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黑白影画全集.net》第2/68页


  起初她只看到一个人整张脸都被黑色登山服的帽子遮去大半,在雨里还带着墨镜,像是电影明星一样恨不得遮住所有容貌特征。可是,就在她看他的时候,那人摘下了墨镜,明显是看了这辆唯一在路快塌陷时还强撑着开来的车。
  那双眼睛太特别……
  是那个西藏遇见过的喇嘛?!
  喇嘛还俗?
  不太可能吧?是不是认错了?
  车在泥坑里颠簸震动,她整个人忽然被车颠起来,又重重摔到座位上。她仍旧惦记着那个还俗的喇嘛,回头用目光去搜寻。车已经开过那段路,大雨滂沱,视线模糊,可就在她终于找到他的一霎那,分明看见了他手心里多了一把黑色的枪,对着刚才经过车侧的背包客抬起手臂――
  “啊!”温寒反射性叫出声。
  所有人都看她。
  她语无伦次,瞪着眼睛看窗外。
  可惜车已经转过这个弯,再不见任何的人。
  王文浩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她是被什么吓到了:“好好休息一下,马上我们就下车,估计要走七八个小时才能到他们的首都。”
  温寒仍旧有些难以回神,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副画面。
  听到王文浩说要下车,马上就想到那个拿着枪的还俗喇嘛,万一下车,他追上来怎么办?“我刚看到有人拿着枪。”她紧抓住王文浩的手臂,用俄语小声说。
  身后的同伴阿加西凑上来:“你看到什么?枪?”
  “是枪。” 温寒说,声音有些抖。
  她在莫斯科也见过枪,那个黑帮控制了一半城市的地方,枪并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只是在异国他乡,在喜马拉雅山脚下,忽然看到这样的画面,她会觉得很恐怖。他们是来旅游的,如果真的碰到什么反政府武装,怎么应付?
  可万一是眼花,那个喇嘛只是拿着什么黑色的东西,而不是枪呢?
  不过因为她的这句话,几个同伴还是紧张了,问司机能不能坚持开车继续前行,司机指着前面已经塌陷的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几个人下了车,都有些紧张,各自背好自己的行礼,顶着雨前行,脚步不约而同都有些快。
  温寒几次想回头看,都被王文浩拦住:“这里的确有反政府武装,不要回头看,也许碰到了,还能互相当做没看见。”
  温寒见大家如此草木皆兵,也就没告诉他们,自己半年前在西藏见过那个人。
  幸好是在莫斯科长大,对莫斯科的黑帮恶斗多少都见过一些,大家还不至于吓破胆子,只是直觉性地沉默前行。
  如此走了六个小时,就已经到了首都加德满都。
  大雨已经停了,四个人一身泥泞,走在这个游客聚集的拥挤城市。温寒并没有按照司机的介绍住客栈,而是找到自己早已电话定好的小客栈。几个人问了好久的路,走进一条狭长的石巷子里,温寒边看着手里的名片,边对着客栈招牌,终于最后停在了角落里。
  她告诉众人:“应该就是这里了。”
  阿加西松口气:“我要洗个热水澡,我要重新活过来,”她边说,边去搭温寒肩,“你会不会看错?不过看错也好,让我把七八个小时的路这么快就走完了。”
  温寒伸手,推开客栈的木门。
  在门轴摩擦的声响,有个小小的男孩子静静抬起头,看他们。
  典型的一张印度脸。
  阿加西笑了,用俄语嘀咕着:“老天爷,我们走了六个小时,又回到印度了吗?”
  阿加西的哥哥朗姆笑着说,“印度人多嘛。”
  身后人小声嘀咕着,温寒已经开始和门童沟通,那个孩子不错,翻着一个发黄的本子,找到温寒的名字:“这个?”
  温寒点头:“这里肯定有热水吧?”
  “有。”
  小男孩将他们领到三楼,这里有三间房可住。
  说是二楼已经有人订了房,只剩三楼和四楼,三间房,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要去住四楼。王文浩看着几个人,主动提出自己去住四楼。
  温寒用俄语悄悄对王文浩说:“二楼也一定是空着的,这里是淡季,我问过那些来过这里的人,这时候大部分客栈和酒店都是空着的。这个小孩子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们觉得,这里的房间很抢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单纯。当然不是那种傻透顶的单纯,而是典型的靠网络了解世界的女孩,没见识过真正生活黑暗面。
  王文浩看着她,应付着:“是吗?”
  他才不在乎客栈是空着,还是客满,他更想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
  他准备这一趟旅程结束前,就在尼泊尔找个庙宇和温寒告白,虽然他不信佛,但是温寒笃信佛教,他可以迁就她的信仰。最关键是,他从她十八岁守到她到二十岁这一天,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他暗示了很多次,却没得到近一步的机会。
  温寒,温寒。
  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他要让她爱上自己。王文浩如此想着,将温寒送入房间后,在离开前,终于摘下眼镜,很温柔地看她:“洗完澡睡一会儿。不过,我们三个想玩会扑克,你不累就来四楼找我们。”
  温寒点点头。
  她进了房间,很快用热水冲洗干净身体,将头发也彻底洗了,用毛巾擦到半干。独自靠在窗口,一边看着这个无人的巷子,一边想着晚上要吃些什么。她想到了王文浩,实在看不出他有哪里不好,温柔体贴,工作稳定,很爱自己。
  可她仍旧犹豫。
  在莫斯科男人格外抢手,恋爱随时发生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可她想要的,是另一种感情,哪怕知道最后结局是分开,也能奋不顾身去试一试的男人。
  温寒放下毛巾,换上柔软质地的蓝色衬衫,外边裹着印度买来的披肩,对镜子笑了。
  她出门,走上四楼。
  四楼也很安静,四个房间门都紧闭着。
  嗯……刚才自己先进了房间,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一间?“阿加西?”温寒用俄语轻声问,这里应该只有他们几个听得懂俄语,肯定很快就会出来,也不会惊扰别人。
  “阿加西?”她环顾四周。
  喊得声音偏轻,怕打扰陌生人。
  因为从小家里是开小旅馆的,她对这方面尤其注意。
  就在犹豫要不要再叫时,左后方有动静传来,明显是已经有些老旧生锈的门轴,摩擦着,才能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她立刻转身:“你怎么才――”
  一霎那就被人捉住手腕,扯进了昏黄的房间里。
  重重的关门声。
  后背撞上了木门,有个高大的身体压上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种陌生而危险的体温里。她脑子里一片茫白,就被人压住了嘴唇,像是刚才喝过冰川水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滑入,缠绕上她的舌头,直入喉咙最深处。
  她想挣扎,有两根指头已经捏住她的喉咙两侧,让她不敢动。
  “嘘……不要叫,不要挣扎。”
  终于有声音。
  竟然是用俄语低声说着话。
  温寒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力气可以这么大,根本就如同蛇被捏住七寸。不能吞咽口水,不能呼吸,所有生存的希望和感觉都依附在自己的喉咙上,就如此被一只男人的手操控着,深深仰起了头。
  被迫望进一双眼睛里。
  是他……是他……
  她一瞬间浑身都冷了,身体虚弱地颤抖着,因为缺氧,也因为是他。
  半年前沉默不语的雪域高原的出家人,数个小时前大雨中举枪的男人,还有现在已经用手掌撩起她的长裙的男人。
  他却仿佛忘记了她。
  那双眼在审视她,这一瞬,她只感觉那双眼睛像是风雪中的喜马拉雅山,有着让人不敢仰视的威慑和无法预测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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