家陪我,赶都赶不走,太粘人了!这样顾家又爱妻子的老公,谁不羡慕,是吧,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任父被时姜的话说的无地自容,但老爷子都没开口,自然是授予时姜这么做的,是他们理亏,也说不着什么。   时姜说得口有些渴,这才停顿了一会儿,身侧的男人含着滚滚笑腔,垂眸轻声问:“既然我有这么多优点,”   “所以你是看上了我哪一点?”   作者有话说:   时姜:我看上了你离我远一点。   祁见浔:…… 第41章 咬四十一口   众人没想到的是, 在这种关头,还能被这夫妻俩喂了一嘴的狗粮。   祁见浔的声音不算大,贴近时姜耳侧低语着。   但客厅太过安静, 除了时姜的声音外再无其他,而时姜那时恰好不说话了, 只有祁见浔低沉的调子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闻言,时姜也是一愣。   她稍稍侧眸,男人的侧脸近在咫尺, 甚至有一缕温和气息的拂在了她面上。   祁见浔也没正脸看着时姜, 和她一样的, 也是侧眸,眼睫半垂,睫毛长直而浓密,眼角微弯, 眼底似透着一股灼热的光,烫在了时姜的心尖上。   时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轻而缓的眨了下眼。   她绷着的气息吐顺, 勉强回神。   几人的视线似乎都落到了她的身上,等待着这个洒了一半的狗粮。   任氏父女脸色都不好看,任星慈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眼泡红肿,哭花的妆容略显可怖,她视线发直, 眼眶里还挂着欲落不落的泪花,一双眸子黏在了祁见浔脸上, 眼底的怆然显而易见。   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一副像是被负心汉伤害了的模样看得时姜心里发堵。   时姜收回视线, 又落到祁见浔的脸上, 男人那双蕴着笑意的眼睛始终看着她。   时姜心念微动,倾身凑近,在祁见浔脸颊上落了一吻,一触即离,目光觑一眼他,那眼神略有几分娇嗔,“亲亲老公这么优秀,我当然是全都看上了啊。”   没眼看啊没眼看。   祁父适当性的咳嗽了几声,这还谈事情呢,有外人在,这夫妻俩也不知道低调一点。   祁老爷子反而大笑了起来,眼角的褶皱堆积,心花怒放的。   而后收敛了笑容看向任父,语气不冷不热,“小辈不懂事,小夫妻俩感情好,让你们见笑了。”   任父看了一眼旁边的任星慈,皮笑肉不笑的附和着老爷子的话,“不碍事不碍事的…”   趁着长辈又聊起来了,祁见浔起身倒了杯水回来递给时姜。   说了太多话,时姜喉咙是有些发干,边听着长辈说话边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清凉的液体滑过喉管,沁润着心肺的躁火。   时姜喝完,顺手把杯子递给祁见浔,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又递到了自己的唇边,腕骨突出,手臂微抬,喉结上下轻滚着,喝完了时姜没喝完的水。   这才把杯子放回到茶几上。   任父还在说话,他们父女俩被时姜一通阴阳怪气的数落,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他都五十几的人了,还被小辈下面子,说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还有他的宝贝女儿,只不过就是对祁见浔余情未了罢了,都来道歉了,还咄咄逼人,哪能就这么被时姜欺负了去!   祁见浔娶得这个媳妇儿说话太刻薄了,没教养!   任父笑笑,既解释着又一点点往回挽面子,“见浔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方面不优秀?”   “不过时姜的有些话确实是子虚乌有了,什么觊觎不觊觎的,小慈和见浔那是从小的玩伴,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怎么到了时姜这孩子口里就变成了觊觎见浔似的,时姜莫不是心眼太小了,见不得见浔跟别的女人接触。”   时姜的嘴角轻轻扯起,内心冷笑。   她又扯出一抹笑,反问道:“任叔叔,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任父当即变了脸色。   “任叔叔,”时姜的嘴没停,她拍了下腿,“看来您还是对星慈姐姐的婚事不着急,要有个未婚夫起码也不会总把目光往别人的老公身上放。”   “正好,”她从身侧的包里翻出了那一沓子男人照片,一一摆在任星慈面前的茶几上,“我最近在帮小姐妹介绍男朋友,她们都说我眼光贼好、会看人,我看星慈姐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一起介绍了吧。”   时姜从那些照片里挑拣出了一位略显傻气的男人。   “这靳家的二公子不错,一表人才,就是个子矬了些,不过不影响整体感官,”时姜巧了巧照片,又看看任星慈做着比较,“跟姐姐你还挺配。”   时姜又拿出了一张拍在了任星慈跟前,“王家的小叔也不错,虽然年龄是大了点,人长得也老了点,头发也少了点,但其他条件不差,人不可貌相对吧。有能力、有魄力,星慈姐姐,咱实在找不着对象,这也是一个可考虑的不错选择。”   “还有这,”时姜仔细瞧着照片里的人,话里也有了几分迟疑,“李家的小儿子,这眼神有点不好啊,有点斗鸡眼,听说人老实的多,他父母哥哥也都疼他啊,嫁过去肯定不吃亏的。”   “……”   任星慈看着眼前已经看眼花的照片,继续掩面抽泣。   时姜可对她的哭不感冒。   她也是服了任星慈,一到长辈面前就知道哭哭哭的装柔弱,跟小时候一样,没个新花样。倒是把上次接风宴上神气活现故意挤兑她的模样亮出来啊!   时姜也不至于总是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挺没劲的。   她还欲再说什么,人家老父亲还稳稳当当的坐着,饭桌旁的魏岩已经坐不住了。   魏岩一身戾气的站起来,朝时姜吼道:“时姜,你还有完没完?!”   祁见浔眸光一凝,眼底瞬间笑意瞬间裂成细碎的冰碴,看向魏岩,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姜已经先他一步了。   时姜早就看这个魏岩不顺眼了,她手臂支着沙发的靠背,眼尾微挑,“怎么?不满我给星慈姐姐介绍对象了?你也想找对象?”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儿还真没有女人的照片,赶明儿我要是有了,第一时间通知你,行吗?”   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祁开扬没绷住溢出了些破碎的笑声,可这时候也没人在意。   祁见浔坐直身体,淡淡的撇着魏岩,声线冷戾,话也一点不留情面,“魏岩,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没人逼得你非要坐我祁家的椅子上,不愿意听可以走。”   “哎哎,”丁封这个和事老赶紧拉着魏岩坐下,“别这样,别这样,大家都是朋友。”   “见浔,你也消消气。”   眼见着气氛愈发闭塞,小辈们都要吵起来了,祁老爷子才不得不开口,拿出了多年上位者的威严,“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做没做,觊觎没觊觎,自己心里清楚,也别当我们都是傻子,姜姜是我们祁家明媒正娶回来的,欺负她就是欺负到我们祁家头上,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想清楚,自己承不承得担起后果。”   老爷子说完,谁都没有再说话了,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任氏父女俩颓然的离开了。   祁老爷子抿了口茶,看着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的时姜,笑着没好气道:“你这张嘴啊,就是不饶人。”   任星慈她爸带着她来赔礼道歉,可话里话外的又有哪一点像是道歉的?不原谅吧他们都来道歉了,显得太小家子气,原谅吧又觉得心里不甘心。也就是时姜这丫头从小就“恶”名在外的,什么祸没闯过,什么话没说过,这些话由她说出来正好,也符合她从小的脾气。   时姜吐了吐舌头。   老爷子顿了顿,又看向祁见浔,“见浔,和任家的合作都断了吧,以后别再来往了。”   祁见浔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天晚上,时姜和祁见浔没有回俪江别墅,在老宅住下的。   时姜在老宅住的次数不多,一年里也就那么两三次。   祁见浔的房间都有打扫着,进去直接就能睡。   与俪江别墅卧室的装饰不同,祁见浔的房间要暗沉的多,像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格调。   房间没有别墅的卧室大,里面存放的基本都是祁见浔未结婚时的物品,奖杯啊,各种书籍之类的,布局要简单的多。   时姜每次进去,都像是周身被祁见浔身上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却也安心的多。   洗完澡后,时姜敷了片面膜,仰躺在床头看手机。   头发没吹,用毛巾包裹着,黑色的面膜贴敷在脸上,愈发衬的肌肤白皙细腻。   简黎早给她发了消息过来,包括一个Word文档。   时姜扫了一眼,先打开了文档。   满满当当的几乎占用了一页。   视线往下,她一一看下去,越是看眼睛就瞪的越大。   看到末尾,脸上的面膜都差点挂不住了。   时姜无意识的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简黎的消息又来了,【看了吗?】   【斜眼笑.jpg】   时姜:【……】   【你这台词也太肉麻了吧,你让我拍戏可以,但让我对着祁见浔…我念不出来。】   简黎:【演员的信念感呢,2023年的世界巨星!】   【你连台词都念不出来,还怎么当巨星?】   时姜:【要不,这个巨星给你当吧……?】   简黎一句话戳中要害:【我当巨星也给你念不了台词啊。】   【刺激一把,看看祁总会不会原形毕露!】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趁着现在有时间快背背!】   【冲鸭!时姜!】   时姜:【……】   时姜扯掉脸上敷了一半的面膜,狗狗祟祟的瞥了眼浴室的方向,灯还亮着,还有水声,人没出来。   她去了趟书房,把简黎发给她的Word文档打印了下来。   像是平时看剧本一样,认真扫读着,用笔做着记号。   这么多,肯定不能全然按照上面的来。   等处理好,回房间继续背着台词,可能是此刻时姜的心静不下里,胡思乱想着,完全背不住。   浴室的门猛然间被推开,时姜背脊一僵,指尖无意识的攥紧了那张纸,挼成了团,塞进了床头被褥的缝隙里,动作一气呵成。   把做贼心虚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祁见浔携裹着一身的潮湿雾气出来,白色的浴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衣领半垂,脖颈间大片的肌肤敞着。   冷不丁出来对上时姜略微警惕的目光,他还愣了下。   见时姜还没吹头发,祁见浔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吹头发。”   时姜觉得自己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不就是搭个戏吗,至于紧张成这样?   于是她雄赳赳气昂昂的下了床,同手同脚的走向了祁见浔。   祁见浔把吹风机拿出了浴室,让时姜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吹风机的热气散开,嗡鸣的呜呜声环绕在周身,像是在印证此刻时姜的心情般,不甚平静。   祁见浔的手法柔和,并不会扯痛了她。   指尖顺着发丝的弧度,穿插在之间,指腹还时而揉捏着她的头皮,令时姜很难忽视得了身旁的男人。   时姜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祁见浔,”   “…你帮我个忙呗?”   祁见浔的声音在徐徐的嗡鸣声中响起:“什么?”   “帮我搭个戏。”   祁见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关掉吹风机,充斥着耳膜的嗡鸣瞬间消失。   头发已经半干,时姜拢了下发丝,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就是,有一段戏我一直找不着感觉,”   “马上就要开拍了…我想…”   时姜后面的话没在继续,但意思不言而喻。   祁见浔沉思数秒,表示了然。   “我需要做什么?”   “不用,你就坐着就好了。”   两人换了位置,祁见浔果然就配合她好好坐着。   一切太过顺利,时姜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她深吸一口气,抬腿,直接跨坐到了祁见浔的腿上。   祁见浔眉心稍拧,手却下意识揽住她的腰,话里三分迟疑,“这是剧本里的?”   时姜装傻充愣的点头,像模像样,“你别说话,配合我就行。”   祁见浔若有所思,但还是同意。   “行。”   要开始了,时姜却一时没动。   她发现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简黎给她的台词里都写的什么来着?   救命!   可能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祁见浔都不免疑惑起来。   时姜脑子一热。   随便吧!   她一个倾身,像是撞击似的吻落在了祁见浔的唇上。   指尖自他腰腹上移,又蹭过男人微硬的锁骨,捧住了他的脸。   时姜咬了下他下唇的唇肉,一点点松开口,气息稍乱。   离开时,两人间也不过一拳的距离。   时姜可能真的有些上头了,随着这个吻的相触,心底的某个位置瞬间塌陷下去,涌起了一股由内而外的动容。   光晕自头顶浇下,时姜眼底也笼了一层薄光,耀眼,却也异常迷人。   她抵着祁见浔的额头,开始胡乱的说着台词。   “记不得从何时起,我的目光只随着你而转,你的靠近都令我心跳加速、心潮难耐。欢喜于你对我的喜欢,亦动容于你对我满满的爱意。”   “想时时在你身边,想夜夜与你相伴,想你的眼里只有我的身影,再无其他。”   “也许,现在,我想我是懂了。”   “我是心悦你。”   温热的气息突然灼热起来,时姜微恍间被眯了下眼。   阴影笼罩着祁见浔的面庞,瞧不清他的神色,只有那双眼睛,黑的发沉。   “什么?”他说。   时姜恍然回神,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搅乱了节奏,人也从刚刚那种莫名进入的角色里脱离出来。   但很显然,祁见浔似乎入戏了…?   她想说些什么,但才张口,男人铺天盖地的气息便滚滚而来。   伴随着腰肢和后脑勺的禁锢,时姜的唇也被祁见浔锢住了。   这个吻起初还算柔和,但随着彼此的投入与动情,祁见浔吻她的力道渐渐加大,被紧紧拥着的时姜使不上一点力气,被动的承受着。   唇舌仿佛要丧失了知觉,时姜的大脑也发晕,隐隐是有些缺氧。   她勉强用了些力道推开祁见浔,大口呼吸着,像是搁置在岸边猛然入水的鱼儿,有种重获新生的豁然。   下巴搭在他的肩膀,时姜现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怎么了?”祁见浔稍稍侧头,蹭了蹭她的发梢。   时姜翻翻白眼,“不想亲了。”   而后,叹了口气,“亲累了。”   “……”   她忽然抬了抬头,侧眸盯着祁见浔的侧脸,幽幽的埋怨道:“你恨不得嘬死我。”   “……”   祁见浔的胸膛紧贴着时姜的,她能感受的到,他心脏跳得极快,连同自己的,渐渐统一了频率。   时姜嘴唇和舌根发麻的厉害,唇色殷红,透着水光,像待人品尝的水蜜桃。   简黎出的什么破馊主意。   待到缓过了气,时姜的双腿有些发软的往下蹭,想要站起来。   “不演了?”祁见浔问。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被祁见浔按着亲,腰肢还有些酸软,时姜愤愤说,“不演了!”   祁见浔按住她的腰,阻止着她的动作,眸光轻闪着,“感情不够深入,再来一条。”   作者有话说:   时姜:? 第42章 咬四十二口   那天晚上, 时姜记不得自己在祁见浔硬逼着“再来一条”的魔咒中,到底来了多少次。   他总会找理由、挑毛病把“再来一次”进行到底。   “刚刚台词不是这么说的。”   “看着我的眼睛,别闪躲。”   “你刚刚没吻我, 再来。”   “你刚刚没咬我下嘴唇,咬。”   “情绪不够饱满, 再来。”   “托着我的脸。”   “说台词,说最后一句,说你心悦我…”   男人的声调低低沉沉的, 萦绕在耳边, 像是说着呢喃情话, 让时姜本就不平静的心更乱了,本来台词就没记住,心一慌,便什么都忘在了脑后。   最后, 还是祁见浔一字一句的吐着台词,教时姜怎么说,就好像那些话真的是祁见浔对她说的一般, 叫她迷恋且沉醉。   然后抱着她深深亲吻。   那天晚上,他们明明没有做,但时姜的腰却比做了的时候还要酸疼,腮帮子也疼。   全都是被祁见浔按着腰猛亲的后果。   后来,祁见浔给她按腰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问她:“找到感觉了吗?”   时姜当时早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也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祁见浔解释说她不是要拍戏找感觉吗。   时姜当时直接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找着了个屁的感觉。   试探没试探出个啥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以后再也不听简黎的任何馊主意了。   这场以台词诉说喜欢的戏码在双方不予深究的态度下落下了帷幕。   逼近七月底, 帝都的天气越来越热, 已经连续一周没下过雨了, 四十多度的气温蒸腾在空气间,太阳强烈,仿佛要把人烤熟了一般。   可能也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外婆从上次情绪不稳定之后,心绪间有些焦躁不安,偶尔有不吃饭的时候,张阿姨多哄一哄也便好了,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医生近期的检查结果,外婆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好,张阿姨反映,外婆的忘性似乎更大了,有那么几次甚至连她都想不起来是谁。   舅舅在沪市也挂念着外婆,听说上次外婆情绪不稳定后,一直不放心,这次特意带着时枚过来探望,并有意打算让时玫在帝都照顾着,代替他尽尽孝道。   外婆一直都不太喜欢时玫,跟她那个妈一样,都不是省心的,自从做出给他们时家丢脸的事情,害的外公生了大病后,更是没有好脸色。   时姜怕外婆跟上次一样见了他们父女俩后,状态不好,拉着祁见浔一起去了疗养院。   来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走廊里的人不算很多,但大部分病人、老人的子女,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刚清理完后消毒水的气味。   疗养院里有食堂,外婆以前有时候也会在食堂吃饭的,但最近不愿意见外人,张阿姨都会把饭打回来在房间吃。   外婆房间的房门没关紧,虚掩着。   祁见浔推开房门,客厅里收拾的很干净,房间向阳,大片阳光洒进来,透亮。   卧室的门关得紧,门缝间徐徐的往外散着凉气。   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不大,但能听出说话者没什么耐性,且敷衍。   “奶奶,爸爸让我看着你吃饭,你快点把这些都吃了吧。”   “别再浪费时间行了吗?饭菜都凉了,有什么不愿意吃的,这些不都是你常吃的东西吗?”   女声逐渐变小,似是在埋怨嘀咕着,“真的是烦死了,就会傻坐着,连句话也不说,我爸来看你自己不哄着你吃饭,非要让我在这儿哄着!”   门外的时姜眉心狠狠的拧起,掀开眼皮的瞬间眼底有一瞬的寒芒闪过。   祁见浔的神情也紧绷着,他伸手握住了时姜的手,以示安抚。另一只手按压在了门把手上,推开了门,   “啊!”   恰好这时,房间内传来一声鬼叫。   时姜身形一颤,绕过祁见浔先他一步进了屋。   显然他们的这点动静并没有引起站在床尾边一身狼狈的时玫的注意。   时玫跳着抖了抖身上的污渍,粘稠的米粥汤水顺着裙子领口下滑,整个前襟包括裙面都不免被泼上了小米粥,往下淌着汤渍,滚落到地板上,汇成了一滩乳白色的液体。   时玫一时被吓懵了,呆愣了两秒,一股恼意涌上心口,也下不去手自己清理,就朝床上的老人大吼大叫着:“你干什么?”   “我这条裙子可是当季的最新款,好几万呢,你有病吧,自己不吃饭怎么还往人家身上泼!”   时玫的部分发丝上也不可幸免的被溅上了小米粥,也幸好米粥不算烫。   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满眼恶寒。   外婆坐在床头,老人气息微乱,像小孩般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但又倔强的不服输般的瞪着对面的时玫。   床上支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饭菜,外婆应该是在拿起碗朝外泼的时候,一半泼在了时玫身上,一半打翻,扣在了桌面上,浓稠的液体顺着桌沿缓缓低落,落在了被褥上。   时姜也在这稍愣的几秒间回过神来,怒意一瞬的上涌,只觉得自己的脾气在刹那间爆发,怎么也板不住,“我才要问你是不是有病!”   “你明知道外婆生病了还在她房间大呼小叫的?”   时玫被吓了一跳,猛然回过身看到了门口的时姜和祁见浔,两人均目光不善的望着自己。   她气势一瞬弱下来,嘀咕着:“那…奶奶不吃饭我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你对长辈呵斥的理由?”祁见浔目光凉凉,语气平直,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他拉着时姜越过时玫,走到外婆身边安抚着老人。   外婆一向温和和蔼,像这样用饭泼人即使是生病了之后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过的,别的患老年痴呆的老人暴躁时可能都会上手打人,但外婆从来不这样,就算是心情不好脾气差也只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这次出手泼时玫估计也是被吓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舅舅时海接完电话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屋内的情况一愣,“时姜来了?祁总也跟着来了?”   视线移到时玫的身上,沉默数秒,“玫玫…你这是怎么了?”   时玫像是一瞬间找到了靠山,几步蹭到时海身旁,委屈道:“爸爸,是奶奶泼的我…”   时姜冷哼一声,也不愿多费口舌,“活该。”   “姜姜,你…”时海一时语塞。   这时床上被祁见浔安抚的外婆突然神情激动的指着时玫,“坏女人,出去”   外婆被气得指尖都不住的颤抖。   祁见浔拍了拍外婆的脊背,侧眸间,眉目一凝,沉声道:“出去!”   时玫被祁见浔的气势吓到了,拉着时海几步出了房间。   时姜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去了食堂,拿外婆爱吃的小笼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时玫钻了空子进来。   父女俩在门口的廊道间上说话,声音不算大。   时玫拉着时海的胳膊卖惨又撒娇,“爸,我不想在这儿,你带我回沪市吧。你看看我这一身,头发上都是粥!都是奶奶泼的,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干嘛还总是让我陪你过来看她!”   “还有我妈也是,非要让我来尽孝道,她这个当儿媳妇的怎么不来,就把我推出来?跟奶奶说什么话她都不懂,也不理人,就跟个傻子似的,况且她现在都不认得我了,连你都够呛,那我们还刷什么存在感啊,时姜愿意照顾就让她照顾好了,咱还省事了。”   时姜开门出来就听到了时玫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时玫口不择言的说外婆是傻子、智障这种难听的词汇了。   本来就没消下去的怒火又一瞬的喷涌,她关紧房门,尽量平缓着气息,不让房内的人听到,“没有人非逼着你来,不愿意在这儿可以马上就滚!”   两人回头望她。   “姜姜,”时海叹了口气,“你何必生这么大气,玫玫也是想好好照顾奶奶的,可是奶奶又不喜欢她…”   时姜冷声回,“用不着你们献殷勤!外婆我自己会照顾好。”   时玫本来没生气,时姜这一句话瞬间把她的怒气引了起来。   怼她就算了,对她爸还没好脸色,她爸好歹也是长辈!   在房间里当着祁见浔的面她不敢发怒,难道现在还不敢?   “时姜,你真的是结婚后翅膀硬了是吧,嫁给祁见浔就以为有靠山了?”时玫冷哼,嗤笑道:“你以为祁见浔当初为什么娶你?还不是看上了爷爷给你准备的嫁妆,就城东区那块地,和谁联姻不是,能用联姻换来的干嘛还要大费周章。”   时海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他伸手向前拉住时玫,示意她闭嘴。又转头安抚着时姜,“姜姜,玫玫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别听她胡说。”   时姜自然是不会信。   祁见浔喜欢她,说不定年少时就喜欢了。   娶她怎么又会在乎那些外在的物质?   可…外公给她准备的嫁妆很多,包括城东区的那块地。   但她都不擅长打理这些生意上的事,留给她也是枉然,只能都交给了祁见浔。   父女俩走了,都不招人待见,留着也是惹人生厌。   时姜回房间的时候,外婆在吃饭。   祁见浔坐在外婆的对面、小桌子的另一侧,陪她说这话。   男人坐的挺直,他一向坐有坐相,即使随性的时候身姿也是好看的。窗口的一缕阳光斜照进来,恰好落在了祁见浔的肩背上,白色衬衣的布料丝滑,在阳光下透着薄亮,隐约能瞧见肩胛骨的轮廓。   时姜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出神,时玫的那句话冷不丁的就在她耳边响起来。   ‘你以为祁见浔当初为什么娶你?还不是看上了爷爷给你准备的嫁妆,就城东区的那块地……’   时姜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多想。   回头正好撞见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祁见浔朝她伸手,笑着,“回来了。”   时姜静了两秒,把手放在了他掌心里。   两人陪外婆待到了吃完晚饭才准备离开,也顺便吃了次疗养院的食堂。   时姜蹲在外婆腿边,像小时候一样把脸颊搭在她腿上,不舍道:“外婆,我们走了。”   外婆略显苍老的掌心摸了摸时姜的头发,“沅沅要走啊,记得下次来看我,下次带着姜姜一起来,我想她了。”   时姜一顿,眸底淌出动容之色,她抬起头,指尖轻轻的抚了下外婆的花白鬓角,认真道:“好,下次姜姜一定来看你。”   …   祁见浔开车,朝着俪江别墅而去。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路边偶尔的灯光斜照进来,一晃而过,只隐约瞧见模糊的轮廓。   这个时间路上车还挺多,算不上堵车,但也移动的稍慢。   恰好祁见浔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才要伸手去摸,斜侧里有辆车倒了出来,他拐着方向盘躲过。   时姜动了动,“你开车,我帮你。”   车厢内有些暗,看不太真切,时姜探过身子,伸长手臂只往那个方向摸。   摸了两下才发觉不对劲,好像摸错地方了。   祁见浔倒抽一口凉气,低声警告,“别乱摸。”   时姜没忍住笑出声,解释:“真没注意。”   她又凑近了些,仔细瞧清楚他的口袋在哪里。   祁见浔又开口了,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你再瞧就硬了。”   手探进他口袋里,指腹间能感受的到祁见浔的紧绷。   时姜更是控制不住的笑着,手劲发软,便更是抽不出手机,看到祁见浔,绷着的神色,直接笑着彻底瘫进了座椅里。   铃声瞬间而灭,祁见浔抿了抿唇,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送完,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祁见浔没再借时姜之手,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点了免提,随手扔到了中控台上。   电话里传出喻朗的声音:“见浔,出来喝酒啊。”   “不去了,回家。”   喻朗听见了鸣笛了声音,“你上哪呢?在外面?”   “嗯,刚从疗养院回来。”   喻朗:“时姜妹妹也在?”   祁见浔扭头看了眼时姜,回:“嗯。”   “那一块来呗,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喻朗笑着,随口道:“总不能你们夫妻俩这么着急回去做吧?”   喻朗说完,隐约还能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几道男声的调笑。   时姜搓了搓脸,欲盖弥彰的撇开了视线。   祁见浔看过来,眼底也蕴着笑意,像是在让她抉择到底是回去做还是去酒吧,问她:“去吗?”   时姜还能说什么,不去可不是真要应了喻朗那话!   …   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丁封、祁开扬都在,甚至还把姜湛拐了过来。   包厢里放着轻缓了情歌,气氛稍显消沉。   光线偏暗,五光十色的灯光四面八方的摇曳着,晃的人眼睛生疼。   祁见浔在推门而入的那十几秒里就随手关了小灯,开了大灯。   包厢里瞬间亮堂起来。   趴在桌子上喝的脸红脖子粗的丁封抬了下头,眯着眼瞧,“谁,谁关了我的灯!”   祁见浔拉着时姜进来,随口回道:“你爹。”   时姜还是头一回听见祁见浔说这样的话开玩笑。   坐在沙发上浅酌的喻朗抬头看过去,夫妻俩手拉手进来,他却只跟时姜打招呼,“时姜妹妹来啦。”   “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   时姜笑笑,打招呼道:“喻朗哥。”   祁见浔在喻朗旁边坐下,喻朗直接倒了半杯酒递过来,“跟丁封喝酒真没劲,喝两口他就不行了,还好有你陪我。”   祁见浔单手扯开袖口,往上翻折着,直到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腕骨,他接过酒杯,和喻朗碰了下。   玻璃杯相撞,发出浅浅的清悦声。   辛辣的酒液没入喉咙,祁见浔脸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喝的是白水般,张嘴便喝了一半下去。   丁封抱着个酒瓶子蹭过来,瞅着喻朗不满道:“谁不行了?你说我不行了?我哪不行了?我明明很行!”   喻朗嫌他烦,附和着,“行行行,你最行了。”   说一半还不忘拆台,“就追女人不行。”   丁封推他,恶狠狠的:“你踏马会不会说话!”   两人都不愿意跟个醉鬼扯皮,边喝边聊着天。   时姜找祁开扬和姜湛说话去了,他俩在开黑,时姜在旁边等着准备这局完了一起。   目光瞥着姜湛的手机,也不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祁见浔。   越看就越是皱眉。   他们这把游戏打了还没十分钟呢,祁见浔和喻朗喝的已经是第四杯了?   祁见浔侧对着她坐,男人每次抬手臂时,突出的喉结都上下滚动着,肩颈的线条修长,吞咽时,脖颈微绷,很性感。   可时姜现在没心思看他性不性感。   她稍稍移过去,碰了碰祁见浔的手臂,小声提醒道:“少喝点。”   这话被喻朗听见了,他摆摆手,“没事儿。”   时姜拧眉,“他酒量不好。”   祁见浔还来不及说什么,喻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笑出了声,话也开了口,“妹妹啊,你就别为见浔操心了,”   “他酒量好着呢,我们都没见过喝醉的模样。前几年我们有次拼酒,他一个人喝趴了我们一桌,临走时,人家照样脸不红走得稳。还有次去谈合作,沪市那边有个老总不知道见浔酒量,非要跟他喝,见浔可能也有啥事心里不痛快吧,给那老总灌进医院了哈哈哈哈太损了……”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   就连一旁的双眼迷离的丁封都使劲使着眼色,眼睛都快要抽搐了,喻朗愣是看不见。   时姜唇畔的笑意渐渐发僵,继而荡然无存。   微弯着的眼睛里明明是在笑,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哦?是吗?”   她拖着调子,缓慢而悠长,视线从喻朗身上收回来,落到祁见浔脸上,声调里隐着锋芒,“酒量挺好?”   “那我倒是挺有幸,见过他不少喝‘醉’的时候。” 第43章 咬四十三口   喻朗似是没有意识到空气中流淌着的暗涌, 亦或是酒精发酵令他神经没那么敏感,听了时姜这话,反而兴致上来了, “啊?是吗?”   八卦神色难掩,“时姜妹妹, 他喝醉了什么样儿啊?”   什么样?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祁见浔那些‘醉’了后装模作样的姿态,虽然没步伐紊乱到一醉不起,但眼底透出的情.欲和迷离却掩饰不了半分, 抱着她又亲又啃又摸的, 借着酒劲儿发挥?   演的还真像!   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时姜绷着脸, 眼睫轻抬,对上了祁见浔眼底渗出来的些许慌乱,她轻轻的牵起唇角的弧度,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 视线撇开,“你倒不如问问你这好兄弟,想必他比我更清楚自己喝醉了什么样。”   “……”   喻朗晃着杯子里的酒, 下意识说:“他都喝多了怎么会记得自己什么样儿。”   说完,似乎意识到有那么点不对劲。   这点意识还没来得及成型,胳膊就被丁封狠狠的杵了一家伙。   喻朗皱眉不满瞥过去,看见丁封已经在抽搐的眼睛后,他眨了眨眼,脑子也清明了许多。   时姜妹妹这语气不对劲啊。   他刚刚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似乎时姜妹妹的那点别扭也不是冲着自己的。   他的好兄弟…?   完了, 小两口不会是闹别扭呢吧。   可别殃及池鱼啊。   再次对上丁封的视线后,这个念头缓缓的落到了实处。   喻朗朝丁封使了使眼色, 怨他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两人互瞪了片刻, 便都悄悄的敛起自己的存在感。   谁也没有再说话。   就连挤在一起打游戏的祁开扬和姜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静了音, 边顾着自己游戏里的人物,边瞥着坐在沙发中央存在感极强的两个人。   包厢里的气氛再一次静默下来,只有舒缓的情歌不断地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才不至于让每个人特别尴尬。   时姜绷着脊背,静坐在沙发上,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郁结成一团,彼此间相互磨擦碰撞隐隐有燃起来的趋势。   只能不断地轻吐着气息来缓解此刻的胸闷。   现在想想,祁见浔常年应酬,酒量又怎么会差的了,也就她傻,才会信了他拙劣的演技和鬼话。   裙摆被旁边的人攥住。   起初指尖只是轻轻的捻着,见时姜不为所动,那只修长的手便又大着胆子轻勾着裙边靠近,想要去拉时姜顺在身侧的小手。   再有一厘就要触碰到时,时姜收回自己的手,连同他掌心的裙摆也一同拽了回来,动作间有股干脆的利落。   并且表明态度般,往远离祁见浔的方向挪了挪位置。   祁见浔握了握虚空的掌心,沉默两秒。   而后,掌心撑着沙发沿借力,不动声色的也跟着时姜挪。   时姜皱皱眉,继续挪。   祁见浔不厌其烦的跟着。   然后,令人荒唐可笑的奇葩一幕发生了。   见两人三番几次的挪动,马上就要到姜湛旁边了。   姜湛抽空瞥了一眼,敞着的长腿微晃,碰了碰旁边祁开扬的腿,示意他往旁边动一动。   两人,同步的远离了朝这边移过来的时姜。   奈何时姜和祁见浔挪动的速度也快。   祁开扬和姜湛两人又要分出大部分心思在游戏上,一时间也便跟着挪动。   四人挪动的频率不甚相同,高高低低的起伏间看的丁封和喻朗目瞪口呆。   这条长沙发不是延伸到角落的墙根处的那种,然后不幸的一幕发生了。   仅仅是几个来回,根本就没注意沙发已经到头了的祁开扬一屁.股滑落了下去,狠狠地跌坐在了地上。   “哎哟!”   结结实实闷疼感令祁开扬忍不住皱眉,但也没忘眼疾手快的推住靠过来的姜湛,以免他坐自己身上,及时出声制止,“别挤了…”   众人回神。   这场荒唐且幼稚的闹剧就此结束。   而挑起这场闹剧罪魁祸首的两个人均不甚自在。   但其间的小别扭却远远没有结束。   “时姜…”祁见浔趁着这空挡拉住时姜的手,倾身凑过去,眉眼低垂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别闹脾气了行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闹脾气?祁见浔说她闹脾气?   她有点脾气怎么了?!   被骗了还不让闹?   以为这就算是闹脾气了?   那不能够!   远远不够!   她要闹了!   她开始闹了!   她已经在闹了!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时姜语调发直,面无表情道:“我不想听。”   她扭动着手腕,想要从祁见浔的掌心挣脱出来,但他握得紧,时姜撼动不了半分。   时姜拧着眉,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话都染着烦躁,“你弄疼我了!”   祁见浔心头一慌,慌忙松了手,她白皙的手背上已经印出了被自己指骨间挤压出的块块红痕,他想要去拉她的手给人揉揉,时姜已经兀自站起来绕开自己,几步走到他之前坐着的位置上。   时姜的这个举动倒是把挨在一起看戏的喻朗和丁封吓到了。   时姜从身前的桌面上捞过来一个干净的酒杯,把祁见浔的酒杯挤开,而后又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纤长的指尖捏住杯身,朝喻朗和丁封抬了抬,“两位哥哥,喝酒啊,看什么呢。”   说完,便自顾自的灌了三分之一下去。   丁封伸出已经晚了一步的尔康手,弱弱道:“时姜妹妹,悠着点…”   辛辣呛鼻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肺腑,燃起了一路的闷火,嗓子眼发苦发涩,时姜觉得自己眼前都花了一瞬,呛的她差点眼泪流出来!   祁见浔面不改色喝酒的画面恍然在眼前闪过。   他怎么就能做到面不改色,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喉咙的那种闷痛感稍稍缓解下去后,时姜准备抬臂喝第二口,手臂被祁见浔的大掌握住,男人眉心浅皱着,低声说:“别喝了。”   时姜斜眼凝着他片刻,手臂朝反方向动了动。   祁见浔以为劝动了,便松了手。   时姜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酒瓶子直扣在祁见浔的酒杯里,瓶子垂直立起,酒液落下时碰撞间,不少外溅了出来。   瓶子里剩下的也没多少,时姜全给倒完了。   她把杯子举到祁见浔面前,眉梢扬起,眼底隐隐挑衅,“你不是酒量好么!”   “喝!”   看看今天喝死谁?   不喝都不行!   祁见浔抿唇沉默两秒,无奈的接过杯子。   见时姜又去拿自己的杯子,出声制止,“别喝了…”   时姜没听,“你自己喝,没道理拦着不让别人喝吧。”   忍着自心口蔓延上来的闷火,时姜又灌下去一口。   回过头来见祁见浔没动,眸底的湿意还未散去,又淌出了委屈,仿佛下一秒就直接哭给祁见浔看,但偏偏她语调生硬,像是威胁人,也起了叛逆心理,“你喝不喝!”   祁见浔知道时姜吃软不吃硬,但此刻,她怒气涌上头,软硬都不吃了。   只能陪着顺着她的意思。   周围看戏的四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下一个被时姜薅过来灌酒的人就是自己。   威士忌已经是开的第三瓶了。   喉咙的灼痛感令她整个脖颈都像是人狠狠的掐住了一般,难受的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时姜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当酒入喉咙的那一刻,别说是眉头了,脸都皱了。   小腹涨涨的,像拢起了一团火,缓慢细致的燃烧着,烧得她肌肤和五脏六五都是灼烫的,热意上涌,熏陶着她支离破碎的理智和思绪渐渐发散。   时姜的那双狐狸眼眯着,眼尾染红,媚意三分,眼底像是被覆了层轻薄而软绵的薄纱,粉饰了原本的抗拒和冷意,只漾着似笑非笑的勾人醉意。   祁见浔每次都要给她拍背,时姜都会扭着身子躲开。   躲得次数多了,人也懒了。   男人温热的大掌舒缓着、富有节奏般抚过她的背脊,骨骼脉络那样清晰,似在平息着不断上涌的邪火。   时姜喉咙发苦,被酒液浇灌着的心口好似更苦。   祁见浔骗她酒量不好似乎并没有让她多么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痛快什么,或者说,时姜并不想承认心底隐隐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她觉得现在还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心存缔结很没必要,又对这种做法感到不耻。   祁见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娶她,只要现在喜欢她就好了。   但,不得不承认,她被时玫的话影响了。   贪心的想要个答案,又怕答案不如自己意。   这种矛盾又纠结的情绪冲破桎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时姜越想,胸口的拥挤的那团火似乎就烧的越猛,隐隐要炸裂开来。   直到含着的一口酒喷了出去。   祁见浔快速的抽过桌面上的纸巾,倾身给时姜擦拭着唇角和裙子上沾染的酒渍,又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推放回桌面上。   时姜两侧的发丝垂下,遮挡了视线。   祁见浔双手揽过她肩颈的头发往后,露出了那张坨红的脸,眼尾、脸颊晕着醉人的红,眸光轻闪,泛着迷离之色。   可能是因为喝的太多,又不习惯这种烈性的酒,时姜始终紧拧着眉头。   祁见浔搂住时姜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浓郁的酒气拂过他颈侧,浮起一片微小颤栗,他摸了摸她滚烫的脸,热意涌入掌心,心疼道:“不喝了好不好?”   时姜轻阖着的勉强睁开些,眼前人的身影蒙了一层光晕,瞧不真切,她只能听得清是祁见浔在说话,强压下心口的难涩,问道:“你醉了没?”   祁见浔此刻哪敢跟她硬着来,忙附和说:“醉了,醉了。”   见时姜露出些缓和之色,手臂探进膝弯下,祁见浔打横抱起时姜,撂下一句“我先带她走了。”   便匆匆出了包厢。   期间,还夹杂着时姜吐槽般的碎碎念,“祁见浔,你踏马就是不行,你喝不过我!”   …   出了酒吧,没了包厢里清凉的空调,室外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发光的牌子映着周围的景物星光点点,车来车往间,一阵烟火气息。   时姜倚靠在祁见浔的肩膀上,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的模样,搂着他脖子的那只手臂也懒懒散散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嘟囔着难受,祁见浔微顿,能感受的到怀里的人略重的气息吞吐。   两人都喝了酒,祁见浔也等不了司机或是代驾过来。   时姜现在难受的紧,需要找个地方休息,略思忖一二便直接抱着她去了就近的酒店。   这家酒店正好是丁封家旗下的,前台认得祁见浔,打过招呼后,祁见浔抱着时姜去了顶层套房。   能住的起顶层套房的没几个人,起初电梯里还有两三个人,其中有个女生显然是认出了祁见浔及他怀里抱着的嘟嘟囔囔呢喃的时姜,眼里的激动溢于言表,碍于祁见浔身上冷峻疏离的气场强大,直到离开,也没敢上前打扰这夫妻俩。   随着电梯的上移,电梯里只剩下了祁见浔和时姜。   走廊里空无一人,抬脚踩下去的是柔软的地毯。   压在时姜腿弯下的指尖长探,捻着房卡贴在了感应器上,“滴”的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一片昏暗,祁见浔还没来得及把卡插进卡槽里,怀里的时姜悠悠清醒了些,意识朦胧间喊了声他的名字,似乎在确认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捏着房卡的指尖微顿,祁见浔“嗯”了声,垂眸凝着她,“难受?等会儿醒酒汤就送……”   他的话还没说完,时姜猛的撞了上来。   牙齿重重的嗑在了他一侧的下颌上,传来一瞬的闷痛感。   祁见浔身形一绷,没吭声,手里的房卡都差点掉下去。   揽着时姜的力道稍重几分,指尖微动,房卡稳稳的落进了卡槽里,房间的吊灯瞬间亮了起来。   许是时姜的酒劲儿正浓,整个人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就连咬他的力道都像是在亲吻,抵出来的舌尖似有若无的扫过他下颌的肌肤,流连起一阵酥麻之意。   祁见浔喉结滚了滚,单脚踢上门,继而稳步往卧室走。   整个背脊陷进了软绵的大床里,时姜揽着祁见浔肩背的手没松,咬在祁见浔下颌上的牙也没松。   祁见浔一侧的手肘撑在时姜身侧的被褥上,身子顺势压下去,他的脑袋稍稍扬着,任由着她咬得舒服些。但这个姿势时姜的下颌抵住了他喉结偏上的肌肤,喉结滚动间,彼此的肌肤相互磨挲着,像是在他心尖上纵了把火,异常难捱。   时姜可能是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动作也累了,没多久便松了口。   下颌上沾着时姜留下的口水,祁见浔没擦,他舔了舔唇,嗓音哑下来,“解气没?”   时姜浅阖着眼睫,闻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沾染着醉意的眼底攀浮着浅浅的红血色,一时瞧着祁见浔没动。   然后,嘴唇动了动,朝祁见浔呸了声。   祁见浔没躲,反倒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但又怕把身下的小女人惹得更气了,也不敢笑得太过张扬。   时姜瞥了瞥嘴,流露出些微的委屈神色,控诉般的低喃,明显的气不顺,“祁见浔,你就是个大骗子!”   蒸腾的酒意上头,迫使她大脑一时的混沌,嘴里的话也没头没尾、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埋怨着,似乎两者兼在,“你骗得我好惨,我踏马就是个傻子,还给你挡酒。演技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当演员?2023年的世界巨星要不你来当得了…”   “我还跟所有人说,你酒量不好…”说到这儿,一口难耐的酒气自心口上涌,时姜的这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小脸紧巴巴的皱在一起,咧着嘴把后半句话补完,“我踏马就是傻逼。”   “他们肯定都在心里骂我!”   “你好!你真好!”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时姜情绪上波动的厉害,上涌的酒意越聚越多,汇聚在胸口的位置,憋得生疼。她深深的喘了口气,浓郁的酒意熏的她浑身发烫,脑袋发胀,眼角直冒泪花,还不忘张口控诉祁见浔,硬气却又委屈巴巴,“你就是故意的!”   祁见浔的掌心抚掉她额角的薄汗,垂首亲了亲她的眼角,轻柔的唇吻掉了溢出的湿意,低哑说:“没有人骂你。”   “他们都说我娶了个好老婆,羡慕我都来不及。”   ‘娶’这个字眼一下子就刺到了时姜的痛处,心口翻滚着的酸涩再度涌来,胀疼的她呼吸都一抽一抽的,而后伸手没什么力道的在祁见浔的肩背上锤了两下,“你别亲我!你这个骗子!”   祁见浔掌心自下而上轻托住时姜的后脑勺,指腹揉了揉她脖颈的肌肤,让她躺的舒服些,额头抵着她的,眸中艰涩,“你打我骂我都行,我都忍着受着,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行吗?”   时姜闭着眼,嘴角下拉,没应声。   “没解气?”   祁见浔压低,鼻尖蹭了下她的,哄着道:“那继续咬?”   说完,便扬起另一侧的下颌,“咬个对称?”   “……”   时姜缓缓掀了下眼皮,男人的喉结近在咫尺,脖颈两侧的线条被光影勾勒着,朦胧而性感。   心口的郁气不散,垂放在祁见浔肩背上的手臂上移,单手不解气的掐了下他的脖子,才发现她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   指尖继续往上,按住他的后脑勺,压下。   祁见浔似有所感,低下头来。   而后,时姜下颌微抬,含住了祁见浔的唇,只一瞬,便咬着他的下唇的嫩肉,牙尖用力,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混合着浓郁的酒香,两者掺杂在一起。   抚在时姜后脑勺的指尖微顿,祁见浔张嘴,任她欺凌、发泄着。   头顶的水晶灯灯光瀑下,成缕的光线相交般的四射,萦绕在两人周身,汇聚成斑驳的光影。   祁见浔紧紧的拥着怀里的时姜,唇舌间轻柔的亲吻着,淡淡的温情涌动,给予她最大的纵容与包容。   这个由咬人而开始的亲吻变了性质,由祁见浔带引着,变得更深、更柔,稍稍抚平了些时姜不安的情绪。   时姜大脑昏沉,她窝在祁见浔怀里,闭着眼,皱着小脸。   积压在胸口的烦闷不散,依旧难平,时姜觉得此刻借着酒劲儿不问,以后可能更没有勇气问了。   强撑着仅剩的力气与意识,时姜动了动唇,出声问:“你说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   祁见浔别开她额角被浸湿的发丝,应声:“嗯。”   时姜的睫毛微颤,还是没敢睁、没敢看祁见浔的眼睛。   软绵的语调不自觉的缓,隐约轻颤,“…三年前那晚你没醉是不是。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骗我你酒量不好?   “就算是我误认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   时姜顿住,下意识咬着下嘴唇,直到牙齿和唇肉相触的位置泛起了一抹白,才缓缓松开,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般,吞吐道:“…为什么要娶我?”   在话脱口的那一刻,时姜知道自己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既然是根刺,那就彻底的拔掉好了。   好过一直扎在心口膈应自己。   “想听真话?”男人的气息自上而涌落。   时姜闭着眼没应声。   只感觉滚烫的唇在她眉心虔诚的落下一吻,而后唇瓣稍移,又吻走了她眼角的溢出来的浅薄湿意。   祁见浔的喉结轻滚了滚,薄唇移到她耳边,轻轻的浅笑。   温热的气息仿佛都夹带着深情,顺着耳畔,‘咚’的一声飘落在了心尖上。   “因为,太喜欢你了。” 第44章 咬四十四口   时姜轻闭着的眼睫狠狠的颤动了下, 稍愣了两秒,如羽翼般抖动才缓缓睁开,眼底光似穿透朦胧的醉意, 一点点化出难以置信般的惊喜。   她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又难以呼吸了,张了张嘴, 艰涩的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祁见浔抵近,两侧的手肘撑在时姜脑袋两侧,阴影覆下, 把她完完全全的笼罩在自己的地盘, 气息一瞬间灼热起来。眉宇间好似沁了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漆黑的眸底涌动着一层化不开的情绪,一寸寸的包裹着时姜的心脏,直至击溃。   他声音哑下来,语调缱绻, 如音符般动听,却又无比认真与情深,一字一句敲击在时姜心坎上。   “因为太喜欢你了, 结婚后多想和亲近。”   “因为太喜欢你了,才没办法不得不用酒量差获得你的关注。”   “因为太喜欢你了,更想让你多在乎在乎我。”   “因为太喜欢你了,”祁见浔顿了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口涌起了无数酥麻的电流, 麻痹着四肢百骸,“所以才想要娶你。”   “肯定是你, 必须是你, 只能是你。”   “其他谁都不行, 我只想要你。”   如鼓鸣般的心跳响彻在祁见浔的胸腔内,跟发疯了似的,失衡了,鼓动着身体里的血液横冲直撞。他狠狠的吞咽,眼角处漾起些碎笑,诚心发问:“这样的答案你喜欢听吗?”   时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压着呼吸,仿佛多呼吸一秒,就会漏掉祁见浔一个字,说不清此刻什么心情,很激动,非常激动,更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动容。   她抿起唇,唇角往下耷拉着,那双狐狸眼眨巴了眨巴,反而瞬间变得委屈巴巴起来,喃喃说道:“祁见浔…”   “你怎么才跟我说,我都等好久了!”   话里甚至埋怨意思明显。   祁见浔绷着的那口气轻轻吐出,心潮难平。   时姜撇着撇着嘴忽然笑起来,有种高悬着的心突然落到实处的豁然,她掐了把祁见浔的腰,嗔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狗男人喜欢我!”   祁见浔身形紧绷,本来彼此之间还留有一分空隙的,他由此低伏下去,彻底的拥紧了时姜。   他黑眸轻闪,压抑着眼底的急不可耐,紧锁着她的眸子,“你呢?”   时姜没什么劲儿的手指捧住祁见浔的脸颊,指尖还象征性的在他脸侧轻弹了两下,可能是酒劲涌过了头,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活跃的厉害,好像整个人置于云端,每走一步都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狠狠的拍飞跌落回地上。   所以此刻,亟需找祁见浔求证,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时姜微微仰了下头,鼻头抵着祁见浔的,小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   待到祁见浔气息再次浓重后,时姜稍侧,贴住他的唇,那五个字缓慢的在唇齿间溢出,一字一句的。   “我、也、喜、欢、你。”   隐约间猜到了答案,但是当时姜亲口吐露的那一刻,那是种什么心情呢?   从内心深处、由内而外的外涌着无法抑制的动容。   那是种时隔了十年后依然会因为她的触碰、一句话而难以平息的心动。   强烈到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血脉里激流的血液了。   祁见浔张嘴含住时姜的唇,完完全全纳入自己的口中。   双手捧着时姜的脸颊,指尖还在因为激动而发颤着。   明明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了,但却在唇齿相依的那一刻,祁见浔把所有的动作放到了最缓,隐忍克制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像是偶然获得的早就想拥有已久的宝贝,虔诚且深情亲吻。   害怕亵渎早已奉为的神祇,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沾染分毫。   两人吻了好久好久,即使祁见浔没用力,时姜也感觉到自己的唇舌在发麻,心跳的频率仿佛也传到了舌尖上,舌尖的碰撞就好像是两颗心脏的激荡,久久不平息。   “时姜…”   “嗯…”   “时姜…”   “唔…”   轻压软语从唇边溢出,刺激着彼此紧绷的神经。   像是在反复证明他此刻拥着的、亲吻着的、呢喃着名字的是时姜,隔一会儿便会喊她的名字,直到脱口的是反复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的叠字,那么动听而缱绻。   “姜姜…”   时姜掀开眼眸,眼角情.欲外溢,祁见浔只稍愣了两秒便又重新吻住她的唇。好似要把自己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了这个吻里,又好像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他再也不想克制着他的爱了。   亲吻没有再持续很长时间。   祁见浔叫的醒酒汤到了。   时姜躺在床上已经瘫软成了一滩水,连脚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过劲的酒意倒退了些,她眼晕的厉害,大脑昏涨到已经没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了。   祁见浔把时姜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捏了捏她坨红的脸颊,轻哄着,“乖,把醒酒汤喝了,喝就不那么难受了。”   时姜闭着眼小口小口的吞咽着祁见浔端到她唇边的醒酒汤,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也喝。”   “我没醉,不喝也行,”祁见浔解释说:“而且,就一碗。”   时姜不满的瞥他一眼,想到他在包厢里故意附和她说自己醉了的事。   接触到时姜的视线,祁见浔显然也想起来了,轻笑出声,“我喝我喝。”   而后又深深发疑,把这个问题抛给时姜,“那怎么办,就一碗。”   “我分给你点,”时姜的指尖抵住碗沿,才说要推给祁见浔。   男人已经先她一步问出口。   “怎么分?”   祁见浔一侧的眉尾轻轻挑起,提议道:“用嘴渡给我?”   时姜凝视他两秒,噘着嘴傲娇般的接过碗,猛灌了一大口,又回身搂着祁见浔的脖子,找上了他的唇。   两人半是亲半是喝汤的态度,把剩下的半碗醒酒汤喝完了。   时姜困得厉害,连澡都不想去洗了,还是昏昏沉沉间祁见浔抱着她去了趟浴室,再出来的时候,人清醒多了。   她也很想美美的睡过去,但男人略带着薄热温度的指尖流连在她身上时,那手指灵活的仿佛是在弹钢琴,每触碰一下,都像是敲出了一个音符,明明没那个心思,却偏偏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那方面的坏心眼。   很难让人忽略,也很难让人释怀。   酒店房间的大床没有他们卧室里的大,也没有那么软,但此刻却令时姜安心的多。   祁见浔把人捞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乖乖睡觉。”   时姜埋进他怀里,深深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闷声说:“祁见浔,你抱着我。”   “嗯,抱着呢。”   说着,祁见浔又搂紧了些。   …   宿醉的人一般都会醒来的比较晚,时姜本以为自己也会是这样,可是不是。   还没七点,她便醒了。   头顶天花板里的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很轻,空气里泛着徐徐的凉意。被窝下,两具身体相拥着,触感温热。   时姜睁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才把目光移向了祁见浔,没以为他会醒着,但陡然对上他的视线时还被吓了一跳。   “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个话,”时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祁见浔咋咋舌,酸了吧唧道:“某人醒来第一眼看的也不是我啊。”   “……”   时姜被酸到了,没搭理他。   祁见浔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头疼不疼?”   时姜细细感受了一下,许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没什么不良反应,“还好。”   时姜拿起一旁的手机,双手的手臂圈成圆,从祁见浔脑袋上套下,环住了他的脖颈,身子贴过去,下巴搁在了他肩膀上看手机。   祁见浔很喜欢她这些亲昵的小动作,指尖捏了捏她的腰,问:“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昨天什么事?”问出这句话完全是出于时姜下意识的反应。   祁见浔仰过头去瞧时姜的脸,指尖掐着晃了晃,“你说什么事?”   他的语气颇有中清纯少男被渣女骗上床后渣女不想负责少男质问的既视感。   时姜也是在这须臾胡思乱想间决定此刻当个渣女试试,她双手扶住太阳穴揉着,几个神情间‘难受’就表现出来了,“昨天喝太多,记不清。”   “真不记得了?”   时姜并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的危险气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戏里无法自拔,“嗯,记不得了。”   “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祁见浔指尖下探,拍了拍时姜的屁.股。   时姜猛地一个激灵,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他说的‘回忆’指的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制止,祁见浔笑着说:“醒这么早,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早上人该是有点冲动的。”   时姜几欲翻身想跑,奈何她自己套在祁见浔脖子上的圆却成了首要阻碍她动作的罪魁祸首。   简直是作茧自缚。   祁见浔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亲了亲时姜的唇,轻声问:“你昨晚欠我的是不是该要补上?”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要人回答怪不好意思的。   但凡你少说两句话前戏都开始了。   时姜装死。   “正好边回忆边做…”祁见浔还在自顾自的说,“两不误。”   时姜心底吐槽:磨叽!   …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大亮。   日光透过厚重的窗帘隐约能透进些光来,空气间浮动着些余散的靡靡之气,暧.昧丛生。   时姜的眼睛发胀的难受,浑身是汗意冷却后的黏腻感,很不舒服。   她动了动身子,隐约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   直到她掀开被子往里看了眼,才印证了心底的猜想。   脸颊的温度刹那间烧了上来。   时姜羞愤的闭上了眼,她忍着羞耻戳了戳祁见浔的脸,眉梢的情意外溢,“你快出来…”   祁见浔根本就没睡,轻阖着的眼皮掀开,先是笑了声。   而后转头亲了亲时姜有些无力的指尖,张嘴含住,打着商量,“能不出来吗?”   “想一辈子都在里面。”   说完,指尖顺着脊背下滑,落在她的后腰往下的位置,掌心轻轻按压。   伴随着时姜下意识溢出的一道闷哼,两人瞬间贴合的更近了些。 第45章 咬四十五口   昨天晚上有cp粉在超话里爆料在酒店的电梯里偶遇了时姜和祁见浔。   彼时, 时姜喝醉了,被祁见浔公主抱抱在怀里,而他们要去的是酒店的顶层套房。   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博主偷偷拍的, 不是很清晰,就连拍摄的角度也堪称死亡角度, 全凭照片里的两位主角颜值抗着。   照片里祁见浔面容冷峻,气场太强,只是站在那儿, 就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与周围的人与物隔绝开, 许是也喝了酒, 显露出来的脖颈,冷白肌肤上浮着一层薄红。时姜慵懒的靠在祁见浔肩头,发丝掩盖住了半张脸,修长如玉般的指尖轻搭在他的肩颈上, 有那么两根手指蹭过男人微绷的脖颈,捻留下了两抹红。   怎么看怎么暧.昧。   评论区的cp粉堪比过年。   【猜猜晚上他们会在酒店里做什么?(捂眼睛)】   【给我狠狠doi,祁总支棱起来!】   【男人喝酒了硬不起来吧?】   【斯哈斯哈涩涩】   【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那家酒店的全部信息!】   【酿酿酱酱, 这样、那样,翻过来、后入,倒过去、侧入,分开、正面入^-^】   【楼上请描述的细致点!】   【好想亲眼看他们do啊(眼巴巴.jpg)有什么是我尊贵的cp粉不能看的!】   【卧槽,这是可以说的吗!】   【有谁和我去爬酒店的窗户,我攀岩绳都准备好了!】   【裤衩子乱飞迷人眼。】   【刚进来就被苦茶子绊了一跤!】   【我在评论区偷了一堆苦茶子, 有谁和我去酒店偷姜宝和祁总的苦茶子吗(bushi)】   【我我我我我去!】   【带我一个!】   直到第二天下午,超话里又有粉丝爆料。   经过昨天的那张照片背景的对比, 找到了帝都的那家酒店。cp粉一大早过去蹲守, 从上午捱到了下午三四点钟, 才看到祁见浔和时姜手牵着手从酒店里面走出来。   两人均已换了衣裳,可能是不想太过招摇,或是在掩饰着什么,时姜遮挡的很严实,口罩帽子墨镜不落,一袭浅绿色的吊带裙外还穿了防晒服,上半身都挡住了,看不出什么,及膝的裙子裙摆随着行走的动作荡漾着,一双修长莹白的小腿下,穿了一双小白鞋。   【do到第二天下午,祁总真的行!】   【姜宝少见的穿了平底鞋,被做到腿软穿不了高跟鞋?是我想的这样吗(逐渐猥琐)】   【卧槽!快看!姜宝右小腿侧后方接近脚裸的那两点红!啊啊啊啊啊啊小草莓!!!】   【啊啊啊啊啊是嘴了吗嘴了吗!!】   【啊啊啊啊我现在就是个只会尖叫的土拨鼠!】   【评论区的姐妹都在举着放大镜磕糖,awsl!!!】   他们官宣带来的舆论和热度渐渐在网上降下去,可能是记者狗仔蹲不到人,横店剧组那边和长盛集团大楼下也没那么多狗仔蹲守了。   本来时姜就落下了不少进度,剧组导演打电话过来还是说让她赶紧回去,时姜也觉得自己在帝都待了不少时间,索性就直接定下了明天的机票。   时姜也挺久没回娘家了,下午大哥姜明城打电话过来说让他们俩回家吃顿饭。   两人从酒店出来,直接驱车到姜家的时候还不过下午六点,天还没暗,云霭斜裹着橘芒,绚烂出满天空的云霞,煞是好看。   时姜一进客厅就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两下踢掉了脚上的小白鞋,蹬上沙发,手握成拳轻轻的在小腿上游移着捶打。   “还酸着呢?”   祁见浔走过来坐在时姜旁边,眉心稍皱。   时姜耳尖一烫,眼尾斜过去,没好气的淡淡睨他,“你说呢。”   上挑的狐狸眼有股浑然天成的媚感,即使眼底潜着埋怨的成分在,祁见浔被她的这一眼看的也有些心猿意马。   “来,”祁见浔的指尖轻攥住时姜细白的脚踝,骨节突起嶙峋的骨感,用了些力道往自己身前拉,轻声说:“我给揉揉。”   男人指腹薄热,力道不轻不重的按捏在时姜的小腿上。   真的不怪时姜多想,最近太敏感了,只是揉个腿而已,却很难不想歪,也很难不想多与祁见浔亲近。   每一次的轻碰都仿佛能撞击出微小的电流,像是在那些昏昧的夜晚里游移着的触感清晰的指痕,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处的纹路与骨骼相碰撞的激荡。   时姜正胡思乱想着,嫂子端着水果走过来,“呀”了声,没注意到他们气氛的旖旎,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姜姜腿怎么了?”   祁见浔身形微顿,收了下手,如实说:“没事,运动过度了。”   时姜:“……”   神特么运动过度。   嫂子不疑有他,顺着祁见浔的话劝道:“姜姜,这你可得悠着点啊,就算减肥也不能这么激烈运动,得慢慢来。”   联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再结合此刻嫂子的话,时姜羞的简直没脸面对嫂子。   厨房里还烧着准备下饺子的水,大哥姜明城在厨房炒菜,嫂子跟他俩唠了两句,便走了。   时姜搭在祁见浔腿上的脚动了动,直接前探,气愤朝着他小腹踹了踹,没用劲儿,但足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踹的第二下时,祁见浔眼疾手快的攥住了时姜的脚踝,没动。   绕有深意的稍稍往下移了大概两厘米的距离。   眼睫向上浅撩,意味深长道:“你再往下用点力,我还要不要活了。”   感受到什么后,一瞬间喷涌的热度直冲脸颊。   时姜使了点劲儿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但撤离不开半分,她要咬着唇闷声道:“…那就别活了。”   “你舍得?”   见祁见浔不依不饶,时姜心一横,直接施了些力道踩了踩,“祁见浔,你臭不要脸!”   祁见浔笑着仰靠在身后的靠背上,线条流畅的脖颈上,突起的喉结像一座小山,上下滚动着。   …   等姜湛下班到家后,一家人开饭了。   大哥大嫂包的饺子,大哥又炒了几个菜,翻出他珍藏的好酒非要拉着祁见浔喝几杯。   嫂子用公筷夹了几筷子菜到时姜的碗里,“尝尝,这几个菜啊,还是你大哥做的。”   时姜撇撇嘴,戳着碗里的饺子,像是故意说给姜明城一般,叹道:“炒的没一样是我爱吃的!”   姜明城也一瞬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吃什么时候没有,见浔好不容易回一次家的,不得给他做点好吃的。”   “嫂子,你瞧瞧我哥!”时姜抖着手腕,筷子头在碗沿上敲击出两道悦耳的声响,“偏心眼都偏到外太空了。”   时姜说完,又转过头跟祁见浔说:“我真的怀疑你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胡说八道!”姜明城直接四字评价。   时姜哼一声,一副‘你还不信’的眼神睨着他,“我都还记得头结婚前你跟我说的话。”   她顿了顿,思忖了两秒姜明城当年的语气,模仿道:“大哥对不起你,祁见浔要欺负你大哥给你做主,大哥拼出这个老脸也把你带回家!结婚后过得不好一定跟大哥说…”   时姜的话没完,直接掀他的老底,“两个月前,拉着我还跟我说,姜姜啊,跟见浔好好过,见浔这人有担当巴拉巴拉的…”   “看看!”她伸手指了指桌面上姜明城做的那几道菜,“你现在就这么双标!”   姜明城被她模仿的有些无地自容,反驳说:“我哪有你说的这样。”   “就知道你不肯承认,”时姜也没打算给他大哥留面子,“还不至于这些呢,你当时在我婚礼上哭得鼻涕眼泪直流!”   姜明城:“……”   这无法反驳,这毕竟许多宾客也看到了。   “所以,”祁见浔缓慢出声,他压低声调稍稍凝眸看向时姜,略带着几分迟疑说:“你是在吃我的醋吗?”   时姜:“……”   祁见浔的这一句话,风向瞬间逆转,让自以为和祁见浔站在一头的姜明城笔直的挺起了腰板。   时姜沉默数秒,秀气的眉毛拧得跟爬行的毛毛虫般,不满的打了下祁见浔的胳膊,娇嗔道:“你是我的人,你得向着我!”   ‘我的人’三个字瞬间取悦了祁见浔。   这顿饭吃的轻松又自在。   身旁的小女人几乎有说不完的话,从年少时便是,在熟人面前基本就没有冷下来的场子。   她叽叽喳喳的说,他倚在角落里不动声色默默地听着。   只不过现在,他从角落移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能轻易的牵住她的手,端详着她眉飞色舞的神情,亦可低声凑近与她耳语。   …   晚上时姜和祁见浔没走,打算在这边睡。   时姜挺长时间没在她的房间住了,趁着他们在客厅里闲聊的功夫,佣人把房间打扫了出来。   明天他们都还要上班,也没聊太晚,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时姜还想着打算穿高中的校服去看外婆,外婆应该会认得她。但几次都没时间回家来取,正好这回先找出来。   她学生时代的东西放得都比较松散,一部分在帝都的这个家里,还有部分在沪市的老宅里。   兴许大嫂之前帮她规整过,各类物品都井井有条的分开收起来了。   时姜在衣帽间最里侧的柜子里找到了存放的学生时代的物品。   人有时候不经意的看到那些青葱岁月里徒留下来的痕迹,都会停下来细细翻看与端详,忍不住感慨当时的模样。   时姜也不例外。   那些陡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手表、一块橡皮、一张合照等等都会引发共鸣。   时姜盘腿坐在地上,她旁边几乎已经摆满了翻出来的东西。   柜子的最底下也仅剩了一个鞋盒子,时姜以为也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打开一看,不禁稍愣住了。   里面是一双几乎全新的高跟鞋。   整个鞋面上镶嵌的全都是碎钻,似水晶般在灯光下闪耀着无数的碎光,异常耀眼,很漂亮。   就算是时姜此刻看,也是一眼的喜欢。   鞋子的内侧还标着LOGO,是国外一家知名品牌的鞋子,这一看就是定制款 ,镶着碎钻,价值不菲。   时姜恍然记起了这双鞋子好像是她十八岁成人的生日宴当天,有人送给她的,是匿名寄过来的,她猜不到对方是谁,找人查了快递员、快递公司,也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送的。   那时还在沪市读高中,也就在外公外婆家办的生日宴。   而在当时,她同年龄段的朋友们是送不起这双鞋子的,就算送得起,仅仅是泛泛之交也绝对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很喜欢高跟鞋,这也是身边亲近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对于送鞋子的人,是毫无头绪。   她记得当时的一起寄过来的礼盒里还有一张卡片,过了这么多年,卡片上的内容早就不记得写的什么了。   时姜垂头在盒子里翻了翻,也没有找到卡片的踪影,可能之前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又或者是丢在了沪市的老宅里。   她拿着鞋子在等灯光下细细的端详了片刻,而后收起,原封不动的又塞回了鞋盒子里。   这一小段回忆的小插曲就此结束。   时姜在衣帽间另一个装衣服的柜子里又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那套已经压箱底的校服。   这件校服还是她在帝都上高一时的那套,白衬衫和深蓝色的格子短裙,很是青春阳光的那一款。   存放的时间久了,衣服叠起来的折痕明显,还有股淡淡的积压的时间久的霉味儿。   时姜拎起来使劲抖了抖,抚平上面的褶皱。   按照她现在的身形来看,穿这套校服还绰绰有余。   时姜脱掉自己身上的睡衣,三两下换上了校服。   她现在要比高中时个子高些,身材也纤瘦的多,所以校服穿出来稍显肥那么一圈,而当时穿起来的裙子正好的长度,现在也短了,穿着和超短裙差不多。   时姜对照着镜子转了转。   仿佛穿上了校服,心态好似也回到了当时的年少青春。   镜子里,少女身量高挑,纯白色的布料包裹着纤瘦的身形,深蓝色格子的裙摆随着转动的频率漾动着,浮起微小的波澜。   时姜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左打量,又瞧瞧,并没有注意到倚靠在门边盯着她瞧的祁见浔。   还是在抬头又一次看向镜子时,才看见了他。   祁见浔才洗完澡,肌肤对比平日里的冷白皮,晕着些微的淡红,额发微湿。摘掉眼镜的他眉眼凌厉,但此刻,眉目沉静,那双漆黑的眸底潜着某种深邃到化不开的情绪,勾缠在时姜身上。   时姜一门心思还在校服上,对着镜子里的祁见浔扬起笑容,回过身看他,几下扭动着跃到祁见浔跟前转了转,得意道:“祁见浔,看!”   “好看吧,是不是看着还像个高中生,跟以前一点没变?”   祁见浔垂眸,眼前的女人纤细的腰被收束着,腰线明显,可能是之后又发育了,校服的胸脯前鼓起明显的弧度,裙摆浮动荡漾,下面是一双纤长细白的腿,在他眼前晃动着,晃人眼,纯欲感拉满到了极致。   祁见浔没应声,默默看着时姜,只觉得喉咙发涩发紧。   时姜也没在意他回没回答自己,抻了抻衣袖,又提了提裙子,转动间左胸口别着的胸针甩落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裙子长度对于现在的时姜来说还是短,稍稍一弯腰,裙摆上的褶皱扑簌簌的往两侧下滑,不贴浮的布料似裹非裹着臀型。   祁见浔狠狠的吞咽着,眸光微暗。   时姜捡起胸针,还没站起来,视线里祁见浔站在了自己跟前,紧接着一道阴影覆下来。   “嗯?”   时姜稍愣,这个疑问的语气词还没发完,她人就被祁见浔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矮柜上。   男性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祁见浔弓着背,张嘴强势的吻住了她的唇。   时姜不明所以,略显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祁见浔,男人紧闭着眼,长直的眼睫乖垂下来,落下一小片阴影,眉宇似涌着浓浓情动。   唇齿被撬开,滚烫的外来物侵占了口腔,一同被侵占的还有时姜频频走神的大脑,迎合着祁见浔,半推半就的同他接吻。   光影浮动,浅落在男人的眉宇,幻化成了点落的细碎光斑,让人看起来极不真切。   但随着男人指尖在她裙摆处晃动着,时姜略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揽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往下,抵着他的胸口,推拒意味明显。   祁见浔含了下她的唇,松开,额头抵着时姜的,低声夸赞道:“腿真性感。”   “……”   别以为夸了她就可以。   时姜舔了下唇,瞥开视线,软声说:“真不来了,腿还软着呢…”   指尖在裙摆边缘晃动,手背上青筋脉络浮动着,隐隐绷出了一条条清晰的细纹。   祁见浔很轻的吐了口气,稍侧间亲了下她的脸颊,唇畔游移到耳侧,像是在诱哄人的低语:“没事,用手。”   衣帽间的灯光偏暗,像是一种暖黄色的橘阳,层层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勾缠到至死方休。   时姜身形靠后,脊背压到了身后墙上的开关。   随着“啪”的一声,室内彻底暗了下来,只余下从卧室内偷偷溜进来的几缕浅薄光线,映着男人宽阔的半个背。   时姜背脊发麻,一直保持着紧绷的姿态。   但男人指尖的触感却未曾半分减退,像是涌起的一股薄动的电流,簌簌传输到四肢百骸,头皮也在隐隐发麻。   时姜眉头轻皱,揽在祁见浔脖子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气息吞吐着,“…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祁见浔轻扬了下下颌,在透进来的那缕光线中绷出紧实好看的弧度,微湿的额发搭在眉眼,衬的那双黑眸极具欲感。   时姜听见他说:“是你先勾我的。”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都在把事情的开始归结于她。   她怎么了?   不就是穿了个校服在他跟前晃嘛。   却一点也不承认他自己自制力差,差到极点。   时姜哼哼两声,略羞恼的掐他手臂,恍惚间发现无意识掐的却是祁见浔用劲的那只手臂。   摇摇欲坠,下意识的想要夹。   空调拂动的薄薄凉意侵袭,混合着祁见浔洗完澡后身上缱裹的潮意,两厢拥挤下,愈发显得空气闷的闭塞,湿漉漉的淌。   时姜羞愤的撇开脑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镜子里的她跟他。   她视线有些模糊,思绪也跟不上趟了,大脑处在一种混沌的昏暗中,搭在祁见浔手臂上的手缓慢上移,越过他的上臂,攥紧了他肩上的衣服,绵柔丝滑的睡衣布料一瞬的揪起,在指尖化成了无数道褶皱。   头顶的空调扑簌簌的朝下吹动着冷空气,时姜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拂下来的清凉之意,灌透神经,大脑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时姜稍稍掀了掀眼皮,看到镜子里男人弓着的身子继续压低。   喷薄的气息里漫出几道细碎的轻笑,牵动着她的神经跳跃着,“你夹这么紧,我还怎么动?” 第46章 咬四十六口   时姜订的是第二天上午的机票回横店, 但是她早上睡过了头,错过了飞机。   因为这事儿她还忍不住埋怨祁见浔不喊她起床。   男人只一句话便让她闭了嘴并且怀恨在心。   “昨晚不是累着了,怕你睡不够。”   上午的飞机错过了, 只能定了下午的机票。   这次去机场依然是祁见浔开车载着她去的,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内亲了好久。   不是她不愿意停, 是祁见浔不放过她。   只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喃着“亲不够。”   “怎么都不够。”   就因为亲吻还差点儿误了飞机。   …   时姜傍晚到横店的酒店后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仰躺着睡过去了。被祁见浔折腾了两天都没睡个安稳觉,感觉像是纵.欲过度被掏空了身体,满身满心的疲软。   在飞机上的时候时姜也是睡过来的, 但只是浅眠, 根本不够满足她。   这一觉睡得极沉, 时姜八点多才醒。   酒店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一隅清透月光洒进,能瞧清些室内的大致轮廓。   时姜掀开被子,光脚下了地, 踩着绵软的地毯一路走到落地窗前。视线而下,是车来车往街道,鸣笛声不绝如耳。   与之相对的室内针落可闻, 静谧空洞到时姜的心底都空落落的。   时姜打开室内的灯,一瞬的刺目灯光迫使她眯起了眼,稍稍适应一会儿后拿起了被随手扔在床尾的手机。   有乔圆的消息也有祁见浔的。   乔圆来找过她,还按了门铃,她睡得太死了,一点儿也没听见。   祁见浔的消息差不多是在她下飞机的时候发来的。   她当时困的都睁不开眼, 手机开了机也就没再管。   【到了发个消息。】   【先休息,好好睡一觉。】   许是见她没回, 隔了半小时后祁见浔又发:【到了吗?】   半小时后:【睡了?】   一小时后:【醒了吗?】   两个小时后:【醒了?】   【记得起来吃点东西。】   最后一次的消息是在十几分钟前, 【还没醒?】   可能是这男人闲的无聊, 没人搭理他还有心调侃:【一天天口头老说着我不行我不行的,这才两天你就这样了?】   【到底是谁不行?】   时姜往下翻着,指尖一点点顿住,眉梢扬着,没由来得笑出了声。   她甩了甩没什么力道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祁见浔,你混蛋!】   【我这样都是因为谁?!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祁见浔秒回:【醒了?】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时姜:【气饱了!】   【你别转移话题!】   时姜等了又等,祁见浔那边都没再回消息,反而是房间的门铃响了。   她爬起来去开门,门外是酒店的服务生,说是来送祁先生点的晚餐。   时姜醒来的时候也没感觉到饿,被祁见浔询问的时候更没有,但闻到弥漫在房间内的香味后,还真的有点饿了。   许是祁见浔有考虑到她要保持身材,没点油腻的,只要了些清粥小菜。   她对着饭菜拍了张照片给祁见浔发过去,【看在有吃的份上,暂且先原谅你!】   祁见浔不知道上哪找了个小人跪地痛哭流涕的表情发过来。   【谢谢老婆!】   时姜看着最后的这四个字,轻轻的扬了扬唇角。   睡得时间长了,喉咙唇瓣都是干的,时姜舔了舔发干的唇,去房间的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   瓶身浮着缥缈的寒气,沾染了一层细碎的水雾,时姜甩了甩指尖的水渍,一手握着瓶身,一手的虎口按压在瓶盖上,稍稍施力,便开了。   寒凉的液体滚入喉咙,浇熄了一身的热意。   还没到桌子旁坐下,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简黎。   “喏,乔圆让我帮你带过来的。”简黎把手里的剧本拍进时姜怀里。   时姜单手接了下,指尖的水渍粘在了纸面上,晕开一小片湿濡。   简黎进了屋子,拉过一旁的椅子跨坐上去,身前是靠背,双臂交叠搭载椅背上,看着桌面上的清粥小菜,“怎么现在才吃饭?”   时姜也跟着坐下,“睡觉来着。”   简黎下巴搭在手臂上,眸中含笑,朝时姜眨了眨眼,拖着腔调道:“不打算说说你跟祁总的事?”   想到简黎出的那破馊主意,时姜脸颊一阵发烫,嘴硬的吐槽道:“你还好意思问,你出的什么破馊主意!”   “没成功吗?不应该呀。”   时姜不太继续这个话题,撇过脸不让她看出自己的情绪,“别提了。”   简黎不解,“那你们前天晚上喝多了去酒店是怎么回事?”   时姜眉心一跳,倏然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们去过酒店。”   简黎沉思两秒,笑了。   解释说,“超话里都传疯了。”   “……”   在简黎燃烧着的熊熊八卦烈火之下,时姜边吃着饭,边慢吞吞的招了。但也只是说了些浮于表面的,往深了没说,她也不好意思说。   但显然简黎八卦的点不在他们相互表明了心意上。   她紧盯着时姜,眸底似含着隐隐期待,认真问:“你们俩真的doi到第二天下午吗?”   时姜:“……”   …   晚上洗漱上了床,已经十点多了。   早就睡了三个多小时,时姜一点儿也不困,反而还精神过了头。   请的这几天假,她落下了不少进程,明天就得早起拍戏。   时姜打开简黎带过来的剧本,打算背背台词缓解一下这无处发泄的精力,但看了十来分钟也没看进去,索性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给祁见浔。   【在干嘛?】   在她不在家的情况下,这个时间祁见浔一般都在处理工作,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秒回,【在想你。】   时姜把放在腿上的剧本扔在一边,双手抱着手机,身体朝下左右晃着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想我怎么不找我?】   祁见浔:【你这个时间不是都在背台词么。】   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想到了一块,都在想着对方此时此刻应该做的事情。   时姜不太想承认自己是想祁见浔了,但她的举动和心情都在告诉着她,她想祁见浔了。   即使两人今天下午才分开。   祁见浔似乎也是猜到了时姜的心思,紧跟着回复道:【是不是想我了?】   啧啧啧。   瞧瞧这个男人!   给他点阳光就灿烂!   时姜曲起腿,手背抵着腿面,撑在被褥上的脚丫愉快的点着,打字道:【没有。】   对方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略有些遗憾,【行吧,既然不想我,那等会儿聊吧】   【我先去洗个澡。】   时姜撇撇嘴,哼哼唧唧了两声。   【洗吧。】   【我帮你把风。】   两句话发上去后,她点开表情,翻了大概有两页,指尖点在了那张表情包上,犹豫两秒还是发了过去。   那是一张一个小孩的脸紧贴在磨砂玻璃上鬼鬼祟祟往里看的表情包。上面配的文字正好是她发上去的那两句话。   发完,时姜自己反而先笑了,祁见浔没有再回消息,想来应该是真的去洗澡了。   她等了两分钟便关上手机继续看剧本。   才拿起剧本不到一分钟,薄被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下一秒,熟悉的语音/视频电话的声音传来,在静谧的卧室内显得尤为清晰。   时姜下意识伸长脖子看屏幕。   是视频电话。   祁见浔打来的。   这一刻,时姜隐隐猜到了什么,胸腔的部位跳动的频率尤其大。   她抚了抚震动的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过手机。   指尖没带任何犹豫,轻轻一扫,接听了电话。   屏幕里,镜头晃了一下,才缓缓映出祁见浔那张脸,以及是以浴室为背景的画面。   浴室的光线偏,落在男人周身,萦绕着的是暖黄色的光晕。   他赤着上半身,锁骨勾勒出清晰的弧度。   屏幕里也仅仅是照到了他胸口以上的部位。   时姜视线向下瞥着,企图在平面图上看出立体的效果。   直到祁见浔不轻不重的轻咳了声,时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白痴。   她撇撇嘴,欲盖弥彰的问道:“你不是要洗澡吗?”   “是要洗澡。”祁见浔意有所指。   时姜明知故问:“所以你这是…?”   祁见浔瞧着她故作不知的神情,眉尾轻挑,“你不是要偷看吗?”   “谁偷看,”被戳穿心思的时姜可不愿意这么没面子。   祁见浔打断她,“看你老公还偷偷摸摸的,让你光明正大的看。”   时姜咽回之前没脱口的话,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不看白不看。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强逼你。”   祁见浔把手机不知道固定在了什么位置上,镜头正好对准了喷头的方向。   视野一瞬间的拉远。   镜头里,男人的手指搭在了皮带上,眼睫上撩扫了手机一眼。   时姜闪躲着视线眨了眨眼。   不知何时还单手拖着下巴,捂住了半张嘴,脑袋移出了镜头些。   所以此刻,手机的屏幕上只显示了时姜半张脸。   镜头里祁见浔的动作还在继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   时姜怀里已经抱了个枕头,指尖深深的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视线不躲不避,怔怔的的盯着镜头里的某处。   祁见浔脱完衣服,抬头看对面的时姜。   此刻,男人额角的青筋微微绷出起伏,面上晕出了些不明显的淡红,还故意问时姜:“看哪呢?”   被发现后时姜也没回避,反而还大大方方的瞧着,只不过声音小的多了,“我还能看哪。”   祁见浔轻轻的吞咽,视线朝下扫了眼,再撩起眼皮时,眼尾的颜色加深,连同眼角的那颗小痣也一瞬间变了颜色。   眸光变得幽深,像是带着蛊惑,问:“大吗?” 第47章 咬四十七口   戳进枕头里的指尖陷得更深, 时姜狠狠的抓着,指骨曲起,修长白皙的手指生生被挤压出了一股破碎感。   托着下巴的掌心猛的感受到了脸颊轰上来的温度, 时姜缓而慢的吞咽,下巴上的手指拖动着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人也跟着移出了镜头外。   祁见浔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站的稍近了些,凝视着屏幕里仅剩下的半个肩膀和显露出来的一小片锁骨,冷白的皮肤上隐隐泛着淡红, “问你话呢。”   “躲什么?”   见时姜不说话, 祁见浔又问:“害羞了?”   时姜又移回来, 神色已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了,她绷着情绪,回:“没有。”   祁见浔似乎对这个问题情有独钟,就非得要问一下来彰显他男人的尊严, 黑眸隐着的情绪暗涌,不依不饶,“那, 大吗?”   “……”   时姜含含糊糊的哼哼了两声。   视线撇开,盯着他锁骨处的突起,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慢吞吞的说了句比他更骚的话,“…一只手握不过来。”   祁见浔眼角溢出些笑纹,眼底眸色更深, “两只手呢?”   时姜觉得这人甚是可气,逗她没完了。   那双狐狸眼咕噜咕噜的转了转, 憋着大招。   她的视线在祁见浔身上扫着, 挪了挪身子, 又学着之前在平面图看立体图的效果,眼睫一开一合间,仿佛是带着钩子般。   时姜舔了舔唇,直接忽略了祁见浔的话,缓声道:“应该…”   她顿了下,而后一咬牙把后半句话也憋了出来,“也含不住吧。”   撩吧。   看谁撩死谁。   反正现在异地,祁见浔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也不怕!   这么想着,时姜心底舒坦多了。   反而是祁见浔一愣,深邃的眸中隐着的情绪被时姜这一句话搞得仿佛如冰凌般无声的碎裂开来,透出来的是更加汹涌且滚烫的欲。   祁见浔长舒了口气,眼睫阖下来,把尽数的欲.望都掩盖在了眼底,克制进了骨子里。   再开口的嗓音喑哑隐约夹杂了几分隐忍,“你真是…”   时姜也觉得自己臊得不行,可能是和祁见浔待的久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此刻,一心只想赶紧揭过这个话题。她捂住脸闷声催促道:“你有完没完?要不要洗不洗澡了?”   视频里,祁见浔侧脸棱角分明的线条绷出了几分冷峻,泛着红晕的眼角下拉,视线垂下去。   从嗓音里滚出来的话混合着混沌感,颇有几分无奈,“硬了。”   时姜猛的睁开眼,从指缝中悄咪看他,“……”   …   那天晚上,时姜本想好好睡个觉第二天神气满满的去剧组。   但,和祁见浔视频完后,能睡得好觉,才怪。   时姜第二天在剧组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蔫儿的,眼窝下面还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青黑,活像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精神状态不好,拍戏的时候还频频被导演叫停,导演也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对戏也是严格的,但知道了时姜的身份后,也不敢太过苛责,只半是调侃的说她一颗心全落在了帝都,从她老公身上回不来了。   导演一打趣,其他的演员也便开始跟着乐。   候场休息时,时姜杵在一旁发呆。   毫不夸张的说,从昨晚到现在包括梦里,满脑子都是视频里祁见浔的模样,仿佛被下了蛊般,一遍遍的循环着。   时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空虚了。   当然,她还很坏心眼的截了几张屏,昨晚头睡觉前还很羞耻的看了两眼。   然后,更睡不着了。   时姜面无表情的愣着,双手的手肘撑在腿上,掌心又撑在脑袋上,双目无神。   朦胧的画面里,浴室里没有蒸腾的浓浓热雾。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清晰,清晰到时姜恨不得扣瞎了自己的双眼,她当时真的有想到第二天会不会长针眼这个可能性。   奔腾的冷水浇下,却浇不灭男人一身的热意。   祁见浔轻眯着眼,眉宇间涌着的情.意外泄。   时而因为难受轻蹙眉心,时而又因为得到了舒缓满目迷离。   那种时候,时姜只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露出半张脸,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红着脸默默的吞咽口水。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一直小幅度的上下磨着。   喷薄的气息轻吐,胸口上下起伏着,还不忘时不时的朝屏幕里的时姜看去。   明明时姜没在当场,手机里传出来的水声,混合着男人轻微的喘息,却好似身临其境,叫人乱了心跳。   那时,她就在想,那些她没在家的日子里,是不是祁见浔一直这样……   脑海里又回忆了一波,时姜摸着自己发烫的脸,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羞到不行。   沉浸的程度就连简黎串剧组过来找她,她都没发现。   还是简黎拍了她一下,“哎…”   在时姜迟疑两秒后转过头去,才看到人过来。   简黎原本的话消失在了唇边,取而代之的是瞪大了眼,指着时姜的脸,惊讶道:“你怎么流鼻血了?”   时姜一愣。   许是刚才整个人都是烫的,也没注意到从鼻子下涌出的热流。   她视线下垂,下意识用指尖摸了下,指腹轻触到的是热意,鲜红的血凝在指尖,摇摇欲坠。   “……”   之后的几天,时姜都没有和祁见浔视频,免得自己拍戏不上心,也防止流鼻血流死。   但手机里的那几张截图却是无时无刻折磨着她。   时姜尝试了几次删除,却又没过多会儿又眯着眼怕自己多看一眼的复原回来。   闷热了十几天的横店终于的迎来了一场大雨。   温度瞬间骤降了七八度,连拂过的风都沁着一股凉意。   剧本里正好有一场雨戏,趁着这个自然布景,好几个要拍雨戏的剧组都借了这股东风。   那场雨戏几乎拍了一天,时姜也在雨里淋了一天。   本来这种事也没什么,往常拍了雨戏后,喝个姜汤提前吃个预防感冒的药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那几天恰好碰上了她生理期,淋雨着了凉,姜汤和药都没管用,当天晚上便烧了起来。   也幸好祁见浔之前给她备了退烧药,吃了药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晚上也没见好,乔圆第二天过来喊她起床才知道她发烧了,赶紧跟导演请了假。   不止她,昨天拍那场雨戏的演员里有两三个都病了。   今天的雨还没停,甚至比昨天的还要大,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户上时,即使酒店的隔音很好,也能听见不小的声音。   乔圆给她带了早餐,吃了药后量了次体温是三十八度四。   照顾时姜躺下后,乔圆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说祁总的电话打到了她那里,问时姜的手机怎么一直是关机。   脑袋已经烧的稀里糊涂的时姜这才想起来,昨天太难受了,吃了药就躺下了,手机可能是没电自动关了机,祁见浔晚上发来的那些消息都没看见,更别说回复了。   时姜抬着没什么力气的手臂,给手机充上了电。   等开机的这段时间里,眯着眼都差点睡着。   未接来电祁见浔打来的有七八个,微信里的消息和电话也有二十几条。   还没来得及回拨电话,祁见浔的微信视频先打了过来。   时姜动了动身子,侧躺着,脑袋陷进枕头里,拉过一角的棉被垫在脑袋里,手臂穿过被子的缝隙以环抱着姿势。   指尖滑动,接通了电话。   镜头里,映出男人略显焦灼的神色,他似乎也是没睡好,眼底一片青黑。   “怎么了?”祁见浔的声音发涩,“乔圆说你病了?”   时姜动了动枕头,让自己枕得高了些。   本来就素着一张脸,再加上是发烧,现在就是一脸的病态,苍白无力。   她闷闷的“嗯”了声,声线发哑发软,却明显的亲昵之态,“有点发烧…”   “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祁见浔的话没停,眉心皱起来,“吃药了吗?现在还烧不烧?多少度?难不难受?要不要我去看你?”   时姜弯了弯眼角,眯着的眼睛溢出了笑痕,一颗心被熨帖的甚是舒坦,甚至还萌生了几分渴望。   许是她一向在外表现的都太过强硬,之前生了病,姜明城打电话过来仅仅是劝她注意休息,多喝热水;而祁开扬更是混蛋,直接说让她别死了就成。   她想卖个惨都不给她发挥的余地。   从来在意她的都是外公外婆,会问远在帝都上学的她吃不吃的好,穿不穿的暖,生病了之后老俩甚至不放心坐飞机去帝都亲自照顾她。   可自从外公去世,外婆生病后,仅剩的这点关心也随之消散了。   而此刻祁见浔的急切与关心,让时姜强撑着的心瞬间塌陷进去了一半。   她笑着笑着,眼眶里突然就凝上了湿意。   喉咙一时翻滚着酸涩,待到情绪少稳定些后,时姜眨眨眼,俏皮着问:“你问这么多我要先回答你哪个?”   祁见浔沉默的看着她,眼底的心疼都快满溢出来了,动了动唇,认真道:“时姜,在我面前不用撑着。”   “难受就说。”   时姜眼底堆挤出来的笑意逐渐凝固住。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搅动了下,翻滚着酸酸麻麻的疼。   气氛凝滞了数秒,时姜的情绪绷不住了。   她嘴角向下撇着,眼底闪动着什么,鼻子发闷不透气,喉咙也疼的发涩,哪哪都不舒服。   “祁见浔…”时姜喃喃喊着他的名字,“我想你了。”   “你来横店陪我吧。”   …   时姜再次醒来,已经到下午了,祁见浔还到。   他提前说过,横店这边天气不好,飞机应该会晚点。   时姜让乔圆帮她点了些吃的,又喝了药量体温。   烧退了些,但脑袋还是昏沉的厉害。   她给祁见浔发了消息,等了半晌也没回,时姜猜测他应该是登机了。   等待的过程是难捱的,时姜迷糊间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似有所感,再醒来时,时姜是被扑面而来的一股寒意惊醒的。   卧室内没开灯,一片昏暗,雨小了些,零星能听到些撞击在窗户上的声音,借着隐约的光亮,能瞧清楚大致的轮廓。   男人俯着身,混着迎面而来的潮意和寒凉,指尖还搭在时姜的被沿上。   瞧见她醒了,一时没动。   时姜眨着眼恍然回神,她双手撑着身后支起身子,声调软绵,却有种等了好久的委屈,“你来了?”   祁见浔脱下携裹着零星雨水的外套扔在一旁,坐到床边,“嗯,”了声,把时姜拥进怀里,“来了。”   时姜双手揽着他的肩膀栽进他怀里,仰起脑袋摸索着吻上祁见浔的唇。   男人的唇是凉的。   凉的时姜头皮一麻。   祁见浔稍愣间压低身子,让时姜舒服些,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张嘴加深这个吻。   唇舌勾缠着,一凉一热,让彼此的神经为之敏感。   亲了没一会儿,祁见浔便稍稍退离开,但显然时姜没亲够,唇追着跟过来。   祁见浔一手摸着时姜的腰心,一手蹭了下她唇上染着水渍,指腹轻捻过她柔软的唇,哑声说:“嘴里都是烫的。” 第48章 咬四十八口   目之所及的视野, 都是暗的。   寒凉的气息拥裹着潮热,让时姜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收回吻上去的唇,整个人的重心顺势靠近他怀里, 吐出来的气息也是灼烫的,闷闷的反驳, “那是你太凉了。”   祁见浔揽着时姜的腰身,把人往床里侧挪了挪,又拉着被子盖上去, 时姜搂着他脖子的手没松, 他只得保持着弓着身子倾身的姿势附和着她。   他抬了抬手, 本想用掌心去触时姜的额头,但想着手是凉的也测不出什么,便直接倾身,额头抵上了时姜的。   呼吸萦绕间, 祁见浔低声开口,“还有点烫,吃退烧药了吗?”   时姜蹭着祁见浔的额头, 乖乖的点了点头,“吃了。”   弓着身子有些难受,祁见浔抽出一只手,手肘撑在时姜身侧,“昨晚就在烧了,现在还没退。”   他近乎是哄着的语气, “我们去医院看看?”   时姜撇嘴,抗拒的摇了摇头, “不想去。”   腕间勾着祁见浔脖子, 上移, 蹭到了肘间,手臂下意识下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你陪陪我就好了,”   时姜亲昵的蹭了下他的鼻尖,这让人受用的话张嘴就来,“我这病啊,就是想你想的,你来了我就好了。”   知道这是她不想去医院而说给自己爱听的话,可祁见浔还是因为她的话分外心动,眉梢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我这么管用?”   “嗯,”时姜盯着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认真倾吐,“你是我的良药。”   看着男人轻微咧开的唇缝,时姜也觉得自己一颗心被灌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祁见浔把时姜又往床里抱了抱,自己也跟着躺在了她旁边,掌心摩挲着她沁着热意的腰线,把人往怀里揽。   两人安安静静的抱着,除了窗外依稀拍打着窗户的疾雨,静谧的室内就只剩下彼此相互交错的呼吸声了。   时姜的脑袋埋在祁见浔的颈肩,他骨肩清瘦,并不舒服,甚至有些硌得慌,但是听到他胸膛里平稳跳动着的心脏,不安的情绪被熨帖到了极点,只剩下了安心。   也是到此刻,时姜发现,自己好像挺黏他的,真的离不开了。   时姜白天睡多了,现在反而不困了,许是从下午到现在睡的足够长,发烧的人又需要多补充水,她现在嘴里发干,喉咙也有些闷疼。   揽在祁见浔脖颈上的手臂下探,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垂,时姜软声道:“我有点渴了,祁见浔…”   明显的感觉到了身旁的男人僵了一瞬。   祁见浔顿了两秒,“我去烧水。”   说完,他单手掀开被子,指尖握了下搂在自己脖颈上的细臂,示意时姜放下。   可落在脖子的手臂搂他的力道更紧了些。   祁见浔不免发疑,“嗯?”   “不想让你动,”时姜扭动了下身子,脑袋埋的更深,温热的指腹继续碰了碰他的耳垂,还富有节奏般,“就想这么抱着你。”   祁见浔稍动了下脑袋,躲开了触碰,“那还喝不喝水了?”   时姜点头,“喝。”   “……”   “不让我下去,”祁见浔似是被她的逻辑逗笑了,嗓音里漫出几道低笑,他捏着时姜细软的腰,“还想喝水?”   “是让水自己跑过来吗?”   “嗯,”时姜点头,盯着黑暗中男人的耳廓,轻轻的吹了口气,像是真的在给祁见浔出主意一般,“你施个法,让它自己过来。”   祁见浔差点被他气笑,偏偏怀里的小女人还不老实,她身上哪哪都是烫的,那口灼烫的气息顺着耳朵,涌到了心尖上,像是在他胸口纵了把火,搅得哪都不安生。   “你到底是要喝水还是勾我呢?”祁见浔掐她的腰,礼尚往来,说教的成分中还有几分凶巴巴,但一点威信也没有,“知道我耳朵敏感?”   “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时姜被他挠的痒死了,扭动着身子在他怀里使劲蹭着。   像是故意般又像是自然而然的举动。   喷洒在他肩颈的气息加重,笑着跟他解释:“我就是想多跟你待着…”   祁见浔松了手,不再闹她,眉梢高高扬起,“生了病这么娇气?这么粘我了?”   “你嫌弃我了?”   祁见浔长舒一口气,他算是明白了。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怀里的人就是个祖宗。   但偏偏还就喜欢的不得了。   祁见浔用了点力气撞了下她的额头,“爱死了你这模样。”   时姜趴在他胸口,眨巴着眼睛商量,“想喝水…”   “我抱你过去?”祁见浔支起些身子,问。   时姜嗯了声,搂着祁见浔的力道又紧了些。   整个酒店的套房都处于一片昏暗,祁见浔抱着时姜,双手不得空,所以开灯的任务交给了时姜。   刺目的灯光霎时亮起,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眯起眼。   祁见浔抱着时姜走到了烧水的壶旁,随手扯了个抱枕放在桌子上,又把时姜放了上去。   把水烧好,似是想起来什么,祁见浔视线下瞄着看向了时姜平坦的小腹,她身上穿了一套浅粉色的睡衣,上下分开的那种,一双细长的白腿悬空的垂着。   祁见浔两步走过去,出声问:“是不是到生理期了?小腹有没有不舒服?”   时姜的月经来的一向都比较准的,也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疼的死去活来的,仅仅是有些下坠感,但不疼。   兴许是昨天拍戏淋了雨,着凉了,这次的下坠感尤其强烈。   她也没矫情,如实说:“是有些不太舒服…”   “揉揉?”祁见浔说着,一手搂过时姜的腰,手指已经探了过来。   时姜被他的指尖凉的瑟缩了一下,小腹下意识朝后绷紧,但又被祁见浔揽着,她整个人的身子不得不朝他靠拢着。纤量的背脊弓着,她眉心稍蹙,出声埋怨,“哪有你这样紧贴着肚皮揉的。”   “手凉死了。”   “忍忍,”祁见浔哼笑着,指尖的力道放缓,安抚说:“一会儿就热了。”   时姜抵着祁见浔的肩背,指尖无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衬衫。   男人的指尖稍凉,但掌心却是热的,指骨曲起,微微用力间,时姜都不由自主的随着他掌下的起伏而起伏。   好在这段时间没持续很长,水烧开了,沸腾着。   祁见浔倒了杯水晾着,又从给时姜准备的小药箱里那个退烧药出来,等水温了一并喝了下去。   随后又把人抱回了卧室。   房间开了盏小台灯,不算亮,也不刺眼。   祁见浔躺在有光的那一侧,替时姜挡着,垂首浅吻了下她的额头,哄着人说:“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时姜看着男人像是在默念着某种自我安慰的咒语,好像她睡一觉真的就能好了一样。她眨巴着眼睛,精神的很,“睡得太多了,现在不太困了。”   “你陪我说说话吧。”   祁见浔“嗯”了声,在她后背轻拍的手没停,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说什么。”   时姜的那双狐狸眼咕噜咕噜转了两圈。   她想知道很多事,想知道祁见浔到底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是不是她认知里的在她对他有好感的那段时期里,那么眼镜这个点就对上了。或者是更早,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   不对,在此之前她似乎一直都没察觉。   “说说,”时姜的声调拉长,隐着几分俏皮的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吧。”   拍在时姜背脊上的手悬空了一瞬,再落下时伴随着祁见浔连掩饰都不想掩饰的话,直接催促的揭过,“那睡觉吧。”   时姜脸上的笑僵住,锤了他一下,“你怎么这样!”   锤完,又在他怀里扭了扭,故意撒娇道:“我想听…”   从前,时姜觉得跟人谈有关喜欢的话题都挺矫情的。   但她发现,祁见浔喜欢自己这件事说出来让她愉悦的很,也乐意多提,更想听祁见浔亲自说给自己听。   祁见浔任她扭着,不为所动。   时姜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偏偏又想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   美色不为所动,那就只能金钱了。   总要为此动一个。   时姜弱弱的,尝试开口,“我给你两百块钱,说呗?”   也觉得这点钱不值钱,但就是想逗逗他。   毕竟两百块钱这个数字有着特殊意义。   祁见浔眉心隐隐抽动,“说句喜欢就两百?”   他顿了下,眯着眼瞧时姜,有种秋后算账的意味,“那我伺候你一次可太亏了吧。最近钱都不给了,都开始白.嫖了。”   时姜被他说的心虚,不是她不给。   这不是…他们的关系都这样了,提钱多伤感情。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正好避免此刻的尴尬,时姜飞快的拿起手机。   是经纪人华姐发来的消息,说给她发一下他们的拍摄进程。   她记得前一阵导演在群里发过,她保存在了相册里。   时姜悬空举着手机,指尖点进了对话框右侧小加号里面的相册。在点中的那一秒,她瞬间想到相册里截的那几张祁见浔洗澡的照片。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返回了,在图片加载出来的那一瞬间,时姜的指尖慌忙飞速的下滑。   连她自己都眼晕了一下,祁见浔应该更没看清。   时姜稍稍放下心来,指尖重复下滑着找拍摄进程图,只是略有些心不在焉,划过去了好几页才反应过来,又含着几分心虚的给华姐发了过去。   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时姜退出微信,才说要按电源键,祁见浔出声打断,“等会儿。”   “啊?”时姜心脏猛地跳了下。   祁见浔看着时姜,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他食指和中指曲起,朝她勾了勾,“手机拿来。”   话落的瞬间,时姜直接按了电源键,一脸警惕看他,“你干嘛?”   祁见浔声音放缓了些,像是哄着人般,“拿过来,我看一下。”   “我不。”   “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时姜是打定主意不给看手机了,祁见浔也是做不来强取那种事的。   他舔了下唇,唇角漾起无声的笑意,“看图多没意思。”   “什么?”   时姜还愣在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的怀疑中,人还没反应过来,祁见浔直接又扔给她一个重磅炸.弹。   “我当面脱给你看。”   时姜一瞬慌了神,羞赧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   祁见浔根本还没开始行动,她就直接用被子把人盖住以免他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打住!”   祁见浔稍点了下头,眉宇上扬,一副恍然明白过来的模样,拖长音调道:“奥,懂了。”   “?”   时姜觉得自己此刻脑子转的慢死了,一点也跟不上祁见浔的跳跃的节奏,只恨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此刻,祁见浔的指尖不知何时摸上了时姜的裸露在外的修长手指,指腹捏着她的指骨一一把玩着,已然也开了口,语气淡淡,但深意全在话里,“你不是单纯的想看我,你是想…”   最后俩字突然没了音。   浓重的阴影覆盖下来,那两个字倏然落在了时姜耳畔,“弄我。”   “!”   时姜猛地瞪大了眼。   仅仅是愣了这么两秒的时间,祁见浔牵着时姜的手已经探进了被子里。   时姜整个人浑身麻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明明还发着烧,但此刻,漫上来的温度比她原本的温度还要高。   床头柜上的那盏灯不算亮,但也能挺清楚的视物,祁见浔的表情一帧一帧的刻画在了她的眼底,印在了脑海中。   现在她真的觉得这盏灯开的很多余了。   甚至,她有想到祁见浔是不是已经料到了此刻,就是故意的,才开得灯。   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强拖着去打工了。   偏偏这个男人还不死心的问:“两只手握的过来吗?”   时姜只觉得脸疼,脸好疼。   她那天晚上就是嘴贱!   干嘛要撩祁见浔啊!   啊啊啊啊啊啊!   祁见浔见她不语,又问了一次。   时姜咬着唇,恶狠狠的说:“你闭嘴。”   偏偏祁见浔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甚至得寸进尺,气息灼热,“姜姜,你掌心也好烫…”   时姜抬头狠狠的咬了口祁见浔的下颌。   男人眉尾扬着,而后深深的埋进了时姜的颈肩低低喘气。   …   第二天早上才六点半时姜便醒了,脑子清醒的多了,身体也没那么发沉了,应该退烧的了。   昨天睡得多、也睡得早,现在也精神的多。   时姜以为祁见浔还睡着,稍稍动了一下,他也便醒了。   “我应该退烧了,”时姜面对着他,抓住他的掌心放到了自己额头上,“你摸摸。”   祁见浔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是看着时姜退烧后才迷迷瞪瞪了睡了,但那时也差不多到了后半夜,到现在为止也仅仅睡了三四个小时。   他眼睛发涩,勉强睁开。   怕时姜这发烧反复,还是打算给她再量一次体温。   祁见浔拿过床头柜上的体温计,自然而然的撩起她的睡衣,给夹到了腋下,退出来时还坏心眼的摸了两把。   时姜单手夹着温度计,施展不开,只能噘着嘴出声控诉,“祁见浔,你吃我豆腐。”   祁见浔把手臂放到时姜的脖颈下,让她枕得舒服些,略微挑眉,声音闷闷的,提议道:“我们公平一点,那你吃回来?”   想到昨晚祁见浔那过分模样,她就怄气,“臭流氓!”   祁见浔也不反驳,只笑。   大概过了十分钟,祁见浔把温度计拿出来,眯眼瞧了片刻,见是真的退烧了,才放下心来。   祁见浔又重新把时姜揽进怀里,给两人盖好被子,闭着眼哄人,“还挺早呢,继续睡。”   “我不困了,你睡。”   时姜在动了下,拿了枕边的手机过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玩会儿手机。   祁见浔眉心拧起,若有所思道:“这么精神?”   沉默了有两分钟,时姜都没理他,他单手抢过她的手机,关上,扔到一旁。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后,祁见浔整个人贴上去,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嗓音里是早晨醒来后特有的嘶哑感,“手机有什么好玩的,玩我。” 第49章 咬四十九口   平静的早晨并没有让时姜和祁见浔闹腾太长时间, 祁见浔的手机里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让这位欲.求.不.满的总裁频频皱眉。   祁见浔抱着时姜去了浴室,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弓着身亲自给她洗净了手。时姜的手保养的很好, 骨节修长匀称,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指尖圆润,指甲也修剪的干净整洁。   指骨的部位许是之前用了力,现在还泛着隐隐的红, 让人不免意犹未尽。   祁见浔握着她的手背, 指尖穿插进她的指缝间, 指腹相互贴敷,在温水下冲洗着。夫妻俩都是冷白皮,在浴室清冷的灯光下泛着白光,但时姜的却还要比祁见浔更白些。   两人出来后, 床上的手机还在响,   祁见浔抽了两张纸巾给时姜擦净手,这才接通了电话。   一个上午电话就没停过, 祁见浔还抽时间开了一次视频会议。   期间,时姜喊他吃早餐都没动。   邮箱里有一堆需要处理的文件,祁见浔拿着平板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抿一口手边的咖啡,桌面上也放了个本子,记录着一些重要的笔记。   时姜趿拉着拖鞋走过来, 站在沙发后倾身看了眼男人的平板,看不懂, 正想着走开不打扰他了却他抬手拉住了手臂, 指尖施力, 把时姜拉过去,让人坐到了自己腿上。   祁见浔胸膛紧贴着时姜的背脊,手臂自然而然的穿过她的腰间,指尖落到了时姜小腹上,温声问:“小腹还难不难受?”   时姜摇头,“今天没什么事了。”   “那也揉揉,”他说着,掌心便开始施力揉着。   时姜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随手捞起了他放在桌面上本子过来看着。   祁见浔的字迹很漂亮,连笔起来的弧度都很赏心悦目,不像是那种刻意练过书法后顿笔有致的模样,是一种随性的,却又饱含着他独有的潇洒的字迹。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他的字迹,年少时也见过,但不曾像这样认真看。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祁见浔放下了平板,随手接了电话。   离得近了,时姜隐约能听清些电话里的内容,似乎是催祁见浔回帝都的话,祁见浔像是怕她听见,只淡淡的应着,并不多说。   电话挂断后,祁见浔什么也没说,小腹上的指尖没停,拿起平板继续看文件。   时姜沉吟数秒,胳膊肘朝后,戳了戳祁见浔的胸膛,迟疑道:“你要不然还是回帝都吧,”   开了这个口,后面的话也就好说了,“我也没什么事了,烧不都退了吗,下午正好也要拍戏了,没办法陪你。”   祁见浔拧起眉,侧过脑袋看她,那神情又是气又是想笑得,空出一只手来捏时姜的脸,“小没良心的,想我了就把我招过来,没事了又赶紧轰我走?”   “哪有这样,”祁见浔可冤枉死她了,“看你这么忙,一上午电话都不断的,公司离了你又不行,我昨天喊你过来也是草率了。”   “不草率,”祁见浔抱紧怀里的人,“想你了,你不让我来我还放心不下呢。”   时姜扭过头看他,盯着男人略显疲惫的眉宇,出声问:“你睡好了没昨晚?”   “你说呢,”祁见浔指了指眼下的青黑给时姜看。   “那你现在赶紧去补补觉,订下午的机票就回去吧,”时姜站起来,连同拉起祁见浔,一边催促着人还一边埋怨,“之前让你补觉你不补,非跟我闹。”   说是让祁见浔补觉,时姜自己也被他拉上了床。   时姜靠进他怀里,两人闭着眼闲聊着。   说自己拍戏的趣事,问他帝都发生的事。   话题兜兜转转,转到了外婆的身上。   “你去看外婆了吗?”时姜睁开眼,仰头看他,“她情况怎么样?”   祁见浔神情一顿,而后不动声色道:“你说了这么多,都不问问我好不好?”   时姜翻他白眼,下意识说:“不是天天有在视频聊天么,你能吃能喝还能喘,有什么不好的。”   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一时哑然。   祁见浔也很快就揪到了重点,睁开眼,眸光轻眯,“能喘?”   “咳…”时姜移开视线,尴尬咳嗽,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不是吗?你没喘吗?天天喘的我都不好意思…”   时姜越说,后面的声调越小。   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祁见浔险些被她气笑。   他指尖捏住时姜的下巴,把这要缩进“龟壳”里的脑袋抬起来,“还想听吗?”   “我现在就喘给你听。”   “……”   即使话题被祁见浔带跑偏了,时姜也没忘记一开始问的话,她推了推他,神情严肃了些,“别闹了,问你话呢,”   “外婆怎么样?”   祁见浔指尖一顿,松了手。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时姜的神情也随之淡了下来,等待着祁见浔开口。   祁见浔摸了摸时姜的脑袋,语气柔和下来,“姜姜,跟你说了你别着急。”   “外婆她…状态不太好。”   时姜下意识绷着呼吸,继续听祁见浔说:“…外婆连我也认不得了,”   “我问过了医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外婆现在情绪还没有特别不好,还可以有药物以外的治疗方法,医生建议用怀旧疗法,让外婆回顾过去的事,回到过去生活的地方有助于提高感知能力和记忆力。最好是能够住以前的房子,”   时姜张了张嘴,突然间感觉自己失语了,她缓了一下,哑声问:“…意思是要回沪市?”   祁见浔点了下头。   当初外公去世后,就是怕影响外婆的病情,触景生情的,所以时姜才带着外婆回了帝都,要不然她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在沪市上大学了。   可现在因为病情加重又要回去,回去又会碰见舅舅一家这糟心的事,先不说触景生情会不会影响外婆的情绪,就单单舅母那个人就不是省油的灯。   “我和外婆谈过了,她说想回到外公和妈妈以前住的地方…”祁见浔知道时姜的顾虑,放在她脑袋上的掌心轻揉,尽量缓解她的焦虑,“放心,一切有我呢。”   时姜也想回去和祁见浔一起照料外婆搬回沪市一系列的事宜,但剧组进程紧,最近都在拍大场景的戏,她也一时脱不开身,导演又要求谁都不能请假。   一拖再拖的等了十来天,时姜才空下来去沪市,这时外婆搬回来有两天了。   根据祁见浔的描述,外婆心情似乎挺好,情绪也还稳定,是个不错的开始。   祁见浔去机场接的她,两人到家的时候,正值傍晚。   彩霞绚染着天空,热浪浮动,还是熏得人一身汗意。   时姜看见外婆的时候,外婆正在后院的秋千上坐着,她记得这个秋千还是她找人做的,没想到现在都没坏。   还有七八米远的距离呢,时姜就扬着手跟外婆打招呼。   她看见外婆歪头问了旁边的张阿姨什么,张阿姨回答了,外婆又拧着眉摇头。   等时姜走近了,外婆神情警惕的看她,试探问:“小张说,你会把姜姜带来看我…”   外婆视线朝时姜身后望了望,见后面只跟着祁见浔,并无他人,又看像时姜,是在问“姜姜人呢?”   “……”   时姜内心涌起了一股无力感。   姜姜就站在你面前,你看她无半分像从前。   外婆现在跟张阿姨和祁见浔都熟,就对她这个亲外孙女儿跟陌生人一样,现在也不把她认成妈妈了。   祁见浔只得安慰着老人说姜姜一会儿就过来。   这套别墅还是从来的模样,自她和外婆搬走后,一直都是舅舅他们住着的,也不知道祁见浔跟舅舅他们说了什么,一家子竟也主动搬了出去。   这个家已经有六年多没来过了,里面伺候的还都是以前的老人,看见时姜进来一个个小小姐喊着,有的甚至都热泪盈眶了。   时姜摸着扶梯上楼,深红色木漆的扶梯已年老,有的地方已经被磨平了棱角,露出了里面浅色的木头材质。   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外公外婆在她出生后就备下的,只要她在这个家,就一直有她的位置。   时姜推开门,打扫的很干净,里面的陈设还一如当年,书桌上还随意的放着几支她临走前扔下的笔,七扭八歪的摆放着。   这间卧室比她在姜家的卧室还要大,粉粉嫩嫩的,真是的是按公主房的规格布置的,妈妈说过是外公外婆亲手布置的,就是让他们的外孙女过公主般的生活。   这一室的粉嫩被祁见浔看见还挺不好意思,只尴尬的解释,“祁见浔,你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房间里有一面墙挂满了时姜各个时期的照片。   刚出生的,满月的,会坐的,会爬的……   这些照片姜家也有,不过都在相册里,想来祁见浔也没见过,时姜一一介绍着。   而时姜不知道的是,这些照片祁见浔很早之前便见过了,不是在姜家,是在外公那里。   每一张,他都有。   身旁小女人的嘴没停,还在叽叽喳喳,“祁见浔你看,这是我高三话剧表演拍的照片,我演的灰姑娘,好看吧,最漂亮的灰姑娘。”   “还有这张,这是我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拍的,这条白裙子是外公找人在国外定做的,宴会也是外公办的,特盛大,祁开扬他们都来了,就你没来。”   时姜说着说着,还埋怨了起来,小眼神觑着祁见浔,“那时候你好像还在国外呢吧,也不知道给我送个礼物。”   “……”   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去说,总归是有迹可循的。说了,反而惹人内疚自责,在她稀里糊涂的认知里,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而在追寻她身影的目光里,也仅仅会成为他自己记忆中的流年。   “我现在送你个礼物。”祁见浔跟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了个袋子出来。   “什么呀?”时姜不禁睁大了眼,从两人一路进了房间,她竟然没发觉祁见浔带了个袋子。   那袋子是黑色的,里面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时姜接过祁见浔给她的袋子,在男人希冀的目光下,略带几分迟疑的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   那几分迟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麻木,再到脚趾扣地。   “你怎么…”手里的东西都略显烫手,时姜恨不得直接搁窗户扔出去,她塞回祁见浔手里,还煞有介事的甩了甩手,“还把这校服带来了?”   手里的所谓祁见浔的‘礼物’正是那日她从家里翻出来的校服。   “你不是要见外婆穿吗?”祁见浔说得理所当然。   虽然但是……   “我…”若是没发生之前的事,时姜还能心安理得的穿这件校服去见外婆,但现在,这件校服被祁见浔拿在手里。   男人的手骨节白皙,指骨突起,因为拿着衣服呈弓着的姿势,手背上顺势绷起了几道青痕。   看着这只修长的手,时姜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晚,也是他这只手,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弄得她挠心挠肺。   现在怎么看怎么色.情,简直无法直视了。   连同这件校服,时姜都不想穿了。   就怕祁见浔抱着她再来一次。   那这也太羞耻了!   像是看出了时姜的意图,祁见浔还揣着糊涂装明白,眉梢轻轻挑起,连他眼睑下的小痣都在散发着诱惑人的气息,声调放的极缓,“不想穿?”   “还是…不想自己穿?”   时姜倏然睁了下眼,也看出了祁见浔的意图,可以现在已经晚了。   男人的手臂已经探了过来,指尖绕后勾住了她裙子身后的拉链,轻轻一带,细腻白皙的背脊敞在了空气中。   他的嗓音落在耳畔,极富磁性,“那我可就勉为其难的亲自帮你换了。” 第50章 咬五十口   裙子的布料清爽棉柔, 捻揉在手里跟绸带一般,丝滑到只要一不留神,仿佛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男人的指尖挑起两侧的肩带, 只轻轻一抖,裙子窸窸窣窣的落了地, 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沉默在无声的蔓延。   祁见浔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时姜舔了舔唇,脖颈往上的肌肤漫上了一层绯色,她眼睫掀起, 撞上了祁见浔的视线。   男人眼镜下的眸色略深, 涌动着毫不掩饰的欲.意, 视线往下,清晰的看见他突起的喉结滚动。   绯色继续上涌,时姜被看的羞赧极了,她伸手拽了拽男人身前的衬衫, 纯白的布料瞬间被她薅出了一片突起。   时姜小声催促,“别看了…”   “还不快点穿。”   祁见浔漫出几道低沉的笑吟,凑近故意盯着她的脸颊, “姜姜,你红了。”   目光下移,“哪都红了。”   “……”   时姜闭上眼,拿过他手里的校服,打算自己穿,祁见浔却不依不饶, 不肯放手。   “说好了我给你穿,就我给你穿。”   祁见浔抖开衣衫, 伺候着时姜抬臂, 系扣, 从脖颈一直到小腹。又提醒她抬腿,轻捏着短裙的腰带上提,直到收束住她纤细的腰肢。   手落在她腰侧,没再动。   “好了没。”时姜动了动身子,垂眸问他。   祁见浔掌心的力道重了些,按着时姜的腰肢没让她动,指尖撩过她胸前的一道排扣,落在了颈肩的领花上,眼睫半垂,“你穿成这样,让我总有种欺负未成年的负罪感,”   视线上移,指尖捻了下她的唇角,轻笑着,“但控制不住,上瘾。”   “……”   时姜伸出一只手指戳他胸口,直截了当的给他总结,“色。”   …   外婆已经从后院的秋千上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一本陈旧的书,老人静静坐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在她身上落满了大半,满头银辉又洒了金黄。手里的书卷页泛了黄,边缘的棱角也上翻,看起来是经常翻看的缘故。   时姜跟在祁见浔身后下楼,百褶裙的裙摆漾在腿边,浮动的弧度似片片涌动的花瓣。   在客厅打扫的佣人见她穿这般模样下来均偷摸的投去好奇的目光,看的时姜头皮发麻。   外婆看的认真,他们过来都不曾发觉。   祁见浔牵过时姜的手在沙发旁坐下,小声提醒外婆,“外婆,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老人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跟她说话,琥珀色的浑浊眼球由呆滞变得茫然,似在问喊她做什么。   “外婆,姜姜来看你了。”祁见浔双手扶着时姜的肩膀把人推到老人面前,压低了声线,再次出声。   “姜姜?”老人眼底清明了些,眉宇间似隐隐激动,“姜姜来了吗?”   目光投落到眼前的时姜身上,老人沉静了些,默默打量,而后迟疑的问出声:“你是我的姜姜?”   “对啊外婆,”时姜站起来在老人身前转了个圈,裙摆随着转动的幅度在空中划出弧线,贴到外婆跟前,让老人能完完全全的看清楚自己的整张脸,“我是姜姜,学校放假了,我从帝都回来看您了,您仔细瞧瞧我。”   时姜不敢说自己现在还和高中时百分之百一样,变化也只是身形体态间的小变化,样貌是从青涩到成熟的蜕变,可能略显不同。   老人的目光在时姜身上一寸寸划过,时间越长,眉梢间攀附的那点激动就越是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失落道:“你不是我的姜姜,姜姜不长这个样子,姜姜……”   说到这儿,老人突然顿住,神情由失落再度转回了茫然,只不过这次有情绪失控的迹象,一瞬间的慌了神,“姜姜…姜姜长什么样子来着?我,我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了,”   “姜姜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她肯定是不要我了,嫌弃我老了病了不中用,还忘记她了,才这么久不来看我的。”   时姜心中一紧,隐下苦涩,赶紧轻抚着老人的背脊安慰着:“不会的外婆,姜姜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是她最最重要的人,绝对不会抛下您不管的。”   老人似是陷入到了自我封闭的循环中,垂着脑袋默默垂泪,嘴里嘟嘟囔囔的振振有词,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祁见浔和时姜两人安慰着都束手无策。   还是张阿姨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本厚重的相册,翻开了其中的某一页,摆到了老人面前,“老夫人,您看,这是小小姐,小小姐长得和小姐多像,和您也像…”   出现在老人视野里的相册,老人的注意力似乎也被转移了,她喃喃的止了声,泪眼模糊的盯着照片里的女孩儿瞧,一颗豆子大的眼泪砸落在照片上,外婆爬满皱纹的手覆上,小心翼翼的抹掉,眉眼间终于漾出了笑意。   照片里时姜大概是初中的年纪,一身纯白纱裙,包裹着纤细的身量。整张照片是以远处一颗巨大的香樟树为背景,枝繁叶茂,细缕的光线从枝叶中穿透而过。   正在发育长身体的时姜那时候比现在胖点,脸部的轮廓也略显圆润,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隐隐还残留着玩闹过后的薄汗,她向一侧倾斜着身子,双手背在身后,朝镜头笑,眉目扬起,笑得异常灿烂。   所有人都在看照片里的女孩儿,谁都没有发现隐在香樟树巨大的阴影下少年模糊的身影。   祁见浔抬眼看着那张照片,眉心微动。   张阿姨试图用这张照片与眼前的时姜串联起来,“老夫人,这就是小小姐,和照片里的是一个人,她来看您了。”   老人恍若未闻,不为所动,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指尖寸寸,寸寸轻抚。   与照片里不同的是,此刻的时姜,眉目轻拧,眼底爬缠上了忧思。既为外婆加重的病情担忧,亦因为外婆认不出自己而失落。   纤瘦的肩膀覆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掌,轻揉着她的骨骼,身后是祁见浔的温声安慰,“没事的。”   时姜什么也没说,并不代表她因为这件事释怀了,只是憋着情绪留到了回房间,在祁见浔面前徐徐发泄。   晚饭后,祁见浔端了盘提子上楼。   提子颗颗圆润饱满,果肉多,汁水多,籽少,入口满是清甜。   卧室里,时姜趴在地毯上,那身校服还没换下,长腿交叠,在深蓝色裙摆的映衬下更显雪白。脚尖还不老实,轻戳着柔软的地毯晃着,连同腿部线条的绷起,裙摆随着长腿的晃动而浮动,掩盖了更深处的景光。   祁见浔看了两眼,眸色略深,他走过去在时姜旁边坐下,手里的那盘提子被他随手放在了地毯上。   时姜知道他进来了,趴着闭着眼,但没动。   祁见浔等了两秒,视线再次扫过那双纤长细腿,目光上移,落在那微突起的臀部。   心念微动,没忍住,指尖抬起,很坏心眼的撩了下她的裙摆。   指尖与瓷腻的肌肤轻触,余温肆意。   时姜背脊一绷,侧身豁然回头瞪他,肩背以下的姿势更是以一种无意识的诱人身形摆着。   掌心下意识顺着腰背往下,捋平了裙摆,时姜出声吐槽,“你就是那种小学时喜欢撩女生裙子的流氓小男生!”   祁见浔哼笑出声,解释:“我只撩过你的。”   眸光扫过她掌下压着的部位,对上时姜警惕的目光,继续:“也只撩你的。”   时姜翻给他一个白眼,小声嘟囔着臭流氓。   祁见浔捻起一颗提子,朝时姜招了招,“吃不吃?”   时姜一脸郁色,磨磨蹭蹭的移过来,张嘴含走他指尖的提子,温热的内唇蹭过他的指尖,指腹一片温软。   她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翻身仰躺,脑袋枕在祁见浔的大腿上,小嘴鼓起,嚼着嘴里的提子,有那么几滴紫红色的果渍从唇角溢出,又被时姜从嘴里探出的舌尖轻而快的舔了回去。   快到只余下一片残影。   眉宇间的郁气不散,时姜拧着眉,侧眸看祁见浔,怔怔的出声,“祁见浔,我穿成这样外婆都不认得我了,外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记得我啊…”   祁见浔闷声咳了下,视线偏移,只一瞬,眼底的深意就被眼睫的一开一合掩了下去。   掌心抚着她的发顶,温声安慰,“不会的,外婆记不得只是一时的,以后会认得的。”   时姜仰头,拉过他的手,指尖捏过他的指骨,仿佛是还想着在他身上寻求点安慰,闷闷说:“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祁见浔挑眉,五指在她掌心挣了挣,提议:“我给揉揉?”   “……”   时姜脸上的忧虑即刻淡去,伸手使劲拍了下他的手背,“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正经点。”   “不是,那你拉我手什么意思?”祁见浔被她逗笑了,“不是想让我给你揉揉?”   “去你的。”   时姜直接扔开他的手。   祁见浔只得笑着哄人,“不难受不难受,”   他伸长手臂把人圈住拉进怀里,声调缓下来,也正经许多,“外婆肯定会好起来的,你是她最心爱的外孙女,老人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话虽是这样说,但时姜心底的郁气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减少半分。外婆是惦记着她,但认不出她也是真的。   似是看出了时姜的心思,祁见浔神情一拉,幽怨劲儿就上来了,“你难过,也没有我难过的多。”   “嗯?”   “你说,外婆是你最最重要的人,”祁见浔眸光拉长,施施然的扫向时姜,“那我呢?”   “……”   不等时姜回答,祁见浔继续发问,有种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就不罢休的架势,“我跟外婆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   时姜撑着祁见浔的腿从他身上爬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般的疑惑,“祁见浔,你这醋吃的有意思没意思?”   “没意思,”祁见浔说,伸手轻而缓的戳了戳时姜的胸口,“但我认真的,在你心里,对我有几分喜欢。”   祁见浔的神情语气和话看似随意,但时姜知道,他能问出来,便是真的想要个答案。   时姜也不知道要怎么界定这个‘几分’,或者说,喜欢难道还可以分成几份几份的投注在别人身上?   她又靠进祁见浔怀里,指尖无意识把玩着他的手,许是觉得不好意思,没敢盯着祁见浔看,喃喃着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合你的心意,也不清楚你口中的喜欢还能分出分来。其实我那天找你对台词,不是真的要和你对台词,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喜欢,那些台词本来简黎都给我写好了,但我面对你的时候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我承认是脑子一热,但也确实是我内心的想法,我是喜欢你的。”   时姜喘了口气,压下去乱跳的心脏,继续说:“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这种喜欢我也分不出来给别人,只能满满的都你…”   “满分满的喜欢,”时姜顿了下,抬头看他,“这回答你还满意吗?”   毕竟是头一回这样剖白自己的内心,向喜欢的人诉说喜欢,和那次喝醉了酒都不一样。   时姜脸皮薄,这样倾吐还挺觉得不好意思。   祁见浔垂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狐狸眼没有玩闹,没有笑意,只有认真,漆黑的瞳仁轻闪,映着他的身影,也只有他的。   他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甚至有猜测过时姜可能会因为不好意思而玩闹的糊弄过去,或是凶巴巴的指着他的胸口说‘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而时姜给他的答案,是他从没有料到的,真心实意的倾吐。   满分满的喜欢。   谁不想要喜欢的人满分满的喜欢?   让人心动到恨不得直接把人按自己怀里亲。   祁见浔这么想的,自然也也是这么做的。   他随手从一旁的盘子里捻了颗提子扔进嘴里,大掌抚过时姜的后脑勺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圆润的提子顺着舌尖抵进时姜的嘴里,提子在唇舌间来回滚动着,不知是谁咬破了提子,酸甜的汁液混合着唾液在口腔中蔓延开。   哪里都是甜的。   祁见浔揽住她的腰肢往上,施力把时姜抱在了自己腿上。舌尖往里,汲取她嘴里的果肉和汁水,吻的更深。   直到这一颗提子被两人分食吃掉,这个吻才算结束。   时姜掀了掀眼皮,眼底似包裹了一层朦胧的雾,嘴里满是淡淡的甜意。   她抬下了略有些无力的手,指着提子,开始挑剔,“不想吃皮…”   “那我剥开。”   两人又亲了好一会儿,吃掉了三四颗的提子。   这身校服紧贴在身上,还不是那种凉爽的布料,时姜愣是亲出了一身的汗,黏腻在身上,极不舒服。   时姜动了动身子,想要从祁见浔身上爬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腰肢。   “去哪?”祁见浔问。   “洗澡,”时姜垂眸,指尖解着领口的领花,随口应着,“亲出了一身汗,难受。”   祁见浔握住她解领花的手,绕有深意说:“我剥。”   时姜松了手,交给祁见浔,却也没忘记吐槽,“你当我是提子啊,说剥皮就剥皮的。”   “给你负责到底,”祁见浔捻着领花下来,随手扔在了一旁,指尖下滑落在领口的纽扣上,轻轻一带,便开了一颗,“我穿的就我脱。”   时姜跨坐在了祁见浔腰腹的位置,瓷腻长腿,撇在他腰际两侧,轻蹭着他腰腹的衬衫。   她伸手,双手的手掌覆在他双眼上,指缝叉开,只给祁见浔看这几寸固定之地,自己先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你快点,别瞎看别乱摸。”   祁见浔噘嘴,亲了亲她的掌心,视线受阻,指下没了轻重,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掌心触碰的肌肤更多了。   偏偏还在为自己的胡闹找托词,还一副委屈的口吻,“你这可就太为难我了,我哪忍得住。”   时姜笑着躲他胡乱乱摸的手,声音都颤了,“明明就是你自制力太差。”   祁见浔反驳:“是你太会勾我了。”   “嘴硬!”   “不仅嘴硬,”祁见浔突然止住了动作,灼热的气息拂过时姜白嫩的手心,笑腔滚滚,“哪都硬了。”   “……”   见时姜不语,又或是怕她感觉不到似的,祁见浔动了动身子,故意问:“你感受到了吗?”   “……”   时姜松开覆在他脸上的手,祁见浔还在小幅度的晃着,她单手捂住自己的脸,单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勉强稳住身子,又是羞又是气,“你别动了,硌死人了!” 第51章 咬五十一口   第二天一大早, 时姜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时,就听见楼下传来像是好几个人吵架的喧闹声。   外公外婆的这套别墅有好多年了,许多地方的装饰装修陈旧的都磨失了它原本的颜色, 隔音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房子好,甚至楼下大声走个路, 踩踏楼梯的声音也能传到楼上,一清二楚。   所以时姜正处在一种下楼把外面的人骂一顿的冲动和不愿意离开柔软的大床的纠结之中。   时姜翻了个身,打算叫祁见浔下去骂人,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空的。   祁见浔不在。   时姜勉强睁开些泛着倦意的眼, 空调喷薄的凉意徐徐吹拂, 窗边的窗帘拉的死死,挡住了全部的光。   楼下的喧闹声还在继续,时姜拧着眉,甚是烦躁, 甚至觉得说话的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佣人搬着一些崭新的家具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有床垫、按摩椅、书架,还有好几箱子的书。   时姜双臂倚着栏杆朝楼下看去, 一个略显发福的女人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佣人搬上搬下,举止仪态不像是世家养出来的贵妇模样,倒像是暴发户的那种。   “快,快点!”   “小心着点,磕碰了你们可赔不起!”   “看台阶。”   “别蹭着了, 贵着呢!”   这人就是她那没血缘关系的舅舅的老婆、不是省油灯的舅妈。   小门小户的出身,和舅舅在大学认识谈恋爱的。舅舅这人是老实巴交的, 明知道这女人是因为钱非缠着他的, 还是硬要在一起。   当初外公是极其看不上这个舅妈的, 那会儿都已经给舅舅看好了世家的姑娘,这个舅妈硬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进了时家的大门。   进门后也一直不老实,不然他们母女俩也不会做出那些有辱家风的丢人事情,外公可能也不会一病不起。   舅妈林氏再次仰头朝上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时姜的目光,她绷着的神情立马笑开了,脸上的肉都在隐隐颤动,“时姜起来了。”   “吵到你了吧?这也没办法,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外婆买的,花了好多钱,都是好东西。”   时姜隐下眉宇的躁意,绷着气息,尽量心平气和,“外婆用不着这些,没必要,你都带回去吧。”   林氏笑笑,“你又不是你外婆,怎么会知道老人家用不着呢,你看看,这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呢。”   “不能我们这几年不在你外婆身边,就不让我们尽孝吧。”   这话可真是把时姜逗笑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生怕照顾外婆的重担落到他们头上,躲瘟疫怕是都没这样快的,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脸不疼么?   时姜也真是庆幸外婆一直都是她自己照顾的。   “尽孝?舅妈你可孝死我了。”时姜掏了掏耳朵,一脸冷笑。   林氏没听懂她话里的内涵,也便没有再理。   她没听懂,这些流行词时玫却听懂了,“时姜,你也别内涵我妈,你不让我们给外婆买东西又是什么心思?居心叵测?”   时姜倒是没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个时玫,原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但她们颠倒是非的话说这么溜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我居心叵测?当初外公走后不愿意照顾外婆的难道不是你们?现在又过来献什么殷勤,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林氏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   恰好,客厅的门被推开了,祁见浔扶着老人站在门口,两人都穿着休闲服,脸上汗意薄薄,应该是出门散步了。   客厅里堆放了许多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脚。   林氏有了台阶下,立马笑着迎过去,搀扶着老人往客厅里走,“妈,您回来了,您看我给您买了这么多东西,有保健的、保养的……”   老人一脸茫然,只随着林氏往里走,坐到了沙发上。   林氏招手,让时玫过来,“玫玫也来看您了,您还记得玫玫吗?她是您孙女儿,一听您回沪市了,等不及就要过来,还是我说最好先买点东西的。”   老人视线游移,这才把目光落到了时玫身上。   “玫玫,”林氏还在喊人,“快点给你奶奶倒点水喝。”   想到那次被泼了一身的粥,时玫还心有余悸,即使心里再不情愿,面上也强挤出了一抹笑应着林氏的话照做。   “奶奶,喝点水。”   老人缓而慢的视线移到水杯上,伸手接过。   似是预料了到了会有这种结果,在老人抬臂的那一刻,时玫后退了小半步,被子倾斜,水顺着倾斜的弧度飞了出来。   时玫鞋子上只零星溅到了几滴,大半都洒在了林氏的鞋子上。   气氛有一时间的凝滞,就连搬上搬下的佣人都停住了脚步,呆呆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即使没被洒到水,时玫也恼了。   上次她好心劝她吃饭被泼了,现在无缘无故又被泼,连她妈也一起泼,这谁还伺候得了。   时玫刚要发作,就被林氏拉住了手臂。   抖了下鞋子上的水渍,林氏无奈笑笑,“妈,您这是做什么?不想喝也不能浪费水吧。”   “外婆的意思还看不出来么,”时姜拿走老人手里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水,“不用我说再明白吧?”   “外婆只是回来养病,之前你们不愿意照顾,现在也无需你们照顾了,把你们搬来的东西都带走。”   林氏神色一瞬间的难堪,她勉强堆着笑,“我知道妈一直是不喜欢我,我怎么样都可以,但玫玫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孙女儿,让玫玫来这边照顾奶奶吧。”   “不必了。”   祁见浔信步走过来站到时姜旁边,声调淡淡,眼底没什么情绪,说的话却是让人不容置喙,“有张阿姨和佣人照顾。”   “……”   林氏对上祁见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惧。   她讷讷的应着,“那我先带玫玫离开…”   “东西也都带回去。”祁见浔说。   林氏为难,打着商量:“东西就算了吧,这么多,我们一时也搬不走…”   “扔出去。”   祁见浔话里的利落让林氏有种他恨不得直接把她们母女扔出去的错觉。   “……”   林氏吞了吞口水,讪讪的闭了嘴。   就算是时海在这儿,都得给祁见浔几分颜面,更不敢和他叫嚣,更何况是她。   她至今都记着当年祁见浔进到她家里要求着要娶时姜,一副‘不同意就搞你’的架势。   林氏拉着时玫灰溜溜的离开了。   见两人都走了,时姜这眉心也没舒展开,还一副疑惑的模样望着自己,祁见浔不免发问:“怎么了?”   “狗眼看人低!”   时姜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都瞪大了些许,话匣子开了,这口气也不知道是对着时玫母女发泄的,还是对着祁见浔发泄的,恨恨道:“我跟她说费半天嘴皮子不听,你三两句话就把人赶走了!”   祁见浔怔了两秒,倏得反应过来她理解的着重点。   重点不是时玫母女走不走的问题,而是他抢了她的风头把人赶走了。   祁见浔眉眼漾开,伸手拧了下时姜绷着的脸颊,这个错认的也甚是受用,“我错了祁太太,不小心抢了你的风头。”   …   林氏在祁见浔面前不敢发脾气,出了门,恼意便控制不住了。   从别墅到门口有挺长的一段路,她走的极快,敦实的身形也止不住的颤抖,时玫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在她后面追,都勉强能跟得上。   “妈,你等我会儿!”   林氏顿了下,回过头来恨恨的瞪着她,“要你有什么用!”   “明天让你爸带你过来,你爸的颜面时姜估计能顾忌三分,必须在老宅这儿守着你奶奶。”   时玫皱起眉,一脸的不情愿,“还来啊…”   “你现在不尽点心照顾照顾你奶奶,以后遗产有你的份?”林氏继续说:“反正你奶奶也记不得什么了,我听说连时姜都认不得,你这时候就是多在你奶奶面前走动走动,刷刷好感存在感什么的。她想做什么要什么,你应着就是了,你该收收你这脾气了,在时姜面前别老硬着来,时姜和祁见浔又不可能一直在沪市待着,到头来还不是得靠咱们看顾着。”   “妈,我不想过来。”时玫一脸郁色,愤愤说:“那老太婆没给过我好脸色!上次还泼了我一身粥,时姜更是看不惯我!”   “你懂什么?”林氏气不顺,脸色也不好,“你不想过来,难道我就想了?时姜那小丫头片子一直给甩脸子,她当她是谁,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有人给她撑腰么!”   林氏越说越气:“你看看你又是什么样?男人男人钓不来,遗产遗产也分不到,你爷爷那遗产有半分是留给你的?都给了时姜那丫头片子,就给你爸留了个破公司和几套房,你爸也是个不争气的,你跟你爸一样!”   说到这儿,林氏沉默下来,想到什么般沉吟了片刻,冷笑着:“这么看来老爷子竟然留了一手,怕他的宝贝外孙女争不过遗产,提前找好了外孙女婿。”   “妈,你说什么?”   “没什么。”   祁见浔为外婆的事忙里忙外了半个多月,又加上管理那么大一公司,时姜看着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还说要让他多吃点补补。   祁见浔却只说“吃你,多吃几次就补回来了”,那混不吝不正经的模样只想让人锤他。   在沪市没呆了两天,就被时姜催促着赶紧回了帝都。   祁见浔在的这两天,时海带着时玫来过一次,几人都没搭理这父女俩,不招人待见的父女俩之后凉两天都没来,直到祁见浔离开后。   时姜什么内涵的话也都说过,但毕竟是自己的舅舅,纵然性格方面有诸多的看不惯,但从小对自己也还不错,没说的让人面子上太过意不去。   之后的几天,都是时玫一个人来的,像是改了性似的,没了那大小姐骄纵的脾气,外婆想要什么,她都给拿,即使外婆并不搭理她。   有那么几次外婆不愿意要她递过来的东西,还拿着东西朝她砸了回去,她也只是几个深呼吸的忍了下来。   几天看下来,时姜也真的看出了外婆脾气的不好。   可能也是打心底里厌恶林氏他们母女吧。   即使是生病了大多数的人和事记不得了,这种厌恶依然是伴随的。   时姜也看不懂他们一家子干什么非要委曲求全的上这儿来受气。   那天,时姜正好出门帮简黎去办事,中午临走前提前叮嘱了张阿姨,天热,不要随便带外婆出门,就算想出去也一定要陪同紧跟着,千万不能让外婆单独行动。   时姜以为这次也不过是像往常出门中的一次,外婆在家里睡睡午觉喝喝茶看看书,时间也就过去了,   但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   办完事回来后,时姜绕路买了外婆最爱吃的排骨年糕。   之前在帝都的时候也有说过要吃,但帝都的不如沪市的正宗,老人吃了嘴里还念叨着吐槽。   时姜到家的时候,才下午四点。   以往这个时间外婆要么是在看书,要么是在喝茶吃点心。   她推门进去,客厅里的景象倒是罕见的一幕。   佣人们排成排都战战兢兢的,沉默着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时姜眉眼间的愉悦淡下去,鞋也忘记换了,步伐由快及慢,站定在客厅中央。   视线一一扫过去,舅舅、时玫都在,佣人也都是齐的,唯独缺了外婆和张阿姨,“干什么呢这是?”   一股油然而起的心慌感像是藤蔓般缠绕上来,钻上了时姜的心尖,她吞咽一口唾沫狠狠压下,压着调子问:“外婆呢?”   “外婆怎么没在?”   时玫稍稍抬了下头,又心虚的低下。   时姜捕捉到了时玫眼底的那抹心虚,心脏倏地沉了下去,眸中寒芒涌现,紧盯着时玫,“问你话呢?外婆呢?”   时玫抿着唇不语。   气氛太过压抑,压抑到甚至喘口气都是紧绷的。   客厅里针落可闻,每个人都绷着气息,刺耳的蝉鸣好似都在加速着这种压抑的扩大。   时海动了动唇,实在憋不住了,“你外婆她…”   他顿了下,而后闭眼狠心丢出了这个答案:“丢了。”   时姜像是没听清般的狠狠拧起了眉心,“什么?”   温度也那一瞬间骤降,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是那么明显。   时姜捏紧了手里排骨年糕的袋子,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声调间不可抑制的隐了抹颤抖,还像是不可置信般缓慢问:“…走丢了?”   无人再回答。   时姜眼睫轻颤着合上,分秒间再睁开时眼底爬上了几根红血丝,视线缓缓,落在了时玫身上,几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染着几分薄怒,“你照看的外婆?”   “我……”时玫支支吾吾,没敢答话。   客厅的门猛地被推开,张阿姨踉跄着进来,张口就问:“老夫人回来了吗?”   时姜深吸一口气回头,眉眼间的焦急涌落,“张阿姨,外婆没跟你在一起?”   张阿姨摇了摇头,看向时玫,“时玫小姐,老夫人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时玫。   时玫眼底瞬间爬满了慌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见她不说,张阿姨开始解释:“老夫人想出门,我说等小小姐您回来再出去,可时玫小姐哄着老夫人上了车,我也便跟着上去了。行至商业街的时候,老夫人说想吃糖炒栗子,我下车去买,等我买完东西回来后,之前停车的位置已经没了时玫小姐的车,电话也没打通,我在附近找了找也根本没找到人…”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时玫,就连时海也一脸严肃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时玫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的,是奶奶突然又想吃冰激凌了,我才带着她去买的,可我一回头奶奶就不见了踪影…”   她拉住时海的胳膊,仿佛是在寻求着认同,“爸爸,不怨我的,是奶奶自己走丢的,就是她自己走丢的,跟我没关系!”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   所有人都愣了,呆呆的看着声音的来源处。   时姜攥紧拳头,掌心隐隐发麻发疼。   时玫的一侧的长发凌乱的散盖在脸上,脸朝向同侧歪着。   下一秒,她像是疯狗般朝时姜嚎叫:“时姜,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你?”时姜死死瞪着她,眼神冷的甚至能将时玫冻出了窟窿,“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了?”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带外婆出去,你哄着外婆出去又是什么意思?外婆想吃冰激凌那你为什么不等张阿姨回来一起去买?你不是不知道外婆生病了记不得东西,为什么还要让她脱离开你的视野?”   时姜一句一顿,每说一句话,眼底湿意便汹涌一分。   “你想说这些都不是你故意的?”时姜冷笑,“但是根本排除不了你是想故意报复,外婆不喜欢你、排斥你,谁都长着眼睛呢,我们又不是看不见。”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大可以冲着我来……”   “……”   时枚怔怔,眼底的慌乱和惧意尽显,泪花泛着晶亮,欲落而不敢落。   她当时的确是抱有那样的心思,也只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奶奶而已,可没想到……   她是真没想着把人弄丢的。   时姜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每个字都透着寒气:“外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外婆如今人还没找到,她没时间和时玫废话。   …   得知消息的时候,祁见浔正在开会,想也没想便取消了会议直奔机场。   路上给时姜打了好几通的电话都无人接通。   一颗心悬了又垂,垂了又悬。   他不是不知道外婆对于时姜的重要性,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担心。   况且,外婆曾经走丢过一次……   达到沪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天将将要黑透,天边隐隐还泛着一丝光亮,也马上要熄灭在那分毫之厘,隐去所有的光辉。   坐在去别墅的车上,祁见浔又打了几通电话,终于打通了。   无声的沉默混着微小的电流涌动着,祁见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压低了好几分,他声音发哑,“…姜姜,你在哪?”   时姜没应声。   呼吸清浅,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而后像是控制不住般的哽咽的喘息顺着电流徐徐传进了祁见浔耳中,撕扯着更为强烈的情绪。   祁见浔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机,指尖泛起了一抹白,他克制住喉咙处翻滚上来的不舒服,再次出声:“姜姜…我在呢。”   时姜似是真的忍受不住了,绷着的哭腔猛然而泄,呜咽声止不住的从喉腔溢出,泣不成声到只断断续续的喊出了祁见浔的名字。   仅仅三个字便就让他溃不成军。   祁见浔找到时姜的时候,她正蹲在空无一人的街边,把自己紧紧的缩成了一团。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不见零星光亮,只有远处一抹昏暗路灯透射过来几缕昏弱光线,照在时姜小小的身子上,拉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恍然间看到这刺眼的一幕,好似一瞬间把祁见浔的记忆拉回到了七年前外婆走失的那一幕。   也如现在这一幕一般。   年少的他们都太过脆弱,他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站到她身边,不敢给予一个拥抱,甚至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胆小到,连让她发现自己都没有。   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完成她那时所想之事。   祁见浔步伐略显沉重的走过去,蹲到时姜身边,长臂一探把人揽进怀里,掌心轻拍着她的肩背,语气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来了,”   “不怕。”   时姜脚蹲麻的没了知觉,踉跄着脱力般的栽进了祁见浔怀里。   祁见浔顺势往后跌坐在地上,抱得时姜更紧。   掌心触到的是被汗水浸湿的黏腻衣衫,汗液凉透,衣衫已经泛着凉意。   在时姜进怀里的那一刻,祁见浔便感受到了肩颈处的晕开的湿意。   这是祁见浔第二次看时姜哭成这样。   第一次是在七年前外婆走失的那次。   时姜从不是个爱哭的人,小的时候闹腾很,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打输了都没哭过。   能让她哭出来的人一定是她最重要的人。   时姜的抽泣声不止,身子断断续续的轻颤着,抚在祁见浔肩膀的指尖无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衬衣,道道折痕皱起,嘶哑的嗓音闷声而出,“祁见浔,外婆她…丢了,”   “我又把她弄丢了,外婆肯定会怪我的…”   “外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认路,身上更没带联系方式,她一个人在外边怎么办…”   “我找不到她…”   祁见浔动作放到了最缓,拍着时姜的后背,给人顺着气,声调也因为心中的烦闷而发哑,温声安慰着怀里的人,“这都不是你的错,外婆也不是你弄丢的,更不会怪你,你是她最心爱的外孙女儿,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我已经派陈则去联系沪市的朋友在找呢,警察也在找,外婆一定会平安找到的,信我。”   “不哭了,哭肿了就难看的,外婆本来就记不得你,哭肿了就更认不得了……”   “……”   听着后面祁见浔略显跑偏的安慰,时姜止了哭声,安慰都不忘往人心窝子上戳小刀。   时姜嘴角微抽,没忍住喊他叫停, “祁见浔…”   祁见浔垂眸,看着她哭得跟核桃仁似的眼睛,指尖捻去了她眼角的泪渍,“我在呢,一直都在。”   像是在体现着一种特殊的存在。   亦或是一种弥补。   弥补他心中的缺憾。   与七年前不同的是,这次,   他可以站在她的身后、肆无忌惮的将她纳入怀中,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作者有话说:   赶进度了,大概还有个三章吧(掐指一算),正文就完了。   这两天多写点,就随写随发了,更新时间不定哈 第52章 咬五十二口   外婆是凌晨四点的时候被人在一个小区的儿童游乐设施的滑梯里发现的。   是个年轻人正好送他喝醉的朋友回家, 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滑梯上有个黑乎乎的影子,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个蹲坐着睡着的老人,就赶紧叫了物业的保安过来。   几番犹豫间要不要叫醒老人, 被手电筒的灯光晃过的老人便醒了。   外婆在外奔波了一天一夜很是狼狈,情绪也不好, 见是陌生人,警惕的直接抓起沙地上的沙子朝人身上扔了过去。   保安也不敢轻举妄动,干他们这一行的基本上小区里的人都眼熟, 能认得出来, 但眼前的老人显然不是他们小区的, 但又怕是哪家业主来的亲戚,考虑到时间太晚,老人状态又很不对劲,便直接报了警。   警车和救护车是一齐过去的。   时姜接到电话后, 和祁见浔直接朝着所在的医院去了。   从走失的那条商业街到那个小区,相距七八公里,可想而知外婆是怎么走过来的。那个小区保安管理没那么严, 外婆跟着人流混了进去,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沙子不说,鞋子还走丢了一只,袜子被磨的破了洞,脚掌上染着血迹。   警察告诉时姜这些的时候, 本来情绪已经稳定的时姜险些又没绷住。   后半夜医院的走廊略显寂寥,住院部一片漆黑, 只有零星几个房间亮着灯, 忙的部门却是彻夜灯火。   时姜和祁见浔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 外婆已经被推进了普通病房,睡着了,医生还在检查。   “病人家属?”医生抬了下头,问。   时姜的视线落到病床上的外婆身上,衣服换了,头发梳了,脸也擦净了,显然是已经清理过,只是面容还有些憔悴。   她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想朝床边走过去。   祁见浔伸手拉住她,捏了捏她的掌心。见时姜不答,他点了下头,回:“是。”   “老人患有老年痴呆你们知道吧。”医生又问。   “知道。”   医生声音很淡很轻,但态度算不上特别好,“知道还让老人自己出门走丢,天天都能碰见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家属,送来的时候老人的情绪都安抚不了,一直念叨着‘不要丢下我’…”   瞥见一旁的女人已经开始眼冒泪花了,医生顿了顿,还是没再说什么。他收起各种检查的工具,递给身边的护士,又掖了下老人的被角,临走时,又嘱咐说:“老人精神还是有些恍惚,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已经打了镇定剂,醒来后情绪状态若是不好,让护士再去喊我。”   “谢谢。”祁见浔应着,把人送到了门口。   时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外婆的手,掌心泛凉,唇色也发白,她拿着棉签给外婆润了润唇,才稍显了血色。   外婆脚掌心的伤口护士已经清理过了,只要一想到外婆走了七八公里也找不到家的模样,那该是多么恐慌无助,时姜这心口就难受的透不过气来,心疼的不得了。   肩背上盖了件外套,贴近肌肤的部位还残留了浅浅的余温,身旁的光影微晃,身影倾泻下来,祁见浔坐在床边,弓着腰背,和时姜平视着,“去休息会儿,累一天了,嗯?”   “我守着外婆。”   “我还不困…”时姜抿抿唇,倾身埋进他怀里,深深的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好似这般能让她安心的多。   祁见浔轻拍着她的背,半垂着的眼睫落下了一抹温情,温声抚慰着时姜紧绷的神经,“没事了,外婆没事。”   他单指抬起时姜的下巴,整个脸型落在视线范围内,眼圈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眼底漫着红血丝,仅仅是这么一天的时间,憔悴到好似整个人都受了一圈。   掌心抚过她的脸颊,落在脖颈后,轻轻的揉捏着,“眼睛都熬红了,去休息,乖。”   正说到这儿,门外传来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和喧嚣声,在寂静的走廊和病房门显得尤其清晰刺耳。   时姜下意识拧紧了眉。   “陈助理,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你谁啊?挡在门口干嘛?”   陈则在门外走廊的座椅上守着,见时海那一家人要进去,立马挡在了门口,“你们不能进。”   林氏立刻瞪起眼,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开口便大声嚷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们?我进去看我妈关你什么事!起开!”   “你别说话了!”时海在一旁压低声音呵斥。   而后转头,态度恍然转变到略有些卑微到低声下气,“陈助理,让我们看一眼也行,确定老太太没事我们就出来。”   祁见浔凝眉,温热的指尖轻缓的推拉延伸,抚平了时姜皱起来的眉心,“我去处理,”   “你乖乖等着。”   祁见浔拉开门,门口的争吵声瞬间熄止。   静默了两秒钟,时海张口想说什么,祁见浔淡漠的视线扫过这一家三口,只留下了一句“跟我过来”,便朝着走廊尽头更为空旷的地方走去。   三人不明所以,时玫和林氏甚至不情愿,时海撇她俩一眼,拽着人跟上了祁见浔。   脚步才堪堪站定,时海便问:“祁总,我们想进去看老太太,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祁见浔站在窗边,单手抵开窗户,天边早已经泛起了一抹白肚,光辉熠熠,清晨的清凉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脑子清醒了好几分。   他盯着天边最远处渗出的那抹红,淡声说:“嫌吵。”   “……”   以窗为景,祁见浔单手插兜转过身子,眉眼间敛着锋芒,淡淡的盯着站在时海和林氏身后的时玫。   压迫感一瞬而来。   明明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但给时玫的感觉,仿佛是要把她看穿一般,令人窒息到吸口气都成了奢侈的事。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时海以为祁见浔叫他们过来是要说些关于老太太什么的,而此刻不语,单是盯着时玫看,他渐渐也明白了祁见浔把他们叫过来的目的。   是要他因时玫把老太太弄丢这件事给个说法。   昨天老太太没找到,情况特殊,时姜也只是把话挑明开了。但如今面对的是祁见浔,老太太也找到了,这仿佛是一种秋后算账的架势,便不好糊弄过去。   但他是为人父,再怎么样也是要向着女儿的。   况且,瞧着老太太应该也没什么事。   时海尬笑两声,往时玫身前挪了挪,挡住了祁见浔的视线,“祁总,时玫这孩子是忒不懂事了,我已经在家里好好教训过她了,她也是无意弄丢老太天的,老太太想吃冰激凌,她这做孙女儿的也不能不照顾着奶奶的心情吧,老太太走丢,玫玫也很内疚,她也知道错了。”   “无意?”   两个字似是捻着的,从祁见浔喉咙里慢吞吞的滚出来。   那语气更像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反讽。   祁见浔哼笑一声,视线撇向窗外,也不欲与他们废话,面无表情的直接了当道:“走法律程序吧。”   一家子像是没听清般。   “什么?”   “法律程序?”   “都是一家人,只不过是老人走丢而已,还需要走什么法律程序?”   “只不过是老人走丢而已?”祁见浔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出。   他看向说这句话的林氏,目光又似有若无的撇向一旁的时玫,声调缓缓,“故意遗弃老人…”   “去和我的律师谈吧。”   “不行、不可以的…”时玫被他那一眼看的慌了神,“故意遗弃…说话要讲证据,你又怎么证明我故意弄丢奶奶的。”   “你没有证据!”   “陈则。”祁见浔点了声陈则的名字。   陈则意会,他打开手机找到视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那一家三口。   指尖轻触了下播放键。   熙熙攘攘的街道,道路两旁都是正在营业的店铺,门庭若市。   正是昨天时玫带着老人去了那条商业街。   看到视频,时玫眼底一瞬间的惊惧,脸色灰败无措。   很快的,视频里远处的位置出现了一辆银色保时捷,停在了正对着一家冰激凌店的街边,大概过了一分钟,后车座的门被人推开,老人慢吞吞的从车上下来,人还不曾站稳,身边的保时捷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使了出去。   老人站在街边茫然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抬脚朝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这个视频停了,陈则指尖一划,又是另一个视频,同样是那辆银色保时捷。   这个探头的位置摆放的也是妙,恰好透过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照到了驾驶座的时玫。   她垂着脑袋低头看手机,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后视镜。   几次反复之后,再看后视镜时,不免盯得时间长了些,神色也凝滞了。   她推开车门,朝车身后张望,而后慌张的走出了探头的视野。   视频到此为止,陈则收起手机,朝时玫礼貌一笑,“时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此刻,时玫只觉得脚底发软,眼前发暗,喃喃自语着:“这不是我,不是我…”   仿若一瞬间六神无主了,时玫死死的攥住时海的衣袖,“爸,那不是我,我没有故意要弄丢奶奶的,我只是在跟奶奶闹着玩的,我就想吓唬吓唬她而已的,没想到奶奶走丢了……爸爸,我求你跟祁总和时姜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走法律程序,不然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啊……”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时海狠狠的拧住眉。   他没想到时玫是真的,就算是玩笑,那也是能开得起的?   “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林氏护住时玫,把人抱进怀里,冲着时海吼。   时海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时玫,“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纵然时玫做出了这种事情,但时海觉得也不至于要到走法律程序的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般,满目愁容,低三下四,“…祁总,确实是时玫不懂事,该打!”   “可咱们毕竟是亲戚,走法律程序是不是太见外了,这传出去也不好听,你和姜姜怎么罚她都行,这法律程序还是别要了…”   “你们,算哪门子亲戚?”祁见浔眉尾一挑,冷冷的斜过去。   “有血缘关系吗?”   时海愣住。   祁见浔垂眸,弹了下飞落在他衬衫上的小飞虫,淡淡道:“时总,外公外婆把你养大成人,不欠你什么,你是怎么回报他们的?联合律师一起,扣着外公留给时姜的遗产?”   “是,外公是说过那些遗产要等到她嫁人的时候以嫁妆留给她,但在她成年且未婚的那段时间那份遗产是要归到她名下的。”   祁见浔笑笑,那笑无声却令人胆寒,“时总,你们有和她提过这件事?”   “如果和她结婚的不是我,如果我这里没有外公存放的遗嘱,你们怕是不肯吐出这份遗产吧。”   林氏瞪大了眼,“祁见浔,你……”   祁见浔收起情绪,声音也由此冷下来,“以前看在你们是时姜舅舅舅妈的份上,给了你们几分颜面,但那,也是看在你们对外婆和她的态度上。”   “我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在没找到外婆之前,时姜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如今人找到了,精神霎时放松,浑身的疲累袭来,眉眼间倦意浓重,趴在床边睡着了。   祁见浔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她披着自己的外套趴着睡觉的模样,静谧而美好。   许是真的累极了,祁见浔把人往怀里揽着的动作都没有吵醒她,只是随着陷入了深度睡眠,眉头皱的更深了。   外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那会时姜还没醒,祁见浔把时姜送回了家就一直在医院守着。   老人情绪倒是还好,没吵没闹,医生要检查,也都配合。   兴许是经历了这回事,外婆整个人的思绪也清楚多了。   祁见浔在她身边,外婆能认得出来,也能叫得出名字,还询问时姜在哪,状态似乎也不像是前段时间那种失智需要有人介绍的模样,倒像是没得病,记忆力完好时的状态。   祁见浔询问,外婆说是记起了好多事情。   近几年来,外婆能‘清醒’的时间就很少,像这种大面积记起好多事情的情况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问过了医生,医生也说这记忆可能是一时的,可能是走丢的这段经历刺激了大脑,让记忆恢复了些,但老年痴呆这种病症本来就是不确定性的,记忆力时好时坏,让病人和家属也做好随时可能会忘记的准备。   检查没有耽误太长时间,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们到家的时候,时姜还没醒。   外婆见祁见浔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也知道这孩子这两天一直在为她这事忙,赶紧催着人去补觉。   祁见浔也确实几乎有两天时间没怎么合过眼了,有也只是浅眯一会儿,睡不熟,也不敢睡熟。   进到卧室的时候,许是祁见浔开门发出了些声音,吵醒了床上的人。   时姜幽幽转醒,看着眼前的景都是模糊的,嗓音沙哑,“什么时候了?”   “下午。”   “下午…”时姜目光涣散,喃喃着。   数秒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身体猛然一颤,“第二天下午了?你怎么没喊我?”   “你睡得太熟了,想让你多睡会儿。”祁见浔如实说。   时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白嫩的脚丫在地上划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拖鞋,边找鞋边问着,“外婆呢?醒了吗?情绪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大碍?”   祁见浔倚在床头,看着她找鞋,疲倦的眉眼倾斜下几分笑意,“家里呢,没事,你去看看吧。”   时姜顿住,看祁见浔这么说,还能说笑,她瞬间放下心来。   他说外婆没事,就肯定是没事。   她回头看向床头的男人,眉目间显而易见的倦意,他眼睛浅眯着,应该是眼眶发涩的很,眼底的红血丝呈网状,遍布在白眼球上。   时姜又心疼内疚的不得了。   自己在家睡觉,还得麻烦他在医院照顾外婆,他肯定没睡。   她倾身过去亲了亲祁见浔的唇,“那你好好补补觉。”   这一亲,便有些不想松嘴里,时姜压着他的唇又亲了会儿,直到祁见浔长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低哑出声:“再亲就不让你走了。”   …   时姜下楼去,听张阿姨说外婆在后院的秋千上。   今天天气不算热,阴天,略有些微小的凉风,吹拂在人身上的温度刚刚好。   别墅到后院秋千的距离不算近,远远望去,大树荫下,外婆的身影随着秋千绳子的弧度而晃动着。   她抬脚往那边走。   还有五六米远的距离时,似有所感,外婆扭头看过来。   秋千荡起的弧度微滞,老人抿唇笑起来,眼角褶皱起的皱纹都有股书卷气,她朝时姜招手,“囡囡,过来。”   仿佛被一股柔和的风拥住了。   时姜站定,眼泪不自觉的就淌了下来。   两个字,瞬间让她泪奔了。   她记不得外婆已经多久没这么喊过她了。   外婆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的很透彻,连同母亲也一样。   只有她,温柔小意的模样是一点也没遗传到。   时姜抹了把眼泪,小跑着奔过去。   外婆抿唇笑起来的弧度都是好看的,病态愁容仿佛一瞬间消散了。   走到跟前后,时姜又憋不住了。   她知道这样的外婆可能下一秒就会随她远去,美好的好像一场梦。   时姜伏在外婆的腿上低声抽泣,“外婆…”   “不哭不哭,”老人温柔的抚着她的发梢,“都这么大了,总哭什么,外婆这不是好好的吗。”   “外婆,我好想你了,”时姜吸吸鼻子,她也不想哭,可是真的憋不住,“…你有好久都不记得我了。”   “是外婆不好,外婆记不得东西,”老人叹了口气,给时姜抹掉了眼泪,“委屈我们姜姜了”   “不委屈,”时姜摇头,“外婆你只要好好的就不委屈。”   “嗯,我好好的,”老人应着,又开始说笑:“我还要看我们姜姜生小宝宝。”   时姜一滞,娇嗔的撇撇嘴。   这个秋千做的很大,是有靠背的呈椅子的那种。   时姜坐到另一边,枕在外婆的腿上,外婆会抚着她的脸,她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听外婆说话,讲故事。   薄风浮动,头顶的枝叶随风声哗哗作响。   偶尔有那么一两片落叶飘落下来,在空中漾起细小波纹。   秋千微晃,老人轻拍着时姜的肩,温声吐露,“看着你和见浔好好的,我和你外公也就放心了。”   时姜闭着的眼眸掀开一只,不解问:“又关我外公什么事?”   外婆苍老的指尖摸了摸时姜的脸颊,眼底哀叹一隐而去。   怕是现在不说,以后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老人声音缓缓,像是在诉说着许多年前的事,娓娓道着,“你舅母是个势力、强势的,心眼多,你舅舅性子软,况且也不是我亲生的,是万万靠不住的。姜氏集团不是你大哥掌家,护不住你的,若有你爸爸妈妈在还好,偏偏他们去得早…我和你外公也不能一辈子照顾着你,外公走了,我现在又病着,还得由你照顾着…”   “你能依靠的,唯有你的丈夫。”   “你外公在你读书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早就相看未来的外孙女婿了,但没一个合你外公的眼缘。我上次走失的时候还是见浔这孩子帮忙找回来的。”   时姜猛地瞪大眼,眼底涌过不解和茫然。   但更多的是惊讶。   老人笑着拍拍时姜的脑袋,继续说:“你外公看人准,一准就瞧出了见浔那孩子对你有意思,”   说到这儿,外婆眉眼间晕开笑意,“早早的就把人扣住了,给你当老公。”   时姜张了张嘴,胸口震动着数不清的情绪,凝结在一起,快要把她撑爆了。但心底却跟抹了蜜般的甜,凝滞半晌,也只是吐出了一句“他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那个下午,外婆和时姜说了好久好久的话。   就怕自己一觉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   晚上吃饭,祁见浔没下楼。   想着让人多睡会儿,时姜也没去叫醒他。   听外婆说了那么多,时姜一时间心绪难平。   她不知道祁见浔七年前来过沪市帮她找外婆,也不知道他被外公‘扣’下要他当她的老公。   细思极恐,明明那年外婆走失的时间是他正好要出国的那几天,所以,他是…鸽了飞机专门来陪自己的吗。   她是有多忽视他啊!   竟然眼瞎到看不见有这么个大活人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时姜在床上打了个滚。   气自己心太大。   又愧对于祁见浔感情的付出。   滚到祁见浔身边,时姜抬眸盯着男人熟睡的眉眼,眉眼轮廓是那么平和,脸色有些白,唇色也白,眉心隐隐还泛着些倦意。   时姜往祁见浔怀里扎了扎,心底拧巴的难受,闷声道:“对不起,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也不知道是你找回的外婆。”   “你这个傻子,怎么什么都不说。”   一只大掌按住了时姜的后脑勺,紧接着祁见浔转过身,男人纯质的嗓音有些淡淡的哑,却明显的愉悦,“我都说了,还怎么听得见某人的道歉啊。”   时姜的脸闷在他怀里没动,又羞的伸手拧他的胸,“你偷听我讲话!”   “没偷听,”祁见浔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我这才刚醒…”   “恰好听见的。”   “哼。”   时姜撇撇嘴,抬起头来看着他,“那我问你,如果外公嘱托的另有其人,我嫁给别人,你会怎么办?”   祁见浔凝眸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看来是都知道了。   “弄他!”祁见浔拦腰把人按进怀里,压低声音说:“把你抢回来。”   “粗鲁!”时姜评价。   祁见浔倒笑了,“我肖想了你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把你让给别人?”   他顿了一瞬,转而又问:“那你说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得到你?”   “我这个人呢,”时姜咋咋舌,眉尾上挑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就是不看祁见浔,“选另一半还是很挑剔的,也不是谁都看的上。”   “所以只看得上我?”祁见浔身形逼近。   时姜推他脸,“别不要脸了。”   推拒的指尖松开,又改成了捏,双手托着祁见浔的脸颊抵到自己跟前,评价:“你这个人呢,有时候还挺坏的!”   “哪坏?”   “哪都坏。”   祁见浔眨着眼轻笑,“我是不是不坏一下,挺对不起你对我的评价?”   卧室里光影绰绰,肌肤磨挲的声音簌簌响起。   空调吹拂在身上的温度再凉,也抵挡不住浑身热意的侵袭。   祁见浔双手托住时姜的腿弯下拉,单手按住她的腰心。   气息都是灼烫的,“肖想你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既然说我坏,那你就好好受着。”   时姜眼睫轻颤,身子也止不住的颤,脱口而出的话也是颤的,“…那受不了呢?”   “受不了也得受。”   时姜绷着身子,无意识的紧皱起眉,“我现在就快受不了了…”   卧室的窗帘都没拉,成片成片的银辉洒进来,时姜凝眸看了眼,只觉得刺眼。   再回头时,另一侧的墙上,投映出了她跟他的影子。   疯狂到令时姜一瞬间的眼热。   她抬起手没什么力道的打了祁见浔的手臂,嗔道:“你慢点。”   “忍一下。”   祁见浔喘了口气,垂眸亲了亲时姜的唇,随手从床头扯了个枕头过来,单手捞起时姜的腰,把枕头塞到了腰下,一字一句道:“说好了受着就得,”   “受着。” 第53章 咬五十三口   祁见浔抱着时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快凌晨十二点了。   时姜滚进被子里,把自己蜷成蚕宝宝般的模样,闭上眼一点都不想动了。   祁见浔倾身压过来, 身子半赤,浑身萦绕着沐浴液的清香, 哑声说:“我饿了。”   他下午回来就一直睡到晚上,刚刚又运动一番,连饭都没吃。   时姜连眼都没睁, 还煞有介事的往上拉了拉被子, 把自己盖的更掩饰了些, 仿佛借此阻挡祁见浔的意图不轨,“那你去吃东西呗,厨房的冰箱里都有剩的。”   “……”   祁见浔跟时姜唱反调,拉她被子, 提议道:“你陪我去?”   时姜死死锢住不松手,“陪不动。”   “你陪我。”祁见浔松了手,声线压低了些, 朦胧的听着略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不去,”时姜翻了个身,眼睛困得都睁不开,背对着祁见浔,“睡觉。”   感觉到身旁的气息抽离开,窸窸窣窣的声响漫布在床沿上, 衣服布料的摩挲。   时姜听见他下床的声音,随意套裤子的声音, 还有……   人还胡思乱想着, 身上的被子便被人猛的扯开。   速度快到令时姜猝不及防。   身上一凉, 紧接着腰肢被一只温热的大手锢住,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祁见浔单手钳制住时姜的双手,另一只手拎过她掉落在地毯上的睡裙,还边哄着人,“乖,陪我去。”   “你混蛋!祁见浔!”   时姜累的都没力气,又挣脱不开,只能嘴皮子骂骂人。   楼下静悄悄的,光线偏暗,只有客厅的玄关处开了盏亮度不高的壁灯。佣人都不住这幢别墅,在旁边的平房里住,外婆需要有人照顾,只有张阿姨住外婆的隔壁。   厨房的台面太凉,也没有背靠的。   祁见浔直接搬了把椅子进厨房,让时姜坐在椅子上。   时姜鞋都没穿,双腿下垂就碰到了地板,只能蜷缩在椅子上。她的困劲被祁见浔消磨光了,只得骂骂咧咧,“祁见浔,你真他娘的混蛋!”   祁见浔烧上水,回头无奈瞥她,“不许说脏话。”   时姜顿了下,再次开口:“你真哔-哔的混蛋。”   不让说脏话,那她选择自动消音。   “……”   见祁见浔不说话,一脸无语的望着自己,时姜抬了抬腿,直接踹他屁.股,“混蛋,发狠的折腾我还让我下来陪你吃饭!”   “你成心的吧!”   祁见浔结结实实的挨了她这一脚。   也不埋怨。   客厅里猛然响起轻微的关门声音,祁见浔随手关了煤气灶,又‘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口的开关。   厨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瞬的漆黑中。   祁见浔双手撑在时姜身后的靠椅上,嗓音顺势压低,“嘘,有人。”   出来的应该是张阿姨。   脚步轻缓,下楼,走去了客厅,倒水声。   两人以为张阿姨就此会离开时,她似乎朝着厨房的方向过来了。   时姜一惊,人已经被祁见浔抱起来了,放在了门后面的台面上,这地方位置小,两人紧紧的挨着。   她的膝蹭过祁见浔裸着的腰线,夹带起一路的酥麻。   也索性厨房门框上还挂了个门帘,张阿姨走过来,没发觉出什么,临走时连带上了门。   出来时,祁见浔只给时姜穿了件吊带睡裙,低胸,里面没穿内.衣,借着厨房透进来的隐约光线,能看清那瓷白细腻的肌肤和隐在清凉布料边缘的起伏沟壑。   祁见浔低垂着脑袋盯着,眸色发深。   “张阿姨,走了吧?”   时姜的注意力全放在外面,听着脚步声走远,没意识到此刻祁见浔的异常。   视线才说要收回来,便感觉胸前一烫。男人灼烫的呼吸喷洒下来,整张脸掩埋了下去。   时姜呼吸刹那间急促,胸口无意识的起伏,隐隐伴随着祁见浔脑袋的起伏…   温热的唇捻过,祁见浔嗓音发哑,“厨房还没来过呢。”   时姜身形下意识想要后靠,祁见浔便随着她前倾,绝不错开半步。   沉吟的笑声断断续续溢出。   祁见浔松了唇,抬起头,指尖掏进裤兜里,指腹轻捻着把玩了片刻,而后掏了出来。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时姜直接瞪眼,“你怎么还装口袋里随身带着!”   祁见浔两根手指头捻着,发笑,“刚刚下楼装上的。”   “流氓!”   祁见浔笑声更略显恣意,“随你怎么骂了。”   他单手扯开包装袋,每一寸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在时姜心尖上弹出最波动的漾纹。   周围安静的针落可闻,唯独这窸窣暧.昧声,叫人听了脚趾都忍不住发软。   这种等待的时刻是最难捱的。   时姜忍不住出声,转移话题,“你不是饿了要吃饭吗?”   “吃什么?”祁见浔问。   “吃饭。”   祁见浔拿出包装袋里的东西,眼睫上撩,漆黑的眸底涌动着暗昧,意有所指,“这不是正要吃了吗。”   他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时姜掌心,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纹路,牵动着时姜的手腕朝下,哼笑着:“帮我戴?”   “……”   之前两人已经做过了,时姜明明已经很累了,大脑昏聩,思绪转得也缓慢,随着祁见浔一步步的逼近,他的热情好似鼓动着自己,做内心最想做的事。   随便吧。   时姜想。   祁见浔没在沪市久留,时姜的这个小假期休息的时间也不短了。   在祁见浔离开后,时姜又多留了两天,准备离开沪市那天早晨,时姜是被电话吵醒的,闭着眼胡乱摸索了半天也没在枕头边摸到自己的手机。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后对方再次打了过来,时姜不得不睁开眼找手机。   枕头边没有,听着声音,似乎是掉床底下了。   时姜爬下床,跪在地毯上歪着脑袋朝床底下瞧,然后在床头柜偏后的缝隙里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应该是自己睡着后无意识的打掉了。   她伸手够了两下,没够到。   又跑到楼下找了个扫把,用扫把上面的那根细棍探到了柜子底下,扫动着试图把手机推出来。   电话声还在继续响,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锲而不舍,吵的时姜脑瓜子疼。   借着角度和腕间的用力,扒拉了几下,手机终于出来了。   连同手机一起冒头的还有一张倒扣着的卡片,卡片的背面纹着一朵斜着的玫瑰花,红色玫瑰的边缘镶嵌着偏黑色的纹路,两种颜色搭配着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珍视、庄重之感。   时姜瞥了一眼,没太在意。   她捡起手机,拍了下上面的灰尘和蜘蛛网,又抽了张纸巾擦拭干净,随手接听了电话。   电话是华姐打来的,时姜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一边醒神一边听华姐说,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时姜跺了跺脚,才发现自己没穿拖鞋,索性华姐也没说太长时间,挂断电话后时姜便往床边走,打算蹬个拖鞋。   低头穿鞋时,视线再次瞥到了柜子腿边的那张卡片。   眉心无意识浅皱了下,觉得卡片上的这枝玫瑰花有些眼熟。   她捡起地上的卡片,同样的抚开了上面的蜘蛛网与灰尘,卡片不大,大概有掌心的大小。   指尖细细的摩挲着卡片的材质,细看下才发现上面的玫瑰花是缱了些金粉的,触手的质感也是有种丝绒般的软。   奢华却也低调。   时姜恍然间回想起来了,这张卡片是当初她成人礼随着那双不知道是谁送的高跟鞋一起的。   高跟鞋被她带回来帝都,而这张卡片无意落在了这儿。   落在卡片正面的指腹触到的依然是与背面相同的材质,时姜翻过卡片,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上面的写的内容,而是这个字迹…   太眼熟了。   想不认出来都难。   况且她前段时间才看过祁见浔的字迹。   卡片上的字迹与现在的相比,偏稚嫩,但有种珍而重之、小心翼翼镀上去的意味。   即使与现在的字迹略有不同,但依然能看出来是有他的影子。   笔迹的颜色是背面玫瑰花上金粉的颜色。   时姜目光下垂,视线从头到尾,一一划过这行字。   而后狠狠地愣住了。   犹记得,在沪市上高三时,学校里举办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班级出一个节目,他们班投票投的是演话剧,节目是灰姑娘的故事。   负责这个节目的文艺委员和大家商讨,一致决定把故事的结局改成BE。   如果,王子没有捡到灰姑娘丢落下的水晶鞋。   王子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令娶了她人,灰姑娘回到家里后饱受姐姐的欺凌最后抑郁而终。   一群人商讨为这个结局默默垂泪。   时姜不解,好好的一个HE的故事干什么非要改BE,而且,听起来还怪尴尬的。   她也对这种事情一向是没兴趣的。   班里的女生几乎每个人都想演灰姑娘,争来争去也没个定数,最后还是要抽签决定。   偏偏灰姑娘的人选是时姜这个没兴趣的抽到的,还推辞不了。   时姜最后也确实去演了。   如今再和卡片上的话联系在一起,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而这张卡片上写的正是:   [王子捡回了遗落的水晶鞋,送给了他心爱的女孩儿。]   她高三的话剧表演,祁见浔是回国来看的吧。   他送了她价值不菲的水晶鞋。   还写了告白的话。   他不是没有忘记她的生日,也没有忘记送她的生日礼物。   那也是她,十八年以来,第一次收到的高跟鞋。   是祁见浔送她的。   令人发笑的是当时收到鞋子和卡片的时姜,也以为是某个暗恋她的人送的,而她把这个暗恋者归结到了话剧表演中和她搭档的王子身上。   但后来一想,时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不是很熟,那人从来没对自己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感,他的家境更不支持他支付这样贵的鞋子,且那人是有女朋友的。   没查出送鞋子人的信息,后来时姜也就没多想,最后不了了之了。   也正是因为鞋子的来路不明,时姜从没有穿过。   现在真相大白了,时姜还真的想再摸摸那双镶满了钻的水晶鞋,哪怕看一眼也行。   她有些记不得那双鞋子的logo了,只记得好像是法国的一个品牌,但logo却不是法语或者英语,是一串画符般的模样,她不认识那个词,但现在想想,却又觉得异常的熟悉,除了上次看到了鞋子上的logo外,好像还在哪里看见过…   时姜的掌心轻轻地抚了下卡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拿着手机朝衣帽间走,时姜确定自己所熟知的品牌里没有那个牌子,她自己买的衣服包括公司的、代言的都是她熟知的,但也不排除被自己忽略的别人送的衣服。   时姜把所有的衣柜通通打开,一排排的衣服悬挂着,各式各样,各种款型。   她一个个的扒拉开去扫衣服上的logo,不停息的翻了一个又一个的衣柜。她有些摸不清自己为什么非要找到那个品牌,但又有种隐隐的期待感在促使着她去找。   在找到第四个柜子时,终于被时姜找到了。   与水晶鞋同样品牌的,一条白色裙子。   是她十八岁成年礼上所穿的那件——外公送的。   时姜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裙子内衬腰侧的那个logo。   她心跳的有些快,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好像有什么亟待发现的事是值得她紧张的。   裙子的布料贴近肌肤的那一层清凉柔软,层层叠叠罩下来,最外侧的那一层呈半透明状,从腰际往下至裙摆,整个裙面都绣着金银色的繁复纹路,颇有种古典的矜贵端庄。   领口是方形的,又有点斜下来的小v领,袖口略带一些蓬松,腰间还系了一条黑色的小腰带,整体看起来既大方,但也不失活泼。   这还是六年前的礼服。   即使是现在看,也一点都不过时。   外公说,这条裙子是从国外定制,专门送给她的。   如今再想,外公不懂国外的品牌,也从来不穿国外货,怎么就这么巧的和祁见浔送的水晶鞋就一个品牌了呢。   是谁专门送给她的。   答案不言而喻。   时姜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裙摆,心跳的频率引动着脉搏激烈而澎湃,血液滚烫的奔腾,两厢撞击,碰撞出更为震撼的效果。   她狠狠的吞咽,压低下一口气。   捏着手机的指尖还略微发颤,时姜用手机拍下裙子上的logo。   搜索。   ????????   阿拉伯语。   指尖下滑,视线一一扫过对这个牌子的介绍。   这个牌子是一对阿拉伯的夫妻在法国这个浪漫的国度创办的,从事着各奢侈品的加工。????????是所创品牌下最浪漫的一种,代表着爱情、喜欢和永恒   来定制的客人一般都是会送给自己最爱的人,且一人一生只能定制三次。   三次。   水晶鞋和裙子已经是两次了。   那第三次呢?   某一瞬间,时姜忽然福至心灵。   她身形一颤,摘下了脖子上的戒指项链。   时姜真的都不曾好好观察过这枚婚戒。当初结婚,戴上了就是戴上了,况且,她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奢侈品司空见惯,也从来不感冒,也就没多注意过祁见浔送的婚戒。   现在再看,这枚戒指和裙子鞋子的设计风格相差无几,虽然看着奢华,但却不会给人华而不实的感觉,相反的,偏偏有种独有的故事感暗含在里面。   她想,这种独有的故事感应该是祁见浔对她饱含的爱意吧。   时姜仔细观察着戒指的每一处,终于在那颗大钻靠下的位置处看到了镌刻上去的????????。   而????????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最爱。 第54章 咬五十四口   时姜的生日在八月底, 八月三十号这天。   上学时期,一般都是过完生日紧接着就要开学了;后来毕业后,惦记着她生日的亲人一个个离世, 工作也越来越忙,时姜基本上也就没怎么组局过生日了, 近几年的生日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剧组过得。   今年的25岁生日,时姜打算在沪市的老宅办。   但剧组的戏份没结束,她也一时抽不出时间, 只能让张阿姨帮忙张罗着。   祁见浔问时姜什么时候回沪市, 时姜只说生日当天, 他便说提前一天去横店接她,被时姜言辞拒绝了,让他当天直接飞沪市就可以了。   而拒绝老公接送的某人却瞒着祁见浔提前一天回了沪市。   既然是要瞒着,就不能在网上传出一丁点的风吹草动。   时姜在机场的正常装扮掩饰都是会被认出来的, 一在沪市的机场出现,她回沪市的事就瞒不住了。   正好她堂哥姜之煦那几天在横店,恰好也是去沪市, 时姜便舔着脸皮含着点小坏心思的把自己捂得极其严实不漏出丁点肌肤来跟着姜之煦一起回了沪市。   也就是因为这么个小插曲,还给她堂哥传了点绯闻出来,不过媒体没认出她来就放心了。   祁见浔总觉得时姜在卖什么关子,让他当天去沪市,他便想着当天上午去,结果祁开扬和姜湛两个拖后腿的磨磨唧唧得收拾东西, 不是这没带就是那没带。   祁开扬他可以随意怎么教训,毕竟也算是他自己带大的亲侄子, 但姜湛就不能那么随意了, 祁见浔只得耐着性子等, 又不幸的赶上飞机晚点,结果三人下午五点多才到沪市,再加上工作日路上堵车,到老宅的时候都七点多了。   祁见浔在路上跟时姜吐槽这件事时,都能想到对方扬眉捂着肚子笑得幸灾乐祸的模样。   又愣是给祁见浔气出了满身的躁意。   低气压遍布整个车厢,吓得车里的两个罪魁祸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人到的时候,生日宴会还没开始,但宾客却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时姜邀请了一些圈子里的好友,姜家和祁家那边在沪市的合作伙伴也来了一部分,大多是小辈。   但宴会的性质不变,且大多数是同龄人,还是以生日趴为主。   大厅里的小提琴和钢琴协奏的琴曲舒缓而悠扬,不少的一对一对的人跳着华尔兹,仿佛把时间都拉长了一般,给人一种处在幽静的世外桃源的错觉。   见祁见浔进来,几个离得近的人接连打了招呼,想来套近乎,但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祁开扬和姜湛这么反常的故意是在拖延时间的样子肯定是授了时姜的意,也不知道这几人在卖什么关子。   祁见浔躲开过来敬酒的人,大步朝楼上走。   祁开扬小跑着追过来,“小叔小叔…”   话还没开始说,祁见浔顿住脚步,眸光泛凉,朝祁开扬斜过去,打断道:“哪凉快哪待着去。”   说完,越过祁开扬继续朝前走。   “……”   等两人相差了几米远后,祁开扬啧了声,小声嘀咕着:“我是想告诉你,时姜这会儿还不想见你,怎么不听好赖话呢。”   宾客们都在一楼大厅,二楼的走廊里要安静的多。   祁见浔下意识抻了下外套的衣摆,往时姜的卧室走。   “哎!”一道男声在祁见浔背后响起,“小姑父!”   祁见浔回头凝眉看过去,姜潼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身形散漫不羁,没个正行,一头张扬的蓝发引人注目。   缓了两秒,说:“回国了?”   “对呀对呀。”姜潼晃着身子走过来。   “走走走,小姑父,”姜潼比祁见浔要矮半个头,但也不妨碍他跟祁见浔勾肩搭着背,揽着人又原路返回的朝楼下走,还吊儿郎当的笑着,“陪我去喝两杯!咱俩好久没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   祁见浔被他带跑偏了些,扭着身子试图往楼上走,“我…找你小姑。”   姜潼没给他留机会,直接拉着他下楼,“小姑有什么好找的,她又跑不了,你俩啥时候见面不行,不耽误咱俩唠!”   “……”   看着姜潼把祁见浔带了下来,祁开扬手臂搭在一旁姜湛的肩膀身上,身子倚过去,啧啧两声,“双标。”   “咱都是做侄子的,小叔对待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姜湛瞥他一眼,朝旁边挪开一步,祁开扬的手臂顿时落了空,“你不得反思一下你自己?”   看着姜湛也走远的背影,祁开扬咂舌,“我有什么好反思的,你该反思你自己,你瞧瞧你弟弟都能把我叔勾搭去了,你再瞅瞅你!”   …   临到八点,大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头顶的水晶吊灯悠然更亮了些,刺目的灯光意味着这场生日宴的重头戏要来了。   一些人抬头朝二楼看去。   哄闹声顿时响起。   “寿星来了!”   “来了来了。”   “漂亮!”   “哦嚯!”   “大美女!”   “好看死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喧闹声中也不免夹杂了几道疑惑。   “时姜这套礼服她以前是不是穿过?”   “看着眼熟。”   “想起来了,她十八岁生日宴好像也是穿的这套。”   “不过好漂亮啊!”   “????家的定制款,能不漂亮么,他家奢侈品定制最低七位数,时姜身上这套起码得八位数往上。”   所有人都在激动的讨论或是呼喊,只有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的祁见浔,目光灼在了二楼的女人,一时愣着失了神。   他手里原本还晃着酒杯,此刻就被朝一侧倾斜,酒液涓涓的洒了出来。   台阶上铺了红色的地毯,时姜单手扶着栏杆,踩着台阶往下走。随着迈步的动作,层层裙衫摇曳,上至收束于纤细的腰肢,白裙衬着肤如凝脂,白的甚至有些晃人眼,那双狐狸眼上翘,盈盈而笑,清纯却不失媚意。   裙摆掩映下的那双高跟鞋,碎钻闪耀。   仅仅几步路的距离,仿佛走了好久好久。   时姜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众人,最后落在了祁见浔的身上。   眼角笑意更深。   她今天是寿星,理应是需要讲话的。   时姜不喜欢这种场面,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只道让大家都喝好玩好。   宴会由此彻底开始,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再次响起,这次是一首贝多芬的《降G大调小步舞曲》,节奏相对略显的轻快,大厅里已经有人拉着自己的舞伴跳起了华尔兹。   时姜从中间的小台子上下来,一步一步的朝着祁见浔走。   男人还是那个神情,目光灼在了她身上,不曾离开半分。   祁见浔坐着,时姜站定在他面前,眉梢含笑,眨了眨眼。   她单手背于腰背后,另一只手向内翻转举到祁见浔面前,颇有些仪式感道:“祁先生,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哎哟哟哟,”   姜潼在旁边激动的调侃着,他学着时姜的样子朝一旁的祁开扬伸手,“祁先生,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祁开扬眨眨眼,夹着嗓音,矫揉造作的翘着兰花指把手放到了姜潼的掌心,“好呀~”   下一秒,姜潼甩开他的手,还嫌弃般的在衣服上蹭了蹭,“你可别恶心我了!”   两人的玩闹并没有影响到时姜和祁见浔。   祁见浔黑眸缓缓转动,定格在了时姜白嫩的掌心上,心潮瞬间泛起了一片温软。   他动了动手指,五指缓缓的,穿插进了时姜的指缝间,牢牢锁住,牵着人往舞池中央走。   指尖下是女人细软的腰和轻软的布料,两人掌心相握,两枚银色的戒指轻微碰撞。   祁见浔没管什么姿势标准不标准,指尖紧扣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身前揽。   随着轻快的节奏翩翩而舞,时姜长而卷的发丝在纤瘦的腰身处打着转。   她抬眼间扫过祁见浔的喉结,问:“好看吗?”   祁见浔的眼尾下垂,溢出一丝无奈,“你又知道了。”   “专门为你穿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也明白彼此想表达的意思。   那些隐藏着爱意的细碎过往里,他只想给她最好最好。   不曾想某然有一天,这一切都得到了反馈。   像一种跨越时空的回应。   令人心动。   亦令人神往。   祁见浔呼吸微促,声音低微下来,“好看,”   “好看死了。”   他侧了侧眸,唇畔游移到时姜耳侧,脸颊贴着她的鬓角,轻蹭,“想亲你。”   这句话才说完,整幢别墅瞬间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一时间造成了人群的恐慌。   “哎呦卧槽!”   “怎么回事?”   “怎么停电了?”   “卧槽,你别踩我脚啊!”   “谁踏马扒我裤子!”   “我鞋呢?谁把我鞋踢走了?!”   祁见浔手臂一揽,直接把时姜搂进怀里,以免被旁边不长眼的碰到。   时姜落在他肩膀处的指尖上滑,搂住了他的脖颈,脚尖轻轻掂起,唇瓣摸索着找他的唇,“亲。”   周围的黑暗与喧闹的人群扩大着这份暧.昧。   祁见浔双手捧住时姜的脸,身子压低下去重重的亲吻,舌尖勾缠,吞咽声刺激着彼此的耳膜,久久不愿意放手。   但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刺目的光扫过,迫使两人不得不结束这段亲吻。   祁见浔的指腹捻着她的唇角,“私奔吗?”   …   两人从别墅摸黑出来,大厅里人头攒动,不曾被人发现有人跑了。   祁见浔载着时姜一路上了高架桥,去了海边。   迎迎海风吹动,拂去了一身的热意与躁动。   天边映着一层乌蒙的光亮,银辉落满地,混合着潮湿的空气。   高跟鞋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根本站不住脚,时姜站定,打算把鞋子踢掉。   “等一下。”   祁见浔制止道。   他蹲下,指尖握住时姜的脚踝抬起,另一只手捏住鞋子的后跟,把鞋子脱了下来。   脚踩在沙子上,埋在细沙下有那么几个硌人的石子,但也无关紧要。   祁见浔拎着她的一双鞋子跟在身后。   眼前,女人双臂伸开,转着圈往海边走,清越的嗓音混着着风声海声埋没进他的耳中,裙摆悠扬转动,像一朵在月光下盛开的白玫瑰。   祁见浔放下鞋子,几步跟上时姜。   长臂一探、一收,便把人拉进了怀里。   时姜咯咯地笑着的,埋在他肩膀上,“要晕了。”   两人挨得极近,如鼓鸣般的心跳声刺激着彼此的血液加速循环。   时姜抬起脚踩在祁见浔的鞋子上,另一只脚也跟上,整个人直接贴了上去,紧紧的搂着他,撒娇般的呢喃,“带我跳舞。”   “好。”   祁见浔应着,随之,吻也跟着落下来。   他抱着时姜的腰,身形晃动着,脚下动作的浮动微小。   像一杯浓醇的红酒般,带着时姜摇曳,沉醉在这个无人打扰的温柔乡里。   海水一浪一浪的涌上沙滩冲刷,拂过脚面,清清凉凉的。   时姜一只手被祁见浔拉着,还想试探着往更深点的水滩走走,每次海浪袭来,她人又被祁见浔眼疾手快的拽回去。   如此反复着。   直到卷过来一袭更大的海浪,目测到跟前能有到大腿这么高。   时姜吓傻了,也来不及跑了,下意识攥紧了祁见浔的手指。   下一秒,身体腾空而起。   腰腹的位置抵在了男人温热的胸膛上,大腿被一双极有力的手臂禁锢着。   祁见浔抱着她往回跑,速度快而稳。   海浪来袭,终究还是打湿了祁见浔的裤腿,却无半分沾染到时姜身上。   她要高出祁见浔一个头,双手抱着他的脑袋。   因为刚刚那傻里傻气的一幕,扬眉笑着。   祁见浔没放她下来,轻轻的故意用脑袋撞了下时姜的胸,“你还笑。”   时姜下意识弓身朝后躲着。   祁见浔怕她往后仰过去,下意识又抱紧了些,颤声说:“别动。”   时姜也怕自己掉下去,立马就不动了。   祁见浔的脑袋贴过来,一点点陷进她胸口里,灼热的气息仿佛透过衣衫喷薄在了时姜的肌肤上,颤栗起一片酥麻。   喉间溢出短促的低哑笑吟,祁见浔闷声说:“软的…”   “那不然呢?”时姜也跟着笑,热度顺着他喷洒气息的位置漫上脸颊,“跟你一样硬邦邦的?”   祁见浔又低下头去,隔着衣服浅吻,占有欲般,“我的。”   而后,整张脸又陷进去,低低喘气轻笑。   时姜抱紧他的脑袋,目光垂下去,“你听见了吗?”   祁见浔闷声回:“嗯?”   “我的心跳,”时姜缓缓说,声音温软,合着夜风灌进了祁见浔的耳中,沁入肺腑,“它在说…”   “我爱你。”   祁见浔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看她。   漆黑的眸子熠熠着光辉,像一张绵柔的网温情的将其拥裹住,他薄唇翕动,“我也爱你。”   “我最爱你。”   不单单只是嘴上说而已。   那诉说着爱意的脉搏蓬勃的跳动着,血液寸寸流经,奔涌相告,全都在传达着——爱你。   【正文完】 正文先写到这里叭,感谢一路陪伴~发个小红包吧   文中有些地方没介绍清,番外先以男主视角写哈,写写他们年少的故事,祁总的心酸暗恋史。   番外泥萌还有啥想看的没,可以发评论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