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全集Zei8.com》第113/121页


那天,在连续下了五天的雨后,终于放晴了,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阵风吹进来,撩起了窗纱,白色的,飞扬在病房里,带得空气旋转了一圈。

君子兰手上拎着一束花走了进来,看见我手中粉色的纸,脸略微红了红,却也是一点都不遮掩。

“其实,我从念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哥哥了,一见到他,脑海中便闪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士无双这句诗,只是,妾身有情,郎君无意,所以我一腔爱恋也只能尽数托付给一支笔,一页纸。”

我安静地听她诉说一个有关于暗恋的故事。那个故事虽然千遍一律,却因为男主角是子裴,便觉得美不胜收。

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爱你,与你无关

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

也只属于我自己

不会带到天明

也许它只能存在与黑暗

我爱你,与你无关

就算我此刻站在你的身边

依然背着我的双眼

不想让你看见

就让它只隐藏在风后面。

世间有多少男女借由这首诗,任凭自己肆意地沉沦在一段无望的爱情中,徘徊又徘徊。

就像勃拉姆斯与克拉拉,他为她谱写《A大调第二号小夜曲》,而她回信于他,也只说了:“就像我正在看着一朵美丽的花朵中的根根花蕊。”他们坐落于爱河的两岸,遥遥相望,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颔首微笑,这一笑,便迢递了整整42年。

“兮兮,我知道,在子裴的心墙上,挂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画像,那里终我一生都无法去碰触,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最后能与他并肩,看尽世界繁华,嚼尽人生炎凉的人是我,就足够了。”

“兮兮,我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在看《阿黛尔・雨果的故事》时,我清楚地记得她说过这么一段话:

我爱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哪怕是一个幻影,一个幻影也是好的啊!至少在我心里,还保存着对爱的渴望与希冀,保存着那些昔日美好的记忆,那是爱的温暖,幸福的源泉,为了他,我甘愿付出一切,漂洋过海,万水千山来与他相会,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到!

兮兮,为了子裴,我心甘情愿双手奉上,拉美西斯二世曾对着他钟爱的妮菲塔丽说,如果你提的要求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就给二,如果你提的要求是不合理的,我也要做一个昏君,满足你,生生,只要他想要,只要我能有。”

阿黛尔・雨果为了爱情而走天下,可是,命运早已在前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心心念念所追求的男子也不过是她所以为的爱着她。她还是败给了爱情,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生生,我很嫉妒君影草,连死亡都是那么地华丽。”

“所有的人都羡慕我姓君,却没有人知道,有幸生在这个家族中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悲剧,所有的光芒都是由君这个字发散出的,很少有人真正地注意到子兰这个藏在君家躯壳中的灵魂,尤其是我姐姐君影草和她的丈夫那段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拉开帘幕后,我便注定活在这个家族的阴影之下。”

那桩动人的爱情故事,至今还流传在我们身边。那时,我才15岁,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和子裴两个人风里来雨里去,整个莫家被我们搅得鸡犬不宁。在我的印象中,君影草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就如《登徒子好色赋》中所描述的邻家女子般: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而在他们的爱情之花开得最绚烂的时候,君影草搭乘的航班却失事了,那男子知道他美丽的妻子如樱花般委顿于枝头后,也于某一个晚上踏入了海水之中,安然入眠在碧波之中。当时我还唏嘘不已,听完这个现实版的爱情故事后,还哭得梨花带雨。记得子裴还狠狠地嘲笑了我:“兮兮,你本来就够难看了,现在哭成这副德行,就更难看了,以后肯定没有男人愿意给你殉情。”

“她有着如樱花般绚烂的爱情。”我喟叹。

“不,生生,其实不是这样的,这只是展现给世人的表相,现实远没有这般浪漫。”[汶Zei8。ME电子书小说网// 电子书]

我投以疑惑地眼神。

“我的姐姐,爱上了一个心中早已被另一个姑娘填满的男人,用尽一切手段逼走了那个姑娘,中间的过程只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后来,她也如愿地得到了那个男人,只是他的心却永远不能属于她。其实,姐姐飞机失事的那一天,正是那个姑娘在大海中安眠的日子,所以,才有了下面发生的故事。同生共死不过是外人的一厢情愿,对于姐姐而言,还不如貌合神离地共度一生。”

我只能沉默以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强烈地刺激着麻木的神经,“突突”地在额际跳动。原来所有所谓的美好摊开来放在阳光底下曝晒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子馊味,割裂童话般的幻想,呈现出霉斑点点的现实。

“子兰,你不该和我说这个故事,至少这样,在我伤痕累累的时候,我还有些念想,总觉得爱情并不是鲜血淋漓的,至少,还有君影草和她心爱的人矢志不渝的故事。”

“真抱歉打碎了你构筑的象牙塔,”她歉意地笑了笑,继续开口说着她和子裴之间的故事,“虽然落英缤纷,花瓣零落成雨,但是,我心中的少年却如同沐浴在西宁的月光中的恩戴米恩那般鲜活如昨,永不老去。”

“就像勃拉姆斯对于克拉拉那般的爱吗?”我插了一句。

“不,我的心没有那么高尚。虽然我不下百次地对自己说,子兰,爱一个人,只要他感到快乐就好了,但是,我却始终无法像勃拉姆斯那般连在克拉拉的坟墓前都可以从容地拉起《严肃的四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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