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修全集.net》第56/93页


  情岫自是看不出二者之间的暗斗,一手牵着左虓一手拉住古篱,笑眯眯道:“叔叔婶婶好么?我听小鹤说有人把他们接走了,我一猜就是你。”
  “他们很好,也是每日都念叨着你。”古篱建议道:“咻咻,你跟我回去过中秋罢,正好也该一家团圆了。”
  情岫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左虓心头一骇,手掌不觉捏紧情岫,弄得情岫痛呼一声。
  “唉哟!”
  左虓赶紧松手:“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没注意,来给我看看伤着没?”他一边揉着情岫的小手,一边眨眼说道:“宝贝儿,前几日我们不是说好在家陪祖母过中秋的么?你怎么又改口应承别人了?”
  “哎呀,我一高兴就忘了。”情岫羞赧地吐吐舌头,转过头对着古篱,眉目略有遗憾:“可是我先答应了九虎相公要陪他的……咕咕,要不等过了中秋我再和你回去看叔叔?再不然……干脆你来侯府呀,我们一起过节,人多了热闹才好玩呢,九虎相公你说是不是?”
  左虓笑得勉强:“那是自然。古世叔来,不过是多——添双碗筷的问题,不碍事,不碍事……”
  他刻意咬住“多”字拖了个长音,意在暗示古篱是多余的外人。
  古篱倒很知情识趣,看也未看左虓便回了这提议,只是垂眸望着情岫,伸指理了理她鬓边一缕垂发:“君子重信守诺,你懂得遵守诺言,我很欣慰。既然你与他人有约在先,这次便算了,我们下次再约。以后……”他眉梢轻扬,眼眸漾出一抹柔情风流,笑言:“以后有的是机会。”
  情岫此时和古篱意外重逢自是欣喜,然后又见他一如既往地温柔,自己感觉渀佛回到了幼时,在那段漫长孤单的童年,他是她唯一的慰藉和期望。
  甚至,他就是她的神。
  这种感觉又卷土而来,此时此刻愈加凸显强烈。情岫眼中再无其他,只顾痴痴看着古篱,敬仰而又崇拜。
  良辰美景璧人对望,秋风暖阳,换作外人定是艳羡赞叹,左虓却觉得此情此景几乎要刺瞎了眼。茫茫冰原,脚下数丈寒冰凝冻,眼前万里白茫,只有折射而回的冷阳凛光,让人情不自禁要闭上眼。
  他终于知道长久存在心中的那一丝不安是什么了。
  就是现在。
  背后埋葬的秘密越多,就越无法掩饰。一如快要决堤的堤坝,漏洞百出,你刚堵了这边却又发现另一边裂了,慌忙去想方设法堵上。可无论怎么维护修补遮掩,终是无法掩盖底下千疮百孔腐朽将亡的事实。总有一天岸堤冲毁,随之洪水将一切覆灭吞淹。
  左虓从来就知道情岫是与众不同的,可他从起疑的第一日就选择了忽视,选择了不去探究。他们顺风顺水走至今日,被美好的幻象蒙蔽了双眼,正在憧憬着一帆风顺的未来,冷不丁被晴天霹雳贯了个头脚冰凉。
  古篱此人蹊跷。身份蹊跷、来得蹊跷、目的蹊跷。他说要接情岫走,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来自哪里,又要带她去哪里?
  阴柔之美,湛然若神。古篱的一身风骨太过惹眼,断不可能是东晋之人,否则左虓不会不知。那么除去东晋,最有可能的便是南楚和西越?
  卫昇不日前跟他通过气,暗示南楚可能大乱,女皇危在旦夕……此时古篱骤然出现,说来接情岫走。关键是这个“接”字,柳逸早就知晓他定远侯府的身份,按理说一脱险便会来寻,可为何迟迟不来?难道是被什么要事绊住,要么就是柳逸自身也不安全,需要把情岫暂时寄养在他这里。左虓一下想起逃离山谷那日,兵马闯入,他正巧在山崖上看见一队自称贩卖硝石的南楚商人。
  想到这里,左虓心头“咯噔”一下,好似拂去了明镜之上所蒙的厚尘,心间一下透亮。
  “潮来了——”
  岸边喧嚣起来,左虓思绪被扰,和情岫一同探首出窗,往江湖接口的地方看去。
  一排巨浪携着冲天之势汹涌袭来,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磅礴恢弘。而在这方水面上,有一赤膊短裤的弄潮者站在一叶小舟之上,头扎红巾,毫无畏惧地迎接着大潮的到来。
  这种人是亡命之徒,没有学识没有背景没有权钱,拼着不怕死的胆量,赌上一条贱命,只要能活下来,便可博富贵者一声喝彩,自此改变命运,飞黄腾达。
  左虓看着那赤着上身背脊黝黑的汉子,突然心血激昂。他从塔上扔下两锭黄金元宝砸在弄潮者脚下的甲板上,“咚咚”两声闷响。
  弄潮者见到金子很是惊讶,猛然抬头对上扔金之人。
  左虓豪气掷袖,对着他道:“活下来,这都是你的。”
  四周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那黑壮的汉子拾起黄金捏在手里,明明流露出渴望,却又把金
  子扔上岸边。
  他昂头道:“等下我亲自来取。”
  卑贱之躯,却有一身傲骨。左虓拍拍手,道:“好!只要你能活下来,再多加一千两。”
  汉子志在必得点点头,转过脸去,正面迎接上那堪比城墙的高大巨浪。
  江风吹来,左虓探出半个身子到窗外,衣袍飒飒临风翻飞。
  面对这样的雄壮奇景,方觉人之渺小。左虓觉得自己便是那弄潮者,面对各方权势的倾轧,单薄身躯不足为抗。
  可是这又如何!
  既已身在其中,何来退缩之理?!
  左虓默默牵起情岫的手握进掌心,徐徐捏紧。
  作者有话要说:姑姑的名字就是个美丽的误会,小禽兽直到现在还是喜欢给人起叠字的绰号,比如喂喂喂……
  谢谢夏云兰童鞋的地雷,破费啦~(@^_^@)~
  ps:上章被发黄牌了,泪奔~~o(>_<)o ~~童鞋们抓紧时间看,过两天肯定要修文滴,瓦再去哭一下%>_<%
  49、第四九章 秋日菊,疑有思
  观潮之后情岫拉着古篱的袖子,很热情邀他去侯府做客。古篱反手握住她的掌,笑言:“我还有些琐事,今儿就不去了,改日再见。”
  情岫依依不舍:“咕咕你住哪儿?我还有很多话都没和你说呢……”
  “暂时落脚在鸥鹭堂的菊园。”古篱浅笑煦煦,“你若想我了,随时过来。”
  情岫眼眸儿弯成月牙,道:“我明天就去找你,一定要等我呀!”
  “好。”古篱答允,转而对左虓道:“咻咻就劳世子照顾了。告辞。”
  左虓一听心头又是一阵堵得慌,什么叫劳他照顾?本来就是他媳妇儿好不好?跟着他是天经地义!古篱这话说得,好似情岫是被他寄养在侯府的一样,他这正牌相公反倒成了外人,简直是反客为主!
  左虓银牙紧咬,沉着脸拱拱手:“慢走不送。”
  古篱迈着优雅的步履徐徐离去,还不忘三步一回头,冲着情岫微笑。情岫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小嘴抿得紧紧,媚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和不舍。
  左虓赶紧拽住她,不悦道:“不就是长得漂亮点,魂儿都被他勾走了,至于么……”
  “九虎相公,”情岫回首,语气忐忑,“你说咕咕这次会不会又不见了?以前他常常这样,说好见面的,却又不来了……”
  她眼眸低垂,长长的睫羽微微颤抖,泄漏了心底的不安。左虓一见就心软了。
  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曾经。如果说他以往的十几年只有纨绔荒唐,情岫的十几年就只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和唯一一位能给她带来憧憬希望的人,古篱。
  无法想象一个小小女童孤零零地坐在山野树丛之间,日复一日地看朝升月落,想象着外界缤纷的光景。
  十六岁的出谷之期。
  这个许诺不仅是约定,更是情岫的信仰。说出这句话的人,对于情岫来说不是普通人,而是她的信仰之神。
  左虓忽然有些明白情岫那些有关神仙的胡思乱想了。如果连梦想也没有,那么年幼的她要如何撑过这漫长的时光?
  心间泛起一股酸涩之气,左虓眼眶发热,他轻轻张臂抱住情岫,下巴抵在她额头,道:“千里迢迢他也找来了,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你放心。”
  情岫偎在他怀里,眉心微蹙:“见到咕咕我是很高兴的,可是心里又有点慌……到底在慌什么我也不知道。九虎相公,我总觉得不踏实。”
  左虓拿下颔蹭着她,安慰道:“跟我在一起还不踏实?你这小脑瓜一天净会乱想,呵呵。”
  回到侯府已是傍晚,情岫进门就懒懒躺到床上,直喊腰酸腿痛。
  左虓去给她脱掉绣鞋,打趣道:“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懒的娘子?而且还又笨又馋。”
  “你才又笨又馋呢!”情岫一手支头,不高兴还嘴道:“叔叔说我娶你就是要让你伺候的,你不愿意就是犯了七出,我可以休你的。”
  左虓揉着情岫脚踝,抬眸笑问:“你还懂七出之条?那你给我说说,是哪七出?”
  情岫扳着指头数起来:“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哦,还有无子!”
  “哈哈,”左虓大笑几声,指着自己道:“小禽兽,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当大肚婆,你要不要现在就休了我?”
  “唔……”情岫歪着头,思考一下摇摇头:“男人当然不会大肚子了,这个七出之条好像有些不对。”
  左虓用手指摩挲着她脑门儿,叹道:“真笨。以后不许说这些休不休的话,徒惹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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