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变作者无罪》第819/862页


  “对于真正凌驾于世间的人而言,无论是恶还是善,都只是他统治这个世间的手段。当许多人为了心中的善念,拼命的反抗着魔的统治时,却并不知道他们本身其实也在魔的控制下。魔王在最高处看着世间,摆落着棋子,善恶的争斗,只是在他操纵之下的戏。”黄眉老僧接着缓缓地说道。
  真毗卢的眉心鼓得更高,他凝重地问道:“师尊的意思,是我们般若寺最早也只是魔宗的一门传承,之前也一直在魔宗的控制之下?”
  黄眉老僧看着他,淡淡的伸出手指,指着他和云海身后峡谷里的某处。
  真毗卢和云海转身,看到那里有两座很小的庙宇。
  “世间的魔和佛,对于真正的魔王而言,就像是两所房子。他今天进左边的房子,左边的房子便是属于他,他便是左边房子的主人。明日里他想进右边的房子,他便是右边房子的主人。”黄眉老僧说道:“直到他最终被打倒,这两所房子才不属于他。”
  云海想了想,问道:“师尊,我们般若寺原先是魔王的另外一个化身,属于他另外一脉的传承,被他所用,那听您的意思,后来这样的时代最终消亡。后世的修行者最多算是从先前的时代里获得了一些修行的经验,那我们般若寺现在和炼狱山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无论是先前的炼狱山掌教,还是现在的张平,都似乎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中?”
  黄眉老僧看着他,说道:“我们般若寺曾经有过一次分裂,你们所知的,便只有最早建立神象军的那批僧人,以及脱离般若寺,拥有谷心音得到的修行之法的那批苦行僧人。现在我和你们说了这些,你们也应该明白,唯有一些信念和想法的剧烈冲突,才有可能导致般若寺这样的分裂。”
  “所以那次我们般若寺的分裂,便是因为发现我们般若寺的传承只是来自魔的化身?”云海呆呆地说道。
  “不止于此。”黄眉老僧摇了摇头,悲悯道:“真正的魔王建立了两所房子,他便一定会有进入两所房子的钥匙,他不会让房子里的人有背叛他的能力。那次在无尽沙漠里的发现,指明了一个事实,我们般若寺的修行者,对于魔王而言,可能就像现在的火魁一样,魔王有控制我们的手段。”
  “那次发现的记载里……这种手段甚至能够控制我们的身体。”黄眉老僧顿了顿之后,看着愈加震撼的真毗卢和云海,接着道:“所以在那次发现之后,很多般若寺的人感到恐惧,他们害怕有人能够拥有魔王的那门手段,所以他们离开了般若寺,变成了独自穿行在无人之地的苦行僧,躲避着世人。有些僧侣放弃了修行般若寺的绝大多数功法,最终变成了现在的神象军。还有些人留在了般若寺,秉承着善念,并开始寻求改变自身,斩断和魔联系的方法。”
  “只要是般若寺的修行者,便很有可能被魔王轻易的控制。”真毗卢肃穆地问道:“那我们今日般若寺的修行者,依旧如此?难道炼狱山的修行者,能够克制甚至控制我们?”
  “在那场般若寺大变之后,在悠长的岁月里,我们般若寺的历代修行者已经将修行功法进行了彻底的改变,甚至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彻底毁灭了一些力量分外强大的修行之法。原本即便是昔日的魔王重生,我们也可以和他战斗。”黄眉老僧看着真毗卢和云海,说道:“但在那场分裂之后,我们般若寺曾经有一名僧人远去大莽,远去天魔狱原,他想要得到一些魔王的修行之法,从魔王的修行之法中的,得到彻底斩断和魔联系的方法,然而最终他却成了炼狱山掌教,成了在千叶关前死去的那名炼狱山掌教的师尊。”
  云海震惊得身体都不停震颤起来,“师尊,您的意思,是那名炼狱山掌教的师尊,其实是我们般若寺人?”
  黄眉老僧缓缓点头,“从某种意义而言,今日的炼狱山,才是我们般若寺的另外一处分支。”
  真毗卢和云海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知道我们般若寺绝大多数对于功法的更改,所以在得到一些魔的手段之后,他有了针对我们般若寺功法的手段。除了谷心音的那一脉苦行僧在他之前便离开了般若寺,他无法知道那些苦行僧对于功法的更改,不可能有什么手段克制。”黄眉老僧看着说不出话的真毗卢和云海,说道:“所以对于这一门遗留下来的功法,我们极其的重视。”
  “所以这么多年里,炼狱山掌教和我们般若寺一直拥有着难言的默契,他的目光也始终只在云秦,他眼里的敌人,都只有云秦和青鸾学院。”真毗卢沉默了许久,才出声说道。
  黄眉老僧点头不语。
  云海白着脸,说道:“炼狱山掌教虽然已经连换了两任,到了今日的张平,但针对我们般若寺修行功法的手段,必定也留在了炼狱山的秘典里,一定会被张平得到,所以张平也不将我们视为威胁。”
  “我们可以选择逃,或者隐匿在般若寺的有些佛光里。然而却无法面对真正的炼狱山掌教,无法和他为敌。”黄眉老僧无悲无喜地说道:“这便是我们般若寺现在的命运。”
  “一定会有改变这样命运的方法。”真毗卢看着他,说道。
  “玄远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黄眉老僧看着远处峡谷口洒落的黄沙,慢慢说道。


第八百二十五章 毁灭和希望
  张平站在灵夏湖畔。
  即便外界依旧积雪未消,但和当年相聚的时候一样,灵夏湖畔依旧温暖如夏,飞舞着许多萤火虫。
  清澈而平静的湖水映衬出张平的面容。
  他的面容很普通。
  在当年那么多相聚在这里的青鸾学生里,他毫不起眼,没有谁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的肤色黝黑,又隐隐闪动着紫金色的光泽,看上去更是有些诡异,然而即便是他自己,也从湖水中的面容上,看出了他的强大。
  当他在云秦北境显露行踪时开始,整个世间就都知道他下一步必定是进攻青鸾学院,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进入四季平原,甚至进入登天山脉。
  灵夏湖畔很美,这本该是值得他回忆的地方,然而此刻他站在这清澈而平静的湖面之前,想到当年聚集在这里的许多金勺的面目,他就觉得这里的湖水分外的可憎。甚至想到后来林夕、高亚楠和文轩宇成为天选的画面,他都分外的憎恶。
  原本他在云秦的乡镇间,觉得一切都是美好,都是公平,然而到了这里,看到无数人家世和资质都比自己优秀,他便自卑,便怨恨。
  小小的怨憎本来只是登天山脉里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然而在拥有了举世莫敌的力量之后,便化成了席卷世间的巨大风暴。
  “填了。”
  张平冷漠地转身,对着跪伏在他身后巨辇旁的数十名炼狱山红袍神官说了这两个字。
  在他转身的同时,他身后骤然刮过一场大风,平静的灵夏湖面出现了无数裂纹般的浪痕,无数飞舞的萤火虫被他身上析出的力量震得粉碎,纷纷掉落在不再平静的湖面上。
  填湖这似乎是一个无聊无趣的命令,然而魔王在世间拥有越来越多的信徒,只要魔王依旧屹立在世间,这个命令发布下去,这片美丽的湖泊便注定消失。
  ……
  沉重的巨辇像船一样穿过整个四季平原,到达登天山脉的脚下。
  张平坐在宝座上,通过垂幔的缝隙仰望着这条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顶端的巨大山脉。
  他想到当初即便是空身,自己赶到这里时都已经精疲力竭,然而今日,自己却可以座在这样沉重的巨辇上,登上这样的山脉。
  上百名身穿红袍的神官拖曳着巨辇行走在山道最前方。
  他们的头顶飞舞着数十头鬼脸鸠,发出凄厉的嘶鸣,比起当年闻人苍月的秃鹫群更显恐怖,且这些鬼脸鸠身上的魂力震荡,形成了一股股的黑气,最终形成了一团团的黑云。
  巨辇的后方也行走着近百名身穿红袍的修行者。
  这些人和前方拖曳巨辇的人一样,大多都不是原本的炼狱山弟子。这些人里面有许多原本被关押在云秦牢狱里的囚徒,有许多原本就是云秦出名的修行者,还有一些原本却是云秦的普通人。
  这些云秦普通人的心中原本有一些根本不可能满足的欲望,然而有一天有红袍神官走到他们的面前,以虔诚和充满无穷蛊惑的语气告知这些人:“将你们的灵魂交给魔王,侍奉魔王,魔王将满足你们的愿望。”
  这些云秦人做出了选择,然后他们各种各样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有的人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丽女子做妻子,有的人杀死了自己平生最痛恨的仇人,有的人得到了满屋的黄金……然后他们成了魔王虔诚的信徒,也开始行走在云秦,传播着魔王降临的消息,开始仔细地观察着街巷里每一个人心中的欲望,最终他们也会走到被他们发现内心深处最深切欲望的人的面前,用虔诚和充满无穷蛊惑的语气告诉这些人:“将你们的灵魂交给魔王,侍奉魔王,魔王将满足你们的愿望。”
  这原本仙魔时代,魔王用以统治世间的手段,然而这种手段,似乎在任何时候都有效。
  两百名前后簇拥者张平巨辇的红袍神官之后,还有上千名的护山骑士。
  随着山势越来越高,道路越来越陡,这些人的心情便也越来越为紧张,身上的铠甲也渐渐被冷汗浸湿。
  然而没有任何的战斗发生。
  安静的,空无一人的青鸾学院,最终在他们的面前展现。
  看着那些矗立在一座座山峰上的殿宇,一根根连接着诸峰的滑索,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力量,这种莫名的压力使得所有的红袍神官和护山骑士都在不停的颤抖。
  “就这样简单的放弃了?”
  “我们很多人曾经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地方,就连一丝的抵抗都不做,就这样放弃了?”
  张平没有感到什么震撼,他只是用满含嘲讽神色的目光端详着那些自己熟悉的地方,止戈系新生殿,天工系新生殿,御药系新生殿……还有那片他们曾经燃烧过火焰的山坡。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然而就在他站起的瞬间,他却陡然对这里产生了无比的厌恶。
  “全部烧了。”
  他不再走出巨辇,只是坐了下来,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
  在登天山脉的某处高端,亘古不化的冰川如被神王的刀剑斩出了一个缺口,在面对青鸾学院的这端,冰川的表面是无暇的白,然而这种似乎纯粹的白的累积,却慢慢形成了蓝。
  然后走入冰川裂缝中的人们,会发现这白色的冰雪原本随着厚度的累积,会变成蓝色。初始的淡蓝,到最后变成宝石般明净的蓝。
  这处天然形成的冰川裂口,是通往登天山脉之后的冰雪神原最好的通道之一。
  然而冰雪神原在云秦自古被认为是神的领地,自然不容世人踏足。
  这处宽阔的冰川裂缝虽然还算是登天山脉顶端的低点,然而其中的空气和世间寻常的地方相比已经稀薄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一般的修行者即便是在这样的地方什么都不做,都会因为呼吸不到足够的新鲜空气而陷入浑浑噩噩之中,丧失正常的判断力。
  更何况有更为凛冽的寒气,从冰雪神原之中不停的通过这条冰川的裂缝。
  这些汇聚在风里的寒气,就像是一柄柄无形的刀剑,在空气里不停的砍削着。
  靠近冰雪神原的那端,坚硬如铁的冰川上不仅无数刀削般的深痕,而且冰雪还是污浊的蓝黑色,无数沙石的颗粒,深深的嵌入到冰雪的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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