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平江湖》第3/124页
桔黄的原野上,偶尔有一两朵黄色小花。灌木丛后有两小动物,茫然地发现眼前飘过一个影子,似乎是人,又似乎不是。它们知道人是最危险的,但也知道人最笨拙,决不可能象一道影子似的一掠而过。
但那影子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独孤樵。
这时候独孤樵已经到了一片田野旁。田野里有一些和他一样的人在劳作。
他感到非常奇怪,居然会有如此整齐的稻子长在一起。
在他所住的山坳里偶尔也会有一两株稻子,上面结着的稻米可以吃,这他知道。但那稻米并不如此饱满,且少。他想去捋一些来尝尝是否一样。
他走进田里。
一个农夫发现了他。
他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感,就微微一笑。
一个农夫也微笑着问他:“小哥儿,你从哪儿来?”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你是问我吗?”
农夫们全都笑了起来,虽然没有一丝恶意,让他觉得亲切,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 我从来处来。”他说。
“从来处来?”一个农夫哈哈地大笑,“他说他从来处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他不知道他们笑他什么。我是从来处来的嘛,他想。
“咦?”一个农夫突然发现了他背着的松纹木剑,因而说,“小兄弟你也是练武功的吗?”
“武功?”他说,“什么叫武功?”
“你不是练武的?”
“不是。”他又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觉得在山洞中那老者从未对他说过武功二字,因此又说,“我不是练武功的。”
“那你背着剑干什么?”
“是他给我的。”
“他?他是谁?”
“他就是他嘛。”
“他就是他?哈哈哈哈,他总该有一个名字吧。”
“噢,”他突然想起临出山洞时老人告诉过他叫道悟,便说,“他叫道悟。”
“道悟?没听说过,他是个和尚吧?”
“什么是和尚?”
“和尚就是光头,不吃肉。”
“那他不是和尚,他吃肉的,有时候我们吃兔子。他有头发。”他边想边说,“他肯定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怎么取个象和尚一桦的名字,这真是怪事。”
“名字是可有可无的,”他认认真真地说,农夫们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觉得有些委屈,这些人老是笑他。名字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嘛,他想。
但他觉得这些人很可爱。
“那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农夫问他。
“我?我叫独孤樵。”他说。
他突然为自己也有个名字感到高兴。
这时候那个问他话的农夫突然说,“哟,时候不早了,大伙儿快干活吧。独孤小兄弟,咱们今天得把这些活干完,你忙去吧。”
“我忙?”独孤樵说,“我不忙呀?”
“但我们得开始干活了。”又转向别的人,“大家伙干活吧。”
农夫们开始分散干活去了。
独孤樵看他们只是把混长在稻子里的杂草拨出来,就走到问他话的那个农夫身边,说:“这就是干活吗?”
“嗯。”农夫说。
“那我也会,”独孤樵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干活吗?”
农夫抬起头看了看,见独孤樵一副生怕被拒绝的神色,就说:“好,你干吧,等收工后我和田二管家说说,让他在半天的工钱给你。”
“工钱?什么是工钱?”独孤樵不解地问。
“什么叫工钱?嗯――”那农夫发现这个问题他也说不清楚,就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咱们干活吧。”
一会儿之后,所有农夫就都不约而同地直起腰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独孤樵了。
这哪儿是干活,简直就是玩耍。只见他两只手随便乱抓,眼睛看也不看。几乎脚不沾地的在田里飞跑,只一会儿,整块田便都让他跑遍了,田埂上整齐地堆着一堆一堆杂草、稗子!
他来到问他话的那农夫身边,说:“活干完了。”
他一脸的稚气,那神情就好象是刚则干了一桩很有趣儿的游戏似的。
“你,你?!――”那农夫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干活,”独孤樵快乐地说,突然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便不解地说,“我干得不对吗?”
“唔,”那农夫支支唔唔了一阵,然后看看其他人,然后说,“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大家回去吧。独孤小兄弟,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哎。”独孤樵高兴地说,他发现自己很愿意和这些人在一起。
一伙人悄无声息地走着。
独孤樵发现大家都不说话,甚觉奇怪,就问那农夫:
“咱们是去领工钱吗?”
“唔,”那农夫说。
“工钱是什么?”他又问。
那农夫没回话,只是闷头走路。
独孤樵觉得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是一个大约有百来户人家的村落。
一切都让独孤樵觉得新奇。村路上有牛,有羊,有狗,有鸡,正悠闲自得地觅食,他们一行人走过时,它们也不惊惶逃窜。小幢小幢的房子顶上有炊烟冒出。一些小孩子从房子里跑出来拉着他们队伍中一两个人的手,叽叽喳喳地笑闹,并且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独孤樵。
独孤樵朝孩子们笑。他的笑纯洁无瑕。
便有孩子也来拉他的手,但立即又被大人叫了回去。
于是孩子们使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他还是对他们微笑。
他们走到一幢巨大的房子前。
确实,这房子的巨大让独孤樵觉得不解:人干嘛要住那样大的房子呢?
房子是用石头和红砖盖起来的,房顶上的瓦片还锃亮如金。朱红大门前卧着一对石狮子。石狮子下有几级石梯。
石梯下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有个大约六十来岁的老人在为一些显然也是农夫的人分发一小块一小块银白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