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22/250页


韵仪的目标是争取做有钱人的二奶,当然能嫁给一个有钱人最好。她曾陪过银行的一个头头,聘请她的人已经预付了一千块夜资,但银行的这个男人对她的服务显然很满意,离去的时候给了她两千元小费。第三天,又是这个男人把她叫了去作陪。男人那天打麻将是大赢家,他随手就甩给了她一万块钱。

韵仪心中狂喜。她看出陪打的人其实是借打麻将贿赂行长,这可是真正的财神爷呀,她使出浑身解数,果然获得这财神爷对她青眼有加。可惜的是,她只陪了这个男人一个月。

就是这一个月,她跟着这个男人出入高级酒楼会所,见识了有钱人一掷万金的潇洒豪气,尝到了听也未听闻的山珍海味。这男人给她上了一堂无声的课,教她重新去认识男人和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认识金钱和权力。她差不多已经“爱”上了这个年近知天命的男人,如果不是有一个比她更漂亮、据说参加过几部电视剧拍攝的年轻女人取代了她,她还是愿意鞍前马后的侍奉这个出手阔绰的官老爷。

韵仪是懂得花脑筋琢磨人和琢磨事的人,这一挫折让她感到很可惜,也让她更摸透了男人的心理。贪新厌旧是花心男人的普遍心态,但世事无绝对,男人也是有“死穴”的,只要抓着了男人的“死穴”,女人的目的也不难达到。

韵仪不屑于再随便和男人上床。她更注重打扮自己和仪容仪态,不愿意到那些档次不高的风月场所。她有条件地选择男人,自然,她的眼光和阅历让她总钓着大鱼。终于心想事成,她心甘情愿地当了一个有钱主儿的二奶,金屋藏娇,过上了休闲的“阔太太”生活。

那男人才三十出头,人长得高大靓仔,和她走在大街上,那真是郎才女貌甚为登对。虽然原来说每月给她五千的生活费,但韵仪毫不介意。她的样子,像是找到了最心仪的郎君、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捱咸菜也冇所谓,她爱的是这个男人而不是他的钱财。风情万种又善解人意的女人,终于让男人解除了戒心,而且对她着了迷。

事实证明韵仪很有眼光。这男人为了表示他对韵仪的宠爱,常常随意给她钱,他出手很大方,每次给钱不是五千就是一万,当然了,还常常陪她逛商场,买金银珠宝高档衣物给她讨她欢心。后来,这男人让她去学驾驶,拿到驾驶执照后买了一辆蓝鸟小轿车给她代步,不过韵仪最高兴的,还是他送了一枚白金钻戒给她作生日礼物。

住豪宅、驾靓车──男人还有一辆自驾的宝马──钟爱她便如宠物般,那半年多的日子真像神仙般快活难忘。她曾自驾车从东莞回老家,家里和邻居都知道她找了一个很有钱的老公。对着家人阿谀奉承的笑容、邻居羡慕不已的脸孔,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又动开了脑筋,想办法让男人和惠州老家的老婆离婚。但男人只是淡淡一笑,不愿深谈。韵仪知道心急不得,使开了水磨功夫,一心一意要和他作长久夫妻。

不料命运再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有一天,男人让她驾车同去广州,她很开心,因为直到那时她还不知道男人是做什么生意的,她也从不去打听,这回男人说让她陪着见客户,她还暗自高兴终于让她开始介入这男人的另一个领地。

然而噩梦就在这路途上开始。刚过了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如神兵天降的特警荷枪实弹包围了她的车子,如临大敌的阵势把她吓得花容失色。待男人给从车上揪出来按倒在地上,她惊愕间也给一副冷冰冰的手銬铐上,她又吓得心头狂跳,差点晕了过去。

到进了公安局审讯室,她才知道男人是一个很大的贩毒集团头子,幸好她确实没有参与贩运毒品的活动,对男人这些事情也毫不知情,在冷冰孤寂的看守所关押了二十多天之后,她被释放了,重新获得了自由。

她被吓怕了,一呼吸到自由的空气,马上便逃离了东莞。审讯她的人明确告诉她,凭她的作为完全可以把她送去劳教──很多**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但不知为什么放过了她。她一想到公路那一幕就心惊胆跳,实在不愿再在这个令她胆战心惊的地方再呆下去──谁知阿Sir什么时候再找她的麻烦?给关进那地方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她宁愿去死也不愿再进那种地方,后来甚至旁人提起东莞这个地方也有点后怕。

回到清源后,韵仪终于耐不住寂莫,又重出江湖。她需要钱,需要过很舒适的生活。她已经习惯用高档牌子化妆品,习惯穿高档牌子时尚衣服,甚至内衣也是高档牌子货,这一切都需要钱。原来她从东莞的男人那里已经攒下一笔很可观的钱,可惜给东莞警方收缴了,走的时候甚至不能回别墅拿走她的衣物,白金钻戒、还有那些金银饰物也不再属于她了。这像发了一场梦,梦醒了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一切都需要从头做起。

韵仪很快就结识了很多垂涎她美色的男人。虽然她也碰上不少愿意金屋藏娇包养她的男人,但清源的经济不算发达,很难碰得上在东莞时遇上的那种阔佬,而她已经不屑于当每月拿两千、三千块钱的二奶。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宁愿等待,因为等待也是一种投资,而她的投资回报是有别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的。

阮桂洪是她唯一还没有涉及钱银交易的男人。韵仪需要一个像阮桂洪这样的人,因为第一次交欢之后发现,阮桂洪在床上极其饶勇,和他做爱极其暢酣,这也是一个妙龄女郎最开心的事情。面对着形形色色的男人,韵仪有一百种方法让男人们满足发泄了肉欲,而当她的肉欲勃发时,她发现似乎只有阮桂洪才能真正满足她。

有一次,一个自称情场老手的建筑包工头玩弄了她半天,果然激发了她的肉欲,该死的是那男人才骑到她身上就泄了,而且再也雄风不继,男人气急败坏,而她已经欲罢不能,性欲得不到满足让她大为生气。垂头丧气的男人走后,她情不自禁想起了阮桂洪。快三个月了吧?阮桂洪,你该回来了吧?



果然,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外出“打工”的阮桂洪衣锦还乡,令街坊邻里为之侧目。

早上九点多,阮桂洪租的一辆工具车送他回到街口,大包小包的行李有好几袋,还请了几个搬运工帮他抬一盆大盆景。虽然临近过年,但这个冬天在广东并不感到寒冷,桂洪手里拿着一件羽绒衣,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旅行袋,身上却是一套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长袖白衬衣,脚上一双黒皮鞋,头上倒是没留长发,依旧是小平头,容光焕发地走回欧巷。

欧巷里第一个发现阮桂洪回来的是欧灿辉。因为把临街这堵墙拆了,他把卖早餐的车子放在门前占了一点位置,人在车后实际也站在门前的一级台阶上,内街两头都在他的视线之中,所以阮桂洪在街口一下车,他便远远看见了。不过他从没看过阮桂洪穿白衬衣,更没有看过他穿西裝,所以先是一楞,继而定睛再看,确认是阮桂洪了,大叫一声便奔过去。

阮桂洪热烈地和欧灿辉握手,脸上满是高兴的神色。这是两人第一次、也许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握手。两人真情流露,都是兴高采烈。欧灿辉上下打量阮桂洪,想是坐了几日几夜的火车,眼里有些倦意,便要伸手帮阮桂洪拿旅行袋,阮桂洪却把另一边手上的羽绒衣递给他,转头对提着几袋行李的搬运工说,进巷左边第二家,放下行李再搬那棵树。搬的时候小心点,我几千公里运回来,不要给我搞坏了,搞坏了你们赔不起。搬运工脚步快,转眼就提着行李袋走在了前头。

欧灿辉觉得奇怪,阮桂洪会买一棵树回来?但阮桂洪不让他帮拿旅行袋,让他感到些许不快,随即醒悟那袋里应该是裝了很紧要的东西,不然大大咧咧的阮桂洪不会让它不离手。看阮桂洪的样子是给他们搏到了,这旅行袋说不定就裝了好几万人民币。欧灿辉这时竟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不过脸上还装着高兴的样子,和阮桂洪并肩边走边说话。

走近欧巷巷口,阮桂洪见欧灿辉家临街这堵墙全拆了,改成门洞大开,连欧灿辉父亲的睡房也拆得一干二净,一眼就直接望到厨房后墙,又见欧国能站在早餐车仔后面招呼顾客,心想原来欧灿辉开了个父子早餐档。

阮桂洪对欧国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欧叔”,从西裝口袋掏出一包春城牌香烟递过去,说,你试试,这是云南的好烟,回头我再送一条来。

欧国能接过烟,笑着说了一句多谢。他是老烟鬼,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便知道香烟品质不错。

黄三女正在家里,见有两个人提着几包行李走进屋,吃了一惊,待要发问,耳里已传来儿子熟悉的嗓音,不由得喜出望外,走出门口一看,果然是儿子回来了,而且还穿西装皮鞋,白衬衣打底。黄三女不由得眉开眼笑,儿子平安回来,穿上西裝还似模似样,而且看样子赚了不少。等儿子走近了叫了一声“妈”,便少有地露出慈爱的笑容,喜孜孜地说,回来了?

阮桂洪进屋先把手上的旅行袋拿上楼上房间,下来时,见欧灿辉正在泡茶,母亲正打开一个旅行袋翻看,便说,你不要乱动,打烂一块玉会心疼死你,等我慢慢收拾。他知道这样说才能阻止母亲翻他的行李。

黄三女一听,果然停了手,嘴上就说,你懂玉吗?你屁也不懂,不要受骗买一堆石头回来。

阮桂洪懒得和母亲顶嘴,他听见搬运工唏唏喝喝的声音,知道他们把盆景抬进巷子来了,便走出屋子,指挥搬运工抬到欧德庭家门前,便上前叫门。

开门的正是霞女,她一见阮桂洪,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阮桂洪也是满脸欢欣,说,开门,我给你老豆从云南搞回一个大盆景。

阮桂洪身后还有几个陌生人,欧灿辉也跟在后面,霞女正觉诧异,听阮桂洪一说,赶忙拉开趟栊门,让搬运工把盆景抬进院子来。

欧宅的这个庭院不算大,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随意地摆了二十多盆盆景。因为考虑院子围墙影响光照(南墙后面是小学的教学楼,东墙外面便是水井公用空地和巷尾麦老师家),所有盆景都摆上了铁架上。铁架是十厘米园铁枝焊制的,有各种花式图案,塗了黑漆,便显得古朴高雅。内行人看盆景,不光看树,还要看盆、架,三者配合相得益彰,更显盆景身价。

欧德庭还有很多精緻的檀木、红木、花梨木架,主要是放室内摆设用,所以外头的盆景大都不再放置木架,也有怕日晒雨淋的意思。

阮桂洪的盆景因为办火车托运,外面用厚厚的木条钉了一个包裝箱,这箱长、高都超过一米,宽也有六十多公分,却又不是钉得密实,好让盆树通风透气。阮桂洪打发了搬运工,叫霞女拿出铁鎚工具,和欧灿辉一齐动手,把包裝箱拆了,那盆景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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