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修全集.net》第36/93页


  “表弟不给你饭吃么?居然来此偷吃梅子。”卫昇只身翩然走近,嘴角带着化不开的笑意,“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情岫眨眨眼:“祖母来净慈庵礼佛,顺便就带我来了。梅子树是你栽的?我不是存心偷吃,我以为是野生的……再说我只吃了一颗,就一颗。”
  她竖起一根指头在眼前,再三强调只有一颗。
  卫昇眼睛眯起:“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偷一颗也是偷,跟偷一百颗没区别。偷者必罚,你说罚你什么好?”
  “你好小气。”情岫不满意努努嘴,“你是相公的表哥,我吃你一颗梅子也不行么?喂喂喂是小气鬼!”
  “哈哈,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亲戚是一回事,偷吃又是一回事。”卫昇笑着把掌一摊,讨道:“赔我梅子。”
  “都吃进肚子里了怎么赔?难道你要我吐出来?”情岫眼珠一转,理直气壮地说:“我赔你钱就是了,你可以去买更多的梅子。”说着她就掏出荷包。
  卫昇摆手拒绝:“那怎么一样?其他的梅子不是这颗树上结的,我就要刚才的那一颗,别的不要。”
  他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看见情岫吃瘪嘟嘴的模样,心里笑翻了天。
  怪不得左虓把这小妮子宝贝得跟个天仙样儿,果然别有一番趣味。
  “你不讲理!”情岫气急,弯腰捡起梅子核就放进他手里,下巴一昂,“还你就还你。你拿这个去种,种出来的梅子全是你的,不要说一百颗,一千颗都不止。哼!”圕馫闁苐
  卫昇看着掌心乱糟糟的核儿怔了片刻,很快把手一收捏起来,笑道:“好啊。种出来我只要一颗,其他的都送给你。”
  情岫皱皱鼻头:“我才不稀罕,你的梅子酸溜溜的,一点也不好吃。我叫相公给我买甜的,比你的好。”
  烈日当空,从茂密树叶间隙洒落下的金光映在少女微红的脸颊,宛如霞绯。卫昇看得好一阵失神。
  “喂喂喂,我要回去了。”情岫见他不说话,遂心生离意,开口告辞:“再会。”
  卫昇一听她要走,急忙出口挽留:“等等!”
  情岫回眸:“你还有事?”
  “我……”
  卫昇一时语噎,低眉一瞬看见墙角素馨开得正好,弯腰采下一朵,作势去给情岫插在鬓间。
  “礼尚往来,你送我一粒果核儿,我便送你一朵花吧。”他把素馨置于她的发髻上,笑道:“我们扯平了。”
  情岫摸摸头发,抬眸笑道:“喂喂喂谢谢你。我走了。”
  卫昇目送她离开,一直到欢快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低头看向掌心,然后把梅子核儿用手帕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怀里。
  “她是谁?”
  话音一落,从梅林里走出一名女子。柳眉细眼,娇颜清丽,一袭碧衫,秀若山涧素兰。
  卫昇见人并未有很大意外,而是不悦皱皱眉头,问:“怎么是你来?纪统领何在?”
  清婉女子上前屈膝行礼:“婉兰见过四殿下。家兄今日被传召进宫,故而特遣小妹前来一会。”
  原来这位便是纪家千金纪婉兰,定远侯府左世子的未婚妻。
  “既然纪统领不在,我们改日再约。”卫昇无意逗留,拔腿就走,“纪小姐,告辞。”
  “殿下留步。”纪婉兰上前去用身躯拦住他,抬眼果敢直视,目光灼灼,“何必非要等到家兄得空,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一定代为传达。”
  卫昇止步,侧首避开她的视线,淡淡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聊一聊近况,既然纪统领无暇前来,那便罢了。”
  眼见对方拒绝之意如此明显,纪婉兰咬咬唇,狠下心来一问:“就算他不在……难道你就没话和我说?”
  卫昇答得干脆:“没有。”
  纪婉兰闻言,垂眸苦笑一番,心中犹如冰冻火烧,不是极寒便是几欲煎熬至死。
  “东澜,”她强忍眼中泪水,声色戚戚,“你明明知晓我的心意……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连话也不同我讲?为什么……要让我嫁给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狐妖的故事来源于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大概意思就是叫吴生的男子流连青楼,后来和一只狐女相好,狐女可以变幻任何女人的形象,只要他想的,狐女就能变。狐女告诫吴生声色皆是虚幻,眼见非实不值相信,最后吴生了悟,再也不去寻欢作乐了。原文全文如下:
  宁波吴生,好作北里游。后昵一狐女,时相幽会。然仍出入青楼间。一日狐女请曰:吾能幻化,凡君所眷,吾一见即可肖其貌。君一存想,应念而至,不逾于黄金买笑乎?试之,果倾刻换形,与真无二,遂不复外出。尝与狐女曰:眠花藉柳,实惬人心,惜是幻化,意中终隔一膜耳。狐女曰:不然,声色之娱,本雷光石火,岂特吾肖某某为幻化,即彼某某亦幻化也。岂特某某为幻化,即妾亦幻化也。即千百年来名姬艳女皆幻化也。白杨绿草,黄土青山,何一非古来歌舞之场;握雨携云,与埋香葬玉,别鹤、离鸾,一曲伸臂顷耳,中间两美相合,或以时刻计,或以日计,或以月计,或以年计,终有绝别之期;及其诀别,则数十年而散,与片刻暂遇而散者,同一悬崖撒手,转瞬成空。倚翠偎红,不皆恍如春梦乎?即夙契原深,终身聚首,而朱颜不驻,白发已侵,一人之身,非复旧态。则当时黛眉粉颊,亦谓之幻化可矣。何独以妾肖某某为幻化也?吴洒然有悟。后数岁,狐女辞去,吴竟绝迹于狎游。
  PS:JJ销魂抽,难道是315打假的结果?
  30 第三十章 素馨兰,梅君故
  纪婉兰的心思卫昇如何不知晓?但他即便心知肚明又能如何?难道要去阻拦左纪两家的婚事?
  况且这是襄王无心,神女有意而已。他卫东澜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大业,而且还是一个不重要的女人。
  不,即便是再重要的女人,也不可能阻挡他登峰的脚步。
  若问卫昇对纪婉兰是何感觉,他会说娴静淑美,温婉可人。这样的女子好是好,但不足以好到令他动心。东晋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甚至胡姬艳妓也是有的。女人于他,只是一件摆设抑或一只宠物,或者再高级一点,一枚棋子。
  纪婉兰就是这样一枚棋子。用她与左虓的联姻,来保证禁军十万兵力的支撑。这场婚事,皇帝放心,纪家放心,他也放心。
  她对他痴心一片又如何?他从未对她承诺什么,甚至从未说过喜欢她。也许卫昇对纪婉兰是有一些好感的,但利益大于一切,他步步筹谋下来,最终选择把她配给左虓,而非纳入己怀。
  他们是何时相识的,卫昇已经记不清了。原以为纪婉兰和左虓定亲三载早已经死了心,未料她依然执着如此。冒着清誉尽毁的危险私下约他出来,还用的是她兄长纪玄微的名。
  纪婉兰含泪质问:“你不喜欢我便罢了,为何要我嫁予他人?当我知晓这门婚事是你出面牵线,我心里……千刀万剐莫过如此,生、不如死!”
  “这三年你都躲着我,原先还能时不时见面问声安好与否,现如今,瞧上一眼倒是奢望了……”
  “东澜,你不要这样对我……就算不能嫁给你,我也不想嫁给别人,我宁愿一世在庵堂吃斋清修,祈佛佑你平安长寿。”
  “……”
  纪婉兰声泪俱下,牵着卫昇衣袖乞求哀怜。卫昇表情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牵开她的手,淡然开口:“这门婚事乃陛下金口亲定,断无更改可能。纪小姐,你这番苦心应该用在世子身上,而非痴缠其他男子。”
  “痴缠?”
  纪婉兰心寒至极,捏着自己衣襟道:“是,我早就痴了,自十四岁见你的第一眼便痴了!我原以为你也是中意我的,未想……你胸中有雄韬伟略,却吝于给我一席之地。你想要兄长手中禁军之力,我一定助你达成心愿,我什么也愿意为你做……东澜,可我无法另嫁他人,左世子是个什么名声,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难道你就忍心看我一生葬送在那么个纨绔手里?”
  “正是因为我清楚左虓的为人,才放心你嫁给他。”卫昇暗叹一声,耐着性子劝道:“世子并非传闻中那么不堪,日久见人心,待你入门便知晓了,我没有亏待于你。”
  纪婉兰哭道:“你也会说日久见人心,那你我相识五载,你难道看不到我的心我的情?!东澜,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分一丝情给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其他的女子?”
  “你应当了解我,我从未爱过哪个女人。”卫昇表情漠然冷淡,“情爱于我太过奢侈,顶多有一瞬的动心,不过这份欢喜不会延续太久。对你也是如此,以往我欣赏你聪慧识大体,所以对你有些特殊,但这并不代表我便是喜爱你的。话我不想说得太绝,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说完卫昇拂袖而去:“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望你亦然。”
  纪婉兰心痛难耐,在后面喊他:“刚才的那个女子呢?你是不是喜欢她?我从未见你如此笑过!”
  卫昇脚下一滞,微微转过身子,只露出半边侧脸,眼梢情愫晦暗不明。他道:“也许罢。但我和她不可能。”
  话尽人去,卫昇走了,余下纪婉兰蹲在梅树下掩面大泣。
  “素馨……二十四株素馨,是你寿辰之数。你从来都不知晓我年年来此亲手植下花株,根底埋着平安符印……东澜,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唯有此事,我无法应允……”
  墙角花枝低垂,仿佛也在黯然哭泣。
  情岫回去恰逢老夫人午睡起身,她请安之后跟着老人家到静室听住持师太讲佛法。左老夫人原以为这些年轻女子定是极不耐的,岂料情岫听得很是专注,甚至还能时不时跟师太辨上几句,很有自己的见解。
  老太太喜出望外,看情岫是越看越喜欢,等到傍晚从静室出来,已经牵着她的手不舍放开了。诗棋琴画见了倍感意外,特别是琴画,心里一急眼睛又红了,恨得咬牙切齿。
  “咻咻,”老夫人唤情岫小名,“你懂兽语是谁教的?”
  情岫扶着她,回道:“叔叔说我三岁就能听懂鸟兽之言,应该是天生的。”
  “天赐恩惠,这场福泽你要好好珍惜才是。”老夫人放眼望向远处,幽幽叹道:“说起能通鸟兽言语的人,我倒想起一件旧事来。”
  银瓢煮茶,雪盏盛汤。
  庭院内诗棋布上茶具汤盏,情岫陪老夫人坐在桂树下,听她说起陈年往事。
  “挨着咱们东晋的有两国,一是西越,一是南楚。西越人崇武尚军,民风彪悍,而南楚恰恰相反,楚人重文,历代所出风流文人雅士不知有多少。其实这也跟他们的皇帝有关,现如今南楚的君上,是女人,名讳熙,人称楚熙皇。”
  “其实她一开始并非皇储,只是当年楚皇膝下的长公主。不料楚太子意外逝世,楚皇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命长公主监国。后来楚皇驾崩,长公主便登基做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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