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彻的夏全集.net》第9/23页


  跟你的贴得那么紧,再想不起
  Too close against thine heart henceforth to know
  当初怎样独自在悸动。那宣抚,
  How it shook when alone. Why, conquering
  就象把人践踏在脚下,一样是
  May prove as lordly and complete a thing
  威严和彻底完满的征服!就象
  In lifting upward, as in crushing low!
  投降的兵士捧着战刀呈交给
  And as a vanquished soldier yields his sword
  把他从血滩里搀扶起来的主人;
  To one who lifts him from the bloody earth,--
  亲爱的,我终于认了输,承认:
  Even so, Beloved, I at last record,
  我的抗拒到此为止。假如你召唤我,
  Here ends my strife. If _thou_ invite me forth,
  听着这话,我要从羞愧中站起。
  I rise above abasement at the word.
  扩大些你的爱,好提高些我的价值。
  Make thy love larger to enlarge my worth.
  ————E.B.B
  七月十三日
  清晨,没有窗帘阻挡的阳光透过玻璃,直射进吴晴混沌的梦境,如一道诏令将她拉回了现实,安静的清晨五点,只有头疼引得脑内噪音不断。稍舒服一些时,“只要不动这种状态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想法刚一生成,下一阵的头疼就使其消失殆尽。“这样可笑的不该发生的逃避必须结束了,现在离开夏杰应该还没醒,不用和他打照面方便多了。”不知是不是昨天衣服没脱就睡了的原因,她觉得全身上下都很累,一夜的睡眠似乎并没有让她有任何休息。她活动了下身体,让自己不至于摇摇晃晃,深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推开了房门。
  这间房子的结构装修吴晴早已熟悉,东西闭着眼睛都找得到。越是这样,当有什么地方与以往不同时,会倍加意外,就好像走在大街上,路边突然多了一尊狮身人面像绝没有一早上起来发现床边多了一尊狮身人面像更惊讶。推开门后,本该映入她眼帘场景早已被记在了脑内,并且此时已成功被潜意识提取等待验证,但事实是本该在卧室睡觉的夏杰在那里。
  一时间吴晴脑内各种场景闪过,各种应对的语言爆发,正抉择着是否要抢占先机开口,才发现夏杰并不是清醒的,大概是昨晚直接醉倒在这里了,看了看边上的空酒瓶,不禁想他酒量真差啊。但转念间就觉得“这个人真是傻啊,何必这样呢,像我这种人理应避之唯恐不及的。”虽说有人说处处有人宣称爱情,对其力量坚信不疑,但对吴晴来说,她从不相信当爱情与现实对立时,会有人坚持所谓的爱情。本来一切与他无关的,却连累了他这样痛苦,“对不起。”如果当时她没有不顾后果的走那一步,如果他早一点抛开对她的好感......“值得吗?”分明是睡着了的,分明不会有回应的,分明决定离开了的,却又分明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期待。
  “不是值得,”就当要转身时,心和身体随这一声同时颤抖了一下。“喜不喜欢本就不是靠值不值得来判定的。”
  夏杰虽睡着了,却始终不能安心,加上是趴在桌子上睡,被各种似梦非梦的不完整的片段场景惊扰,不能睡熟。恍惚间似是听到吴晴在问话,但不知前因,头脑又尚未清醒,便不自觉的配上了梦景答了。但对于吴晴来说这样的一句话却如有千重回音,撼动着神经,刚刚压制的宿醉感变本加厉,无力感突如其来,瘫坐在了地上,平生第一次哭的歇斯底里。哭声让夏杰彻底清醒了过来,呆呆的看着这个与认识中完全不同的人,并不知道她哭的理由,至于刚刚自己的话因与梦中的场景相符,已归为未出口了。
  过了一会她竟睡着了。夏杰想叫醒她,让她去床上睡,但想到她若醒了,大概也不会如他所愿去床上睡,大概会瞬间变回那个极有主见的冷静的她,立刻离开吧。夏杰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上,尽可能不让她醒过来,其过程实在艰辛,时刻提心吊胆,他觉得配制炸药的人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了。终于成功的将目标转移到床上,看着她并没有要醒的意思,算是舒了口气。电话振了一下,他慌忙拿起来,是条提示短信。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工作日,又给刘璃发了条短信,让她帮忙请个假。然后便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似乎到了想控制呼吸和眨眼的程度,脑子里某处天真的部分顽固的坚持着只要不动,没有任何声响她就一直不会醒。但让活人醒着不动是不可能的,很快他就坚持不住靠着床的一脚睡着了。
  夏杰醒时吴晴还没醒,他继续坚持不动的状态,睡了一觉并没让他聪明起来。但这次没过一会就验证了这决策的必然失败性。
  “你醒了?”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他却用了疑问句,认真的表情应在下午已有些发黄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木然。
  “嗯。”吴晴看着他的脸,也极认真的点了下头。
  夏杰还是那副表情盯着她,让她觉得他马上就要说“在你睡觉的时候,战争打响了。”但她实在等的不耐烦,他似乎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好饿。”
  “嗯?”
  “饿。”吴晴重复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哦,要吃什么?我去买。”他的表情终于正常了些,眼神也移向了别处,嘴里又念念叨叨的说着“可不是,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想吃馄饨。”
  “嗯,等等,我去买。”说完便愉快的起身,像是接到了什么有趣的任务似的。一脚已踏出门,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依旧躺在床上的吴晴,他不确定回来时她会不会还在,但让他问“你要离开了吗?什么时候走?这样像是解除魔法的咒语一样的话,他又绝对问不出口,好像光是想一想也会招来不幸。“想吃什么馅的?”
  “虾仁。”
  夏杰尽量不去想它,但还是或多或少的做了回家时她已不在的心理准备,一边又找各种迹象让自己坚信她不会走,矛盾的一路。因为刚近饭点,人还不多,他牢牢的记住自己要买虾仁馄饨,直到服务员确定“虾仁馄饨一份带走”之后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要吃饭,但懒得想,只说“再加一份”。很快他就提着两份馄饨往家走,努力集中注意力在正值高峰期的来往的车辆上,到家时觉得右耳上边的一点的神经直跳。门口吴晴的鞋还在,她房间的门一如刚刚他离开时张开的角度,让他放下心来,正向厨房走,就听见“阿嚏”一声打喷嚏的声音,他想大概自己和她是都感冒了。
  夏杰招呼她到厨房吃饭,一边吃一边想这样的气氛要是有电视就好了。但吴晴的感冒似乎从坐起来之后极速恶化了,吃完饭已经完全是重感冒的状态了。
  “我进去了。”不只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吴晴没提出要洗碗,也没提要离开。
  “啊,抽屉里有感冒药。”这样一个有些陌生的吴晴让他有些新奇,但却是自己最乐意看到的结果,当然并不是指重感冒的事。
  相隔两米相对的两个房间中,被黑暗笼罩着的两个心跳,各自恐惧着自己的恐惧,各自犹豫着自己的犹豫,却相同的贪恋着对彼此的依赖,沉溺在这如泡沫般易碎,却折射出奇幻色彩,让人不忍移目的美妙的偶尔会响起大声喷嚏声的黑暗与停滞不前中。?

☆、第三章2

?  七月十四日
  “吴晴?”夏杰的感冒并不严重,睡了一觉就好了,相对的,吴晴却毫无起色。他本可以请假在家照顾她的,但吴晴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清醒气氛又让他有种紧张感。虽然上班也不好受,好在有事情做倒能分散注意力,到了家门口反而压力激增,对吴晴的状态的担心和对她随时会离开的担心越发明显,刚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对门后有没有人的担心明显更胜一筹。而此时,见家里和早上走时没有一点变化,完全不像有一个人存在的样子。“我进去了?”对她情绪和感冒状况的担心则占了主导。想到那个人对她来说影响这样大,又不禁感到不舒服。
  “你回来了。”房间门打开时明显刚睡醒的吴晴应道,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饿了吧?”
  “嗯,还行,已经晚上了啊。”说着却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给你准备的午饭也没吃,”说着把刚买的粥盛好端了进来,“先喝点粥吧。”
  “嗯。”她单纯的不想动。
  “吴晴。”
  “嗯?”
  “你得洗个头了。”
  “明天再说吧。”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
  “也至少要把衣服拿过来,”试探着她的反应。
  “以后再说吧。”明显的逃避,不想做任何决定,不想有一点改变。
  “钥匙在包里吧?我拿走了。”
  见吴晴没有答话,收拾完餐具,就出门了。一路上历数着两天来的事,让自己清醒起来。却无论怎么都找不到理所当然的方式与距离来面对她,才发现,“原来我真的完全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的打算,就连她的悲伤也不知道缘由。”于是,现在做的是对与否他也觉得变得模糊不清了。
  吴晴的家虽然上次送她时来过,但进去还是第一次。鹅黄色墙壁搭乳白色地板,浅咖色布艺沙发上坐着只黄色毛绒狗,正对面两扇白色玻璃木质镂空拉门后面是并排的两个卧室,吴晴上次从他家带回来的行李还没打开,就放在门口,这样本没有进去的必要了,但在好奇的驱使下他还是进去了。客厅左面是厨房,之间并没有隔断,厨具摆放的异常整齐,就像电视里的样板房。右侧是卫生间。透过通往卧室的拉门能看见粉色窗帘和蕾丝边的床罩,白色立柜,两个房间风格相差不多,拉开看了看,一个摆了一地毛绒玩具的应该是她在住的房间,不知怎么,总能让他联想起《夜访吸血鬼》中克劳迪娅的床。作为单身女孩的家或许很正常,但夏杰没有可以对照的例子,虽然知道见过齐珂以前的房间,可那几乎没有任何性别感的风格大概不能成为代表。只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甜腻透着诡异,很不舒服。沙发上的狗像是因为久别主人孤单难耐,四目相对时,无疑的从那双黑色塑料眼睛里传达过来。时间越长越想离开,匆匆提着那行李出门了。
  夏杰走后,吴晴倒是清醒了,衣服从前天一直穿到现在加上全身都是汗,极不舒服的感觉使神经更加敏感。这个连思绪都凝滞了的空间,像是要从这世界抽离开来了,正独自迎接消亡。只有记忆如投影般浮在眼前,层层叠叠、鲜明不已。小时候的、长大后的、几乎遗忘了的、刚刚发生的,像崩溃了的系统提示框。明明是自己的记忆,看起来却极为陌生。
  “‘骗’就像吃饭一样,或者说它本就与吃饭对等。”让她把这件事融入脑子变成常识的人,被她称为姐姐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自杀?这件事她是在她死后很久才开始考虑的。她的名字中一个叫“葎儿”的,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就像是“Lydia”这个名字对于吴晴一样。关于这个葎儿姐姐,Lydia知道的并不比别人多多少。她是她的养育人,却不是她的父母,她是她的姐姐,却并不是亲人,她们利益共享,但并不能称之为朋友。她从来不提自己的事,她的童年,她的家庭,她为什么过着这样的人生,她经历过什么,是不是与自己一样......一切都一无所知,当然她也从来不问。人只有在知道差别的时候才会感到差别,或者说,只有知道普通才会知道什么是不普通,Lydia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她一起生活的,有记忆以来就如此了,她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每天都有东西要学,每天都有任务要做,姐姐就是姐姐,就是姐姐所呈现的样子,没什么可好奇,也没什么可奇怪。只是被动接受。依稀还有些别的女孩的记忆,最开始有多少个已经不知道了,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大家聚在一起很热闹。但陆续的有孩子被送走,从未间断过,慢慢也成了习惯,到Lydia有清晰记忆时,已几乎能分辨差不多谁要被送走了。对于好奇,对被送走的孩子去向的好奇还远胜于对这个“姐姐”的好奇,因为关乎自己。起初有孩子消失了这件事对她们来说极其恐慌,但这种恐慌很快就会被忘掉,之后开始慢慢的懂得死亡,那份恐慌则更为真切,到了再大点,即便消息闭塞,还是慢慢明白,那些孩子只是去了本该去的地方,孤儿院或是通过某种手段被领养,她们都是没人要的孤儿。小孩子很快就会忘了之前经历的事,开始新生活,大一些的则会在被送走前接受特殊教育,比如合理化一直以来的生活,说成特殊教育项目,意外的很有说服力,事实上也是如此,几乎除了Lydia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各种东西,她们与普通孩子不同的只是孤儿和并不出于本意的多才多艺罢了。知道这些,察觉到被送走比留下更好时,已经只剩Lydia自己了,那时她10岁,之前最后走的孩子是在一年前,她记得那个女孩小她两岁。终于知道自己不会被送走了。并没有什么绝望,失望也不可察觉。自己和被人不同这件事,她其实很早就察觉了,所有被送走的孩子都是学龄前,三年前就没有比自己小的了。另外,她也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无论是学习量还是生活方式,她早已习惯,葎儿姐姐严格却不恶毒,完全没有什么狠心后母的桥段。渐渐和姐姐去各种场合也慢慢知道几乎没有哪的孤儿院比这里条件更好,她也到了没办法轻易融入家庭的年纪。
  Lydia没有读小学和初中,辗转换了几次学校读完了高中,期间她才渐渐知道一直以来学了各种东西的原因和用法。大学更是读过不知多少所。19岁,诡异却理所当然的生活突然有了变动,刚结束了热恋处于抽身阶段的葎儿自杀了,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哭的声嘶力竭,他们并不知道Lydia的存在,葬礼隆重的举行,Lydia远远的看着,没有哭,因为毫无实感,她觉得她随时都会从哪站出来,炫耀她精湛的布局和演技。但她始终没有出现,她真的自杀了,就像是一时的心血来潮。Lydia依旧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并不是接受,而是淡忘了她的死,就像她一直以来经常性的有大段大段时间会离开一样,只是这次比较棘手而已。直到一次意外,对象的前女友突然开车撞过来,躲闪及时并没受什么大伤,但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开始想这个抚养了自己的葎儿姐姐为什么要自杀,“你是我的养老金啊。”明明这样说过了,为什么样自杀?吴晴完全不能理解她自杀的原因。她努力回想她的事,想找出蛛丝马迹来,很快她就发现,回想根本无意义,她们过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生,她为什么自杀?只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自杀就行了。而接到易启的那份工作的时候正是她开始明白了的时候。
  Lydia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可以制成名片的联系方式,但想找到她的人自然找得到,往往是人传人,葎儿也曾遇到过曾经骗过的人又以委托人的身份来找她,其中多是大吵大闹的人,又是曾经多爱了,分手时多不甘,多思念了,又是现在多恨了的,没多久又要让她做相同的事,像极了菜市场砍价的女人,这菜这不好了,那不新鲜了,到最后还是买回了家,就为了便宜几块钱;也有闹到最后的人,当时Lydia最厌恶这种人,但葎儿倒是对他们很体谅;极少的会有一笑,说着“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无论为你做了什么都是我自愿的,又没人逼我,与你有何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样看来,事情交给你办真是可以放心了。”这样的人不一定是多深情,只是既然以前的损失已不可挽回,眼前的利益绝不会放手,闹又有什么意义,只会显得自己可笑。相反也要拿着曾是委托人的人的资料来找葎儿的,这类一般不会接,但葎儿确实曾做过,在Lydia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成的,但她还是做到了,由此看来她是比Lydia多的大概不是手段,而是魅力了。
  那个委托人找到她时,她正处于疯狂购物遗忘期,这种方法,或说习惯,是和葎儿一起生活时养成的,也因此她们生活富裕却从来没什么存款。
  “很适合你。”他对刚从试衣间出来的Lydia说,她看了他一眼,是个二十过半的年轻男子,英俊掩饰不了狡狯。
  “谢谢。”她微微一笑,转头说:“帮我把标签剪一下,我穿着走。”他看着她,想着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有些失望,并生出了些怀疑。
  “到哪坐坐好吗?”他站起来接过营业员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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