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语妖恋全集已完结》第50/97页


“倒不是要怎样。”六万岁呵呵笑起来。抚着胡须:“紫云石本是神物,自然是认得主的,既偷不得,也盗不得。便是再借我六万年的胆子,我也不敢打这个主意。只是紫云石于我有开识之恩,说什么,也极想见见这宝贝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知道可是当年神王和凤后的孩儿再说,若能靠得近些,受些紫云石的祥瑞,好歹也叫这些跟着我的小妖儿们也沾些福分。想起这桩旧事来,这中间倒是疑云重重,不知道当初的神王凤后,如何要将这样贵重的东西托附给弥须长老。想来也必是有什么缘由。”说着声音低下去,若有所思。

一屋子的人一时都定定看着六万岁。玉佩儿脸色微有些发白。微咬着*,只希望六万岁能再多说一点儿,听出点蛛丝马迹。

方不言冷冷盯着六万岁,目光中满眼凌厉。桔嫣有些心不在蔫,望一望老头,又望一望神情严肃的言哥哥,暗暗替老头捏一把冷汗,生怕言哥哥一个暴怒。一个霹雳过去,就把这老头儿打回成一把老茶壶了。

这事儿是发生过的。桔嫣仍有着深刻的印像。那会儿,她亲亲爱爱的言哥哥还没有找到这坐在面前碍眼的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子子,仍在三花六界有神无心地游荡,桔嫣正被父母说的一桩不中意的亲事烦得可怜,左右躲不过,索性就跟着方不言三山五岳地游。方不言那会儿极没有心肠,郁郁寡欢,风餐露宿,走到哪就坐在哪里发呆。桔嫣时时要在荒山野岭中费些法力变出个住的地方来。即使如此,桔嫣也觉得开心。跟着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在哪里,都是欢喜的。

有一回到了白长山。在一间酒肆里,遇到一个说书的老倌。老倌儿长了一张红通通的脸,被人戏称为烧饼老儿。

本来酒肆并不是个适合说书的地儿。一众酒鬼喧起来,哪里还听得清。无奈白长山地小人偏,妖怪聚集的小塞子里不过也就一家客栈,客栈对面开了一家酒肆。无论是品茶还是嗜酒,大大小小的妖怪也只有往这儿来,挤在一起热闹,妖怪们也还喜欢。

烧饼老儿的书倒的确是说得不赖。故事讲得绘声绘色,醒堂木一排,形形色色的故事说得溜口得很,且又还装模做样学些不同角色说话的声气,常引得听客哄堂大笑,一众的茶客酒鬼都兴致不错,因了这么个地形优势,烧饼脸的生意向来不错。

方不言那日带着桔嫣进了酒肆,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大叶茶来随意吃喝。

烧饼老儿大了嗓门叫唤:“今儿说个还不曾说起的故事,也是些往日里不为人知的东西。如今这神界妖界,还知悉的,也数不出几个人来。怕是还没有人敢提起过。但若要好好儿听得,还得先给些钱才好讲得起来。”

一众儿无聊的听客附着吆喝,个个往烧饼老儿身子前面的大碗里抛钱。烧饼老儿见着差不多了,才一拍醒堂木:“话说起来,这事儿发生得不算久远。却是轰动神界的一桩大事。说的便是那个落魄鸟王与梓桐公主的一段情事。不过落魄鸟王其实是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号,知道的人着实不多。”

底下便有人起哄:“烧饼老儿,既然知道的人不多,你又是从何听来的?”

烧饼老儿翻一翻眼睛,对问话人很是不屑:“我当年也是海龙王座下的常客,海龙王那儿藏了天下的奇珍异宝,许多的仙妖什么事儿,多是要往海龙王那儿借些宝贝去消灾免痛的,自然消息知道得就多了。”

那边烧饼老儿得意地卖他只此一家的稀奇旧闻。这边方不言正夹起一筷子青菜,听得一句“落魄鸟王与梓桐公主”时,脸便已经变了颜色。桔嫣什么时候见过沉默忧郁的言哥哥变了脸色?立时把茶放下来,随了方不言电光火炬般的目光,看向正讲得唾沫横飞的烧饼老儿。

“这位落魄鸟王,也只不过当了三年。却把个禽族治理得井井有条。落魄二字也是后来人封的。只因他一天到晚气色抑郁,满脸落魄,才得了这样一个称呼。但当了面,是没有人敢叫的。说起他的另一个名号,那才是吓死人,原就是神界九子之一的慧正神王……”

烧饼老儿话说到这儿,却突然没了声音,扬起一张通红的脸,嘴半张着,如中了邪一般一动不动。

底下众多的听客正听得兴起,猛可里就没了声响,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怪状,立时都惊呼出声来。

要知道,能来这酒肆里的,好歹也都是些修成了器的妖。烧饼老儿自然也不例外。可一瞬间竟然就这样被定住身形,对家来头定然是不小的。

桔嫣自然明白是她的言哥哥使的法,可也没敢吱声。方不言一张俊脸铁青,放下筷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冷冷盯着烧饼老儿尚能慌里慌张转来转魂的眼珠子,脸色阴沉得能刮起十二级的台风。在酒肆中间站定了,半晌才冷冷地问旁边一众听客:“你们刚刚听见什么?”

一众听客忙不迭地想溜,一道金光瞬间从天而降,从烧饼老儿所在的桌子上劈过,形成巨大的圆形波纹漾开来,笼罩了整座酒肆,竟是神迹“洗尽铅华。”

桔嫣也只曾听过这个神迹。没有想到她仰慕的言哥哥竟能施用这一招早在神界失传多年的惊天绝技。

光纹过后,一众听客都痴呆地坐着,说书的醒堂木边趴着硕大的一只红通通的大虾,犹如刚从锅里捞上来的一样。怪不得修了人身,也是一张红通通的脸。

方不言冷冷地转了身带着桔嫣出了酒肆,酒肆里安静了几秒,才如特写镜头解除一般,各人照旧吃酒喝菜品茶,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烧饼老儿说书那一段儿记忆已经被那道金光全数洗去了。便是请了西天的如来来逆了光阴过去,也是没有法子能找回洗尽铅华掠去的东西。

桔嫣看言哥哥脸色依然难看,也不敢多问,只乖乖跟了方不言出来。没走得多远,却觉得背后有异,转了头去看,原来是那只红通通的大虾子舞着六只脚,无比笨拙又痛苦地跟在后面追了上来。

桔嫣拉一拉方不言的衣角,方不言却不回头,只拉着她朝前疾走。这一走便不停步,在白长山外的狼齿山脉疾行了三天。狼齿山脉,顾名思义,自然是犬齿交错,山路崎岖艰险。只苦了后面跟着的红通通的大虾子,脚上爬得鲜血淋漓,全身晒得几乎变了颜色,却一点不敢落下,紧赶慢赶不要命地跟着。

桔嫣心里终究是心软加好奇,拉住方不言娇声央求:“言哥哥,我们歇一下。”

方不言总算停了下来,也不施法,就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大虾子皮焦肉臭地跟过来,在方不言面前拜下去,痛哭流涕:“求大仙饶命,小老儿这一身修炼有十来万年,实在不易,求大仙还给小老儿,小老儿再不敢多嘴一句。绝不敢再透露一个字。”

桔嫣在一边听着,大致明白应该是关于说书的那一截儿故事。怪不得烧饼老儿要一路不知死活地跟着,原来竟是一世的修为都被方不言收走了。成了连人形都变不出的一个虾怪。

方不言面若冰霜,桔嫣坐在旁边,也不觉离得远了一些,哪会儿见到这个温和安静的言哥哥冷肃到这个程度?声音说得如同带着冰棱子,呼呼生着冷风:“你从哪里知道那些事情的?”

大虾子捣头如蒜:“小老儿当年是海龙王广议殿内的一名虾哨,*在水晶阶下站岗值哨,所以听得一二,小老儿再不敢造次,只求大仙饶小老儿一回。小老儿立刻回了西海,永世不登陆面。只求大仙饶小老儿一回。”

一时间不断用个尖头在石头上磕,印下一滩的血印子来。

桔嫣在旁边看得不敢说话。方不言脸色稍霁,将手微微一抖。老头儿身上光华闪烁,转眼就化*形,只是一身衣服早已烂成条条块块,一张红脸变得焦黄,惨不忍睹。跪在地上发抖。

方不言站起来,声音依然如冰花子翻涌:“也不禁你出海。若再有这样一个字儿漏出去,就收了你的精魂,做不成妖,也当不得鬼,扔进拘魂台去好了。”

拘魂台是专用来惩处犯了不赦之罪的刑台。将精魂锁了,清冷孤寂,从此永无出头之日,便是侥幸逃脱了,只要见光,立即化为脓水,是个生不如死的地方。这三个字,便是桔嫣听了,也不由心里有些发悸,那是每个妖怪的禁忌之所。

烧饼老儿连连磕头,能一伸手就收了他数十万年修为的人,小老儿自然心里明白这神界妖道中也没得几个。如今蒙着人家善心还了,哪里还敢说半句话?磕了半天的头,没有听到一些儿响动,抬起头来,早已没了两个大仙的影子。当下擦一把满脸的汗和血,化成一道光,直往西海里去了。再不敢出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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