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全集校对版.com》第278/310页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住的地方那可是有讲究的。只要是稍微有些钱财的人家，怎么样也是要盖上两进的院落的。若是真有钱的大户人家，那便是要三进的院落了。里边都是女眷，寻常人等是不能见到的。魏刚在辽镇那边没有养成这种规矩。他更喜欢他来的那个时空的建筑。所以在辽镇住的时候，他让下边人盖房子时，都是照着那个时空庄园的样式归化的，他在辽镇的院落，那就是前边一个大草坪广场，然后房屋在这广场尽头。孩子们平素都是在这草坪广场里玩的。却不似现下在京师，每日都是要窝在这个院子里。虽然这院落足够大，但是看起来总归和那辽镇的草坪院落有些区别。
“对了，小勇哪去了，怎么没有看到这小子。”魏刚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长子魏勇没有在这里，于是问起身边的赵梅。
“哦，你还问呢，不都是你让孩子去城外军户所里训练的吗，这才多大，就到那边去训练了。你也真是，对自己的孩子没来由的这么苛刻。”
“哦，我想起来了。嗯，去那边训练也好，省的他一天到晚在家不知道干啥。若是在辽镇，他还不一样是跟着学堂在学习。京师不比辽镇，先这么着吧。行了，你领着其他人该干啥干啥吧，我这边还是有事。中午饭你们先吃，我这边找豹子还有事，不着急。”
“好吧，我就知道你回来也闲不住。”
李豹是早就等在一边上的，他知道自家老爷回来后，也是马上跟着就过来了。之前在郑国泰的府外也是等了一阵子，现下回到家里，他自然是要跟过来的。他知道，自家老爷去了南边一趟，回来肯定是要有事吩咐他的。
跟着魏刚进了书房，那边下人已然沏好了茶。魏刚草草的喝了一口，马上就问起李豹他走了这几个月京师的情况来。
“老爷，这边的情况还在咱们控制中。这些日子那郑国泰明显的是把目光都盯在了这新火车站的建设上了。至于那沈阁老，现下也是觉着很多事情做不动。苏州府那边传过来的关于那东林党的事情，小的在这边也是加派人手勘察了。那叫杨涟和左光斗的，现下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有几个人跟他们联系，但是现下却是看不出他们是否是真的靠上那东林党。老爷叫我调查的这两个人是否有那办事的能耐，小的也是探查了。这两个人要是说起办事的能力来吗，小的还真是不敢恭维。毕竟，他们可是没有像咱们家培养出来的那些人那么会做事，他们都是由那些读书人直接当上这管理别人的官的，经验上吗，还真是差上一些。那方从哲现下也是非常配合咱们家，毕竟，这边他们和咱们都有了生意来往，所以那沈一贯很多时候说的话，那方从哲也没有像以往那般支持。就如这次往南修铁路，据小的打探，那沈一贯不同意，但是那方从哲虽然没有马上同意，但是私下里也是表示应该往南边修的。看来这方大人已然跟咱们能尿到一个壶里头了。”
“嗯，这倒是个好事了。不过现下先不要让方大人那么明显的向着咱们，他好歹也是阁老，还要帮着沈阁老跟咱们这位国舅爷耗上一阵子。总要等到咱们自己培养的人都能用了的时候，才能做最后的发动。现下这位国舅爷，咱们还是有很大利用价值的，可是不能轻易浪费。不过他们耗下去，却是不能耽搁咱们自己要干的事情的。虽说我跟那郑国泰说这铁路不能往前修，但是在咱们这边，那还是要继续往南修的。只不过要等到把阻碍的势力都一一铲除才能行此大事。京师和关内各处，都是不比辽镇，辽镇地方，更多的都是苦哈哈。而京师左近，勋贵大户那可是多得多了，修铁路要经过田地，若是弄不好，便是个麻烦。虽说咱们那位郑国舅不在意这些贫苦百姓，但是咱们的在意。辽镇那边派来的技术人员可是按照我的要求，往南边去策划丈量了？先做好线路，等将来要修的时候，那便是一蹴而就的。你要让手下的人打探好通州到山东济宁这一段运河上都是什么人在过活，有哪些教派。摸清底细，就把他们按上反贼名号，一网打尽。吕宋那边事情已经搞定，人手可是很缺，正等着你这边给那边送人呢。”
“知道了，老爷，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对了，老爷，户部已然跟皇上说了加税的事情了，今年的春赋马上就要开是征收了，小的估摸着，这一加税，最起码山西陕西那边要撑不住了，那边据说去年就旱了一场了，却是不知道今年会是个什么样。”
“嗯，看来那边的百姓要跟着倒霉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现下这铁路虽然不往南边修，但是西边却是在修的。我走之前，赵大瞒该是派人过去了，只要铁路修到那边，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成车皮的往外边运人了。”
京师东直门外的火车站，此时正是人山人海。很多原来在通州那边找活干的力巴还有纤夫，现下都是转到了这边。原来在通州那边开大车店的宋毅，此时也是赶了个末尾，在这火车站外围租下了一间店铺。他别的买卖也是做不了，仍旧做他的大车店。打从天津卫过来的人，现下却是一点也不照从南边到通州这边的少。另外城里头出来的各色人等，都是要看看这火车站的模样的。所以这边的买卖，还真是像他预想的那样好。他这店铺只是一开张，就马上客满了。天天在下边喝茶水的，吃上一口面饼的，来不及进城，就在他这里住店的，一点也不少。虽然这边他抢了一处门面，但是通州那边的店铺，他仍旧是没有丢。他也算看出来了，这火车站走货的时候更多，而南边往北边来的人，大都还是要走那运河，然后经通州到京师的。
这大中午的他正忙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嘈杂声，然后伴有大声的喊叫，还有官府衙役高喊拿人的声音。他知道，这就是外边出事了。大概又是那个不长眼的偷儿，或是那些乞丐，犯了这火车站左近的规矩了。店里的很多客人都是跑出来看热闹，宋毅让小二看着，他自己也是跟着出来看热闹。
第350章 朕还是爱吃肉
“走，快点！”
用水泥铺成的宽阔大街上，众人看到一干锦衣卫和顺天府里的衙役用绳索困了十五六个人，有认识这些人的路人还一个劲的对这些被抓起来的“钦犯”指指点点。锦衣卫的人不多，这一点从穿着上就能看出。仍旧是最开始改制后那套打扮，一身黑色制服，身后边引着一个大大的“警”字。而顺天府衙里的衙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改了，不过却是和锦衣卫的人有些区别。样式和那锦衣卫的人一样，但是颜色却是不通，全是灰色的，身后写的却是一个“衙”字。
被他们抓起来的这些人，多半都是在这市场上混日子的偷儿、乞丐，再不就是专门干敲诈勒索的地皮无赖。按说去年京师闹民变，京师当中的那些地痞无赖，都是让辽镇兵马梳理了一遍了，此时应该没有了的。可是打从这火车站建起来后，原来在通州那边混日子的地皮无赖们，便跟着跑到这火车站眼前来。
“哎呦，那不是海大少吗，这家伙怎么也被抓起来了。这家伙平素可是很厉害的，原来通州那边的官儿们，那可是上下都要罩着他，怎么现下也被抓起来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我估摸着，官府这就是做个样子了。估计又是哪家贵人的亲眷，被这些偷儿给整了，这才让顺天府的衙役还有锦衣卫的巡警们给连锅端了。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一看看，这一下子抓了十六七个，这不是连锅端这是什么。”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这次绝不会把他们放了，告诉老几位，我那姐夫现下就在锦衣卫里边当值。他都跟我说了，说这以后，朝廷将要取消死刑，大明各处都是如此。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人，如若不然，那都要改为流放。流放的地方你们猜在哪里？”
“哦，竟然还有这事？都流放到海南那边。我估摸着也就那边了，琼州府那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啊。去了弄不好就得饿死。”
“嘿嘿，你还不善啊，还知道海南，还知道琼州府。不够我告诉你吧，这次可不是什么琼州府了，而是北边，知道吧，北边辽镇那边。天寒地冻的，你去了那边就甭想回来了，一辈子都要呆在那边。能不能活，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这些个偷儿乞丐什么的，我估摸着就都是要发配到北边了。锦衣卫的马指挥，那可不是白给的。训练他手下的番子，那都是往死里整，对付这些偷儿无赖，哪里又会轻饶。”
“要不说这些人也是活该，好好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行当。去年顺天府还发了布告。就那些要饭的，那就是懒得慌，你说说朝廷现下修这什么铁路还有火车站的，这每日里都是需要人的，你去出把子力气。哪里还会没有饭吃。你看看那些原先在通州运河那边拉纤的，人家就能干那活。偏偏这些人不愿意干，这就是活该。”
“哼，你这话啊，也只说对了一半，我告诉你吧，这人一大小就靠着这坑蒙拐骗过活，你让他干那些力巴才干的营生，他能干才怪。这朝廷也是怪，其实要我来看，这铁路从天津卫那边过来，本来是能过那通州的，他怎么就不经过呢，非得离着一里地远，然后直奔这京师这边来。你说这要是经过通州，在那边也设立个这么个火车站，那我这买卖也不用现巴巴的跑到这边来做。”
“知足吧你，这阵子没少赚吧。不怕老几位听，我就明告诉你们吧，这就是朝廷特意这么做的。就是不想带着你通州玩，逼着你以后从天津卫那边上岸，不走这运河。你想在通州那边搭便车，没门。”
“哎，我说你小子，知道的还不少啊，这大概也是你姐夫跟你说的吧，你那姐夫在这锦衣卫里边看来这官可不小啊。知道的这么多。”
“那是当然，要不说俺姐找对了人家吗。我姐夫说了，等来年看看能不能也把我弄到这锦衣卫衙门里头，先从一个番子当起。嘿嘿，老几位，到时候咱兄弟若是发达了，肯定不会忘了老几位的。”
“得了得了，小栓子，你就在这吹吧。吹牛不上税，你就吹吧，难怪你们家的牛都没有了。你以为锦衣卫是那么好进的，便是你姐夫位高权重，那也不能轻易放人。这个我可是听说了，现下这番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单这身子骨要结实，还得识文断字。你刚才也说了，那马指挥对自己手下的兵贼狠，这就是了，看看你那体格吧，都不是我笑话你。你呀，若是让你姐夫给你弄到顺天府衙门里当个衙役还凑合。”
“怎么说话的，这是，怎么说话的，我栓子怎么就不行了。嘿，信不信我现在就找我姐夫去。你还知道的多，你知道什么呀你。我姐夫那可是里边的人，能拿瞎话蒙我。行了行了，赶紧卖你的烧饼吧。”
宋毅一边看着这些个被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役联合抓起来的地皮，一边听着他店门口围观的这些个人在这里的议论，这一阵子下来，他也是知道了很多。按照刚才这些人的那些说法，看来他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估摸着以后就算是通州也能建起个火车站，这场面也是赶不上现下这总站。毕竟，那边以后渐渐的这货走的就少了，货走的少了，人自然也会走的少。现下这铁路都能从山海关那边修到这京师，从天津卫那边也修到这京师，保不准这铁路就会往南边修下去。
和火车站这边的喧闹想比，此时皇宫里倒是显得冷清。打从去年“事变”之后，这皇宫里的公公们就少了很多。许多公公都是在去年那场动乱当中被贼人和后来过来的官兵给杀了，剩下的这些，都是侥幸逃脱的。新皇帝登基后，也是不知道这宫里头该有多少公公，他一切都是听当初带着他逃出来的那李春李公公的。这李公公不说话，这宫里头自然是不能再进人的。
按照这宫里的规矩，每年都是要从外边进人的。宫里头每年也都有淘汰下来的，年老多病的老太监。外边进来的人，都是有一定来源地。这些年，家里穷的是在混不下去的实在是太多，有很多父母，便是狠了心，把自家的小子给阉了，然后送到宫里头，指望着到时候这小子能混出个名目来，好让他们也跟着享福。当然还有一些人是岁数都挺大了的，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挥刀自宫，为的也是能在这里头混出个名目来。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来源，宫里头每年都是打发一定的人出来寻这些想净身进宫的人。
可是今年到现在为止，这事也是没有成行。京师当中有些人还是颇具小聪明的，看到事变之时，宫中死了很多太监，便以为这新皇帝一登基，便能再次扩充这宫里头的人口。可是他们在这皇宫外边左等右等，却是全然没有消息。遇到一个从宫里头出来的，一问之后，也是被告知这事没有音讯。有些已然自宫的，便更是觉得自己下错了注。当然也有心性比较坚韧的，铁了心在那里等开来。
新上来的天启皇帝现下什么都是听那李春李公公的。因为在他看来，能在那大变中救他出去的，肯定是终于他的没错了。李公公不提这进人的事，其他公公也不敢提。再说现下宫中也是没什么重要的妇人了，皇后现下还是没有的，至于太后还有先帝留下的那些嫔妃，也都是因为那场民变而死了。没有了那么多女人，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多公公来伺候了。
按照魏刚的意思，这宫里头的一应用度，该节省的那就节省，他可没钱养着那么多闲人。不过即便如此，这小皇帝每日里在这李公公的引领下，过的还是蛮舒服的。他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年纪。以往在宫中也是不准随便走动，现下他自己说了算了，每日里倒是被这李公公领着在这皇宫里逛了起来。除了逛这皇宫，剩下的便是吃那好吃的了。尚善监的太监在闹民变的时候没有死多少，这下子就用了起来，每日里那真是什么好吃吃什么。另外李春又从京师各处找来名厨，变着法的给这小皇帝做好吃的。原来他当皇子的时候，虽然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宠着他，但和现下他自己当了皇帝比，还是差上很多的。这一旦没了束缚，他自然是能吃多少是多少了。这才一年多一点的功夫，这位新皇帝，这身子就是胖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