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国舅是女郎》第228/232页


  窦景宁十分感激,拱手道:“多谢班兄一路护送。”
  英武的汉子摆摆手:“什么护送不护送的,不说这话,原本那缉捕令就撤回了,你二人可畅行无阻,我不过是要来疏勒采买,顺道送你们至此而已。”
  窦景宁依旧非常感谢班氏的帮助,彼此再说了几句珍重的话,恰好有人挑着两筐鲜果在路边吆喝,窦景宁看看邓弥,想起她夸过疏勒的果子鲜甜,就去买了。
  班氏瞧他说话间走开了,于是笑与邓弥道:“得此好郎君,妹子后半生可无忧矣。”
  邓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静默不曾言语。
  “哦,险些忘了。”班氏恍悟,急忙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她,“丰兄弟说,他看你家有一个锁上的箱子,料想箱子里的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就差人送过来了,要我亲自交给你。”
  邓弥听见“锁上的箱子”几字,神色惊然微变,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迟疑着伸手接过。
  包袱里装的,是当年宣夫人送她的及笄礼物,还有窦景宁送的那支碧玉簪。
  心绪一瞬百转千回,邓弥蓦地红了眼眶――这些,正是她决定离开雒阳的时候,最想回去拿的东西,但为了逃命,最终不得不舍弃了――竟然还有机会拿回它们吗?这简直叫她此生再无憾事了。
  班氏见状,遂拍拍她的肩,劝慰道:“妹子,对你而言,前事即是前生了,往后要好好地活,为自己,更为窦兄弟。”
  邓弥吸了吸鼻子,笑笑点头。
  “我就先走了,你们多珍重。”
  “珍重。”
  等窦景宁抱着鲜果回来时,班氏已经不在了。
  这样简单的离别也好,令远行的人不会多加感伤。
  他们放好鲜果,牵马出了疏勒城。
  邓弥望着前方渺茫的天,心底隐有忐忑和不安:“安息很远吗?”
  窦景宁答道:“有一点儿吧。不过,我们会先去贵霜。”
  “贵霜?”
  “贵霜国处于我大汉和安息国之间,是东西通路上的必经之路,那里商贾云集,货易兴盛,很有意思,你会喜欢那里的。”
  城外的风沙又刮起来了。
  窦景宁伸手,给正在出神的邓弥拉起风帽,再重新给她系好了斗篷。
  他认真而细致的模样,令盯着他看的人心中夹杂着百味。
  “景宁,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大汉的疆土了……”
  “是啊。”
  “可能,一生都不会再回来……”
  “嗯。”
  邓弥目光颤了一颤,她握住他的手,垂下眼睫低声呢喃道:“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窦景宁抬眼看她,温柔笑笑:“两个人在一起,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可是我,觉得很忏愧……”
  窦景宁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因这一声叹息,邓弥愧疚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心上印下一个吻,紧接着将她搂进了怀里,贴耳与她说道,“有我宠着你不好吗?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和地,为你做再多也是应该的。”
  疏勒城外来来往往都是行人。
  邓弥耳根红热,她眼底凝着一层泪光,羞赧地从他怀里挣开。
  窦景宁微感错愕地望着她,看见蔷薇色漫上她的面颊,他环顾四周,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笑起来,故意而为之,飞快揽住她腰,低头吻下:“我就是要旁人知道,你是我的。”
  这个绵长的吻,霸道却深情,她脸上更烫了,想要推开,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手掌温热。
  有一颗心,正在她的手底下用力地跳动着。
  那倏忽之间,她有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定感。
  他说:“你摸到的这里,装的全是你。我的人和心,都是你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无论过去、现在,抑或是往后的时岁。”
  她笑了笑,将头抵在他胸前,忽而落下泪来――
  人生一世,最好的事,就是遇到了他。
  这个男人,是她命运里最好的安排。
  她擦了眼泪,取出怀里的碧玉簪,甜柔笑着看他。
  他见之,微微惊讶。
  “这,这是我……”
  “平生已无他事,唯愿与君共老。”
  
第89章 田圣・东山月繁华主

  世间的女人会很容易爱上他。
  他面容清俊,举止雍容闲雅,纵使不说话时,修长的身量亦令人歆羡爱慕,何况――他还是整个大汉最高高在上的人。
  身为帝王,他坐拥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他想要,他就可以得到,同样,只要他愿意给,他就一定给得起。
  田圣像所有爱上他的女人一样,渴望用尽柔情蜜意从他那里换一颗真心,但有人告诉她,他的真心早已给了别人。
  延熹八年,三月下,一向不允许田圣随意外出走动的陛下,一夕之间改变了心思,他隔窗闻见了春花的馥郁,懒懒翻了个身,对她说道:“春景正盛,你可以四下里走走,到外面去看看。”
  田圣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听见的话,可是陛下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更分辨不清他是在说真的抑或是梦话,她犹豫了再犹豫,小心翼翼回了声“是”,然后她轻声地问,陛下要不要用参汤,榻上的人说“不用”,她心里就有底了,知道自己确实可以正大光明地从德阳殿出去,去瞧瞧上林苑葱茏的花草。
  第一个来跟她说话的妃嫔,是郭贵人。
  小公主自中毒苏醒后,身体孱弱,总是被人抱在手里,那一日郭贵人领着公主的乳母抱小公主来上林苑中赏花,无意间遇见了田圣,她诧异问了田圣的名字,之后携田圣去湖边的小亭里说了许久的话,还许诺往后要多加走动。
  后来郭贵人临走前,提到了在掖庭的皇后,她哀戚对田圣说:“同为后宫的女人,她的苦处我也知道,幸好我修儿活过来了,我也不再记恨她了,只是可怜她家破人亡,自己又失了尊位,如今再无人顾她,我本想去掖庭看她,可担心她恨着我。妹妹,你是心善的人,得空的话,就去为皇后送两件春衫吧,她真是太可怜了。”
  田圣的确心善慈悲,她听说过皇后被废黜后整个邓家都下了大狱,一个女人没了可倚靠的一切,当真是可怜的,她果然听从了郭贵人的话,准备了春衫和果点,前去掖庭探望皇后。
  皇后被幽禁在暴室的小小一间屋子里,掖庭令说,不是不准她出房门,只是不能出这院子,可是自从被下令关到这里来,这位以前的皇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三日,她什么也不吃,送进去的饭菜都没有动过,”掖庭令看看田圣手中的提盒,感叹地摇摇头,“恐是要辜负采女的一番好意了。”
  田圣听见三日不曾进食,十分怕皇后是想不开,她急忙走上前推门进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与庭前春阳的明亮温暖比起来,这间屋子里,真是寂凉极了。
  “皇后……皇后?”
  田圣试探着喊了几声,可是没有人应她。
  帷幔后幽静,好像根本没有人。
  春衫和果点都搁在案上,田圣悬着心,走去拂开帷幔,想往内室看看,陡然有一个冷凉的女人声音响起在她的身后:“你是何人?”
  田圣惊了惊,慢慢回过身,见身后的纱帐那边立着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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