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全集校对版.com》第291/310页
九月的塞外，远远的看去一片枯黄，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这种景色，对于马林来说，倒是不怎么陌生，以往他领着自己的家丁亲兵出塞的时候，也是经常看不过那时候这种景色是静止的，而此时，在他眼中的一片枯黄，却是在迅移动着的，而且丝毫不会感到快移动时候所传生的风没错，他此时正坐在火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边的一切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坐火车了第一次是跟着镇国公魏刚去宁夏剿灭麻家的反叛，第二次是从宁夏回返大同这些都已经是好到一年前的事情了而此时，他是第三次坐火车，虽然没有前两次感觉舒服，前两次他是跟着魏刚在一起的，而此时，他坐的就是普通的卧铺即便如此，他仍旧是很有兴致的看着车窗外部的景色，看着快移动的景色，看着远处时不时出现的放牧的牧马人鞑子这个名词，估计以后不再会对大明的边镇造成什么影响了大明的边镇武将，估计以后也不用听到这个词就立马紧张的要命了去年他跟着镇国公平叛回来后，他便知道了，现下大明边墙外边，从宁夏到辽镇这一段，各个蒙古部落早就被辽镇兵马扫的一干二净了蒙古人原来的部落酋长抑或是头人什么的，除了主动投降的外，剩下的都是被辽镇兵马给消灭了至于部落里的部民，不是被当成奴隶拉到辽镇那边发卖，就是当成劳工来修铁路，挖矿藏，抑或是被大明过去的汉人农场主当成草原上放牛放马的奴仆按照那镇国公的说法，就是既然鞑子能在草原上放牧为什么汉人就不能以往鞑子放牧，普通牧民都是要把好处献给那部落头人还有酋长什么的现下不如都给汉人雇主，汉人雇主还能给这些放牧的牧民一定的基本保障整个形式就和汉人雇主雇佣长工种地一样，只不过现下这些被抓来的蒙古牧民，因为是战俘的缘故，只能吃饱，干活是没有工钱的即便如此，那些平素一到冬天就要面临大灾难的普通牧民，也是非常乐意的最起码，他们现在不用为温饱发愁了
马林坐火车的目的地是辽镇的中枢―沈阳城听别人说，以往的巡抚衙门所在地辽阳因为在地理上并不是十分理想所以这一镇的治所被之前的辽镇总兵魏刚挪到了那沈阳卫
这个时节从大同往边墙外走的人也是不少，因为大同到归化城的铁路已经修好了，所以大同城内的商贩基本上都不再自己骑马或是坐马车出边墙了，而是统统的改成坐这火车不过和另外一个时空比起来，这个时空对于刚刚兴起的火车，以及从大同去往归化城的客流量，能做火车出边墙的人还是很少因此，马林现下坐着的这列火车，只挂了两节花车，其他的还都是运货的车皮
马林去沈阳的目的是学习，便是那镇国公此前跟他们这些边镇总兵说过的培训当日打宁夏镇的时候，他们这些跟着来的边镇兵马，并没有出多大力多的都是属于在一边上观战，抑或是被监督还有纳投名状的像马林就属于被逼着纳投名状的他让自己的下属亲手宰了那麻贵，意思是告诉其他边镇总兵，自己铁了心和这镇国公上一条船了其实当时那麻家早就被那京营的士卒们给攻破了，那麻贵的亲兵也是厉害，可是压根架不住经营士卒的打击人家根本就不和你近战都是开枪和扔手榴弹马林领着人过去，那就是特意让他检果子的这些都是后来他那下属跟他说的，朝廷也是对这件事做了封赏，这就坐实了他马林要成为那镇国公一派的人了当初那镇国公给他们这些边镇武将开了会，说是不要老盯着各处边镇那点买卖，那点好处，要把眼光往远处看可以让自家人马出边墙作战，只要抓到鞑子，那就能卖个好价钱当然，还可以去辽镇进行所谓的军事上的再次学习培训费用大部分是不用他们这些总兵出的，但是学习完后，是要领着人马去草原上跟辽镇兵马汇合远征的按照那镇国公的意思，那就是打仗是个技术活，要学好了，这样投入才会获得大产出，不然，虽然把人家打败了，但是自己折损许多，那这仗就白打了那辽镇开的所谓的培训班，其实就是对他们这些大明的传统武将而设立的
有的边镇武将没有去这沈阳的成班，他们直接就领着自己的人马出边墙了他们觉着早一点出去抢，那就早一点发财可是马林却没有这么想，他看了那京营士卒的作战，还有那些京营军将的临场指挥，他忽然之间发现，他要是也有这身本事，那是不是会把马家带上一个高的层次他现下已然从魏刚那里知道，所谓战争，并非光有武力，还要有头脑兵书写的东西，很多是需要人自己理解的，而成班，则是直接让里边的学员知道在这种加入火枪和火炮的战争状态下，一个指挥员，一个将领该如何指挥作战
马林因此放弃了领兵出去作战的机会，他很想看一看辽镇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还有那些京营士卒怎么都和辽镇士卒差不多
火车到了归化城后，马林需要下车换车因为他这辆车主要是火车，所以他们是从货站而非客站下的车，也因此看到了另外一个场面货场上大片大片的牲口正在被那些鞑子奴仆往一列空车厢里装呢，他们不再是简单的人工搬运，而是推着一种两个轮子的小车，那车轮子远远的看去发黑整个车子是全钢制的，这已经让马林觉得很奢侈了当然，那些被推着的牲口都是已经宰杀完了的，都是去了皮的这个时候，天已经冷了，放在车厢里并不会坏掉而那些毛皮，也是被打包送到车厢里甚至一些车厢，还装上了一些高头大马
早有人安排好了一切，马林在归化城下了车就又接着上车他本想在车站里再看上一阵子，但是这个要求被拒绝了他只好上车，继续他的颠簸生活，继续他的车上沉思
又经过了几天，马林终于来到了沈阳卫他下车的时候，却是发现这次是在月台边上停靠了，然后还有人举着大大的标志牌，用他熟悉的文字写着“士官成班”和马林随行的相关人员马上告诉他那是过来给他们接站了现下从京师那边和大连港那边，每日里都是有火车经过的，也同时有许多人来往于这大明的边镇因此，马林在这里看到过的列车进站，就不仅仅是他在归化城那边看到的情形了然后紧接着就从那些车厢里出来各种各样的大明关内的人
“马大人，这边走，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随行的工作人员招呼马林往站台外边走，然后径直奔一辆停靠在哪里的马车而去
马林并非自己一个人过来，还带了一个仆从，四个亲兵那马车一下子倒是装不了这些人，那工作人员告诉马林，让他和他的仆从先上车，可以再带一个侍卫，其他的人只能等在这里，等这车下次来的时候一并带走了
马林也是没太过在意其实他还真是不想带这些侍卫，不过他的那些亲兵却是怕他出事，吵着要跟他一起出去，这个时候，他才没有办法选了四个精兵当然那仆从也是他选来的，可以伺候他的起居什么的。
第372章 速成班（二）
马车在马路上飞奔着，马林竟然没有感到多少颠簸透过玻璃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马路上的状况以及马路两侧的景物
沈阳卫他是没有来过的，按照他的理解，朝廷的一处卫所，顶多就是一处小城，里边多的都是军汉，剩下的也仅仅是军卒们的家属辽镇是军镇，那就应该如此
可是他打从那火车站出来后，就没有看到什么城墙，至于道路，不是他们大同那边的泥泞不堪两边随意堆满了粪堆的街道，而是宽敞的且十分平整的街道而且这街道中间还画了一道线，黄色的，他们坐的这辆马车是靠着右边走的，而对面迎面而来的马车则是靠着左边走的他看了一阵子便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了，可以避免迎面而来的马车或者马匹撞上去
街道两边是很多建筑，有的一看就是做买卖的，上边写着一个酒或是一个茶，还有的写着布或是粮这些建筑都不是大同或是京师那边他看到的模样，确切的说都不是木制建筑，而是砖瓦建筑，有的还是两层或是三层
车上的那个过来给他接站的侍从看到马林如此感兴趣的看着大街两边，便也主动开始给马林介绍这街道两边的情况这个时候，马车却是忽然停了下来，马林很是奇怪马车走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停，刚想问，却被旁边的侍从告知说是这是信号灯，这个时候是该南北向的车马行进了他们这条路是东西向的，而那培训学校就在火车站的东边
这个时候，打北边来了一辆长长的马车，行进的也不是很快因为马林他们这辆车就在这十字路口处，马林眼力也是极好看到那大车里边竟然坐满了孩子
“那是学校的校车，专门接送孩子上学的马大人该是知道，咱们辽镇不缺马，现下的总兵大人和巡抚大人制订了这么个规矩，那就是现下在这城里的孩子，都是要到学堂读书的有的孩子家里离着那学堂远，家里大人又要到各处工厂做工，没有多少时间来管这些孩子，便有巡抚衙门里的公人每日赶着这加长的马车，去各处固定地点接这些孩子呵呵要说起来这还是原来的魏总兵魏大人定的规矩呢俺就是那式学堂里毕业的本来俺爹是想让俺学完后继续进那大学堂读书的，但是俺没那脑子，考不进去，便只能考到这士官学堂里现下还是预备期俺们辽镇，最重军功其次便是科技发明以及匠人的技法俺爹说俺这是赶上好时候了，若是以前，哪里会有这些规矩，像俺爹那样的匠户，估计一辈子都是要在下边匠作营中干活的，银子那是不会有多少的，整天能饿不着肚子就算不错了，哪里像现下这般还能有工钱，还能让俺读书所以啊要说起来，俺是最佩服魏大帅的”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重开始行进了，不过马林此时却是没有了看两遍街景的心思了他突然之间发现，他自己好像来到一个全的世界，这个世界和他所在的大同虽然都是在大明一个朝廷下存在，但是却是有那么多的不同这个侍从，对他这位军将说话，竟然不是以小人自居，而是用俺，这是平等的身份象征马林虽然隐约间觉着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却说不出这其中的所以然来坐在他前边的这位士官学校来的侍从，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什么做作，也看不出什么掩饰，这就说明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吁”一声呵斥，马夫在前边把马车停了下来，这说明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那侍从飞快的从车上下来，然后把车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马林下车后才看到，他此时已经位于一处高楼下边了他仰起了自己的头，数了一下，发现这座楼竟然有五层高
“这便是大人您的宿舍了，俺帮您搬行李，哦，对了，大人莫急，您的那三位亲兵过一会俺还会去接他们，刚才已经在火车站那边说了，但是他们却是不能和您住在一起的，这是培训班的规定这个具体的就要培训的教官跟大人讲了俺听说大帅还会来这边，说是要跟诸位大人一起训练一段时日，还要亲自给诸位大人讲课呢”
“哦，哪位大帅？”
“这个自然是魏大帅了”
马林一听这魏大帅，他自然知道这就是那镇国公魏刚了看来这辽镇早就被这位镇国公魏大人经营的若铁桶一般了都说这位魏大人在朝中靠的是那郑国舅，若是如此，那看来这位国公大人现下依然是有了好大的势力了
马林带来的四个亲兵还有一个小厮都是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处楼房中，马林后来在那学员第一次集中的时候被告知，凡事带亲兵和侍从来的武将，都是不允许在培训期间用这些人的，很多事情，都是要参加培训的学员亲身而为而且带来的人都是被统一安排到这学校中另外一处宿舍楼中，食宿什么的都是要自己解决这个决定当时让很多军将不怎么乐意，但是迫于这是那镇国公的决定，大家都是不敢太过造次至于那些仆从的吃饭问题，则不在这些军将们的考虑范围内来的这些军将，原本就是要养着自己下边这些人的
但是接下来开始的训练，让他们体会到了这次培训并非像他们想像的那样轻松
他们这些军将，此时已然被当成了刚刚入校里的教官讲的各种作战课程外，还要到室外进行队列训练，走的不好的，那些训练的教官可真是呵斥马林后来才知道，他们这还是算轻的，兵训练的时候，那些教官都是直接用棒子揍的
那位镇国公魏大人，是在他们这个培训班开课的第二天来到这里的说了一些客套话，但是多的却是对他们的严格要求并说，这里的训练，已然和兵那边差很多了并说若是想从这里学到东西，那就要严格按照教官的要求做还别说，这位魏大帅，竟然在接下来的这一天训练中，跟着他们一同训练了一番，无论是走队列，还是上课听讲，便是吃饭都是和他们在一起人家国公大人都能如此，自己一个过了气的边镇军将，若是还不表现表现，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何况，能过来的，都是有所企图的，他们都是看到了当日京营还有辽镇兵马的表现，都是看到了这镇国公魏大人在朝中现下正是红极一时之人，所以都是有种想抱大腿的想法既然有了这想法，那自然是要按照人家要求来做了
对于这些来自大名九边重镇的军将们的培训，魏刚还是比较重视的这算是他改组大明固有军事格局的一个初步尝试了辽镇和边墙之外的蒙古各处，那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那里是他打下来的，怎么做还都是他说了算而且他可是打下来一年后才告诉朝廷的，到现在知道的人也都是不多便是那郑国泰也是隐约知道这边墙外没有多少蒙古鞑子了，原来的那些鞑子都是跑到北边的地方了当然，这事对于郑国舅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在郑国舅看来，往自己家里楼银子那才是大事生意上的，官场上的，那都是每日有大笔银子进账进了帐的银子郑国舅也是学的精了，竟然不再放到家里边存着了，而是放到了他自己和魏刚开的钱庄里，用魏刚教给他的话来说，这就是让钱生钱
而对于关内各省，要做军事上的改革，那就要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他之前做的裁撤边镇的举动，也是在他计划中才做的因为他预料到了会有军将叛乱，提前做好了准备，才以皇上的名义下达了这道命令的此时大明各处边镇的总兵，已然有了军阀化的倾向在魏刚来的那个时空，等到了天启和崇祯年间后，边镇兵马那就是彻底的军阀化了无论是延绥镇还是大同镇，还有对抗女真人最为直接的辽镇，都是形成了以军将为首的军阀集团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军将不断地从朝廷抽血，然后养肥了他们自己至于他们要对付的女真鞑子，却是丝毫没有被他们打垮的迹象反倒是越打人家越厉害，最后弄得连边镇人马都是见到女真人马就跑当年戚继光在蓟县练的强军，已然不复踪影了
鉴于此，魏刚才想通过这近代化的士官学校，把这些军将当中的一部分人笼络到自己的麾下只要他们在朝堂和利益上和自己绑到一块，那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应该不会面对太多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