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年代文娇气后妈》 作者:七月阿梨   文案:   前世嗝屁的姜春枣重生了,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她是一本年代文里的后妈。   在原文里,姜春枣在爹娘宠爱下,成了作天作地的娇气包后妈,不仅好吃懒做,还每天欺负男主的儿子,就连自己亲生的女儿也不放在心上。   终于,极品后妈不断作死之后,嗝屁了。   重生之后,后悔不迭姜春枣决心好好对待儿子女儿,一家人过太平的小日子。   可是,等到姜春枣傻白甜之后,男主看她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觊觎男主的女配一直等着男主揣了姜春枣,自己好上位嫁入豪门。   可是某天,姜春枣被霸道男主掐腰堵在墙角强吻的时候,女配傻眼了。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种田文 年代文   主角:姜春枣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娇气包后妈的美滋滋小日子   立意:和谐共处,创造美满生活 =============== 第1章 清晨露水点缀的陆家村,田……   清晨露水点缀的陆家村,田野上缤纷的野花在初夏的暖风中摇摆, 最东头的陆大山家,新盖的稻草瓦房在粗口的海棠花中隐现。   大中午的,大山家的大儿媳妇只在炕上歇了一会儿,就起了给一大家子洗衣裳,仅有一墙之隔的隔壁小院里,还散发着稻草清香的新炕上,老陆家的有名的极品三儿媳妇儿姜春枣还躺在炕上睡大觉。   不过,跟以往心安理得躺在炕上睡大觉不一样的是,从来不做噩梦的姜春枣居然梦魇了。   梦里的姜春枣蓬头躺在一间破败昏暗的屋子里,因为多日滴水未进,曾经秀丽好看的妇人满脸苍白,嘴角满是血泡的姜春枣奄奄一息躺在炕上,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一双儿女,双目泛红,满是懊悔的伸出了手:   “茉茉,石头......是妈妈对不起你们.....”   姜春枣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儿女就一脸冷漠打断了她:   “你早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是你抛弃了我跟哥哥,你忘了?”   姜春枣一听这话,登时咳出一口血来,枯槁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来,对啊,早在十五年前,她就猪油蒙了心,为了所谓的自由,放开了儿女丈夫,这些都是报应啊,她的报应!   一想到这里,苦熬多日的姜春枣嘴里就涌上腥甜,在撕心裂肺的愧疚痛楚和儿女的惊呼中,她眼前一黑.......   宽敞的屋子,古朴的家具,青桐色的房梁,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又陌生,姜春枣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她正躺在炕上,愣愣地看着头顶的房梁发呆......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因为心中的愧疚,两天三夜滴水未进,在老宅里儿女面前咽气了吗?   这怎么一睁眼,她又醒过来了?   原本已经破败的老宅也变的宽敞明亮,还有自己的脸......姜春枣不敢相信地看着镜子里白皙靓丽的自己,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上辈子陆霖跟她说的话是真的?   其实,姜春早也是上辈子的时候,在前夫陆霖口中才知道原来她生活了一辈子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在书里,姜春枣娘家人爹妈不变是非,一味儿护犊子,至于姜春枣自己更是被爹妈宠成了娇气包,一想起上辈子自己作天作地,自私自利到最后儿女厌恶,丈夫冷漠的结局,姜春枣懊悔难当,一骨碌从炕上翻起来就想对着床头咣咣撞大墙,这时候突然从隔壁院子里传出来一声熟悉的叫骂声。   “都啥时候了,一个个都在炕上躺尸呢!   赶紧给老娘滚起了,没瞧见家里的猪饿的直叫唤,咋地!你们一个两个还想让我这个老婆子养你们!   一群好吃懒做的玩意儿!俺们老陆家不养闲人!”   陆家小院里,中气十足的陆老太正叉着腰叫骂。   陆老太这一嗓子,直接把家里歇午觉的陆家人给吼了起来,陆家大儿子陆大山是个老实汉子,平日最听爹娘的话,这会儿在屋里他一听见自家老娘的话,头一个从炕上起来,到院子里洗了把脸,老老实实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陆老太看大儿子听话,心下得意,一双吊三角的老眼儿往老二两口子没有动静的东屋看了看,立马恼火起来,亮来嗓子又是一顿骂。   陆家老二两口子陆二山跟刘红燕原本想装没听见窝在炕上偷看,这会儿听见院子里陆老太叫骂声,刘红燕不情不愿地从炕上起来,对着陆二山小声抱怨:   “这大晌午的,村里人都睡午觉呢,就你娘看不得家里人歇着!”   陆二山打了个哈欠,一听这话瞪眼道:   “你个臭娘们瞎咧咧啥,娘说啥就是啥,你听着就是了。再瞎咧咧小心老子抽你!”   刘红燕到底不敢跟自家男人叫板,只能推开屋门对着院子里的陆老太讨好笑:   “娘,前头俺给屋里给木头纳鞋底子,睡的沉了点,没听见您的话,您老可别生气啊。”   陆老太瞅了一眼对着她讨好笑的刘红燕,嗤了一声,心道老娘还不知道你这个懒婆娘在屋里干啥,还给木头纳鞋底子,怕是想在屋里偷懒装着没听见她老婆子的话吧!   想到这里陆老太越发没给刘红燕好脸色:   “前头南边的地还没锄完呢,老大家在家里洗衣裳,老二家的你今个儿就自个儿把南边的地锄一遍。”   刘红燕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了,老太太这是存心打磨她,不想让她好过呢!   村头南边的地足有一亩多呢,凭啥让她一个人干!   刘红燕心里不忿,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滴流着眼珠子对陆老太假笑:   “娘,南边的地可有一亩多呢,俺一个人干不完,不如喊上三弟妹跟俺一块儿去呗。”   刘红燕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刚才还算正常的陆老太立马跟炸了锅一样沉着脸跳了起来。   “刘红燕!   你是不是就不想看俺老婆子好过!想俺老婆子早点儿咽气!啥事也扯上老三家的那个丧良心的熊玩意儿叫出来气俺老婆子是不是!   陆二山!你个臭小子滚哪去了!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儿气死你老娘啊!”   原本在屋里的陆二山一听陆老太的发飙了,立马从屋里出来结结实实按住发楞的刘红燕一顿胖揍,揍的刘红燕鬼哭狼嚎,在堂屋里喝茶的陆老头都看不下去了,背着手黑着脸从屋里出来:   “行了,老婆子,大晌午的你消停点。”   陆老太听了自家老头的话,哼了一声不接话,扭身进了屋子。   陆二山看他娘走了,佯装骂了两句,扯着捂着脸假哭的刘红燕带上锄头出了院子。   陆老头回了堂屋,看见陆老太坐在八仙椅上,走过去劝道:   “你这是干啥,老三家的虽说跟咱们分了家,老三也还是咱们儿子,石头跟茉莉也还是咱们亲孙子亲孙女,过节过年的孝敬也不少,你还生啥气。”   陆老太一听这话,一双吊三角老眼一瞪撒泼一样对着陆老头骂了起来:   “生啥气!你说俺生啥气!   要不是老三家的这个泼妇!俺老三能跟俺分家!   老三在部队里可是连长!那可是有大出息的,分了家,一年光那么点孝敬,家里的钱儿都没了,咋给咱大孙子攒钱儿娶媳妇!   都是个老头子!放着亲生的儿子不疼,非疼那不是亲生的老三!”   陆老头被陆老太喷了一脸的口水,也恼火起来,重拍了一下桌子:   “老三虽说不是咱亲生的,可也是我大哥的亲儿子,是我的亲侄子,就跟我亲儿子一样!再说前头老三家的闹分家的时候,你咋不对着老三家娘家那个屠夫老爹闹!”   说完,陆老头就扭头进了里屋,留下陆老太独自一人气的瞪眼儿。   废话!   老三家娘家那个杀猪匠老爹生的五大三粗的,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老婆子拽起来,她惹得起吗!   说到底,这事儿都是姜春枣的错,要不是这个熊娘们儿,老三咋能跟他们老陆家分家!   这个老三也是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图老三亲爹在部队有抚恤金还有那个烈士家属的名声儿,她才不会管老三这个吃白饭的!   陆老太一想到这里,就气的咬牙。   ~   隔壁小院里,原本懊恼的想咣咣撞大墙的姜春枣听了老陆家一番闹腾,激动地热泪盈眶!   她真的回到年轻时候的自己了,姜春枣万分激动的想着陆老太在院子里骂的话,刚才陆老太说三房跟老陆家分家了,那她是回到刚跟老陆家分家的时候了?   上辈子,姜春枣在老陆家跟陆老太还有刘红燕处不好,婆媳三个见天儿的吵架,为了陆家老三陆霖在部队里的工资该给谁,姜春枣跟陆老太斗的跟乌鸡眼儿一样。   那天,陆老太在饭桌上因为陆霖工资的事儿阴阳怪气说了姜春枣两句,不好惹的姜春枣立马撸起袖子跟着陆老太怼了起来,一个骂“泼妇不孝顺”,一个回嘴“连正经的婆婆都不是,凭啥孝顺你!”   泼辣的姜春枣几句话把陆老太气的嗷嗷叫,最后闹腾到要分家,姜春枣娘家人一听闺女要跟婆家分家,生怕闺女受委屈,立马从家里来给老陆家给闺女撑腰。   姜春枣是姜家的大闺女,姜家爹娘是出了名的疼闺女,姜家老爹杀了一辈子猪,生的膀大腰圆,往陆家人前头一站,陆老太嚣张的气焰立马下去了,就在娘家人的撑腰下,姜春枣代表三房气定神闲跟老陆家分了家。   姜春枣激动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的小石头和小茉莉呢,她醒了这么长时间,咋地没在家里瞧见两个小崽崽呢?   俩崽崽去哪儿了? 第2章 姜春枣念着家里的两个小崽……   姜春枣念着家里的两个小崽崽,在家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转了个身儿带上门出门找崽崽去了。   这会儿正是初夏,大中午的陆家村的村民大多都在家里歇晌觉。   姜春枣出了家门,沿着路边的两排大榕树一路走一路看,想着两个崽崽能去哪儿。   大榕树上落满了知了,一路上蝉声鸣鸣,姜春枣跟无头苍蝇一样在村里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村口的小溪边上找到了崽崽们。   潺潺溪水哗啦啦流淌着,六岁的小石头光着小脚丫手握鱼叉,正聚精会神地瞅着溪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突然小石头瞅准了机会,小手里的鱼叉就那么往溪水里一扎,就叉到了一尾大鱼。   “哇,哥哥好棒!“   小溪边上捧着小脸儿看的小茉莉看到哥哥抓到鱼了,高兴的呱唧呱唧拍着小手。   抓到鱼的小石头听见妹妹在岸边上给他鼓掌,小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   可是这个笑容在看到不远处站在小茉莉身后的姜春枣时,小家伙儿立刻警觉起来。   这个时候,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在家里睡午觉的吗,她怎么跑到村口来了,是不是又有人惹她生气了所以找他跟妹妹撒气?   小石头一想到这里立马丢下手里的鱼叉跑到岸边把小茉莉护在身后,语气不善地看着姜春枣:   “你来这里干啥!   是不是又要打我和妹妹!”   三岁的小茉莉看到姜春枣也没了先前的欢快,怯怯地躲在哥哥身后,小奶音满是怕怕:   “妈妈,你不要打哥哥,是小茉莉肚肚饿了,哥哥才来抓鱼鱼的。”   姜春枣站在原地眼含热泪地看着不远处警惕她的两个小崽崽,喉咙像是让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她的石头和小茉莉啊。   河边的小石头和小茉莉脸色奇怪地打量着眼眶泛红的姜春枣,两只崽崽都有些不解,小茉莉疑惑地开口:   “哥哥,妈妈是不是哭啦。”   小石头抿抿嘴巴,还是没有轻易放下警惕,以前那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也有对他跟妹妹好的时候。   可是只要村里人一在姜春枣面前提起他跟妹妹是两个拖油瓶,那个女人就会怒气冲冲跑回家里打他跟妹妹出气的。   小石头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相信那个女人,那只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躲在小石头身后的小茉莉看到妈妈一直哭,到底还是个三岁的崽崽,小茉莉看姜春枣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一个没忍住哒哒迈着小短腿儿跑到姜春枣面前:   “妈妈,你不要打给哥哥,哥哥是为了茉莉才来抓鱼鱼的。”   姜春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石头就跟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张开小胳膊护在妹妹身前警惕道:   “我刚才抓到鱼了,我跟妹妹吃抓到的鱼,不会吃你的粮食的!”   小石头这话的意思,姜春枣明白,小家伙儿这意思是,他能抓鱼养活自己跟小茉莉,让她不要生气打小茉莉。   姜春枣看着小石头眼里深深的警戒还有小茉莉怯怯的小脸儿,顿时心痛如绞,这都怪她啊!   上辈子姜春枣在书里原本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作天作地,自私自利的反派后妈的。   前世的姜春枣是娘家爹娘结婚好几年后,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大闺女,自小让爹娘娇养长大的姜春枣活脱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娇娇。   跟乡下粗养长大的孩子不一样,姜春枣打小就不用下地干活,邻居家的孩子要洗碗,扫地帮着家人砍柴,姜春枣每天只需要背着书包上下学回了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饶是如此,姜家爹娘也生怕自己从小身体不好的大闺女在外头吃苦,为了让大闺女能有了好前程,姜家爹娘努力干活儿供姜春枣念书。   要说姜春枣念书还挺争气的,一路从小学念到十八岁上了高中,成绩出色的姜春枣成了姜家全家人的骄傲。   姜春枣自个儿也因为读书跟乡下大多数只想嫁个好男人的姑娘不一样,她要读书,要考上大学,离开大山,去过更好的人生。   也因为这,姜春枣一直到十八岁也没有跟村里的姑娘一样说亲。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那个周末姜春枣跟以往一样趁着学校放假从县城回家拿干粮,走到半道路过陆家村口那条小溪的时候,背着背包赶路的姜春枣突然看到有一个小孩在小溪水深的地方扑腾着喊救命。   姜春枣从小就是在乡下长大的,虽然爹娘管的多一些,她也是会游泳的,十八岁的大姑娘看到有小孩落水了,想也没想就想跳下去救人。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从村口跑出来,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把落水的小孩救了上来。   那个青年就是陆霖,落水小孩就是小石头,当时的小石头只有三岁,却已经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小石头的亲生父亲是陆霖同班的战友,亲生母亲因为难产去世,后来小石头的亲生父亲又因公殉职。   成了孤儿的小石头被陆霖收养带回了老家,谁知道小石头跑出了家在溪边玩水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小溪里。   陆霖发现小石头不见了在村里四处寻找,找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要下河救人的姜春枣。   等到陆霖把落水的小石头救了上来,姜春枣赶紧上去帮忙,这时候陆家村的村民也听到消息陆陆续续赶来了。   陆老太也跟在村民屁股后头看热闹,那时候的陆老太本来就不待见不是亲儿子的陆霖,结果陆霖又把小石头这个拖油瓶带回了家。   陆老太气的冒烟,却又无可奈何,这会儿看到陆霖跟一个不认识的大姑娘在一块儿救人,她就更气了。   看那个大姑娘跟老三说话的模样就不是啥正经人家的姑娘!   谁家的好姑娘光天白日的跟不认识的男人拉拉扯扯的!   陆老太不屑地撇撇嘴,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老三打定主意要收养这个拖油瓶了,她老婆子可没空照顾这个拖油瓶!   既然这老三想养着这个拖油瓶,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事儿闹大,趁着村里人在她老婆子就说这个姑娘是老三处的对象,到时候事情闹大了,那个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   到时候,就让老三娶了这个姑娘,那个拖油瓶不就有人照顾了。   陆老太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挺好,又看了一眼帮忙救人的姜春枣,心想反正这姑娘也不是啥正经姑娘。   臭鱼配烂虾不是挺好!   陆老太这么想着当着全村人的面就大着嗓门瞎嚷嚷起来,说啥这个救人的姑娘是她家老三处的对象,两人都快结婚了云云。   姜春枣一听这话差点儿没晕过去,陆霖也皱着眉头让陆老太别乱说话。   陆老太一看干脆在村里人面前嚷嚷的更大声了,正好村里有认识姜春枣的,没一天的功夫,陆霖跟姜春枣的事情就在附近几个村子传遍了。   姜家爹娘听说了闺女的事情,气的火冒三丈带着家人到陆家村狠狠教训了陆老太一顿。   陆老太想到姜春枣娘家人这么不好惹,后悔的不行,可是这事儿再后悔也不成了,不管陆霖怎么解释,姜春枣的名声跟陆霖绑在了一块儿,因为这事儿姜春枣被迫退学。   尽管陆霖跟姜春枣一样都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姜春枣还是恨上了包括陆霖在内的所有人。   姜春枣跟陆霖两人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迫不得已结了婚,婚后陆霖对姜春枣好的不能再好。   姜春枣还是搅的陆家没有好日子过,即使她退学后不久,十年动荡就开始了,全国各地的大学也停止招生。   但是在姜春枣心里对陆家人的厌恶一点儿也没减少。   这份厌恶甚至迁怒到了她的亲生女儿小茉莉。   上辈子对于身上流淌着陆家人血液的小茉莉,还有陆霖和继子小石头,姜春枣都厌恶到骨子里。   姜春枣在仇恨里过了一辈子,她自暴自弃了一辈子,仇恨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想过,陆霖跟小石头还有小茉莉跟她一样,都是那个社会下最无辜的人。   这一切本不是他们的错啊。   姜春枣眨眨眼睛,硬生生地眼中的眼泪逼回去,对着小茉莉露出从来没有的温暖笑容:   “妈妈蒸好了馒头在家里,茉莉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回家?”   瘦的跟小猫一样的小茉莉一听说家里有馒头吃,惊喜地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   “茉莉真的可以吃馒头吗?”   “当然可以。”姜春枣强忍心酸,笑了笑,牵起茉莉的小手,对不远处的小石头笑道:   “石头,跟妈妈回家。”   小石头看着姜春枣伸过来的手,正迟疑的时候,边上的小茉莉奶声奶气开口:   “哥哥,茉莉肚肚饿啦。”   小石头听说妹妹肚子饿了。沉默地拿起地上的鱼叉,拎着抓到的大鱼,默默跟在姜春枣身后,姜春枣看小石头低着头,干脆厚着脸皮伸手牵他的小手。   小石头的小手被一团柔软握住,小家伙儿身子硬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手。   姜春枣笑了笑,牵着儿女回了家。   母子三人回家后,很快地就从陆家小院里穿出一阵馒头的香味。   隔壁陆家老院院子里,刘红燕的儿子陆木头在院子里玩泥巴,他闻见馒头的香味,探头往陆家小院里望,正好看见他奶口中的拖油瓶小石头跟丫头片子茉莉一人捧着一只大馒头吃的香甜。   陆木头不服气了,大声嚷嚷起来:   “奶,凭啥拖油瓶能吃馒头!   俺也要吃馒头!” 第3章   啥,拖油瓶吃白面馒头?   在屋里的陆老太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没好气道:   “木头,你说啥谁吃白面馒头了?”   “奶!   凭啥三叔家的拖油瓶和丫头片子能吃白面馒头,俺也要吃!”   陆木头不高兴嘟囔。   老三家的拖油瓶和丫头片子   那不是小石头和茉莉吗   陆老太听了这话了愣了愣老三家的那个泼妇不是不待见这两小崽子,咋地这两崽子吃上白面馒头了   怕不是偷的吧!   陆老太想到这会儿一下子想起昨个儿自己刚蒸好的馒头就放在灶房里,八成这两小崽子手里的馒头就是从她手里偷的!   一想到这里,陆老太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好啊!   老陆家这是出了贼了!两个小崽子敢偷俺家的白面馒头!   姜春枣那个泼妇养的小崽子!”   这时候整个老陆家就陆老太和陆木头在家,其他人都下地挣工分去了。   陆木头从小让陆二山两口子惯的不像样,见他奶骂街在边上蹦跶:   “咱们老陆家的馒头凭啥让拖油瓶吃!   奶,揍他!”   说完,陆木头这话一出,陆老太就更气了,可不是他们老陆家的馒头给猪吃都不给姜春枣家的两个小崽子吃!   陆老太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蹿到三房院子里,老手一扯过正在吃馒头的两个小崽崽,啪一下把馒头丢到院子里,吊着一双三角眼骂道:   “你们两个小崽子敢偷俺老陆家的白面馒头!   让你们吃!吃个屁!”   本来小茉莉就肚子饿了,回了家姜春枣前头蒸好的馒头还在锅里闷着呢。   姜春枣给了两个小崽崽洗干净了小手,又一人给了一个大馒头就进屋干活去了。   两个崽崽以前都是吃不饱饭的,哪里吃过这么热腾好吃的大馒头,当下两小只捧着馒头吃的可香。   没成想陆老太一下子跳了出来,把两小只的馒头给骂了一顿不说,还扯过馒头给扔了。   小茉莉看着好吃的大馒头骨碌碌在地上打滚儿,抬头又对上陆老太凶神恶煞的老脸,小家伙儿吓坏了,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陆老太看茉莉哭了怒道:   “你个小崽子哭啥!”   小石头从小就疼妹妹,他见陆老太对着妹妹凶,当下就护在小茉莉前头:   “不许你欺负我妹妹!”   陆老太看着石头愤怒的小脸儿,差点儿给气笑了。   这个小崽子还真是狗屁不用啊,一个拖油瓶护着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谁给他的脸!   陆老太一撇嘴:   “呸!   你个没爹没娘的小崽子,吃我儿子的喝我儿子的,就是个不要脸的拖油瓶!”   “就是,俺妈妈说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崽子,你不是俺们老陆家的人!”   陆木头在边上给陆老太助威。   小石头从小就是听村里人闲话长大的,虽说那些话他都不大放在心上,可是到底是个六岁的娃娃,听了陆老太和陆木头的话,小家伙儿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暗淡了下来。   小茉莉虽然小,可是也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这会儿小茉莉看陆老太对哥哥恶言恶语,连大白馒头都不顾了,跟个小鸭子一样挡在哥哥面前,用稚嫩的小声音道:   “不对,哥哥不是拖油瓶,哥哥是茉莉的亲哥哥!”   嗨,啥时候老陆家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了!   陆老太看小茉莉的小模样那个气啊,上去就拉扯她:   “你个赔钱货,给老娘滚一边去!”   三岁的小茉莉人小腿短,被五大三粗的陆老太一拉扯就摔在了地上。   小家伙儿摔疼了小屁屁,漂亮的大眼睛里又泛起了泪花。   陆老太见两个小崽崽这样,叉着腰那个神气啊,刚想说点儿什么,背后就传来姜春枣凉飕飕的声音。   “谁说小石头不是我家的人了?”   瞬间僵住的陆老太&陆木头:   ...........   ~   “哎吆!   姜春枣你这个泼妇!   敢打你婆婆!等着俺家老三回来,让老三揍你!”   “揍我!   那也得等着你儿子从部队回来!”   姜春枣怒气冲冲挥舞着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的陆老太嗷嗷叫。   陆老太让鸡毛掸子抽在屁股蛋子上,疼的吱哇乱叫一跳一跳逃出了三房小院。   陆木头早就躲回陆家老院去了,姜春枣挥舞着鸡毛掸子把陆老太撵出了家门,立马咣当一下子关上了大门。   陆老太让大门的灰尘给呛了一鼻子灰,咳咳了好几声,把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等到陆老太好不容易把气给顺过来了,她瞅着陆家结实的大门使劲儿踹了几下,骂骂咧咧家去了。   姜春枣把陆老太打出门去,丢了手里的鸡毛子,对着两个小崽崽一脸郑重道:   “石头,茉莉,你们别管外头人咋说,在妈心里,石头就是咱们老陆家的亲生儿子,你俩听见了吗?”   小石头看着姜春枣一双美眸里满是认真,喉咙就跟哽住一样:   “嗯。”   听见了,妈妈。   小茉莉也顶着一张小花脸,奶声奶气道:   “嗯,妈妈茉莉知道啦。”   姜春枣看闺女这张小花脸,噗嗤一下子笑了,上去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抱着小石头笑道:   “妈妈的崽崽就是乖!   行了,你俩自个儿去洗洗脸,妈妈给你们蒸鸡蛋吃。”   两只小崽崽,听说有香香的蒸鸡蛋吃,都高兴起来两小只甜甜跟妈道了谢,就手牵手去洗脸了。   姜春枣含笑看两只小崽崽去洗手了,捡起院子地上让陆老太丢到地上沾了的白面馒头,心疼地叹了口气。   这个陆老太可真是造孽,这么好的馒头就给丢到地上了,这可都是粮食啊。   姜春枣把馒头上脏的一块儿掰下来丢到鸡圈给家里的三只老母鸡吃,又掏出两只鸡蛋放在大锅里蒸,没一会儿就从灶房里传出煮鸡蛋的香味。   ~   夏天天长儿,陆家村的村民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才扛着锄头回了家。   老陆家一家人也都跟着村民往家里走,一家子说这话进了家门,看见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样子,都有点儿诧异。   “哎,这是咋啦,家里咋没做饭呢。”   刘红燕扛着锄头咋咋呼呼。   “娘!   你在哪儿呢,咋地不做饭呢,,俺这肚子都饿了。”   躺在炕上的陆老太听了这话,气的咣当一下子丢了手里的痒痒,大声骂道:   “吃!吃!你就知道吃!   一顿饭不吃能饿死你咋地,俺老婆子生下来就是伺候你们老陆家的!   哎吆!俺老婆子就是天生伺候人的命啊,自打嫁到你们老陆家,那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啊,到最后老了不能动弹了,还是让儿媳妇嫌弃啊!   老天爷爷啊,俺活不了了!”   陆老太在炕上跟唱大戏一样听在陆家人耳朵里,陆大嫂跟刘红燕都变了脸色。   陆大嫂吴彩霞那就是老老实实的农村妇女,嫁到老陆家干活生娃,从来都敢多说一句话。   这会儿陆大嫂听见婆婆的话,脸色都白了,刘红燕倒是没大嫂这么怕,在边上小声嘀嘀咕咕:   “这老太婆也真会瞎说,俺干了一天活了,还能回家做饭啊。”   陆老头扛着锄头最后进家门,一进家门就听见家里闹闹腾腾的,冷着一张老脸进了屋,对着炕上唱大戏的陆老太怒道:   “你这又是咋了?”   “咋了!   还不是老三家那个泼妇姜春枣,她打俺啊,用那么粗的鸡毛掸子打俺啊!   老头子你快点儿去上大去找大队长,让大队长□□姜春枣花那个泼妇!”   陆老太在炕上嗷嗷叫。   陆老头可不是好糊弄的,他狐疑地看了陆老太开口道:   “这好好的,老三家的干啥揍你啊?”   还能为啥!还不是为了老三家的两个小崽子!   陆老太说起个事儿那个气啊,一个没忍住就把白天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陆老太说的唾沫横飞,压根儿没注意到陆老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胡闹!”   陆老头暴呵一声打断了陆老太的话。 第4章 胡闹? 不是,老头子这是……   胡闹?   不是,老头子这是啥意思啊?   陆老太正说的起劲儿呢,冷不丁被自家老头子打断了,心里本就不高兴,又听陆老头呵斥她胡闹,当下怒从心起,嗷一嗓子从炕上窜了起来:   “好啊!老头子,你这是嫌弃俺老婆子了是不?嫌弃俺老婆子年纪大了,不能给你们老陆家干活了!   哎呀,俺老婆子命苦啦,自打十七岁嫁到你们老陆家,那是当牛做马又干活又生娃的,到最后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头子倒是嫌弃俺了!   俺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俺不如去了算了!”   说完陆老太就跳下炕要往墙上撞,院子里听着动静的陆家人立马闯进屋,陆大山一马当先拦下了要死要活的陆老太:   “娘,您这是干啥啊!”   陆二山也跟在后头握着陆老太的胳膊,装模作样劝:   “就是娘您可别吓唬儿子啊。”   陆老太让两个儿子拦下,还要装腔作势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看的陆老头眼皮子猛跳了几下,咣当一下把桌子上的陶瓷茶杯摔在了地上,怒道:   “都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揍你!”   陆老头此话一出,老陆家一家人全都震了震,俺滴个乖乖啊,今个儿这老头子是咋啦,咋地发这么大火呢。   刚才还在鬼哭狼嚎的陆老太立马怂了,她跟老头子结婚这么几十年,可从来没见过老头子发这么大的火气,陆老太冲着发怒的陆老头嘟囔道:   “不是,老头子这是咋啦,跟个烧火棍子一样直冒火星子?”   陆老头看着认怂的老妻,叹了口气:   “老婆子,你说说你这个脾气啥时候能改改?   你想想自打老三家的进了门,你们婆媳俩就跟打了气的乌眼鸡一样整天斗个没完,这好不容易咱们把老三一家分出去了,你还跟以前老跟老三家的过不去干啥?”   陆老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陆老太又来了气,她瞪着一双吊三角老眼冷哼道:   “这还不是都怪老三娶了个泼妇进门!   别人家的儿媳妇进了门哪个不是跟孝顺亲娘一样孝敬婆婆!   就老三家的这个姜春枣吃俺们老陆家的喝俺们老陆家的,她娘家那个杀猪匠老爹一年杀那么些头猪,见天儿的给他闺女送猪肉猪骨头,这个老三家的不知道孝敬婆婆不说,还跟咱们分了家!   俺老婆子能不气?!”   边上刘红燕听了这话也给婆婆添了一把火:   “可不是,娘,自打分了家,俺见天儿闻见老三家有炖肉味,这老三家的炖了肉也不知道给爹娘端过一碗来,真是不孝顺!”   陆老太有了刘红燕的帮腔,更是气的直拍大腿:   “这个天杀的姜春枣!”   陆老头看了一眼拧着鼻子得意的刘红燕直接怼道:   “放屁!   老子整天在家里呆着,咋地就没闻见老三家的见天儿有炖肉味了,老大家的你闻见了?”   一直在屋里当隐形人的陆大嫂一听公公点自己的名儿,一脸惶恐赶忙摇头:   “没闻见,爹俺没闻见。”   陆老头嗯了一声,又问了一遍儿屋里的人,大家伙儿能说啥啊,只能摇头啊,刘红燕脸红脖子粗的听着陆老头当着全家人面骂她”全家人都没听见就你听见了,你是狗鼻子咋地?”   陆老太见自家老头子都不站在自个儿这边,耷拉着老脸道:   “老头子你就这么偏心老三家的?你可别忘了大山二山才是咱的亲儿子,那老三可不是!”   陆老头也来了气,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老三家的不是咱亲生儿子,那老三一个月孝敬你的十块钱就别要了。”   那可不行!   那可是十块钱呢,现在这个念头,就是县城的工人一个月才拿二三十块钱的工资,就这还得养活一大家子。   这十块钱放在乡下,那可是老大一笔钱呢。   一想到这十块钱,陆老太跳脚道:   “凭啥不要,凭啥不要,那是老三孝敬俺这个娘的,俺凭啥不要!”   陆老头凉凉道:   “这会儿你想起来自个儿是老三的娘了?老婆子啊,你就别折腾了,做个人吧!你要是再折腾惹怒了老三家的,她那杀猪匠老爹一上门,咱家还有好果子吃?”   不做人的陆老太:..........   ~   夏日炎炎,对于陆家村的村民来说,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就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了。   夏日的晚风吹散了一天的暑气,天上刚擦黑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搬着饭桌到院子里吃饭,姜春枣一家三口也不例外。   陆家小院的灶房里,姜春枣手脚利落地把白天小石头抓来的大鲤鱼给收拾干净,小茉莉捧着小脸儿在边上问:   “妈妈,今天晚上咱们是不是要吃鱼鱼呀?”   姜春枣一边刷锅一边笑:   “是啊,今晚咱们吃香喷喷的红烧大鲤鱼,咱们崽崽开不开心?”   “开心!”   小茉莉欢呼一声,奶声奶气对着姜春枣给边上帮忙烧火的小石头吹彩虹屁:   “妈妈,今天的大鱼鱼吃哥哥抓的,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那可不是,咱们家小石头最厉害了。”   姜春枣从院子里洗干净手回来,瞅了一眼一脸与荣有焉,骄傲的小脑袋上一抹呆毛都飞起来的小茉莉,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丫头,整天哥哥长哥哥短,可看出来这俩崽崽感情好了。   姜春枣切好葱花,看了一眼抿嘴羞涩笑正在烧火的小石头,关心道:   “石头啊,添柴火的时候小心点,别烧着手。”   小石头点点头,一双大眼睛亮亮的。   小石头抓的这一尾红烧大鲤鱼让姜春枣娘仨吃的吃满意足,红烧的鱼肉加上暄软的白面馒头吃着别提多过瘾了。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小茉莉一个劲儿打嗝儿,小石头到是克制,可也吃的小肚皮起来了,就这俩小家伙儿还眼巴巴地瞅着灶房里剩下的那一半红烧鲤鱼,这让给俩崽崽揉小肚子的姜春枣看在眼里又心疼又好笑。   这红烧鲤鱼是好吃,可是家里两崽崽也不能放开小肚皮使劲儿吃啊,她这个当妈的在边上劝都劝不住。   可是姜春枣转念一想,前头几年两崽崽在她手下过的是啥苦日子啊,这没吃没喝的,一想起这来,她就想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呢,两崽崽盖着被子还在炕上睡的呼呼的就让灶房里的香气给弄醒了,两崽崽穿上小衣裳跟到灶房里一看,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哪里这么些鱼啊。   满身鱼腥味的姜春枣抬起头看着俩崽崽惊讶的小眼神儿,笑道:   “呀,妈妈的乖崽这么早就醒啦?   正好,石头茉莉你们来瞅瞅,这是妈妈特意到镇上给你们买的鱼,足足有十多条呢,就这啊够你俩吃好长时间了。”   后来吃鱼吃到吐的俩崽崽:........   ~ 第5章 接下来的几天,姜春枣每天……   接下来的几天,姜春枣每天变着花样儿给崽崽们做鱼吃,什么红烧鲤鱼,清炖鲤鱼,炸鱼....吃的两个崽崽一听见鲤鱼这两字从一开始的咽口水到后来直接变脸,也是很不容易了。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天,天空上的太阳热辣辣挂在天上,陆家三房的小院里,小石头跟小茉莉两只小崽崽正捧着小脸儿坐在小板凳上发愁。   愁啥啊 ,当然是愁啥时候能把家里的鱼鱼吃完啊。   说起来,以前姜春枣这个崽崽妈对俩崽崽不好的时候,俩崽崽整天吃不好穿不好,小肚子饿了也只能猛喝水。   可是现在,崽崽妈对俩崽崽好的不得了,整天好吃的好喝的给俩崽崽做饭,还会给小石头洗脸,给小茉莉洗白白,可是这样的日子,对于俩崽崽来说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   俩崽实在是不想再吃鱼了呀。   “唔!   哥哥,虽然妈妈烧的鱼鱼很好吃,可是小茉莉想吃白米饭,不想吃鱼鱼了。”   小茉莉捧着小脸儿,奶声奶气道。   坐在边上的小石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发愁地挠了挠脑袋,小大人一样开口:   “可是咱家还有好几条鱼呢,妈妈前头买了十多条鱼,咱们一家子吃了几条,妈妈又给爷爷送了三条,剩下的可咋办?”   可不是,这真是个大问题。   小茉莉幽幽点头,小奶音有些迷茫:   “哥哥,你说咱们今天中午吃啥啊?”   吃啥,还能吃啥,继续吃鱼呗!   陆家三口中午吃饭的时候,俩崽崽看着笑眯眯端着一大盆炖鱼汤从灶房里出来的姜春枣齐齐叹了口气。   看吧,今天中午还是吃鱼。   ~   饭桌上的鲤鱼汤散发着香气,姜春枣坐在饭桌前后,看着两个小崽崽洗手手回来,掰了两块馒头,分别塞给俩崽崽,喜滋滋对俩崽崽道:   “崽啊,今天儿咱们吃了午饭,妈妈带着你俩到姥娘去看姥姥和姥爷,顺便给姥爷姥娘送点鱼去。”   俩崽崽一听这话,那可高兴坏了,小茉莉跟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跟妈妈问东问西:   “妈妈咱们啥时候去看姥姥家啊,茉莉都好久没去姥姥家啦。”   姜春枣一边儿给崽崽们夹菜一边回答:   “吃晚饭咱们就去姥姥家啦,茉莉想不想姥姥姥爷啊。”   “想!   茉莉可想姥姥和姥爷啦!”   小茉莉知道吃完午饭就能去姥姥家,开心的晃着两只小胖腿儿,就连妈妈一个劲儿地往她小盘子里夹不喜欢的青菜都没发现,姜春枣给乐滋滋的小闺女夹完菜又把目光看向沉稳的小石头:   “过会儿咱们就去姥姥家了,咱们石头高不高兴啊?”   小石头抿着嘴,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高兴。”   能不高兴吗,自从小石头让陆霖收养之后,老陆家一家人除了陆老头能给小石头个好脸色以外,其他人对小石头大多都是不待见的。   陆老太就别说了,她见了小石头从来都是沉着脸儿爱答不理的样子,陆大山陆大嫂两口子倒是不讨厌小石头,对他俩来说就是个普通小孩罢了,有这个人没这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陆二山刘红燕这俩货跟陆老太一样烦小石头烦的不行,尤其是刘红燕,这货一见到小石头都是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上去举起小石头把这个臭小子丢到山上去。   在刘红燕心里,小石头这个臭小子就是来抢她家木头钱的。   本来这老陆家就俩亲孙子,一个是老大家在县城上中学的陆学东,另一个就是刘红燕跟陆二山生的宝贝儿子陆木头了。   虽说老陆家不是啥有钱的大户人家,陆大山陆二山俩兄弟也没本事赚大钱,可是陆家老三陆霖可是个连长啊。   老三一个月光是工资就一百多块钱儿,更别说以后老三的工资还得长,再说了老三家那个泼妇姜春枣就生了一个赔钱货小茉莉。   要是以后老三家的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那老三一家子可就成绝户了,到时候绝户头的老三一辈子攒下的钱儿,可不就成了陆学东还有她家木头的钱了嘛。   可是谁知道就在刘红燕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时候,这意外来了!   老三居然收养了没人要的臭小子小石头还当成亲儿子一样养,小石头这个拖油瓶抢了她儿子的钱儿,她不气才怪!   可是不管咋样,刘红燕也是没辙了。   说完不待见小石头的老陆家,再说姜春枣娘家老姜家了,跟老陆家不一样,古道热肠的姜老头和姜老太对于小石头这个小孙孙可是喜欢的不得了,虽说小石头不是老俩口的亲孙孙,可是那又啥关系啊,他们喜欢就中啊!   每次小石头到姥娘家去,姥爷姥娘总是偷偷给小家伙儿塞糖吃,小石头可喜欢姥爷姥娘还有牙没长齐的二舅舅了。   ~   姜春枣看着俩崽崽吃完饭,收拾干净饭桌,给崽崽们换上好看干净的衣裳,自个儿也打扮了一下,拎着从镇上买的两条大鲤鱼,往包里塞了前头在县城买的三斤红糖还有两斤鸡蛋糕就带着俩崽崽去门了。   陆家老院这边儿,陆老太刚歇完午觉从炕上起来,老太太正琢磨着趁着今天天好,把家里过冬的被子棉袄啥的都放到门口好好晒晒,老太太在屋里拾掇的时候,就撞上了来家里串门的福子娘。   福子娘是陆老太的老姐妹,俩人臭味相投,整天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凑在一块儿东家长西家短说村里人的闲话。   这会儿福子娘怀里揣着鞋垫儿颠颠儿迈着小步子进了老陆家:   “老姐姐?老姐姐在家不?”   陆老太正在屋里整理冬天的棉袄,听见福子娘的话赶忙应了声:   “福妹子,俺在屋里呢。”   福子娘听了陆老太的声音跟着进了屋子,看见陆老太正坐在炕上拾掇,大肥屁股一抬就坐在炕上冲着陆老太八卦道:   “老姐姐,前头俺在来的道上见到你们家那个泼妇了,那个泼妇手里拎着两条大肥鱼还带着俩小崽崽,看样子是走娘家去呢。”   啥!   老三家那个泼妇还有带着俩小崽子去娘家的时候?   陆老太惊讶了一下,继而没好气道:   “老三家的这个臭娘们儿,整天拿着俺们老陆家的东西填补她娘家!”   院子里刚出屋的刘红燕听见这话大声嚷嚷:   “可不是,娘,这也不怪俺说,老三家的可太不孝顺了!   老三在部队一个月赚这么多钱儿,老三家的也不知道多买点儿好东西好好孝顺爹娘,见天的光想着她娘家爹妈了!   俺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老三家这么不孝顺的儿媳妇!”   刘红燕在院子里逼逼叨叨的正起劲儿呢,陆老头从屋里出来,刚想开口训她,屋里的陆老太看福子娘听了老二家的话,那个看好戏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她陆老太咋地也不能让老姐妹看自己笑话!   生气的陆老太啪一下推开炕边上的窗户,瞪着老眼儿对院子里神气的刘红燕骂道:   “老二家的,家里的老母鸡饿的咕咕叫了,你听不见还是咋地!在家里瞎逼逼啥!   还不干活去!   滚!别杵在院子里惹人烦!”   刘红燕前头还神气活现的,这下子让婆婆骂了,公公也不给自己好脸色,心里那个委屈啊,只好跟在院子里洗衣裳的陆大嫂抱怨:   “大嫂,你说婆婆这是啥意思啊,是老三家的不孝顺又不是俺不孝顺,婆婆干啥骂俺啊?”   一向不爱多话的陆大嫂看了一眼委屈的刘红燕,没说话。   为啥骂你,还不是你活该。   陆大嫂对于自己的两个妯娌,还是更喜欢姜春枣多一些,尽管老三家的脾气不咋好,可是她一直记着呢。   前头她家棉花过八岁生日的时候,就想着要件新衣裳当生日礼物,可是婆婆不给钱儿,陆大嫂手里也没钱儿,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还是老三家扯了棉花喜欢的花布,不声不响给她送了来。   陆大嫂一直记着这件事儿,她这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老三家的疼棉花,是个好人,她是知道的。   ~   这会儿回娘家的姜春枣带着两崽崽出了村子,娘仨走在路上正好路过一个集市,姜春枣一路上拎着俩崽崽走走逛逛,割了三斤猪肉,又给姜家姥娘买了几包爱吃的小点心,还给俩崽崽买了解暑的冰镇橘子汁。   娘仨就这么拎着大包小包高兴地往姜家村赶去,姜家村离陆家村不远,也就是七八里的路,中间有山路也有大路,姜春枣带着崽崽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姜家村。   “妈妈,茉莉看到姥娘家门口的合欢树啦!”   小茉莉站在村口的小土坡上,昂着小脸儿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合欢树。   姜春枣听见闺女的话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笑了,可不是,整个姜家村就她家门口种了一颗合欢树,这颗合欢树还是姜春枣出生那年,姜姥爷亲手种下的,说是在家门口种上一颗合欢树能保佑闺女一辈子欢欢乐乐。   姜春枣想起爹娘就忍不住想落泪,好在小石头跟小茉莉在她跟前欢欢乐乐的,让她止不住眼泪。   哭啥哭,这是好事儿!   姜春枣吸吸鼻子,迫不及待带着俩崽崽回了家,娘仨进门的时候,姜老娘正在家里干活儿,老太太见闺女带着一对小孙孙回家,高兴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赶忙上前把闺女和小孙孙迎进家门。   姜春枣回到阔别多年的娘家正感慨万千呢,姜姥娘捧着糖果点心乐颠颠儿从里屋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闺女因为贪吃起来的小肚子,老太太老眼一亮还以为闺女又有了好消息,颠颠儿奔了过来:   “枣啊,你是不是又有了?”   姜春枣&俩崽崽:!!! 第6章 姜姥娘这句话就跟一道惊雷……   姜姥娘这句话就跟一道惊雷一样在屋子里炸开,刚才还凑在一块儿笑嘻嘻吃糖的小石头跟小茉莉都好奇地瞪大了眼儿看着妈妈的小肚子。   妈妈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   小茉莉又是新奇又是高兴,小家伙儿如今已经三岁多了,老早就盼望着妈妈能给她生了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这样她就可以跟隔壁的大花一样当姐姐啦!   小茉莉想到这里欢呼一声,连最喜欢的水果糖都不吃了,甜甜道:   “妈妈,茉莉是不是要当小姐姐了?”   小茉莉此话一出,别说两眼发光的姜姥娘了,就是一向沉稳的小石头都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姜春枣窘迫的不行,一张俏脸儿都红透了,她连忙摆手:   “娘!你想啥呢,我就是吃胖了有了小肚子!”   啥,原来是吃胖了,不是有了啊。   姜姥娘并俩崽崽听了这话都失望不已,俩崽崽还好一些,很快就含着姜姥娘给的水果糖到院子里外去了。   倒是姜姥娘一个劲儿地看着闺女的肚子,欲言又止:   “枣啊,你是没怀啊?”   从包里往外掏东西的姜春枣嘴角抽了抽:   “没怀,没怀!   娘,孩子爸都小半年没家来了,我怀啥啊!”   哎,可不是,她闺女女婿在部队当兵,一边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啊。   姜姥娘不提这话了,看了一眼桌子上闺女给带回家的东西,啥红糖啊,点心啊,鸡蛋糕啊,还有两条大鲤鱼并好几斤猪肉,好家伙儿这些东西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一向节俭的姜姥娘又心疼了:   “枣啊,你这是干啥啊,回娘家空着手来就行了,带这么些东西你不过日子了!你爹娘一对老头子老婆子了,要啥好东西啊。”   姜春枣知道她娘是心疼她太破费,笑嘻嘻道:   “娘吗,我一年到头才回几次娘家啊,又不是天天回娘家,你说当闺女的好不容易回次娘家还空着手,这要是让外头人知道了还不说我不孝顺啊,   再说了,这个年头,外头也买不着啥好东西,就是些红糖还有鱼肉啥的,爹娘年纪大了可不得好好补补?”   姜姥娘听了闺女的话,晓得这是闺女疼爹娘呢,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可是面上还是没好气:   “你啊,都让你爹那个老头子惯坏了,都嫁了人当了妈了还这么乱花钱,俺闺女女婿在部队赚钱容易啊!   你这买的红糖点心啥的娘就不说了,这鱼还有肉你拿回去给你公婆吃吧。他俩年纪也不小了,也得多补补。”   姜春枣听了她娘的话只是笑:   “有呢,都有呢。   娘我前头来的时候就给老院那边送了两条鱼过去,等着回去的时候再给送两斤肉过去。”   姜姥娘看闺女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她一提起陆家老院的人,闺女就跟点了的爆仗一样噼里啪啦冒火星子。   今个儿是咋啦?咋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姜春枣见她娘就跟不认识她一样,笑了笑:   “娘,咋啦 ?   不认识你亲闺女啦?”   “认识,认识!   娘生的闺女咋能不认识,就是俺老婆子这么长时间不见闺女,都不知道俺闺女这么懂事了!”   姜姥娘这会儿欣慰的很,拉着闺女的手眼眶都红了:   “枣啊,你不知道,娘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娘这辈子生了三孩子,春林春余那俩臭小子娘都不担心。   就是娘的大闺女啊,娘的枣啊,娘知道你不情愿嫁到老陆家,可是闺女啊,这老陆家老太太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你公公还有你女婿,你大哥大嫂那可都是好人啊,再说你还有小茉莉和小石头,这人啊就得知足。   你瞅瞅你现在的日子,多红火啊,你要是过好日子了,娘就是走了也能闭上眼了。”   姜姥娘掏心掏肺一番话,让姜春枣眼睛也热乎起来,可不是,上辈子她就是不知道知足,满心的就全是恨,她恨陆老太,恨陆霖,恨小石头,恨身边的所有人,更憎恶当初那个社会。   上辈子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想啊,要不是陆家人,还有当时那个社会,她老早就能考上大学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哪里跟现在一样,一辈子困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一辈子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过日子!   上辈子的姜春枣总以为是陆霖还有孩子们阻挡了她美好的生活,夺走了她的一切,可是等到她咽气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过来,陆霖和孩子们才是她生命里的一切啊。   姜春枣握着姜姥娘的手,一脸认真:   “娘,以前是闺女不懂事儿,我听娘的,以后啊保证好好跟你女婿好好过日子。”   真,真的?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姜姥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着老太太仔仔细细瞅了瞅闺女的脸儿,看闺女满脸认真,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枣啊,你这么说娘可就放心了,哎,放心了,放心了。   今个儿可是个好日子,咱们一家子得好好庆祝庆祝,枣啊,你等着娘这就去院子里杀鸡去,再让你爹割上两斤肉,今晚上咱们一家好好吃上一顿!”   姜姥娘高兴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打转姜春枣看她娘都欢喜坏了,忙笑道:   “娘,咱家这不是现成的肉还有鱼吗,我爹就是杀猪的,还让我爹买啥肉啊?”   姜姥娘扭头看向桌子上的肉和鱼,也笑了:   “可不是,娘糊涂了,枣啊,你来跟娘一块儿做饭去,咱娘俩啊先把前头的饺子包完!”   “哎!娘我帮您一块儿包饺子。”   姜春枣笑嘻嘻应了,跟着她娘出了院子,老姜家小院里,小石头跟小茉莉俩崽崽正撅着小屁股在院子里摘花呢。   娘俩洗手进了灶房,姜春枣这才想起来家来这么一会儿了还没见着老爹和二弟呢,就跟她娘打听。   姜姥娘从面缸里挖出一勺白面跟闺女说话:   “你爹啊,在地里还没回来呢,春宇那个臭小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这会儿八成在村口摸鱼呢。”   姜家村跟陆家村一样都是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村前都有一条小溪,姜春枣知道姜家村村口的小溪水浅淹不着人,也就不担心了,就又问她娘:   “娘,春林在部队里咋样啊?”   一说起刚进部队当兵的大儿子姜姥娘脸上就有了光:   “这个臭小子虽说是个新兵蛋子,可是娘瞅着啊,这臭小子是真真懂事了,前头来信不光给家里寄来了工资,还在信上叮嘱娘跟你爹注意身体呢。”   “真的?   娘,春林这是正长大了。”   姜春枣听了这话也为大弟高兴,姜姥娘抿唇满是笑意地看了一眼大闺女欣慰道:   “这还是托了俺闺女女婿的福气,要不是俺女婿啊,春林这臭小子哪里想起来去当兵啊。   这臭小子在亲姐夫手底下当兵,还以为能享福呢,没成想俺闺女女婿可是个能耐的!”   姜春枣听了她娘的话,想起陆霖那个不苟言笑的俊脸,心里也泛起暖意来。   ~   夏日晚霞洒满天边的时候,劳作了一天的姜姥爷扛着锄头家来了,姜姥爷一进门见了闺女和俩小孙孙高兴的不行,连连搓手说要亲手给闺女做好吃的。   晚一点儿归家的姜春宇见着家里的大姐和两个可爱的小外甥也是开心的直蹦高,姜姥爷平日最看不惯小儿子这皮猴的样子,可是这会儿闺女跟小孙孙家来了,姜姥爷眼里就没别人了。   到了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老姜家一家人在院子里摆了饭桌,热热闹闹吃起饭来,姜姥爷亲手给闺女和小孙孙舀了一大勺子的西红柿鸡蛋汤,一晚上又是给闺女和小孙孙加菜又是送肉的,看的姜春宇心里都无语了。   姜春宇跟他大姐吐槽:   “姐,你瞅瞅咱爹,自打你跟小石头和小茉莉家来了,眼里就没别人。”   姜春枣看一眼二弟,舀了一大勺鱼肉放在了弟弟碗里:   “行了,臭小子姐疼你行吧。”   行,行,这行!   姜春宇喜滋滋喝着他姐给舀的鱼汤,心里那个美啊,心道还是大姐疼他,要知道在老姜家,前头他姐弟仨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娘跟爹结婚好几年都没有生出孩子来,他奶就一个劲儿在家里骂他娘是不下蛋的母鸡。   那时候的姜姥娘就是个年轻小媳妇,让婆婆骂了也只能在屋里一个人哭,就盼着啥时候能生了孩子堵住婆婆的嘴巴子。   这事儿说来也稀奇,那年刚开春,姜家村的枣树早早就开了花,村里的老人都说这事儿怪,村里的人都去看稀罕,姜姥娘也跟着去,那时候村里有老太太说村里的枣树上住着个枣树娘娘,那枣树娘娘就管着多子多福,要是村里没生养的小媳妇儿多去拜拜一准多子多福。   姜姥娘把这话听在耳朵里,就有了心思,想着到晚上她也去拜拜枣树娘娘好让她也怀个娃儿。   姜姥爷那时候咋地也不信这话,觉得这就是封建迷信,结果等着姜姥娘偷偷去拜了枣树娘娘,当月就怀上了大闺女姜春枣,往后几年又接连生下了大儿子姜春林和小儿子姜春宇,姜姥爷就再也不说这是迷信了。   ~   老姜家一家人吃完晚饭天儿就黑下来了,姜春枣索性带着俩崽崽在娘家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姥娘大包小包给闺女和俩小孙孙打包了好些好吃的,有姜姥爷独家秘制的酱香猪蹄,给俩崽崽的水果糖麦乳精啥的,还有自家种的一些新鲜蔬菜,这些个好东西姜春枣腿不想收都不行。   没办法,她要是不收,她娘就沉着脸不说话,无奈的姜春枣只能收了,姜姥娘才露出笑模样,也跟着闺女和俩小孙孙回了陆家村,想着帮闺女拆洗拆洗冬天的被褥啥的,姜姥爷就到大队里借了驴车送老伴闺女孙孙们归家。   姜姥爷赶着驴车脚步快,没一会儿工夫就带着家人回了陆家村,这一家子人在车上有说有笑的正热闹呢,赶车的姜姥爷突然眯着眼儿道:   “老婆子,你瞅瞅前头那是不是咱闺女女婿啊?”   车上的姜姥娘一群人一听这话忙探头看,眼睛好使的姜春枣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家门口的英武男人。   嗨,还真是陆霖   这崽崽爸真回来了? 第7章 陆霖是收到了陆老太的信才……   陆霖是收到了陆老太的信才匆忙从部队赶回来的。   原来前头陆老太上三房闹事儿让姜春枣用鸡毛掸子撵了出来了,这小老太就记仇了,头一回儿巴巴跟陆家人告状想让老头子儿子给她撑腰,结果让陆老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让她老实点儿!   不服气的陆老太第二天就拾掇好了,颠颠儿迈着小脚儿回了邻村娘家找娘家哥哥帮忙,陆老太本来是想让娘家哥哥带着几个大侄子到陆家村来好好教训教训老三家的那个泼妇的。   没成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更何况陆老太早就成了掉牙的小老太了,她那娘家哥哥压根儿不念着跟陆老太的塑料兄妹情,说啥也不愿意为了一个老掉牙的妹妹出头去惹那杀猪匠姜老爹的闺女。   陆老太一看自家娘家哥哥居然不肯为自个儿出头,当下在娘家大闹了一场,哭天抹泪地嚷嚷着啥“这还是亲哥哥呢,这都不管妹妹的死活了,你还有良心不!”   撒泼的陆老太不仅在娘家大哭大闹,还想在娘家老院里滚上一圈儿来显示自个儿可不是好惹的!   结果陆老太还没来得及打滚呢,就让恼怒的娘家嫂子挥舞着大扫帚给揍了出来。   闹了个没脸儿的陆老太憋屈的很,心里想着咋地也不能放过那个天杀的姜春枣!   娘家哥哥那是个窝囊废,她陆老太可不是好惹的!   陆老太拍拍身上的土,又迈着小脚儿到了镇上找了专门替人写信的老头子,添油加醋地让老头子写了一封信寄到部队上去了。   这信里的内容不用想也知道全是对姜春枣的控诉,那家伙儿,陆老太在信里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日日遭受恶媳妇搓磨的可怜老太太,她老太太日子过的惨啊,整天没有吃没有穿的,那家伙儿可怜的村里人见了都抹泪啊。   就在前头她老太太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到老三家里要点儿窝头饼子啥的填填肚子,没成想老三家的不仅不给她饭吃,还用老粗老粗的鸡毛掸子把她老婆子给赶出来了。   现在她老婆子让老三家揍的都下不来床了,这封信啊,就是她老婆子的绝笔信了,老三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可就见不到老娘的最后一面了。   这家伙儿,陆老太一边说着一边还对着写信的老头抹泪,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老婆子日子过的可难了。   写信的老头子瞅了一眼圆胖圆胖的陆老太,老脸抽了好几下,这个老娘们儿,是当他老头子是傻子不成。   瞧瞧这老婆子走路虎虎生威的样子,还躺在炕上下不来床了呢,老子信你个鬼!   这不管咋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头收了陆老太的钱儿咋地也得写完信不是。   就这样,小老头替陆老太写完了信,陆老太付了钱儿揣着信去了邮局把信寄了出去,这才满面春风的回了陆家村。   姜春枣!   你这天杀的泼妇,你就等着吧,等着老三从部队回来给俺报仇吧!   在陆老太心里,这老三陆霖虽说不是她老婆子的亲儿子,可那也是从七八岁拉扯起来的,不说家里吃的好坏吧,她老婆子也是把老三给拉扯成人了。   这老三就是她儿子了!这姜春枣是外人,老三可是自个儿家的人!   她老婆子就不信了,老三知道了姜春枣这个泼妇把老娘给打的下不来床了,这还能不管?   必须得管啊,老三不仅得管,还得把姜春枣那个熊玩意儿给狠狠揍一顿,最好揍的鼻青脸肿,下不来床才好!   好有老三家的那两个小崽子,也得让老三好好拾掇拾掇,那俩小崽子小小年纪就跟她老婆子顶嘴了,长大了还得了!   必须好好收拾!   最后还得让姜春枣那个杀猪匠爹拿着俩大猪头来给她老婆子道歉!为他前头分家的时候来家里给闺女撑腰道歉!   真是的,俺们老陆家分家关你老娘家啥事儿!   这回儿有老三在家,看姜春枣父女俩还神气不!   陆老太就这么一路咧着嘴美滋滋盘算着回了陆家村,这家伙儿等到小老太进门儿的时候,陆老头看见自家老婆子的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眼神奇怪地瞅了她好几眼,心道这老婆子这是有了啥好事儿才能这么乐呵。   幸亏那时候的陆老太智商在线,面对陆老头询问的眼神,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没把心里算盘的事儿说出来。   这要是陆老头听了陆老太的盘算,非得气的吐血三升当场升天。   要不说陆老头这辈子也不容易呢,本来年轻那会儿,陆老头也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好小伙儿,爹娘和睦,家境不错,还有一个在部队当兵的弟弟,那村里的大姑娘都想嫁到老陆家。   偏那时候的陆老太也对陆老太中意,这陆老太爹娘一见闺女有了意中人心里自然高兴啊,尤其这小伙子着实是个抢手货,生怕未来女婿被人抢走的陆老太爹娘赶忙找了媒人上老陆家说亲,并且人爹娘说了,只要老陆家同意娶他们闺女,这啥彩礼啊,聘金啊,他们都不要了,白送你们家一个媳妇儿。   陆老头爹娘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天下还有这等好事儿,别是这家姑娘有啥毛病吧。   媒人一听一拍大腿,这事儿好说啊,等哪天找个时间让俩家人一块儿见见面你们老俩口亲自看看不就行了。   陆家爹娘商量了一下,就说看看也行啊,这不媒人就定了一个好日子,带着陆老太还有她爹娘一家三口来了老陆家相亲。   那时候年轻的陆老太外表虽说不是很出众,但是胜在干活麻利,又有爹娘在边上瞅着,这一场相亲下来,陆老太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光是抿着嘴笑了。   陆家爹娘看了这姑娘感觉还行,干活是一把好手,喜欢笑也不多话,又问了问陆老头,陆老头觉得也行,就这么着把这个儿媳妇给定下来了。   谁成想啊,等着陆老头把陆老太娶进家门之后,陆家老俩口把肠子都给毁青了,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儿,就是娶了个搅屎棍子啊!   搅屎棍子陆老太一进老陆家就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的,前头几年闹还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等着后头陆老头的亲弟弟,也就是陆霖亲爹娶了陆霖亲妈进门儿,这陆老太闹腾的就更欢了。   什么,陆家公婆偏心新媳妇儿,见天偷着给新媳妇儿塞鸡蛋不说还隔三差五挑她的毛病云云,反正那几年,老陆家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后来陆霖亲妈生了陆霖这个儿子之后,家里矛盾就更多了,陆家爹娘干脆给两个儿子分了家,他们老两口轮流跟着两个儿子住。   好日子过了没几年,等着陆霖七岁那年,在部队的陆霖亲爹在一次任务中光荣当了烈士,陆霖亲妈身子本就不好,这一下子更是一病不起,一年之年七岁的小陆霖就这么先后失去了父母。   陆老头伤心之余,看着年幼无人照料的小陆霖,心里就下了一个决定,他要替弟弟把侄子当亲儿子一样拉扯大!   陆老太知道丈夫的决定,心里本来是一万个不乐意,这后来她知道了陆霖亲爹有一笔部队给的抚恤费,听说不老少呢!   还有要是她收养了陆霖,老陆家还能得了烈士家属的光荣称号,这大队长还说要给奖励呢!   这么些个诱人的条件摆在眼前,陆老太也就依着陆老头收养了陆霖,虽说陆霖成了陆老太的三儿子,可是到底不是陆老太亲生的,尤其陆老太本就不是个厚道人,她怎么会真心对待小陆霖呢。   在她心里,陆霖就是个拖油瓶,自打小拖油瓶陆霖进了陆老太家,陆老太对待他自然没有对俩亲生儿子好,家里有啥好吃的好喝的从来没有陆霖的份儿。   等到陆霖到了上学的年纪,陆老头就跟陆老太商量该让三娃去上学了,上学得花钱啊,给拖油瓶花钱,陆老太那肯定不乐意。   可是这老陆家是陆老头当家,陆老太愿意也没法,就这么等到陆霖初中毕业要上高中了,陆老太说啥也不同意陆霖继续上高中了。   陆老头为了这事儿跟陆老太发了好几次火,每次陆老太都撒泼打滚儿,见了陆霖更是耷拉着脸没个好脸色。   那时候的陆霖也是个有主意的,他知道自己在家里不讨好,不上学就没有出路,直接报名去了部队参军。   陆老太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那可高兴了,这回好了,不用她出手,那个拖油瓶自个走了,走了好啊。   家里省下粮食不说,这下老头子也不会跟她生气了。   ~   陆霖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等到他再次回到陆家村的时候是带着小石头一块儿回的,又让陆老太抓住把柄闹了一回,再后来就是姜春枣嫁进老陆家的事了。   话说回来,这次陆霖风尘仆仆赶回家不是为了给陆老太撑腰,纯粹是担心家中妻儿受委屈。   要说这陆霖为啥不担心陆老太这个养母,只担心姜春枣娘仨呢?   还不是陆老太自己作的,前头陆霖在老陆家那些年,陆老太见天儿挑事儿,满嘴跑火车,说起瞎话来都不用打草稿的。   陆霖见多了陆老太的伎俩,早就不信她的话了。   只可惜陆老太不知道自个儿在陆霖心里是个啥样,还很自信地以为这老三能给自己撑腰呢。   前头陆霖坐着车从村口下来,村里一群小娃子见了他都跟着他往老陆家走。   一群小屁孩边走边哇哇叫:   “解放军叔叔回来了,陆爷爷家的解放军叔叔回来了!”   陆老太本来在家里干活儿,一听见这话知道是老三回来了,颠颠儿跑回屋躺在炕上哎哟哎哟叫,就等着老三上门看她演戏了。   没想到这陆老太在炕上躺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三儿子上门给自己撑腰,在家里躺不住的小老太悄咪咪蹓跶到三房大门前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儿没把陆老太气死。   好你个老三!好你个姜春枣!   她老婆子都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这俩货居然还有脸带着俩小崽子还有姜家老头老太在家里吃猪蹄!   这会儿的陆老太满腔怒火压根儿忘了自己个儿想装病来坑姜春枣一把的,现在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陆家三房一家子吃的那猪蹄。   那可不是普通的猪蹄,是老三家的那个杀猪匠爹用独门秘方做出来的酱香猪蹄!   这酱香猪蹄别家可是没有的,在十里八村是独一份儿!   想当年陆老太还是在陆霖跟姜春枣结婚酒席上尝了一口,那家伙儿,这姜老头做出来的猪蹄是真香啊,软糯可口,肥而不腻,更让人叫绝的是淋在猪蹄上的酱汁,那酱汁好吃的啊,光是沾玉米饼子都能吃过瘾!   现在陆老太想起那猪蹄的美味来,老嘴儿砸吧了好几下。 第8章 老三这个不孝子啊,有了媳……   老三这个不孝子啊,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丧良心啊,她老婆子算是白养这个老三了!   气的冒烟儿的陆老太眼瞅着三房一家人美滋滋吃着猪蹄,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她恼火的是这些年白养了老三这个儿子,老三有这么好吃的酱香猪蹄也不知道先来孝敬孝敬她老婆子,居然自个儿藏在家里偷偷吃!   这一准儿是姜春枣那个婆娘挑唆的!   陆老太一想到这里那个胸口啊就突突跳,本来活蹦乱跳的小老太这会儿倒是真难受了,她捂着胸口哎呀叫了两声。   这时候正好赶上陆家村村民下工回来歇晌午,老陆家一大家子人也跟着人流往家走,陆老头扛着锄头走在前头,远远的就瞧见自家老婆子在老三家门口捶胸顿足,心道这老婆子难不成又要闹啥幺蛾子?   这么想着陆老头的脸色沉了一下,迈着大步子走到陆老太跟前道:   “老婆子,这大上午的你在家里做饭,在这儿干啥呢?”   陆老头本来以为自家老婆子听了这话一准儿得心虚啊,没想到陆老太一抬头瞅见他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呀!老头子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可得给你老婆子做主啊,老三这个不孝子啊,老头子啊!   咱们这么些年就是养了个白眼儿狼啊,老三啊,这上了部队当了官了就忘了俺这个娘了,这个白眼狼有酱香猪蹄也不给俺老婆子吃啊!”   不是,这老婆子说的这都是些啥胡话啊?   陆老头一头雾水的看着陆老太,还以为自家这个老婆子脑子糊涂了,瞧瞧这老婆子说的都是些啥话啊!   啥白养老三了,啥老三是白眼狼,还有啥老三有酱香猪蹄不给她吃,这老婆子八成是自个儿馋猪蹄说胡话了吧。   啧,这老婆子怎么上了年纪还成了馋嘴老婆子了,自个儿想吃酱香猪蹄就算了还把老三扯出来了!   陆老头顶瞧不上陆老太这没出息的模样,刚想开口呵斥她几句,在屋子里听见响动的陆霖姜春枣两口子带则俩崽崽还有姜姥爷姜姥娘出了院子,姜春枣看见眼泪哗哗的陆老太不由惊讶道:   “老太太你这是干啥呢?咋地还哭上了?”   陆霖一行人也一脸不解的看着陆老太,陆老太让这一帮子人看的更加恼怒,她“嗷”一下子跳起来对着姜春枣喷了起来:   “俺老婆子咋了?俺老婆子咋了!   俺老婆子是谁啊,是你婆家亲婆婆!是你姜春枣婆家娘!   你得叫俺老婆子娘!   你这老太太,老太太的叫谁呢!你个不孝的姜春枣!还有脸问俺老婆子为啥哭,要不是因为你,俺老婆子能哭啊,你这种女人就该让大队长给抓起来弄到街上□□去!”   陆老太嗷嗷一席话把肚子里的火气都喷了出来,顿觉神清气爽,小老太正要再接再厉再说上几句话,边上护闺女的姜姥爷老俩口听见陆老婆子这么欺负自己闺女,立马撸起袖子就想跟陆老太掰扯掰扯。   结果让边上的姜春枣给拦住了,姜家老两口那个不明白啊,闺女这是啥意思啊,咋地不让他们找路老天理论理论。   姜春枣看出爹娘的不解,不动声色笑了笑,老两口看出闺女笑容里有话,就没再有啥动作。   陆老太一看姜家老两口让老三家的拉住了,心里那个得意啊,这次她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让老三家那个婆娘知道她老婆子不是好欺负的!   倒是陆老头看见许久不见的三儿子,高兴的很,拉着陆霖打开了话匣子:   “三伢子,这是啥时候回来的,咋地不早跟爹说说,爹好让你娘做顿好饭给你接风。”   老头子说啥,接风,接个屁的风啊!   陆老太听了这话,立马嚷嚷起来:   “吃啥啊,老三早就在家里吃上老丈人送的酱香猪蹄了,早就不稀罕吃咱家的饭了!”   陆霖听了陆老太的话,俊脸沉了沉,就听见陆老头呵斥陆老太的声音:   “不会说话就给老子住嘴!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老太看陆老头不给她脸,又捂着胸口子哎呀呀叫了起来,这会儿正好陆大山陆二山一大家子扛着锄头回了家,刘红燕瞅见陆老太这样,咋咋唬唬着跑过来故意大叫出声   “娘,您这是咋啦?是不是让人给气着了?”   说完这话,刘红燕还故意撇了姜春枣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说陆老太是让姜春枣给气着的。   陆老太也是个精神人儿,一见二媳妇刘红燕来了,一秒戏精上身捂着胸口哎呀呀一顿叫唤:   “红燕啊,你咋才家来呢,你要是再晚回来一步,可就见不着娘了!”   刘红燕婷了这话,立马装的跟五好媳妇一样,上去搀着陆老太一阵嘘寒问暖不说,还硬是从眼里挤出两滴泪花来:   “娘啊,您说的这是啥话啦,咋地才半天不见,您就差点儿见不着儿媳妇啦!   娘啊,您可不能有事啊,咱们老陆家可全靠着您老人家了!您可得好好活,还得看着咱木头娶上媳妇给咱老陆家传宗接代呢!”   刘红燕刚说完这话,半天没见人影的陆木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蹿了出来,抱着陆老太一顿嚎。   “奶,您还有木头呢,等着木头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好好孝顺奶,给奶养老!”   陆老太抱着二孙子感动的眼泪哗啦啦掉:   “哎!   奶的乖木头啊,打小奶就最疼俺木头了,奶一定好好活,等着以后享俺学东跟木头的福。”   还在戏中的刘红燕一听婆婆这话嘴角一撇,心下不屑的很,这个小老太,到了啥时候也忘不了她那宝贝大孙子。   还打小最疼她木头呢,老太太也真有脸说,这陆家村谁不知道啊,老太太打小最疼的是她宝贝大孙子陆学东!   刘红燕心里不屑,可也知道眼下可不能拆婆婆的台,她还得跟老太太一起演戏呢。   一想到这里刘红燕又把矛头对准了三房一家人,这次她照例先对着姜春枣一顿喷:   “老三家的!   你说这是咋回事?前头俺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咱娘还好好的,咋地这一上午没见,咱娘就在你们三房门口哭了呢?   是不是你又干了啥事儿,惹的咱娘不痛快了?”   刘红燕这番话说的好啊,这话要让不知道详情的外人听在耳朵里,肯定认为又是陆家有名的极品儿媳妇姜春枣作了啥妖才弄的陆老太在大家伙儿面前抹眼泪的。   这时候村里的人看见老陆家一家子都站在自家大门口,都扛着锄头赶集一样慢悠悠走了过来。   “老哥哥,这大中午的你们一家子不早点回家歇着,都站在门口干啥呢?”   村里的陆老头一块长大的老邓头冲着陆老头来了一嗓子。   陆老头自然不想在外人面前露丑,只能木着脸道:   “没啥,没啥,就是家里有点儿事,外头日头这么晒,大家都早点儿家去歇着吧。”   “可不是,俺爹说的对,老邓叔你们都散了吧,俺家没啥事儿。”   边上的陆大山也站出来给他爹帮腔。   这父子俩本意是不想把自个儿家里的事拿到村里来让人看笑话,可陆家村的村民也不是傻瓜,大家伙儿看陆家人这架势,越发站在一起不肯离开。   陆老头见状一张脸更沉了,赶不走村人,他干脆大步上前,拉着陆老太低声道:   “老婆子,快别丢人现眼了,跟我家去吧。”   陆老太不听陆老头的话还好,一听陆老头这话,她登时不乐意了,嗷一下子从老头子手里挣脱出来,怒插着腰在众人面前指着陆老头就闹起来了:   “好你个臭老头子你说啥!   嫌弃俺老婆子丢人现眼!俺咋就丢人现眼了!丢人现眼的不是俺老婆子,是你老三家的那个泼妇姜春枣!”   忍耐多时的姜姥爷一听这话可兜不住自个儿的脾气了,一双虎目粗着嗓子道:   “陆老婆子!你这话是啥意思!   俺闺女干啥啦,你凭啥说俺闺女是泼妇!今天你把话给俺说清楚,不然俺们老姜家可不能这么放过你!”   边上的姜姥娘也气的直点头,老两口这样子,可把陆老太下个半死,她战战兢兢窝在陆老头后头嘴上还振振有词:   “你们想干啥啊,是不是想揍俺老婆子啊?   俺......俺可不怕你们,这可是在俺们老陆家,不是在你们老姜家,咋地?俺说的话有啥不对啊,你家闺女就是个丢人现眼的泼妇,前头撺掇着老三跟俺们老陆分家就算了,这个姜春枣今天儿从娘家带回来那么些好吃的酱香猪蹄也不知到孝顺孝顺公婆!   俺老婆子能不生气吗?”   最后这话陆老太是自个儿小声嘀咕讲出来的,正好让在边上看戏的老邓头听见了,老邓头咧着嘴笑:   “大山娘,原来你是为了没吃上老姜家的猪蹄生气啊。”   老邓头此言一出,村里的人听了都嘿嘿笑了起来。   陆老头老脸更黑了,就连陆霖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这一幕姜春枣在边上看的真真的,前头她故意没发作,就是让陆霖亲看看看,他不在家的时候,厚脸皮的陆老太是咋作妖的。   这会儿时候到了,姜春枣摆出一脸惊讶又委屈的表情来:   “娘!原来您老人家是馋我娘家的酱香猪蹄了?那您咋不早说呢?   您说说这大早晨的我刚带着俩崽崽从娘家回来,刚一进村就瞧见孩子爸在门口站着连早饭都没吃上呢。   我爹娘正好也跟着我家来,一看孩子爸连饭也没吃,一家人就光顾着张罗着想让您儿子吃上一顿热乎饭了,这可不就忘了给娘您送猪蹄了?   这会儿,您儿子也吃饱喝足了,娘,您等着儿媳妇这就家去给您拿猪蹄去!”   姜春枣说完就跟一阵风一样跑进门,没一会儿就急匆匆提着俩用草绳捆好的两只猪蹄跑了出来,一脸恭敬的递给陆老太:   “娘,您的两只猪蹄。”   姜春枣特意“您的两只猪蹄”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听的村里人嘿嘿笑的直乐。   村里人乐的同时也都对姜春枣刮目相看了:   “哎,你们说说这陆老婆子家的三媳妇是不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嗯,瞧着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可不是这姜春枣可比以前能耐多了,以前光知道骂人撒泼,现在这嘴一张三五句话就让陆老太面子里子都没了。”   “要说这事儿可是陆老婆子做的不地道了,这儿子从部队回家,这当娘的不说给做上一顿热乎饭,光惦记着人老姜家那猪蹄了。”   “嗨,这要不说呢,养娘咋地也跟不上自个儿的亲娘。”   陆老太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咬牙看着姜春枣想将她狠狠推开,可是到底舍不得那喷香的猪蹄只能恨恨一声接下猪蹄扭着屁股回家了。   陆二山刘红艳一家三口眼馋那猪蹄,生怕陆老太独吞,立马颠颠儿跟在陆老太屁股后头走了,陆老头跟陆大山陆大嫂神色尴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家去了。   姜春枣笑嘻嘻看着陆老太狼狈逃回家,姜姥爷姜姥娘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就连俩小崽崽都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她,她心里那个骄傲啊,刚想一手牵着一个小崽崽回家,一扭头的功夫就跟一双略带笑意的黑眸对上了,那是她那个便宜老公陆霖对着她笑呢。   笑,笑,笑屁啊!就你牙白咋地!   姜春枣高贵冷艳地丢给便宜老公一枚白眼儿,拉着俩小崽崽回家了。   陆霖:........   ~   村里人见没热闹看了也都散了,姜姥爷老两口也家来了。   虽说姜春枣在外人面前给了陆霖一枚小白眼儿,可是这一回到自个儿家,她看了看堂屋里的钟表立马露出了笑模样。   呀,到了家里三只芦花鸡下蛋的时候了!   这年头公社管得严,家家户户只允许养三只鸡,多了不让养,多养了大队长就得派人把多养的鸡给抓到公社上去处理了,大队长说了这叫割资本主义尾巴!   姜春枣虽说是个彪悍的,可是在养鸡这事儿上可都跟村里人一样只养了三只鸡,如今家里俩崽崽的营养都靠着三只芦花鸡供养着呢。   姜春枣对跟在自个儿身后当小尾巴的俩崽崽招呼道:   “石头,茉莉,走,咱们一块儿到院子里捡鸡蛋去!咱家的花花快下蛋了。”   花花是俩崽崽给家里的三只芦花老母鸡起的名字,平常家里的老母鸡下了蛋,俩崽崽就花花,花花的叫,时间长了,姜春枣也跟着崽崽们一块叫开了。   俩崽崽听说妈妈的,娘仨一块儿出了屋子,这会儿院子鸡窝里的老母鸡咯咯哒叫个不停,姜姥娘在边上听见了,伸手摸进鸡窝,顿时笑开了,“哟,今儿这鸡下了四个蛋呢,咱家崽崽有福气了。”   家里老母鸡下了四个蛋,姜春枣和俩崽崽听了都挺高兴,尤其是姜春枣她从姜姥娘手里碰过四只带着温度的鸡蛋笑道:   “娘,今天这鸡蛋下的怪好,我这就去瓜刷锅,石头你爸呢,他干啥去了,快点儿把他找回来帮家里生火当伙夫。”   小石头听了这话乖乖去找人了,留下小茉莉眨巴着大眼睛问:   “妈妈,什么是伙夫啊?”   姜春枣摸摸闺女可爱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下笑眯眯道:   “伙夫啊,就是烧火做饭的,你爸爸就是咱们老陆家专门烧火做饭的伙夫。”   正好迈着长腿儿进门的陆霖:   ........ 第9章 夏日午后,陆家小院篱笆上……   夏日午后,陆家小院篱笆上的蔷薇花粉嘟嘟的开得正盛,边上的蜜蜂嗡嗡采着蜜,开花的葡萄架子下,石头跟茉莉俩崽崽正撅着小屁股看蚂蚁搬家。   老陆家蒸笼一样的堂屋里,更从灶房里出来的姜春枣呼啦啦闪着大扇子,热死了,这天可真热,就为这家里俩崽崽吃一顿蒸鸡蛋又是生活又是刷锅的这容易吗。   这个时候,姜春枣格外怀念上辈子用电锅做饭的日子,那时候做饭多方便啊,不过现在这日子对她老说才是最好的,有爹娘有石头和茉莉,还有陆霖......   一想起陆霖,姜春枣心里又来了气,前头她就是为了陆老太作妖的事儿存心想看看陆霖是个啥反应,结果这个家伙儿就跟个笨木头一样,自从进了家门就跟个闷葫芦一样在家里干活儿,一句话也不说。   这让姜春枣肚子里有气也没出撒,只能摇着手里的大蒲扇哗啦啦扇风。   家庭煮夫陆霖捧着两只碗从灶房出来,两只碗里装着蒸好的鸡蛋羹,前头蒸鸡蛋羹的时候,姜春枣特意给俩崽崽的碗里加了点儿香油,又加了点儿小虾米,这会儿鸡蛋羹蒸好了那个香啊。   陆霖刚端着碗从灶房出来,篱笆旁撅着小屁股看蚂蚁搬家的俩崽崽就跟着香味儿凑了过来:   “爸爸,是不是蛋蛋羹蒸好啦?”   三岁多的小茉莉在边上跐溜了一下小口水,不错眼地看着他手里的鸡蛋羹,俩崽崽馋嘴的小模样看的一向不苟言笑的陆霖也勾起了唇角。   “嗯。”   “哥哥,蛋蛋羹好啦,咱们去洗手手吃蛋蛋羹啦。”   小茉莉欢呼一声,奶声奶气招呼在篱笆下看小蚂蚁搬家的小石头,小石头听见了,俩崽崽手牵手一块儿洗手手去了。   陆霖唇角的笑意勾起来大手捧着碗回了堂屋,堂屋里姜春枣正坐在椅子上呼啦啦扇着大蒲扇,雪白秀丽的脸上泛着粉,她今个儿穿了件粉白色的对襟长衫,完美地勾勒出了诱人的身段,陆霖只看了一眼,那黑眸就泛起亮光来。   姜春枣呼啦啦摇着大蒲扇呢,这一抬头就对上笨木头那火热的眼神儿,这都两辈子的夫妻了,她还能看不出来这笨木头心里想的啥!   这大白天的,这笨木头这是啥眼神!让人心里怪难为情的!   姜春枣心里砰砰砰跳了起来,脸也跟着烧了起来,对着陆霖喷了起来:   “你傻站着干啥呢,崽崽的鸡蛋羹煮好了还不放过来?!”   说完就呼啦着大蒲扇逃跑一样逃出了堂屋,笨木头让老婆训了一顿儿,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细心地用勺子把俩崽崽的鸡蛋羹吹凉。   ~   姜春枣红着脸儿出了堂屋,姜姥娘在院子里铺了张席子,这会儿忙着在席子上拆衣裳,席子上的衣裳都是闺女跟俩崽崽冬天穿的棉袄棉裤。   乡下冬天的衣裳都留着夏天拆洗干净再重新续上棉花做好,姜春枣从小娇生惯养的,就算嫁了人这几年,家里人过冬穿的衣裳也都是姜姥娘帮着做的。   院子里姜姥娘在席子上嗤啦嗤啦拆着衣裳呢,就瞧见自家闺女红着脸从堂屋里跑出来,紧张道:   “枣啊,你这是咋啦?   这脸儿咋这么红啊,这大热天的不是中暑了吧?”   姜姥爷这会儿拾掇完了,刚想帮着闺女拾掇拾掇院子,一听见自家老婆子这话,也跟着紧张起来。   “啥,老婆子你说啥,咱枣儿中暑了?”   啥啊,这是不是关心则乱。   姜春枣赶紧解释:   “爹娘,我好得很,没中暑也没事,就是这天太热了,把这脸儿热红的。”   姜姥爷姜姥娘听了闺女的话,又仔细瞅了瞅姜春枣的脸儿,看闺女这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咋看也咋不像是那中暑的样子,老两口这才放下心来。   姜春枣看她爹娘放心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姜姥娘又开始嗤啦啦拆衣裳,也脱了鞋上了席子跟着她娘一块儿拆起衣裳来。   堂屋里的小石头跟小茉莉洗干净了小手,这会儿俩崽崽一口一口吃着鸡蛋羹,乡村小院里盈盈满满都是烟火气,这烟火气落在陆霖的黑眸里都变成了人间温暖。   ~   夕阳西下,夏日的晚霞洒满大地,陆家村炊烟袅袅,村里的媳妇儿们都忙着在家里做饭,老陆家的灶房里,姜春枣跟姜春枣也系上围裙,在灶房里忙活。   今个儿姜姥娘姜姥爷都在家里吃饭,姜春枣有心要给爹娘烧上一桌好菜,顺便让笨木头陆霖也能吃上一顿好的。   虽说这乡下缺衣少穿的,可是这夏天能入口的东西多少比冬天多一些,加上陆家村又依山傍水的,村前靠着有鱼虾的溪流,村口那一排排大树上知了叫个没完。   前头姜春枣正琢磨着给爹娘做些啥好吃的呢,听见蝉鸣顿时计上心头,干脆叫陆霖带着俩崽崽到村后头去捉知了,自个儿提着水桶去了村前的小溪边儿。   以前姜春枣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跟着她爹学的抓虾本领,姜姥爷是个抓虾好手,姜春枣也不差,没一会儿工夫就抓了小半桶虾。   等着姜春枣抓完虾回到家的时候,正好遇上陆霖带着俩崽崽家来,要说这陆霖以前也是个皮小子,上山爬树这事儿铁定没少干,不然这带着俩崽崽咋还能抓回来这么些知了?   姜春枣把陆霖带着俩崽崽去抓的那一笼知了猴放在瓦盆里清洗,一边洗一边乐的眉开眼笑的,瞅瞅这知了看着就肥美,到时候放在锅里一炒绝对香。   在院子里摘菜的姜姥娘听见闺女的话,跟边上洗脸的陆霖唠嗑:   “俺这闺女啊,从小就喜欢吃这知了猴。”   陆霖捧着脸盆里的水洗了脸又洗手,听了姜姥娘的话也跟着笑。   姜春枣起身看院子那头,高大英俊的陆霖跟姜姥娘说话,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泛着柔光,她心里不知道想起了啥,俏脸儿红了红赶紧闪进了屋里。   ~   陆霖跟俩崽崽抓回家的知了猴着实新鲜,姜春枣把清洗干净的知了猴下了锅,放在热油里一炒,又放下辣椒粉和盐,简单翻炒了一下,一股儿香气就从灶房里传了出来。   隔壁陆家老院,天生狗鼻子的陆木头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肉香,确定那诱人的肉香是从对面三房小院里传来的,嘴巴一咧咧就叫了起来:   “肉!俺要吃肉!”   陆木头在院子一顿嚎,就把老陆家一家人都给喊到了院子里。   陆老太正在屋里想着咋着藏好家里的猪蹄呢,这一听见陆木头在院子里嗷嗷叫,气的蹦到院子里对着二孙子骂道:   “干啥啊,这大晚上的,木头你这个小臭小子瞎胡咧咧啥!   老二家的你干啥呢!”   躲在屋里偷懒的刘红燕忙不迭从炕上爬起来,拉扯着在边上躺尸的陆二山出了门:   “娘,这是咋啦?”   “咋啦?   老二家的,这大晚上的你不在灶房里帮着你大嫂做饭你在屋里干啥呢?   木头在家里胡嚷嚷啥呢,咱们老陆家穷得叮当响,上哪儿弄肉去!”   刘红艳听了陆老太这话就不乐意了,怪里怪气开了口:   “娘,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对,咱们老陆家是穷,可是咱们家里也不是没肉啊,前头老三家的不是刚给了娘两只猪蹄嘛?   那两只猪蹄不是肉是啥啊,娘,您孙子正好馋肉呢,您不如把老三家给的那猪蹄拿出来正好一家人也打打牙祭不是。”   啥!   想让她老婆子把把猪蹄给拿出来,做梦吧,那猪蹄可是要留着给她乖孙吃的!   陆老太一听这话眉毛都竖了起来:   “啥猪蹄!啥猪蹄!   那猪蹄是留着给俺学东吃的,给你吃那不是浪费!”   刘红燕也不是个吃闲饭的,一听这话当下就撒起泼来:   “咋啦,咋啦,俺家木头也是你们老陆家的大孙子,咋地就不能吃上一块猪肉里,还家里的猪蹄都是给学东吃的!   学东整天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俺们在乡下这日子过的好啊,家里有块猪肉也得给学东留着不让俺木头吃!   娘,不是俺说你你也太偏心了吧!”   刘红燕一番话直接怼在陆老太脸上,气的陆老太吊着一双三角眼骂了起来:   “对了,就是偏心了咋地,就是不给气吃了咋地!   你还能翻天咋地!”   刘红燕也来了气,干脆一屁股坐在院子里蹬着腿儿嚎了起来,陆木头也瞪着眼儿对着陆老太骂了一句:   “你个死老太婆,敢欺负俺娘,以后俺一准儿收拾你!”   陆老太见状怒极对着陆二山一顿吼:   “老二!就是你养的好儿子,你娶的好婆娘,这都欺负到你娘头上来了,你还能站得住!”   陆二山让他娘骂的脸上挂不住,气冲冲对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刘红燕母子俩挥起了拳头,陆老头和陆大山挡都挡不住,没一会儿陆家老院子里就传出刘红燕母子俩杀猪一眼的叫声。   灶房里的陆大嫂看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麻木地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   陆家三房,宁静的小院里,姜姥爷拧着眉头听着隔壁老陆家传来的叫骂声,对边上的姜姥娘道:   “这老陆家就不能消停一天!”   姜姥娘跟着叹了口气又对灶房里闺女笑道:   “枣啊,你爹出去了一趟,到老街坊那儿买了儿猪大骨,等会儿娘把这猪大骨洗干净了炖汤喝。”   “哎!娘知道啦。”   灶房里的姜春枣探出头笑盈盈应了,用筷子夹起一只炸的酥脆的知了送到沉着脸的陆霖面前哄道:   “这知了猴可好吃了,你不张嘴尝尝?”   沉着脸的陆霖看着她娇俏的红唇,冷淡的黑眸柔和了下来:   “好吃。”   男人这话一出,让姜春枣的脸儿又是一红,好吃屁啊,你连吃都没吃,啥好吃啊!   陆霖:........   ~   今个晚上陆家一家人吃了一顿好饭,麻辣小龙虾,炸的酥脆的知了猴,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加上几盘自家种的小菜,一家人就着刚出锅的玉米面饼子吃的可满足了。   一家人吃了饭,姜姥爷又帮着陆霖把家里那张缺了一条腿儿的桌子给修好了,拾掇了拾掇就准备赶着车回村去了。   姜春枣知道娘家还有一堆活儿,想留她爹在家里休息一晚上也不行,只能可劲儿给她爹多准备些好东西。   姜春枣在屋里拾掇的时候,陆霖背着军包进了屋,从包里掏出两瓶好酒,还有一包姜姥爷平时最喜欢抽的烟丝,加上一些水果罐头补品啥的一股脑放进姜春枣用来装东西的大兜兜里。   姜春枣惊讶地看了一眼兜兜里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你从部队带回来的?“   陆霖点点头:   “这些东西爹也有一份儿。”   姜春枣懂陆霖的意思,他是说这陆老头也有同样的礼物,她动作麻利地拾掇好东西,拉着陆霖出了院子。   陆家门口,要在闺女家里住上几天的姜姥娘正不放心地跟姜姥爷唠叨着:   “老头子,你这回了家,别忘了给家里的鸡加点儿食儿,多看着点儿春宇,这个臭小子整天光知道在村里玩儿,看着他多读点书.....你也不能老喝酒,早上记得吃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姜姥娘絮絮叨叨一堆话说的姜姥爷一脸的生无可恋,好不容易盼着闺女跟女婿出来了,姜姥爷跟解放了一样忙不迭道:   “闺女啊,女婿啊,这家里没啥事儿了,爹这就走了,家里还有一顿事儿呢!”   姜春枣把拾掇好的大兜兜送进姜姥爷怀里,接了她娘的话茬子也跟着说了起来:   “爹!   这是闺女给你拾掇好的东西,都是些吃的,喝的,您自个儿回家多注意点儿安全,外头天黑了记得看着道儿......还有爹,少喝点儿酒早上记得吃饭......”   姜春枣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才送走了姜姥爷。   ~   姜姥爷跟闺女目送着自家老头子走了,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才各自回屋铺炕准备休息。   姜姥娘在西屋睡,姜春枣一家子睡在东屋,姜姥娘上了年纪早早吹了灯睡下了。   陆霖在院子里洗漱,抬头看着东屋亮着的煤油灯,整颗心都柔软起来,一会儿进了屋,等着俩崽崽睡下了,想起姜春枣娇俏的红唇,柔软的肌肤,黑夜中男人的一双黑眸就泛起炙热。   等到陆霖细细把自个儿拾掇干净了,抱着期待的心情进了屋,一瞅见凉席上抱着俩崽崽睡的香香的姜春枣娘仨,还有边上那孤零零的那床被子。   男人一颗火热的心瞬间碎成十八瓣。 第10章 跟媳妇儿温存的美好畅想……   跟媳妇儿温存的美好畅想破灭了,委委屈屈的陆霖只得脱了鞋,光着大脚丫子上炕睡在了炕的另一头。   这天晚上心情舒畅的姜春枣和俩崽崽睡了一个好觉,一直到外头天大亮了,村里的大公鸡喔喔叫了好几回了,娘仨才从美梦中醒来。   陈光明媚的院子里,姜姥娘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铺好的席子上嗤啦嗤啦拆开衣裳了,姜春枣顶着鸡窝头从炕上下来,给同样刚睡醒的俩崽崽穿好衣裳,套上小鞋子,又打发俩崽崽自个儿去院子里洗脸刷牙,她这才抽出功夫拾掇自个儿。   大夏天就是好打扮自己,姜春枣毕竟是个年轻妈妈,多少还是有些爱美的,她想着陆霖刚回家,她咋地也不能穿的太素了,就从大衣柜里抽出去年做的布拉吉裙子套上,这裙子是崽崽妈仅有的一件好衣裳了,她又把一头浓密秀亮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出了院子洗干净了脸抹了些雪花膏在脸上,拿着镜子一照,嗨,真是个大美妞妈妈!   姜春枣自恋地冲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自己左看右看,听见院子里头的三只芦花鸡咕咕咕叫个不停,放下镜子头上扣了顶稻草帽就到院子里准备鸡食去了。   陆家小院里,草席上的姜姥娘拆完俩孙孙的小棉袄,正想接着拆俩崽的棉裤呢,这还没动手,就瞧见自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闺女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老太太见了,没好气道:   “都是俩崽崽的妈了,这咋还能睡到天大亮才从炕上起来!   俺闺女女婿一大早就起来了,又是劈柴,又是帮着俺老婆子做饭的,你这丫头倒好,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有你这么当妈的!”   姜春枣看她娘生气了,忙讨好道:   “娘,我这不是起来了嘛,您等着,我这就去喂鸡,等咱家的鸡下蛋了,全都给娘吃。”   说完这话,姜春枣就麻溜动手切白菜梆子,边切还边对着她娘讨好笑,姜姥娘让闺女这样逗的绷不住脸了,又看一眼闺女的打扮,佯装嫌弃道;   “你可拉倒吧,瞅瞅你这身打扮,哪像是咱乡下干活的年轻小媳妇儿,倒像是地主家的闺女。”   姜春枣见她娘不气了,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   “那地主家的闺女咱可不稀罕,这辈子就稀罕当咱们老姜家的闺女。”   姜姥娘让闺女的甜言蜜语哄的心花怒放,一张老脸都舒展成了一朵花:   “要不都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呢,你爹可亏了,没听见他闺女说的这话儿。”   姜春枣当即表示这有啥啊,等着哪天见了她爹,姜姥爷想听啥话,她就说啥话。   母女俩说笑的正开心呢,前头去外头老院给陆老头送补品的陆霖回来了,大手里还牵着俩淘气崽崽,前头刚起床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俩崽崽,这会儿都成乐脏兮兮的小花猫,姜春枣地看着俩崽崽就纳闷了,问道:   “石头,茉莉,妈妈不是让你俩到院子里洗脸刷牙的嘛,怎么没看见你俩?”   俩崽崽听见妈妈的话都有些紧张,小石头抿抿小嘴,看一眼边上不自在对小手的妹妹,低着小脑袋小小声开口:   “我跟妹妹去门口看蚂蚁去了。”   陆霖生怕俩崽崽挨骂连忙解释:   “石头跟茉莉喜欢看门前的蚂蚁搬家,一时看入迷了。”   姜姥娘也心疼俩小孙孙,赶忙起身:   “哎呀,姥娘的乖孙孙,姥娘带乖孙孙洗脸刷牙去。”   姜春枣看家里一个两个都护着崽崽,心里那个无奈啊,咋地爸爸是好爸爸,姥娘也是好姥娘,就她成了个坏妈妈了是吧。   可是不管咋样,这个家里总得有一个长红脸的吧,现在俩崽崽还小,这当家长的光惯着孩子可不行,于是姜春枣瞪一看护崽崽的陆霖,又看了一眼疼崽崽的姜姥娘,用无声的眼神让俩人讪讪走开了。   姜春枣见护崽崽的俩人都走了,又看了一眼低着小脑袋不敢说话的俩崽崽,语重心长地拉着俩崽崽巴拉拉说了一大堆道理,大意是让俩崽崽不要怕,妈妈不会跟以前一样打崽崽的,但是崽崽们也得听话呀,要知道这人啊,啥时候就要干啥事。   俩崽崽喜欢看小蚂蚁搬家,妈妈觉得很好,也很支持俩崽崽这么做,可是咱们先洗脸刷牙再去看小蚂蚁搬家不是更好?   还有以后啊,俩崽崽上了学也是一样,该学习的时候就要好好学习,该玩耍的时候就好好玩,这才是好宝宝。   俩崽崽听了姜春枣的话,都暗暗点头,谁知道小茉莉突然语出惊人,奶声奶气道:   “那妈妈每天都不乖乖起床,是不是也不是乖宝宝呀?”   每天赖床被闺女无情ko的姜春枣:.......   ~   亲闺女一句无心的话,倒是让姜春枣痛定思痛,决心以后每天早上都要早早起床,一定改掉赖床的坏毛病!   为了保证自个儿以后不再赖床,姜春枣还煞有其事地请来了俩小小监督者——小石头跟小茉莉来监督自个儿,如果以后她每赖床一次,那么小石头跟小茉莉俩崽崽每天将多一倍的零花钱。   虽然俩崽崽现在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但是姜春枣还是认认真真下了决心。   娘仨这一脸庄严的样子让姜姥娘和陆霖看了都忍俊不禁。   香软鸡蛋,白面饼子,味道鲜美的虾酱,老陆家一家人美滋滋吃完早饭,二十四孝老爸陆霖带着俩崽崽在院子里看他带回来的小人书,姜姥娘继续嗤啦啦拆衣裳。   拾掇完碗筷的姜春枣没事儿干就回屋里收拾陆霖带回家的大背包,陆霖背回家的大背包鼓鼓囊囊的,从昨个晚上就放在角落里没人拾掇。   姜春枣老太太一样盘着腿儿坐在炕上,认真看着陆霖带回来的大背包,心想这里都装了些啥东西啊,这么鼓鼓囊囊的。   这么想着姜春枣就随手解开背包的袋子,一解开就哗啦啦从里头掉下几件叠放整齐的军装,姜春枣把军装抖开看,寻思着这军装要是脏了就拿去院子里洗洗干净。   没想到,姜春枣把那几件军装,翻开过覆过去检查了两三遍,发现这军装浆洗的干干净净的不说,这背包里的每件衣裳,陆霖都折的整整齐齐摆放好,就连衣裳上的褶子都平平整整的。   好家伙儿,陆霖这个大男人衣裳叠的比她这个当妈的还齐整,真是,不愧是当了多年军人的男人啊,陆连长牛皮!   姜春枣对着窗户外教崽崽看小人书的陆霖肃然起敬,那眼神啊,满是佩服,院子里的陆霖就跟知道自己媳妇儿正透着窗户偷看他一样,正好回头跟偷看他的姜春枣对个正着,陆霖见媳妇儿看自己了,俊朗的脸上就露出笑来。   谁知道陆霖这一笑,屋里的姜春枣就跟烫着了一样,立马挪开了目光,低头整理衣裳,佯装忙碌。   陆霖见媳妇这样,诧异地挑了挑眉。   ~   屋里的姜春枣低着头忙了好一会儿,才悄咪咪抬头往院子里看,看院子里陆霖低着头跟俩崽崽看小人书,她才松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自个儿的囧样,她脸又红了,爱玛,她跟陆霖都当了两辈子的夫妻了,咋地这男人一个笑就把她迷着了呢。   想想都怪难为情的!   姜春枣脸红耳热的,胳膊肘子不小心碰到了炕上的背包,从里头掉出个大铁盒子砸在地上,咦,这是啥呀?   好奇的姜春枣捡起铁盒子打开来看,一看到盒子里头的东西,她的眼儿立马瞪大了。 第11章 我的妈呀,陆连长这是从……   我的妈呀,陆连长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票的!   姜春枣惊讶地瞪圆了眼,看着炕上花花绿绿的一堆票。   活了两辈子的姜春枣自然认得炕上的都是些啥票,那最上头的是粮票,全国通用的,下头的是糖票和一些点心票啥的,边上的是肥皂票,最下头的是......   爱玛!是布票和棉花票!   前头姜春枣还为着家里凑不齐过冬做衣裳用的布票和棉花票着急呢,这下子看到自个儿面前摆着这么多布票和棉花票,可把她高兴坏了。   这会儿姜春枣顾不上惊讶了,忙不迭把散落在炕上的票给捡起来码好,盘着腿细细数,这一数完又让她震惊了一把。   爱玛,这,她没数错吧,震惊脸的姜春枣生怕自个儿数错了,又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对着手里一叠厚厚的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回儿,她是真的发了,成有钱人了!   这不说她手里的点心票和糖票啥的,就说这粮票吧,就足足有两百斤,还有这布票,足足有六十多尺!还有这棉花票呢,那也是不老少一叠啦!   姜春枣握着手里厚厚一叠票,脸上的笑那个灿烂啊,嘴都合不拢了。   ~   这也不怪姜春枣这么兴奋,要知道这个年头,这日常用品,吃的穿的用的,那大多数可都是要用票换的,就比如这吃饭吧,买粮食要用粮票,想做衣裳就要用布票,就连想买点儿糖点心啥的也得用票!   虽说这乡下跟城里头比起来,还能自个儿在家里养养鸡,种种菜啥的补贴补贴家用。   等着家里的鸡下蛋了攒起来拿到集上去能换粮食也能换粮票,自家种的菜也能随吃随摘,看着这乡下日子比城里人好过一些。   可是这乡下人也有乡下人的难处啊,别的不说,这城里人大多都有工作,吃公家饭,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不说,单位还能时不时发一些粮票布票啥的贴补家用,这乡下人就靠着在地里干活儿挣工分,一年到头就赚那点儿钱,别说是粮票布票了,能养活一家人就不错了,还上哪儿去给家人兑换票去啊。   就拿老陆家来说吧,前头三房没跟老陆家分家的时候,陆霖在部队里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那可都是寄回家里来,让陆老太攥着给一大家子花的。   虽说陆霖是连长,工资高,可是架不住老陆家人多花的也多,再加上陆老太是个偏心眼儿的,陆老头又不管事了,这一百多块钱大多数都让陆老太花在陆大山和陆二山两家人身上了。   姜春枣和俩崽崽吃的不好不说,就是想买件新衣裳让陆老太知道了都能在家里骂上半天!   幸好姜春枣有个好娘家,打小在娘家她就没受过委屈,打小吃不得亏的姜春枣一看陆老太偏心眼儿,就在家里跟陆老太闹。   陆老太看老三家的这个泼辣货还敢在自个儿面前闹,就在家里骂骂咧咧,说啥“这是俺老三赚回来的钱儿,俺儿子赚的!按老婆子愿意咋花就咋花,老陆家哪有你这个泼妇说话的份儿!趁早儿滚一边去吧!”   姜春枣也是个彪悍的,几句话就把陆老太堵的哑口无言。   “老陆家咋就没我说话的份了!   我是你们老陆家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媳妇儿,给你们老陆家生儿育女的,咋啦,到最后我男人赚回来的钱我们娘仨反倒不能花了!   这天下还没你们老陆家这么欺负人的,我这就去找大队长评理去!”   陆老太一听老三家的这个泼妇说要去找大队长,心里就慌了,家丑不能外扬,何况这事儿本就是她老婆子没理,这泼辣货说去找大队长可不是说着玩的!   慌了的陆老太没了办法,只能黑着脸答应三房的要求。   可就是这,在老陆家没分家前,姜春枣和俩崽崽的衣裳也都是补丁堆布丁的,俩崽崽整天穿着破烂衣裳在村里走,村里人都笑话俩崽崽跟小叫花子一样。   从前没重生的姜春枣对俩崽崽穿好不好这事儿,才不放在心上呢,她只顾着自个儿自怨自艾,哪有功夫管俩小崽子。   好在姜春枣重生了,自打她重生了,每回给俩崽崽洗衣裳,看着俩崽崽打补丁的衣裳都心疼不已,这都怨她这个当妈的啊!   以前她但凡对俩崽崽上点儿心,多关心关心崽崽们,俩崽崽也不至于让村里人叫小花子!   姜春枣就琢磨着啥时候找了个机会到供销社给俩崽崽扯块布做上两身新衣裳,可是这想扯布就得有布票,她手里握着陆霖的工资没有布票也白搭啊。   头疼的姜春枣前头还想着实在不行,她就偷摸到黑市上去给俩崽崽扯块布,咋地也得让俩崽崽穿上新衣裳!   现在好了,她手里足足有六十尺布票,别说是给崽崽们做新衣裳呢,就是一家人连上她爹娘,加上陆老头做完冬天的衣裳给够够的了!   姜春枣心里那个美啊,哼着小曲儿把手里的一叠票码整齐重新放回铁盒子里,又悄咪咪把铁盒子藏好了,这才放心的继续整理背包。   ~   姜春枣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做晌午饭,上午她问了陆霖这布票哪来的,陆霖说是在部队里跟战友换的,让她放心用。   姜春枣一听放了心,心情更好了,一高兴就说要给崽崽们做新衣裳,还要给爹娘还有陆老头一人坐一身新棉袄,俩崽崽听了乐滋滋跟着陆霖出门玩去了。   夏日盛午,外头太阳晒的厉害。   大队长早早让村里人下了工生怕这一个不走运,村里哪个倒霉蛋多干了一会儿活儿在外头晒趴下了 ,为了多干些活把人累病了那可就不值当的了。   村里人听了大队长的话忙不迭往家里走,这外头这么热,他们早就想早点儿回家歇着了。   陆老头也带着家人往家里走,老陆家一家人走到巷口的时候,遇上陆霖带着俩崽崽从外头回来。   陆老头许久没见俩崽崽心里也又些想念,这会儿又听见俩崽崽听爸爸的话奶声奶气喊它爷爷,一张老脸都笑开了,小老头有心给俩崽崽点好东西吃,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掏出啥东西。   在家里做饭的陆老太看见这场景,嘀咕了两句,让陆老头骂了气哼哼回屋了,陆霖清楚陆老太的脾气,也不在意,笑了笑问陆老头的尺寸啥的。   陆老头纳闷儿,这老三问他尺寸干啥啊。   陆霖笑着解释:   “爹,春枣想给您做件冬天穿的棉袄,让我有功夫问问。”   啥?   老三家的要给他老头子做衣裳?   陆老头又惊喜又欣慰,搓着满是老茧的大手一个劲儿道:   “春枣有这份心就中,爹一个老头子了,穿啥不是穿,有那多余的布票,多给石头茉莉做件衣裳吧。”   三岁的小茉莉听见爷爷这话,昂着小脸儿甜甜道:   “爷爷,妈妈说啦,家里有给哥哥和茉莉做新衣裳的花布,给爷爷做棉袄的花布是爷爷的,茉莉跟哥哥不能要哒!   哥哥跟茉莉要跟爸爸妈妈一样对爷爷好。”   小石头在边上也直点头。   小茉莉甜甜的一番话,让陆老头整个老头子激动的热泪盈眶,光知道念叨“好孩子,好孩子,俺茉莉和石头都是好孩子。”   陆霖见俩崽崽懂事儿,也顺着俩崽崽的话,劝了陆老头一会儿,陆老头知道这是老三一家孝敬他老头子,也就欣然接受了。   ~   陆霖跟他爹又说了会儿家常话,看日头差不多了,带着俩崽崽回了家,父子仨人回家的时候,正好姜姥娘和姜春枣把午饭做好了。   饭桌上摆着白嫩嫩的大馒头,姜春枣笑眯眯端着饭菜从灶房出来,见了陆霖父子仨高兴道:   “快来吃饭,咱们吃完饭拾掇拾掇到县城去,照张全家福。”   照全家福?   这好好的找啥全家福啊,姜姥娘端着鸡蛋汤从屋里出来,听见这话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照全家福可贵呢,前头咱们村支书一家子照了一张,那小小一张照片就花了五毛钱呢。   这五毛钱留着干啥不好啊,非得去照相。”   姜春枣听姜姥娘的话知道她娘又心疼钱了,就笑道:   “娘,这照相的五毛钱可不能省,这全家福啊,等着孩子长大了就是一家子的念想呢,您想啊,要是以后咱石头和小茉莉长大了,想知道自个儿小时候长的啥样,问我这个当妈的这让我咋说啊。”   陆霖也道全家人拍一张全家福挺好,姜姥娘看俩崽崽渴望的小模样,也笑开了:   “行,那咱们一家子就去照上一张全家福去!” 第12章 陆霖一家人达成了去县城……   陆霖一家人达成了去县城照全家福的共识,很快地就吃完了晌午饭。   姜姥娘吃了饭,拾掇整齐从屋里走出来,笑道:   “枣啊,娘想了想,这次娘就不跟着你们去县城照相了,你瞅瞅这会儿你爹也不在家,娘一个老婆子自个儿去了也没劲儿。娘就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啊?   换好衣裳从屋里出来的姜春枣听了十分不解地看着姜姥娘:   “娘,前头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要一块儿到县城去照相去,您咋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姜姥娘看闺女这样忙解释道:   “嗨!   这还不是因为你爹那个臭老头子,本来娘吃了饭这不都换了衣裳了吗,这娘啊也不知道咋地,就想起你爹那个臭老头子了!   枣啊,你又不不是不知道,你爹那个酸脾气啊,要是这个臭老头子知道他那宝贝闺女光带着俺老婆子去县城照全家福,把他老头子一个人撇下了,还不知道咋跟娘赌气呢。   哎,你爹那个臭脾气,娘可受不了。”   姜春枣听了姜姥娘的话,想想她爹从年轻那会儿干啥就得带着娘一块儿去,恨不能上个茅房都得把她娘也拴在跟前,生怕娘跑了的样子,就笑开了:   “行,娘您不愿意去也行,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专门喊上爹带着您老两口一块儿还有春宇咱们一块儿到县城照相去。”   “行,娘等着呢。”   姜姥娘听闺女答应了,又看闺女那揶揄她老婆子的模样,脸上也有些臊得慌,忙不迭又进了屋。   姜春枣笑嘻嘻看着她娘害臊了,心里嘿嘿直乐,瞅瞅她爹跟娘都一块儿过了三十多年了,她爹对娘还是这么霸道哈。   正好陆霖从院子里洗脸回来,看自家小媳妇儿在屋里嘿嘿偷乐儿,过来问咋了,姜春枣嘿嘿笑着把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儿,陆霖听了黑眸里也浮上了笑意,他垂眸看媳妇儿娇媚的侧脸儿,一颗心滚烫起来,大手一伸包住了她的小手:   “媳妇儿,你放心,以后我也跟爹对娘一样,黏你一辈子!”   噗!   姜春枣瞪大了眼儿看了一眼黑眸炙热不错眼看着她的陆霖,脸上岁人烧起了火烧云,可是心里却不可抑制地冒起了粉红泡泡,她嘴角翘起来,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小石头和小茉莉两个小家伙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俩崽崽瞪大眼儿看着爸爸妈妈手牵手的样子,小茉莉惊喜的小奶音就响了起来:   “哥哥,爸爸妈妈牵手手啦!牵手手啦!”   小石头也抿着嘴偷笑,猝不及防让俩崽崽抓包的姜春枣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红着脸躲回了里屋。   留下陆霖一个人尴尬地看着俩小脸儿发亮的崽崽:.......   ~   夏日冗长,陆家小院篱笆上的蔷薇花开的正盛,姜姥娘在院子里铺上席子,一左一右抱着俩崽崽,好笑地看一眼在屋里不出来还在害臊的闺女,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枣啊,再不走这日头可就落下去喽。”   姜春枣听了她娘的话,到底还是装作啥事儿也没发生的样子从屋里出来了,一出门她就打了个哈欠,一脸刚睡醒的模样:   “娘,夏天太阳大,在屋里睡上一觉还真舒服。”   “舒服,舒服,娘也知道睡午觉舒服,这会儿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俩崽崽都换好衣裳了,这是娘前头就给俩崽崽做好的新衣裳儿,前头就想着找机会儿给俩崽崽拿家来。   正好趁这机会给俺俩小孙孙换上。   你还别说,俺俩孙孙换上这新衣裳就跟画上的仙娃娃一样好看,姥娘看了可稀罕了!”   姜姥娘说完,就亲了亲俩孙孙的小脸儿,逗得俩崽崽咯咯笑。   姜春枣看俩崽崽身上的新衣裳,也不顾上害臊了,跟着娘的话也跟着夸好看,恰好陆霖换上干净军装也从屋里出来,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娃就出了门。   姜姥娘送他们出门,在后头念叨着:   “枣啊,早去早回,路上照看好俩崽崽,外头日头晒,注意点儿千万别晒着俩孩子了,还有那钱儿粮票啥的都带齐了?”   姜春枣一手抱着小茉莉,一手啪啪拍了拍背着的背包,暴发户气场十足:   “娘,放心吧,我都揣好了!”   行,那就别耽误了,快点走吧。   姜姥娘见状放心开了门,催促陆霖一家子赶紧上路。   陆霖笑了笑,跟姜姥娘告别,带着媳妇儿还有俩崽崽一家四口往村口去了,   陆家村地处大山,山路崎岖难走,村民们想要进城买点儿东西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以前村民们想要进城都要大早晨天不亮就起来,背着筐子走上好几十里山路到县城去,到县城办完了事儿再背着空筐子走着回村。   这一来一回,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不说,每次村民从县城回来,晚上洗脚丫子的时候,一看脚丫子都起泡了,只能用大头针把燎泡给挑破了。   大队长见村里人去趟县城这么难,干脆就让村里会开拖拉机的二柱,每周末上下午按点在村口大路上等着,要是村民有谁想去县城办事儿了,就趁着周末的功夫去。   今天正好是周末,陆霖一家四口在坑坑洼洼的村路上往村口走,外头日光晒的大地都发烫,姜春枣从小就娇气怕晒,怀里抱着最近很了些小肉肉的闺女走在路上,雪白的脸都让日头晒红了。   就在姜春枣哼哧哼哧抱着闺女在前头走着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摸摸她的头,随后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是不是累了?茉莉给我抱吧。”   说完陆霖就从她怀里抱走了小茉莉,男人粗糙的大手不小心碰到了姜春枣饱满的胸部,感受到异样的夫妻俩不约而同红了耳根子。   姜春枣红着脸跳开,先迈开步子走在前头,陆霖咳嗽了一下,抱着俩崽崽,迈着大步也跟在后头,夫妻俩一前一后到了村口。   他俩到村口的时候,正正好赶上二柱开着拖拉机从村里出来,村里的几个妇女背着装满货物的竹筐也等在路边,她们看到老陆家的娇气包媳妇儿穿着勾勒身材的布拉吉裙子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抱着俩崽崽的陆霖。   一群妇女又嫉妒又羡慕地打量着一身轻松的姜春枣,心里不屑这村里谁不知道这老陆家的三媳妇儿是个娇生惯养啥也不会干的懒媳妇儿,可是这心里又忍不住酸溜溜羡慕姜春枣有个贴心的男人疼着。   姜春枣可不知道村里的一群妇女对她又妒又羡的,她一心等着早点儿坐上拖拉机去县城大采购一番呢,这次进县城她可打算好了,进了县城啊,要买上十斤白面,还要买些大米,还要买上些透气的棉布,等着拿回家来,裁成洗脸毛巾。   乡下人家没有生活票买毛巾,都是到供销社买些棉布回家自个儿裁了给家里人用。   姜春枣正琢磨着,二柱开着拖拉机在村口停下了,村里人按照顺序上了车,陆霖抱着俩崽崽,贴心扶着她上了车,看的村里的一群老娘们儿眼热不已。   开拖拉机的二柱见大家伙儿都上了车,回头叮嘱大家伙儿做好了,就开着拖拉机往县城去了。   陆霖一家四口在拖拉机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到了县城的时候,俩崽崽都在爸爸妈妈的怀里睡了一觉了。   拖拉机在县城门口停下,一家人下了车,姜春枣一马当先,带着家人开启了买买买模式,先是到供销社买了想要的布料和棉花,又买了家里需要的日用品粮食和大米,还给俩崽崽买了想吃的点心。   满载而归的一家人路过肉菜摊的时候,见卖肉的大叔摊子上还有些牛肉和牛骨头,姜春枣想起上辈子牛肉汤的美味,大手一挥,直接冲过去包场了。   卖肉的大叔看姜春枣大包小包的,身后高大英俊的男人大手里也都没空着,就这那男人还一脸宠溺地看着买肉的小媳妇儿,不由得在心里诧异,这小媳妇儿的男人还真知道疼媳妇啊。   也是,这么败家的小媳妇儿也都是男人给惯出来的。   大叔这么想着,就利落地把剩下的牛骨肉和杂碎牛肉包了起来递给了姜春枣,姜春枣笑眯眯接过来顺手递给身后的陆霖,自个儿牵着俩崽崽去照相馆照相去了。   等着一家人照完相出来,太阳都落了,一家人赶忙往县城门口赶,紧赶慢赶地好不容易赶上了回村里的拖拉机。   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这架势又让村里那群老娘们儿震惊了一把。   俺的娘啊,这老陆家三媳妇儿真是个败家媳妇儿,瞅瞅这大包小包的,不是把县城供销社的东西都给买回家了吧!   真是败家! 第13章 村里这……   村里这帮妇女本就嫉妒姜春枣日子过得好,这爹娘男人还都护的跟宝一样。   这会儿见姜春枣又大包小包买了好些稀罕东西上了车,一个个都眼热的不行。   这群八卦的老娘们儿心里痒痒的很,可想上去看看这老陆家的败家媳妇儿买的都是些啥东西,可这会儿高大俊朗的陆霖站在边上,她们谁也没有那个胆儿这么做,这陆霖从小就不是个好惹的,自从参军当了官,身上的气势更吓人了,别说是跟他说话了,就是陆霖面无表情往那一站,这群老娘们儿就都不敢说话了。   何况这二柱子还开着拖拉机往村里赶呢,她们咋地也不能在车上就扒拉人东西去啊。   热辣辣的太阳挂在天上,柱子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在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赶在天黑前赶回了陆家村。   柱子把拖拉机停在了村口,车上的村民都下了车,陆霖一家人是最后下车的,在车上的时候,石头和茉莉俩崽崽就在爸妈怀里睡熟了,姜春枣看俩崽崽小脸儿红扑扑地睡的正香,就跟陆霖商量让他先抱着孩子们回家,她在村口看着东西等陆霖回来接她。   陆霖见把买的东西拎下车放在路边,他听了这话看孩子们睡的香甜,也点头应了抱着俩崽崽先回家了。   姜春枣跟同下车的陆长山媳妇儿一块儿在村口站着,陆长山媳妇儿跟个爱说话的,她这次进城买了好些地瓜,高粱米之类的粗粮,都用粗麻布袋子装好捆结实了放在地上等着家人来接。   因着前头陆霖和姜春枣下拖拉机的时候,见她一个人扛粮食下车颇为吃力,就顺手帮着陆长山媳妇儿把粮食搬下了车。   这让陆长山媳妇儿对姜春枣改观不少,她见陆霖抱着俩崽崽走了,态度亲热的对着姜春枣打开了话匣子:   “春枣妹子,今个儿嫂子可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跟陆家兄弟,这二百斤粗粮,俺一个人可搬不下来。”   姜春枣知道陆长山媳妇儿性子爽朗大方,也乐意跟她交好,就笑道:   “嫂子你说的这是啥话啊,咱们两家都是本家,帮个忙不是应当的,你要是再跟我说谢那就是见外了。”   陆长山媳妇儿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更甚,对姜春枣的态度更亲切了:   “对,俺春枣妹子说的对,嫂子就不跟你见外了哈。”   姜春枣抿唇笑了笑,跟陆长山媳妇儿聊起了家常,俩人彼此性情相投倒是相谈甚欢。   这会儿村里的那群老娘们儿也背着从县城买来的粗粮等在路边,她们看肌肤雪白的姜春枣俏生生站在不远处跟陆长山媳妇说聊着天,一个两个就跟醋精上身一样,都用酸溜溜的眼儿看着姜春枣,其中一个瘦长脸,头上包着头巾的女人一边上下打量着姜春枣,一边酸里酸气道:   “吆,石头娘,你这上了趟县城,这是买了多少好东西啊,咱们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乡亲,你家里买了啥好东西也拿出来给俺们瞅瞅呗?”   “可不是,俺们家里都一穷二白的,家里穷的都快吃不起饭了,说起来俺们都没看过从县城来的稀罕货呢。   石头娘,咱们都是好姐妹,你可不能小心眼不给俺们看啊?“   村里的其他婆娘也都纷纷笑着迎合,都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姜春枣手上拎着的包裹,在心里琢磨着这姜春枣真是个败家娘们儿,瞅瞅买了这么些好东西,那上头的瞅着是布料,下头的是棉花吧,这棉花可是个稀罕的,有了棉花,就能给家里的娃娃扯上一年新棉袄过冬了。   一群老娘们儿眼热的看着姜春枣买的棉花,心里想着等会儿咋张口跟姜春枣讨一些棉花回家,反正这姜春枣是个败家娘们儿,她男人又能挣钱,就是薅她点儿羊毛又能咋地?   一群老娘们儿在心里打着鬼主意,一个个眼里都闪着算计的光,看了就让人心生厌恶,陆长山媳妇儿在边上听了这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刚想上去打发她们,姜春枣拉了她一把,语气淡淡道:   “没啥好东西,都是些家常吃的粮食,捆起来怪费劲儿的,就不给嫂子们看了。”   陆长山媳妇儿,听了姜春枣的话也帮着说话:   “石头娘说的对,咱们乡下多的是粮食,这粮食有啥好看的啊,大家伙儿都散了回家吧。”   说完,陆长山媳妇儿就笑着上前说要帮姜春枣拎东西,这明眼人一听陆长山媳妇儿这话就是帮着姜春枣赶她们走呢,瘦长脸女人可不吃这套,她不紧不慢站起来挡在俩人前头道:   “长山嫂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俺们可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大家伙儿乡里乡亲的,石头娘家里有啥东西是俺们不能看的啊?”   说完这话,瘦长脸就要上手来抢姜春枣手里的大包,前头她在拖拉机上可是看的真切呢,这包里头沉甸甸的装的都是些棉花布料,要是把这好东西拿回家,今年她家儿子过冬的棉袄可就有着落了。   姜春枣前头还能平心静气跟这群老娘们掰扯,这会儿见瘦长脸女人直接上手抢了,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奶奶的,这群凑不要脸的老娘们儿,是看她一个人好欺负咋地,敢来抢她姜春枣的东西,也不瞅瞅自个儿长了几双手!   姜春枣虽然从小让娘家养的娇气,可是骨子里的泼辣脾气,还有那从不吃亏的性子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改过的,她见瘦长脸女人带着一群老娘们儿压了过来,嗖一下把包里头的水壶给拿了出来,一把拧开水壶盖,直接兜头对着瘦长脸女人浇了下去。   这水壶里的水,是陆霖临出门的时候专门给姜春枣准备的,因着姜春枣天生体寒,就是大热天的也不能贪凉喝冷水,他专门往水壶里灌了热水想带着给媳妇儿路上解渴。   虽说这会儿水壶里的水已经没有前头那么烫了,可是这水壶是陆霖从部队带回来的军用水壶,保暖的很,就是灌进去一晚上也不会冷,何况这水壶里的水也才灌进去几个小时,这水还热着呢。   这大夏天的,本来就热的冒烟的瘦长脸女人让姜春枣兜头浇了一壶的温热水,立马捂着脸子哇哇乱叫,跟在她腚后头的那群老娘们儿直接让姜春枣给吓傻了,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那瘦长脸女人捂着脸怪叫还想扑过来揍姜春枣呢,结果让早有防备的姜春枣一拳头直接砸在脸上,这下给瘦长脸女人疼的啊,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姜春枣从小就跟着姜姥爷身边看着她爹杀猪,那时候在乡下当个杀猪匠可是让人眼热的好活儿,这帮人杀猪,不仅能有钱儿拿,人家杀了猪还会拿上一些猪下水或者猪耳朵猪蹄啥的给杀猪匠当作额外的报酬。   虽说这猪下水啥的不好拾掇,可是那也是肉啊,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谁还嫌弃肉小不是!   这不姜姥爷年轻那会儿在村里杀猪,总有那些眼热的地痞无赖上门找茬儿,想找姜姥爷的麻烦,姜姥爷可不是吃素的,看到来家里闹事儿的地痞无赖从来不废话,直接提起拳头就上去揍人。   姜姥爷揍人有自己的诀窍,下手快不说还狠,每次都能揍的那群地痞无赖嗷嗷哭着喊爹喊娘。   那会儿姜春枣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萝莉,从小让爹娘当心肝宝一样娇养长大,护犊子的姜姥爷生怕自个儿不在的时候,宝贝闺女在外头受欺负,这有事没事的就在闺女跟前教闺女咋打架。   姜春枣揍瘦长脸女人那一拳头就是跟着姜姥爷学的,提着拳头用巧劲儿迎着脑门狠揍一拳,就是个几岁小孩儿也能把个大老爷们给揍哭了。   更别说姜春枣这个已经当妈的小媳妇儿了,瘦长脸女人让那一拳头揍的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剩下的那群老娘们儿也给吓怂了,一个两个都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姜春枣拿出以前收拾学校那群小混混的样子来,冷笑着看着那群老娘们儿:   “咋地,你们不是想来抢我东西吗,怎么一个两个都站着不动弹了,东西就在这儿呢,我等着呢!”   一群老娘们儿把脑袋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纷纷求饶道:   “石头娘啊,俺们那是猪油蒙了心啊,再也不敢干那丧良心的事了,你就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份上,饶了俺们这一次吧。”   “对啊,俺们也错了,以后不敢了。”   一群老娘们儿对着姜春枣一顿求,姜春枣冷着俏脸,不为所动,陆长山媳妇儿也在边上撇嘴,这群臭娘们儿,前头黑心肝想抢人家春枣妹子东西的时候,咋不想想会有这时候呢!   活该! 第14章 村里的老娘们儿求了姜春……   村里的老娘们儿求了姜春枣好一会儿,看她还是冷着俏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其中一个脑瓜子好使的妇女开口道:   “石头娘,你看,俺们帮你把东西拎回家算是赔罪行不?”   “对啊,石头娘,你瞅瞅你买这么多东西,有粮食还有棉花布料,这么些你自个儿也搬不动,还得等着陆霖兄弟来接你。不如俺们帮你一块儿搬回家吧。”   其他妇女听了这话,也赶紧附和。   嗯?帮她搬东西回家?   这主意倒是不错啊。   姜春枣看一眼堆放在路边的东西,秀眉挑了挑,今天要不是这群女人太过分想要抢她的东西,她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刚才教训了这群女人一下也就算完事了。   没成想这群女人自己个儿,甘愿做苦力来帮她把东西搬回家,既然这样,那就谢谢啦。   姜春枣点头,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不过还是不放心问了一下,大家伙儿都从县城买了东西回家呢,你们帮我搬东西,那买的东西咋整?   陆长山媳妇儿一听这话,自告奋勇道:   “没事儿,有我在呢,大家伙儿东西我给看着!”   姜春枣闻言甜甜对陆长山媳妇儿道了谢。   那群老年们儿一看姜春枣点头了,知道她是有心放过她们了,都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帮着姜春枣往家搬东西。   那个瘦长脸女人还在边上捂着脸嚎呢,陆长山媳妇儿上去用胳膊肘儿碰了她一下,闲闲道:   “狗剩家的,你还在这好啥呢,赶紧的帮俺春枣妹子往家搬东西啊,不然等会儿春枣妹子真上大队长那把今儿这事一说,你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你想咋样,自个儿好好掂量。”   瘦长脸女人嫁的男人叫陆狗剩,平时村里人都叫她狗剩家的,这陆狗剩媳妇儿以前在村里就喜欢占人便宜,往常村里谁家有啥好东西,她见了都得厚着脸皮上去占占便宜,这年头谁家日子也不好过,人家家里有好东西不给自家人留着,凭啥给你啊。   想啥好事呢,这陆狗剩媳妇儿在村里人家里占不着好处,就臭着一张脸儿在人家门口晃悠,这不知道的人看她这模样还以为是她受了啥委屈呢,她这讨人嫌的模样,陆家村村民见了都烦的不行。   这陆狗剩媳妇儿让姜春枣揍了一拳,脸上还火燎火燎的疼呢,听了陆长山媳妇儿的话,心里就冒火,拧着鼻子开口:   “啥?陆长山媳妇儿俺没听错你的话吧,姜春枣前头刚揍了俺一拳,这会儿俺的脸还火烧一样的疼呢,不找她姜春枣算账就不错了,你还让俺去给她帮忙,俺是贱骨头咋地?俺凭啥去,不去!”   陆长山媳妇儿老早就猜到这陆狗剩家的不会乖乖帮着搬东西,她看一眼不远处正忙着指挥妇女们往家搬东西的姜春枣,心道刚才春枣妹子夫妻俩帮了她的忙,这回就让她帮春枣妹子一把替她收拾这陆狗剩家的吧!   陆长山媳妇儿打定了主意,对着拧鼻子看着她的陆狗剩媳妇儿啐了一口,对着她就喷了起来:   “呸!这话你也说的出口,就你还想找俺春枣妹子算账,你有那个脸吗,你脸皮咋这厚呢!俺春枣妹子为啥揍你,你自个儿没数咋地!前头要不是你黑心烂肺的想抢人家的东西,春枣妹子能对你动手啊。   行!你不想帮忙是吧,走!咱们现在就到大队长前头好好说说这个事儿,看大队长咋整你!”   陆狗剩媳妇儿一听要去见大队长,顿时就怂了,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咋还要去找大队长呢,这大队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听说上头正在搞啥遵纪守法,和睦邻里的活动,这要是让大队长知道了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还不得拿她开刀开大会□□她啊。   陆狗剩媳妇儿这么一想,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立马就讨好的对着陆长山媳妇笑:   “这,长山大嫂子,前头的话俺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俺咋能不帮忙呢,俺帮,俺帮,俺这就去帮春枣妹子搬东西。”   说完这话,陆狗剩媳妇儿就撒开腿儿去帮着姜春枣搬东西去了,姜春枣这里忙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拾收拾拿着剩下的袋子往家走呢,转头就瞧见前头让她揍了一拳的瘦长脸女人颠颠儿奔过来说要帮她拿东西。   姜春枣倒也不客气,直接把手里的大包塞给瘦长脸女人,那大包里装着从县城买来的二十来斤棉花还有十斤面粉,死沉死沉的,一到陆狗剩媳妇儿手上,差点儿没兜住。   陆狗剩媳妇儿扛着压人的大包,在心里恨的把姜家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一遍。   ~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村里男人刚下工,村里的女眷领着孩子早下了工,回家里烧饭了,村里的小媳妇儿老奶奶做好了饭,都拿着个板凳坐在家门口边纳鞋底子边等自家男人回家吃饭。   陆家村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飘出饭香,刚下工的男人们走在村里,一个个嗅到飘来的饭香,肚子咕噜噜都叫了起来。   陆狗剩扛着锄头跟着村人往家走,这走着走着呢,就瞧见前头有一群老娘们儿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走着,他咧嘴跟边上的邓老头笑:   “邓叔,你瞅瞅前头那群傻老娘们儿干啥呢这是?”   邓老头也跟着往前瞟了一眼,也咧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   “这事儿你问我老头子可没用,你家那个婆娘不是也在那里头吗?”   陆狗剩咧着笑的脸一僵:   可不是,前头那个扭着肥屁股走的风骚的老娘们儿不就是他家婆娘?   ~   姜春枣领着一群老娘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村里这会儿人多,不少小媳妇儿都三五成群,凑在一块在自家门口纳鞋垫,看着这一群人拎着东西在村里走,就笑开了,跟边上的人窃窃私语:   “哎,这是咋回事啊?”   “谁知道啊,这人里头还有陆狗剩家的呢,有她在一准儿没啥好事。”   ”谁说不是呢?”   村里小媳妇儿凑在一块儿说这悄悄话,听在一群老娘们儿耳朵里,臊的她们脸都红了,一群人恨恨地瞪了瘦长脸女人一眼,要不是这个臭老娘们呢人,她们也不能这么丢人!   陆狗剩媳妇儿感受到他人的目光,吓的低下头走在最后面,连头都不敢抬了。   姜春枣倒是不在意村里人打量的目光,她心里念着家人,健步如飞就想早点儿赶回家,一群人走了一会儿,正好在半道上遇见了来接人的陆霖。   前头陆霖抱着孩子们回了家安顿好了,惦记在村口等着他的妻子,当即迈着大长腿往村口走,没成想刚走到半道上就撞见自家媳妇儿浩浩荡荡领着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走。   一头雾水的陆霖迎上来,黑眸里满是疑惑:   “这是?”   姜春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慢悠悠道:   “没啥,这不是今个儿咱们在城里买了好些东西嘛,嫂子们这是发扬风格帮咱们搬东西回家呢。”说完这话,她把目光投向女人们,笑眯眯道:   “是不是呀?”   “是,春枣妹子说的对,我们是发扬风格帮忙呢。”   “对,对,帮忙,帮忙。”   一群女人臊红了脸,尴尬点头。   陆霖:…………   ~   有了这群“发扬风格”的妇女帮着把东西搬回家,姜春枣跟陆霖两人着实轻松不少。   本来那瘦长脸女人就不是心甘情愿来帮忙搬东西的,这会儿见陆霖来了,她在边上跟其他女人嘟囔:   “陆霖都来了,就让他把东西搬回家呗,他一个大男人在这,总不能让咱们一群妇女干活吧?这姜春枣心疼自己男人也得有个度不是?”   边上的女人心里也有这个意思,陆霖倒是想上来帮忙呢,结果姜春枣先炸毛了,她一把扯住陆霖,美眸一瞪:   “咋地,我就是心疼我男人了!你们要是有意见咱们就到大队长前头说道说道去!”   那些老娘们儿一听这话立马装聋作哑不吱声了,笑话,她们为啥帮姜春枣搬东西回家,不就是为了哄着她不把今个儿的事情告诉大队长吗!   姜春枣看那群老娘们老实了,冷哼一声,松开了扯着陆霖的手,谁知道她刚一撒手,下一秒男人的大手又握了上来,扯都扯不开。   姜春枣不解望过去,只见陆霖黑眸灼灼,眼里的柔情蜜意都快要把她融化了。   嘿嘿,刚才媳妇儿可亲口说了,她心疼他呢!   ~   有了自家媳妇的这几话,陆霖一晚上看姜春枣的那个眼神啊,满是宠溺与温柔,这让姜姥娘都在边上呆不下去了,一家人吃了晚饭,姜姥娘赶紧给俩小孙孙洗澡,到了洗澡水,就带着石头和小茉莉上自个屋里睡去了。   这天晚上,饿了好久的陆连长总算是开了荤,抱着媳妇儿甜蜜到大半夜,直到两人累极睡去都没舍得撒手。 第15章 一夜放纵,第二天早上,……   一夜放纵,第二天早上,姜春枣毫无意外地起不来床了,等到陆霖洗完澡,劈好柴,又做完早饭去了集市,小妻子还睡的沉沉的,趴在炕上也没起来。   炕边上六岁的石头带着妹妹小茉莉,俩崽崽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被窝里的姜春枣,小茉莉看妈妈这样,小奶音里都透着担心:   “哥哥,妈妈是不是生病啦?”   六岁的小石头是个稳重的娃,如今也是个小大人了,他懂得一些事情了,隐隐约约感觉妈妈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但是又说不上来,只能挠挠头说:   “哥哥也不知道。”   小茉莉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捧来自己的小钱包,跺着小脚脚在边上转圈圈:   “哥哥,生病要去医院的,茉莉有钱钱的,咱们送妈妈去医院找医生叔叔看病病!”   小茉莉捧着的小钱包是姜姥娘给做的花花小钱包,上头秀着茉莉花,同样的小钱包,石头也有一个同样的,不过石头钱包上秀的是秀雅的竹子。   平日里俩小崽崽对自个儿的小钱包爱护的紧,把家里长辈和妈妈给的零钱都装在小钱包里,这会儿小茉莉捧着自个儿珍藏的小钱包,就想把钱钱拿出来给妈妈看病。   小石头看妹妹这样,虽然也想把自个儿的小钱包拿出来,可是……小家伙儿迟疑了一下道:   “妹妹,姥姥说看病是需要好多钱的,咱们的钱有点儿少。”   那怎么办呀,妈妈生病了呀。   小茉莉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成了个小泪人,石头看妈妈累沉沉的睡着,妹妹也哭了,着急的大眼睛也泛起了红,这会儿院子里的姜姥娘找不着俩崽崽,找到屋里来,正好看见俩崽崽趴在闺女炕边上眼泪汪汪的。   姜姥娘拍了一下大腿,奔过来小声哄着俩崽崽到了院子里:   “姥姥的乖孙,这是咋了?咋一会儿没看见就哭上了?石头是不是外头有坏娃娃欺负我乖孙了!   走,姥姥找他们算账去!”   小石头见姜姥娘怒气冲冲的样子,忙摇着小脑袋道:   “姥姥,没人欺负我跟妹妹,我跟妹妹是担心妈妈呢,妈妈是不是生病了?”   啥,就为这事啊!   姜姥娘登时松了一口气,看俩孙孙眼泪汪汪的小模样,连连笑道:   “咳,姥娘还以为出了啥事呢,这俩啥孩子,妈妈好着呢。”   虽然姜姥娘这么说了,可俩崽崽还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姥姥,那为啥妈妈到现在都没起床呢,村里的大公鸡都叫了好几遍了。”   姜姥娘哭笑不得,这俩崽崽为了亲妈连姥娘的话都不信了,小老太干脆对俩崽崽说了大实话:   “妈妈那是累着了,昨晚啊,妈妈跟妖精打架,打了大半宿呢,能不累吗,没啥,石头带着妹妹玩去吧。”   说完小老太又脱了鞋坐在席子上摆弄衣裳,留下俩崽崽凑在一起小小声讨论起来。   “哥哥,为啥妈妈要跟妖精打架啊,爸爸为啥不救妈妈呢?”   这是好奇的小茉莉。   小石头用自个儿的小脑袋瓜子想了好一会儿,大眼睛一亮:   “爸爸也跟妖精打架呢,爸爸是跟大妖精打架,妈妈是跟小妖精打架!”   小茉莉点头,然后就笑开了:   “哥哥,那爸爸妈妈好棒棒哒!”   可不是,妈妈跟爸爸是最棒的!   小石头颇为赞同妹妹的话,俩崽崽可骄傲的进屋看妈妈去了,院子里听了俩崽崽话的姜姥娘:   …………   姥娘的傻孙孙哎,你爸妈就是那俩妖精呀。   ~   姜春枣昨晚上真真是累的够呛,她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外头天早就大亮了,她浑身上下就跟被巨石碾过一样,那个酸痛啊,她摸一下酸爽的腰,哭唧唧想从被窝里扒拉出来,这刚一从被窝里钻出来就对上俩崽崽亮晶晶的大眼睛。   “妈妈,你醒啦?”这是看妈妈醒来高兴的小茉莉。   “妹妹,别闹妈妈。姥姥说了,妈妈昨晚跟大妖精打了一晚上的架,需要休息呢。”   小石头对着妹妹做出个嘘声的小动作,小茉莉赶忙用小手手捂住小嘴,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表示自己知道了。   俩崽崽说完,专心致志继续守着妈妈看,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姜春枣默默流着泪又钻了回去。   ………都怪陆霖那个混蛋!   ~   虽然姜春枣在被窝里气哼哼骂了陆霖许久,但是最后还是“混蛋”陆霖把她从俩崽崽的注视中“解救”了出来。   跟许久起不来床的小妻子不一样,陆连长一大早就神采奕奕起床了,先是打水洗了个澡,陆连长又烧了热水,加了井里的水兑成温水,用干净毛巾温柔地给床上的小妻子擦拭干净。   这才从屋里出来,劈柴做饭,还抽空去了一趟集市给姜春枣还有俩崽崽买了喜欢吃的点心,等到陆连长从集市回家进了屋,看俩崽崽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炕上的姜春枣,他忍着笑把俩崽崽哄走。   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姜春枣一张俏脸早就跟火烧云一样烧糊了。   烧糊了的姜春枣穿戴整齐,看着院子里的俩崽崽,没好气瞪了陆霖一眼:   “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前头陆霖在院子里,也注意到了姜姥娘打趣的目光,俊脸微窘,轻咳一声:   “早上的早饭凉了,娘重新给热了,快起床吃点儿东西。”   陆霖不说这话,睡了一大早上的姜春枣也早就饿了,她也不闹脾气了,下了炕洗手吃了一顿早午饭。   等着她吃完早午饭,堂屋的钟表已经走到十点了,吃饱喝足又歇息够了的姜春枣心情也舒畅不少。   这会儿外头的日头高了,早上吃了一顿食的三只芦花鸡又开始咕咕叫着要饭吃。   姜春枣从屋里出来,听见家里的芦花鸡咕咕叫,拌了鸡食给芦花鸡吃了,又拍干净手提着水桶想要去井边打水。   陆连长见状,赶紧上来帮着媳妇儿打水,姜姥娘看了乐呵呵笑,这几天姜春枣脸皮也厚了,就跟没看见一样牵着俩崽崽去灶房里捡鸡蛋。   这阵子家的三只芦花鸡下单勤,一天能下八九个鸡蛋,姜春枣捡了鸡蛋除了每天给俩崽崽蒸鸡蛋吃,剩下的全都放在缸里攒了起来。   这段日子姜春枣攒了不少鸡蛋,自家人吃不完,她就想着攒下来要不给爹娘拿去补身体,要不就等有空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   反正家里吃不完,拿出来还钱花也挺好,只不过这次她带着俩崽崽捡鸡蛋不是去卖的,她是想捡些鸡蛋去陆长山家谢谢长山大嫂子。   昨天要不是长山嫂子帮着她招呼那群老娘们儿,家里买那些东西,就靠她跟陆霖俩人,还真不好搬回来呢。   在乡下生活讲究人情往来,人家帮了自己,当然要去感谢人家。   何况前头姜春枣重生前作天作地的,不光是在老陆家不讨好,就是在村里头也没几个交好的,这次她有心想跟长山嫂子交好,长山嫂子性子好,跟她处得来不说,这长山嫂子公公还是村里的老干部,跟她处好关系,真挺不错的。   姜春枣捡了二十个鸡蛋,放在篮子里,把俩崽崽放在家里头,挎着篮子去了陆长山家,她去的时候,陆长山嫂子正在家里干活呢,她见了姜春枣,自然高兴,忙拿出点心,端茶招呼人。   俩人在屋里坐下,长山嫂子看姜春枣还拿着东西,又听她说是来感谢昨天自个儿帮忙的,赶忙道:   “春枣妹子,你这是干啥,这么点小事你还来拿着东西来家,你是不是不把嫂子当自家人?”   姜春枣有备而来,俩人推拒一番,最后她用一句”嫂子不收下这鸡蛋,我就再也不上门了”,轻松让长山嫂子收下了鸡蛋。   长山嫂子刚收下鸡蛋,自家男人就回来了,陆长山一进门就说要大队长要开会讨论大队里麦收的事儿。   姜春枣赶忙告辞,长山嫂子送她到大门口,她挎着篮子走回家,路过后山的时候,听见后山树林子里传来两声布谷鸟的的叫声,又见村口的麦田连成了一片金光的麦浪,夏风一吹,麦浪滚滚,好一片丰收景象。   姜春枣挎着篮子喜滋滋回了家,跟陆霖提了两句,陆霖一听这话,墨一样的黑眸沉了沉,村里每年麦收,家家户户都要出人到田里收麦子,陆霖的军假马上到期了,他一走,家里就剩下媳妇跟俩崽崽了,不管是媳妇还有俩娃,陆霖都舍不得让他们干活。   陆霖想了想,当天就去了镇上往军区打了通电话。接电话的是军区的方营长,方营长在电话里跟陆霖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挂了电话,他刚挂了电话,一道柔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哥,是陆大哥要回来了吗?”   方营长挂上电话,乐呵呵看着对面的妹妹方曼道:   “没呢,这个臭小子心疼家里的媳妇儿,说是要请两天假帮家里收麦子。”   “吆,小陆对媳妇可真体贴,一看就是个疼媳妇的!”方大嫂盛饭过来笑道,还意有所指看了一眼边上的方曼,方曼闻言脸色发白,咬着唇没有说话。 第16章 方大嫂看方曼紧紧咬着唇……   方大嫂看方曼紧紧咬着唇,又去盛了一碗饭,才慢悠悠道:   “说起来,咱们小曼如今也满二十了,是时候该给小曼找个婆家了。”   “可不是,一转眼小曼也长大了,咱小曼长得漂亮,又是军区学校的老师,我可得好给小曼挑个好小伙儿!”   方营长就方曼一个妹妹,平日里疼的紧,妹妹大了,就一心想着给妹妹找个好婆家。   方大嫂笑了笑,又道:   “说起给小曼找婆家,我倒是有个好人选......就是前头.....”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小姑子给打断了。   方曼一听大嫂要把自己嫁出去,清秀的脸上浮上愠怒,她怒瞪着方大嫂:   “我不嫁人!就不嫁人!这是我们方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就是个外人!你要不要脸啊,还想赶我走!   没门!”   正在盛菜的方大嫂闻言,啪哒一下丢了手里的勺子,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来:   “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你们方家的外人不假,可你也得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人家小陆都结婚好几年了,跟家里媳妇连娃都有了,你一个大姑娘整天没事不好好教书,就琢磨着咋去扒人家墙角,   你也不看看,往常你凑到小陆跟前献殷勤,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你!就这你还厚着脸皮往人家边上凑呢!   话说到这份上,就让你哥看看咱俩到底谁不要脸!”   “你敢骂我不要脸?”   方曼让方大嫂指着鼻子骂到脸上来了,当下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睛猛地睁大了,瞪大了眼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打方大嫂。   这时候,方大嫂的儿子小明明肚子饿了哒哒哒迈着小步子跑进屋里听见这话,看方曼眼珠红红的要打妈妈,立马张开小胳膊挡在妈妈前头:   “坏姑姑,不许欺负我妈妈!”   坏姑姑!!!   方曼一听亲侄子也不帮着自己,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刚想上去撕扯小明明,方大嫂登时拿起桌上的热粥倒扣在方曼脑袋上,刹那间方曼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方家小院。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刚捧起饭碗的方营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头顶热粥的方曼一张脸又疼又难受,再也忍不住了,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哥!你看看这个恶女人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你要给我做主!”   “不用你哥给你做主了,我自己走!”   面容平静的方大嫂抱起抽噎的小明明,眼神冷冷的看一眼发愣的方营长,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方建设,从我十八岁嫁到你们方家,整整十年了,这十年你娘嫌弃我,你妹妹瞧不上我,明里暗里给我下绊子,故意把衣裳弄脏让我洗,在我怀孕的时候,家里的话也都是我一个人干,就在我生明明前两天,大冬天的,你娘和你妹妹还让我下冷水洗衣裳。   以前看在明明的份上,这些我都能忍,可是现在我不想忍了,下头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以后这个家,有我跟明明就不能有方曼,有方曼就没有我跟明明。   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你要是想要妹妹,那我们就离婚,你要是想要我跟明明,你就把方曼送走!   不管是送回老家还是嫁人,总之这个家里有我没她!”   说完这话,方大嫂就抱着明明回屋收拾衣裳去了。   方营长一脸复杂痛苦,他不知道媳妇嫁给他这么些年受了这么些委屈,也不知道他娘和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要是不把妹妹送走,这个家怕是要没了。   原本还坐在沙发上嗷嗷哭的方曼,看着提着大包袱抱着明明头也不回就离开的方大嫂,又看一眼失魂落魄的大哥,心里顿时慌了,她不要走啊,她还要等着陆大哥回来呢!   方曼一下子扑过去,抓住方营长的手:   “大哥,我不走,我不走!我是你亲妹妹,你不能送我走!”   方营长表情麻木地扯开方曼的手,冷冷道:   “前头你大嫂说的都是真的?”   “........”   心虚的方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方营长一看她这样,心顿时凉了,他站起来冷声道:   “今天晚上,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送你回老家,不要是不愿意,就离开这个家自生自灭吧。”   说完,方营长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绝望的方曼坐在沙发上。   满脸泪水的方曼眼珠子滴溜转了几下,不甘心的又咬伤了唇,她费尽心思才从老家来了军区,靠着哥哥的关系当成了军区小学的老师。   在军区虽然偏僻了点儿,但是有吃有喝,每个月还有工资拿,要是她回了穷乡僻壤的老家,不光没有工资了,还得每天下地干活!   她才不要回老家!   方曼咬牙,她一定要嫁给陆大哥!   ~   百里之外的陆家村一片宁静,进入六月之后,随着麦收的临近,陆家村又进入了忙碌的准备之中,大队长整天背着手带着村里的干部们在田埂上看,就等着田里的麦子成熟之后,赶紧带着村里人把麦子收起来。   夏日多雨,前头还晴朗一片的天空不知道啥时候就会阴沉下来,哗啦啦下上一场雨。   这几天陆家村村民都忙着整理农具,清扫麦场,还要把下一茬要种的玉米种子准备好,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了。   夏日天长,陆家堂屋的钟表都走到六点了,外头的天空还瓦蓝瓦蓝的,姜姥娘依旧坐在院子铺好的席子上忙活着,不过这次不是忙着拆衣裳,而是准备着缝衣裳了。   前头两天,姜姥娘带着姜春枣见天在家里洗洗刷刷的,一股脑儿把家里冬天的被套棉袄皮啥的都给洗干净了。   这会儿姜姥娘捧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棉袄面子,左看右看,看到棉袄上打了好几个补丁了,就叹了口气:   “这是俺女婿冬天穿的棉袄吧,你瞅瞅这上头都打了多少个补丁了,棉袄袖口都磨没了,这面子没发穿了,留着纳鞋垫用吧。你呀,对家里人也太不上心了。”   姜春枣听了她娘责怪的话,莫名有些心虚,那啥,前头她还没重生的时候,可不就是对啥也不上心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都洗心革面了,今年保证给陆霖还有俩崽崽一人做上一身崭新又暖和的棉袄棉裤。   前提是她得跟着她娘学会做衣裳才行,姜春枣讪笑两声,摸摸鼻子,虚心向姜姥娘学习怎么做衣裳,姜姥娘看闺女诚心诚意想学,倒也没再多话,手把手教闺女做棉袄。   娘俩一个教一个学,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陆霖带着俩崽崽从外头抓鱼回来,小茉莉奶声奶气喊肚肚饿了,姜春枣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还没做晚饭呢。   姜春枣赶忙从席子上跳起来,穿上鞋,洗干净了手急急忙忙往井边跑,在井边打水洗脸的陆霖见状,忙把小妻子扯到自个儿跟前,井边湿淋淋的,他生怕小妻子有啥意外。   陆霖好心好意的,姜春枣不但不领情,还娇气嘟囔:   “你干啥拉我,我得去拿把井里镇着的牛肉拿出来,给崽崽做西红柿牛肉面。”   陆霖俊眉一挑:   “西红柿牛肉面?”   可不是,就是前头在县城买回来的牛肉和牛骨头啊,一直放在篮子里吊在井里冰着呢。   姜春枣嘀咕着就要上去把吊在井里的牛肉拉上来,陆霖看小媳妇嘟囔着要上去,温声道:   “家里没热水了,做牛肉面得用热水,你先去烧水,我来拿牛肉。”   姜春枣一听,想着家里没热水可不行,就颠颠儿去灶房烧水去了。   姜姥娘娘没事干,就带着石头和小茉莉俩小孙孙去菜园里摘西红柿。   家里菜园里西红柿长得好,没一会儿姜姥娘就揣着一篮子红红的西红柿带着俩崽崽回来,乐呵呵道:   “咱家的西红柿长得可真好,红艳艳的,等会儿留下几个给咱们石头和茉莉洗了吃。”   姜春枣从灶房里烧水出来,看一眼她娘篮子里的红艳艳的西红柿,笑眯眯道:   “今年雨水足,菜园里的自然长得好。”   说完,姜春枣就选了四五个长得好的西红柿留下做牛肉面,把剩下的西红柿全都洗了,切片跟花朵一样一片片放在碗里,撒上一把白糖,尝一口沙甜沙甜的,姜春枣眯着眼儿,递给俩崽崽一人一个小调羹,笑道:   “石头,带着妹妹到院子里吃去吧。”   小石头点点头,带着小茉莉,俩小家伙儿手牵手捧着小碗儿到院子里去吃去了。   陆霖拿着牛肉从院子里进了灶房,刚进门嘴里就被塞了一抹甜,黑眸一顿,疑惑地看着拿着筷子对着他笑的姜春枣。   姜春枣看陆霖的样子,得意道:   “咱家的西红柿是不是很甜?”   陆霖看着眯着眼儿对他甜笑的姜春枣,黑眸深了深,俯身在姜春枣红唇上轻啄了一口:   “嗯,很甜。”   姜春枣:!!! 第17章 姜春枣冷不丁让陆连长偷……   姜春枣冷不丁让陆连长偷了个香,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抬起头撞进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那双往常冷冰冰看人的黑眸,这会儿却闪烁着让人眼红耳热的光芒。   在陆连长柔情注视下,姜春枣十分不争气的脸红了,她心里又甜又羞涩,觉得自打陆霖从部队回来开了荤,自个儿就越来越不争气了。   就比如这几天晚上俩人在炕上“妖精打架”,每次她都得让陆霖折腾的第二天起不来床不说,第二天一大早一睁眼儿还得面对俩崽崽好奇的小眼神,还有姜姥娘揶揄的笑。   姜春枣每次都让亲妈和俩崽崽看的面红耳赤,大半天才能缓过来,陆霖这家伙儿倒好,每天都跟偷了腥的猫一样神采奕奕,在家里又是劈柴又是做各种家务的。   这让姜姥娘看在眼里,少不得又要逮住姜春枣唠叨上一番,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体就是闺女哎,虽说咱命好嫁了个好男人,又能挣钱又能体贴媳妇儿,可是就算是男人把你捧在手心上疼,咱也得有点儿良心不是,这家里的活有男人干了,你也得体贴一点儿啊,多少帮着家里烧烧水做做饭啥的,这不是顺把手的事儿。   得来,每天晚上都让陆霖“欺负”的腰酸背痛下不来床的姜春枣,在自个儿亲妈眼里到成了“没良心”的小媳妇儿了。   这让她上哪里说理去!   晚上被“欺负”哭的是她,第二天腰酸背痛下不来床的也是她,到最后倒是陆霖这个家伙儿成了疼老婆的好男人,她还得让亲妈各种数落!   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一想到这儿,姜春枣就气不打一出来,她抬起头怒瞪一眼始作俑者,陆霖这大傻子还道媳妇儿是害羞呢,脸上的笑愈发灿烂,没成想下一秒,姜春枣就一个跳起,她对着陆霖的性感薄唇,吧唧一下,直接啃了上去。   姜春枣“啃完”陆连长的薄唇,还得瑟的叉腰,脸上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好像在说“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偷亲我,”   陆霖:.......   姜春枣看到陆连长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那个畅快啊,哈哈,她要的要是就是这个结果,让你欺负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姜春枣丢给陆连长一个冷哼,傲娇一转身,就看到姜姥娘带着俩崽崽目瞪口呆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她。   姜春枣………脸红jpg   ~   西红柿洗干净切片,牛肉放在热水里去血水,用猪油炒熟放在盘里备用,大锅烧热,放入猪油炒热,加入洋葱,番茄,牛肉还有少许姜片,翻炒西红柿出色有香味,加入热水盖上锅盖等汤烧热,加入自家擀的面条,盖上锅盖煮十分钟。   十分钟后把煮熟的面条盛出,淋上香喷喷番茄牛肉汤,再搭配卤蛋和小青菜,撒上葱花,姜春枣牌喷香诱人的西红柿牛肉面就新鲜出锅了。   陆家小院里,陆霖从井里挑了水浇了菜园里的菜,又把姜春枣小花园里的各种花浇了一遍,又按照小石头和小茉莉的要求,把家里饿的挤在一块儿咕咕叫的三只芦花鸡给喂了,这才抽出功夫到井边洗手。   冷冽的井水哗啦啦浇在脸上,瞬间赶走了身上的暑气,陆霖又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俊秀冷峻的眉眼越发出众,姜春枣正好从灶房里探出头来,正好看见眼前的美色,她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来。   爱玛,人都说岁月蹉跎,催人老,这陆连长也不知道是咋长的,怎么年岁越长,就越秀色可餐了呢。   姜春枣对着陆连长的盛世美颜,没出息的发起了花痴。   就在她嘴角的哈喇子快留下来的时候,正在井边洗脸的陆霖跟心有洞察一般,突然转头往灶房方向看过来。   吓得姜春枣一个激灵,赶忙收回身子躲了起来,爱玛,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儿就让陆连长逮住她发花痴了。   这要是让陆连长知道她对着她花痴的差点儿流哈喇子,那今天晚上她怕是不用睡了。   姜春枣脑补了一下那吓人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赶忙摇了摇脑袋瓜子,想把那吓人的场景从脑袋瓜子里给晃出去。   这会儿姜姥娘正好进屋看晚饭做好了没,一进灶房就看见闺女摇头晃脑的跟羊癫疯一样,顿时没好气道:   “这又是干啥呢?饭做好了没?”   姜春枣忙道: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摆碗筷。”说罢,她就跑去碗橱那拿碗筷。   姜姥娘看闺女这样,心叹道,这都当了妈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长大!   ~   姜·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长大·春枣捧着碗筷从灶房里出来,陆霖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饭桌,夏日炎热,在院子里吃饭凉快,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这么吃晚饭的。   姜春枣把碗筷在饭桌上摆好,一家人在饭桌前坐定,看着面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牛肉面,都没有多话,拿起筷子大口吃起面来。   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平日里家家户户大半都是吃杂面窝窝头填肚子的,就是村里条件富裕一些的人家,一日三餐也都是吃掺了玉米面的杂面窝窝头,绕是前两年靠着陆霖在部队的工资,日子过的蛮滋润的老陆家一家子,整日里吃的也不过是地瓜窝窝头,还有高粱水米饭。   陆霖在部队里的伙食,也没有村里人想象中的那般好,在部队里每日也仅能吃饱而已,今天陆家的晚饭,是自家种的麦子磨出来的白面粉擀出来的面条,吃起来有一股麦子的清香,而且这面条还吸满了西红柿的酸甜汤汁还有牛肉的香味,吃起来酸甜又可口。   陆家一家人一口面下肚,眼睛都亮了,吸溜吸溜吃了个畅快,就连平日苦夏胃口不佳的姜姥娘都吃了满满一碗。   更别说是平日里就能吃的陆霖还有正在长身体的小石头了,这爷俩吸溜吸溜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大碗,倒是姜春枣跟小茉莉娘俩只吃完了一小碗就不再吃了。   前头疼媳妇的陆霖给小妻子连汤带肉的盛了一大碗面,就连小茉莉的小碗里也堆的满满的,可是这娘俩前头吃了小点心了,只吃了一小半咋地也吃不下了。   陆霖跟小石头父子俩,见了也不多话,直接一人一个碗,埋头吃了起来,父子俩把锅里的面吃的干干净净。   姜春枣惊奇的看着陆霖把一大碗面吃的干净,暗暗撇了一眼,他结实的小腹,小眼神暗搓搓的,这人这么能吃,为啥身材还这么好啊,不像她,她已经吃的够少的了,这小肚子咋地还减不下去呢。   姜春枣眼红地瞅一眼忙着收拾碗筷的陆霖,不高兴了。   这会儿吃饱了的姜姥娘在院子里溜达着散步,小石头牵着小茉莉的小肉手,俩崽崽也跟在姥娘身后迈着小步子,陆霖这收拾完碗筷,这才后知后觉的从灶房里出来问:   “今天的牛肉面味道挺好,给咱爹送去一碗没?”   正泛酸的姜春枣丢过去一枚小白眼儿:   “前头刚出锅就给那边送去了,等着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莫名被喷了一顿的陆连长:.......   ~   陆家老院,因为农忙晚归归家的老陆家一家人,盯着饭桌上三大碗冒着热气的西红柿牛肉面眼睛都直了。   陆老太耷拉着老脸从灶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筐子杂面窝窝头,她一进门,就瞅见一大家子跟傻子一样看盯着桌子上的西红柿牛肉面流哈喇子,咣当一下就把手里的筐子砸在桌子上。   这一下把老陆家一大家子都吓了一大跳,离她最近的刘红燕直接给吓的跳了起来,她反应过来对着陆老太嘟囔:   “娘,大晚上的您这是干啥呢?”   “干啥!吃饭!”   陆老太瞪了刘红燕一眼,怒道。   刘红燕看老太太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心道这又是哪个人惹的老太太不高兴了,谁惹的老太太生气,老太太就找谁撒火去啊。   凭啥对着她发火啊,她又没惹老太太生气。   刘红燕扁扁嘴不说话了,陆老头洗完手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饭桌上冒着热气的西红柿牛肉面,诧异道:   “这是从哪儿来的牛肉面?”   陆老太一听老头子问自个儿,一张老脸更不好看了:   “这是老三家送来的,说是今个儿家里吃牛肉面,送几碗到家里来吃!”   老三家的送来的?   老陆家一家人听了都听吃惊的,毕竟这姜春枣以前是个啥性子,他们也都是知道的,这老三家的啥时候这么懂事了?   陆老头听了这话倒是挺高兴,他看一眼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西红柿牛肉面,欣慰道:   “老三家的,真是懂事了,前头说要给我老头子做新棉袄不说,今个儿家里做了牛肉面也没忘了咱们老两口,挺好。”   挺好个屁啊!   陆老太老脸沉了沉,一屁股坐在炕上闷着气不说话。   倒是边上的刘红燕就跟从醋坛子里爬出来的一样,阴阳怪气道:   “这老三家的可真是的,这老三一个月赚这么些钱儿,她们一家子花也花不完,平日也没见着她咋孝敬爹娘,好不容易大方一回,还小气吧啦吧的才从三碗牛肉面来,咱们老陆家一大家子呢,三碗牛肉面,爹一碗娘一碗,剩下的一碗给谁吃啊!   真是小气鬼!”   陆老头听了刘红燕这话 正要呵斥她,结果炕那头的陆老太先炸了,小老太气的从炕上跳起来骂道:   “姜春枣那个泼辣货就是故意的,故意送这三碗面来寒碜俺老婆子的!这三碗面就没有俺老婆子的份儿!   吃个屁啊!” 第18章 前头姜春枣带着小石头和……   前头姜春枣带着小石头和小茉莉来家里送牛肉面的时候,陆老太也在家里捣鼓冬天过冬的衣裳,老陆家人多,陆老太上了年纪,家里其他人她不用管,她就管自家老头子的吃穿。   陆老太过日子节俭,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她一个人手里,老陆家的吃吃喝喝一年到头花多少钱儿,老太太心里都有一本账。   因着老陆家吃穿上不甚好,刘红燕背地里没少跟陆二山嘀咕,说啥老太太偏心,家里一大家子下地干活挣工分,老三家一个月还给爹娘十块钱的生活费,老太太一年能攒下不少钱,家里整天地瓜干,杂面饼子的吃的人都受不了。   陆老太自然不知道二儿媳妇在背后跟儿子吐槽自己,就是知道了她多半就是逮住刘红燕一顿臭骂罢了。   说起陆家一大家子人,陆老太一辈子放在心里的也就是陆老头还有大孙子陆学东,陆老头不用说,跟陆老太过了一辈子,老夫老妻的了,自家老头子,她不疼谁疼?   至于大孙子陆学东,陆老太那是放在心尖尖上疼,一是因为陆学东是老陆家的长子长孙,陆老太的大孙子,自然疼的多一些,另一个原因也是陆学东这大孙子,自个儿也争气,读书好脑子聪明不说,性格也好。   陆老太走在村子里,村里人说起大孙子陆学东没有不竖大拇指的,陆老太听了那个得意,对于这个给自个儿挣面子的大孙子更是疼在心里。   今个儿,陆老太趁着家里没人,偷摸把前头给大孙子和老头子扯的新布拿出来,想着外头日头好,把这新布给洗干净,就给老头子和大孙子一人做一件新棉袄。   陆老太正哼着小曲儿在炕上捣鼓衣裳呢,等着摆弄完大孙子的衣裳,再摆弄陆老头的衣裳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老头子的棉袄老三家的那个泼妇,不是说给做了吗!   她老婆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老太一想这事儿来,心里就气的慌,老三家的那个不孝顺的泼妇,老三一个月赚那么些钱儿,她小气吧啦的就光想着给老头子做衣裳呢,怎么就不想着也给她老婆子做一身新衣裳呢。   说到底,还不是老三不孝顺娶了个这么个熊娘们儿回家!   陆老太忘了是她算计姜春枣才让陆霖娶了她,小老太这回光顾着生气了,就听见大门啪啪的响,陆老太迈着小脚去开门一看,姜春枣正笑盈盈的带着俩崽崽捧着三碗牛肉面在门口站着呢。   陆老太本来就生着气呢,一见姜春枣还有俩崽崽自然没个好脸色,姜春枣本来看在陆霖的份上,诚心诚意给陆老头老两口送牛肉面的,结果她看陆老太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儿,也就不惯着她的熊脾气,跟陆老太说今个儿家里做了牛肉面,给爹和大哥大嫂送几碗来尝尝。   说完这话,姜春枣也不管陆老太说啥话,直接推门进去把牛肉面放在陆家堂屋里,一个仙女转身飘飘然带着俩崽崽走人了。   留下陆老太一个人张目结舌的看着离去用的姜春枣娘仨,气的说不出话来。   陆老太就这么着在家里闷着气,等着老陆家一大家子下工回来,对着家里人发了一通火,陆老头就是陆老头,看老婆子这德行,也知道这次多半是自家老婆子胡搅蛮缠,也不听陆老太瞎逼逼,直接说了一句:   “这牛肉面你吃不,不吃就给老大家的!”   刚才还扯着嗓子骂的陆老太立刻哑了声,小老太看一眼冒着热气满是肉香的牛肉面,很想有骨气的对着陆老头吼一句“不吃!”但是肚子里头的馋虫让她实在说不出来这话,最后陆老太只能红着一张老脸道:   “吃,这是俺老三孝敬俺这个当娘的东西,为啥不吃!”   说完这话,陆老太就厚着脸皮捧着一碗牛肉面呼啦啦吃了起来,吃一口牛肉吸溜一口汤,看样子吃的还挺香。   老陆家一家人:.......打脸啪啪的   ~   陆家老院的这场兵荒马乱没有波及到陆霖一家,因着今晚难得凉爽,陆霖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乘凉。   陆霖放了一张四方小桌在院子里,桌子上摆着自家种的切好的大西瓜,陆家村的东边有一大片沙地,每年春天村人都会在沙地里种上西瓜,等到夏天成熟了之后,拉到公社里上交一部分,剩下的村里各家各户分了,村民想要拿到城里卖了换钱可以,留在家里给自家吃也行,全凭自己做主。   今年夏日,沙地里的西瓜个个长得滚圆滚圆的,切开一个水灵灵红艳艳的,吃一口全是甜,陆霖晓得家里老婆孩子都喜欢吃西瓜,今年村里分西瓜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在家,村里分了老陆家五十个西瓜,他们三房也分了二十个滚圆大西瓜。   这二十个大西瓜,陆霖一口气都拎回了家,姜春枣和俩崽崽见家里分了这么多大西瓜,都乐的牙不见眼,这娘仨乐咪咪的模样,陆霖见了也勾起了唇。   至于陆家老院分的那三十个西瓜,都由陆老太作主,让陆大山陆二山兄弟俩拉到城里都给卖了。   姜春枣心满意足地捧着在井水里冰的冰凉的西瓜,躺在家里的椅子上悠闲悠闲的,小石头跟小茉莉俩崽崽小手里捧着一块小西瓜,跟小松鼠一样啊呜啊呜吃的可欢。   姜春枣看一眼埋头吃西瓜的小茉莉,小家伙儿头上的小啾啾一翘一翘的,可爱想rua!   手痒的崽崽妈伸出罪恶的爪子在闺女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上rua了一把,小茉莉抬起小脑袋,大眼睛眨啊眨,奶声奶气道:   “妈妈,你干森莫呀?”   姜春枣拿起一小块西瓜,笑眯眯塞到小茉莉肉肉小手里:   “妈妈给茉莉吃西瓜,咱们石头也吃,多吃西瓜才能快快长大。”说完这话,姜春枣又塞了一块西瓜给小石头,小石头听了这话,挺了挺小胸膛,很努力的又吃下了一块西瓜。   姜春枣看小石头这么可爱,又伸出手痒的爪子rua了一下小石头的小脑袋,崽崽妈rua完崽崽的小脑袋还不算完,她看俩崽崽小脸儿可爱,又顺手轻捏了一下崽崽们肉乎乎的小脸。   小石头&小茉莉:........   姜姥娘上了年纪吃了一块西瓜早早回屋歇下了,在边上乘凉的陆霖看小妻子坏心眼调戏俩崽崽,也只是勾唇笑。   可见俩崽崽平日里没少让坏心眼崽崽妈rua,一家人在院子里悠哉乘凉到深夜,俩崽崽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陆霖就把俩崽崽送回屋里睡觉了。   姜春枣是个娇气的,身娇体嫩不说,还爱洗澡,每天晚上都要洗澡,她跟陆霖俩人刚结婚的时候,陆霖就特意从县城买了一只洗澡的大木桶回家给姜春枣洗澡。   陆霖把俩崽崽送回屋里,又烧水给小妻子洗澡,等到姜春枣洗完澡,浑身舒畅的回了屋,陆霖就着洗澡水,简单洗完澡,回了屋子。   这边刚洗完澡,浑身上下舒坦的姜春枣正在炕边上梳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听见门口有动静,她抬头一看,看到只裹了一条毛巾,黑眸沉沉的陆霖,胸膛里的小心脏重重的跳了跳。   那啥,明天早晨她还起的来吗? 第19章 姜春枣一回想起前头自个……   姜春枣一回想起前头自个儿腰酸背痛下不来床的样子,立马放下梳子,呼啦一下吹灭床头的煤油灯,抱着小薄毯闭眼装睡。   这会儿屋里头只有门边的墙柜上点着一盏煤油灯,一闪一闪的,照的陆霖越发高大挺拔,姜春枣拥着小毛毯,偷偷睁眼儿往门边瞅,只见陆霖此刻站在门口正用另一条毛巾毛巾擦拭身体。   姜春枣的视线扫过去,一不小心正好撞上陆霖锋利的黑眸,她俏脸一红,连忙闭上眼儿装睡。   陆霖望向床上那小小一团,黑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站起身,把毛巾搭在门口的架子上,大长腿儿一迈就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姜春枣心跳飞快,小手攥着薄毛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陆霖吹灭了墙柜上的煤油灯,霎时间屋子里一片黑暗,一只手掀起薄毯上了床。   陆霖伸出手臂瞬间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拥入在滚热结实的怀抱里,在小妻子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就闭上眼拥着她睡去了。   黑暗中,姜春枣听着陆霖沉沉的呼吸声,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晨,姜春枣毫无意外的又赖床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头,陆霖已经劈好了柴,打扫干净院子,带着昨天晚上吵着要抓鱼的俩崽崽到村口抓鱼去了。   姜春枣懒洋洋从屋里出来,姜姥娘正在灶房里忙活着做虾酱,乡下人家尤其是像陆家村这样靠水吃水的小山村,每到夏日村里的小娃子们都要到村口的溪边去抓虾摸鱼的,村里长大的孩子都是抓鱼的好手,早晨拎着一个空木通到村头去,到了晚上总能拎回大半桶鱼虾。   自从姜春枣跟陆长山媳妇儿交好之后,每隔几天,陆长山媳妇儿就让她家大小子送自家抓的鱼虾,前天又送来满满一大桶。   姜姥娘看闺女家吃不完这鱼虾怪浪费的,就琢磨着把剩下的虾做成虾酱,夏日里吃凉面也好,就饼子吃也罢,这虾酱可是乡下人餐桌上一道难得一见的美味。   虽说村里人抓鱼虾容易,可是这能有条件做虾酱的可没几家,这一来,做虾酱布需要的材料多,像油盐酱,葱姜蒜芝麻缺一不可,村里人平时吃饭都缺油少盐的,谁家舍得花钱儿去买那不需要的东西,二来着做虾酱步骤多,条条框框的不少,村里人整天忙着干活吃饭,谁也没那闲工夫去看这事儿。   也就是姜姥娘这样疼闺女的老娘,知道自家闺女和儿子都喜欢吃这虾酱,家里又有条件做,也就忙里偷闲,抽出功夫来做虾酱。   姜姥娘在灶房里忙活着,看外头太阳老高了,自家娇气闺女才从屋里出来,这几天见得多了,都懒得唠叨了,反正自家闺女自己知道,从小就是个娇气性子,人娇气也让老头子惯的娇气,她老婆子唠叨了多少回了,闺女还是那娇滴滴的模样。   偶尔姜姥娘看闺女惫懒,唠叨的话多了,陆霖还有俩崽崽居然还护着她,时间长了,姜姥娘都无语了。   她老婆子还说啥啊说,不说了!   姜姥娘虽说不唠叨了,可是看闺女起来了也不说话,姜春枣知道她娘这是生气她偷懒呢,厚着脸皮凑到她娘跟前笑:   “娘,做虾酱呢,我帮您一块做!”   说完她就殷勤的撸起袖子帮着姜姥娘清洗鱼虾,姜姥娘心里好笑,面上还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样子。   姜春枣就可乖可乖的往她娘身边蹭,跟撒娇的小奶猫一样,蹭的姜姥娘心都软了。   等到陆霖大手里拎着两条大草鱼,带着俩崽崽从村里回来的时候,姜姥娘已经让姜春枣哄的眉开眼笑了。   父子仨进门的时候,姜春枣在院子里逗的三只芦花鸡咕咕叫,俩崽崽一人拎着一只小木桶,迈着小短腿儿奔过来:   “妈妈,今天哥哥和茉莉抓了好多好多的鱼鱼。”   小茉莉献宝一样捧着小木桶给姜春枣看,姜春枣往木桶里看了一眼,小木桶里小鱼小虾还真不少,又看了一眼小石头的小木桶,里头的鱼虾明显比茉莉的大。   姜春枣摸摸俩崽崽的小脑袋,笑眯眯夸赞:   “咱们崽崽真棒!”   俩崽崽听了妈妈的夸奖,小脸儿都昂了起来,跟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看的人直发笑。   姜姥娘听见院子里的响动,从灶房里探出头来,看俩孙孙跟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哎呀呀两声,嘴里唠叨着自个儿的乖孙孙咋出去了一会儿就成了小花猫了,说罢就带着俩崽崽回屋洗洗干净去了。   姜春枣笑嘻嘻看着姜姥娘领着俩崽崽回了屋子,一扭头看见陆霖大手里拎着的两条大草鱼,惊喜道:   “这是哪来的草鱼?”   陆霖把两只还在摆尾巴的大草鱼丢进盛满水的木桶里,笑道:   “从河里抓来的。”   真的,陆连长可真能干!   姜春枣喜滋滋的看着在木桶里欢快有游动的大草鱼,高兴跟陆霖商量着要怎么吃这两只草鱼才好,是红烧呢,还是清蒸呢,不如做成酸菜鱼好了,家里正好有现成的酸菜,前头长山嫂子送的.....   陆霖洗干净手,看着小妻子乐滋滋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雪白浓稠的鱼汤上泛着大片鱼肉,翠绿的酸菜点缀其中,轻轻喝一口酸香可口的鱼汤香的能掉舌头,姜春枣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就着玉米面窝头吃的香甜。   就连平日里娇气吃不惯粗粮的姜春枣都吃的有滋有味,别说家里其他人了,石头和茉莉俩崽崽都不用妈妈帮忙,一人捧着一小碗鱼汤喝的小脸儿红红的。   姜姥娘吃的也挺满足,陆家小院的鱼汤香味飘到隔壁陆家老院子里,老陆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闻着隔壁的鱼香味,看着饭桌上黑乎乎的杂面窝窝头和能照出人影来的野菜汤,一点儿也吃不下口。   陆老头和陆老太面前倒是放着一大碗雪白的鱼汤,陆老太呼啦啦往嘴里送着鱼汤,一边吃一边还嘟囔,老三家的太小气,就送这么点儿鱼汤来,都不够她老婆子喝的。   坐在边上的刘红燕看着大口喝着鱼汤的陆老太,肚子里的馋虫都冒了出来,她咽了咽口水,摸摸自个儿凸起的小腹,想着今个儿早晨,她把怀上娃的消息告诉陆老太的时候,小老太难得大方一次,给她煮了俩鸡蛋吃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开了口:   “娘,您孙子在俺肚子里动了,他说他也想跟着奶一块儿和喝上一口鱼汤呢。”   呼啦啦喝鱼汤的陆老太:……… 第20章 陆老太鱼汤喝的正香,边……   陆老太鱼汤喝的正香, 边上的刘红燕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小老太呼啦啦喝下最后一口鱼汤,瞪了刘红燕一眼道:   “啥鱼汤,你要啥鱼汤!   这鱼汤是老三孝敬俺们老两口的, 跟你有啥关系!   咋地, 你肚子里揣了个崽子就想在俺们老陆家耀武扬威了, 早晨才刚吃了两个水煮鸡蛋, 这会儿就馋了, 咋地两个鸡蛋也堵不住你那腚眼子!”   这要是放在平常, 刘红燕挨了婆婆的训, 早就跟鹌鹑一样闭上嘴不说话了, 可是现在她肚子里有娃了, 怀的可是老陆家的金孙孙, 有了肚子里的娃傍身,刘红燕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这会儿刘红燕小声道:   “俺就是想喝了鱼汤给肚子里的娃娃解馋, 咋就这么抠。”   陆二山也心疼刘红燕肚子里的儿子,也帮着说了两句:   “娘, 您这是干啥, 红燕肚子里怀着咱们老陆家的孙子呢,老三家的今天吃鱼,红燕想喝鱼汤再去跟老三家的要些不就中了。”   “是啊,娘,二弟妹想喝鱼汤,也不是啥大事,明天俺就到村口抓条鱼家来,给二弟妹熬鱼汤喝。”   陆大山也拿出长子的姿态来。   边上刘红燕听了这话,不乐意的撇撇嘴, 她才不想吃啥大哥抓的那些小鱼小虾呢,每次大哥下河抓鱼,抓回家的都是些巴掌小鱼,家里老太太做饭缺油少盐,熬出来的鱼汤难喝的很,一股子鱼腥味,她才不想喝呢!   坐在对面的陆大嫂看清楚了刘红燕的嫌弃的表情,一向老实的人也来了气,冷笑道:   老三家的熬的鱼汤,送来可是给爹娘喝的,咋爹娘的东西你也眼馋?”   陆老太一听大媳妇儿的话,立马来了本事,对着刘红燕就怼了过去:   “老二家的你说谁抠呢!哎呀,俺老婆子真是命苦啊,这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啥好吃的都给孩子留着。   到最后还让儿媳妇指着鼻子骂抠门,俺老婆子命苦啊!”   陆老太哗啦啦拍着大腿干抹起眼泪来,二十四孝好儿子陆大哥见老娘伤心,赶紧拉着陆大嫂上来哄,陆老头吧嗒吧嗒抽着烟,一张老脸阴着,看样子也是生了刘红燕的气。   陆二山见状,忙佯装给了刘红燕两脚,让她给老娘赔罪,没办法,刘红燕在一家人谴责的目光里,只能老老实实给陆老太赔礼道歉了好几回,陆老太这才得意洋洋回了屋子。   低伏做小的刘红燕在老陆家人面前没啥表情,等到跟陆二山回了自个儿屋子就哭上了,她一边抹泪一边跟陆二山抱怨:   “今天俺就是为肚子里的儿子讨一碗鱼汤喝,你看看爹娘还有老大家的那是说的啥话,啥叫俺肚子揣了个崽子就想在家里耀武扬威了。   俺怀的不是老陆家的孙子咋地,哪有当奶奶的说自个儿孙子是崽子的,这话要是让俺肚子里的儿子听见,那得多难受啊。”   陆二山在炕上翘着脚丫子,听了刘红燕这话哧哧笑起来:   “你就别拿着儿子当借口了,咱俩结婚这么些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不就是看老三家鱼汤香,馋嘴想跟爹娘要一碗喝。   你说说你也是够笨的,自个儿馋鱼汤就老实说呗,还拿肚子里的娃当借口,还你肚子里的娃跟你说想喝鱼汤呢。   你才怀孕两个多月,肚子里的娃就能跟你说话啦?唬弄傻子呢。”   刘红燕恼羞成怒:   “俺就是馋醉啦,咋滴啦!你这个男人,媳妇儿怀着你的娃,想喝完了鱼汤都弄不来,俺嫁给你算是倒大霉了!”   说完这话,刘红燕就捂着脸呜呜假哭,陆二山知道这是她往日惯使的把戏也不拆穿,凑过去把刘红燕抱在怀里,刘红燕还想耍耍小脾气,结果陆二山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刘红燕脸上就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二山,你说的这是真的?”   刘红燕满脸红光的看着陆二山,“倒卖粮食真的这么挣钱?”   陆二山脸上带着笃定:   “当然了,俺在县城的兄弟就是这么干的,把咱们这里的粮食偷偷运到南边去卖,听说南边有钱人多,这有钱人吃惯了大米啥的,就想换换口味也吃吃咱们这的高粱白面,南边黑市上卖的可快呢,一趟下来能挣四五十块呢,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发财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么挣钱啊,刘红燕一听就激动起来,四五十块钱,够他们二房一家三口花上一年的了,这要是以后干长了,他们二房可就发了。   等到她有钱了,就跟老陆家分家,自个儿也过过那有钱人的好日子!   刘红燕想入非非光想着以后的好日子了,压根儿就把这倒卖粮食的风险给忘到脑后了,这年头,政府严禁农门私自倒卖商品,要是让上头抓到了,轻则罚款,重则坐牢。   陆二山那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让刘红燕听在心里,也有了想法。   可是这倒卖粮食得有本钱啊,他们老陆家的钱都在老太太手里,上哪弄钱去?   刘红燕把话说出来,陆二山笑了笑,这不好说,老三有钱,借老三的呗!   刘红燕想了想也是,老三一个月赚那么些钱,他们三房总共就四口人,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老三家的手里肯定有钱!   等明天她就上老三家里借钱去,这都是一家人,打打秋风借点儿钱老三家的还能不乐意。   ~   这一天,外头阳光正好,陆长山媳妇儿趁着日子空闲就把家里平日积攒下的鸡蛋攒出来,拿到集市上去卖了,她家大小子粮食跟着去了县城,买了个小糖人家来。   陆长山媳妇儿回家的时候,正好从陆家路过,想着好几天没见到春枣妹子了,就揣着从县城买来的水果糖上了老陆家。   陆家小院里,姜姥娘还在捣鼓虾酱,姜春枣在边上跟着学,见陆长山媳妇儿拎着大小子粮食进了门,姜春枣忙给娘俩到了两杯冰镇的绿豆汤,粮食跟小石头和小茉莉玩的挺好,一进门仨崽崽就揣着姜春枣塞的牛奶糖,凑到一块儿去院子里看小蚂蚁搬家了。   长山嫂子抿一口沁凉的绿豆汤,感受到舌尖的甜意,她惊道:   “春枣妹子,你这绿豆汤里还放上糖了?”   姜春枣捧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屋里出来,笑道:   “家里俩孩子挑嘴,不放糖就不高兴喝。”   哎呀,那你可真疼孩子。   长山嫂子叹了一声,又打量了一下清扫的干干净净的陆家小院,小菜园里长的郁郁葱葱的蔬菜,还有开满篱笆的蔷薇花,羡慕地开口道:   “春枣妹子,还是你这日子过的舒心,瞅瞅你小日子过的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姜春枣送着姜姥娘进了灶房,回来坐下笑盈盈道:   “嫂子你的日子过的也不差啊,长山大哥能干贴心,粮食也是个争气的,听说前头学校考试,粮食还拿了个第二名呢,真有出息。”   长山嫂子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哎,俺这辈子啊,也不想过那大富大贵的日子,就盼着家里两个孩子读书能争气,将来考出去,在城里找个工作,以后不用在地里刨食就行。”   姜春枣顺着长山嫂子的目光望过去,陆家篱笆下头,粮食正跟个大哥哥一样一本正经跟石头和茉莉俩崽崽,讲着蚂蚁搬家的原因呢。   姜春枣看仨崽崽认真的小模样,水眸里笑意深深:   “会的呢,以后啊,国家会越来越好,孩子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长山嫂子听了这话也露出笑来,心情好了就打开了话匣子,跟姜春枣姐妹俩唠了一会儿家常,外出的陆霖提着篮家来了,陆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刚剪了短发,越发显的英俊精神,他迈着大步子进门,看见长山嫂子在家,拘谨地跟长山嫂子打了声招呼。   长山嫂子乐呵呵跟陆霖问了好,又瞅见他大手里拎着的大篮子,就笑着问:   “陆霖兄弟,你这篮子里装的都是啥啊?”   陆霖看一眼笑的欢快的姜春枣,不自在的打开了篮子,里头装的都是山上采来的野葡萄,正好姜姥娘从灶房里出来倒水,小老太看见篮子里的野葡萄登时就笑开了:   “这葡萄不是昨晚春枣说想吃的那野葡萄?”   陆霖红着脸点了点头,在长山嫂子善意的笑声里落荒而逃。   姜春枣雪白的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长山嫂子抿嘴笑:   “春枣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气。”   “啥好福气啊?老三家的你家有啥好事,说出来也让二嫂高兴高兴呗?”   姜春枣刚想打哈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院子外头就传来一道聒噪的声音,陆家人循声望去,只见   刘红燕牵着陆木头的手,正咧着嘴站在门口。   姜春枣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得了,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从来不上门的刘红燕上门来,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第21章 姜春枣猜的……   姜春枣猜的没错, 刘红燕见陆家小院的人见了她脸上的笑意都没了,自个儿也不觉得啥,依旧咧着一张嘴牵着陆木头的手大大咧咧进了陆家小院。   刘红燕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看到陆家整齐干净的小院, 高高的房梁, 还有灶房前头摆着的一个个做虾酱用的瓦盆, 她看清楚瓦盆里放的是虾酱, 眼睛闪了闪, 自顾自拎着篮子走到姜春枣跟前, 咧嘴笑:   “三弟妹, 还是你这日子过的好, 这家里又是虾酱又是吃鱼的, 这小日子过的还真快活,长山嫂子也在家玩呢?”说完这话, 她发黄的手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西瓜往嘴里塞,一边大口往嘴里吃一边对着姜春枣和长山嫂子咧嘴笑, 这西瓜可真甜啊, 好吃!   刘红燕吃着西瓜,还不忘了给身边的陆木头塞一块。   这村里分给老陆家的西瓜,前头都让陆老太做主给卖到城里换钱去了,大夏天的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西瓜吃,就老陆家吃不着西瓜。   每次刘红燕和陆木头见到村里人吃西瓜,都把这娘俩馋的不行,这好不容易吃到西瓜了,刘红燕和陆木头就跟小猪崽子一样呼啦啦啃着西瓜。   长山嫂子在边上把刘红燕母子俩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看在眼里偷偷在心里笑, 真是啥人有啥样,村里人都说陆霖兄弟虽然是陆老头两口子拉扯长大的,可是这陆霖兄弟就是跟陆老头的俩儿子不一样。   陆大山倒是个好的,可惜是个憨头憨脑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至于陆二山那就更没脸看了,好吃懒做,人见人烦的,娶了个刘红燕跟他也是一路货色,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长山嫂子虽说家里不富裕,可是对家里俩娃管的都严,别看粮食才八岁多一点儿,每次到了陆家,都有礼貌的先叫人,姜春枣喜欢他这娃娃,每次都多塞给他一些糖果点心,小粮食也都规规矩矩跟她说谢谢。   也不怪长山嫂子看不惯刘红燕娘俩这样,就是姜春枣也看不得这娘俩辣眼睛的样子,只能避开眼不看这娘俩笑道:   “二嫂,今天来家有事啊?”   “嗨,也不是啥大事儿,这不是家里菜园里的西红柿长得怪好的,俺想着家里石头茉莉准喜欢吃,就摘了几个好的给孩子送来。”   刘红燕吃完一块西瓜,咧咧嘴把手里的篮子拎到姜春枣跟前,姜春枣抬眼往篮子里看了一眼,脏兮兮的篮子里头放着几个蔫蔫的还发青的西红柿,其中有几个都裂开了,一看就是老陆家人不稀罕吃留下来的。   长山嫂子在旁边也看见了篮子里的西红柿,对刘红燕更是看不上了,瞅瞅这篮子里头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啊,就这样的西红柿也能拎出来送人,真够埋汰的!   刘红燕没注意到长山嫂子的脸色,还咧着嘴自卖自夸:   “三弟妹,咋样,咱家里的西红柿长得不错吧,俺都是挑好的给你送来的。”   姜春枣对刘红燕的厚脸皮震到了,她嘴角抽了抽道:   “.....二嫂,家里也不缺这些,以后有好的你就给家里孩子留着,不用给送来了。”   送来了,她回头还得让陆霖丢了。   怪麻烦的。   陆霖:......   刘红燕没听出姜春枣话里的意思,还道是老三家的感谢她呢,越发得意道:   “没啥,这不是咱家里有吗,对了,三弟妹啊,家里有啥要帮忙的不,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今天你二哥在家呢,有啥活就让你二哥来帮忙。”   “家里有陆霖呢,我在家里也不用下地,就不麻烦二哥二嫂了。”   姜春枣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语气淡淡的,把刘红燕想说的话都给堵住了。   刘红燕听了这话,知道老三家这是不想跟他们二房有拉扯,心里不高兴了,脸上的笑也少了不少,她有心想直接开口跟姜春枣提借钱的事儿,可是看长山嫂子在边上,也不好开口,只能哼哼哈哈跟姜春枣掰扯些家常话,想等着长山嫂子走人她再开口提借钱的事情。   没想到刘红燕说的口干舌燥的,长山嫂子也没有起身走人的意思,陆木头也在边上哼哼唧唧的吵着要回家。   刘红燕一门心思想着开口怎么借钱呢,陆木头在她身边闹的心烦,就对着陆木头挥挥手:   “去去,一边玩去,没瞅见娘跟三伯娘说话呢,咋这没家教呢。”   陆木头让刘红燕骂了也不恼,在陆家小院里东走走西看看,在院子里撵得三只芦花鸡咯咯叫不说,还讨人嫌的跑到蔷薇花架子下,对着正在看蚂蚁搬家的三崽崽趾高气扬道:   “你仨干啥呢?”   前头老陆家没分家的时候,陆木头没少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石头和小茉莉兄妹俩,石头跟小茉莉都不喜欢陆木头,至于八岁的粮食,虽然他比陆木头小,但是在村子里是个孩子王,打架可是最厉害的,这会儿粮食见陆木头这样子,登时瞪着眼儿,攥着小拳头道:   “关你啥事!”   陆木头跟他爹陆二山一样,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他见粮食不好惹的样子,顿时怂了,跑到鸡窝边上攆鸡去了。   姜春枣听刘红燕在耳朵边上聒噪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又听见家里的三只芦花老母鸡让陆木头攆的咯咯叫,心里越发没有耐心,她跟同样不待见刘红燕的长山嫂子对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出了两个字——心烦!   姜春枣看桌子上的茶水点心都吃得差不多了,抓住机会拎着茶壶喊长山嫂子跟她一块儿进灶房倒水去了。   留下刘红燕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吹风,姜姥娘在灶房里忙活着,见闺女拉着长山家的进了门,就笑道:   “你那二嫂还在院子里呢?”   “可不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掰都掰不下来。”   姜春枣小声跟她娘抱怨,拎着热水壶往茶壶里倒热水。   姜姥娘嗔她一眼,看长山家的像是没听见的样子,就揣着俩煮好鸡蛋去了院子里。   “二山家的来啦?”   姜姥娘笑着跟刘红燕打招呼,刘红燕忙站起来笑:   “婶子来了,俺给三弟妹来送西红柿呢。”   姜姥娘看一眼篮子里的西红柿,面上还是笑呵呵的样子:   “二山家的有心了,我老婆子这正有个事呢,这是咱家木头吧,瞅瞅长的可真好啊,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好娃,这是我前头煮的俩鸡蛋,刚寻思着找个机会,给木头还有大山家的棉花送去呢,正好你来了,这俩鸡蛋就给你了,木头一个,棉花那个鸡蛋二山家的你别忘了给大山家的送去啊。”   刘红燕一听还有这好事儿,赶忙伸手把姜姥娘塞过来的俩鸡蛋揣起来,巴巴答应了,看着姜姥娘回去了,心道一句这个蠢老婆子,这俩鸡蛋到了她手里还能让她飞了?   还分给老大家的棉花一个,凭啥!   就俩鸡蛋,等着一会儿回了家,给她木头吃一个,剩下的一个她自己吃了,就算是给肚子里的娃吃了!   刘红燕盘算着,又怕到嘴的熟鸭子飞了,赶忙拉着在院子里胡闹的陆木头,拎着空篮子跟姜春枣道别。   “三弟妹,俺这才想起来,家里锅里还炖着地瓜呢,这会儿得熟了,俺得回家看着去了,等着哪天有功夫了再来跟你唠嗑啊。”   说完这话,刘红燕就忙不迭拉着陆木头出了陆家小院,姜春枣拎着热水壶从灶房里出来,看刘红燕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奇怪道:   “这是咋啦?   前头还跟狗皮膏药一样扯都扯不下来,这才一会儿功夫就这么走了?”   长山嫂子也跟着稀奇:   “可不是,这是咋回事啊?”   还咋回事呢?姜姥娘笑了笑开了口:   “刚才啊,我给了二山家的俩熟鸡蛋,说是专门煮了给木头和老大家的棉花吃的,正好让她捎回去,这二山家的一听,就揣着鸡蛋家去了。”   长山嫂子一听这话,哎呀一声,就道坏了,姜姥娘问咋坏了?   长山嫂子忙道:   “婶子,你咋把鸡蛋给陆二山家的了呢,这个娘们儿就是个嘴馋的,这俩鸡蛋到了她手里还能有好?”   姜姥娘听了也不急,只是笑,姜春枣在边上看出点儿门道来,对姜姥娘道:   “妈,那俩鸡蛋是您故意塞给刘红燕的吧?”   姜姥娘把大勺里的虾酱呼啦一下倒进烧热的大锅里,夸了闺女一句:   “你这丫头总算聪明了一回。”   姜春枣得了姜姥娘的夸,立马得意的眯起了眼儿,长山嫂子也是个聪明的,一看姜姥娘这样,也明白过来了,她笑着感叹:   “还是婶子脑子好使啊,用俩个熟鸡蛋就把刘红燕娘俩给哄走了。”   隔壁陆家老院,刘红燕揣着俩鸡蛋,拉着陆木头喜滋滋进了家门,一进家门就直奔自个儿屋子,屋里头陆二山正翘着二郎腿儿闭目眼神呢,看自家婆娘满脸喜色的回了屋,他眼睛一亮:   “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钱呢,老三家的借了?”   满脸喜气正往外头掏鸡蛋的刘红燕:   .........   ~   “你个蠢娘们儿!就知道吃吃吃!姜家老太婆只用了俩熟鸡蛋就把你给哄出来了!   让你上老三家借钱去!你就揣了俩鸡蛋回来,你能干点儿啥!”   气急败坏的陆二山在屋里对着刘红燕大发雷霆,刘红燕肿着一双眼,有心想给自己辩解两句,说那俩鸡蛋还挺好吃的。   她见自家男人这气的冒烟的样子,嗫嚅了几句没敢开口。   陆二山在屋里发了一通火,想着刘红燕肚子里怀着自个儿的宝贝儿子,把气顺了顺,心道罢了罢了,这家里蠢婆娘指不上,大不了,他找个机会亲自去找老三借钱去。   他就不信了,他是老三的哥哥,老三还能不借给他钱了!   ~   陆二山想的怪好的,可他没想到,姜春枣早就对陆霖耳提面命,让他离陆二山一家子远这点,那天刘红燕让姜姥娘用俩个熟鸡蛋哄走之后,闲下来的姜春枣仔细琢磨了琢磨,她怎么琢磨都觉得,这刘红燕上门没安啥好心。   以前从来都不上门来的人,为啥这回就偏偏上门献殷勤来了,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想开了的姜春枣当天晚上就抓住对她动手动脚的陆连长一通絮叨,说啥让陆连长务必离陆二山一家远一点儿,要是让她看见陆霖跟陆二山一家子近一点,晚上就不让他上炕睡觉!   陆连长听这话的时候,一双黑眸正盯着小妻子一开一合的红唇发亮呢,听了媳妇儿话,陆连长当场表态,一定乖乖听媳妇的话,保证离陆二山一家远远的。   姜春枣看陆连长态度诚恳,心下满意,小嘴儿叭叭又讲了许多话,最后听的不耐烦的陆连长一个深吻堵住了小妻子的絮叨,声音暗哑:   “夜深了,该睡了。”   姜春枣:........   ~   虽然陆二山在心里把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但是陆连长是个听媳妇话的男人,往后几天,陆二山一直找机会往陆家小院前头凑。   可是这陆家小院的门整天都关的严严的,陆霖又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陆二山在陆家门口转悠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机会进门,气的他回了家又在家里发了好几次火。   夏日酷暑,进了六月之后,这外头的天一天比一天热,姜姥娘在闺女家里住了七八天,等到姜家村麦收的日子到了,姜姥爷赶着大队的驴车来了陆家村,把姜姥娘接回了家。   姜春枣把家里的麦乳精,点心粮票啥的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塞给姜姥娘让姜姥娘一块儿给带家去。   姜姥爷知道闺女喜欢吃大米,这次来给闺女送了半袋子白米,姜春枣当天晚上就给陆霖还有俩崽崽,用自家的土鸡蛋,做了喷香的蛋炒饭。   粒粒分明的蛋炒饭上面点缀着翠绿黄瓜丁和香菇丁,吃一口香的人舌头都能掉下来,满满一大碗蛋炒饭,都让陆霖跟俩崽崽吃光了。   陆霖吃得多,一碗蛋炒饭,几口就给吃光了,姜春枣看锅里的蛋炒饭都吃光了,寻思着,要是陆霖没吃饱,就再把锅热了,给他下碗面吃,   陆霖听了摇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姜春枣这才作罢。   因着第二天就是村里割麦子的日子里,这天晚上,陆霖难得没有闹小妻子,夫妻俩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陆家村大队长先是在村里开了动员大会,拿着个铁皮大喇叭在村里麦场上一顿吆喝,然后给全村人分工,全村人开始风风火火的收麦子。   按照村里的安排,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出劳动力下场割麦子,一个壮劳力十个工分,出的壮劳力越多,赚的工分越多。   老陆家人口多,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下了麦地割麦子,就连挺着肚子的刘红燕,还有平时不下地的陆老太都下地挣工分了。   陆家三房就陆霖一个壮劳力,姜春枣和长山嫂子跟着村里一群小媳妇一起在麦场上打场,打场就是把割好的麦子放在空地上捆好,再用镰刀把麦秸割断抖匀,别看这打场看着轻松,做起来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因着陆家不缺工分,姜春枣原本想着让石头带着小茉莉在麦场边上的大柳树下玩,但是俩崽崽一听这话,都摇着小脑袋说要帮妈妈干活挣钱钱。   姜春枣看俩崽崽奶声奶气的小模样,心里软软的,她摸摸俩崽崽的小脑袋,笑道:   “咱们崽崽真乖,知道心疼爸爸妈妈了,不过这地里的活儿有爸爸妈妈就行了,你们俩啊,就好好跟粮食哥哥一块玩就成。”   俩崽崽听了也就乖乖的跟粮食在大柳树下玩。   天上太阳火辣辣的,金灿灿一片的麦田里,村里的汉子们都光着膀子埋头苦干,村里的小媳妇们儿也用头巾包着头在麦场上打麦子。   刘红燕挺着肚子,头上包着块红头巾,撇开两条腿坐在自家带的杌子上,一边抖着麦子一边跟边上想好的妇女唠叨:   “这是干啥呢,俺还怀着娃呢,这麦场上灰突突的,要是熏着俺肚子里的娃可咋办?”   边上的妇女笑道:   “行啦,你就知足吧,你没瞅见,你家一大家子人,你家老太太就让你一个人在麦场里打场,你大嫂还有棉花俩人都跟村里的老爷们一块儿在地里割麦子呢。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刘红燕听了这话,心里得意起来,她挺着肚子故意显摆道:   “嗨,还不是俺怀着他们老陆家的大孙子了嘛,这肚子里有了娃啊,家里婆婆男人都得疼着呢。”   边上的几个妇女都知道刘红燕这个显摆性子,听了这话也都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好听的话。   “哎,还是人红燕命好,婆婆男人都这么贴心。”   “可不是,这红燕整天在家里吃鸡蛋,俺怀孕那会儿被说是鸡蛋了,就是白面馍馍也吃不上啊。”   这话听的刘红燕飘飘然,整个人就跟骄傲的老母鸡一样昂着头看人。   刘红燕没想到,刚到中午,她就那股骄傲气就下来了。 第22章 大夏天的,天上太阳热辣……   大夏天的, 天上太阳热辣辣挂着,村里人在大太阳底下干了一上午的活了,等到大队长吹了中午歇息的哨子,村里人听见哨声都松了一口气, 拖着疲累的身体到麦场边上的大槐树下休息。   麦场边上的一排大槐树长的浓密浓密的, 一片片阴凉下, 坐满了歇息的妇女们。   这会儿到了村里吃晌午饭的时候了, 前头村里的小媳妇们儿都提早带着自家娃, 回家做饭去了。   姜春枣也跟长山嫂子一道带着孩子各回各家, 等着两家人做好了饭, 又一块儿结伴给家人送饭。长山嫂子家人多, 公公婆婆大叔子小叔子, 还有个小姑子, 加上家里还有一堆娃,一大家子的饭都靠着长山嫂子一个人烧, 可把长山嫂子累的够呛。   因着是村里一年一度的麦收,村里各家各户的小媳妇儿都早早把家里的白面拿出来了, 再把家里的钱儿拿出些来, 到卖肉摊上切上几斤好肉回来,一顿菜里放上足足的一顿肉,让家里人好吃上一顿有油水的好饭。   麦收一天一个壮劳力能挣十个工分呢,吃点好的算啥!   这不,姜春枣看长山嫂子给家里人蒸了一大锅雪白的大馍馍,还把家里攒下的十几个鸡蛋都拿了出来,加点儿小葱花吵得喷香,加上一锅熬的金黄的小米粥,用担子挑了给家里人送饭。   虽说他们家没有长山嫂子家人多, 姜春枣也心疼陆霖在地里卖力气。   她寻思着陆霖和俩崽崽都喜欢吃白米饭,回家淘洗了米饭闷在锅里,从菜园里摘了小黄瓜,洗干净了切成小丁丁,加上点儿从集上买来的香菇,一块儿闷在锅里,又把家里的猪肉给洗了切了,做了两道简单的家常菜,一道是青椒炒肉,一道拍黄瓜,把井里冰镇着的西瓜和熬好的绿豆汤一块儿装好了,又煮了十几个鸡蛋,包了一包鸡蛋糕,一道送到了麦场上。   这会儿麦场上全是麦垛子,一片黄澄澄的,村里的小孩子们都撒欢一样在场子里滚。   一片麦浪的田地里,陆霖跟村里的男人们在田地里割麦子,听见大队长吹响了哨子,陆长山在田垄上吆呼他吃晌午饭,才直起身子,擦一把汗湿的额头,跟陆长山一块儿往麦场那边走。   陆长山是个爽朗的汉子,他家跟陆老头家是本家,往上数算是陆霖的三代堂兄,但这陆霖十八岁参军,离乡多年,跟村人多有生疏,因着这些天姜春枣跟长山嫂子关系好,陆长山跟陆霖的关系也亲近不少。   陆霖一走到田垄上就看见在麦场上俏生生站在那跟长山嫂子说话的姜春枣,抬头不错眼的看着。   一边的陆长山一连跟陆霖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听见回声,抬头一看,立马给气笑了。   “你个臭小子,眼里光有你媳妇了!   合着前头我那几句话都白说了?”   陆霖倒不觉得害臊,冲他笑了笑,还时不时抬眸看姜春枣。   陆长山憋着笑道:   “行了,我可耽误你个臭小子看媳妇儿了,你媳妇儿就在那儿呢,快去吧!”   说罢,陆长山就摇摇头往自家人歇息的大柳树下去了,陆霖迈着大长腿大步走了过去。   姜春枣正跟长山嫂子在树荫下聊家常,长山嫂子见陆霖过来了,知道他是个疼媳妇儿的就笑了笑,挑着担子走了。   姜春枣挎着小篮子,牵着俩崽崽看过来,娘仨笑盈盈的看着陆霖,他的胸口都滚烫起来。   ~   老陆家一家人也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乘凉,因着陆老太想让家里人多挣点儿工分,小老太光顾着在麦场上打麦子了,差点儿忘了回家给家里人做饭去。   要不是陆老太看着村里小媳妇儿都往家里赶,她也想起来家里饭还没做呢,就火急火燎的喊着刘红燕家去做饭了。   往常老陆家的一日三餐都是陆大嫂和闺女棉花张罗的,今天陆大嫂和棉花跟村里的老爷们儿一起在地里割麦子。   陆老太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全村老少的面儿到田里喊陆大嫂回家做饭。   既然陆老太拉不下这个脸来,这老陆家一大家子的饭,只能等着陆老太和大着肚子的刘红燕来做。   晌午时间短,陆老太在做饭上一向小气,就是遇上麦收一家人下大力气的时候,她也只从面缸里舀了两小勺白面,蒸了七八个白面馒头,留着给家里的男人吃。   至于家里的女眷,还是跟往常一样,吃地瓜干加上杂面窝窝头,就着咸菜喝凉水就行。   刘红燕挺着肚子跟在陆老太屁股后头,心里想着今天中午又得吃那没滋没味难吃的要死的杂面窝窝头,这嘴就撇了起来,再也没有前头那骄傲劲了。   陆老头跟个老牛一样在地里割了一上午麦子,就等着自家老婆子和老二家的早点儿把午饭送来填饱肚子呢,他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着陆老太跟刘红燕把饭送了来。   陆老头等着陆老太把笸箩里的白面馒头还有咸菜给拿出来,心里的气就不顺了,等着他吃着馒头就咸菜觉得口渴,喝了一碗碗里的凉水,一张老脸就彻底黑下来了:   “老婆子,你这是做的啥中午饭,家里麦收下这么大力气,你就给家里吃这饭,喝的水还是凉水!”   陆老太浑不在意道:   “你个臭老头子,咋啦,给你吃白面馒头你还不高兴了,没瞅见俺们女眷吃的都是地瓜干!白面馍馍都堵不上你的嘴!”   陆老头笨嘴拙舌的说不过陆老太,干脆别过脸去,自个儿黑着脸吃馒头。   刘红燕坐在草垫子上吃着手里干巴巴的杂面窝窝头,心里直骂婆婆是个吝啬鬼,陆大嫂倒是跟往常一样默默吃着手里的地瓜干不说话,她身边坐着大闺女棉花,棉花平日里没少帮着老陆家干活有时候还吃不饱肚子,陆大嫂一家人下地,棉花在学校上学,不上学的日子,就在家里砍柴挑水洗衣服,还要背着大篓子到山上去给小猪崽割猪草。   前头姜春枣带着石头茉莉往麦场走的时候,正好在村里撞见因为肚子饿躲在麦垛子边上哭的棉花。   棉花见了三伯娘还有两个堂弟堂妹,慌忙抹了眼泪要躲起来,让姜春枣给叫住了。   姜春枣看一眼哭的眼眶发红的棉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上辈子棉花肚子饿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哭,这孩子怕不是又没吃饱饭才哭的吧。   棉花正耷拉着脑袋呢,冷不丁的就见三伯娘往她手里塞了三个熟鸡蛋,还有几块鸡蛋糕,她诧异的抬起头来,对上姜春枣一双笑盈盈的美眸。   “三伯娘?”   棉花小声开口,一双粗糙的小手捧着鸡蛋糕和熟鸡蛋,小脸儿有点儿不知所措。   姜春枣轻声细语:   “这是三伯和三伯娘给你的,这人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咱们棉花是不是也想帮着爹娘多干活,挣工分?”   棉花年纪不大,但是从小让陆大嫂教的很好,知道三伯娘家里的日子富裕点儿,但这熟鸡蛋和鸡蛋糕都是好东西,她不能要。   “三伯娘,我不能要您的鸡蛋糕和鸡蛋,这些都是好东西,您留着给弟弟妹妹吃吧。”   棉花摇了摇头,小手捧着鸡蛋糕往前送了送。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棉花还是个孩子,刚在地里割了一上午的麦子不说,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她还是没忍住对着手里的鸡蛋糕咽口水。   姜春枣看棉花小小年纪,一双小手就粗糙的不成样子,心里酸酸的,轻声道:   “没事呢,这些石头和茉莉都有呢,茉莉乖,吃了鸡蛋糕和熟鸡蛋,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啊,一切就都好了。”   小茉莉看着棉花姐姐,也奶声奶气道:   “棉花姐姐,茉莉早上刚吃了一碗鸡蛋羹,小肚子还饱饱的呢。”   小石头也打趣道:   “可不是,你那小肚子就跟花花的肚子一样过会儿要下蛋了。”   小茉莉气的瞪圆了大眼睛,揣着小手手哼哼:   “哥哥是坏猪猪,茉莉不要跟你好了。”   说完,小团子就把小脑袋埋在妈妈香香的怀抱里,跟小鸵鸟一样生气了。   小团子生气的可爱小样子,把姜春枣跟小石头都逗笑了。   棉花抿抿嘴也跟着笑了。   ~   前头三伯娘给的三个熟鸡蛋还有两个鸡蛋糕,棉花没舍得全吃了,她只吃了一个鸡蛋糕垫了垫肚子。   剩下的鸡蛋糕还有熟鸡蛋都让棉花用干净手帕包起来,藏在了衣裳口袋里,她想等着晚上回家的时候,把三伯娘给的好吃的,也拿给爸妈吃。   这会儿棉花坐在陆大嫂身边,小手里拿着干巴巴的杂面窝窝头,想着上午吃的香甜可口的鸡蛋糕,小姑娘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   棉花悄悄从口袋里拿出鸡蛋糕,想看一眼就着吃下手里的窝窝头,没想到小姑娘刚把鸡蛋糕拿出来,就被一双手给抢过去躲走了。   随即耳边就响起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吆!棉花这是哪来的鸡蛋糕啊,别是偷的吧?” 第23章 棉花一抬头,就看见刘红……   棉花一抬头, 就看见刘红燕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上,眉毛高高扬着,她手里举着从棉花手里抢来的鸡蛋糕。   棉花眼泪汪汪:   “鸡蛋糕是三伯娘给的。”   刘红燕听见棉花的话,一点儿也不意外, 老陆家的钱粮都在老太太手里把持着, 家里吃的用的啥都得从她手里流出去。   家里但凡有些好东西, 也都紧着公公还有陆家的两个大孙子, 啥时候轮到棉花这个丫头片子吃了。   再说了, 这老太太平常过日子小气的紧, 从来不买鸡蛋糕点心啥的, 整个老陆家能吃得起这些珍贵点心, 还能拿出来给棉花这个丫头片子吃的也就是姜春枣那个蠢货了!   这个姜春枣分了家之后, 脑子越发蠢了, 有这好吃的鸡蛋糕不拿出来给她家木头吃,凭啥给棉花这个赔钱货?   刘红燕冷嗤一声, 斜着眼儿看正用手抹眼泪的小棉花:   “这鸡蛋糕怪好的,二伯娘肚子里还怀着娃呢, 棉花这鸡蛋糕就当是你三伯娘给你小弟弟的了, 二伯娘替你小弟弟吃了。”   说完这话,刘红燕就抓着手里的鸡蛋糕往嘴里送。   棉花一心想着把好吃的鸡蛋糕留下给爸妈吃,这会儿见鸡蛋糕马上就要让刘红燕吃了,顿时哭着伸手去抓:   ”不行,这鸡蛋糕是三伯娘看我肚子饿没吃饱给我的,我留下来是给爸妈吃的,不是给你吃的!”   边上的陆大嫂听见棉花喊着肚子饿,还要把鸡蛋糕留下来给她吃,眼眶一下子发红了, 她跳起来,一把拽住刘红燕的胳膊,从她手里把鸡蛋糕夺了回来:   “这是三弟妹给俺棉花的鸡蛋糕,不是给你的!你要是想吃就自己花钱去买!”   陆大嫂一双眼睛跟兔子眼一样红通通的,瞪着刘红燕。   刘红燕心虚了一下,下一秒又想起如今自个儿怀着老陆家的大孙子呢,有啥不能吃的!她蹦跶到陆老太跟前尖声告状:   “娘!您瞅瞅大嫂,这是干啥!   俺肚子里可怀着老陆家的大孙子呢,不就是想吃棉花一块鸡蛋糕,俺大嫂就跟要吃了俺一样!”   陆老太见平日里温顺听话的大儿媳妇居然也在村里人面前闹事,让她老婆子在全村人面前闹笑话,心里的火气也一下子冒了出来,她瞪着一双吊三角老眼怒道:   “老大家的,你这是想干啥!不就是一块鸡蛋糕,老二家的想吃就给她,棉花一个赔钱货,还想吃这好东西?”   陆大嫂一听婆婆的话里话外,嫌弃她棉花是赔钱货,又想起闺女从小到大在老陆家当牛做马,整天干活,小小的人儿还不到十岁,一双小手就跟粗树皮一样粗糙了,眼窝一热,一双眼睛更红了,她并不说话,只是抱着还在抽泣的棉花抹泪。   陆老太见大媳妇儿居然不听自己话了,当下大怒,一下就把手里的窝窝头摔在地上,对着边上发愣的陆大山大吼:   “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老大,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连亲婆婆的话都不听了!”   陆二山也在边上瞎逼逼:   “大嫂今天这事儿可真是太不孝了。”   陆家热一大家子嘈杂的吵闹声,把不远处的村人都给吸引过来,陆老头看大家伙儿都用看热闹的眼神看他,一张老脸黑的跟锅底盖一样,他在心里也觉得陆大嫂不该在村里人面前闹事。   陆大山平时就最听陆老太的话,这会儿听见亲娘的吼声,还有村人看过来的眼神儿,一张脸涨的通红,他上去就要拉着陆大嫂跟家里人道歉:   “你这是干啥!好好的日子非要惹爹娘生气,快点儿去跟爹娘道歉,棉花赶紧把你三伯娘给的鸡蛋糕给你二伯娘吃,你二伯娘怀着小弟弟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原本把鸡蛋糕当宝贝一样藏在怀里的棉花听了陆大山的话,小脸儿就跟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陆大山,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陆大山让棉花看的眼神闪躲,刘红燕得意洋洋抱着手在边上等着棉花来给她送鸡蛋糕,她等了一会儿没见棉花来给她送,干脆就自己动手去抓。   刘红燕刚伸出一双爪子,就被陆大嫂劈手给推开了,陆大山见状气道:   “你这是要干啥?”   干啥?!   陆大嫂冷笑一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大声道:   “你问我干啥!陆大山,我还想问问你要干啥!自从我嫁到你们老陆家,这家里的活儿都是我干,洗衣裳是我,做饭是我,就是你爹你娘晚上拉了尿,那尿盆也是我倒!   前头,我嫁过来的时候,家里两个小叔子还没娶媳妇儿,用你的话说,我是长媳,就应该多干活孝敬你爹娘!   行,我是老大媳妇,我活该,我认了,可是后来刘红燕进了门,老三家的也进了门,家里的活儿还是我一个人干!   老三家的跟咱分了家,人家也有一大家子要照顾,我就不攀扯,凭啥刘红燕一个老娘们儿,好手好脚的不干活儿!   让我棉花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娃整天在家里当牛做马,就凭她不要脸,还是凭她能下蛋!   咋了?她肚子有娃她就光荣啊,全家人都得哄着她啊,我还给老陆家添了长孙呢,咋不见你爹娘这么供着我啊!   谁不是爹娘养大的闺女,我把棉花生下来,拉扯到这么大,不是给她刘红燕擦腚眼子的,你不疼闺女我疼!”   陆大嫂的话就跟拳头一样一下一下砸在陆大山脸上,直接把陆大山说的脸红脖子粗。   陆老太听了这番话,倒是想起来自个儿最心爱的大孙子学东了,她的宝贝孙孙学东,可是老大家生的啊,她就是为了大孙子,也不能不给老大家的脸。   这边刘红燕还不知道陆老太变了心思,她听见陆大嫂当着村人面把自己的老底都给都兜出来了,心里那个气啊,跳起脚来就要打陆大嫂。   “好你个徐美兰,你敢坏俺的名声,看俺不跟你拼了!”   刘红燕刚跳起来伸出手,就让闻声而来的陆霖按住了,刘红燕见陆霖挡在自个儿身前,气急败坏就要上去扭打,结果让陆大嫂反手一个大巴掌给打懵了。   刘红燕自从嫁到老陆家还没挨过女人的打呢,这一巴掌把她脸上打的火辣辣的,她捂着脸骂:   “陈美兰你个泼妇!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陆大嫂冷着脸,慢条斯理擦擦手。   刘红燕都快气疯了,上去拉扯着陆二山喊道:   “陆二山你个窝囊废,你就在边上看着自己媳妇挨打啊!”   陆二山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他不敢惹高大挺拔的陆霖,看到陆霖身后护着小石头和小茉莉的姜春枣,骂骂咧咧卷起了袖子。   “今天这事儿,就是老三家的这个惹祸精惹出来的,老三,你这个媳妇儿惹的家里不消停,今天二哥就帮你教训教训你媳妇!”   陆二山说着就要上去对姜春枣动手,陆霖脸色一沉,直接伸手把陆二山按在了树干上,陆二山一张脸抵在粗粝的树干上,整个人动弹不得,他刚想开口骂,就听见陆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敢。”   陆二山抬头陆霖一双黑眸里闪着兽一般冷冽的光,想起他又硬又冷的拳头,心下颤了颤,立马讨好道:   “老三,二哥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这都是你嫂子那个熊娘们儿惹的事儿,你快点儿放开二哥,看二哥咋揍这个熊娘们儿!“   刘红燕:.........   在边上的村人看着陆二山这熊样儿,都咧着嘴笑话他。   “这陆二山真是个球!”   “陆老二从小就是个怂货,你没瞧见陆老三只用一个手就把这怂货给按在树上不动弹了。”   “养这样的儿子,真是丢人。”   村里人在边上笑哈哈的,听在陆家人耳朵里,让陆家人都变了脸色。   陆老太刚想叉腰开口骂人,   耳边就响起了大队长的怒吼声。   “干啥呢!干啥呢!都给老子老实点儿,不然扣你们家的工分!”   原本骂骂咧咧的陆老太立马老实了。   ~   老陆家的这场闹剧因为大队长的及时出现而终结,不过等到陆家人回到家里,关起门来,又是一场大闹。   刘红燕挺着肚子在院子里闹,陆大嫂也不当闷葫芦了,直接跟着她对骂,气急败坏的陆老太在院子里蹦跶也没人理,一直到麦收结束这几天,村里人的都在八卦老陆家的事儿。   姜春枣在村里跟着打了几天麦子,这耳朵边老是听见,村里的一群妇女在她跟前打听老陆家的事情。   姜春枣不堪其扰,晚上回家跟陆霖唠叨这事儿,陆霖听了沉默了一下,第二天直接给小妻子请了假,说她白天在麦场让太阳晒着了,难受的很。   大队长听了,干脆大手一挥,直接让姜春枣回家歇着了,姜春枣正好乐的清闲,在家里给俩崽崽做好吃的。   等到村里的老娘们儿再想找姜春枣打听老陆家的事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着人了。 第24章 一群老娘们儿一打听才知……   一群老娘们儿一打听才知道, 陆霖给姜春枣请假的事儿,她们又羡慕又嫉妒,等到第二天在麦场上打麦子的时候,几个老娘们儿又凑在一块儿嘀咕起来了。   “哎呀, 要不是说啊, 还是人家陆老三疼媳妇儿, 你瞅瞅这大麦收的, 大队里一天给十个工分呢, 就这样的好事, 一年也遇不上啊。   人家陆家老三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不是, 一天十个工分算起来一块多钱了。”   “陆家老三在部队里当军官, 人家工资高, 不缺这几个钱儿。”   村里的一个妇女就感叹了:   “哎, 说起来咱大家都是女人,咋地这姜春枣就这么好命呢。”   “还用说啊, 人天生的羡慕不来。”   “切,就是她姜春枣命好, 也不用这么显摆吧, 整天不是带着俩孩子走娘家,就是在家里做啥东西瞎摆摆。”   前头跟姜春枣有了过节的陆狗剩媳妇儿,一张瘦长脸就跟从醋缸里头钻出来的一样,整个人酸气冲天的。   边上几个妇女听见她这话,都闷着嘴笑,这村里谁不知道啊,前几天陆狗剩媳妇儿黑心肝的眼馋人家姜春枣从县城买来的好东西,想下手抢人家的东西。   这没抢不成不说,还让姜春枣收拾了一顿, 带着一帮老娘们儿乖乖给人家往家搬东西,半道上让自家男人看见了,晚上回家挨了陆狗剩好几脚。   陆狗剩媳妇见大家伙儿都捂着嘴偷笑,不乐意的嚷嚷道:   “你们笑啥啊,俺说的不对啊,咱们陆家村这么多小媳妇儿,哪个也没跟姜春枣一样又懒又馋的。”   陆狗剩媳妇儿的话,让抱着麦子过来的长山嫂子听见了,长山嫂子来了气,放下手里的麦子就怒道:   “不好好干活,在这干啥呢,整天凑在一块儿说人家闲话!咋地不说人家闲话能噎死你不成?”   因着长山嫂子公公是大队里的老干部,那几个老娘们儿听见这话生怕长山嫂子回家给公公告状,都闭上嘴老实干活。   ~   因着今年一年到头都是风调雨顺的,麦收过后,陆家村的仓库里都堆满了麦子,大队长带着村干部在堆的慢慢的仓库里转悠了好几圈,一群人都笑呵呵的。   村里人都说,今年是个丰收年,等到交了公粮,家家户户比往年能多分到二十来斤小麦,等到大队里把粮食分下来,这家里就有好日子过了。   麦收结束了,村里人也没闲下来,大队长乐呵过后,还得带着村里人趁着日子早,赶紧把今年的玉米给种下去,等到秋天的时候,一村人还指望着秋收的玉米过日子呢。   陆霖跟着村里的老少爷们没日没夜干了好几天,终于在一场夏雨之前把玉米给种下去了。   这几天又是麦收又是播种的,陆霖天天都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头晒着,等到陆家村农活忙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儿,加上他不爱说话,站在那更像个冰疙瘩了。   姜春枣坏心眼条调笑陆连长是个冰木头疙瘩,结果当天晚上就让陆连长按住,在床上好好“收拾”了一顿。   第二天姜春枣呲牙咧嘴从床上爬下来,陆连长已经在院子里劈了一堆柴火了,因为村里的麦收结束了,陆霖的假期也要到了,明天一早他就要回部队了。   昨天晚上俩崽崽就吵着要爸爸带他们去县城买小人书去,前头陆霖给带回来的小人书都看完了,陆霖劈好了柴,打扫干净了院子,又修补好了家里的鸡窝和篱笆,吃了早饭就带着俩崽崽到县城去了。   姜春枣留在家里,发了面,要给陆霖包白菜猪肉小饺子吃。   陆霖从小就喜欢吃小饺子,尤其爱吃肉馅饺子,每次家里包了肉饺子,都能让他吃了精光。   姜春枣想着陆霖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在部队里又没啥好吃的,特意摘了菜园里最新鲜的一茬小白菜洗干净了当菜馅儿,今年夏日雨水足,一连几场大雨过后,菜园里的菜都窜的老高,就连先前刚撒下的南瓜种子都早早发了芽。   姜春枣看菜园里的野草也冒出了头,回屋拿了小草帽扣在脑袋上,用小铲子把菜园里的野草清理的干干净净。   姜春枣刚把菜院里的野草清理干净,长山嫂子就挎着一篮子西红柿来家里做客了,看她这样子,便笑了起来:   “春枣妹子你这模样还真不像是当了妈的小媳妇了,倒像是外头上学的女学生。”   谁说不是呢,想当年咱也是学生来着。   姜春枣捧着茶杯,抓起两块冰糖洒在倒好的酸梅汁里,笑着递给了长山嫂子。   长山嫂子刚在火辣辣的日头下走了一遭,这会儿正口渴的不行呢,接了姜春枣递过来的酸梅汁,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感叹道:   “这酸梅汁就是比凉白开好喝,要不说你这日子过的好呢,就说这酸梅汁吧,这么费功夫,咱们村这群小媳妇儿里也就你有这功夫捣鼓这酸梅汁了。”   长山嫂子从小没上过啥学,说出口的话有点儿糙,姜春枣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乡下姑娘只要嫁了人,这一辈子就是男人,灶台,庄稼地来回奔,一天天的忙的团团转,哪里还有闲功夫拾掇自己,捣腾东西呢。   姜春枣也捧了一杯酸梅汤笑道:   “我这也是刚得空煮的酸梅汤,家里俩娃呢,俩娃都喜欢喝这冰凉的酸梅汁。”   长山嫂子也知道姜春枣养孩子细,她看一眼院子里小桌上放在盆里的小白菜,呀了一句:   “春枣妹子,你这是要包饺子还是咋?”   姜春枣笑眯眯:   “这不是陆霖明个一大早就要回部队了嘛,他就喜欢吃这一口白菜猪肉小饺子。”   长山嫂子说了几句打趣话,又捧着杯子喝了几口,跟姜春枣唠了一会儿家里的事儿,突然跟想起了什么一样,压低声儿道:   “春枣妹子,你还不知道吧,你老婆婆家这俩儿媳妇,这几天闹着要分家呢。”   姜春枣家就跟陆家老院隔着一道墙,哪能不知道老陆家发生的事情啊,这几天,老陆家见天的不消停,因着陆大嫂不再跟以前一样低眉顺眼在家里干活了,陆老太和刘红燕整天在家里指桑骂槐的,陆大嫂以一敌二,居然也没败下阵来。   这几天,姜春枣看陆大嫂偶尔出门,整个人看起来都跟以前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儿农奴翻身当家做主人的样子。   虽说陆家三房从老陆家分家出来了,陆霖到底也是陆老头养大的儿子,姜春枣怎么也不能跟外人说老陆家的闲话。   她只能对着长山嫂子笑笑不说话,长山嫂子也不是村里那种喜欢嚼舌根的长舌妇,她说这话,也是好意想提醒姜春枣多注意注意老陆家的家务事,别到时候,老陆家出了啥大事,她这个儿媳妇还不知道出了啥事呢。   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背后得戳她脊梁骨。   姜春枣也知道长山嫂子是一番好意,转头等长山嫂子要挎着篮子回家的时候,抓了一大把从县城买来的水果糖还有一小坛自家腌的虾酱给她。   长山嫂子知道姜春枣的性子,倒也没多推辞,只是笑道:   “俺家那两个臭小子啊,这阵子光吃你家的好东西了,等着以后啊,俺都不敢上你家来了。”   “行啊,以后嫂子不上我家来,我就厚着脸皮上你家去。”   姜春枣跟长山嫂子打趣了几句,就送人出门了。   等到长山嫂子回家了,姜春枣就关上门,回院子和面,剁肉切菜做馅儿,等到陆霖带着俩崽崽回家的时候,一个个白胖滚圆的饺子已经下锅了。   陆霖带着俩崽崽在县城里逛了一天,买了好几本俩崽崽喜欢的小人书,父子仨虽然走路走的满头大汗的,但是都挺高兴的样子。   姜春枣把热腾腾的饺子盛在碗里出了灶房,陆霖正拧干了毛巾擦脸,姜春枣凑过去用胳膊肘碰碰陆霖,笑道:   “陆连长,猪肉饺子出锅了,这回不嫌弃没肉了吧?”   说完这话,姜春枣转头走了,留下陆霖在原地挑眉。   ~   等着陆霖洗完手进了屋子,热腾腾的饺子已经生了桌,饭桌上除了饺子,还有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酸辣土豆丝,都是陆霖平日最爱吃的菜。   陆霖见饭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知道这些都是小妻子特意给自己烧的,平日冷冰冰的一双黑眸含情脉脉的看人,他这样都把姜春枣给脸的脸红了。   姜春枣嗯了一声,摸摸俩崽崽的小脑袋,红着脸催促道:   “看啥看,快点儿吃饭,不然这饭都凉了!”   陆霖看小妻子这样,含笑应了,一家人刚在饭桌前坐下,就从隔壁陆家老院里传出来一道鬼哭狼嚎声,其中还夹杂着陆老太的叫骂声。   “不活了!俺老婆子不活了!这个家要翻天啊!   老天爷啊,你咋不睁开眼看看,打一道雷劈死这些个不孝顺的王八羔子啊!”   姜春枣抬眼看去,刚才还好心情的陆霖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第25章 姜春枣能理解陆霖这时候……   姜春枣能理解陆霖这时候的心情, 虽然他不是老陆家正经的亲儿子,可是到底是在老陆家长大的,陆老太对他不好是一回事,但是陆老头可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的。   虽说陆家三房早跟老陆家分家了, 陆霖还是希望家人能好好生活的。   可是老陆家一家人隔三差五就闹上一回, 陆老太在整天在院子里骂东骂西, 有时候还会把陆霖一家子骂进来, 别说是陆霖了, 就是姜春枣听了那些话, 心里都有气。   陆霖看一眼碗里热腾腾的猪肉小饺子, 黑眸又沉了沉, 姜春枣听见隔壁院子里, 陆老太鬼哭狼嚎一般的叫骂声, 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道:   “走吧,咱们去老院看看到底咋了?”   陆霖点了点头, 站起身要抱着小茉莉走,姜春枣原本想带着小石头走在后头, 但是她看俩崽崽看着饭桌撇小嘴的样子, 心道俩崽崽今天一天都在县城里走走逛逛,小肚子早就饿了,她怕俩崽崽肚子饿撑不住,干脆留下俩崽崽在家里自个儿吃饭。   反正她跟陆霖俩人就在隔壁,俩崽崽有事在家里喊一声他俩就能听见。   陆霖听了这话,也觉得陆家老院兵荒马乱的,俩崽崽还这么小,去了指不定还有啥事呢,就同意了, 他叮嘱小石头照顾好妹妹,要是有什么事,就喊爸爸妈妈。   俩崽崽乖乖点头,姜春枣看一眼外头黑沉沉的天儿,冲陆霖道:   “走吧?”   陆霖点头,迈着大长腿走在前头,夫妻俩一前一后出了门,陆家老院的门虚掩着,陆霖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   姜春枣跟在他身后,往院子里走,只看了一眼,就被院子里的陆老太给惊着了。   陆家老院里,陆老太跟唱大戏的一样坐在院子里,一双手啪啪拍打着大腿,正咧着嘴嚎的起劲儿:   “哎呀呀,老天爷啊,俺老婆子咋就这么命苦啊,这辈子生养了三个儿子,到头来三个儿子都要跟俺分家!   这哪里是养的儿子啊,这就是养的讨债鬼啊!一个两个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讨债鬼啊!俺老婆子活着还有啥劲儿,俺干脆不活了,给你这帮讨债鬼让道!”   说罢,陆老太捂着脸就要往院墙上撞,边上的陆大山慌忙跑过来抱着亲娘,看样子就快要给亲娘跪下了:   “娘,您这是干啥啊,就是分了家,俺跟二山也是您的亲儿子啊,照样好好孝顺您跟俺爹啊,娘啊,您可不能想不开啊,您要是出了啥事儿,让儿子可咋活啊!”   陆大山四十多岁的人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陆老太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儿子,也不管大儿子在一家人面前丢脸的鬼样子,只斜着眼儿看他:   “大山啊,你要是想让娘下半辈子活的舒舒坦坦,你就别提分家这一茬!”   这,陆大山包着眼泪啊了一声,又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抱着棉花冷脸看人的陆大嫂:   “美兰啊,咱娘年纪大了,为咱们这个家吃苦了一辈子,眼瞅着咱爹咱娘的头发都白了,要不,咱们就不分家了,还跟以前一样过?”   陆二山两口子听大哥让老太太嚎的心软了,立马道:   “大哥,这可不行,这几天家里啥样,你也是亲眼见到了的,家里乌烟瘴气的日子咋过?俺看还是分了清净。”   “对,分家,不分家俺就去找大队长去!”   刘红燕挺着肚子在边上道,老早她就开始盼着分家了,分家多好啊,分了家就能自己做主了,愿意干啥就干啥,上头也没有老婆婆压着,手里还能有钱有粮,傻瓜才不愿意分家呢!   陆老太刚才又唱又跳的,好不容易把老大给哄的心软了,这会儿听见陆二山两口子在边上瞎逼逼,气的从地上跳起来,对着陆二山两口子就是一顿打:   “你这个不孝子!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还有你这个熊娘们儿,撺掇俺儿跟俺分家,咋打不死你呢!”   陆二山劈头盖脸挨了亲娘好几巴掌,心里也来了气,挥舞着手道:   “娘,你老糊涂了,红燕肚子里还怀着你金孙子呢,哪有你这当亲奶的诅咒自个儿亲孙子的!”   陆老太啐了他一口骂道:   “呸!狗屁的金孙,不就是肚子里揣了个崽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自个儿就叫上金孙了,俺看这肚子里就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陆二山让亲娘骂的没了话,抱着手跑到一边去了,只留下气的脸色发红的刘红燕对着陆老太瞪眼。   陆老太骂走了二儿子,转眼又瞧见刘红燕对自己瞪眼儿,当下就跳上去想痛骂刘红燕一顿,让边上抽着烟黑脸的陆老太一把扯住了胳膊:   “行了,你就别丢人现眼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当着儿孙的面,对着家人又打又骂,你还有个当长辈的样!”   陆老太唱了好一会儿大戏,这会儿也蹦哒不能了,她觉得嗓子眼渴的慌,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对着陆大嫂使唤道:   “老大家的,去捯碗水来。”   陆大嫂就跟没听见一样冷着脸一动不动,陆老太见状,又要蹦哒起来骂人,陆大山看不下去了,对陆大嫂道:   “美兰,你没听见咱娘的话,咱娘口渴了,还不快点儿给咱娘倒水去?”   姜春枣在边上看着陆老太和陆大山母子俩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娘俩也挺有意思的,俩人都有手有脚的,要是真口渴了,陆老太为啥不自己去倒水喝?   还有陆大山也是个好笑的,他口口声声孝顺爹娘,那亲娘口渴了,他这当亲儿子的怎么不去给倒水呢?   这娘俩就会动动嘴皮子,使唤陆大嫂,可见平常大嫂在家里过的是啥日子了。   这要是放到以前,陆大嫂早就听话的去倒水了,这会儿的陆大嫂听了这娘俩的话,只是面无表情道:   “不去,你是亲儿子你咋不给你娘倒水?”   陆大山让陆大嫂怼的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紫皮茄子,倒是陆老头默默去倒了杯水来递给陆老太,陆老太瞪了陆大嫂一样,嘀嘀咕咕骂了两句,陆大嫂就跟没事人一样,就连一往怯懦的棉花也跟没听见一样。   陆老太喝了老头子捯的水,感觉身子舒坦了,就又跟打了鸡血一样,瞪着一双吊三角老眼把陆家老院里的人给看了一圈儿,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霖身上:   “老三!你进门这么长时间了,就由着家里这么闹腾,也不管管?”   陆霖沉默了一下,表情淡淡的:   “家里有爹娘,轮不到我做主。”   陆老太让陆霖噎了一下,这话还是当初她跟老三分家的时候,叫嚷着跟老三说的,没想到今个儿让老三用自己的话堵住了自己的嘴。   陆老头在边上吧嗒吧嗒抽了好一会儿烟,一片云雾缭绕中,他才哑着嗓子道:   “分就分吧,等明天大山二山你们去请一下大队长还有大叔伯二叔伯来家里,咱们一块儿把这个家分了。”   陆二山两口子一听这话喜上眉梢,连连应了,陆大嫂和棉花脸上虽然没这么明显,但是娘俩看着也是真真放松下来的样子。   倒是陆大山,一听亲爹说要分家,居然抱着头蹲在院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陆老太倒是想闹呢,让陆老头厉声呵斥了几句,也不敢说啥了。   她能说啥啊,自家老头子都发话了,她说啥都没用,就连平日最听话的老大都不说话了,还有老大媳妇也翻天了,这个家啊,以后不是她老太太做主了,都是些讨债鬼!   ~   陆老头做了分家的决定,闹腾的老陆家消停下来,陆霖跟姜春枣两个工具人也回了家,两口子回到家的时候,石头和小茉莉俩崽崽都吃饱了,兄妹俩正凑在一块儿乖乖看爸爸给买的小人书。   姜春枣看俩崽崽都困了,给俩崽崽洗干净了小手小脚,哄着俩崽崽睡下了,一出门看陆霖把家里凉掉的饭菜热好了。   这会儿一桌子饭菜热腾腾的冒着香气,饭筷都摆在桌子上,陆霖却没有动筷子。   姜春枣走过去,用筷子抓起一只冒着热气的小饺子放进嘴里,吃的香喷喷的:   “嗯,今天这小饺子滋味可真不错,吃一口啊口齿生香,陆连长你真不吃啊?”   陆霖抬头看对着他笑的小妻子,心里发软,勾唇笑了,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别说,今天晚上的饺子虽说卖相不咋样,吃起来还挺香的。   至少,陆霖一个人把剩下的饺子都吃完了,从这看来,姜春枣就觉得自个儿今天包的饺子挺成功。   夫妻俩把家里的饭菜都吃光了,陆霖去洗碗,姜春枣洗了澡,在院子里晾头发。   隔壁老陆家,闹腾了一天的一家人都回屋睡了,陆老头洗完脚进屋,看陆老太还气的跟树上的老乌鸦一样,脱了鞋坐在炕上道:   “老婆子,你咋还不明白呢,咱这个家啊,人心早就散了。” 第26章 陆老太原本就在为老头子……   陆老太原本就在为老头子答应家里分家的事情生气呢, 这会儿听见陆老头的话,顿时就跳了起来:   “啥散了?啥散了?咱们这个家好好的,人心咋就散了!你这个老头子就是老糊涂了,才让那群讨债鬼闹上一闹就松口说分家!前头老三家的分出去, 咱家就够倒霉的了, 你回你这死老头子干脆把这个家给拆了?   你是想气死俺老婆子是不?”   陆老头看陆老太蛮不讲理的模样, 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个老婆子说的是啥话?啥叫我把家里给拆了?这几天家里啥样你没瞅见, 老大家的不跟咱们一条心了, 老二家的早就盼着分家了,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整天闹的家里乌烟瘴气的, 这个家不分咱们老陆家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还说啥气不气死的!”   陆老太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是个傻的, 她老早就知道这个家早晚是要分家的, 可是真到了要分家的时候了,她还是绕不过心里的这个坎儿。   凭啥分家啊!   分了家, 家里这个几个儿媳妇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谁还能把她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   没分家的时候, 她是老陆家的老佛爷, 等到分了家,她就成了老陆家人人嫌弃的墙头草了!   陆老太揣着手坐在炕上,斜着眼儿看陆老头:   “那你打算咋分这个家啊?”   咋分家,明个再说!   陆老头烦心了一天了,直接丢下一句话,掀开被子背过身倒下了。   德行,你个臭老头子,倒是拿上乔了!   陆老太瞪一眼炕上的陆老头,一双吊三角老眼瞅了一圈儿炕头上的大箱子, 颠颠儿下了炕,迈着小脚利落的把箱子里头藏着的钱儿,粮票布票啥的都给拿了出来,这些钱,粮票啥的都是小老太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都没过期,钱呢有两百来块钱,还有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其中还有一对炸的亮亮的银镯子。   这些都是陆老太的宝贝疙瘩,银镯子是小老太的嫁妆,想当年陆老太娘家也是有些家底的人家,这对银镯子,陆老太是要留着给将来的大孙子媳妇的,老陆家的长孙媳妇才有资格戴她的嫁妆!   至于这两百来块钱,还有一叠票,陆老太数出六十块钱来,丢在箱子里头,剩下的都揣在裤腰兜里,藏的好好的,这些钱票啥的都是她跟老头子养老用的。   家里那些个讨债鬼别想分了去!   陆老太打定主意绝对不把家里的钱儿分给这些讨债鬼,她活了一辈子总算是活明白了,啥大儿子二儿子的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王八蛋!   还有老三那个也不是好的,辛辛苦苦养他这么多年,就沾了几年的光就跟她老陆家分家了,不孝子,一个个都是不孝子!   陆老太把裤腰兜扎好,气哼哼吹了灯,爬上了炕。   没一会儿,漆黑的屋里就传来老两口的打鼾声。   ~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清晨,因着陆霖吃了早饭就要坐车回部队,姜春枣一大早起来,发了面摊了五六张鸡蛋饼,撒上葱花,香菇肉丁,香喷喷的让人看了都要留口水。   大夏天的就是早上也很热,姜春枣本想烧火熬小米粥的,看外头的热天,干脆熬了甜甜的绿豆汤,加上自家做的虾酱,又煮了二十多个鸡蛋,给陆霖带着路上吃。   鸡蛋饼松软可口,吃一口满口都是香菇肉丁的香味,陆霖大口大口吃完了早饭,堂屋的表都走到六点钟了,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出发了。   陆霖穿戴整齐,背着军挎包,抱着哭的大眼睛发红的俩崽崽出了门,姜春枣跟在后头,一家四口准备送他去村口坐车。   陆霖抱着孩子出了门,一家人就在门口遇见了来送他的长山嫂子两口子,这段时间两家人处的跟一家人一样。   长山嫂子和长山大哥知道陆霖今天要走,说啥也要来送一送。   姜春枣临出门前,往老陆家的大门口看了一眼,老陆家大门紧闭,一家人怕是还没起床,气的哼唧了一声。   长山嫂子亲热的拉着她的胳膊笑道:   “春枣啊,咱不生气,没啥好生气的。”   姜春枣一双眼睛跟兔子一样点点头,陆霖好笑的摸摸小妻子的脑袋道: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对呀,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哒,妈妈不要哭哭。”   小茉莉趴在陆霖宽阔的背上,奶声奶气道。   小石头也小大人一样安慰道:   “妈妈不要伤心,爸爸走了,石头保护你和妹妹,把坏人都给抓光光。”   小石头稚嫩的话语,惹的大家伙儿哈哈大笑,长山大哥笑道:   “是个好小子,以后一准儿跟你爹一样是个有出息的!”   小石头听了这话满脸红光,把一群人都逗的不行,一行人说笑着把陆霖送到了村口,没一会儿到县城的拖拉机就从村里开了出来。   陆霖背着军包放下小茉莉,摸摸俩崽崽的小脑袋,叮嘱了一番,又一一跟众人道了别,最后看一眼兔子眼的小妻子,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等我。”   说完,就背着包跳上了车,拖拉机突突突往前走,一行人站在村口看着陆霖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家。   众人回去的路上,长山嫂子看一眼抱着小茉莉,牵着小石头,一路上蔫蔫儿的姜春枣,抿抿道:   “春枣妹子,听说你老婆婆家今天分家?”   一直沉浸在离别情绪里的姜春枣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老陆家分家的日子,按照村里的规定,一家人分家,就是分出去的人也得去听一听,当个见证。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姜春枣想起昨晚上,陆老头说第二天一大早就让陆大山陆二山兄弟俩去请大队长还有大叔伯二叔伯来家里分家,这会儿怕是人已经在路上了。   姜春枣急急跟陆长山两口子道了别,带着俩崽崽迈着大步子就往家走,娘仨一路上大步子换小步子,等到赶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陆大山陆二山兄弟请了大队长一行人来家。   姜春枣松了一口气,带着俩崽崽,迈着小步子跟在陆大山一行人后头进了家门。   老陆家的堂屋里,陆老太依旧沉着一张老脸坐在炕上谁都不搭理,陆老头看她这样子,也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自个儿跟大队长和大叔伯二叔伯打招呼。   “荣发哥,大伯二伯你们来了。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去给叔伯倒水去。”   陆大嫂和刘红燕知道今天是老陆家分家的大日子,俩人到底比陆老太上道,听了这话立马倒水去了。   陆家村的大队长叫陆荣发,虽说也跟陆老头一样都姓陆,可大队长家跟老陆家可没一点儿关系,陆老头之所以喊大队长一声哥,是因为这俩人是从小一块长起来的,陆荣发比陆老头大几岁,从小陆老头就喊他哥,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   陆荣发可是个厉害人,年轻的时候,就有一身的好手脚,十几岁那会儿就跟着村里的游击队当日本鬼子,等到解放了,又当了村里担架队队长,等到老村长蹬腿儿了之后,村里人就选了陆荣发当了大队长。   陆荣发当了几十年大队长,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看从小一块长大的陆老头这会儿满脸愁容的样子,就忍不住开了口:   “老弟,不是老哥哥说你,你说说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咋地这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陆老头抽了一口烟,呐呐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家里孩子都长大了,俺管不住了。”   大队长让陆老头给气的啊,瞪了他一眼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人了,陆老头的大伯如今也七十多岁了,看自家侄子这样,就开口道:   “行了,多余的话就别说了,今个儿咱们就是来当见证人的,说这些话有啥用?”   陆荣发也知道这个道理,摆摆手开口:   “中,不说了,你们老陆家的事儿,你们自己说了算,行吧,现在就把家里人都叫出来吧,说说你家咋分家?”   “家里就这么些东西,老三家的前头已经分出去了,这回家里的东西就平均分成三份,锅碗瓢盆啥的都分了,家里还有六十块钱,两百来斤粮食,还有一些粮票布票啥的,也都平均分了,家里的房子也都按照以前一样,哪房住哪个房间,就分给哪房,谁要是觉得家里的房子破,就自个儿掏钱去盖新房,反正俺老两口就这么些家当了。   俺跟老婆子以后的养老,还是跟以前一样,老三家的一个月给俺们是十块钱,老大老二家的没有老三家富裕,以后三家就一个月给俺们老两口五块钱的养老钱,加上二十斤粮食,以后俺们老婆子要是生了病啥的花的钱三家平分。”   陆老头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闭嘴不说话了,陆大山两口子对分家没啥反对意见,姜春枣也觉得这样行,就是陆二山跟刘红燕两口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话里话外都说这陆老太陆老头老两口攒了这么些年的钱儿,咋的也得有好几百了,怎么可能只有六十块钱,这钱不对,还有一个月给五块钱太多了,不如一个月给两块钱云云。   这话让陆老太听见了,跳起脚来对着陆二山两口子又是一顿臭骂,小老太骂人很有一道,又是跳脚又是抹眼泪的,活生生把陆二山两口子骂了个没脸。   最后还是大队长看不下去,呵斥了陆二山两口子几句,说他俩还真想把老爹老娘家底儿给掏空了,老爹老娘生你养你,给你盖房子娶媳妇已经算很对得起你们了,要想过好日子,自己好手好脚的自己赚去,别跟吸血蚊子一样整天就盯着老爹老娘的那点儿家底!   陆二山两口子让大队长训得跟孙子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闹了,就这么着,在大队长和大叔伯二叔伯的见证下,老陆家就这么分了家。 第27章 老陆家分家的消息就……   老陆家分家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陆家村传了个遍, 村里的八卦老娘们儿白天没事干,就凑在一块儿说老陆家的闲话,偶尔看到老陆家的人,一群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哈哈大声说笑。   就为这, 以前很爱出门的陆老太和陆老头老两口整天沉着脸闷在家里头。   陆老头还好, 心里头有气只是坐在屋子里吧嗒吧嗒抽烟, 可这陆老太就不一样了, 这个小老太本就是个爱作妖的性子, 这整天的在家里因为分家的事儿不能出门, 家里两个儿媳妇儿还跟没看见她老婆子一样在家里晃悠。   陆老太想起这个来就生气, 偏偏老陆家已经分家了, 大家伙儿关上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也找不到发火的机会。   这天, 陆老太吃了晌午饭正跟以前在屋里一样躺着呢,陆大嫂那屋里, 不知道咋的,棉花这个孩子, 吃了饭躺在炕上不知道咋的就闹起了肚子, 在屋里头上吐下泻的,这会儿陆大山不在家,陆大嫂见孩子病了,着急的不行,就出门找了隔壁的姜春枣。   姜春枣原本在家里洗豆角,晚上想切些肉炒酸豆角吃,陆大嫂满脸慌张的闯进门来,把她吓了一跳。   等到姜春枣听清楚了陆大嫂的话,俩人一合计, 姜春枣出门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陆大嫂回老院里去看着小棉花。   姜春枣脚步生风走在村里的道上,外头大热天的,走了没几步就晒的脸上热辣辣的,就是再热也得去找大夫啊,小棉花还在家里难受着呢。   好在家里俩崽崽现在还在午睡,姜春枣不用分心担心俩崽崽。   陆家村的赤脚医生叫陆荣军,跟大队长韩荣发是亲兄弟俩,这兄弟俩一文一武,都挺有出息的。   姜春枣进门的时候,韩荣军一家子正吃午饭,前头韩荣军刚给人看完病,手里的窝窝头还热乎着呢,就听见家门口有动静。   韩荣发媳妇儿往院子里一瞧,嘿一声就乐了,村里有名的小娇媳妇儿咋就上她家来了?她这么想着,就热情的招呼姜春枣进屋。   姜春枣进了屋,三言两语就把小棉花的事儿跟韩荣军说了,韩荣军一听这话,这不得了啊,立马背上医药箱跟姜春枣出了门。   俩人一路上小跑着到了老陆家,小棉花在炕上吐的小脸儿发白了,人都叫不醒了,陆大嫂在边上一个劲儿哭,闻讯赶来的陆大山也急的要命,就连陆老头和陆老太都守在跟前,让姜春枣意外的是,老陆家最爱看热闹的陆二山两口子,就跟啥事儿也不知道一样,紧闭着屋门,也不知道在干啥。   不过着时候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韩荣军看一眼小棉花煞白的小脸儿,又给孩子检查了一下身体,皱着眉道:   “孩子这是食物中毒了。”   韩荣军这话一出,老陆家的人都惊呆了,啥,食物中毒,这好好的孩子,咋就食物中毒了呢?   陆老太在边上看一眼呜呜哭的韩大嫂,没好气道:   “好你个老大家的啊,前头刚跟俺老两口分了家,你后脚就这么对待俺棉花的,说!你都给俺棉花吃啥东西了,让俺棉花都食物中毒了!”   韩大嫂那个迷茫啊,她擦一把眼泪道:   “俺能给棉花吃啥啊,自从分了家,这两天,俺早晨都给棉花煮好了鸡蛋,留下一块窝头当早饭,等到中午俺就回来给孩子做午饭,这孩子在家里能吃啥啊?”   陆大山也在边上道:   “是啊,娘,俺早晨都是跟美兰一块儿出门的,中午也是一块儿回来的,美兰没给孩子吃啥不好的东西啊?”   陆老头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哑着嗓子开口:   “是不是大夏天的,棉花怕热喝多了凉水,喝坏了肚子?”   韩荣军给棉花打完针,听了这话摇头:   “老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看孩子这症状,明显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姜春枣在边上纳闷了,虽说他们三房是最早从来陆家分出去的,可是这前头两辈子,她对陆大嫂这个人也是有了解的,大嫂这个人干活最是干净利落,家里也收拾的挺干净,老陆家吃的不好是事实,可是也不至于把孩子吃成食物中毒啊?   尤其是这早上的饭还是爱干净的陆大嫂亲自做的,就是一顿普通的早饭,煮鸡蛋加玉米面窝窝头,怎么也不会吃坏肚子。   姜春枣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想不通的时候,打了针的小棉花缓过神醒了过来,老陆家一家人看小棉花醒了,急忙凑上来看孩子咋样了。   小棉花看大家伙儿都关心的看着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陆大嫂吓了一跳,生怕孩子是不是又难受了,赶忙问:   “棉花你这是咋啦?哪里难受啊,娘在这呢。”   “爹也在这呢,棉花,你告诉爹,你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小棉花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娘,俺肚子难受,前头俺的鸡蛋和窝窝头都让俺二伯娘抢走了,俺没吃的,就吃了俺二伯娘给的白毛窝窝头。”   正撅着腚躲在自家屋门后头偷听的刘红燕:!!!   老陆家一家人:这个天杀的刘红燕!   ~   “刘红燕!你这个王八蛋!连个孩子的早饭你都不放过,俺跟你拼了!”   一向好脾气的陆大嫂嗷一嗓子喊了出来,满脸怒气的踹开了刘红燕屋里的门,刘红燕正跟老鼠一样在屋里蹿腾着想躲起来呢,这屋门一下子让陆大嫂踹开了,吓得刘红燕一个激灵,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大嫂,这大晌午的您这是干啥啊,俺正想午觉呢。”   睡午觉,你睡个屁!   陆大嫂瞪着一双兔子眼,上去就给了刘红燕两个大耳瓜子,打的刘红燕眼冒金星,一张脸立马肿了起来,就这时候了,陆老太还惦记着她那没出生的孙子呢,拍着大腿直嚷嚷:   ”老大家的,你这是干啥,老二家的还怀着娃呢,棉花这小丫头片子不是没啥,你干啥!为了个丫头片子伤了俺小孙孙,老婆子可不饶你!吃俺老陆家的,住俺老陆家的,到最后敢打俺的小孙孙,真是能耐了你!”   刘红燕有了陆老太的撑腰,嚎的更大声了。不饶俺就不饶俺!俺看你能咋样!   陆老太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陆大嫂的气就更冲了,她啪啪又给了刘红燕几巴掌,回头抹了一把泪,瞪着一双兔子眼对姜春枣道:   “三弟妹,这些年俺也算是忍够了!俺今天晚上在你家借宿一宿,下午俺就去找大队长,把俺爷俺奶老宅子的宅基地买回来,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盖新房,俺搬出去不住你老陆家的院子了!”   陆大嫂说完这话,就拉着一脸懵的姜春枣进了里屋,还咣当一声带上了门。   留下一脸呆没反应过来的陆家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半晌之后,陆荣军尴尬的摸着鼻子从老陆家出来,陆老太在院子里啊啊叫,什么难听她骂什么,最后憨厚的陆大山都听不下去了,他失望的看一眼陆老太道;   “娘,今天俺就问您一句,在您心里,俺棉花真就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正破口大骂的陆老太:.......   一张老脸黑如锅底盖的陆老头恶狠狠白了陆老太和嚎嚎哭的刘红燕一眼骂道:   “闹吧,闹吧,咱这个家早晚让你俩给作完了!”   陆老太&刘红燕:.......   ~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的开了许久 ,终于在军区停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着军装的陆霖拎着两个大包从火车上下来。   等在火车站的警卫员小赵,立马从吉普车上下来,跑到陆霖面前打了个标准的军礼:   “连长好!家里嫂子和孩子都好吧?”   小赵笑嘻嘻的,陆霖抬起黑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小赵立马闭上了嘴巴子。   呜呜,连长还是这么冷。   吉普车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天黑以前到达了军区,陆霖刚拎着包从车上下来,在军区门口巴巴等了好几天的方曼就包着一包眼泪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陆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   方曼楚楚可怜,双眸含情的看着陆霖。   要说起来,这段时间方曼的日子可是真的不好过,自从前头方曼跟方大嫂闹翻之后,方大嫂就收拾包袱,带着儿子明明回了娘家。   方营长请了假到老婆娘家去请老婆,结果让老丈母娘骂的狗血喷头,说啥自己闺女也是从小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养到十六岁嫁到你们老方家就是给你老方家当牛做马的?   不说你那狗屁婆婆,就说你那狗屁妹妹,都他妈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还赖在亲哥哥家里好吃好喝的,就连自个儿的衣裳都得让俺闺女洗!呸!你那狗屁妹妹是仙女下凡咋地,还想让俺闺女伺候她一辈子!   吃屁去吧!   方营长让老丈母娘骂的啊,灰头土脸的就这么回来了,等回家一看,方曼还厚着脸皮住在家里呢,不仅没搬走,还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的,方营长心里那个气啊,直接把方曼骂了一顿,让她滚蛋了。   滚蛋的方曼只能到学校宿舍住去,平常她人缘就不好,学校同事都不待见她,在学校宿舍住了几天,让舍友烦的她啊,直接孤立她了。   方曼心里委屈,就等着她的陆大哥回来呢,结果陆霖一回来,见她第一眼,就给了她一万点暴击。   根据现场目击者小赵警卫员回忆道,那天方曼正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陆连长呢,结果陆连长连眼皮都没抬,就冷漠无情道:   “你哪位?”   方曼:!!!   或许是陆连长的一万点暴击,直接打垮了厚脸皮的方曼,方曼哇一声就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陆连长还跟没事人一样,表情淡淡的拎着包进了军区,只留下小赵同志在后面咋舌。   ~   今天晚上,陆家三房的晚饭异常丰富,一盘酸豆角炒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麻辣小龙虾,还有一盆熬的浓浓的小米粥,等到姜春枣把刚出锅的白面饼子端上桌的时候,陆大嫂跟棉花娘俩都不敢动筷子了。   陆大嫂局促不安的搓搓手:   “三弟妹,这饭菜丰盛了,俺跟棉花吃点窝窝头就行,这好饭好菜就给家里娃留着吧。”   “大嫂,你好不容易来家里做客,千万可别跟我客气,棉花还病着呢,得吃点滋补的东西,这小米粥还有西红柿鸡蛋,最清淡了,给棉花吃正好,棉花快吃吧,多吃点。”   姜春枣坐在饭桌上笑着招呼陆大嫂娘俩。   自从家里分了家,就姜姥娘在家里住过几天,平常就姜春枣娘仨在家,今天陆大嫂带着小棉花到家里来,石头和小茉莉俩崽崽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   陆大嫂娘俩心下感动,小棉花肚子又饿了,娘俩就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小棉花满足的很,等到晚上上炕睡觉的时候,小棉花还在咂巴小嘴笑,陆大嫂洗脚回来,看闺女这小模样,心里又高兴又心酸,她棉花真是命苦,在老陆家这么些年,从来没吃过啥好东西,这过的都是啥日子啊。   好在今天大队长说了,要把家里爷奶的那个老宅子基地卖给他们大房,等明天她就回娘家去,找爹娘兄弟借钱去,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自己的房子盖起来!   陆大嫂打定主意要盖房子,第二天就带着棉花回了娘家,陆大嫂爹娘知道闺女和小外孙女过的不好,把家里的钱儿都给了陆大嫂,陆大嫂是红着眼眶从娘家回来的。   老陆家这边,村里人知道刘红燕不要脸的破事,只要刘红燕出门就对着她呸口水,连带着陆二山陆木头父子俩的名声也臭了,气的陆二山在家里揍了刘红燕一顿。   刘红燕挨了打,陆老太也不好受,自家老头子不搭理她,大儿子也不跟以前一样对着她孝顺了,小老太憋屈的很。   憋屈的陆老太又在家里闷了好几天,等到她憋不住到村子里头蹓跶的时候,陆大嫂家的新房子已经打好地基了。 第28章 陆大嫂家的宅基地,以前……   陆大嫂家的宅基地, 以前是陆老头爹娘家的老房子,当年陆老头爹娘让媒婆忽悠让陆老太进了门。   陆老头爹娘老两口本以为陆老太是个温柔敦厚的好媳妇,没成想,自从陆老太进了门, 时不时就在家里作妖, 闹的老陆家不得消停。   陆老头爹娘心里存着气, 也实在是不想跟陆老太这个不上道的儿媳妇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下去了, 干脆等到陆霖亲爹娶了媳妇之后, 就给俩个儿子分了家。   陆老头爹娘把家里的钱儿都拿出来, 分给俩儿子, 让俩儿子各自选好了宅基地, 在村子里各起了一处宅子。   眼不见心不烦, 陆老头爹娘给儿子分了家, 老两口就在老宅子里终老。   等到老两口百年之后,这陆家的老宅子就没人住了, 到如今荒废了快二十年了,要不是陆大嫂这次铁了心要盖房子, 这老房子还得荒废下去。   前头陆大嫂找大队长韩荣发说想盖新房子, 韩荣发也觉的挺好,大手一挥就把陆家老宅子的宅基地批给了陆大嫂。   陆大嫂手里有娘家爹娘还有兄弟们给的钱儿,加上老陆家分家的二十块钱,还有家里亲戚借给的钱儿,想要起一处茅草土坯房倒是够了,可是陆大嫂好不容易才能有自己的房子,自然是想要起一处敞亮的大瓦房。   乡下人家起房子不容易,说不定一辈子才起一所房子,说啥也要盖好点儿不是。   姜春枣知道了陆大嫂的难处, 就给在部队的陆霖写了一封信,在心里她跟陆连长商量把家里的钱儿拿出一些来,给大嫂大哥让他们盖房子成不?   陆霖在部队看了媳妇儿写的信,就笑了,这有啥不成的,陆大哥虽说性子迂腐,可是从小对他不错,还有大嫂,也是个苦命人,进了陆家的门当牛做马这么些年,就这么一个心愿,他这个当兄弟的帮衬一把是应该的。   姜春枣收到陆连长从部队寄回来的信,当即从家里拿出三十块钱来塞给陆大嫂,说是给大嫂起房子用。   陆大嫂正愁没钱盖房子呢,看到姜春枣来给自己送钱,感动得眼泪汪汪,又是抹泪又是笑的,抓着她的手就松不开了。   姜春枣看着又哭又笑的陆大嫂,弄的心里也酸酸的,她知道,大嫂这是悲喜交加呢,喜的是受了这么些年的苦总算是熬到头了,哭是因为大嫂的前半生过的太苦了,人到动情处,总是要哭上一哭的。   陆大嫂在姜春枣面前把大半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姜春枣也陪着她哭了一会儿,妯娌俩说了一会儿知心话。   陆大嫂就顶着一双兔子眼,揣着钱儿精神抖擞的到大队陆去找大队长商量盖房子的事了。   在乡下盖房子前,家里人都要请大队长吃上一顿饭的,这样子盖房子的时候,村里人才会真心实意来帮忙。   陆荣发也算是看着陆大山长大的,他知道陆大嫂这些年日子过的苦,说啥也不让陆大嫂浪费钱儿请他吃饭,就陆老太那个抠老婆子,分家的时候,两个儿子就分了二十块钱,这能干啥啊。   陆大嫂心里过意不去,等到去公社的时候,买了两条好烟揣在兜里,到了晚上让陆大山趁着天黑给陆荣发送去了。   陆荣发一辈子就爱抽烟,看到陆大山给送来的好烟,知道这是陆大嫂心里感激他,看了呐呐低着头的陆大山,叹一口气:   “大山呐,你这烟叔就收下了,你也是叔从小看着长大的,跟自己小子没啥差别,你听叔一句劝,你那媳妇是个好媳妇儿,能干又能吃苦,你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这辈子最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个啥样的,别整天跟个笨瓜一样跟在你娘屁股后头了。”   笨瓜陆大山低声应了,心事重重的家去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荣发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陆大山就出现在了陆大嫂面前,他也不说话,就是跟在陆大嫂身后,陆大嫂干啥,他就干啥,陆大嫂帮着姜春枣整理菜园子,陆大山就在边上帮着挑水浇菜,憨头憨脑的样子惹的姜春枣捂着嘴一个劲儿偷笑。   陆大嫂让三弟妹笑的脸红红的,一个劲儿往灶房里躲,陆大山看媳妇儿进了灶房还以为媳妇儿是有啥要忙活的,也撅着屁股往灶房里钻,结果碰上陆大嫂抱着菜盆从屋里出来,夫妻俩“砰”一声撞到了脑袋。   姜春枣看大哥大嫂的滑稽样,笑的肚子都疼了,家里俩崽崽和小棉花也傻呵呵跟着笑。   陆大山这傻头傻脑的一顿傻操作,机缘巧合化解了陆大嫂心里的不满,至少陆大嫂见了他不再是一个冷漠样了,有时候都能冲他笑笑,这个改变让陆大山高兴不已。   陆家老院里,耷拉着老脸的陆老太听见隔壁传来的爽朗笑声,气的在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的梆梆响:   “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笑,还有脸笑!”   刘红燕顶着大肚子慢悠悠从屋里溜达着出来,看老婆婆这样,心下冷笑两声,迈着步子又回去了。   陆老太看刘红燕就跟没瞧见自己一样,免不得又是一顿咒骂。   不过,这对于刘红燕来说,她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了,现在老陆家都分家了,谁还管陆老太说啥呢!   ~   金秋九月,桂花飘香,陆大嫂家的新房终于伫立在一片桂花树中,辛劳了几个月的陆大山和陆大嫂夫妻俩都跟老了好几岁一样,晒得黑红黑红的,不过虽然两人看上去老了,可俩人的气色却是极好,尤其是陆大嫂,站在自己新家面前,那嘴都没合上过。   从学校回来的陆学东看着自家的新房,也笑道:   “妈,咱家的新房能顺利盖起来,真要多谢谢我三叔和三伯娘了。”   陆大嫂听了这话也笑:   “可不是,要不是你三叔和三伯娘又是给咱们家送钱,又是跟咱们送粮食的,咱们一家子就要睡大马路上了。”   陆大山想想三弟一家对自己的帮忙,感叹道:   “患难见人心啊,可惜三弟妹就要带着孩子们到部队随军了,不然咱们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三弟妹一家。”   陆大嫂撇他一眼道:   “你这是啥话,三弟妹带着孩子们到部队随军是好事,三弟一家能在一块儿生活,这是多好的事儿,怎么这好事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了。”   陆大山嘿嘿笑:   “俺那是话赶话赶上了,趁着三弟妹还在家里,咱们得好好帮着她好好收拾收拾。”   “你这话还像个当大哥说的。”   陆大嫂看陆大山一眼,也笑了。   ~   说起姜春枣来,这会儿她正在家里忙活着收拾行李打包带走呢,一个星期前,姜春枣接到了陆霖从部队来的信,在心里,陆霖说他前头打了报告,申请家属随军,上头同意了,军区的房子已经空出来了,叮嘱小妻子收拾东西,到了时间就带着崽崽们坐火车到部队来。   现在距离陆霖说的时间就差三天了,姜春枣见天在家里忙着打包行李,姜姥爷姜姥娘老两口知道闺女要去部队随军的事儿,又是高兴又是不舍,赶忙放下家里的活儿,带着二儿子姜春宇来闺女家帮忙。   陆家小院里,姜春宇跟个猴子一样带着俩崽崽在家里闹腾,姜姥爷嫌他烦,吼了儿子几句,让他带着俩崽崽到门口玩去了。   姜姥娘一边忙着帮闺女打包行李,一边把自己准备好的山货交代给闺女,什么家里晒的木耳啊,干蘑菇啊,山核桃啊,零零总总的装了一大兜。   姜姥爷也把自个儿给小孙孙小孙女做的木头人拿出来,包好说要带着去军区给崽崽们玩。   因为这次去军区,陆家小院就空下来了,三房养的三只芦花鸡还有一只大白鹅还有家里的粮食白面啥的,就成了陆老太和刘红燕心里的宝贝,这婆媳俩一改往日的样子,整天跑到三房献殷情,这婆媳俩就想着等姜春枣收拾包袱滚蛋了,这三房家里的东西都留给她们才好。   甚至于,刘红燕都打上了陆家小院的主意,她跟陆二山在家里合计,这老三一家子都到军区去了,陆家小院可就空下来了,没人住了。   这老三在部队里是连长,眼看着就要往上提当副营长了,这老家的院子一准儿是住不上了,既然住不上了不如就给他们二房住。   反正都是一家人,老三家的房子给他们二房住不是正好!   陆二山两口子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巴巴盼了好多天,没想到姜春枣把家里的芦花鸡啊,大白鹅啊还有粮食啥的都给了娘家人和陆大嫂,陆家小院挂上了大铁门,就连陆老太老两口都有老三一家孝敬的一袋子白面,到头来就他们二房啥也捞不着。   刘红燕那个气啊,挺着肚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了一晚上,到最后还是陆老太出面,把她骂回屋去了。   这要说陆老太为啥要帮着姜春枣骂刘红燕呢,这还不是她得了老三家的好处,一袋子白面,还有十来吃布票和棉花票,这些都把陆老太乐的不行。   虽说姜春枣跟陆老太不对付了两辈子,可是自从她重生之后,温馨幸福的家庭生活治愈了她曾经的心伤,再加上陆老头的面子上,她也不能对一年年老去的陆老太太小气。   毕竟陆老头和陆老太生活了一辈子,老夫老妻的,这老两口早就活成了一个人,对陆老头不好就是对陆老太不好,临走了,姜春枣把家里的小麦磨成了一袋白面给了陆老头老两口,算是尽尽自己的心意。   再着说了,姜春枣给陆老太一点儿温柔也是有用的,这不是刘红燕这个极品就让陆老太给压下去了。   那句话说得好啊,恶人还需恶人磨,到了老陆家这里,姜春枣就给改成了极品也需极品磨。   临走的前一夜,一切收拾妥当的姜春枣拥着棉被睡的分外香甜。   一转眼,临别的日子就到了,姜春枣一大早起来,把俩崽子收拾好了,姜姥爷老两口带着儿子来送闺女,老两口到底还是不放心闺女一个人带着俩小孙孙去军区,商量了一下,干脆带着二儿子和闺女一家一块儿到军区去一趟,一来一路上一家人有个照应,二来用姜姥爷的话就是,到军区看看春林这个兔崽子去。   陆大嫂和长山嫂子两家人也都来送他们,就连陆老头和陆老太都露了露脸。   陆大嫂和长山嫂子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有自家种的红豆,绿豆啥的,都是些农作物,俩嫂子说啥也要让姜春枣带着去军区。   姜春枣没办法,只能收下了,幸亏家里的大物件前头都寄到军区去了,不然这一路上大包小包的还真不好拿。   一群人在村口等了一会儿,不久村里的拖拉机就出来了,临上车前,陆大嫂掏出一包熟鸡蛋塞给姜春枣说让他们带着路上吃,长山嫂子也跟变戏法一样掏出两瓶虾酱,姜春枣怀里抱着东西,跟抹眼泪的大家伙儿道了别,一家人跳上了拖拉机,泪眼婆娑间,陆家村的一切都慢慢消失在眼前。   随着火车的一声轰鸣,新的生活开始了。 第29章 火车上人流涌动,姜家一……   火车上人流涌动, 姜家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在车上挤来挤去,姜姥爷跟姜春宇父子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在前头开路,姜姥娘跟姜春枣娘俩抱着俩崽崽跟在后面。   因着火车上人太多,石头和茉莉小兄妹俩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俩崽崽在妈妈和姥娘怀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好奇的小模样落在路人眼里, 大家伙儿都笑哈哈的。   有个老大爷就开口了:   “这小兄妹俩长的可好看, 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一样。”   “娃娃长的好看随了妈妈, 瞅瞅俩娃的妈长的这么好看, 娃也差不了。”   老大爷的老伴随口道。   “就是, 就是。”   车上的人都应喝道。   姜春枣和姜姥娘听了路人的夸赞, 好意笑了笑, 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这火车上人来人往的,啥人都有, 谁知道遇见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是少说话得好。   姜姥爷在前头带了好一会儿路, 一家人走啊走, 总算是找到了他们的车厢,前头一家人跟沙丁鱼一样挤了半天,眼看找到车厢了,一家人赶紧挤到车厢里把行李放好,坐在铺位上歇了一口气。   因着姜家一家人人多,又要在路上走上一天一夜,姜姥爷买火车票的时候,售票员一看,嚯, 好家伙,这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加起来六口人,整整占了一个车厢。   这会儿车厢里,就老姜家一家人,姜春宇也就不拘束了,打着哈欠脱了鞋就要爬上上铺去补觉去了,今天早上这小子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早就困成狗了,爬上车铺没一会儿就呼噜呼噜起来。   火车下铺,小茉莉乖乖坐在妈妈怀里,听见头顶上小舅舅呼噜呼噜的声音,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哥哥说话:   “哥哥,小舅舅睡觉跟家里的猪猪一样,都是呼噜呼噜的,小舅舅也是猪猪变得嘛?”   小石头挠挠头:   “小舅舅是小舅舅,不是小猪猪。”   “可是为啥舅舅跟猪猪一样,都是呼噜呼噜的?”   小石头很耐心:   “小舅舅累了,睡着了就成了呼噜呼噜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茉莉恍然大悟的小模样,奶声奶气道:   “茉莉明白啦,小舅舅白天是小舅舅,到了晚上累了睡着了就变成呼噜呼噜的猪猪了。”   小石头:.....   姜春枣和姜姥娘在边上听着俩崽崽的对话,都给逗笑了,姜春枣摸摸俩崽崽的小脑袋笑道:   “小舅舅就是小舅舅,不是猪猪。茉莉,石头你俩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小石头很有精神的摇头,他昨天晚上八点多就上床了,睡的可好了,小茉莉虽然也上床挺早的,可是这会儿小丫头还是打了个小哈欠,姜姥娘从包袱里扯出条小花被子给小茉莉铺在下铺。   小丫头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的呼呼的了。   姜姥爷从外头打热水回来,一家人喝了几杯水,等到了中午,姜春宇和小茉莉俩人睡醒了,到了吃午饭的点了。   姜春枣把陆大嫂和长山嫂子给的煮鸡蛋还有自己准备的吃食都拿了出来,给俩崽崽吃了两个牛肉饼,两个鸡蛋,又喝了水,等到俩崽崽吃饱了,大人们才有功夫吃饭。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在路上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破晓时分到达了终点站,火车到站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家人赶紧收拾东西下车。   等到一家人顺着人流出了火车站,火车站口一身军装的陆霖早就等在那里了。   “爸爸,爸爸!”   俩崽崽在人群里看见了多日不见的爸爸,高兴的喊出声来,迈着小短腿儿一前一后跑过去扑在了陆霖的怀里。   陆霖笑着把俩个崽崽抱在怀里,一人抛了几个高高,乐的俩崽崽咯咯笑,边上的人都望这边看。   姜春枣看孩子们开心的在父亲身边,眼眶又红的跟兔子眼一样了,姜姥娘见状,心道傻闺女你在这里哭啥,还不快到俺女婿身边去!   这个傻闺女!   干着急的姜姥娘在边上蹦跶,还是陆霖逗完了俩崽崽,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先是跟姜姥爷一家人问了好,姜春宇兴奋的问他哥呢,咋地没见他人了?   陆霖回道,春林在部队有任务,没法出来,最后一双黑眸才停在小妻子身上,胸口流动着,暖意伸手握住姜春枣的小手:   “咱们回家吧。”   “回家,回家。”   姜姥娘姜姥爷看着闺女女婿牵起来的手,乐呵呵道。   站在边上的警卫员小赵从车上跳下来,对着姜春枣打了个军礼,“嫂子好。我是陆营长的警卫员。”   姜春枣脸红了红,赶紧跟小赵打招呼,小赵天生一张娃娃脸,一路上又是帮着搬行李,又是嘴甜叫人,还没到家呢,就跟姜家人打成了一天。   吉普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开到军区的时候,姜家一家人都在车上睡了一觉了。   吉普车最后停在了山边的一栋红砖小平房前,陆霖从车上下来,抱着俩崽崽给姜家人道:   “这是部队分的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姜春枣从车上下来,看着不远处百花盛开点缀着的山谷,还能听见潺潺流水声,高兴极了:   “这哪来的水声啊?”   陆霖拎着包往家里走:   “山谷上有条小河,家里离的挺近的。”   小赵拎着包走在后头,开口:   “嫂子,这房子以前是陈营长家住的,陈营长调走了,家属也跟着走了,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前头陆连长来看房子,一眼就看中这房子了。   连长说了,这房子好,有小院子,院里头还有个小花园,外头还有河,嫂子一准儿喜欢,嫂子您看见这花园里头的花没?这都是陆连长晚上一点点种的,连长说嫂子就喜欢种花!”   姜春枣看一眼院子里开的正盛的花,抿嘴冲着陆霖笑嘻嘻道:   “那就谢谢陆连长啦。”   陆霖麦色的俊脸红了红,他咳了一声,扭过头去没说话,嘴唇却翘了起来。   姜姥爷老两口在院子里左看右看,又到屋子里转了一圈,满意地直点头。   “这院子不错,一水儿的红砖瓦房,院子里屋里拾掇的都挺干净,家具也挺齐全,不错不错。”   “这院子里还有水井呢,以后家里吃水不用愁了。”   姜姥娘看着院子里的水井,满意的一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姜春宇也带着俩崽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看看屋子里的摆设,一会儿去摘院子里的花,让姜春枣拍了一下脑袋,他这才消停下来。   小赵看着姜家人满意的样子,又想多嘴插话说,这些都是陆连长带着人拾掇好的,谁料,陆霖看了他一眼,小赵就不敢说话了。   虽说新家,陆霖带着人已经收拾了一遍了,可是这军队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干活粗手粗脚的,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姜姥娘带着一家人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姜春枣也没闲着,她跟陆霖一起把家里的被子,褥子都拿出来在院子里晒,又拿着抹布把家里的家具擦了一遍,没事干的小赵也来帮忙,等到一群人忙活下来,整个家都干干净净的。   姜春枣累的腰都酸了,也顾不上休息,她看一眼表,都下午一点多了,赶紧到厨房里想要给家人做饭。   可是这一家人刚搬过来,家里啥也没有做啥啊,好在院子里还长着几个西红柿,灶房里也有些柴火,家里也有从老家带来的白面,姜春枣摘了西红柿,擀了面条。   姜姥娘来帮忙烧火,娘俩忙了好一会儿,下了一大锅面条,又把家里的虾酱拿出来,端着热气腾腾的手擀面上了锅,一家人就着虾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小赵在边上吃的可香,边吃还边说这面条真香云云,说的姜春枣都不好意思了,陆霖在边上大口吃着面条,虽然没说话,不过看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挺高兴。   姜家一家人匆匆吃完了午饭,陆霖主动去洗了碗,姜姥爷又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说这院子里得铺上一条石子路,不然等着哪天下雨,这院子里都是泥巴,一准儿弄的屋子里头脏兮兮的。   小赵立马表示,山谷里的小河边上有好些雨花石,可以用小河边上的石头在院子里铺一条石子路。   以前军区里的家属都是这么干的。   姜姥爷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换上干活的衣裳挑着扁担就要到河边上捡石头去,小赵负责带路,姜春宇带着俩在崽崽也跟在后面。   姜姥娘喊不住,也跟着去了。   等到陆霖洗碗出来,家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了。   姜春枣在院子里哼哧哼哧打水,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水来,陆霖走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木桶里只有半桶水,还撒了大半。   看着小妻子泄气的模样,陆连长贴心表示,以后家里的水他来打,姜春枣感动不已,当即说晚上要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打水的陆连长听见这话,停顿了一下,含糊道晚上要请来家里帮忙的战友吃饭,恐怕又要一顿忙了,并表示晚上的碗筷自己包了。   姜春枣依然很感动,语气温柔的问陆连长晚上家里有什么能吃的,家里是q有米有面,可是家里没菜没肉的能做啥好东西招待客人?   陆连长俊脸红了红,在家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块猪肉还有两条大肥鱼,他裤脚湿了,一看这鱼就是刚下河抓的,就是这肉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陆霖不说,她也不多问,拎着肥鱼和猪肉就回了厨房,陆霖看家里的油盐酱醋都是从老家带来的,家里的柴火不多了,就拎着斧头上山砍柴去了。   姜春枣在灶房里忙活起来,等到陆霖回来,让他杀了鱼,处理好了,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安排的明明白白。   陆连长跟个小伙夫一样又是煮饭又是烧火,等姜姥爷一行人回来,外面的天儿也暗了下来。   军区的家属们在田里干了一天的活,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看到陆霖家的小院亮了起来,惊讶道:   “这家里的灯亮了?小陆一家子搬进来了?” 第30章 “这还用说啊,你瞅瞅院……   “这还用说啊, 你瞅瞅院子里都有光亮了,一准儿是小陆家的搬进来了。”   一个圆脸大嫂笃定道。   “哎呀,小陆这孩子也真是的,搬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得赶紧家去到菜园里摘些黄瓜青菜, 给小陆家送去当见面礼。”   赵营长家的嫂子拍了拍大腿, 扛着锄头着急忙慌家去了。   剩下的嫂子们也想起来, 这小陆一家子刚进来可不是得给人家准备见面礼嘛, 要说这军区家属大多数都是从乡下来的妇女, 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人, 送的礼也都是吃的用的, 再说这年头也没啥别的可以送。   嫂子们都风风火火家去了, 各自回了家, 把家里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捧着来了陆家。   这会儿陆家小院里, 小赵他们在院子里用捡来的雨花石铺路,姜姥爷一家三口还在小河边上捡石头, 几个嫂子推门进来, 把俩崽崽惊了一惊,小赵常在军区里跑,老早就把军区的嫂子们认全了,他跳起来对着嫂子们敬礼:   “嫂子好!”   “好,好,小赵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赵营长家的嫂子笑眯眯道,在厨房里烧火的陆霖夫妻俩听见外头的声响出了门,姜春枣跟在陆霖身后,刚出了门就让嫂子围住了。   “哎呀, 这就是小陆家的吧,长的可真漂亮啊,水灵水灵的。”   前头那个圆脸大嫂热情道,其他嫂子点头赞同,陆霖笑了笑,跟小妻子介绍人:   “这是王团长家的嫂子,这是赵营长家的嫂子,这是李连长家的嫂子,这是方营长家的嫂子,你以后见了都要叫嫂子。”   “嫂子们好,我叫姜春枣,刚从老家搬到军区来,这是我家石头和茉莉。”   姜春枣听了陆霖的介绍,大大方方把孩子们叫过来跟嫂子们介绍,又叫孩子们叫嫂子们婶婶。   石头和茉莉俩崽崽平时最听妈妈的话,这会儿妈妈让叫人,都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叫:   “婶婶好。”   “好,好。”   军区的嫂子们都是当了妈的,可是自家的崽子们放了学整天家里山上来回跑的,这家伙儿不管是丫头小子都跟野小子一样,那个野啊,嫂子们这会儿见了乖巧可爱的俩崽崽,都稀罕的不得了,一个个都掏兜想给崽崽们掏点好吃的。   嫂子们掏了半天,啥也没掏出来,只能不好意思道:   “你看看,我们这次来,也没啥准备,也没给孩子们点好吃的。”   姜春枣笑道:   “嫂子们可别这么说,你们这不是手里都拿着东西嘛,该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我们初来乍到的,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嫂子们可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这有啥好怪的。”   嫂子们都是爽朗的性子,看姜春枣也是个伶俐爱说话的,纷纷夸赞陆霖好福气,娶了个漂亮又伶俐的媳妇,嫂子们的话让姜春枣脸又红了红,陆霖倒是没脸红,不过这俊脸上也有点儿热。   嫂子们在家里说了一会儿话,刚开始还想帮着陆家收拾收拾东西,这进屋一看,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知道原来陆霖媳妇娘家爹娘一家人也跟着来了,纷纷道陆霖家的真是个好命的,家里丈夫贴心,爹娘也这么疼爱,心里也对姜春枣有了不同的认知。   尤其是方大嫂,她前头为了方曼的事儿,跟方营长打了一架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方营长到了老丈人家好几回,想着接回老婆儿子,结果让老丈人骂得狗血淋头的,丈母娘也没给他好脸色。   一直等到方营长把方曼扫出家门了,方大嫂才带着儿子从娘家回来,就这方营长的老丈人还不放心呢,生怕自家闺女回了婆家,又得受苦受累的。   等到方营长上门来接老婆儿子的时候,老丈人板着脸又敲打了方营长一顿,说的方营长脸红耳热的,回家对老婆儿子那个好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方大嫂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陆霖家的没来之前,方大嫂对姜春枣就是个普通印象,这会儿知道姜春枣跟她一样都是爹娘疼着长大的,心里倒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情。   嫂子们又在陆霖家说了一会儿话,想着各自家里还有事儿,就告辞回家了。   姜春枣把嫂子们送出门去,回来看见嫂子们送来的青菜鸡蛋啥的,就笑了,陆霖从灶房里出来搬柴,她道:   “家里正好缺几个素菜,嫂子们送的菜这就派上用场了。”   陆霖也笑了笑,过来帮小妻子洗菜,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从陆霖口里,姜春枣知道这军区的家属,家里都会分给一块地,按照部队的政策,陆霖家里应该会分上一亩多地。   姜春枣想了想,前头在陆家村的时候,村里都有生产队,村里的地都是村里人一块儿耕种,军区分的地倒是不一样,这一亩多地,就是他们自家的,到时候收了粮食都是自家的了!   这个认知让姜春枣很兴奋,她当即拍着胸脯对陆霖保证,等到部队里分了地,她绝对会好好下田耕种,绝不怕苦怕累。   夫妻俩正说着话呢,姜姥爷一家三口回来了,姜春枣兴冲冲出了屋,跟爹娘报喜去了。   陆霖跟在后面勾唇笑。   姜姥爷老两口听见闺女说部队上给军属分田地的事,都高兴的不行,前头老两口还担心,闺女一家子来了部队,家里连个田地都没有,以后吃的喝的,都得花钱买,那得花多少钱啊。   这下子好了,以后闺女家有了地了,自家吃喝也有个保障了。   ~   现在是秋天,外头的天还早,姜姥娘洗了手,也帮着闺女女婿做饭。   因着是请陆霖战友吃饭,姜春枣想着这都是部队的年轻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年纪,这饭得准备的足足的,家里有从老家带来的大米,也有磨好的小半袋白面,姜春枣干脆把大米全都洗了,放在大锅里蒸,姜姥娘又把家里带来的挂面拿出来,说是等一会儿饭不够吃了,就把这挂面给煮了。   嫂子们带来的青菜,娘俩做了几道菜,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醋溜小白菜,红烧茄子,加上前头陆霖抓回来的两条鱼,还有一块肉做成的红烧肉,摆了一大桌子。   等到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寂静的陆家小院就热闹起来了,陆霖的战友陆续带着东西来了家里,足足来了十来个人,家里碗筷不够,姜春枣赶忙又到离家最近的赵营长接了些碗筷,赵营长也是陆霖的老战友,今晚上也在陆家吃饭。   赵嫂子知道陆霖家碗筷一准儿不够,老早就准备下了,热情的帮着姜春枣把碗筷拿回家。   等到晚上吃的红光满面的赵营长回到家的时候,赵嫂子正好在家里洗脚,一看到赵营长家来了就笑了。   “看来今天吃的挺嗨啊。”   “可不是,别看陆霖媳妇长的娇娇的,做饭还挺好吃,家里拾掇的也不错,看着是个能干的,跟你一样。”   “那是,主席都说了,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你们可别小瞧我们!”   赵嫂子昂着头,起身倒洗脚水去了。   赵营长笑呵呵的,又跟媳妇说了几句话,也到院子里洗漱去了。   ~   月色皎洁,秋夜寂静,忙碌了大半天的陆霖在灶房里洗碗,姜春枣给俩崽崽洗干净了小脚脚,看着人上了床,又到爹娘屋里看了一眼,看爹娘弟弟都睡了。   姜春枣悠闲下来,自个儿打水洗刷干净,摸着酸痛的腰躺在床上想松口气,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霖拾掇完碗筷回屋,看小妻子躺在床上恬淡美好的睡颜,笑了笑,吹了等搂着妻子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姜春枣醒来的时候墙上的挂表都八点多了,屋子里静悄悄的,陆霖早就起床到部队去了。   姜春枣打着哈欠穿着鞋子出了屋,姜姥爷在院子里铺石子路,俩崽崽在院子里玩闹,姜姥娘早就把早饭做好了,热了又热看着闺女起来了,就把饭端了出来。   昨晚上家的白米白面吃的都差不多了,好在还剩下一些挂面,今早上姜姥娘把挂面下了给陆霖吃了,捡了家里剩下的白米熬了一锅粥,加上昨天嫂子们送来的鸡蛋,一块儿煮了给家人当早饭吃。   姜春枣吃着热乎乎的米粥,又吃了两个熟鸡蛋,听姜姥娘说家里的白米白面都吃没了,油盐啥的也不多了,得到隔壁嫂子家问问去,看看附近的县城咋走,今天得到县城去一趟多买些生活用品。   对此姜春枣很赞同,如今他们一家人住在大山里头,去一趟县城不容易,这次去要多买些东西。   姜春枣吃完饭,收拾好了,拿着家里的山货到了赵嫂子家去了一趟,知道附近的县城叫容县,距离军区不远,到山下坐车半小时就到。   姜春枣谢了赵嫂子,就跟姜姥爷姜姥娘一起去了县城,留下姜春宇在家里照顾俩崽崽。   一家人在县城买了不少东西,又是米又是面,还有不少粗粮,还有肉啥的,反正都是日常生活用的,等到回到家里,姜春枣又忙着把家里的床单被罩拿出来清洗干净晒好,等到家里都收拾差不多了,她才抽出功夫来仔细看看这个新家。 第31章 军区的院子跟陆家村的小……   军区的院子跟陆家村的小院不一样, 是低矮的篱笆小院,共三间小屋,厨房厕所也都是红砖瓦房,陆家村的小院是高高的青砖院墙, 大门是厚实的木头大门, 这个院子就是一道低矮的小木门, 不过, 这里是军区, 治安应该挺好, 家里也用不着啥高院墙。   姜春枣思量着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 觉得这院子也挺好, 占地大, 得有半亩多地, 听陆霖说,军区这边多雨, 土地也肥沃,到时候好好收拾收拾院子里种上些瓜果蔬菜的, 家里青菜瓜果就不用愁了。   姜春枣在院子里溜达完了, 自家猴子一样的二弟姜春宇带着俩崽崽从外头跑回来,嚷嚷着肚子饿了,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已经是中午了,幸好今天到县里一趟,米面粮油的啥都有,前头姜家三口人在县城吃了午饭了,这会儿肚子都不饿,她就给家里三个娃简单做了一顿午饭。   姜春宇带着俩崽崽狼吞虎咽吃了午饭,仨娃又跟关不住的猴子一样蹦哒着跑出去玩了, 姜春枣一家三口在家里又是洗又是涮,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傍晚天擦黑,陆霖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陆家小院,这会儿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院子里晾晒的被子,床单,还有墙角几盆生机盎然的月季花,让整个家充满了烟火气。   陆霖进了家门,看着厨房里小妻子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颗心满是甜蜜幸福。   在厨房里炒菜的姜春枣挥着勺子,出来喊家人吃饭,她一出门就看见陆霖跟个呆头鹅一样傻站在院子里,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的缘故,大大咧咧的姜春枣啥也没看清,就看见陆霖跟个傻大个一样站在那里,随口道:   “回来啦,饭好了,还不去洗洗手吃饭啊,跟个呆头鹅一样站那干啥。”   说完这话,姜春枣就呼啦啦跑进来堂屋,堂屋里传来姜姥娘的话,好像是问闺女刚才跟谁说话呢,姜春枣嘀嘀咕咕的说啥陆霖跟个呆头鹅一样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啥。   含情脉脉的陆连长:......   ~   今晚的晚饭是自家做的肉酱,加上新出锅的玉米面饼子,还有一锅绿豆汤,一家人吃了晚饭,洗漱干净都清清爽爽上床了。   晚饭的时候,姜春宇嘀咕着晚上屋里有蚊子,陆霖把白天洗好晾干净的蚊帐给家里人打好,乐的三娃在炕上翻跟头。   姜春宇带着俩崽崽闹腾了一会儿,才睡下了。   屋里,姜春枣洗干净了,难得有清闲的功夫,拿出以前上学时候的小说看了起来,等到陆霖回到屋里的时候,就看见小妻子翘着白嫩嫩脚丫子在床上看小说。   陆连长的黑眸深了深,当即吹灭了灯,抱着小妻子妖精打架去了。   一晚上被翻来翻去n遍的姜春枣:QAQ   ~   毫无意外,第二天姜春枣又在俩崽崽好奇的小眼神里起晚了,不过崽崽妈已经练成了无敌厚脸皮,面对俩崽崽探究的小眼神,她表示一点儿也不害臊。   虽然话是这么说,崽崽妈还是在中午做饭出门倒水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石头和茉莉俩崽崽小脑袋凑在一块儿,悄声讨论,昨天晚上爸爸妈妈是不是又跟妖精打架了,看来爸爸是跟小妖精打架的,而且打赢了,跟大妖精打架的妈妈应该是输了,不然早晨起来,爸爸精神奕奕的,妈妈就蔫蔫的......   姜春枣听了这话脸红耳朵热的,当天晚上就母老虎上身,把陆连长踹到地上打地铺去了。   陆连长委委屈屈打了一夜地铺,第二天无精打采上部队去了,这天晚上,在部队忙了好几天的姜春林终于拎着东西来了姐姐姐夫家。   姜姥爷老两口许久不见大儿子,一大早就张罗着做了许多好菜,等着一身军装的姜春林,说好不流泪的姜姥娘当即老泪纵横,就是平时不爱说话的姜姥爷也红了眼眶,陆霖还道想让妻子劝劝岳父岳母呢,结果回头一看小妻子眼泪哗啦啦的,一家人就属她哭的最厉害。   还是没心没肺的姜春宇看着英武的大哥,兴奋的直蹦哒,嚷嚷着以后也要跟大哥一样到部队当兵报效祖国,石头茉莉俩崽崽也表示以后要跟大舅舅一样当兵。   三娃兴奋的小模样,让姜家人都破涕为笑,姜春林在姐姐姐夫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匆匆回了部队。   姜姥爷一家三口在军区待了一星期,帮着闺女把家里拾掇好了,又见了大儿子一面,念着家里的一堆活,一家三口很快就坐火车回去了,一家人离别的时候又是一顿伤感。   爹娘弟弟走了,一连好几天,姜春枣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有好几次,陆霖回家来,都看到小妻子摘菜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都是一幅怅然若失的样子。   陆霖薄唇抿了抿,第二天就开始往家里捣鼓回来一小窝小鸡崽儿,姜春枣惊喜的看着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走来走去的小鸡崽儿,问陆霖是从哪儿弄来的,她前头一直想抱一窝小鸡崽崽回来养着,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下子陆霖给弄来了,可把她高兴的不行,不光是姜春枣就是石头和茉莉俩崽崽也欢快的很,陆霖在院子里哗啦啦洗完脸,答道是部队出任务的时候,从一个老乡家里买来的。   不管是从哪儿弄来的,姜春枣都高兴的很,一改往日惆怅的样子,精神十足的给小鸡崽准备食物,小石头和茉莉也在边上帮忙。   娘仨在院子里说话,陆霖看了看唇角的笑意都深了许多。   自从家里有了这一窝小鸡崽崽,姜春枣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整天忙前忙后带着孩子们在家里照顾小鸡崽崽。   等到家里的小鸡崽崽慢慢长大之后,姜春枣也逐渐适应了军区的生活,跟军区的嫂子们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这天姜春枣一大早起来,到院子里剁了鸡食洒在鸡窝里,又拿着水桶到院子里去打水要洗衣裳,等到她到院子里一看,就看到院子里的大水缸满满的都是水,看来是陆连长临去部队前把水打满了。   姜春枣心里甜滋滋的,把家里的脏衣服都给洗干净了晾好了,刚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歇息了一会儿,隔壁的赵嫂子就提着一篮子青菜串门来了。   姜春枣忙从屋里搬出一个藤椅来,又倒了热茶和自家做的小点心,给赵大嫂喝,赵大嫂放下篮子,坐在藤椅上,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感叹道:   “春枣啊,你这院子拾掇的可真干净,这藤椅坐着真舒坦,是小陆买家来的吧?”   姜春枣笑着点头:   “这椅子是一对的,都是陆霖前头从二货市场淘回来的。”   “嗨,要不说你嫁的好呢,你瞅瞅咱们军区这十来户人家,哪家的男人有小陆这么贴心,又帮你干活,又帮你带孩子的,你可真是嫁对人了。”   姜春枣心里美滋滋的,面上还是谦虚的样子:   “嫂子,那你咋不说,赵营长整天回来不是帮着你做饭,就是帮着你跳水的,这么贴心的赵营长,嫂子命也挺好。”   赵嫂子想起自家的男人,吃了一口点心也笑了又叹了一口气:   “我家那口子倒也不差,跟小陆比就差了点,唉,咱们的日子跟你方嫂子比起来,那算是好的了,你方大嫂啊,也不知道是个啥命,在老方家熬了这么些年,前头总算是熬走了那个讨人嫌的方曼,这下子家里又来了烦人的老婆婆,你说这是过的啥日子。”   姜春枣眨了眨眼,才跟着反应过来,赵嫂子说的那个方曼,不就是上辈子觊觎陆连长几十年的那个烂桃花嘛,上辈子陆霖跟姜春枣离婚之后,方曼就跟地里的蚂蚱一样一个劲儿在陆霖边上蹦跶,就想着嫁到老陆家,成了陆连长的妻子。   不过,上辈子方曼蹦跶了几十年,到最后也没成功,这辈子姜春枣重生了,跟陆连长蜜里调油,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就更不把方曼那个烂桃花放在心里了。   更何况,现在方曼都快嫁人了,她就更不把她放在心里了。   不过,姜春枣想不明白的是,上辈子痴缠陆连长的方曼这辈子,怎么这么轻易就要嫁人了呢?   这个问题姜春枣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在赵嫂子嘴里知道了答案。   “春枣啊,你不知道,就是老方家那个方曼啊,听说这肚子大了才嫁人的。”   赵嫂子神秘兮兮的开了口,正吃着点心的姜春枣差点儿噎着,“肚子大了才嫁人的?”   “那可不,外头人都说啊,这方曼啊,也不知道咋地,在学校里的时候,一天晚上就跟学校里的一个男老师俩人稀里糊涂喝醉了睡了一觉。   这不,方曼肚子就大了,学校男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听说家境清寒,人挺好的,一直想成个家,眼瞅着方曼肚子大了,赶忙就上方营长家里去提亲去了,方曼刚开始还不愿意,后来肚子大的不能看了,只能点头了。”   赵嫂子一句一句的,把姜春枣听的愣愣的,不是,这事儿还能这么刺激。 第32章 赵嫂子看姜春枣一愣一愣……   赵嫂子看姜春枣一愣一愣的样子, 更是有了八卦的动力,叭叭说了许多关于方曼的八卦,比如这方曼不光是在军区的人缘不好,就是在学校里, 大家伙儿也不待见她, 还有啊前些年方曼眼高于顶, 谁也看不上, 最后偏偏大着肚子嫁人了, 真是丢人。   赵嫂子跟姜春枣嘀咕了老半天, 把陆家的茶水喝光了, 才意犹未尽的家去了, 临别前, 姜春枣把家里的点心糖果塞了一些给赵嫂子, 赵嫂子家里有个十岁的儿子,叫强强, 这小家伙儿平日最喜欢吃甜甜的糖果,这段时间, 强强跟家里的俩崽崽玩到一块儿去了, 姜春枣也挺喜欢强强的,每次赵大嫂到家里来总不忘给强强点好吃的。   赵嫂子也知道姜春枣对自家强强好,心里念着这份人情,也不推辞笑眯眯挎着篮子家去了。   姜春枣把人送到门口,看赵大嫂出了门,自个儿也回了家,到厨房里把从老家带来的红薯找出来,洗干净了,打算晚上给俩崽崽做拔丝地瓜吃。   秋高气爽, 风和日丽,姜春枣忙活了大半天,等到陆霖从部队回到家里,石头和茉莉俩崽崽早就吃上甜滋滋的拔丝地瓜了。   家里俩崽崽有甜滋滋的拔丝地瓜吃,陆连长也有自己的小确幸,小妻子知道他喜欢吃鱼,特意把前头从河里抓来的一条大鲤鱼宰了,收拾干净了,熬成了奶白色的鱼汤。   陆连长喝着奶白的鱼汤,吃着小妻子新蒸出来的白面馒头,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老婆孩子热炕头,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美好日子吧。   ~   陆家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温馨,方营长家里的气氛却凝重的很。   方营长的姥娘方老婆子跟个地主婆一样,盘着一双老腿儿坐在炕头上滔滔不绝的说着话:   “建设啊,今个儿娘就跟你说下了,你妹妹啊,这是头一次嫁人,也是咱们老方家头一次嫁闺女,你是当大哥的,是咱们老方家的长子,又是堂堂营长,你妹妹的彩礼你得大方着点!   别的不说,人家军区家属嫁闺女该有的你妹妹都得有,啥新被面啊,新被子啊,新暖水壶,脸盆毛巾啥的,这都是必须的,还有你再准备66块钱的钱儿,给你妹妹当嫁妆份子,这老话不是说了,嫁妆六十六,日子过的顺,还有啊,小曼眼瞅着肚子就大了,你再给你妹妹准备一辆自行车,要好的,凤凰牌的,到时候让你妹妹好骑着上下班用.....”   方老婆子絮絮叨叨的,还想让方营长给方曼陪嫁一套新家具,这家伙儿让方营长听的头都大了,乖乖,他娘这是把他当成地主老财了吧,前头那些新被面,新被子啥的还可以接受,不过那66块钱还有新自行车,新家具啥的就太扯了吧。   方营长头疼不已,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打断方老婆子的话,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娘,亲妹子,他能说啥啊?   不过,边上的方嫂子听了婆婆的话却是冷笑连连,方曼原本洋洋自得的,抱着肚子坐在炕上笑呢,冷不丁看着方嫂子冷笑,一下子就火了,跳起来对着方嫂子怒道:   “你笑啥!”   “笑啥,我不笑我还能哭咋地,咋啦?你方曼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啊!”方大嫂自从从娘家回来,性子就越来越彪悍,有好几回,方曼惹了她,都让方大嫂给怼哭了。   这次方曼也没讨到好处,只能抱着肚子对着她娘叫苦:   “娘!我肚子疼!”   “老大家的,你这是干啥!你要翻天还是咋地,反了你了!”   方老婆子忙不迭过来扶着气的瞪眼的闺女坐下,反过来对着方大嫂骂道。   “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啊!小曼是你小姑子,咱们老方家头一次嫁闺女,你当大嫂的就是这么个态度!”   方大嫂“啧”了一声,惊讶道:   “娘,咱们老方家就一个闺女,可不就是头一次嫁闺女,您还想嫁几次闺女啊?再说了咱们一家子都住在山区,给方曼买自行车,让她每天抬着来回跑啊!”   “你!”   方老婆子让方大嫂气的脑袋冒烟,一巴掌砸在方营长头上跳脚骂:   “方建设!你个狗崽子,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好媳妇儿!你就这么看着你亲娘和亲妹子受欺负啊,你个窝囊废!”   方营长让亲娘那一巴掌揍的呲牙咧嘴,只能委屈道:   “娘,您这是干啥,您儿媳妇肚子里可怀着咱们老方家的娃呢。”   啥!   儿媳妇肚子里怀娃了?   方老婆子一双眼瞪的老大,下一秒就眉开眼笑起来,哎呀,这可是个大好事啊,自打老大家的前头生了明明之后,这几年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方老婆子盼了好久的孙子,终于又盼着方大嫂怀孕了,当下就变了一个人一样,眯着老眼儿对着方大嫂嘘寒问暖的,方曼在边上气的不行,拉扯她娘两下,想跟她娘说说嫁妆的事儿。   结果让方老婆子说了一通,最后方曼只能抱着肚子气哼哼家去了。   ~   也不知道老方家一家人咋商量的,反正最后方曼的嫁妆跟军区大多数人家嫁闺女一样,都是一套新衣服,一双新鞋子,两床新被子,另外新暖壶,新脸盆,毛巾啥的方营长也都给亲妹子准备好了,另外加上二十块钱的陪嫁钱。   说起来,方曼的这份嫁妆在军区来说也算上不错了,这年头嫁闺女就是这样,这还是军区呢,家里都吃着部队津贴才能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这要是放在山沟沟里,别说是新衣裳新被子了,这山区姑娘嫁人,顶多做一件新棉袄,就这么嫁出去了。   军区的嫂子们说起方大嫂两口子来,都说他们两口子厚道,这嫁妆准备的就很不错了,就算是这,在方曼心里,她看着炕上的两床新被子,心里也是满腹牢骚。   这都是啥啊,这么寒酸也叫嫁妆啊!   方曼心里怨上了娘家人,看着边上憨憨的丈夫,心里也是嫌弃的不行,其实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陆霖呢,要不是她酒后失态,跟丈夫滚了床单,肚子大了不得不嫁人,她才瞧不上这个憨头憨脑的穷丈夫呢!   其实,前头方曼也想过,找了机会勾搭一下陆霖,把肚子里的孩子说成是陆霖的,可是她好几次找机会往部队去,每次都见不着陆霖的影子,她偷着跟人打听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陆大哥的家属来了,陆霖每天除了在部队外,每天都早早回家陪妻子儿女去。   她上哪儿去逮人去啊!   方曼就在满心不乐意中出嫁了,等到她回门的时候,还想挺着肚子到陆家门口晃悠上一圈儿呢,结果那天她让方大嫂看的死死的,别说是出大门了,就是屋门她也没出去过!   想起这事来,方曼又是一肚子气。   此时暂且不表,且说陆家这边,因着姜春枣前头颇具创意的给俩崽崽做了一道拔丝地瓜,又给赵嫂子家里去送了一些,等到小吃货强强吃了之后,军区的小吃货们都一个个往陆家跑。   小吃货们跑到陆家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姜春枣,姜春枣刚开始还不明所以,等到她听了赵嫂子的话才明白过来,这群小吃货原来是为了她做的拔丝地瓜来的。   哭笑不得的姜春枣跟陆霖说了,陆霖也跟着笑,第二天夫妻俩就把从老家带来的地瓜拿出来,洗干净了,撒上糖做成拔丝地瓜,等到小吃货们上门。   小吃货们再一次上门的时候,吃着陆家的拔丝地瓜,一个个美的不行,回到家,都闹着要吃拔丝地瓜。   军区的嫂子们长年生活在大山里,哪里知道这拔丝地瓜咋做啊,无奈之下,嫂子们只能挎着篮子来找姜春枣取经。   姜春枣当下就把拔丝地瓜的做法告诉了嫂子们,嫂子们听了,都说回家试着做做去。   说起来,嫂子们也都是心灵手巧的,回家按照姜春枣教的方法,试了一下放下就做出了好吃的拔丝地瓜。   这下子把家里小吃货们都乐坏了。   嫂子们在家里犒劳小吃货们的时候,陆霖两口子也没闲着,前头军区分给他们家的田地下来了,足足有一亩半地,虽说田地不大,可是他们一家四口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再说还有陆霖的津贴呢,只要种的粮食够吃就行了。   这几天陆霖一家子整天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干活,就想着赶上秋天的尾巴,把今年的最后一茬小麦种下去。   姜春枣见天晚上都在院子里,盼望着老天爷开眼,这几天可千万别下雨,好在天公作美,在他们终于把小麦种下去之后,今年的秋雨才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忙完了地里的活,姜春枣就闲了下来,除了把菜园里的蔬菜还有家里的鸡照顾好之外,陆霖还从山上移栽回好些果树啥的,有梨树,桃树还有苹果树,都是山上野生的,虽然是野生的,但是听嫂子们说,这果子味道都挺好,吃起来也不错。   这天早晨,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姜春枣刚把陆霖从外头买来的三斤肉拎出来,肚子就一阵不舒服,当下跑到院子里干呕起来。   陆霖从屋里出来,看妻子这样,紧张得不行,赶紧请了军区的医生给妻子看看,军医给姜春枣把了一下脉,笑道:   “恭喜,陆营长家里又要添丁了。”   陆霖前头刚升了军职,从连长升到了营长,姜春枣还寻思着要给陆营长好好庆祝一下呢,这不,这升值礼物自个儿就送上门了。 第33章 陆营长自从知道了小妻子……   陆营长自从知道了小妻子怀孕之后, 这一路上回去,一张嘴都没合上过,就是在车上,也总是用温情脉脉的眼神凝视着妻子的肚子, 那温情的老父亲眼神儿, 让姜春枣看了, 心里都有点儿吃味, 心道别人家都是有了老婆忘了娘, 怎么到了陆霖这个家伙儿这里, 就成了有了崽子忘了媳妇了呢!   因着心里有点小醋意, 姜春枣一路上都不咋给陆营长好脸色。   不过, 陆营长到底心思细腻, 看到小妻子在车上都撅着嘴不看他, 也不跟以前一样笑眯眯的跟他说话,想了想就知道为啥了。   也不知道路上, 陆霖跟小妻子说了啥,前头上车的时候还不大高兴的姜春枣, 等到回家的时候, 脸上就又笑眯眯的了,这变化,让开车的小赵直感叹,还是营长有办法,知道咋哄嫂子高兴。   前头夫妻俩去军区医院的时候,把石头和茉莉俩崽崽放在赵嫂子家里,拜托赵嫂子帮忙照顾一下。   赵嫂子平日就很喜欢俩崽崽,当下就答应下来,这会儿石头和茉莉俩崽崽在赵嫂子家, 吃了两块水果糖,就坐在院子里望着军区医院的方向,捧着小脸儿等爸爸妈妈回来。   赵嫂子在院子里打水洗衣裳,自家两个臭小子在院子里跟猴子一样蹦跶,气的吼了一嗓子,又看人家春枣家的俩娃这么乖巧,心里又是一阵羡慕。   等到赵嫂子洗完了衣裳,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正好听见山路上的汽车声,她抬头看过去,看吉普车在家门口一双晃而过,在陆霖家门口停下,心道这一准儿是春枣两口子家来了,正想着叫俩崽崽呢,结果赵嫂子刚回过头去,眼前就闪过俩小身影,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石头牵着小茉莉看见爸妈回来了,迈着小腿儿跑出去了。   赵嫂子见了,都给气笑了:   “这俩崽崽,真是一点儿也离不了自个儿爸妈!”   念叨了几句之后,赵嫂子也放下了手里的活,从鸡窝里捡了十来个鸡蛋,挎着篮子上了陆家。   陆家小院里,从爸爸口里知道妈妈肚子里有小娃娃的俩崽崽,高兴的靠在妈妈怀里,一个两个都瞪着大眼睛看着姜春枣的肚子。   “妈妈,你真的有小娃娃了?”   小茉莉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   姜春枣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推着门进来的赵嫂子刚好听见这话,顿时乐道:   “呀,这是真的?春枣啊,你还真怀上了?”   姜春枣脸上有点儿热,不好意思点头,赵嫂子惊喜的又叫了两声,对着陆霖打趣道:   “小陆这会儿该乐傻了吧!”   谁说不是呢,姜春枣瞅了一眼在边上傻呵呵笑的陆霖,嘀咕了一句跟个大傻子一样,大傻子陆霖在边上傻笑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前头那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赵嫂子滔滔不绝跟小妻子说着怀孕经,他也不言语,独自到院子里干活去了。   赵嫂子跟姜春枣叮嘱了一番,把带来的鸡蛋留下,就挎着篮子回去了,等到临出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堆的满满当当的柴火,盛满水的水缸,闷着头在菜园里干活的陆霖,免不了又是感叹一番,还是小陆疼媳妇,真贴心呢。   姜春枣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因着小妻子怀了孕,陆霖一早就拍了电报给在老家的姜姥爷一家人,姜姥娘知道闺女怀孕了,又高兴又想念,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到县城买了软和的布料,说啥也要跟没出生的小孙孙做几身小衣裳。   军区这里,姜春枣也让赵嫂子帮忙买了几块布料回来,自个儿也跟嫂子们学着给没出生的孩子和家里俩崽崽各自做几身新衣裳。   肚子里的崽崽一时半会用不着,姜春枣就想先给石头和茉莉俩孩子做一身新衣裳,话说起来,他们一家子来了军区也好长时间了,还没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裳呢。   晚上,陆霖从部队回来,看见小妻子在烛光下做着针线活,蜡烛光一闪一闪的,印着妻子的脸柔柔的,看的他心都软了起来。   陆霖洗刷完,上了床把小妻子捉在怀里,轻吻了一下额头道:   “天晚了,睡吧。“   姜春枣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放下手里的活:   “这几天天越发凉了,得赶紧把衣裳做起来,孩子们还等着穿新衣裳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姜春枣到底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下了,跳跃的烛光里,陆霖凝视着妻子娴静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吹了灯睡了。   第二天,姜春枣从炕上起来,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堂屋桌子上温热的饭菜,俩崽崽坐在板凳上,乖乖吃着白煮蛋。   姜春枣在家里转了一圈,也没看着陆霖,心下奇怪,坐在饭桌前问俩崽崽:   “爸爸呢?”   ”爸爸在屋顶上呢。”   石头吃着白煮蛋,乖乖答道。   啥?   在屋顶上?大早上的陆霖跑屋顶上干啥去了?   满头问号的姜春枣饭也不吃了,跑到院子里往屋顶上一看,立马笑出猪叫声。   正在屋顶上笨手笨脚缝衣服的陆营长:.......   ~   日子一天一天过,秋去冬来,萧瑟的冷风呼呼吹打着门窗,这天早晨,姜春枣挺着肚子从炕上起来,就听见俩崽崽在院子里蹦跶。   “下雪啦,下雪啦,妈妈下雪了!”   随着今年冬天第一场冬雪的来临,姜春枣一家人在军区的生活也越过越温馨,前头秋上,满了七岁的小石头到了军区小学上了学,小茉莉也快四岁了,姜春枣每天在家里料理家务的同时,也开始给俩崽崽补习功课。   虽说陆霖在部队里忙,每天晚上不管多晚,他也得回家陪陪妻子儿女,军区的嫂子们每每看到陆霖在家里洗衣裳做饭,嘴上都羡慕的不行,回到家对着自家男人就是一顿念叨。   弄的军区的军官们,听了陆霖的大名都头疼,陆营长疼媳妇儿的事儿在军区里传了个遍儿,传到方曼耳朵里,听的她那个气啊!   本来方曼听说姜春枣怀孕了,这心里还存着看好戏的心思,她可是知道的,陆霖家的那个小石头可不是亲生的,是个领养的孩子,这姜春枣前头生了个丫头片子,不得不对小石头好,这下子姜春枣又怀孕了,指不定咋地对待石头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呢。   方曼一直坚信,这个姜春枣就不是好玩意,一准儿得露出真面目来,要是让陆大哥看到她那丑陋的模样,说不定就能休了这个婆娘了。   那到时候,她是不是就能有上位的机会了?   方曼想起这件事来就觉得怪美的,她眼巴巴的在家里等啊盼啊,没成想等来这么个消息,气的她都要上天了,一个劲儿在家里骂老天爷不开眼!   ~   姜春枣可不管老天爷开不开眼,她可没因为自个儿怀了娃,就对家里俩崽崽区别对待,在她心里,石头茉莉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她亲生的孩子,都是她的大宝贝,都是一样的疼,哪有啥亲生不亲生的。   外头那些人说的闲话都是些狗屁!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春枣听见俩崽崽又凑在一块儿念叨着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石头表示想要个小弟弟,茉莉奶声奶气反驳,说想要个小妹妹,说小妹妹可以跟她一起洗澡澡,一起睡觉觉,还可以一起扎小辫。   小石头想了想,说小弟弟也可以跟他们一起洗澡澡,睡觉觉,等到弟弟长大了,也可以给他扎小辫。   姜春枣听见俩崽崽稚嫩的小话语,捂着嘴偷笑了好一会儿,等到晚上陆营长回家的时候,她就学嘴,陆营长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姜春枣看他这样子,露出狼外婆一样的笑问陆营长想要个小弟弟还是个小妹妹,陆营长看小妻子狡黠的表情,笑的温柔: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对于陆营长这个官方答案,姜春枣表示很不满,当下又是母老虎上身,把他踹下床打地铺去了。   第二天,气哼哼的姜春枣就跟来串门儿的赵嫂子和方大嫂一起吐槽,家里的男人不老实,明明心里想着儿子,嘴上却还说着生男生女都好。   赵嫂子和方大嫂听了这话,也都是一样气呼呼的样子,尤其是同样大着肚子的方大嫂,说昨个晚上,她肚子里的娃动了两下,方老婆子就说看这动静,儿媳妇肚子里怀的一准儿是个大孙子,这话让方营长听了,那个高兴啊。   赵嫂子也说,这男人都狗的很,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说到底,女人生娃辛苦,还不是为了给狗男人传宗接代!   不然谁愿意受这么大的苦怀孕生娃啊!   姜春枣和方大嫂连连点头,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外头响起吉普车的声音,陆霖刚好从部队回来,他一推门,就听见自家小妻子气愤的声音:   “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是狗男人!”   狗男人陆霖:......   要说起这件事来,姜春枣可是真的冤枉陆营长了,说起自家小妻子生男生女这件事来,陆霖从心里不在意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他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前头妻子生茉莉的时候,他一直在部队,没有守在妻子身边,也没有亲眼看到女儿出生。   为这事,他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妻子女儿,这次小妻子又怀孕了,他心里想着可以弥补之前的遗憾,也开心自己终于能陪在家人身边守护他们了。   不过,陆营长心里咋想的,姜春枣可不知道。   这天晚上,姜春枣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陆霖扑过来,奶声奶气叫她妈妈,把她一下子吓醒了。 第34章 姜春枣这一吓醒,可就睡……   姜春枣这一吓醒, 可就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一样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在地上打地铺一夜好眠的陆营长起来做早饭,看小妻子一双眼睛跟熊猫眼一样, 惊异的挑了挑眉, 等到姜春枣蔫蔫的把昨天晚上做的梦说了, 他哭笑不得, 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啊。   陆霖看小妻子还是蔫蔫的样子, 体贴的把早餐端到屋子里, 看着姜春枣一口一口吃下了, 才放心到部队去了。   如今虽然是冬天, 可是部队里也有不少工作, 军区的军官们都忙的不行, 可是军区的嫂子们在家里倒是清闲自在的很。   因着前头几天下了第一场冬雪,外头白茫茫一片, 就是出去上个茅房都能冷成傻子,陆霖临走前, 早早的就把家里的炕给烧的暖烘烘的, 用的柴火都是秋天的时候从山上砍下来的粗木头,一捆一捆堆放在灶房里。   如今大冬天的,军区的嫂子们不用出门干活,家里的娃娃们也都放假了,等着自家男人上部队去了,就带着自家孩子们在家里烤火。   老陆家也不例外,院子里的雪厚厚的,陆霖把院子里清扫出一条路来,石头和茉莉俩崽崽穿着厚棉袄, 跟两个胖团子一样,在院子里咯吱咯吱踩着雪玩。   姜春枣在屋里烧了个火盆子,是前头从陆家村老家带来的,在陆家村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火盆子,在冬天的时候点起来,一家人烤火也好,烤地瓜烤花生也好,都是很方便的。   屋里烧的暖和暖和的,院子里俩崽崽在院子里堆了两个小雪人,小茉莉从厨房里拿了两个红萝卜给小雪人当鼻子,石头把自己的头巾贡献过来,给小雪人当衣服。   等到院子里胖乎乎的小雪人堆好之后,姜春枣也在屋里考好了香喷喷的地瓜,她挑了两个烤的焦黄焦黄的地瓜,抬头招呼俩孩子进屋:   “石头,茉莉,地瓜烤好了,快进屋来吃,别一会儿凉了。”   石头和茉莉听了迈着小腿儿跑进屋里,俩孩前头在院子里玩雪,小脚脚上全是雪,小衣裳也湿一块干一块的。   姜春枣赶紧拿出新棉袄,新鞋子来给俩崽崽换上,让孩子们洗了手,在火盆子上烤火,自个儿去把湿了的棉袄放在炕上烤。   等到忙活完这一切,堂屋里俩崽崽一人捧着一个红薯吃的香甜,姜春枣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吃,比自己吃了还舒坦。   到下午的时候,赵嫂子在家里待不住,带着半篮子花生叫上家里两个小子到陆家做客,两家人凑在一块儿,屋子里立马热闹了起来。   姜春枣把家里的红薯拿出来一些,加上赵嫂子带来的花生,都放在火盆子边上烤,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满是香味,家里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火盆子,那馋馋的小模样惹的赵嫂子和姜春枣在边上呵呵笑。   家里几个崽崽让自个儿妈笑话了,也不羞,理直气壮捧着新出锅的红薯吃的喷香。   孩子们吃得好,赵嫂子也抓一把新烤出来的花生跟姜春枣边吃边絮叨:   “要说,还是这冬天好,不用干活,家里几个崽子也不用到学校上学去,春枣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家两个臭小子,上学的时候整天烤倒数,每次开家长会,我这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你赵大哥倒好,整天好吃好喝,啥事不管,到头来还埋怨我管不好孩子,你说说,我上哪儿说理去!”   赵嫂子家的两个儿子,强强和壮壮,都是两个皮实小子,虽然聪明可是就是不爱学习,为这事,赵嫂子没少头疼,想起来就念叨两句,不过这话念叨过去也就算过去了。   赵嫂子絮叨完家里的事儿,又跟姜春枣念叨起军区的事儿,左右不过是这几天军区发生的新鲜事儿,比如昨天方嫂子家里包了香菇馅饺子,那吃起来可香了,方老婆子吃了晚上睡的呼呼的,那呼噜吵的亲儿子都没睡着,还有啊,方营长家的那个方曼啊,这嫁了人也不消停,在家里整天跟她那个老婆婆打架,闹的家里乌烟瘴气的,方曼在婆家过不下去,就闹着离婚要到娘家来。   这年头儿离婚哪是这么容易的,再说这家里日子过不好,还不是方曼自个儿作妖闹腾的,不知足啊。   听了这话,姜春枣连连点头,那可不,上辈子她可不就是吃了不知足的亏,作妖了一辈子,到最后了才知道后悔,这人啊,得懂的知足,知足才能常乐。   赵嫂子在陆家絮絮叨叨了一下午,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心满意足的带着俩小子家去了。   等到陆连长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等到他进屋一看,才看到吃饱喝足的小妻子抱着俩崽崽在烧的暖暖的炕上睡的可香。   陆霖看着这娘仨娇憨的睡相,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低笑了一声,把两个崽崽抱到各自的小床上,给小妻子盖好被子,自个儿下了一碗面,大口大口吃了,洗漱完抱着小妻子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   悠闲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等到腊月二十三这天,军区附近的一个生产大队传出信儿来说要把今年养的几头猪给杀了,谁要是想买猪肉就来买。   军区的嫂子们听说了这个信儿,都说要去买些猪肉回来,不管咋地,这快过年了,家里咋地也得有点儿猪肉不是。   陆家这边,姜春枣挺着个肚子,又要照顾俩崽崽,实在走不开,从家里那了钱,托几个嫂子帮她买上十斤猪肉回来。   嫂子们一听,这春枣这么大手笔,都笑称陆家是大户人家,一出手就是十斤猪肉,姜春枣笑道,啥大手笔啊,平时可不敢这么乱花钱,这不是过年了嘛,一年就一回,就大方这么一回也没事,家里陆霖和两个孩子都喜欢吃肉呢,平常家里没肉吃就算了,这过年可得让家里人吃个够。   嫂子们听了这话,也纷纷点头,可不是,那老话不是说了,过年过年,过年就得过个富足年,不然这过年有啥好过的!   姜春枣正跟嫂子们说着话,方老婆子挎着个篮子,耷拉着老脸从边上路过,别人跟她打招呼也不回。   几个嫂子看方老婆子这样子,暗自嘀咕,这方老婆子怕是又不知道咋了,见人就给人甩脸子。   姜春枣在人群里,看方老婆子这样,心里奇怪了一下,也没多想,就领着俩崽崽家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嫂子喜气洋洋的来了陆家,身后强强壮壮两个小子嘿呦嘿呦抬着一大块猪肉进了门,姜春枣正在家里收拾娘家寄来的包裹呢,见赵嫂子娘仨进了门,赶紧倒热水,又给俩孩子拿了糖和点心,请他们吃。   外头天冷,赵嫂子娘仨虽然都穿着厚棉袄,可是这一路上让风一吹,也都给冷透了,娘仨进了屋,俩小子放下肉就跑到火盆子跟前烤火,小茉莉见强强哥哥脸蛋红红的,好奇的跟着小手去摸,冰的小家伙儿打了个激灵,惹的大家伙儿哈哈大笑。   赵嫂子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热茶,才眉飞色舞的给姜春枣描绘,这生产大队杀猪的时候,那样子,可是真吓人啊,不过那生产大队养的猪是真好,膘肥体壮的,一头头都小二百斤的样子,咔咔几刀都给宰了,小一千斤猪肉摆在那,就是看看都过瘾的。   赵嫂子说完这话,又乐呵呵的从篮子里拿出两斤猪下水,说是买猪肉的时候一道儿抢着买来的,总共买了四斤,他们自家留下两斤,,这两斤就拿来给他们吃。   姜春枣一听,连连摆手,这哪行啊,这年头,就是猪下水也是稀罕东西,家里吃不起肉,把猪下水好好收拾收拾,放上家里晒的干辣椒,吃起来又辣又香,可是好吃的很。   赵嫂子早料到她不收,丢下手里的猪下水,带着俩小子跑的飞快飞快的,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姜春枣瞠目结舌的看着跑没影的赵嫂子娘仨,无奈之下,只能把桌子上的猪下水给收了起来。   外头冷风嗖嗖的刮,陆霖迈着大步从车上下来,进了家门,灶台前烛火通明,姜春枣在灶台前忙碌着,猪油辣椒炝锅,把切好的猪肉放下去,屋子里冒出一阵诱人的香味,俩崽崽都在妈妈手下帮忙。   这天晚上,陆家人难得放开肚子吃了一顿辣椒炒肉,加上家里大锅蒸出来的白米饭,吃起来又爽又开心。   第二天,姜春枣把姜姥娘给自个儿寄来的一匹亚麻色的土布,都是姜姥娘自个儿织出来的,虽然布料有点儿粗糙,却也结实耐用,她才裁下几尺来,到了赵嫂子家,让她给强强壮壮俩孩子做衣裳,赵嫂子很喜欢她送来的土布,唠叨着说家里的两个臭小子整天跟猴子一样,穿衣裳就跟吃一样,这布料正好。   姜春枣笑了笑,没一会儿方嫂子也来了赵家,神秘兮兮说前头杀猪的生产大队,今天下午还要杀了几头羊,问赵嫂子和姜春枣要不要托人买些羊肉。   姜春枣想了想,又听嫂子们说这羊肉滋补,多买些回家给陆霖和俩崽崽补身子也是好的,欣然点头。   没想到这羊肉买回家,当晚上炖了给陆霖吃了,面对龙精虎猛的某人,姜春枣却哭的很大声。 第35章 等到第二天,跟嫂子们啦……   等到第二天, 跟嫂子们拉呱的时候,姜春枣才从嫂子们口里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羊肉不仅补身子,它还补肾啊。   怪不得, 昨天晚上, 某人那么龙精虎猛的, 姜春枣小脸儿热了热, 当作啥也没听见, 继续跟嫂子们说说笑笑。   转头就到了二十七, 这几天军区的家属们都乐呵呵的, 家家户户都为过年做准备, 买米的买米, 灌腊肠的灌腊肠, 眼瞅着部队里年礼就要下来了。   姜春枣挺着肚子,挎着个军用包, 给赵嫂子她们一起带着自家的娃都县里去买过年用的东西,今年是陆家人头一次在军区过年。   陆霖家来跟小妻子商量了一下, 夫妻俩都觉得今年这个年得好好过, 过年家里要放鞭炮,给石头和茉莉买好看的烟花,米面猪肉啥的部队应该会发。   家里过年用的鞭炮烟花啥的都让陆霖买了,姜春枣就负责给俩崽崽买过年的新衣裳,还有家里过年吃的点心糖果之类的。   这些都是轻快活儿,姜春枣怀着娃整天憋在家里,也想出来透透风,再说了这怀着娃也得多运动运动。   这天姜春枣带着俩崽崽在县里逛了大半天,给石头买了喜欢的木头枪, 给茉莉买了好看的红头花,小人书,还有好看的新衣裳,新鞋子,把俩崽崽高兴的,一路上捧着新买的玩具欢喜的不撒手。   二十八这天,陆霖难得的早回了家,他进门的时候,姜春枣正带着俩崽崽在家里蒸过年的馒头,看到陆营长拎着大包小包进门,还惊讶的呀了一声,问人咋今天怎么早回来了?   因着临近过年的缘故,陆霖跟往日都有些不一样,这会儿听了小妻子的话,冷峻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今天部队开了表彰大会,部队的年礼也跟年假一块下来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部队放假了,还发了年礼,以后家里的活儿就有人干了。   姜春枣喜滋滋的,压根儿没想到人家陆营长就是整天上班,家里的活儿也一样没落下,倒是她一个冬天不是在家里呼呼大睡,就是窝在暖炕上吃吃喝喝。   别的不说,陆营长这次过年发下来的福利还真丰盛,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姜春枣看了一下,眼珠子差点儿都瞪的圆圆的,三十斤白面,十斤花生油,十斤冻虾,大半扇猪肉,两个陶瓷杯子,两个新脸盆,还有肥皂票和糖票。   最让姜春枣高兴的是,这次年礼居然有两个陶瓷杯子和两个新脸盆,家里的杯子和脸盆都是结婚的时候置办的,用了这好些年,杯子都掉瓷了,还有家里的脸盆也补了好几回了,家里石头和茉莉都长大了,家里的脸盆也该分开用。   前头姜春枣就想换个新脸盆,现在好了,家里有了新脸盆新杯子以后就不愁了。   陆霖看小妻子乐颠颠儿的模样,黑眸里也满是笑意,两口子收拾了一下,就躺下歇息了。   大年二十九这天,附近的村子有个集,放了假的陆霖换上便装,带着孩子们去集市买过年用的鞭炮和烟花,爷仨临出门前,姜春枣给了陆霖二十块钱,让他到集上,别忘了给孩子们买些烤地瓜还有冰糖葫芦啥的,这大过年的,孩子们肯定想吃点新鲜玩意儿。   陆霖点头应了,带着俩崽崽出了门。   姜春枣目送着爷仨出了门,回屋继续忙活家里的事情,眼瞅着就快过年了,家里要忙的事情一大堆,要抓紧时间大扫除,还要把过年的窗花给剪出来,往年在老家过年的时候,家里大门上是要贴春联的。   姜春枣想了想,把家里的鸡蛋装了一些,上了赵嫂子家一趟,从赵嫂子家出来,揣着钱儿到了军区陈部长家,陈部长家的嫂子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每年军区过年,家属们都让陈嫂子帮忙写春联。   陈嫂子写的春联确实好,巧手的陈嫂子看她听这个大肚子,又帮忙剪好了过年用的窗花。   姜春枣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窗花,见陈嫂子又不收她的钱儿,心里过意不去,见陈嫂子家的两个娃,回家剪了几尺土布,给陈嫂子送了来。   陈嫂子挺喜欢的,也没推辞就收下了。   姜春枣拿着春联和窗花回了家,等着下午赶集的陆霖带着孩子们回来了,一家四口就收拾收拾,在家里大扫除,忙活了一下午,又是洗又是涮的,总算是把家里打扫干净了。   年三十这天,过年的活儿都忙完了,今天就是享福的一天了,石头和茉莉俩崽崽在家里尽情的玩,尽情的吃糖和点心,平时姜春枣想着俩娃的牙齿,不让俩娃多吃糖果点心。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今天就不拘着俩娃了。   吃了晌午饭,姜春枣陆霖夫妻俩,洗干净了手就开始和面包饺子,今年的年三十,姜春枣一门心思想要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别的不说,今年光是守夜的饺子,她就准备了两种馅儿,一种是猪肉的,一种是羊肉的,又把陆霖发的冻鱼拿出来两条,都炖了给家里的崽崽吃,还抽空做了一锅红烧肉,让陆霖洗了白米饭蒸上。   家里孩子还有陆霖都喜欢吃白米饭,过年了让这爷仨吃个够!   姜春枣喜气洋洋的,在家里忙东忙西,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一是她是真高兴,要过年了嘛,二是家里的活儿大多都有陆霖帮着干,她是真的轻松,人轻松了,自然心情就好了,等到包饺子的时候,姜春枣就把家里的硬币拿出几个来,包在饺子里,就等着一会儿吃起来,看孩子们谁能吃着这包了硬币的饺子。   等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姜春枣又抄了几个小抄,加上前头的红烧肉,炖鱼还有家里的羊肉饺子,猪肉饺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陆霖大口大口吃的可香,就是石头茉莉俩孩子也吃的小嘴汪汪的。   姜春枣看一家人都吃得这么香,打心眼里高兴。   陆家一家子吃着温馨年夜饭的时候,方曼却在家里跟她老婆婆因为年夜饭吃不吃肉饺子的事情,而大打出手。   这年头,虽说大家伙儿日子都不大好过,可是现在是过年,加上军区家属家里都吃着部队的饭,家里日子多少比老百姓好过一些,这过年了,军区的家属们都会做上一顿肉饺子给家里的孩子们解馋。   可是方曼的老婆婆,是个从旧社会过来的老婆子,在她的脑子里,这过年啥的,能吃上一顿白面素馅饺子就不错了,哪里还用着那么吃那金贵的肉馅儿饺子!   又不是啥地主老财,吃啥肉馅儿饺子!   是以方曼那个老婆婆明知道自个儿的儿媳妇馋肉馋的要命,年三十这天还是包了一顿素馅儿饺子。   方曼挺着大肚子在炕上睡了大半天,等到年三十饺子出锅的时候,她男人来叫她吃饭,等着她挺着肚子出了屋子,也不管自家婆婆那张难看的老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吃起饺子来。   谁知道,她刚吃了口饺子,就呸一口吐了出来,方曼的这个举动,别说是在城里,就是在农村也是非常没有教养的动作,可是方曼不觉得啊,她从小就是这么让方老婆子带大的,要是有啥不愿意吃的,就在家里闹腾。   前头在方营长家的时候,只要方嫂子烧的饭菜不合她胃口,方曼就一口呸出来,对着方嫂子骂骂咧咧的,方嫂子在方家忍了那么些年,等到后来不想忍了,方营长也就把方曼扫地出门了。   虽然方曼让这方营长给扫地出门了,可是这些养成的习惯也改不了了,自从她嫁了人,跟她那个老婆婆整天不是骂就是打的。   方曼丈夫整天跟个烧火风箱一样夹在老婆和亲娘之间,别提多难受了。   偏偏方曼还瞧不上她这个丈夫,这次吃饺子,前头她跟方老婆子说了好几遍,说家里的那个老婆婆就是个旧社会的地主婆,家里吃的就跟旧社会家的长工一样,整天地瓜窝窝头,窝窝头地瓜粥的,吃的她都拉不出屎来。   方老婆子听了,那个心疼啊,她好好的闺女从小在家里,就没受过苦日子,这嫁了人了,咋地整天就吃这破东西!   方老婆子当即找了个机会,到闺女婆家去,找方曼丈夫骂了一顿,方曼丈夫让老丈母娘骂的啊,那头都抬不起来了,回了家,就跟他娘说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   方曼老婆婆一听这话,一张老脸就耷拉下来,指着儿子鼻子又是一顿骂,方曼丈夫两头不是人。   这不,今天年三十,方曼老婆婆看到方曼整天在家里躺着,啥事儿不干,就在家里嘀咕,这家里娶了个啥啊,就是个老母猪还能杀了吃肉卖钱呢!   方曼能干个啥,除了怀孕生崽子还能干啥!   方曼老婆婆本来就心存怒气,这会儿又看到方曼把她辛苦包好的饺子给吐了出来,当下大怒,指着方曼就骂了起来。   “干啥!干啥!   你这是干啥!咋了,好好的白面饺子你不吃,你想吃啥啊,不就是怀了个猪崽子啊,咋了,怀了娃你就金贵了!狗屁!” 第36章 方曼刚才吐了婆婆包的素……   方曼刚才吐了婆婆包的素馅儿饺子, 这会儿还满心得意呢,一下子听见老婆婆说自个儿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立马就怒了,一双眼睛瞪的跟鸡蛋一样对着婆婆开了喷:   “你说啥!   你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朱有才!你这个窝囊废, 你听见你娘说的话了吗, 我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老朱家的种!他要是个猪崽子, 你们老朱家不都是一群猪崽子了!”   朱有才也就是方曼的男人听见媳妇这话, 也是皱了皱眉头, 对他娘埋怨道:   “娘, 好好的年三十, 您说的这是啥话啊, 什么叫曼曼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啊, 您这不是变着花骂咱们老朱家吗?”   其实刚才朱老婆子那话刚说出口, 自个儿就后悔了,她这嘴巴快, 本意其实就想说方曼不就是坏了个娃,在他们乡下, 那乡下妇女怀孕生娃就跟生个蛋一样, 打水做饭,下地除草啥事儿也耽误不了,就是用那来不及的,在地里干这活儿,把娃生在地头上的也是有的。   哪里跟方曼一样,整天在家里啥也不干,养的跟个王母娘娘一样,不是吃就是睡!   再说了,在他们乡下, 家里的孩子可不是崽子崽子的叫着,这说个猪崽子咋了?   朱老婆子想到这里理直气壮的抬头,对着亲儿子喷了回去:   “你个小兔崽子!   你还知道今个儿是年三十啊,家里的活儿都是你老娘一个人干的,砍柴时老娘干,和面是老娘干,就是包饺子也是老娘干!   你娶回来的这个方曼,整天就跟个废物点心一样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啥也不干就算了,还有脸挑剔说啥想吃肉饺子!   呸,谁给她的脸!要我老婆子说,这个方曼还不如咱老家的老母猪呢,人老母猪能下崽过年还能载了吃肉!   这个方曼能干啥!   还有你,你个小兔崽子,老娘生你养你,到头来,就养了个不孝子!养你还不如养头猪呢!”   不如猪的方曼&朱有才:   .........   ~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方曼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媳妇,到底斗不过成了精的朱老婆子,她让朱老婆子骂的脸红脖子粗,气的直抖,可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让朱老婆子骂了一顿之后,哇一声哭出来,顶着大肚子在年三十的晚上跑回了老方家。   方营长一家子本来在家里吃着喷香的饺子呢,结果方曼抱着个大肚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了家,一家人刚开始还不知道咋回事,只能让方曼坐下来。   要说,这也不是方曼头一回哭着跑回娘家了,要是放在平常,方嫂子说啥也不愿意搭理这个小姑子,可是现在这方曼大着肚子的,又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方嫂子就是不看她,也可怜方曼肚子里的娃,还没出生呢,就有个这么能闹腾的亲妈,以后这娃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如此,同样怀着娃的方嫂子勉强让方曼进了门,跟方嫂子不一样的是,方老婆子一见闺女哭着跑回家来,跟个蚂蚱一样在家里使劲儿蹦跶,问都不问闺女为啥回家来,就跳脚让方营长抄家伙,去老朱家教训朱有才母子俩。   方营长那个无奈啊,我的亲娘啊,你当这部队是咱家开的啊,还抄家伙到老朱家教训人去,怕是他前头刚教训完朱有才母子俩,后脚他就被开除党籍了。   方营长到底当了多年的兵,也清楚自己妹妹的性子,他先是安抚了方曼几句,又问她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方曼抽抽噎噎的,也是个单纯的,一下子就把今晚上发生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老方家的人听了方曼的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都是啥啊,年三十大过年的,方曼在家里啥事儿不干也就算了,居然为了家里没有吃肉馅饺子,就把老婆婆辛辛苦苦包好的饺子给吐了出来。   这都是方老婆子给惯的!   方营长气的不行,方老婆子母女俩还在边上气哼哼的叫嚣要让朱有才母子俩好看,等到亲儿子发了一顿火,这俩货才消停下来。   不管咋样,因为方曼的到来,老方家的这个新年算是过不痛快了。   ~   幸好军区的房子都是前些年用厚青砖盖好的,加上军区家属住的都远,今年又是大年三十,这会儿又不少人家吃完了饺子,在家门口放烟火啥的,吵吵闹闹的,都没注意老方家的事儿,不然用方大嫂的话说,要是让外头的人听见了自家的事儿,那老方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方营长听了老婆的话,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大过年的,为了吃不上肉馅儿饺子跟婆婆打架跑回娘家,这事儿也就方曼能干出来。   老方家一片愁云惨雾,陆霖一家人这会儿可是热闹非凡。   因着家里的年夜饭太过于丰盛,加上姜春枣给俩崽崽说了,今天晚上是大年三十,可以尽情的吃糖,尽情的放烟火,尽情的堆雪人,还可以在雪地里打滚儿。   俩崽崽听了这话,高兴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吃了年夜饭就在院子里疯玩。   一会儿拿着烟花到处跑,一会儿到院子里的雪地上咯咯笑着打滚儿,玩疯了的石头甚至想脱了鞋子到雪地里撒丫子跑,他不光想自个儿在院子里撒丫子跑,还想带着妹妹茉莉一块儿跑。   小茉莉虽然才四岁,可是也是个聪明的宝宝,她看着哥哥闪烁着坏坏光芒的大眼睛,奶声奶气摇着小脑袋:   “哥哥,茉莉不去,外面雪雪冷冷的还有个妖怪老婆婆,妖怪老婆婆会把茉莉小脚丫吃掉的。”   说完这话,茉莉还抬起一双白嫩小脚脚给石头看,那意思是,她的小脚脚又白又嫩,可好看了,要是让妖怪老婆婆吃了就不好了。   学坏了的石头看着傻乎乎的小妹妹,还想说点话让妹妹跟自个儿一块去,姜春枣挺着肚子从屋里冷着脸出来,石头这个臭小子跟个泥鳅一样,哧溜一下跑了。   留下姜春在在原地生闷气,这个臭小子,越大越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   正好陆霖从院子里进来,看着小妻子气呼呼的模样,笑道:   “怎么啦,跟谁生气呢?”   结果,姜春枣把话跟他一说,陆营长表示自个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下雪的时候,也光着脚丫子在雪地里飞奔,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感觉还是很美好的。   这话听的姜春枣目瞪口呆的,老天爷,这要是陆霖不说,谁知道现在整天冷着脸跟个阎王一样的陆营长,小时候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不过听了这事儿,更坚定了她要生个闺女的心思,还是生个闺女好,跟茉莉一样乖乖,软乎乎的多好。   要是生个臭小子,以后跟石头组成一对,整天在家里拆家闯祸的,想想这样的场景,都让她头疼!   陆霖听了小妻子的话,勾唇笑了笑,目光落在妻子的大肚子上满是温柔。   ~   今年的新年初一有点儿冷,大早上就起来的姜春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冷的赶紧跑回了屋里,我的天,今天咋这么冷呢,这大年初一还要去外头拜年呢,这大冷天的,外头冷风呼呼的吹,为了保暖起见,姜春枣把自个儿裹成了胖胖的球。   陆霖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胖胖的妻子,艰难的迈着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笑了笑,毫无意外的得到了小妻子抛来的一枚小白眼儿。   因着陆营长这声笑,姜春枣心安理得的坐在炕上,看着陆霖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又是下饺子,又是烧火的,惬意的很。   本来嘛,这过年就是家庭主妇放假休息的时候,家里的男人一年到头都跟大爷一样在家里啥也不干,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还能穿上干干净净的衣裳,家里让媳妇拾掇的整整齐齐的,看着就舒坦,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可都是靠着广大妇女同志们在背后默默付出呢。   过年这几天,陆营长在家里多干些活是应当的!   姜春枣越发心安理得,等到陆营长把饺子下锅之后,她又指使陆营长把睡懒觉的俩崽崽叫起来。   陆霖好脾气的应了,到里屋叫崽崽们起床。   俩崽崽本来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的正香,冷不丁叫陆霖叫起来了,俩崽崽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初一,过大年啦!   俩崽崽欢快的起床,都不要姜春枣帮忙,自个儿倒腾着小胳膊小腿儿穿好过年的新衣裳和新鞋子,显摆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儿,得到爸爸妈妈的一致称赞。   “好看,咱石头穿着新衣裳真精神!咱茉莉也跟画里的小仙女一样,真漂亮!”   姜春枣笑眯眯毫不吝啬对着俩崽崽吹彩虹屁,俩崽崽那个高兴啊,跟两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恨不能咯咯哒叫上两声。   哄的俩崽崽高兴了,陆家一家人就开始吃大年初一的第一顿饭,今天的早饭蛮丰盛的,有猪肉馅儿的饺子还有羊肉馅儿的饺子,加上姜春枣最晚顿好的鸡汤,陆霖一大早上给热好了,一家人热腾腾的吃了起来。 第37章 大年初一的早上,能吃上……   大年初一的早上, 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肉饺子,再喝上一碗香腾腾的鸡汤,那可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啊。   一年到头,也就是大年初一, 才能吃的这么过瘾。   陆家一家人吃完了早饭, 身上都热乎起来, 初一早上可是要带着家里的娃到军区嫂子们家里去拜年的, 尤其是今年还是陆家在军区过的第一个年关, 姜春枣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因着要去到外面拜年, 姜春枣特意穿上了过年做的新衣裳, 抹了香香的雪花膏, 这雪花膏是陆霖给小妻子买回家的, 平时她用的仔细, 到了过年才用的多一些。   石头茉莉俩崽崽穿着崭新的新衣服从院子里跑出来,姜春枣打扮了一下自己, 又用胭脂给俩崽崽额头上点了小红点,俩崽崽立刻变成粉雕玉琢的年画小娃娃。   陆霖从院子里进来, 看见打扮好的小妻子穿着合身的新衣服, 水一样的水眸,挺俏的小鼻子,还有那水润润的樱唇,一时之间都看傻了眼,站在原地不会动弹了。   还是姜春枣打扮好俩崽崽,牵着孩子们要出门的时候,看着傻大鹅一样的陆某人,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揶揄道:   “陆营长, 干啥呢,再傻站着就出不了门了。”   陆霖听了小妻子的话,又看俩崽崽捂着小嘴儿偷笑,俊秀的脸上露出窘意,他轻哼一声,带着家人出了门。   因着今天过大年,军区里一片喜庆洋洋,嫂子们都给家里的娃们换上新衣裳,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带到外边去拜年。   姜春枣两口子带着孩子们,一路走,一路跟家属们打招呼,俩崽崽平日里小嘴儿就甜,今天更是打扮的跟年画上的小娃娃一样,尤其是小茉莉一路上奶声奶气跟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问好,惹的军区的家属们都对俩崽崽喜爱的紧。   这要是放在往年,姜春枣是要带着孩子们上老陆家去拜年的,但是今年是在军区,远离了老陆家的几个极品,她心里惬意的很。   因着跟赵嫂子家处的最好,姜春枣一家人先去了赵嫂子家拜年,这一家子进门的时候,赵嫂子一家人正在家里唠嗑,赵嫂子见陆家人来了,赶忙上来迎接,热情的拿出家里的糖果点心招待他们。   陆霖跟赵营长是多年的战友,感情很好,哥俩一见面就到书房里去说话去了,石头茉莉俩崽崽跟强强哥俩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赵嫂子见屋里就剩下她跟姜春枣两个人了,就笑道:   “你瞅瞅这一家子,大过年的也跟平常一样,猫狗一窝的,到最后还就剩下咱姐俩了,咱们别管他们,前头家里忙,咱们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今年过年,就是享福的日子,咱们啥也不干了,就好好聊天!”   姜春枣笑着点头,坐在炕上跟赵嫂子聊了好一会儿天。   因着今天不光是要到赵嫂子一家拜年,姜春枣一家人在赵嫂子待了小半天,就起身告辞了,赵嫂子也知道他们一家还要到别家去拜年,也就没多留,只是笑着把他们一家送出了门。   下一家,陆霖一家子去了陈部长家,之后又到了方营长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姜春枣总是感觉,方营长一家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不过这大过年的,又是人家自个儿家的家务事,她就没再多问。   陆家一家子一上午走走转转,用了大半个上午到外头拜年,等到一家人回家的时候,孩子们和姜春在都累了,就陆霖平时在部队训练,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家里劈柴烧炕。   等到陆霖把家里的暖炕烧的暖呼呼的时候,赵嫂子领着孩子们到陆家拜年来了,姜春枣枣酒在家里泡好了热茶,准备好了糖果,点心还有大枣桂圆啥的,等着他们来了。   赵嫂子笑咪咪领着孩子们进了门,姜春枣那个热情啊,一个劲儿的往强强壮壮小哥俩口袋里塞牛奶糖还有大枣桂圆,这年头平常人家过年大多都是用硬水果糖招待客人的,很少有跟陆家一样的人家用牛奶糖来招待客人。   强强壮壮小哥俩,平时能吃上一块半块的水果糖都是很好的了,这会儿看着春枣婶婶把他们衣裳的兜兜里都装满了牛奶糖,都高兴的瞪大了眼。   赵嫂子在边上忙道:   “枣啊,够了够了,这牛奶糖这么金贵,强强壮壮两个臭小子多少吃一块尝尝就行了,剩下的就这给石头茉莉吃吧。”   姜春枣听了这话,又往强强小哥俩兜兜风里塞了一把大枣,才笑道:   “没啥,家里石头茉莉都有呢,大过年的给孩子们多拿点儿糖。”   一年也就这么一回了。   石头茉莉俩崽崽也笑嘻嘻点头,丝毫没有护犊子的样子,赵嫂子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她忙道:   “两个臭小子,光知道那你春枣婶婶家的糖了,也不知道说声谢谢。”   “谢谢春枣婶婶。”   强强壮壮小哥俩忙张大嘴巴大声喊道,那小嗓音响亮的,听的院子里的陆霖都笑了。   赵嫂子在陆家坐了好大一会儿,帮着姜春枣干了一点儿家务,念叨着家里的事儿,就带着孩子家去了,不久,方嫂子又领着明明来了,一上午的时间,军区的嫂子们陆陆续续带着孩子们来了陆家拜年,孩子们走的时候小兜兜都鼓鼓的,小脸上满是笑。   很快的就到了中午了,陆霖一家子照例下了饺子热乎乎的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家里没啥事干了,也不用出门拜年了。   姜春枣就理所当然的在暖炕上躺了一下午,陆霖除了偶尔帮着小妻子端个茶那个东西之外,大部分时间就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   石头把前头赶集的时候,妈妈给买的木头枪拿了出来,嘴里突突突的跟妹妹一起玩,小茉莉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看的陆霖黑眸里满是笑。   晚上的时候,按照陆家村的习俗,是到了给崽崽们发新年红包的时候了。   石头茉莉俩崽崽按照爸爸教的,举着小手乖乖给爸爸妈妈拜年,乖呼呼的小模样惹的姜春枣大呼可爱,抱着俩崽崽一人亲了一口,给崽崽们发了红包。   今年崽崽爸妈格外大方,给崽崽的小红包里分别塞了一块钱,俩崽崽看到小红包里崭新崭新的一块钱,都乐坏了,尤其是小茉莉,小家伙儿跟个小财迷一样,小胖手握着爸爸妈妈给的小红包笑的糯米小牙都出来了。   热闹的大年初一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大年初一过去,对于陆霖两口子来说,今年的新年就算是结束了。   毕竟,这是在军区,陆家人没有往年跟在老家的时候一样,大年初二到大年初六都要走亲访友的,因此,大年初二这天,陆霖跟小妻子都睡了个舒服的大懒觉。   不过,对于石头茉莉俩崽崽来说,今年的新年才刚刚开始呢!过了大年初二,还有大年初三,大年初三过去了,还有大年初四,一直到正月十五,这都是过年呀。   大年初二这天上午,姜春枣打算把挂在年前灌好的香肠给拿出来,切好了跟白米饭一起蒸,前头陆霖就把香肠挂在屋檐下了。   姜春枣让陆霖把香肠拿下来,切成一块块的,一家人在院子里都能闻到香喷喷的肉味。   石头茉莉两个小崽崽小兄妹俩,没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蹦跳着玩耍,这会儿两小只都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捧着小脸儿排排坐好就等着喷香的香肠白米饭出锅呢。   姜春枣在厨房里忙活着,偶尔回头看一眼孩子们在干啥,结果她一回头就对上崽崽们晶晶亮的大眼睛,不由对陆霖笑道:   “这俩小馋猫,知道家里有好吃的,都不出去玩了。”   陆霖在边上给小妻子打小手,听见这话,笑道:   “孩子们都喜欢吃香肠米饭,以后多做些。”   姜春枣笑着点了点头,看一眼俩崽崽渴望的小模样,没说话加快了收下的动作。   喷香的香肠米饭出锅之后,俩崽崽欢呼一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陆霖跟姜春枣两口子看孩子们吃的这样香甜,心里比自己吃了还舒坦。   热闹的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寒冷的冬天也跟着慢慢过去,冬去春来,很快的就来了年春三月,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冰封的山谷也变的绿意盎然。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来了,春耕也就跟着来了,天气暖和之后,褪去了厚重棉袄的嫂子们都开始忙碌起来,整天扛着家伙儿在地里奔波,没有一点儿空闲时间。   陆家这边,怀孕六月的姜春枣肚子愈发滚圆,平日里就连走路都要小心,家里的家务还有地里的活儿,大多都是陆霖包了。   不过陆霖到底还要忙着部队的事情,家里的事情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好在远在老家的姜姥爷姜姥娘老两口心疼闺女,老两口商量了一下,想着闺女肚子月份大了,就让姜姥娘来了部队到闺女家帮忙。   姜姥娘这次来军区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只大肥鸡,还有大包小包的,这让方老婆子看在眼里,说给方曼听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嫉妒也没用,姜姥娘泼辣又能干,前头眼红的方老婆子本来想到陆家打点儿秋风的,没成想,她话刚开了个头,就让姜姥娘听出意图来,叉腰把她骂了一顿,赶出门去了。   要说,方老婆子也是酷爱不好惹的老姜,可是遇见更彪悍的姜姥娘也只有甘拜下风了。   这一冬天的,老陆家的那一亩多地让姜姥娘和陆霖都给开垦了一遍,又用去年的玉米秸在地里烧了一遍埋在地里当地肥料。   姜姥娘种了一辈子的地,又是个做家务的好手,去年陆家养的小鸡崽崽都长成了精精神神的大鸡崽了,姜姥娘见天的照料家务,扫地抹桌子,把陆家料理的整整齐齐。   军区的嫂子见了,都羡慕的不行,直跟姜春枣感叹,这姜姥娘可真能干啊,她们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能干的人。   姜春枣听了这话,只能摸着鼻子红着脸笑,谁说不是呢,亲娘太能干,衬托的她这个当闺女的更像个废物小咸鱼了。 第38章 自从能干的姜姥娘来了,……   自从能干的姜姥娘来了, 不仅陆霖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就连姜春枣都跟个废物小咸鱼一样,每天除了必要的散步之外,就是吃吃喝喝, 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要不说还是亲娘好呢, 以前姜姥娘没来的时候, 虽然陆营长每天尽心尽力照顾小妻子, 可是陆霖这个大男人, 在部队带兵还可以, 要是放在家里做家务上, 砍柴烧水扫扫院子这些活儿他能干, 可说起做饭煲汤来, 笨手笨脚的陆营长不是烧糊了粥, 就是烧一盘难吃的菜。   姜春枣和孩子们不好意思说陆营长做的饭难吃,毕竟陆霖整天跟个老黄牛一样在家里啥活都干, 当着人面说这话就太丧良心了。   每次娘仨都只能苦着脸吃饭,陆霖也不是傻瓜, 看小妻子和孩子们吃饭的样子, 再吃一口自己烧的菜,对着桌子上的菜陷入了沉思。   几天之后,姜姥娘就从老家来了军区,自从姜姥娘来了,变着花儿的给闺女和外孙们烧好吃的菜,什么红烧狮子头,红烧排骨,鱼香肉丝,酸菜鱼, 小鸡炖蘑菇,吃的姜春枣和孩子们眼泪汪汪。   呜呜,真是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因着家里伙食直线上升,姜春枣和俩崽崽的体重也跟着上升,娘仨的脸蛋儿愈发滚圆白嫩,就连护犊子的姜姥娘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闺女和外孙们需要减减肥了。   这天陆营长从部队回来,就看到小妻子挺着滚圆的大肚子带着崽崽们在院子里溜达,姜姥娘在边上严格监督,只要闺女和外孙们有一点儿偷懒,就把手里的鸡毛掸子甩的啪啪响。   娇气包姜春枣只能苦着脸儿,跟个老母鸡带小鸡一样带着崽崽们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陆霖回来了,立马扑过去哼唧着向陆营长诉苦:   “ 你终于回来啦,你不在家我今天都走了好几圈了。”   石头茉莉俩崽崽也求救一样的抱着陆营长的大腿蹭,娘三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在陆营长眼里,嘴角都翘了起来,他知道这几天姜姥娘一直让小妻子和孩子们在家里多散步减肥,不过,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陆营长对姜姥娘道:   “娘,天快黑了。”   拿着鸡毛掸子的姜姥娘当然知道,自家女婿话里的意思,这几天陆霖一下班,这娘仨就跟受了多大的难一样立马扑过去求救,陆霖也是个护犊子的,每次都给这娘仨求情,姜姥娘气呼呼甩了一下手里鸡毛掸子:   “就你是亲爸亲老公,我老婆子就是后娘后姥娘咋地,你就护着吧!”   姜姥娘撒手不管了,怒哼哼回到厨房里做饭去了,姜春枣跟崽崽们一块儿捂嘴偷笑,陆霖看娘仨这样子,无奈又宠溺,只是笑。   不过,姜春枣笑了一会儿之后,也知道自个儿惹亲娘生气了,就自动跑到厨房里,挺着大肚子颠颠儿凑到姜姥娘跟前,用大脑袋在姜姥娘身边蹭啊蹭到的撒娇,蹭的姜姥娘心都软了,她叹口气,看一眼自家闺女,又苦口破心说了起来:   “枣啊,不是娘狠心,非要你跟外孙们减肥啥的,这不是你肚子越来越大了吗,这在咱们老家,哪家怀娃的小媳妇儿也没有你这么清闲自在的,咱们老家的小媳妇就是怀了娃,就是不下地,也要烧水做饭的,你不干活没啥,娘也盼着你日子好过,可是这怀娃的小媳妇,肚子大了对生孩子可不好啊,这些天,娘看着你的肚子,都愁的睡不着觉啊。”   姜姥娘老生常谈的,又给闺女举起了例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村里谁家的小媳妇,就是怀了娃,肚子太大,到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受了老大的苦才把娃生了下来。   姜春枣听了姜姥娘的话,到底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等到第二天开始散步的时候,姜春枣麦田老老实实带着崽崽们在家里溜圈儿,让姜姥娘看了老怀欣慰。   ~   清明节后,军区的天气越发温暖,孩子们每天都到学校去上学,姜春枣业每天都在家里辅导孩子们的功课,因着茉莉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姜春枣就教她学拼音跟算术,石头就按照学校的功课来,因着妈妈的辅导,石头在学校成绩很好,老师喜欢他,在同学中也很有人缘。   姜春枣看着儿子每天从学校回来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高兴。   姜姥娘一如既往的在家里照顾闺女,料理家务,因着今年上头的政策放开了,军区的家属可以多养鸡了。   姜姥娘听了喜出望外,从附近的集上买回十几只小鸡崽,每天用带着孩子们到外头挖野菜,现在的野菜长的肥嫩鲜美,每天都能挖回整整一篮子。   姜春枣帮姜姥娘把个头大的野菜挑出来,洗干净自己家吃,个头小的就晾干了剁碎跟豆糠混在一起给鸡吃,家里的豆糠是姜姥娘老家带来的,专门给鸡准备的。   陆家的鸡吃得好,姜姥娘又打扫的勤,家里的鸡蛋很快的就下的多了起来,姜姥娘专门准备了一个篮子来捡鸡蛋,家里人多吃鸡蛋也不少,但是家里的鸡每天下的鸡蛋越来越多,家里人渐渐吃不下了。   没到集市的时候,姜姥娘就揣着攒下来的鸡蛋拿到集市上去卖,时间长了攒下来的钱儿都不少了。   这天又是集市的日子,姜姥娘跟往常一样,又揣着一篮子鸡蛋要去集市,姜春枣牵着小茉莉送她出门,几人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吵嚷声。   姜姥娘纳闷儿道:   “这好好的日子,哪家在吵架 ?”   姜春枣仔细听了听,开口道:   “听声音好像是方营长家。”   姜姥娘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方老婆子家啊,这个老虔婆家里吵架那可真不是个稀罕事儿,自从姜姥娘来了军区,明里暗里的跟方老婆子吵了好几次架,其实姜姥娘在老家的时候,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家吵架的性子,要不是方老婆子太极品,光想着占人家便宜,姜姥娘也不会跟她吵架。   姜春枣听着越发嘈杂,眉头也皱了皱,前头方曼在婆家因为跟婆婆朱老婆子闹别扭,气的自个儿怀孕七个多月就早产了,早产不说,还难产出了好多的血,才艰难的生下来个的男孩,听说,这早产的男孩,出了娘胎身子就不好。   方曼也不知道咋想的,自个儿亲生的儿子也不疼,生下儿子第二天就闹着要回娘家,方老婆子疼闺女,闹着让方营长把方曼接回了家。   别的姜春枣倒是不担心,她就是担心同样要临盆的方嫂子,这方嫂子眼看就要生孩子了,要是方曼又在家里作妖,让方嫂子心情不好怎么办。   要知道,孕妇在怀孕期间,保持心情舒畅是很重要的。   姜春枣蒸担心呢,就听见方曼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干啥,干啥,你别以为你怀着我哥哥的孩子就了不起了,这是我们老方家,你给我滚!”   方老婆子也在边上跳脚骂:   “可不是,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小姑子还坐着月子呢,就把人往外头赶,你的心是不是黑的啊!”   气的脸色发白的方嫂子抱着肚子从院子里出来,还没说话呢,小明明就跑出来保护妈妈,扑在方曼身上挥舞小拳头:   “坏人!坏人!   别欺负我妈妈跟妹妹!”   “你个小瘪犊子,滚一边去!”   方曼一脚就把小明明给踢到一边去,小明明屁股着地,摔在地上,哇一声哭了起来。   军区的家属们听见外头的吵闹声都往这边走,姜春枣看到方曼还要上去拉扯方嫂子心里那个气啊,刚想上去,就看方嫂子毫不客气的对着方曼打了两个耳刮子,方曼又是一阵尖叫,一下子把方嫂子推到在了地上。   方嫂子抱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下渐渐流出殷红的血迹,方曼跟方老婆子也傻了眼,这娘俩干脆利落的跑了,居然就这么跑了。   姜春枣看着老婆子娘俩跑了,也顾不上惊讶,赶紧上去跟姜姥娘一起去看方嫂子和小明明娘俩,赵嫂子走在最前头,看着场景,连忙跑过来帮忙。   因着方嫂子这一摔已经动了胎气,送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姜春枣他们只能小心翼翼把方嫂子扶回方家,手忙脚乱的准备在家里接生。   好在前头,赵嫂子在老家跟着当接生婆的婆婆接过生,方嫂子家里的东西又齐全,嫂子们在家里烧水的烧水,准备干净毛巾的准备干净毛巾,一群人齐心协力,总算是在天黑的时候,帮着方嫂子生下了一个小女孩。   方营长从部队回来,听说了今天的事儿,又在院子里听见媳妇儿一声一声的惨叫声,气的青筋暴起,当下就把方老婆子和方曼的行李都给扔了出去。   方老婆子和方曼从外面回来,看见院子里的行李,鬼哭狼嚎的在院子里闹,企图让方营长心软,可是这次方营长铁了心,方老婆子跳上来要对着他打,幸亏彪悍的姜姥娘从院子里杀出来,把方老婆子跟方曼收拾了一顿,这娘俩没办法,只能带着行李落荒而逃。   方营长看着方老婆子跟方曼的背影,泛着红的眸子没有丝毫动容。   ~   这天,陆霖忙到很晚才从部队回来,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小妻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陆营长洗漱完,上床揉了揉小妻子的发丝柔声道:   “怎么还不睡?”   “姜春枣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睡不着,陆霖,你说我要是真的生个扎着辫子的你应该怎么办?”   陆营长:???   原本陆霖以为小妻子是因为经历了方嫂子的事情才睡不着的,居然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上个扎着辫子的自己?   这都是什么呀。   陆霖唇角微微翘起,刚想开口问问,就听见小妻子自个儿就哼哼唧唧的把话给说了起来,原来这几天,姜春枣一直在做梦,梦见她生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小陆霖,这家伙儿跟陆霖长的一模一样,是个臭小子。   这怎么可以!   她可是要生个可可爱爱,白白软软的宝贝小闺女的!   陆营长听了小妻子的担忧,哭笑不得,都不知自个儿要说些啥,他能说什么呢,不过,这臭小子怎么还能扎辫子呢,陆营长想了想,还是很聪明的没有指出小妻子梦里的bug。   最后陆霖在小妻子的威迫下,保证小妻子一定会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宝贝小闺女,姜春枣才枕着陆营长的手,安心的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方嫂子的事情发生后,方老婆子和方曼的名声在军区算是彻底臭了,军区家属们见到这俩人都没个好脸色,方曼也因着名声不好,被学校辞退了,走投无路的方老婆子母女俩只能住老在朱家,每天跟朱老婆子斗的鸡飞狗跳。   进入六月之后,姜春枣的两个脚丫子都肿成了胖冬瓜,连下地都是问题,只能躺在床上,陆霖担心小妻子,特地请了军医到家里来给小妻子看看,军区的军医仔细的看了看姜春枣,笑着开口:   “孕妇和胎儿都很健康,孕期浮肿是常事,没啥大问题,对了看样子,孕妇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最好准备一下到医院去吧。”   陆家人听了,立马紧张起来,姜姥娘收拾好要用的小包袱,跟陆霖一起把姜春枣送到了医院。   这天,姜姥娘在家里熬了好喝的鸡汤,用饭盒装着送到了医院,医院产房里,姜春枣正挺着大肚子在床上躺尸,见姜姥娘笑咪咪进来了,刚想起身把喷香的鸡汤喝了,结果肚子一疼,她啊了一声,躺在了床上。   这可把姜姥娘吓的不行,连忙叫护士,护士一看,说了声这是要生了,就去叫医生了。   产房里的灯亮了起来,姜姥娘带着俩崽崽在门口等着,陆霖得了消息从部队赶来,听见小妻子的哭叫声,紧张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一刻也坐不住,丝毫没有往日沉稳冷峻的样子。   产房里的姜春枣哼哼唧唧的,一直听着医生的话大口大口吸气呼气,等到天边露出清晨的第一抹朝霞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出一阵嘹亮的婴孩的啼哭声。   护士抱着个胖小子出来,笑着给众人道:   “恭喜,是个七斤六两的胖小子。”   姜姥娘一听喜的不行,石头茉莉俩崽崽也眯着眼儿乐,只有陆霖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我...我妻子怎么样?”   护士笑道:   “妈妈很好,很有精神。”   可不是有精神嘛,这姜春枣一听生了个胖小子,立马嗷嗷的哭了起来。   陆霖:........   ~   姜春枣生完孩子在医院住了七天才回了家,因着生了个臭小子,姜春枣的精神一直没缓过来,倒是姜姥娘一路上抱着刚出生的小孙孙,乐呵呵的,宝贝孙孙,宝贝孙孙的叫着。   石头和茉莉俩崽崽也高兴的守在小弟弟跟前,看着襁褓里胖乎乎的小弟弟傻乐。   姜春枣躺在炕上,陆盛给小妻子盛了碗鸡汤,厚厚一层油飘着,香喷喷的,看着小妻子呼噜噜连汤带肉全都吃了,才放下心来。   大夏天的坐月子真不好受,姜春枣不能洗澡,只能每天让陆霖个她打喷水到屋里擦洗,就这陆霖还让姜姥娘抓住训了一顿。   姜春枣在屋里给胖儿子吃奶,刚出生的小娃娃浑身的奶香味,小胳膊小腿儿肉乎乎的,吃饱了小嘴儿嘟嘟着睡的甜甜的,姜春枣看在眼里,心里也软绵绵的,她吧唧一下亲在胖团子的肉肉脸上:   “臭小子就臭小子吧,反正是我亲生的崽。”   ~   时光飞快,又是一年盛夏,陆家小院里的花都开了,转眼已经快一岁多的小啵啵已经从刚出生时候的肉团子,长成了敦实的小肉墩。   这一年里,陆家变化不少,石头跟茉莉有了小弟弟,都长大了一样,成了爱护弟弟的哥哥姐姐,肉团子取名字的时候,姜春枣跟陆霖商量,石头的大名叫陆长忆,小茉莉的大名叫陆长悦,肉团子跟着哥哥姐姐的名字就叫陆长博,小名儿就叫小啵啵。   不知道为啥,小啵啵越长不管是长相跟脾气都跟姜春枣如出一辙,前头姜春枣还担心自个儿生个扎着辫子的小陆霖,没想到自个儿生了霸王脾气的小姜春枣。   因着这事儿,姜姥娘没少笑话闺女,小啵啵跟妈妈一样从小都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不仅脾气大,脾气还不小,每天在哥哥姐姐的宠溺下当小霸王。   每次看见小肉墩在院子里招猫气鸡的,姜春枣都脸红耳热的,这天晚上,小肉墩又因为不能跟亲爱的爸爸一起睡觉觉,在自个儿的小床上嗷嗷大哭。   奶爸陆霖温柔的抱着胖儿子,耐心十足的哄着,姜春枣坐在床上,看着丈夫冷峻温柔的侧脸,听着胖儿子嗷嗷的哭闹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笑了。   正好陆霖侧头看过来,两双眼眸对视在一起,两辈子的爱意叠加在一起,一如往后的许多年。   岁月沧桑,只有我对你的爱历久弥新,永远不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