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汉化了全集Zei8.com》第33/51页


“这对你很重要吗?”钟斯宇问我。他站起来,稍稍点头和我爸道歉:“林叔叔,对不起,我帮不了林麒,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他看向我,要把我看透似的,“真心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我答不出。他移开椅子,走了。

“你别怪爸爸,爸爸并不知道斯宇有女朋友,知道就不会叫他来看你了……”

回家的路上,我爸叨叨了一路,而我坐在旁边依然是痴傻状态。我知道自己的一根筋使我陷入某种怪圈,难以自拔,困在迷宫里找不到破解的出口。

夜色绚烂,路边的树上挂着小小的彩灯,一闪一闪地想要变成天上的繁星,可彩灯就是彩灯,即使星星被乌云遮蔽,怎么也取代不了星星。

我爸把车子开得很慢,我把车窗摇下,趴在窗边:“爸,你爱我妈吗?”

“当然,我爱她。”林赞成同志毫不犹豫。

“现在呢?现在还一直爱吗?”

“傻孩子,我和你妈的爱情属于过去,我们现在是朋友。”

“爱情不可能是天长地久的吗?这不是爱情原本的意义所在吗?”

我爸想了想,他在想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让我理解:“傻姑娘,原来你陷在这里。走,跟老爸去个地方。”

不知道林赞成同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车把我带到保龄球馆。停车时他说:“运动能让心情变好,好久没打保龄球了,是不是,上次打还是你上高一的时候吧?”

我当然记得,当时钟斯宇刚去美国没多久,我爸几乎天天带我来保龄球馆,我知道,他又得拿保龄球来跟我说事。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哦,你看那个站在最前面最显眼的瓶子,球总是先对准它,这不能说明其他瓶子就无关紧要,你现在就好比站在最不起眼角落的瓶子,不要被打倒,等他打倒了九个,剩下你一个怎么也打不倒,他就知道你的重要了。”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林赞成同志不那么说,也许我早就放下钟斯宇了,不会每周都给他写一封不会每天在网上等他,努力做一个不被打倒的保龄球……

“爸,你不会又说,叫我做一个不被打倒的瓶子之类的话吧?你都用过这招了,很无聊啊。”我坐在休息椅子上垂头丧气。晚上八九点的样子,保龄球馆人还很多,大概因为这附近健身场所比较少,这里全天供应冷气,大夏天约几个朋友花几十块钱,要上几瓶冰啤酒,三五一群聊天打球,是件惬意的事。

我爸脱掉西装外套,热了热身。我到现在才意识到他为了带我去西餐厅吃饭,竟然还穿上平时不怎么穿的西装,可是他老了,每个动作都显示他失去年轻人那种结实的力气,抖着手脚像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头们的热身动作。他真的老了,肚皮把衬衫撑成一种悲伤的形状。一大把年纪还要操心我,我实在是不孝。

林赞成同志精神不错,摆好标准姿势一连丢了五个球,又把我从沙发椅上拽起来,让我丢两个给他看看。我不大情愿地丢了两个,姿势也顾不上,一次一个瓶子都没中,一次只中了四个瓶子,心情影响手气,换作平时,我一次最少能打倒七八个瓶子。

我爸开始他的演说:“你看,我刚刚打五个,你打两个,你仔细看没有,没有一个的结果是一样的。”他走到沙发椅上坐下,喝了口茶,招呼我坐下,他接着说,“知道爸爸的意思吗?你太看重结果,结果是什么?结果不是稳稳当当停在未来等你,这个世界太多变数,每天,每时每刻。好像保龄球,你在球丢出去之前也不知道到底能倒下多少个。你可以有一个期待,倒下十个的期待,但是你不能强求啊,孩子。”

我看着我爸,眼睛里渐渐泛起雾气。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这样,使尽浑身解数拉我脱离困境,他好像阿甘他妈,总是能用简单的比喻把事情让我明白得透彻。

一眼望去,十几个保龄球道,没有相同的中球结果,就算有,瓶子向四面八方倒的方向也不一样,好比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的道理。

这里灯火通明,人群欢乐吵闹,好像黑夜充满活力的小心脏,我能感受到因它枰枰跳动而带给我的能量。我眼睛里恢复往日的亮光,魂魄归体,朝我的哲人老爸伸出手笑着说:“我们回家吧。”

车子开到家门口,下车时,我鼓起勇气对我爸说:“正如您老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太多变数,我要把真实的心情告诉你,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好像不那么喜欢钟斯宇了,我喜欢上了别人。”

我爸张着嘴,料事如神的他显然没料到这部分。

“这是怎么回事?林麒?你在耍老爸啊?”他在后面叫我,而我已经跑进房子。

洗头洗脸泡澡,看书看电影打游戏,我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力气,觉得踩在地板上再也不是虚的。晚上睡觉时,房间里熄了灯,只有淡淡的光线从飘窗照射到地板上。我一点也不害怕,闭上眼再睁开,苏烈来了。

他像上次一样,躺在我身边,撑着脑袋完美的嘴角向上扬着嘲笑我。

我翻身面对他,也学他的样子撑着脑袋,对他说:“从今往后,我将正视我的内心,我不会逃也不会避开它,不会去猜疑不会去否定,还做我自己,直到我完全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希望你也是如此,祝你好运。”我说着伸手去触他的眉头,轻轻一点,几乎要碰到,他就像个水汽泡泡,消失了。

我知道,他再也不会以这种形式出现。

麦莉最先贺电,恭喜我重新回到这个万恶的世界。那段时间麦莉事情很多,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到公寓要整理档案,偶尔还要给老男人洗衣做饭。老男人的公司是一个上市的拍卖行,总公司在香港,北京只是分公司,员工个个都有火眼金睛。麦莉去上班之后,被老男人带去几次拍卖会,认识很多有能力的人,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学校里学的东西有多浅薄。

她上班后常说:“007,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早点醒悟,早点从低俗里解脱。”

周末她有空就拖着我去潘家园,不逛,就是找个地方蹲点,观察买卖的人群,像两个伺机作案的女****。我觉得麦莉也变了,说不上来哪点,但就是变了,好像养一只猫,胖了,说不上哪里胖,还以为它麦毛了。唯一确定不变的是,她依旧穿着各式各样的大花裙子,招摇地穿街走巷,依旧四处搜罗野史书籍,对街上朝她吹口哨的男人看也不看一眼。

我们蹲在潘家园一个角落里,一边胡侃一边看各种外行人被卖主耍得团团转。有个老外买一本仿旧的《辞海》,花了五千美金还沾沾自喜,大概以为是什么天书秘籍,我跟麦莉笑了半天,混久了也知道,那种货成本价一百块不到。我们只能换个角度想,要是那老外能凭一本《辞海》学成中文,价值就不止五千美金,他赚得更多。

我问麦莉暑期有没有和许征联系。她目光空洞地点点头,说许征每晚都打一个电话给她,说一些废得不能再废的话,例如:“按时吃饭了吗”“睡得好吗”“注意身体”“晚安好梦”诸如此类。她提起许征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惆怅。

“还是跟许征坦白吧,拖下去对你们都不好。”我劝麦莉。她应了声“嗯”,说大四开学会找许征说清楚。

我还是为许征感到难过,其实他还有半年代课期就满了,之前他提出要麦莉陪他回上海,一起在上海工作。可麦莉不喜欢上海,她不知为何特别不喜欢上海,说死也不会去那里工作去那里生活,为此两个人吵了一架。也不算吵,许征这个呆子根本吵不起来,都是麦莉一个人在抓狂躁郁。我只想到,麦莉总坐在许征小电驴的后座上肆无忌惮地笑,那时候她是真的爱着许征,也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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