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蛊毒仙》第346/375页


  千泽感到自己失态,静静坐回宴桌,端起酒杯饮尽。
  叶袭红着眼睛望着千泽,见千泽不屑往自己这边看,一缕自嘲的笑容挂在嘴角。
  千泽道,“有些话,我解释一遍就不想再说了,今天和你解释了两遍,我累了。”
  地上的厉鬼朝着千泽靠近,把乐无和千泽包围在中心。
  叶袭眼神悲怆,“我不是因为我父王的死迁怒于你。”
  千泽放下酒盏,那些鬼将爬的更近,千泽却视若无睹,问叶袭,“那是什么?”
  叶袭苦笑,“我活了七百多年了,看惯了宫中生死,就不在乎了。”
  “如果我能选,绝不会在一出生就背负上一身仙骨。”叶袭痛苦道,“从未有人当我是仙,都当我是妖魔,活了这么久,我终于得了这瀛洲天下,可还是逃不过你的掌心,你们修仙世家,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凡人,也没有正眼看过我这个异类。”
  千泽从衣袖里摸出一枚玉牌,轻轻放在桌上。
  叶袭看到那玉牌时,神色一凝。
  千泽在洛府时趁着空闲,把玉牌上的怨灵倾诉全都读完了。
  叶袭之前一直住在叶王爷王府的一处清净地偏的宫室,其母是归墟齐山仙师的首席弟子齐袅袅,与叶纯何一见钟情,成了眷侣,那孩子便是叶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叶袭遗传了齐袅袅的仙骨,叶王爷遭遇飞来横祸之前,齐袅袅就病死了。
  剩下叶袭一个人,留在王府中,不老不死,容貌不变。
  他也有耐心一直藏着,直到众人完全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等到某一辈皇帝登基,立了皇子叶钧做太子时,叶袭才以一位后宫嫔妃儿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也不知道叶袭每天管自己曾曾曾曾曾孙子辈的老头子叫父皇是个什么心情。
  总之在叶钧又一次派了杀手过来时,叶袭心安理得地杀了与己交好的仁王爷的义子叶凌傲去做替死鬼。
  于是,叶袭把自己的身份玉牌放在了被刻意易了容的叶凌傲身上,扔叶凌傲的尸身出去时,叶凌傲还没死透,挣扎着想把玉牌扔掉,证明自己不是叶袭。
  可一个将死之人又有多大力气,扔不掉,又不想别人发现这个玉牌,便只能把玉牌吞进肚子里。
  果然,太子叶钧的手下搜查这神似叶袭的尸体时,没有发现那块最重要的身份证明,便如实禀报给叶钧,叶钧怀疑叶袭金蝉脱壳,把叶袭心悦的一个柳家姑娘给扔到了狄允,逼叶袭现身。
  没想到,叶袭直接去了狄允天威营坐镇,不仅救出了那柳氏女子,还立了赫赫军功回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叶袭摇摇头,“讽刺极了。我处心积虑数载,还不如你一只吸血的毒蛛,便轻易灭掉了叶钧,除掉了容成家,灭门了凝霜宫。”
  千泽拍了拍桌子,漠然道,“因为我是神,你是人,归墟归我管,我想灭谁,就灭谁。”
  叶袭吼道,“正是如此!我恨的就是这个!”
第420章 宫宴终章

  叶袭胸口起伏,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嘶哑道,“我恨的是这世上所有的神和仙。”
  “我恨人族以外的异类,偏偏我就是其中一个。”
  叶袭咬着牙,似乎把牙咬碎也熄不掉他心里的火,“你们这些东西,到底为什么存在于人世,为祸人间?”
  千泽暗自思忖,这个问题,千泽也很想知道答案。
  神存在于人世有什么意义,受谁控制,尊谁指引?还是真的应运而生?
  但为祸人间这词千泽不敢苟同。
  千泽觉得自己也是个生命,没理由为了凡人的生存幸福就去牺牲自己的命。
  这道理显然就有问题。
  突然,有一内侍举着盖天威营印章的文书闯了进来,他看不见满地邪祟,径直冲向叶袭,大喊道,“皇上!蓬莱军队闯过边境兵临越陵城了!火鸾府花影、九鸾司统领凤九雏打头阵,九鸾府校尉全在,十万大军啊!已经破了城了!”
  叶袭脸色煞白,看向千泽的眼神便多了一层厌恶,怔然间恍惚听到城外瀛洲兵士的拼杀声,撕心裂肺。
  叶袭怒道,“你果真早有了杀心。”
  千泽放下空空的酒盏,站起身面对叶袭,满地邪祟将千泽围紧,乐无璟将乌云役横在唇边,待这邪祟再靠近一步,便要吹响破魔曲,被千泽抬手拦住。
  “不,如果你不招揽鬼将,给我设这一场鸿门宴,那蓬莱军是不会打到城门的。”
  千泽伸出右手,一道玄火分为五股,汹涌冲向满地邪祟,鬼将节节败退在这炽热的火焰中。
  千泽脸上已经覆了一层阴霾,冷冷道,“你用我家的鬼对付我,有意思吗?”
  叶袭脸色骤变,数道金针又一次从衣袖中滑出。
  这一次,千泽没有任何迟疑,身形忽然消失,又骤然出现在叶袭左后方,背对着叶袭,右手的钩指已经深深没进了叶袭的后心。
  那万千邪祟竟挡不住千泽的脚步,被闯出一道豁口来。
  千泽背对着叶袭,失望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叶袭的眼睛仍旧睁着,挣扎说出‘妖神必亡’四个字以后,慢慢倒了下去,千泽拿手臂接住叶袭的身体。
  乐无璟吹起了破魔曲,那曲子一起,如万道度化金光,穿透邪祟的身体魂魄,霎时烟消云散。
  叶袭的身体燃起一层玄火,千泽伸手合上叶袭的眼睛,叶袭便化骨在无尽黑火中,成了一缕魂烟。
  乐无璟看向千泽,千泽道,“帮我收好。”
  乐无璟领会,吹了一曲安魂,叶袭的魂魄渐渐安静,落进了放在琉璃架上的那珊瑚杯里,被乐无璟收进了衣袖。
  宫外响起震天的杀声,蓬莱军已经攻进皇宫了。
  千泽走出盛寿宫,轻盈跳上七八丈高的飞檐,淡漠地俯瞰着已经烧起熊熊大火的皇宫。
  只消三个时辰,这场闹剧就会收场,并且永远不会再上演第二次。
  因为叶氏已经亡了。
  从此归墟再无三国,瀛洲再无叶氏。
  ————
  柳拂桥见皇宫起火,还不知道叶袭那边是什么情况,抄起多年不用的宽刀,冲出了宫门。
  门前静静站着一黑衣女子。
  墨萱清冷道,“柳皇后。”眼神终究没有覆上杀意,微冷的声线仍旧悦耳,“到我这来,我不杀你。”
  柳拂桥愣了愣,把宽刀支在了地上,扬声道,“别来无恙。从前你我说过,若有为敌的一天,万万不可手下留情。没想到一语成谶。”
  墨萱缓缓走近,眼瞳漆黑,深不见底,“是你教我,各为其人,各事其主,道理也是没有道理。”
  柳拂桥举起宽刀,纵身砍向墨萱,墨萱抬手挡开,绕到了柳拂桥身后,一掌劈在其后脑,一股雪白魂烟被墨萱拉了出来,魂烟被牵引而出,环绕在墨萱面前,被墨萱无情打散。
  柳拂桥昏了过去,墨萱背起柳拂桥,消失在黑夜中。
  越陵城外,尸横遍野。
  华阳早已站在城门上接应,接下墨萱身上的柳拂桥,两人一同朝着城郊飞去。
  到了城郊的一座寺院,院中老尼正在焚香,墨萱把柳拂桥放在老尼面前,双手合十道,“住持,这是我说的那位女子。”
  老尼闭目道,“阿弥陀佛。施主善行。”
  墨萱给老尼留了钱银,和华阳走了。
  华阳靠在寺院边上休息,随口道,“不过是个普通女人,杀就杀了,何必这么麻烦,弄成个痴儿,留在寺院里。”
  墨萱双手合十,面对着寺里的神像,斥责华阳,“别在清净之地说这么戾气重的话。柳姑娘心地并不坏,实在不能再赶尽杀绝了。我夺了她灵智,送出红尘外了结余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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