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全集.com》第333/570页
他手下有一猛人,叫狼覃,素为如狼似虎的勇猛。可车轸觉得他还不够勇,不重用他。狼猛男为此很生气。
春秋时候,人重气节。很多大大小小的猛,一旦得不到上级的重用,通常做法就是:一赌气,死了算了。
狼覃的同伴便问他:你怎么还不死。要是你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心,我可以帮你。
你听听,说的真不像人话,可是狼覃没有生气,他回答同伴说,我死是肯定要死,但是死而不义,非勇!
真正的勇,要“能供世用”。
秦晋大战,狼覃自为前锋,当场战死。
其实先轸也是这样一个人。他曾经因为公事分歧,当着晋文公的面“不顾而唾”,朝文公吐唾沫,很不讲公共卫生。
晋文公却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结果反倒是他自己觉得愧疚,最后在和狄人,也就是春秋时的游牧部落作战时,连甲胄都不穿,就冲锋陷阵而死。
《左传》上因此说,这些人都具备大勇,是君子一流的人物。
就跟玩接力一样,南方淮河战场刚刚解除警报,北方临沂那一块,庞炳勋又大叫救命了。
所幸此时第48军和第7军已经赶到淮南,加上第31军,聚一块的桂军来了个三英战吕布,通过“转灯儿般厮杀”,总算又把第13师团夹了个不能动弹,这才使得张自忠得以从淮北抽身而出,并再次充当救火队队长的角色。
也许老天都可怜李宗仁兵少将寡,这小家操持得颇不容易,因此替他安排得十分周到,几乎是环环相套,丝丝入扣,要是庞炳勋早一脚顶不住,或是两支桂军晚来一会儿,张自忠是无论如何抽不出来的。
张自忠要援救庞炳勋,可是两人之间以往却有一些过节。有一个说法是,当年中原大战老西北军分崩瓦解,老庞这家伙曾起过歹心,想借机并了张自忠的人马,幸得后者早有提防,才未得逞。
从庞瘸子原来一贯的油滑作风来看,这类趁火打劫的龌龊事他兴许还真干过。
早在张自忠奉调徐州后,就曾私下通过其他人向李宗仁转述过自己的苦衷,称自己在任何战场上都可拼死一战,唯独与庞炳勋在一起会感到尴尬。
李宗仁当然要做思想工作,而临沂危急,张自忠当然也不会真的不去,只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罢了,经过李宗仁几句劝解后,便立即答应领命前往。
淮北之役拔得头筹,使张自忠和他的59军声名大振,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也为之一变。回军徐州后,各界民众公推代表来见这位得胜之将,请他发表讲话,以激励军民士气。
未料张自忠一开口就直接戳入了自己的痛处:对我过去的一切,国人不谅解,骂我是汉奸,这是我终身所痛心的一个污点。我只有拿事实来洗雪这一切,现在无话可讲。
说到这里,张自忠忽然哽咽不能成声。
在情绪近于失控的情况下,他用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决心:在徐州战场,我们完全有把握战胜对手!
张自忠这句话并不是信口开河,“张扒皮”扒出来的子弟兵不是盖的,尤其是在具备必胜信念和决死精神之后,更是如同猛虎生翼。
整整180里路,59军一个昼夜便赶到临沂,当听到他们来援的消息时,前线阵地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张、庞会面,并没有原来预想中的难堪,对外战的共同关切,早已使双方在内战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几句客套话之后,立即商量作战方案,也就是如何解临沂之围。
庞炳勋这些天被打得苦不堪言,自然希望张自忠能早点把他替下来,以便让自己坐旁边喘两口,这也是当初他企盼援军的本意。
大家的视线都朝向张自忠――以张将军淮北之役的神勇,想来绝不会推辞。
不料与众人的想法相左,张自忠恰恰推辞了。
此前,张自忠已对59军在黄河以北吃过的种种败仗进行了细细分析。他发现,这些败仗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单纯防守,而单纯的阵地防守却并非59军所长,他们平时训练中最拿手的不是阵地战,而是长途奔袭或者夜袭。
舍长取短,当然要吃败仗了。
因此,张自忠对庞炳勋说,要依我,就不得不为难老哥你再苦撑一下,我要抄板垣之后背,使其顾此失彼,如此,临沂之围自解。
张、庞各提方案,最后交徐祖贻守夺。
徐祖贻判定,张自忠是对路的,遂在此基础上部署全局。
张自忠回营后,立即对本部兵马作出动员。
我知道,大家经过急行军,已经非常疲惫,按常规要休整后再战,但我们面对的是板垣师团,那是武装到牙齿的日军主力部队,跟他们打,一定要以非常规对常规,像淮北之役那样,超前出击。
传我命令,徒涉沂河,抄击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