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全集》第54/248页


那力道并不大,却是叫他心头狠狠一震。底下御靴再迈不开半步,他不曾回眸,窗台上斑驳的影随风摇曳,窗台下炎炎日光终被窗纸化去,只剩下软软的暖。

“你要我如何?”

灼灼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令妧只想当面问一句,或走或留,或生或死,她都只想听他亲口说一句。

那个雪夜里,于肩胛处落下的伤分明早已痊愈,竟不知为何在她绵绵力道下又传来丝丝痛楚。

世弦紧蹙着眉心,一时间惶然不知如何答。

他终究还是拂袖走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瑛夕入内时,掩不住脸上的哀怨。好似皇上每回来盛鸢宫,都不曾有欢喜的时候。与公主说了几句话,瑛夕也隐约听出来了,此番皇上来,不过是试探。不,或者说,是皇上和公主都在试探。皇上想试探公主是否还能留下一手,届时再来致命一击。公主却想试探昨夜裴毅来的事,皇上是否知晓。他二人都探得什么,瑛夕却猜其不透。

“公主别伤心,裴少爷会另寻机会的。”瑛夕乐观地宽慰。

令妧略略一笑,她心底明了,裴无双不会再来了。裴毅知道她不愿牺牲瑛夕,所以不会再来了。

*

三月,正是赏花好时节。

蔷薇蔓,半壁香。

后宫六院却似沉寂,漫长数十日也不闻妃子笑。

几抹鸦色身影自御书房出来,渐缓消失于视野里。另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王德喜回头见一个侍卫跑得甚急。至中常侍跟前喘息禀报着,眼看见王德喜变了脸色,慌忙推门入内,迭声道:“皇上,有急报!”

是南越来的信件,八百里加急。

世弦目光沉沉,阅过信中内容,脸色更是难看。

信中说远嫁南越的欣徽公主病重,南越皇帝宠爱她尤甚,应允让其见生母康贵太妃。南越接太妃的人已起程,望北汉这边能做好准备。

儿时记忆似在刹那被唤醒,二公主和亲南越的时候他不过八岁,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如今却传来病重的消息。

将手中信笺揉成一团,他低声道:“给朕传瑞王来。”

第十七章 舍得04

此次虽不是政事上的拜访,南越皇帝却让亲王出使来迎太妃,可见对欣徽公主的重视。北汉自也不能失了礼仪,事无巨细交由瑞王是再合适不过了。

闲凉午后,盛鸢宫里几株梧桐已发了新芽,绿莹莹的透着日光,含着暖意。久病的大长公主素衣素裳闲闲落坐在桐木案后,乌丝流过削肩,不含珠翠。几缕光阳散散淡淡折映下来,落在发丝上,隐在广袖下。新泡的茶香四溢,小抿一口似有些烫人,却在令妧苍白容颜上留下一抹嫣红。

端妃终于得见大长公主,茶盏落在青葱指尖,她拧着黛眉,脸上也似令妧的苍白。良久,才低声问:“皇上撤了公主的禁令了,公主要去清雅苑吗?”

令妧难得笑了笑,摇头道:“本宫就不去了,你若想去,带上昭儿同去。孩子还小又懂事,任谁见了也喜欢。”

消息传入后宫,一直清修无声的康贵太妃终日以泪洗面。又因不慎闻得宫人提及廖贤太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更叫她痛不欲生。皇上也亲自过太妃寝居规劝过,嫔妃们更是纷纷去安慰。令妧素来不与太妃们亲近,不去也就不去了。

端妃的面色有些尴尬,虽是知道公主已经失势,可她到底心有不甘。

令妧见她不动,自顾浅啜一口,今日的茶带点味苦,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端妃不再言语,却也不走。华美脂粉仍盖不住底下的不甘和彷徨,那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着,眼底分明是一抹委屈的晶莹。

她素来怯懦,饶是在令妧面前亦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那些端妃未能问出的话,令妧大抵也是知道的。

无非是要问令妧为何不争一争。

一争,便是昭儿的前程。

令妧却是一笑。

昭昭日光隐匿在白云之下,风过无声,叶有声。

当日她若要拼上一拼也未必就会输,只是果真那样,玉致免不了一死,而世弦——

昔日整个崔家赔付在皇权更替下,死伤无数,却未能叫令妧觉得扼腕。因为那时令妧的印象里,崔家仅仅是一个代名词,于她而言遥远而冰冷。可是如今的世弦不一样,那是母后去后,漫长数载时光,她渴望得到的一抹亲情所在,她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她终选择了沉默,用她的软弱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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