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全集Zei8.com》第119/121页


黑色的夜无法遮掩住汹涌的回忆,我沉沦在另一个时空中,起起落落。伸出手,发现指甲上的丹寇已经剥落了些许,斑斑驳驳的错落在上方,拼凑出一片片不成规则的形状,杂乱而又无章。

生活原来并不像表面那般光鲜,至少我们无法嬉皮笑脸地去回忆那些不堪或者是痛苦的经历。当那些黑暗的岁月随着时光的河流溯洄而上呼啸而至时,才发现自己的脆弱以及不堪一击。回忆如潮水般漫过了身子,只见涨潮,不见退潮,只能仍凭水流顺着鼻子、嘴巴、耳朵进入原本以为的金刚不坏之身,侵蚀着心室,留下千疮百孔的躯壳。

就像一个故事,明明知道是以悲剧收梢,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不是这样的,主线偏离了原定的道路,主人公只能怀着一个沧桑的心,不知何去何从,究竟是破镜重圆还是参商永离。

飞机隆隆声把我带回了上海浦东机场,和上次一样,所有人都没有通知,我独自一人拖着一只行李箱哒哒哒地踏在这片土地上。

从机场到虹桥火车站,需要搭贯穿整条2号线地铁,反正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爸爸给的那几家酒楼,我都拜托给了*子,至于莫氏,我暂时好不想去碰。

我把行李寄存在飞机场,只带了一只手提包,便踏上了去桐乡的高铁。

窗外的景色快速变换着,一帧一帧从眼前溜过,我看见顾睿抱着手臂站在连理树下,接着我吟出的《诗经》:“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他在我耳边轻喃:“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该抢了你的KFC的吮指鸡块,明天陪你再去吃,好吗?”

他递给我一把水青色的油纸伞,工笔细细地勾勒出小桥流水的人家,一只乌篷船款款地漂在一江春水之上,满溪流淌着纷飞的桃花瓣,点点簇簇,粉墙瓦黛,春山如笑,一如他脸上的璀璨。

“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不知道修了多少年,才修来了同桌这一缘分呢。”顾睿对着我眨眨眼。是不是那个时候,想我顺口接下“百年修得共枕眠”呢?

我打开Ipod,音乐流畅在耳边:

那些旧时光已远去却又再相遇,

埋藏的回忆还剩下微笑的距离。

我没多少清晰的记忆,

恰好每个片段都有你,

时光像琥珀,凝结在一起,

光阴分不出前后顺序。

我的记忆有一条主线,那里串起了一段一段有关于顾睿的画面,在无人打扰时,供我回忆,水道纵横的痴缠江南,连白居易都心折不已,提笔写下“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更何况我这般的凡人?月老祠边,红色的绸带在我心口绾下了一个同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我枯涸的心房,因为他对我说:感谢有他,因为那段快活的时光。那时,他递给我一只手,把我拉出泥沼,赐予我一段更为快乐的时光。

从桐乡到乌镇的路上,我麻木地站在公交车上,似乎看清一些成铺在眼前的路,一支画笔三两下勾勒出寡淡的水墨画,然而待到想要仔细观摩时,那意象却又退到留白之外,只余下对未来隐隐地希冀。顾睿尔,你会不会在原地等我?还是,你已经被时光的洪流夹带着滚滚前逝。

徐薇给我的那一张纸上也不过是写了“乌镇”两个字,其余的,就只剩下我的一腔运气了,在和他的这一段路上,我的运气向来是不错的,只是,却是不敢太过于笃定。回国前,我便已经听子裴说了,顾睿的爷爷在失去了他的二儿子后,整个人变得柔和了很多,对着我们家也不是很反感,竟然有一次和外公两个人手谈了一局棋。人老了,心境总是会有变化的。所以,我便回来了。

我买了一张东栅、西栅的联票,跟着一个旅游团浑浑噩噩地第四次踏在青石板铺陈的河岸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斯,雨雪霏霏。青碧色的江水还是一如既往地东逝着,两排民居依水而建,露出斑驳陆离的墙面,乌镇酒行散发出醇酿的香气,一阵浓郁过一阵,一坛一坛的酒罐堆积在地上,仿佛一拍开封印在上面的软泥,便可以一气饮得痛快。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木质的板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

一幅幅蓝印花布被高高地挑起,飘荡在竹竿之上,蓝色的底子,白色的碎花,亭亭而立,衬得青砖黛瓦愈加地古朴生色,悠悠然然地从百年的故事中走出来,带着沉淀过的故事徐徐绽放开来,分花拂柳而出,似嗔似怨,在二月初的豆蔻梢头娉娉袅袅。

我走到一幅垂下的蓝印花布下,上面渐染着一幅和合二仙的式样,一持荷花,一持圆盒,盒子中飞出五只蝙蝠,这是主婚姻和谐的神仙。

我伸出手扯过蓝色的布,蒙上双眼,仁慈地上苍,我能否在乌镇重拾被我一手打碎的爱情?泪水顺着两颊留下,一瞬间就被手中的布给吸了。我抬头望了望天,湛蓝色的一片,镶嵌着几朵白色的浮云,凹凸有致。飘飞的蓝布把这个古老的宅子划分成等分的空间,我游走在其中,恍然间忘了身处何处。

“Areyouthatsomeonewhocanshowmelove?Isitmethatyouarethinkinglove?”手机铃声呼啸而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生生,你说一对相恋的男女在连理树前祈福后,月老是否会仁慈地让他们喜结连理?”顾睿的声音穿过冗长的岁月,带着细碎的阳光,笼罩着我。

风吹起蓝色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惊喜,我看见顾睿站在飘忽不定的布子后面,左手拿着手机,对我笑得温文尔雅。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只要你愿意。”欢喜来得太快,迟钝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还是慢了半步,等到它不可遏制快速蹦跶起来的时候,我和顾睿已经站在月老祠中,焚香诵经,鲜红的绸子,我的手中握着一支竹子做的毛笔,他握住我的手,手掌包裹在外,狼毫沾一抹浓重的乌墨,气息抚在我的侧颈上,带着温软的湿意,带着我的手一挥而就: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彼岸桃花盛开,春意正浓。

------题外话------

大结局,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

☆、顾睿篇

遇见余生生的第一天,连风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我记得那个傍晚的落日缱绻在半空中,衬得蓝色的天空格外的悠远。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被阳光撕裂了厚重的云层,透出红彤彤的光芒,她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地用双脚踩着路面上的影子,积水湿了裤脚也不管不顾,一个人自得其乐。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着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直到她有一段时间钟爱起了清爽的马尾辫。

那一年我和她都是八岁,刚是入学的年龄,比她大两个月,我和她在最纯正的年纪陌路相逢,纠缠出了一路过后的岁月,当然,那会的我并不知道生活充满了起承转合和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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