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全集.com》第23/570页


甲午战争后,输得一干二净的李鸿章痛定思痛,琢磨单挑干不过日本人,便祭起以夷制夷的法宝,千方百计想把俄国拉进来。

老毛子来个正好,心说,你就是不让我来我还想来呢,现在你请我,实在是件巴不得的好事。

它把太平洋舰队开进旅大,并通过李鸿章签订了租地条约,然后就开始修建这条横跨东北全境的著名铁路――中东铁路。

按照当初的约定,这条路通车36年后,中国只要给钱,就可以收回去。可要是没钱,对不起,那就好多年后再说吧。

好多年是多少年?

80年!

中东铁路一成,日本很自然地就感受到了威胁:这不等于把欺负中国人变成你老毛子的专利了吗,那怎么成?

一句话不合,一东一西两个狗强盗就这样打了起来。

日俄战争结束,俄国人输了。按照谈判结果,把长春以南的路段,即“南满铁路”转让给了日本人,而长春以北的路段继续被俄国控制。

以夷制夷,变成了前门赶走豺,后门跟来狼。“北夷”、“东夷”一齐登堂入室,后者更成吾国今后40年之难除大患。

这就是所谓的“满清修补匠”李鸿章的修补工艺,看来实在也不咋地。

十月革命后,立足未稳的苏联政府曾表示,愿将包括中东铁路在内的一切在华特权无条件归还中国。

当时的中国北洋政府一愣神,没想到列强中还有思想境界这么高的。可也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到了斯大林掌权,又不认了。

在中国的力争下,双方总算达成了一个共管协议,即在中国未赎回中东铁路之前,铁路业务由两国共管。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苏方并没认真履行这一协议,中东铁路还是没中国人什么事。

现在日本人正好吵着要新建“满蒙铁路”,杨、常二人就想了一招,借机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索性把东三省的铁路都集中管理起来(当然包括中东铁路)。两人还商定,由搞铁路出身的常荫槐担任公署署长。

对日本和苏联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阴险的毒招”。两个国家挖空心思想动东北的脑筋,他们能借助的最重要渗透手段就是铁路。

张作霖不怕日本人威胁的撒手锏之一也是拿铁路做文章。

当时由于奉军主力都集中在关内作战,有人担心日本从东北抄后路。老张却镇定自若,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办法――破坏日本人的铁路。

如果日军敢有所动作,首先召集“南满铁路”沿线的各县县长和公安局局长开个会,定个日期,一夜之间把“南满铁路”全给扒了,然后全都埋到地下去,让你临时修路都找不着材料。

没了铁路,日本人在东北就成了只能靠爬行才能前进的东洋龟。然后再派重兵抢占旅大,关门打狗,易如反掌。

按照杨、常的设想,督办公署一成立,整个东北的铁路就都要被东北人自己管起来了。

既然领导机构新建,原来的ISO标准当然全都过期,得重新认证。以后谁要建路,报批;谁要行车,报批;谁要经营,报批。至于批不批,什么时候批,那都是领导商量着办的事,别人管不着。

至于以前张大帅李大帅答应的事,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新培训上岗的公务员,对历史问题,第一不清楚,第二不承认――除非你们有本事把大帅从棺材里再拉出来做证人。

所谓定标准者定天下,一切我们说了算。这样,就算你是外国的孙猴子,也跑不出我们中国如来佛的手掌心。

两人计议已定,不禁拍掌大笑,甚为得意。

成立这么重要的机构,当然需要东北的最高首长同意并批准(严格来说还要过一下中央政府的手续关),二人谈得高兴,兴致勃勃地就来找张学良商谈有关事宜。

当晚,在张氏府邸便发生了“老虎厅事件”。所谓老虎厅,实际上是张府的一个会客厅,杨宇霆、常荫槐就在那里被张学良手下的卫兵当场处决,血染厅堂。

在得知要处决他们时,二人“顿时木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当然说不出,因为他们对此毫无心理准备。

第二天,包括张作相等人在内的东北要员都被招进张府,说明事件经过。众人闻言,皆“惊愕万状,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总部秘书长被命令草拟电报,正式公告此事。但是任凭你如何威胁,秘书长都端坐不动,拒绝执笔,最后只得通过其他人方将电报稿拟好发出。

这是一幕巨大的悲剧。一个在无声中足以制约苏日、捆绑其手脚的计划还没露脸就胎死腹中。更为严重的是,随着英才的毁灭,类似这样深谋远虑的计划将永远没有机会继续出台。

杨宇霆戎马一生,烟酒不沾,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此人在东北军政大计上确有宏观远见,也是当时东北唯一能力挽狂澜的大才。他被处决后,很多人都认为是东北军自毁前程之举。有人甚至找出论据,证明是痛恨他的日本人从中使用了反间计。

对于他本人来说,却只能用谋士田丰临刑前的一声长叹来形容:“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夫何足惜!”

是啊,谁让你眼睛不睁大点,找一个好领导呢,须知这也是一种愚蠢。现在引颈就戮,再叹息悔恨也晚了。

至于常荫槐,则实在是受杨宇霆连累,他本来是可以安安心心做他的省部级高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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