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191/250页


欧灿辉倒真急了,连声说,郑叔,我当你是我的契爷(干爹),有些话我宁愿同你讲也不愿同老豆讲呢!

郑叔便笑了。他确实很喜欢欧灿辉,有意无意也是把欧灿辉当作契仔,欧灿辉的事他就特别上心。欧灿辉要竞争金龙,他是极力反对的,看出欧灿辉似是一意孤行,他心里着急,便想办法帮助灿辉。

如果每个城市都有一条中轴线,清源老县城的中轴线就是南门大街。中轴线南端在北江边嘎然而止,沿江往东便是新建的沿江路,和沿江路平行的便是上廓街了。金龙酒家在南门大街和上廓街的转角交汇处,原是老辈人口中的风水宝地,和在沿江路的南园酒店相距其实并不远。欧灿辉和郑叔经过金龙酒家时,都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看,看见大厅没什么客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南园酒店时,郑叔笑着对欧灿辉说,南园酒店的老板也姓郑,他和我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呢!

欧灿辉心一中跳,喜上眉梢。

刘艳红正当班,见郑叔和欧灿辉来了,虽觉有点意外,自是上前热情接待。欧灿辉为两人作了介绍,又对郑叔说,阿红是我的红颜知己、梦中情人。

刘艳红瞪了欧灿辉一眼,见欧灿辉对郑叔甚为恭敬,知是对欧灿辉极为重要的人,笑脸奉迎。又陪着欧灿辉到处看了看,不好让郑叔孤坐就回来点菜。刘艳红说,这里的生抽王吊烧乳鸽很出名的,点一只试试味道?

欧灿辉自然说好,又说,就两个人,吃什么你安排吧。

刘艳红便点头答应,说去厨房看看再定。过了一会,刘艳红走回来笑着说,郑叔,我到厨房看了,这里有个海龙炖乌鸡,也是很出名的,已经炖好了,对老人家身体很有益的,是我们老板每晚必备的补品,我给你要了一盅,灿辉是后生仔,不要那么补,要一盅椰子炖乌鸡清润清润就好。

郑叔看了刘艳红一眼,点头嘉许道,好啊!看餐厅虽大,客人不多,疏疏落落的,就问刘艳红,这间酒店,正餐生意旺不旺?

刘艳红摇了摇头,看了欧灿辉一眼。欧灿辉便说,郑叔,我正想打它的主意呢。

郑叔笑了笑,因尝了一口茶嫌茶太差,对刘艳红说,阿红,我知道你老板有靓的笔架山茶,你叫他冲一壶来。

刘艳红暗暗吃惊,郑叔连老板这点嗜好也知道,对了,郑叔自然姓郑,老板也姓郑,这个郑叔莫不是和老板有点渊源?她嘴上答应着,回到柜台就给老板打电话。过了一会回来笑眯眯地说,郑老板说等一会他就回来。欧灿辉听了自是高兴。

刘艳红到老板的办公室取了茶叶来,重新换上热水泡茶。

郑叔见欧灿辉竟然只知家乡有笔架山不知有笔架茶,便如数家珍般说给欧灿辉听。原来清源有个笔架山,此山离市区十来公里,以此为界,向北是连绵不绝的南岭山脉,向南便沒有什么高山峻岭,只有小馒头般的零散山岗丘陵,视野开阔,故清源市兼有山区、平原地貌。笔架山主峰海拔481米,远眺五个山峰形似笔架,故名。山上产的笔架茶,是本地名优特产之一,解放前就出口香港及南洋,极负盛名,县志上也有记载的。

正宗的笔架茶甘滑可口,越旧越觉清香浓郁,杯底茶渍只用开水一冲即干净如洗,俗称不挂杯,本地嗜茶的人都视正宗笔架茶为宝。只是近年产量锐减,市面上多了用外地劣茶、甚至用黄牛木叶、五指甘叶摻假冒充。这个郑老板连人行大楼也买得起,喝的笔架茶,自是正宗好货。

郑叔又笑着对欧灿辉说,我这个堂兄弟,钱搵得比别人多,连老婆也搵得比别人多。嘿嘿,八个子女,有五个是契家婆(情妇、相好)生的。

欧灿辉就打趣说,是不是你们郑家的太公祖坟靓,郑家尽出有钱佬?

郑叔又嘿嘿地笑,说,提起来我郑家太公坟,过去在方圆数十里很有名,老一辈的人还记得的。据说当年我太祖公在朝中当官,受人挤压,官做不下去了,回乡当个朱陶公;他发誓不让儿孙辈当官,说官场黑暗,发大财当财主佬就行了,重金礼聘一个风水大师给他找墓地。这个风水大师走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给他定下一个叫文王推车的风水宝地。辉仔,信不信由你,以后郑家的人,书读得不少,就是没一个当得上像个样子的官,倒是家道大发,解放前,县里流传一句谚语,叫做闩起城门关阮郑,说的就是关、阮、郑三姓家族,财富倾城。

欧灿辉啧喷称羡,连声说怪不得怪不得。又关切地问,现在太公坟还在吧?

郑叔淡淡的说,土改和文革让人掘了两次坟,后来郑氏后人又把它重修,清明回去拜山,连外地回来祭祖的,年年都有好几千人呢。

郑叔没有告诉欧灿辉,他的这个堂兄弟因为准备和老婆闹离婚,急于转移财产,处理一些物业兑换现金,已经多次找郑叔商谈,欲把这座大楼原价转让。郑叔心动,向大儿子多次游说。大儿子亲自回来勘察过,大儿子也觉心动:这样的地段、这样的物业,租赁出去计算有15%以上的回报率,不出十年就可收回投资,这样的生意不怕做。既然老父力主收购,又有老父在这里督察使用,大儿子便回去筹集资金。100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大约不用许久,这座物业的主权便易主了。

郑叔私下里有一个打算,就是到时候把这幢楼租给欧灿辉做,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也就没和欧灿辉说。

等了一个多钟头,郑老板终于从外地赶了回来。欧灿辉见这郑老板年约50,衣着普遍其貌不扬,看上去木讷老实,如果不是郑叔和刘艳红提前说破,哪看得出是个有8个契家婆的情场高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餐是郑老板请客,欧灿辉争不过,只好作罢。不过让欧灿辉高兴的是租赁有了眉目,后来郑叔拉郑老板走到一边密谈了几句,郑老板就让欧灿辉过几天再来详谈。欧灿辉心急,郑老板就解释说,这几天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外地处理,他保证暂不和别人谈就是了。

郑叔给欧灿辉使眼色,欧灿辉顿时醒悟过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若给谈判对手摸到了自己的脉搏,吃亏是自己。于是欧灿辉便不再追着谈租赁,装着专心致志听郑叔和郑老板大谈闲情逸事,追忆往日情怀。



欧灿辉这几天茶饭不思,寝食不安,整天挂在心上的是南园酒店。你说郑老板无心吧,他答应过几天谈,而且不会和別的人谈;你说他有心吧,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开始谈?也不知道郑老板葫芦里卖什么药。

欧灿辉去找郑叔,把他的焦燥、不安、牵挂通通吐了出来。郑叔却不紧不慢地说,后生仔要沉得住气,有些事欲速则不达。其实,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说,辉仔,你还是胸襟不够啊!

欧灿辉有点惊愕。说我浮躁我没话说,怎么扯上胸襟?

郑叔就说,你想想这一段时间,想搞金龙就恨不得马上接下来,一想到南园又恨不得马上接过来,古人说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你就不能想想,清源还有沒有金龙、还有没有南园没有被你发现?

欧灿辉恍然大悟。心想郑叔讲得有理,视野不开阔,信息就闭塞,我死牛一边颈,只见树木忘记了森林,这次不是刘艳红,南园就错失了,但若南园也谈不成,难道就没有新的目标?

欧灿辉于是告别郑叔去朋友处串门,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没有发现合适的目标。不过串了几家门让欧灿辉再次体会到,朋友友谊是要用诚意来交往的,若连起码的往来也没有,不要说友情会打折扣,连简单的信息也没有。

晚上在大排档,欧灿辉虽没有愁眉苦脸,也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罗振锋趁着晚餐高峰过去相对不忙时,走出厨房在灿辉旁边坐下,诚挚地说,辉哥——虽然年纪比欧灿辉大,几个厨师都习惯了跟服务员叫辉哥——这几天我看你思虑很大,情绪也不好,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帮忙吗?

罗振锋在部队锻炼过,反应敏捷又见微知著,知道欧灿辉定是碰上为难事。他很想帮上忙,因和欧灿辉还不是深交,但他还是忍不住借机和欧灿辉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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