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全集Zei8.com》第87/121页


“矫情,”我评了一句,“你就不怕他再也不打给你了?”

“要是他连这么点耐心都没有的话,何必还要在一起?我的气还没消,暂时不想听他的声音,不然又要起争执,那才要两败俱伤,不需要谈未来了。”

我从冰柜中取出两罐RIO,隔着一张桌子,伸手便抛给了她,在上方划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恍若人生的曲线图,低谷*在短短几秒钟便写就。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拉开易拉罐,猛地仰头灌下一口,冷冽的鸡尾酒倏地掉落到胃室,如一阵冷风拂面而来,灼热的脑子顿时清爽了不少。

“珊珊,nozuonodie,别太过了就行,”然而当我看见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心里还是软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前一段时间总是你借我一只耳朵,现在轮到我贡献自己来盛你的苦水啦,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说出来吧,总归,你身边还有一个我。”我做样掏了掏右耳,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细细算来,我们的身后原来早已流淌了一地的光阴,看着珊珊这张布满泪痕的瓜子脸,我很难将她与小时候那个带着点婴儿肥的憨厚女孩子相对应起来。在我与她之间,时光并没有为我们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所能回忆起来的,也不过是些云淡风轻的画面。原来12,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在这个数字之后,再加上一个时间单位――年,也并不是很长的一段时光,至少不会教人想起沧海桑田、天荒地久,亦不会载入薄薄的史册,变成几行毫无意义的铅字。现在所能回想起来的,也不过是两个人抱着手机,在各自的天地里絮絮地唠叨上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以此来提供友谊的养料。羡慕着彼此的羡慕,忧伤着各自的忧伤。原来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穿过了七年之痒,我最好的朋友,每每我说起这几个字时,无需要再说出她的名字,大家都能知道我说的就是珊珊。在孤立无助的黑夜,在明媚灿烂的白日,我知道,不管她身在何方,她总会借我一只耳朵,分享我的喜悦,分担我的伤痛。会花痴到同时恋上一个人,可是,她总是乐意为我当一只青鸟,“兮兮,你看,傻子都知道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如果硬是要选择一个的话,他肯定会选你的啊。”平安夜的时候,出于好玩的心理,我给那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生写了一封情书,大致内容早已记不清,只记得很是掉书袋在后头写上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想要借此来彰显一下小清新。珊珊很是快活地拿着我这封书信跑去找他,最终,我却畏畏缩缩地退了一大步,听说在珊珊将要到达他的教室门口时,我的来电及时把她拽了回来。

那个平安夜的晚上,我们窝在宿舍大快朵颐,一个硕大的柚子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我们吃尽了,及不文雅地坐在写字桌上,晃荡着双腿,一瓣一瓣吃得口齿生香。现在一个人对着红心柚子时,却已然没有了吃得*。

“兮兮,我的还不都是那么些破事,为什么发生在你的身上时,我总能讲得头头是道,分析地丝丝入扣,而真的当这些事降临在我自己身上时,却怎么也说服不了我自己?”她扯了几张面巾纸,擦了擦脸。

“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我们都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虽然嘴上可以讲着一把一把的大道理,但是等真的遇上了,绕来绕去也统共不过几个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或者是算了吧。”

“所以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或者是不如不遇倾城色这般的喟叹还是真有些深意的。”珊珊洗了一把脸,怀中抱着一个泰迪熊,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只是愣愣地直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能看到几块块被切割成不规则形状的光斑,拼凑起来,正好像一只荷鲁斯之眼,怜悯地看着我们。空调的扇叶在不住地转动着,尽忠职守地吐出热气,平添一丝烦闷,有一条红色的细绸子系在空调下方,随着热气不住地旋转,恍如那日在乌镇连理树上随风飘荡的带子。“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这般的念想刻在红色的绸子上不住地闪过脑海,是啊,只愿君心似我心,这是千年以来所有痴情女子的喟叹。

那天我尚沉浸在上一段情殇之中,所看到的的不过是物是人非,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我听见顾睿问我,是不是两个并不相爱的人,月老会让他们仁慈地相惜?所有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回答,乌镇啊乌镇,我所有的故事都在那里绽放,那片水承载了我一腔少女粉色的柔情,却吝啬赐予我一个瑰丽的结局,只余桃花瓣片片随波逐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这究竟是乌镇对我的怜惜还是残忍?我不得而知。

我回首看见了自己枯萎的爱情,如一支被秋风扫荡过的夏花,萎顿于地,再也不复最初的纯美。但是我仍然感谢那一段岁月有他的陪伴,因为他,我愿意素手做羹汤,因为他,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无须强求,只需在我最美的年华遇见他。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

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席慕容《抉择》)

那一刻,在珊珊呆滞的表情下,一种名为“不甘心”的气随着飘荡的红绸子一丝一丝地抽离我的身体,飘散到过去的时空。

“25岁的余生生可以任性,但是26岁的莫子兮却要大气。”某一天,子裴掰开我伏在脸上的手,为我拭去泪水。

“26岁的珊珊可以脆弱,但是27岁的珊珊却要坚强。”我照着当时子裴和我说的话,变换了一下,轻轻地伏在她的耳畔。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悲伤。”珊珊哑着嗓子。

“嗯,我允许你悲伤,但是不能过度沉浸在这个泪水的国度中,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我们早就过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不能再躲在父母的羽翼下专心地哭泣,只能在自己书写的正传中充当主角,虽然不能像希瑞那样,只消高喊:“赐于我力量吧……SHE―RA,SHE―RA,SHE―RA,SHE―RA,SHE―RA,我是希瑞……”所有的障碍都会被一一清除,但至少还能满是伤口地披荆斩棘,这便是成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遇到工作与感情上的烦心事时,总是乐于找同事倾诉,而不是一味地跑到父母面前埋首痛哭。

接到爸爸电话的时候,我和珊珊各自拥着一个抱枕,想要坐到地老天荒,身后的背景音乐放着《Hey,jude》:

HeyJude,dontmakeitbad嘿朱迪!别沮丧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

Remember,toletherintoyourheart记得将它唱入你的心田

Thenyoucanstarttomakeitbetter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爸爸”这两个字俏生生地在屏幕上跳动着,我惊了一下,划开了屏幕。

“生生,明天爸爸从香港回来,要带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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