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姑娘全集》第105/143页


阿植直直地盯着他,连口水都不敢咽一下,忽然张开嘴,指了指喉咙。

梅聿之慢条斯理地把调羹里的汤喝掉,抿了抿嘴唇,又愤恨地看了她一眼,探过身去捏住了她下巴:“卡到鱼刺了?”

阿植忍着痛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他。

然梅某人很显然要说两句风凉话才心里舒坦,故而在一旁轻飘飘地幸灾乐祸道:“没本事吃背上的肉就不要吃,自作孽了罢?”说罢拿筷子压住她舌头,对着光瞧了瞧,松了手。

他起身去柜子里拿了罐醋,倒在调羹里递了过去:“慢慢喝下去,别急。”

阿植一闻到这味道就头痛,硬是捏着鼻子把一汤匙醋给喝了下去,然后低头扒拉了两口饭,盯着梅聿之咽了下去。

喉咙口一阵刺痛,感觉没有异物了,可还是疼。她一声不吭继续低头吃饭,似是解恨一般又开始啃起排骨来。

蓦地,对面的梅聿之忽地问她:“你到底恨谁恨得这么……”又顿了顿,说句风凉话:“小心牙齿也咯嘣跟着碎了。”

阿植闷闷地回:“不恨谁。”

沉默了会儿,梅聿之问她:“孝明三年你还有印象么?”

阿植咽下嘴里的饭,算了会儿,摇摇头:“我才三岁,能记得什么……”停了会儿,又说:“五岁前的事,我大多不记得了。”她神色里颇有些怅惘的意味。

“那时候曹府来了个新的账房先生,据闻是孝明五年才离府的,你有没有听说过?”

阿植摇摇头:“先生那时候跟着吴伯,他大约记得这些事,府里的事,我全然不知的。”她抬头看着他:“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梅聿之似是早就准备好答案,随口回道:“前些日子有人托我找那位账房先生,我替他问问。”

阿植晓得他心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便也不多问什么,将自己碗里的饭吃完,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

梅聿之说是饿,却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便也不吃了。

烛台上的灯芯安安静静的烧着,梅聿之说了一声:“走罢,送你回房睡觉。”阿植站起来,跟着他慢腾腾地往卧房走。走廊上的灯笼太暗了,阿植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清,这夜盲的毛病真是讨厌啊,感叹完便下意识地捉住了梅聿之的袖口。

梅聿之蓦地一停:“你还在后头走着呢?还以为你走着走着被鬼拖走了。这是旧宅子,据说以前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好好跟着,别丢了。”

话音刚落,阿植揪着袖口的手便被他给反握住了。梅某人解释道:“你这种风一卷就飞的最容易被鬼拖走了。”

阿植腹诽几句,忽地停住了步子。一片黑暗之中,她低着头,陡然问道:“我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时候?”

梅聿之随着她一顿,也止住步子,却也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回道:“总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我同你说。”他握紧了阿植的手:“我既这样说了,你定又会胡思乱想。”

他转过身,忽地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脑袋,装模作样道:“等下雪罢,到时候若还是没有人同你说这个事,我便告诉你。”

阿植依旧低着头,嘀咕道:“我怕留不到那个时候,就被带回随国去了。”

梅聿之眉头一挑,试图去抬她的头:“容夫人今天同你说了什么?”

阿植挪开他的手:“我不想去。”

梅聿之眯了眼沉吟道:“然而或许……你晓得一些事之后,却又要改变主意,想回去了呢?”

“不去。”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论同我有什么关系,都不想去。”

双方都沉默了良久,梅聿之才淡淡回了一句:“那便不去了。”

阿植不能孤身一人去随国,随国当前的政局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各方势力相互角力制衡,似乎就在等着某根绳子断掉。

阿植低着头,“吧嗒吧嗒”是液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梅聿之起初还以为是眼泪落在走廊地板上的声音,只当她是哭了。刚要将帕子递过去,却被阿植给推开了。她伸手胡乱抹着鼻子,低着头匆匆往前面走。

梅聿之一把将她拖回来,伸过手去探了一下她的脸,却摸到一丝黏腻的湿热。

借着昏昧的灯光,可以瞥见收回来的手上满是暗红色的液体。阿植索性拿过他手里的手帕捂了鼻子,仰着头底气不足地说:“秋天了我上火,你整天让厨子烧大鱼大肉的,我上火了!”她揪着帕子的手在一片昏暗之中微微抖着。

梅聿之握住另一只冰冷的手,拉着她就往屋子里走。卧房里提早生了暖炉,刚一进门,暖意便扑面而来。烛火之下阿植脸上手上全是血,一低头,血便又“啪嗒啪嗒”往下掉,跟不要钱似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她攥着着血淋淋帕子的手还在抖着。

梅聿之拧着眉问她,声音却沉静得很:“上火你怕什么?手抖成这样,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哪有人上火是你这种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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