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全集.com》第186/570页


当年29军建军,在争执头把交椅应该属谁所有时,萧振瀛力挺宋哲元,理由就是宋“义高能得士”,像个做大哥的样子。

能做到这一点,与宋哲元的宽厚个性以及善待下属不无关系。

有人说,还宽厚呢,他不照样把首功之臣萧振瀛给一脚踢出去,还逼其出国了吗?

我告诉你,按照故国老传统,对于君王或诸侯而言,这就算是“仁义之举”了。

读古史,我们在看到柳宗元、苏东坡这样的一代文豪被贬谪到天涯海角,乃至“万里投荒”时,都会为他们感到不值,忍不住还要痛骂皇帝老儿两句。其实“文字由来重李唐”,唐宋时候的皇帝实在都称得上是仁厚之君,你再怎么出言不逊,也罪不至死,那柳、苏被赶得再远,不还是地方官吗?他们照样可以倒背着手,在山水之间优哉游哉,写下漂亮的文字。

可是到明清你试试,一言不合,不砍你脑袋,就是打烂屁股,充军流边,结果精神和肉体一道灰飞烟灭。

宋哲元对可能威胁自己权力宝座的昔日兄弟,如萧振瀛、张自忠,也并没有举刀相向,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意思。

须知,即在东北军中,素称仁厚的张学良也曾在登基不久之后,毫不留情地让“似有不轨之心”的杨宇霆人头落地。

萧振瀛不掌军权,宋哲元就让对方暂时“乘桴游于海”,但张自忠与萧振瀛不同,这位实际的二头儿可是有实力的,宋哲元没有办法释其权,那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打,要么让。

从骨子上说,宋哲元是个硬汉子,乃至29军也打上了他的烙印,属于宁折不弯的那种。他身边的那些“谋食门客”曾经也不比张自忠少,撺掇宋、张相争的“进谏”亦不绝于耳,都巴不得两人把刀子拔出来,朝对方胸口上互捅呢。

但宋哲元和萧振瀛都明白,无论谁赢谁输,这种内斗的后果都是很可怕的,无非是好好的一个团体四分五裂,29军彻底玩完。

所以宋哲元在大部分时间都选择了让,并竭力给外界造成一个印象,即宋、张是真正的兄弟手足,对外说话都是同一个声音,做事都是同一个步调。

只是如此让来让去,把大好的作战方略都给“让”掉了。

奇袭丰台的计划只得就此搁浅,29军失去了一个彻底扭转宛平战局,以解城桥之围的良机,纵使金振中冒死夺回卢沟桥,也难补其憾,惜哉。

就是在这件事上,宋哲元看出张自忠无心于战,而这也大大动摇了其主动出击的信心,眉头开始锁成一堆。

这时他接到了蒋介石发来的急电。

“七七事变”爆发后,蒋介石综合各方面的情报,认为此次事件不容小觑,日本人来者不善,须认真对待。

先前的绥远抗战,不仅使傅作义声名大振,同时也鼓足了包括蒋介石在内的国人之勇气――看来日本人也不是完全惹不起,通过以硬对硬的方式,一样可以吓退之。

我可以和傅作义搭档,在绥远击退伪蒙军,为什么不能和宋哲元联袂,在华北挫败“驻屯军”呢?

按照那个所谓的“何梅协定”,中央军是不能进入河北的,但事情紧急,蒋介石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连调孙连仲等四个师的兵力开入河北保定,并指定由宋哲元赴保定亲自指挥。

可是宋哲元接到电报后却十分犹豫。

如今的老宋早已没有要“南蒋北宋”甚至于一统江湖的野心了,他只想坐定华北。这里是他的独立王国,谁也别想抢走,不管是日本人,还是蒋介石。

华北形势不仅没有缓和,还更趋紧张,他也渐渐看出来了,但他仍然希望靠29军自己的力量来抵御日本人。

当然这很难,看看张自忠的表现就知道了。

一说到难,宋哲元不可能不想到那个被他驱出华北的人,在那个人面前,几乎就没有难字。

若是他还在我身边,华北局面应该不致如此被动吧,我也用不着亲自到前台去“肉搏”。

后悔是肯定会后悔,只是覆水难收。

宋哲元这样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当着面主动给人认错,或者低声下气求人的,你要他现在就发个电报,让萧振瀛回国辅佐,更是绝无可能的事。

可是如何应付眼前呢?

又想起了萧振瀛临别时留下的“锦囊”,上面说,一旦有事,要以张自忠为前锋,而以张自忠其时在29军高层中的地位而言,无论是战是和,若是绕过他,都断难执行。

7月11日,宋哲元离开山东。不过他不是到保定,也不是到北平,而是去的天津。

因为张自忠在那里。

可事实上,张自忠并不在天津,而在北平,他着急的,也并不是如何摆阵御敌,而是和日本人进行“和谈”。

这个时候的张自忠,俨然已经从“军事家”变身为“政治家”,而那次东京之行,则让他对日军军力产生了很深的畏惧之感,认为29军注定打不过对方,战不如和。

“张政治家”到北平后,通过秦德纯出面,与日方草签了“秦松协定”。根据协定,宛平守军由保安队代替,步兵旅团则撤回原防,29军只需形式上向日军道个歉,就一切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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