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成』紫瞳作者云水间》第36/37页


  “对,他是看着紫宇杀死翔的,他可以救却没有救。”
  我说:“那时为了骗凌旷,他装做伤重而死,毫无知觉,怎么可能救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凭他的幻术,完全可以救了翔也不让凌旷起疑的,可是他没救。我说过,杀手山庄是我的,凌旷也是我派到紫轩那里卧底的,我对他说你是可以利用的人,命令他装做不经意地接近你,协助你找到朴竹,想办法杀死紫轩。我费了多少苦心啊,我要装死骗过桫桐,去全心地准备下面的步骤,为了掩饰凌旷的身份,还得事先要他装做不知道真正的杀手山庄的位置,只是没想到凌旷以为我真的被杀了,竟然想背叛我,出卖了你和朴竹。我赶去的时候,就想杀了他,可是我看到了朴竹没死,就知道你们能够对付得了他。也正巧,我看到朴竹的时候,他是完全可以杀了紫轩救下翔的,可他见死不救。还有一个把柄,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杀手山庄就是他主持的,他是只杀该杀的人的,可是你会相信?”
  我说:“我当然相信。”
  “可是他以为我把这些说出来的话,你就会恨他,他也就失去了惟一的朋友。所以,我发觉了介凡也来了之后,就给了他一封信,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想了起来,说:“是不是在我们睡觉的时候用刀子射进去的?”
  “不错,就像我给你地图一样,不过那时朴竹醒了,不然我不会给他的,我答应朴竹不把他的事告诉你,作为条件,他答应帮我把介凡禅师骗到明王府中,用幻术布下迷阵把他囚禁起来,但是不伤害他,其实我也不需要伤害他,只要他不来阻挠我就行了。”
  我想起朴竹的种种异常,比如凌旷为什么会在失败后讨好他,他为什么急着杀了凌旷,还有那天夜里他悄悄地溜出去深夜才回来,他没头没脑地问过我几句话,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问紫宇:“那杀手山庄的人不再纠缠我们,也是你的条件吗?”
  “当然,不过朴竹不知道,即使他不帮我,我也不会让他们纠缠你们的,那等于坏我自己的计划,他到死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告诉你,就连紫槿也是我指引她去的,因为我要打击他,让他没有当帝王的野心,只是给你帮忙,我发觉朴竹已经在探究你记忆里的秘密,就干脆杀了他。”
  “可是,朴竹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这么做。”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先杀紫轩吗?因为紫衫是他的女儿,我让你先杀紫轩就是为了断绝你和她回云涧山的念头,我早就认出她了,可你也在,我不好动手,等你一离开云涧山我就想杀了她,免得你为她放弃伟大的事业,可是她幻术厉害,竟然跑了,我就只好这么做了,等你杀了紫轩,我再让椴榉找到她,找你报仇。要知道,你必须成为一统天下的王,这样才不枉我一番苦心。”他越说越起劲,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就是那些桫桐的属下,不但被我装扮成要杀你,甚至有些人就是我的属下假扮的,他们越是四处找你,你就越恨桫桐,不是吗?哈哈!”
  我觉得自己快要傻了,一切都是他布置的,而他是我父亲。
  我站起来,在他的身后露出悲凉的笑,他没有回答,又笑起来,可是我没有看他。我看到介凡禅师还是那么地平静,我不再觉得他的笑容神秘,而是万分的悲哀,紫宇转过身,他的笑容被惊恐代替。
  “你竟然能够从我和朴竹联手布下的禁锢里走出来。”紫宇很快恢复了平静。“不过已经晚了,大半年都过去了,我的计划实现了。”
  “是的,我来晚了。我知道一切将是一个悲剧,可是我却无力阻止,我还以为一切都不会发生的,是不是我错了。”介凡禅师缓慢地说,“你说,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好些?”
  介凡禅师又对我说:“我在云涧山的时候,就从天象里看出了悲剧的发生,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总是参悟不透。我以为一切都只是预兆着紫轩的叛乱,百姓的痛苦,等我知道了所有的阴谋后,我好不容易知道了你的下落,我想追上你,可是紫宇就跟着你,他不知道我的本意,根本没有见我,就把我骗进了迷阵囚禁,等我脱困来到这里,一切都晚了。”
  紫宇,他是我的父亲吗?他冷笑道:“什么本意,不要乱杀无辜是不是?哈哈,难道我们就该甘心情愿地被伤害吗?我才不会让你破坏我的计划!那天晚上你看到朴竹和乔装的我,一定以为是朴竹和重阳,所以你就赶紧跟上去了是不是?正好进了我的圈套!不过我都没想到你能逃出来的,可是也没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我的目的终于实现了。”
  介凡禅师没有说什么,低头数着念珠,我待立在原地,觉得这真是个悲剧,死掉了这么多人,可以说他们都是无辜的,却为了什么王位付出了生命。
  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吧,不会去争夺任何东西,可是我已经到了今天的地步,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一直想找出自己身世的秘密,可是现在,虽然我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我却觉得他那么陌生,连以前我熟悉的那种父亲的感觉也消失无踪,他还囚禁了介凡禅师,就只为了一个高高的冰冷的玉石宝座?
  我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一个亲人,这时我突然想起那个总是在我睡梦中叫喊我的小女孩,她就是我的妹妹吗?
  我低声问:“我妹妹在哪里,她也被送走了吗?”
  “妹妹?你没有妹妹的,”紫宇疑惑地说,“谁说你有个妹妹的?”
  我没有回答,我在想那么那个挽留我的小女孩是谁,她为什么叫我哥?
  “她真的是你的妹妹。”介凡禅师突然说,我看到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悲哀的表情。他接着说,“可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再说了。”
  紫宇突然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也看着介凡禅师,说:“事已至此,难道还有什么值得隐瞒吗?”
  介凡禅师沉吟了一下,低声说:“是的,如果一切都没发生倒也罢了,可是现在还有什么隐瞒的价值吗?只是我应该更早些就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可惜,有机会的时候我没有说,等我想说的时候,紫宇,你却再也不来见我,让我无从说起。”
  紫宇不耐烦地说:“你还是痛痛快快的说了吧,还有什么我不能接受,我已经报了仇,天下都是我们的了。”
  “天下?”介凡禅师苦笑了一下说,“是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下,当他们为了自己的天下,派人把那个有可能成为国王的孩子送到我的身边,我就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公平,谁也没有权力剥夺他的天资,而且星象表明,他应该是帝王,所以我把他和桫桐换了过来,使他能够登上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王位。”
  “你说什么?”紫宇跳了起来,不相信地问。
  “我是说,其实重阳才是桫桐,死去的才是你的儿子,我在把他们互换的时候,就把他们的记忆换了过来,而他们的外貌,本来就是很像的,只是眼睛和头发的不同,我只需要在记忆上改换一下就可以了,就是再大的不同,我也可以轻易地改变。”
  紫宇不相信的看看我,又盯着介凡禅师,大声喊道:“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介凡禅师说:“我怎么会骗你?当初在桃源寺的时候,我就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可是我感觉到你对他们父子的仇恨太深,我担心你会不顾一切的对重阳下手,所以我答应你可以再来,我希望你多来几次,和重阳能够建立起感情,那时候再告诉你真相,我觉得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是却没想到,造成了今天的后果。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说:“可是你应该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我只希望最后你认紫宇为父,虽然是错的,那不是也很好吗?你一直在找你的亲人的。我不说还因为我觉得你不可能杀死桫桐的,因为你的基础不好,天资也不是很高,即使紫宇把他的全部幻术都传给你也不行的,可是你却遇到了朴竹,你相信自己有很高的天资,再加上仇恨,终于练成了厉害的幻术,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
  上天注定?我想,都是注定的吗?那个本该是我的桫桐,天象都表明他要当帝王,他果然当上了,也是注定吗?
  这时紫宇已经抖手把一团紫光向我击来,我没有抵抗,介凡禅师替我挡住了,对他说:“难道你觉得你的错还不够深吗?”
  紫宇颓然跌坐在地上,突然又站起来,迈上台阶,奔到桫桐的身边,看着他,我可以看到他脸上有泪水滑落下来。
  介凡禅师还在一边默默地站着,我已经不再吃惊,凄然问道:“那么紫榕就是我的妹妹了?”我已经不再吃惊,而是凄然地问道。
  “是的,在我把你带走的时候,被她看到了,所以我把她催眠,让她以为那是一个梦,醒来后,她看到的其实已经不是她的哥哥。”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紫榕,她的脸色安详而从容,却是那么的苍白,令我想起翔,想起朴竹,他们都死在了我的面前,他们的脸色都是如此的苍白,那种静静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神情安宁的紫榕,躺在地上,仿佛是睡着了,她就是我的妹妹,我一直以来曾经一心想找到的亲人。
  刚才我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紫宇为我揭开的秘密上,忽略了你,你不会怪我吧?现在你是不是知道了一切?我就是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哥哥,我不理会你的呼喊,我再也没有替你虚掩过窗户……
  仿佛是为了增加我的痛苦,我觉得自己的脑中也轰然作响,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它们汹涌的决堤而出,蔓延开来,一幕幕的闪现在我面前。
  青石台阶,碧空白云。
  紫榕缩在被窝里说:“哥,你别把窗户关死,白天进不来。”
  我被封存的记忆在脑海里蔓延开来,我一遍一遍听到以前我觉得听起来似曾熟悉的喊声。
  我看见冲天的火光,映红了碧蓝的天空。
  我听见紫榕在叫我:“哥,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虽然我曾经不止一次在梦里听到她的声音,大声地喊我,可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每次做这个梦,都会怅然若失,不是因为翔,也不是因为紫衫还有朴竹的死,而是因为在我被封存的记忆深处的紫榕。
  现在我回来了,可是紫榕却静静地躺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能够听见自己的笑声,我觉得自己的笑声是那么奇怪。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了,我终于见到她了,可是我再也不能替她虚掩窗户,让阳光明媚的白天顺利进入她的房间。
  我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清澈碧蓝的天空,看游走的白云。
  我想起紫宇骗我的话,他说当一切结束后,你自然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
  其实他也没有骗我,是的,现在一切结束了,我知道了自己是谁了,可是结果呢?结果却是这样!
  为什么我不能像朴竹一样,在仇恨的时候能够将自己的潜力全部爆发出来,摧毁自己仇恨的目标?我本以为我是三个人中天资最高的一个,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可是我发现自己是如此地不堪一击,即使我真的有朴竹那样的力量,我也爆发不出来了,因为我没有仇恨了,只有痛苦,将我完全毁灭的痛苦。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痛苦?不管怎么样,我想她还是不知道好,就让她把桫桐当作哥哥吧,我根本就不配再听到她叫我哥哥。
  我蹲下来,看着紫榕苍白的脸,我在心里小声地说,我是你哥哥,可是我不想你知道,因为我想你永远快乐,永远不知道这残酷的事实。
  那块晶莹的玉石顺着我的口袋滑了出来,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天赋极高者才能得到的东西,竞争帝王宝座的凭证,我拈着紫色的细丝线,看着在我面前微微摇晃的玉石。
  就是因为它吗?这一切的一切。
  我觉得这玉石仿佛有千钧之重,我再也拿不起来,只能任它掉落在地上,也和普通的玉石一样啊,发出叮的一声,就再也不动。
  我看着玉石掉落在血泊中,慢慢地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火一样的红,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我感觉到无比的刺痛,像锋利的针尖直刺眼睛,直刺我的心。
  介凡禅师看着我说:“你说,这到底应该怪谁?”介凡禅师说完,又叹息了一声,说,“你还是回云涧山去吧,回到桃源寺去。”
  我独自回到了云涧山上,我没有问介凡禅师到底怎么处置紫宇,难道这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来到桃源寺,里面没有一个人,地面上落满了一层树叶,我把院子打扫干净,又把山下紫衫原来居住的茅屋也修葺了一番,在里面独自坐了一会儿,我以前常进去坐的,还可以喝茶。
  走的时候我把门小心锁好,好像紫衫只是出门去了,托我替她看管着,虽然她不会再来了,永远也不会。
  有人来到这里,愿意在桃源寺待下去,我也总是沉默,不赞同也不反对,慢慢的地寺里的人多起来,又可以听到暮鼓晨钟,听到庄严的颂经声了,我就在这庄严的声音中让自己的心起起伏伏。
  我还是会去看蓝天白云晚霞,只是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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