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离港全集Zei8.net》第57/142页


  但这个假期注定不平静。

  当春山这个傻孩子在两栋楼之间狭窄走道内,同镇上有名的“二流子”谈完话,怀揣宝物,紧张到浑身发抖地走过建设路,才经过店门就被温玉抓住,三两句恐吓就把这个一根筋小同志吓得坦白从宽。

  一小包白粉里三层外三层包好,藏在皮带与肚皮之间。

  温玉惊诧,压低声责骂他,“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搞‘严打’,你没罪也被抓去枪毙!德叔德婶三十几岁才得你一根独苗,你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春山被枪毙重刑吓蒙,手臂遮住眼睛,居然呜呜地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是大佬叫我去…………”

  温玉恨铁不成钢,“大佬是谁?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还哭!还哭就把你关黑屋!”

  春山瘪着嘴不哭了,哽咽道:“阿爸不让说,大佬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说。”

  温玉眯起眼,威胁,“连我也不可以讲?”

  “穗穗――”我可怜的春山,真是撞坏了脑子,居然喜欢温玉这个母夜叉。

  八六版《射雕英雄传》在南方台持续热播,每天晚上八点三十分开始,全国犯罪率都降低十个点,罪犯们相约手牵手,坐在家中看郭靖黄蓉谈恋爱。

  温玉拿着她号令天下的打狗棒――一根刷绿漆长木棍,带着手下小跟班,偷偷溜进德叔家堆满杂物的地下室。

  谁也猜不到她会在一堆沾灰的旧物中找到曾经的记忆。

  丢弃或是拾起?

  破题须得人生终极奥义。

  眼前一张弹簧床,一座山一样的男人,一条极不合身的卡其布裤子,赤*裸的上半身缠满绷带,隐隐有血渍渗出,点缀灰扑扑一间屋。

  房顶三十瓦小灯泡下,他正凭借一根软管一只可乐瓶渡他的瘾。等他抬头,眼神空乏,无焦距,海洛因催使下美梦蹁跹,他当自己又做好梦,傻笑着同她招手,“伊莎贝拉,你又来了――”

  要如何说服自己,眼前这滩烂泥,这堆垃圾,是曾经骑着摩托车载她飞过海岸的陆显。

  温玉握紧拳头,与他面对面,眼对眼,数着时钟分分秒秒,如宿敌相见,杀气腾腾。

  周遭氛围低气压,只有春山无辜,既怕温玉看得瞎眼,一冲动上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更怕阿爸知道,将他吊起来拿皮带沾盐水抽,想想都痛。

  温玉站得累了,索性搬一只板凳,坐在他床前,等他醒。

  30男女吵架

  分针迈长腿一圈一圈追那只矮胖子时针,谁把闹钟报时定在下午三点,令静止图像猛然震动,似放映员晃动胶片,银幕旧电影震颤如老人指头。

  握不住的除却时间,还有胸腔之中,一颗心跳动节奏,它几时快,几时慢,几时骤停,几时猛冲,不肯给你蛛丝马迹。

  春山站的脚软,温玉看得无聊,而陆显独自沉浸在一克一两金的白粉中,怀抱他的春秋绮梦,祭奠他的起伏人生,多么飘飘然,几乎就要突破屋顶飞起来。

  忽然间他坐起,负伤的上半身向前探,宽阔饱满的额头离温玉不过咫尺间距。他眉间紧锁,面露疑惑,眯着一双狭长的眼,观察温玉,教授讲学一般认真,等一等,他目不转睛,却无神,不能确定他研究的究竟是人是物。

  地下室里烟与酒的气味混杂,带着一股腐烂酸臭,挑拨她本就拉扯到极致紧紧的神经。

  他还敢笑,瞳孔松散,嘴角上翘,白痴智障一类笑容,呵呵呵,嘿嘿嘿――

  简直找死。

  温玉指使春山扛一桶水来,发挥神力,哗啦啦倾倒在陆显身上,从头到脚,连带弹簧床上脏兮兮皱巴巴床单都被井水浸湿,滴滴嗒嗒流着水。

  这一刻陆显如梦初醒,傻呆呆抬头看向提个桶喘气的温玉,难以置信。

  一抹脸低吼,“你吃错药?知不知道今天几度?发神经也要有限度!”

  他凸眼横眉,索命鬼一般凶神恶煞,只可惜吓不住温玉,温玉娇柔外皮下装载一颗女金刚的心。

  她扬起下巴抬起眼,明明高不出他几公分,却武装出斗士精神,要同他决战到底。

  “抱歉了陆生,算不出你要high到几时,我又没时间没心情等下去,只好用特殊方法叫醒你。”红色塑料桶递给小跟班春山,她转过脸来,不咸不淡问话,“听说你死透透,没生还可能,排位都立好,怎么,陆生也玩诈死脱身这一套?十几年前的剧本,现在来演未免太俗。”

  “见我没死,你很失望?”陆显没尊严没脸皮,啪嗒啪嗒滴水的床单床垫他照样横躺,长腿架在横栏上,吊儿郎当恬不知耻。“没办法,我陆显有九条命,重伤扔进海里,游过太平洋照样能活。不过温玉,我们真是有缘,躲到西江来还能遇到你。你来做什么?千里迢迢过关,专程探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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