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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人物的伟大历程》
作者:释道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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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生命源泉与家谱

 本故事主人公游东方这个名字,是他温文而雅、贤淑善良母亲的赐予。在那个主体命运充满悖论的年代,作为柔弱的个体生命,能够赋予她的爱子以平常普通的生命无疑该归属于母爱的伟大造化。能够再凭借自然伟力赋予爱子良好的遗传基因,并送给他一个颇具自然之灵、人文底蕴的名字,不仅是母亲所能给予他的母爱的全部,也差不多是他在童年、少年时代,从母亲身上所能索取到的堪称奢侈的恩赐。

并不是他天生不想像正常孩子那样,从母亲身上索取普通的孩子都可拥有的母爱,而是因为母亲过早地丧失了能够给他以母爱的起码能力。想像正常孩子一样从母亲身上获得基本的母爱,对于他来说,无疑于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伟大奢望。

母亲出生在一个乐善好施的地主家庭,正因为不仅受过传统文化教育,也读过一些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的书刊,与一般人相比自然算是沐浴了更多的人文主义光辉。在那个年代,像许多爱国青年一样,参加过各种各样与祖国与民族与人民的命运息息相关的演说活动、甚至带有革命性质的运动。那时的她,身着一件月白大襟衫,那不但象征着襟怀坦白,也成了彰显充满青春朝气的女性青春魅力的重要标致,尤其是再搭配上一条黑短裙,黑白相间,似乎也是在暗喻真理、主义在特殊环境下的无法直接表白的表白,或是隐喻该黑就是黑,该白就是白的真理无需表述而却表述得既清晰且明了。

母亲白晰的脸蛋因为被时代的激情涌动得发红,象征着自由解放的齐耳短发越发地显现出她的青春魅力。正是在万绿丛中,游东方的父亲把寻找爱人那初露锋芒的全部灵光射向茫茫人海,最终情有独钟地锁定在他的母亲身上。正是这样的锁定,不但锁定了他后天对于家庭一系列的责任,也锁定了游东方这个与共和国一同降生、成长、共辱、共荣生命的传奇人生……

古往今来大凡有所成就者往往是先天命途多舛。游东方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没多久,母亲就失去了照顾自己的能力,至于他怎么一天天长大成人,甚至在还不懂事的时候,不但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丧失自理能力的母亲。这在一般人看来不但是一个谜,也堪称不可思议的生命奇迹。这便决定了,当这个神奇的世界在迎接这个倔强生命降临的同时,也便在冥冥之中为他的命运造化预先设置了必经的磨难,从而预示着他后天不断超越无情命运本身的多彩人生历程上的一个个超越常人的生动造化。

游东方的母亲不能像许多正常母亲那样看着儿子一天天成长,一步步唱着奋进的歌,向他想往、认定的美好生活走去,是因为她不但过早地丧失了能够给儿子以母爱的基本条件,也过早地丧失了一切正常人所应有的感情。她是被无情的国运和充满悖论的主体赋予了更为悲惨的个体命运,这种悲惨命运表现在,她身不由己地便被当时国运中的主体政治疾病,人为地赋予了个体精神意义上的疾病,她是在儿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没多久,便被那个“人定胜天”“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的”时代,奇迹般地饿疯了。

如果没有自然的恩赐,也便没有游东方的成长,他是在还不该脱离娘怀的时候便开始思考活人的意义。不管是在他的童年、少年还是青年时代成长岁月中,母亲只能以一个精神病人的姿态苟活在亲人们自己都难以为计的生活里。

儿时的游东方,便被求生本能赋予了不但琢磨怎么学会使自己活下来,还要与家人一道使精神残疾的母亲也活下来。自然天成的禀赋,不但使他过早地学会如何照顾自己的生活,而且还要照顾不能自理的母亲的生活。他不清楚母亲是不能治愈的精神残疾,只知道她是至亲的人,不知道母亲因为什么变成精神残疾,只知道母亲的处境非她所愿,他必须与家人一道把她关爱在贫寒家庭的温暖中。这不仅使他过早地体验到了亲情,也过早地感悟着良知。

母亲的不幸不但没有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反而使他对母亲的感情尤为深厚。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母亲被饥饿剥夺做正常人基本权力的原因,随着慢慢长大,当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对于那个曾经剥夺母亲基本生存权的年代,并没有在他的情感世界中遗留下感情的阴影和历史积怨,这无不归功于母亲赋予他的良好天性中的阳光成分,在他生命历程中的不断增高,从而削减甚至消融了他对历史的积怨成分,把他天性中固有的善待自己善待他人的品行,释放于对社会的贡献之上。

尽管母亲在亲人们的关怀下活了很多年,眼看着动荡年代即将过去,但她最终还是没有目睹动荡年代的结束,更没有看到她的儿子因为在心底里时刻深藏着对母亲赐予生命的感激,而义无反顾地朝他理想的道路走去,不但使自己不断取得物质财富成就和精神境界收获,也带动、影响了更多人在创富道路上找到自己位置,在追求理想的目标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游东方的母亲,天生一颗善良之心,并以其善良愿望看待生活善待他人,她的不幸正是基于生在那样一个主体意识拿着个体生命的善良愿望当泡踩,还要叫你不得不痴迷于对“真理”、“主义”的充满无奈的身不由己的使命感,和对畸形情感的陶醉之中的年代。

尽管如此,自然禀赋的美好、善良愿望一直支配着她的积极向上精神,她无不是过早地把她的善良之心,和对生活美好的积极向上愿望,都毫无保留地牺牲给因为感激被解放之后的狂热理想主义,而使自己过早地被狂热理想主义追求的年代夺去了基本的生存权力,说来,她还算是被狂热理想主义追求者的狂热追求活活饿死的无数无辜者中的幸存者。

在精神极度兴奋的年代,我们善良的母亲,以饥饿的身体憧憬的所谓美好时代似乎就要在她的憧憬中向她走来,却迟迟不能拥抱她那已经敞开许久渐渐变得急不可待的似乎没有丁点杂质的冰清玉洁的胸怀。而当母亲饥饿的身体已经因为感激那个时代而被感恩激荡得不堪重负,那个憧憬的所谓美好时代离实际却愈来愈远,愈来愈变成破灭的梦幻之际,这才不得不令她难以置信地突破了她对所谓美好追求所能感受、承载的精神底线。

如果说后来在游东方身上体现出了某种对于人类良知的大爱,其实质无不来自母亲给予他的生命精神,和母亲善待他人,热爱生活之爱的延续。究其根源,他后天精神上厚重的底蕴,应该说是来自于母亲的母爱精神内含和外延的融合与扩展。正因为他的天性不像许多被愚昧教化,而又在饥饿中活活死去的苦难母亲的亡灵;和根本还没有感受到生活本义,便跟随母亲的亡灵一同离开这个还没有认识的世界的人;甚至直到面临着被活活饿死,还仍然在愚昧中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更不像许许多多的幸存者,仍然还要在生命得以延续之后,还要更加愚昧得变本加厉地对待自己亦对待他人。

游东方的母亲不但是一位知识女性,也是一位曾经为共和国欢呼雀跃,最早感受到新中国第一缕曙光,最早对未来充满使命感的“成分有点高”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她与当年许多被活活饿死的苦难灵魂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因为基于对她憧憬的美好生活充满着强烈的使命感,基于对理想主义的强烈憧憬,而导致精神在上进之心的驱动下,最终无法抗拒基本物质上的饥饿和对所谓美好精神境界的不理解,最后在心理和身体都无法承受那空前的“人为自然灾害”面前不由自主地疯了。她疯的一个更重要根源,似乎是来自对她所憧憬的新中国的过度热爱,如果没有对这个令当年进步青年充满破天荒感慨的新型共和国的梦一般的憧憬,和憧憬的期望值过高,导致精神遭受的打击过大。如果她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也便不能遭受那样的打击,并在被打击中思考;如果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也便不能遭受那样的打击,并在被打击中不由自主地使自我的美好灵魂,与时代的悖论发生力量悬殊的撞击,直至其柔弱的个体精神,在强大的主体意识面前,身不由己地歇斯底里了。

如果她也像许多迫于生存压力,或为了获得一时身躯的苟活,而不得不变卖精神与良知的知识分子,乖乖接受洗脑机的洗涤而从此洗心革面,甘愿放弃虽合天理却不合适宜的思想,她也许会得到“糖豆待遇”,或享受到“糖豆恩惠”,日子也会过得好一些,至少总不至于因为饥饿和想不开而发疯。无非是因为她太热爱他了,对他充满太多的美好憧憬,而憧憬到她眼前来,让她看得见的只能是一千个想不开,一万个无法相信,直至憧憬美梦的彻底破灭,人的精神也伴随美梦的破灭而彻底崩溃了。

怪就怪在她没有因为饥饿而失去灵魂;没有像众多接受洗心革面者那样放弃自我灵魂;没有接受洗脑机恩赐的大众化的灵魂,或甘愿放弃属于自己的大脑,而随着公众化的谬误思考,她不但始终没有放弃属于自己的思考,更没有失去属于自己的清醒大脑。她的不幸不仅在于她的清醒,还在于她灵魂的善良,正因为她是一个无回天之力的善良灵魂,在主体命运充满荒谬的时代,作为弱小的个体生命,无能为力似乎就成了她自我精神最具明显特征的象征,而因此使她弱小的精神与强大的主体意识相悖的精神疯狂,似乎也更是她为了获得个人的精神解放的别无选择的选择吧。正因为无力改变让她感到充满无边无际悖论的一切,在精神极度清醒之下,而又不能忍受无能为力的饥饿,导致她的心理在精神和物质双重矛盾的旋涡中挣扎。

她愈是在苦苦求索中不解,便愈是在不解中苦苦求索。本来是丰收之年,却没有粮食,本来通过自己一天又一天的辛勤劳动,却连基本可以延续生命的一餐饭都成了重大政治问题。这是她在任何传统教育中都没有接受过的前无古人教育,就像口号中宣称的那样:“中国人民获得了以往任何历史时代都无法比拟的解放……”“亿万中国人民正干着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人民群众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她如果也像其他许多被“空其心”虽然也是“饿其腹”那些人那样,也许会平安度过那个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被客观公正地记述的“火红年代”。那是一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灵魂都被“空其心”的年代,在绝大多数人都被“饿其腹”的年代里,她像个思想者一样,对于“空其心”与“实其腹”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空其心”,也是与“实其腹”相对应的,这是怎样的悖论。就像开会前唱《东方红》,结束时唱《国际歌》,开会前唱“人民的大救星”,结束时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虽然他可以让无数的所谓文人干部们能听懂,却不能让一个良知尚存的普通知识女性的灵魂不为之颤抖。一个不但有思想又有善良天性的天真知识女性,正因为她的独立思想和善良品质,却成了导致她不幸直至精神分裂的主要根源。

就是这样的美好生命,在疯了之后,还是在亲人们的关爱中苟活多年。游东方就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而且是在差不多乳牙尚没长齐的时候,便不得不承担起家庭以食为天的重担。民以食为天,不但是他最早承担起的家庭重担,也是他最早懂得,刻骨铭心,身体力行,并成为他后天事业行为中一以贯之的名言准则之一。

正因为过早地感悟到人生不幸,才使他比一般人更懂得人间冷暖,更懂得天赋人类生命生存权是人的基本权力。也正因为如此,才使他更加懂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合理内核,而不像其他同样是在饥饿年代中成长起来的人,不但以高谈阔论为己任,而且还自觉不自觉地把真理混淆于张牙舞爪式的说教。

在他看来,一个人生命价值的体现,不但在于使自己活得好,更在于能否使自己周围的人与自己一道活得好,不但在于自己吃得饱,更应该使自己的同类吃饱,这不但是他在童年便发现的人类最伟大真理,也是他在人生追求与奋斗中,最早刻入骨髓的价值观和终其一生追求的信条。这也便决定了,他把能否为他人生活得更好,看成是衡量自己追求与奋斗是否有所成就的尺度;把创造财富,看成不但是一切真理中最伟大的真理,而且是践行一切真理的基础。

游东方的母亲没有分享到因为儿子的成人给她带来的物质幸福,精神慰藉,便离开她一直留恋的这个引导人们追求崇高理想,全人类解放,却连基本温饱都不能解决,反而以饥肠辘辘作为实现伟大历史使命代价的疯狂世界。她百思不得其解,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不算苦,世界上竟然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盼望着获得翻身解放了的每天在饿肚皮中你争来我斗去的阶级兄弟姐妹去解放他们。直到死神来召唤她,她也没弄明白,她为之憧憬奋斗的美好生活原来就是这样?获得解放的人民为解放付出的代价,原来就是要站着饿肚子不算,还要愈饥饿愈奋发,愈站得直挺挺。

与此同时,另一种异样的声音,也在干扰她那渴望精神食粮滋养的精神,和同样渴望物质食粮聊以充饥、缓解那仅限于生存需求,而坠入歇斯底里深渊的精神。与歇斯底里抗争的她,仍然还是在苦苦挣扎中,试图寻找到她灵魂的本质,完成灵魂的复归,而歇斯底里的主体精神,不但干扰她的美好愿望,愈发驱使她柔弱的个体精神,更加歇斯底里,使她所渴望的寻找到她灵魂的本质,完成灵魂复归的愿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狂风可以吹倒巨大的石头,却吹不倒革命战士的意志。泰山只能压弯孬种的软骨头,却不能压垮革命者誓死如归的精神。珠穆琅玛峰可以改变河流的走向,却不能动摇革命战士的前进方向。就算是饿死了也直挺挺地站着,才不愧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坚强接班人。既然中国人连死都不怕,就别说被饿疯了,你的病因来自革命意志不够坚定,坚定者,就算是饿死了,也不会疯。如果说是被革命饿死了,那一定是死得高尚,死得其所,而被革命饿疯了,那一定是疯狂的卑鄙,疯狂的卑鄙比卑鄙的疯狂还卑鄙。革命者宁可被饿死,也不能被饿疯,你既然是被革命饿疯的,说明你一开始就是革命队伍中的阶级异己分子,就凭你这个小样,也配到马克思那去杂志到,去马克思那杂志到的只有精神抖擞的革命斗士,而绝不是革命的同路人,就更别说晚景不保的阶级异己分子了。

你只是后来才知道,无论是八年抗战时期,还是再加上所谓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也没有在那个洪流滚滚,如火如荼的革命年代死得人多。至于你之所以没有遭遇过那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同程度地遭遇过的充满灰色的童年,不仅得益于你父辈是当年的所谓“糖豆干部”,而是因为你生长的地方有一个堪称人民公仆的县委书记,所以才没有一例饿死人的事件发生。据说,他搞了个“粮食两本账”,一本交给上级,一本存档,若干年后东窗事发,他还因此而受到党纪处分,理由是,他当年以欺骗党为代价而施惠于民。为此,他只是淡淡地说:“如果不搞两本账,是要饿死人的嘛。”据说,这个县委书记就是因为搞了“粮食两本账”,不然凭他的能力和声望最终肯定干到省部级。对于这样的人物在那个年代的特殊表现,恐怕那个县的县志也不可能把有关“粮食两本账”作为大事记记录在案。你就此而发两三百字感慨,只是由于对我们的父母官,在丧失良知的年代,没有因为怕影响向上爬而不得不昧着良心“听召呼”而又美其名曰:迫不得已(当年出于迫不得已而丧失天地良心后来身居高位者多多矣)。所以,这样的父母官,不能不让你投之以由衷的感念之情。所谓历史往往是由成功者来书写的,无数帝王将相功成名就的宝座下无不浸透着老百姓“不值得一提”的血腥味。

作为人民一员的母亲,被疯狂政治人为地逼疯了,固然可怕,但是,疯狂政治一旦被比疯狂政治本身更疯狂的疯狂“政治主体”变成唯我独尊的具有某种个人行为色彩的疯狂专利品,代之以人为的违背自然规律加速器,必然会形成不以长官意志为转移的“运动规律”偏离既定的常轨,而人为的违背自然规律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打破运动规律的加速器,一旦偏离既定常轨,必然会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破坏掉疯狂“政治主体”的任何疯狂遐想,所以,被捆绑在疯狂运转中的疯狂政治机器上的无数个体,在疯狂时代的疯狂表现,远比疯狂“政治主体”领导下的疯狂政治主体本身更可怕,因为它不但会在疯狂运转中更加疯狂地打破一切常规,不记任何恶果,是的,既然在疯狂“政治主体”领导下的疯狂政治是无所畏惧的,当然也便不记任何疯狂导致的疯狂恶果,尤其是疯狂政治机器的无数个体,在疯狂时期所表现出来的疯狂会远远超出疯狂“政治主体”的预期,它们不但不以自然规律的意志为转移,也会不以作为疯狂“政治主体”的长官意志为转移,所以,它们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就更别说前无古人的人为灾难,这不但是情理之中的事,也证明了,疯狂“政治主体”,一旦操纵了政治,政治必然变得人为地疯狂,而人为化的疯狂政治,一旦行使“政治主体”赋予的疯狂思想,和在疯狂思想支配下的更疯狂的、并具有个人专制倾向意义的权力,其结果必然是导致许许多多的预想不到,举不胜举的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我们虽然没有选择历史的权力,但是我们有思考历史的权力,有从历史中获得启示的权力,我们更应该有选择自我的权力,所谓“天赋人权”。历史老人如果不是在苦难的历史长河中步履蹒跚彳亍多年,你难道真敢面对那已经成为历史的疯狂的政治如是说吗?

这位母亲自从精神失常直到临死的时候,都还在某种幻听幻觉中感受:“人民当家作主”,“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时代最强音”在向她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唤,即使在她临近那个最后想往的冥冥之中的世界的前夕,和进入那个冥冥之中的世界后的灵魂,都没有得到作为一个普通母亲应该得到的安宁。也许,直到死神把他拉走那一刻,她能够感受到:“从此站起来了”的幸福和当家作主的自豪,因为作为一个生命在最后回归的时候,使她整个人的精神又回到她当年为解放而欢呼的喜悦之中,“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样的思想对于她来说早都刻骨铭心,她不能不愿意为此再次付出最后的生命,何况,她已经知道了拿此无用之生作代价,也还是有愧于她曾经的理想和为之憧憬为之奋斗的美好未来,她的理想或主体所赋予她的理想,就是为了子孙千秋万代的幸福,这如果不是她完全情愿的,也是必然的。因为已经有许多仁人志士在她之前,为了人民的解放幸福,为了人民当家作主先行一步,她只是一个后来者,而且还是一个意志不够坚定者。对此,她似乎在临近冥冥之中的世界时,更加被自责的心理驱使着,更加充满愧疚感,这无不感激于那个时代的“神圣使命”在其神圣教化中所赋予她的原罪感。

她正是背负着沉重的伟大使命感和力不从心的原罪感,在始终不能得到丝毫安宁中,即使她的精神到了这个地步,生命已经再也不属于这个文弱的女子,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昂首阔步进入那个她从来没有弄明白,但却一直热爱,因为热爱而憧憬,因为憧憬而忠贞不渝,因为忠贞不渝也便决定了她就算是疯狂得不能自已,也永远不会弄明白冥冥世界中的许许多多的冥冥复冥冥……

如果说这位母亲的灵魂最终找到了理想的归宿,那便是她的在天之灵赋予了游东方作为一个思想者的天性。如果说确实有一个冥冥之中的精神世界存在,他的思想,敢思想,不断超越自我的独立思想,应该是得益于母亲那在冥冥之中的精神感召,和有待完善的思想的延续,延续着她热爱生活,善待自己,善待他人的思想境界的提升……

令人发指的人间惨剧,竟然发生在“人造太阳”欲与日月争辉的时代。尤其令人不解的是,那样的时代不但出现那么多颂歌,竟然还有众多比你文采高出许多的诗人。虽然他们最终要么被“人造太阳”陨落的阴霾“埋葬”,要么因为在人类文化历史长河上大煞风景,而成为令后人啼笑皆非的“伤痕文化”,要么便是为有灵魂和良知的文字垃圾所不齿,要么便伴随那个时代的终结而速朽,这由不得不让你心存忧思,同时也庆幸自己晚生若干年。如果生在那个以真理正义的名誉糟蹋真理正义,以爱民的名誉强奸民意的时代,你是成为被糟蹋的对象,还是成为以糟蹋真理为不辱使命者的帮凶;是沦为爱民者的猎物,还是充当强奸民意的模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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