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82/250页


那老者其实并不老,五十岁还不到,想是饱经滄桑,显得很蒼老。他看了阿秀一眼,阿秀忙说,他抢了我的钱!

阮桂洪便说,这点钱连看半次医生也不够。你今天不赔我钱,你休想离开。

那老者皱了皱眉头,就说,这位老板,人你也打了,钱你也拿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走吧!

阮桂洪哼了一声,说,不赔我钱我是不走的。这几天心里烦闷恼火,刚才动了一下手好像还没打出瘾头,见有人出头,阮桂洪便和他对着干,总之不拿到赔偿不松口,要打架就奉陪到底,反正自己也想狠狠打一场架。

老者又劝道,等一下她的老乡都回来,会把你打死的,你还是快走吧!

阮桂洪见阿秀笨手笨脚想爬上灶头上面离开他,一把把阿秀扯下来,说,快点叫你老乡送钱来,不然你有苦头吃──

跌倒在地的男人这时爬起来,揉了揉脑袋,看看阮桂洪又看看阿秀,弯腰捡起那条木棍,咬牙切齿地对阮桂洪说,敢不敢出去和我打?

阮桂洪冷笑一声,大步跨出门,门外两个男人马上扑了上来,阮桂洪拳打脚踢,觑见又有几个年轻一点的男人从巷子另一头冲了过来,有一个手上还拿着西瓜刀,不提防肩膀挨了一木棍,阮桂洪一咬牙,出拳便重了,待打倒了两个人,那老者便出了手。

阮桂洪接了一招就知道这老者是老江湖,一对一拳脚上大约不会输给他,他的老乡在旁帮凶才可虑,尤其是有人拿着刀。阮桂洪边打边退,幸而巷子不宽,阿秀的老乡们不能一拥而上,那老者也并不步步进逼,眼见着湖南人越来越多,有拿木棍有拿刀子的,阮桂洪自忖打下去会吃亏,只好择路而逃。

从巷子拐出来就是清郊大街,对面是一幢幢新建的住宅楼,楼下首层是商铺,大街很宽阔,人来车往热闹得很,阮桂洪跑到大街上,那些湖南人就停止了追赶,想是也怕惹出麻烦。阮桂洪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打赢,心情倒还不觉难受。心想总有一天我会报这个仇──军长和潘榕生在就好了,叫上他俩,保证把这些湖南人打得落花流水,可惜他俩现在都坐监,其他师兄弟少来往,也不知道会不会为这些事来打一场架。

阮桂洪边走边警惕地张望,怕有不服气的湖南人跑出来暗算他,却给他看见了一个人,颇觉高兴,便大步走过去,用力拍了那人肩膀一下,叫了一声“鸡虫!”

那人正是外号叫鸡虫的陈永松,回过头见是阮桂洪,也高兴地叫了一声“桂洪”,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态有些暧昧地说,又去找湖南妹打炮?

这人便是因对女人耍流氓被送劳教的鸡虫了,他是阮桂洪搞装修时的旧拍挡,见阮桂洪从郊区农民老屋村走过来,便猜想阮桂洪去找外省鸡打炮。

阮桂洪苦笑一声说,不是打炮,是打架。阮桂洪原就和鸡虫合得来,湖南妹阿秀还是鸡虫介绍给他的,鸡虫事实上是他学懂男女之事的领路人。见鸡虫从劳教所放出来,阮桂洪从心里觉得高兴,就说,出来了为什么不找我?什么时候出来的?

鸡虫说,早出来了──你和什么人打架?为什么?

阮桂洪把刚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鸡虫就说,谁叫你这么笨,连套也不戴?传染上淋病活该。

阮桂洪说,还不是你教的?你说戴了套做得不过瘾。我也觉得是这样,戴上套多了一层橡胶觉得没意思,我是从来不戴的。

鸡虫却说,现在多了一个爱滋病,不戴套不安全,以后这个习惯要改一改了,保命要紧。

阮桂洪关心鸡虫近况,就问,现在干什么?

鸡虫边和阮桂洪往城区中心这边走边说,也没干什么,你说搞装修、木工?不搞了,也没人请我。我现在有人叫就去打打麻将。对了,今晚我请你去大排档,今天我赢了钱。刚出来就碰上你,注定我们重逢要饮两杯的。

阮桂洪看鸡虫脸有得色,就问,你刚打完麻将?这个时候才四点半钟,打麻将沒这个时候收手的,起码也打到五点、五点半才回家,所以他觉得奇怪。

鸡虫便说,有一个输空了口袋还欠几十元钱,没现钱谁还和他打?这是行规,有人早输光就早散档。他又笑着问,桂洪,你也有打麻将(赌钱)的吧?

阮桂洪点了点头,还是问下去,你们打(赌)很大啊?

鸡虫摇了摇头,不算大,5、元10元的,那些50、100元的才是真正的赌家呢。

阮桂洪伸了伸舌头,5元、10元还不算大啊?一天算下来输几百元不出奇,黑(倒霉)起来的话,一个月会输一万几千元的。

鸡虫看了看阮桂洪,说,不会的,都是那个圈子的人,今天你赢,明天他输,钱就在这几个人中转圈,真正计算输得不会太多,赢也不会赢得太多,大家娛乐娛乐就是了。鸡虫揽着阮桂洪的肩膀说,你的事我一出来就听说了,看开些,烦闷了就过来打打麻將,一打麻将什么烦恼事也会忘记了。

一打麻將其他事就丢之脑后,这倒是真的,加上有赌博成份就刺激了,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打八圈,劲头来了,输了的又不愿走,打十几圈甚至打通宵也是常有的事。阮桂洪想鸡虫不过四十来岁,也跌过跟斗,现在看他没事人一般,还天天打麻将找娛乐,看来做人还是要放开心胸。他原想回家的,碰上鸡虫热情相邀,于是就兴致勃勃地跟着鸡虫去大排档饮两杯。

第十章第七节

 七

黄三女见阮桂洪这几天不来米行开工,晚上也出去,问了问,说是和搞装修的旧工友聚会图谋,若是接到工程就重操旧业。

黄三女心想这样也好,儿子不是做买卖的料,跟着自己不喜欢听唠叨,那就让他出去闯吧,米行其实有自己一个也完全撑得起来。儿子一身牛力气加上古板脾气,看来装修这份工最适合他。搞装修其实很好赚的,当年华仔表哥就是靠搞装修起家的──不过桂洪就千万不要学华仔表哥,有了几个钱就忘记了祖宗姓什么,老天爷是有眼睛的,做违背天良的事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

欧灿辉有时晚上回来,也走过去阮家聊一聊,常碰上不阮桂洪,从黄三女口中得知阮桂洪重做装修,心想这样也好,阮桂洪不愿和母亲拍挡,也该出来自立门户了。

有一天欧灿辉打电话找着阮桂洪,说把改建南国大酒店快餐部的装修交给他做。阮桂洪很快就和鸡虫来了,跟着欧灿辉看了现场,答应尽快拿出装修方案和预算,又到大餐厅坐下饮茶闲谈了一阵,见欧灿辉有事要去新市区南国大厦,阮桂洪和鸡虫也告辞离去。

但欧灿辉发现阮桂洪并不是亲自动手搞装修,而是把工程转包给别人做。这在装修行业也是常有的事,有些人凭关系、凭手段接到工程就转包出去,赚中间一点差价,也有人因此发了财,也有人因此而组建起自己的班底,华仔表哥当年便是这样了,很快在装修行业崭露头角。欧灿辉想,也希望阮桂洪能借此东山再起,找到自己的发展方向。

欧灿辉不知道,阮桂洪自和鸡虫重逢,和鸡虫再成莫逆之交,天天跟着鸡虫和人打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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