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问鼎天下全集.net》第286/412页


行进中的军队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单调的步伐声,偶尔会有传令的轻骑兵,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融入到这种单调的声音中。不过无论是将士们的低声耳语,伍长或都伯的大声斥责,还是铠甲的铿锵声、刀枪的碰撞声,都未曾分散刘琮的注意力。
他沉浸在对历史的剖析之中,几乎充耳不闻。
就刘琮看来,在南北对峙比较稳定的时期,双方往往会达成一种奇妙的均势。而这种政治、军事上的对抗总会在长江和黄河之间的某条中间线上稳定下来。任何一方只要越过这条中间线便会面临更大的困难,也会遭遇更大的抵抗。
这条中间线如果从地图上来看,在东部地区通常是淮河,尽管南方势力偶尔也能远到黄河――“我见犹怜”桓温、白马将军陈庆之等都曾从南方一直打到洛阳。北方实力有时也能饮马长江,发出诸如“投鞭断流”之类的豪言壮语,但双方大致在淮河一线稳定下来,到了西部地区,则通常以秦岭为界。
因此淮河防线的重中之重,在这个时代便由寿春扮演了这个角色。由于刘琮夺取了江东,又占据了益州,屯兵汉中,所以黄淮战场就不再是刘琮的唯一选择,虽然这本是南北交兵的主战场。这一带季节变化哪怕在这个时代,也比较明显,既有广阔的原野,又有纵横的江河水道。因此无论从时机还是地利上,双方都是利弊参半,因此更容易陷入一种拉锯式的角逐之中。
集南方之所长者,无如东南。雨水较多,河流纵横,长江、淮河呈东西向流过,横亘在南北之间,再加上它们的之流,遂形成一个密集的江河水网,足以缓冲北方铁骑的冲击力。从阻挡北方铁骑的冲击力上而言,长江的确是难以逾越的天堑。这道天堑不但使得中国的历史上不断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同时还保存了中华文明的火种,得以从战火离乱的北方转移到南方。
南方势力可以利用那些江河水道构筑军事据点,扼守住一些主要的通道,发挥南方水战和守城的特长。在整个南方地区,唯有江东才有这么多的江河水道可以利用,就荆州而言,虽然同样有长江贯通全境,还有汉江等支系水系,但一分为二和隔江而守在地形条件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除此之外,南方雨季湿热,北方人、畜皆不适应,否则原本历史上曹操“八十万大军”就不可能因为一把火而大败亏输,用曹操自己的话说,是疫情大作,不得已主动撤兵。所以北方实力若越过淮河继续向南深入,便会面临内气候和环境上的巨大困难以及不可预知的风险,从而发现自己陷入了弃其所长、就其所短的不利境地。
再考虑到其他因素,例如江东地区好勇斗狠的民风,也是刘琮颇为看重的。在《汉书》中的地理志就载有东南风俗云“吴、越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
春秋时的吴越能够与齐、晋等中原大国争霸、项羽率八千江东子弟而令秦人丧胆,都得益于这种悍勇好武的民风。
所以江东三营的设立,不仅仅是要安置孙权灭亡后的残余军队,而是刘琮着力想打造的一支强悍军队,除了确保江东地区不受外地入侵之外,还将用于以后争夺天下的战争之中。
但是刘琮这两年久不在江东,如何确保淮泗集团和江东大族的忠诚?虽然荆州新政看上去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相对保守的江东大族是否更加满足于现状,从而对刘琮的战略构成潜在的威胁?
想到这些问题,刘琮并没有太过烦恼,他的自信不仅仅来自于实力强大的军队,更多的是对大势的把握。无论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淮泗集团,还是偏安一隅的江东世家,刘琮都有相应的手段,只是随着势力的日益扩张,他必须将这些矛盾尽可能的化解掉。从而将荆州、益州、扬州甚至交州的所有力量,都集中起来,去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标――问鼎天下!



第428章 恰如弈棋占先手
自从设立了参谋府之后,法正反倒很少和以前一样经常见到刘琮,做为参谋府的最高长官,他必须尽快熟悉自己的角色。毕竟这个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参谋府,可是个新鲜事物。与贾诩的职责不同,虽然多少有些重叠,但参谋府的主要工作,特别是在现阶段,还是在按照刘琮的指示,进行战略上的布局和谋划,尤其是一些具体的作战设想和方案。
关于曹军是否会进攻寿春的问题,法正在听了刘琮的分析之后,并没有立即表明自己的看法。毕竟对他来说,江东以前并不是他所关注的重点。
这里便又牵扯出一个战略重心的问题,一般而言,无论是参谋府的参谋还是统帅各部的将领们,都认为如今荆州实力强大,应该对外采取攻势。而这个攻势从何处出发,经过怎样的路线,又分成了好几种意见。举例来说,有人建议效仿高祖出陈仓道,直取关中,然后自潼关出兵席卷天下的。也有说出南阳攻许都,毕其功于一役的,当然更多的是两路齐出甚至三路合围。
几乎很少有人注意到,无论是北上还是东进,都偏向于以襄阳为重心。江东三营在大多数人心目中,仅仅是做为偏师存在的。形成这样的观点而且又如此普遍,除了现实中的因素之外,还有对江东的不重视。
也许有人会下意识的认为,即便丢失了江东又如何呢?处于长江下游的不利地位,以荆州军强大的水军,顺流而下,敌军何以当之?
那么孤悬于外的寿春,就更加不被人所注意,也是刘琮能够理解的。
然而刘琮却不能同意这样的见解。淮河与长江互为表里,发挥着双重的屏障作用。如果说长江的防御是纯粹的被动防御,那么淮河则兼有防守和主动进攻的双层意义。这便是刘琮如此看重寿春的主要原因。
南方势力对抗北方势力,以守而言,则守淮河可以借助淮南的广大地区作为纵深,以攻而言,则出淮北可以进取中原。当初小霸王孙策若不是遇刺身亡,很难说当时他会不会渡江打过淮河。
淮河之流多源于淮北,特别是泗水,稍加开凿既能连通黄河,从而使得南方的力量能够远投到黄河流域,而单纯的守卫长江,则一处被突破,便会深入其腹心。百万雄师过大江,正是如此。更不要说历代据守江南者,对于淮河与长江的这种唇齿相依的关系多有论述。长江之守,重在上下相维系,淮河之守,则重在内外呼应。
如今刘琮据有荆襄,上下相维已成定势,而曹操控卫徐州,淮河一线的对峙便凸显其重要性。在刘琮而言,守住寿春,便如同在对方的肋下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主动权尽在我手。反之对曹操来说,寿春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寿春在地形上如此重要,曹操又怎么会丢掉呢?说到底不过是刘琮打了个时间差而已。以当时的形势而言,曹操已无法亲自兼顾寿春的安危,他必须在消灭刘备和防守许都之间做出选择。然而形势演变到现在,曹操还会容忍这样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在他的肋下么?
借助于荆州军制作精良的地图,法正对于寿春的地理位置,山川形势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从地图上来看,淮河主要的支流颍河在其附近汇入淮河。其交汇口曰颍口,寿春正对颍口,自颍河或淮河上游而来之地,必经寿春。正所谓“控扼淮颍,襟带江沱,为西北之要枢,东南之屏蔽。”而在地图上也能看出,寿春附近是黄淮平原的一部分,就法正所知,土壤肥沃,灌溉便利,宜于屯耕,故其地利足以为战守之资。
寿春不能丢,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守。从地图上来看,其实守也有很大问题,首先刘琮所说的淮河防线现在还并不存在,目前只有寿春这么一个孤立的据点。若要加强寿春的防御,则淮安、盱眙也必须拿下,这两处是淮河下游重镇,扼守淮泗水路。淮安乃是南北噤喉,江淮要冲之地,其地不得,则两淮不稳。盱眙又是淮东的另一个重镇,在秦末一度是楚怀王的都城。
通过这两处要点,使得广陵郡与徐州之间的联系不至于断绝,从而在侧翼严重威胁到寿春的安危。
然而要进攻淮安、盱眙,则荆州军的战略布置就要有一个大的改变,其重心就不再以荆襄为首,而是分摊到江东一部分。毕竟从军队的调动、粮草辎重的运送等等,都是离战场越近越好。
这样一来,是否会造成与曹操的剧烈冲突?对于这一点法正有些拿不准。他认为曹操将会尽力保全徐州,而这个前提便是将淮河防线控制在他手里,将主动权争夺过去。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不解决北方的刘备和袁谭、袁尚等势力之前,曹操是不会将主力投入到这个方向的。
“孝直所虑者,亦我所思也。”刘琮用马鞭轻轻敲打着鞍桥,在光溜溜的圆形铜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判断曹操是一定会来争夺寿春的,因为从地形上来看,目前寿春处于比较孤立的位置,可谓三面受敌,唯有淮河阻隔而已。若是被己方先下手夺取淮安、盱眙,则广陵郡必然不保,那么徐州彭城,便会立即暴露在己方的兵锋之下。
反之,若是曹操能够攻克寿春,则可以顺势横扫,将汝南、寿春、淮安一直到广陵连接成一道防线。且不论其坚固与否,单从地势上而言,便可形成对长江防线的压迫,彼时双方争夺的重点,就会成为突出于江北的合肥和历阳。
在局部地区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似乎对双方而言都是无法避免的了。但是将这个局部放在整个形势下考量,却又是不得不为之的。
不过刘琮考虑到季节的因素,曹操应该不会选择春夏时节来进攻寿春,这就使得刘琮有一段时间来经营这条淮河防线。
正如弈棋,刘琮现在执黑先行,占据了先手的优势。



第429章 春日盛宴论时机
远远望见襄阳城北门那座高大的城楼时,刘琮忍不住在初春微暖的阳光下眯了眯双眼。自从去年七月离开襄阳奔赴益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半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赶回家中。无论那里被人们怎么称呼,征南将军府、成武候府抑或是荆州牧府,在刘琮看来却唯有一个称呼,那便是家。
刹那间涌起的回忆,绝对和战争无关,那些铁与火的日子,仿佛从来未曾经历过,虽然不可避免的在刘琮脸庞上留下风刀雪剑的刻痕,但在此时,他的微笑是如此灿烂。
前往城内传讯的轻骑兵们在大队和城下来回疾驰,战马轻盈的身姿显得格外迅捷轻快,一如马背上的骑士。
刘琮注意到出城迎接的人群密密麻麻,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他之前曾下令不许官员们出城迎接,现在看来,这条禁令执行的并不彻底。
蒯越等人俱在,倒是没看到徐庶和诸葛亮的身影,让刘琮多少感到一丝欣慰。
及至刘琮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率领近卫和千余人马进城之后,他感到襄阳城内似乎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完全是那些新建造的房屋,或是街道两旁越来越多的商铺而形成的。
刘琮很想仔细地观察这种变化,同时又迫不及待的要赶回牧守府中,然而直到他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躺下时,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变化。而从进城到回到牧守府后的这段时间内,他竟然模模糊糊的记不大清楚了。长久以来所积累的疲倦,在被剧烈的喜悦冲击后爆发出来,使得他几乎忘记了是如何与蔡氏对答,与甄宓说了什么,看到子女,特别是次子之后的反应……
一双微凉的小手按在刘琮的肩头,使得刘琮猛然惊醒,下意识要站起身,好在哗啦啦的水声让他反应过来。
紧绷的肌肉松弛了,刘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略有些歉意的握住了甄宓的双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自己以前并不笨拙,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说什么话都显得太多余了。虽然这种歉意到底来自于长时间的离别,还是因为这半年多刘琮其实并不缺少服侍的女人,但此刻无言相伴,便是最好的慰藉。
神清气爽的回到正堂后,宴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刘琮前来。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堂外春光明媚,春风和煦,使得刘琮落座之后,不禁回想起初平二年的那个春天,也是二月初的天气,也是在这间正堂之上,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年轻,甚至还隐隐有些狂妄。
弹指间匆匆数年已过,堂上堂下依旧宾客如云,只是此间已换了主人。
忆往事,峥嵘岁月稠的感慨还只是稍稍冒了个头,便被席间热烈的气氛冲得烟消云散,刘琮可不想当个扫兴的主人,好在即便他来者不拒,宴席上也有一定之规,比不得在军营中粗犷汉子们的喧闹自在。
本来刘琮没打算在这样的场合谈论军国大事,然而不知怎地,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进行到这里。刘琮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夺取益州和汉中给人们带来了怎样的信心,他也能从大伙儿炽热的眼神中,感受到对胜利的永不满足。
仔细看去的话,堂上在座的诸人其实和当年刘表在时,已经大不相同了。除了蒯越和文聘等文武之外,无论是贾诩还是徐庶等人,在初平二年的那个春天,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今主公已据江东,兼得益州,拥兵数十万,何不顺势扫平凶顽、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况天子困于奸逆之手,望忠诚之士久矣,天下谁不以主公为念?”蒯越待席间稍稍安静下来之后,对刘琮说道。
他这番话一说,堂上便愈发安静,许多人,尤其是留守荆州的文武官员都扭头望向刘琮。
刘琮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想到蒯越等人的心情会如此急迫。特别是蒯越关于天子所言,完全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蒯越并不认为天子会给刘琮带来什么威胁,所以才会放心的用这面大旗。刘琮环视了一圈堂上众人,微笑道:“诸位以为,现在是北上讨伐曹操的好时机吗?”
蒯越蹙眉思忖,倒是徐庶挺身答道:“此时出征,绝非良机。”
“元直何出此言?”蒯越回头见是徐庶,便出言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刘琮之前并未与徐庶说起过,见状也颇感兴趣的望向徐庶,想知道他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待此事,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
徐庶稍一思忖,自荆州目前之实力开始说起,穿插着他对曹操和刘备等各方势力的分析,以及荆州军的现状等方面,洋洋洒洒而又数据详实,令人不得不叹服。
比如荆州军新老士卒的比例、训练程度、装备情况,军械制造等等这些东西刘琮即便有公文可查,却很难了解到这么具体和详细,对于徐庶而言,这却不是问题。他甚至知道每个士卒在野外行军时,每日所需消耗的军粮,用徐庶的话来说,五千精锐士卒便需用到两千辅兵。
荆州军能够在各种复杂的地形条件下进行作战,这是经历过战争的考验的,也说明刘琮所施行的组织编制,并未脱离这个时代,同时又达到了一个很高明的程度。庞大的保障军需供给的辎重部队同时需要一套效能极高的作战参谋机构和后勤供应系统,才能够发挥荆州军那强大到恐怖的战斗威力。
对此徐庶深有体会,虽然看起来现在刘琮拥有广袤的土地,人口众多,兵强马壮,但如果贸然投入到以消灭曹操为目的的战争中,很显然还有许多准备工作未能完成。更不用说在当前的形势下,坐看曹操与刘备相争,埋头发展荆、益、扬、交等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蒯越等人难道就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在刘琮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那么蒯越提出这个问题,又是为了什么呢?
无外乎利益罢了。虽然看起来他们所要求的目的和刘琮的目的并无二致,区别只是对时机的把握而已,但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实际上此次吞并益州,对荆州的世家大族也好,寒门精英也罢,获得的利益就目前而言微乎其微,除了跟随刘琮出征的将士之外,很少有人能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益州本地的官员都挤破头等着捞个实缺,岂有荆州人去益州做官的道理?即便是在益州大力推行新政,原先还稍有抵触的官员在看到因反抗或懈怠丢官解职的同僚之后,立即变成了新政的急先锋。
至于盐铁之利,更是被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牢牢把持着,刘琮相信,若是荆州大族敢于虎口夺食,双方肯定会杀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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