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栈》第8/317页
她觉得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好奇,于是她又趴在栏杆上,低头去看那个朦胧的虚影。
它看起来像是一块大大的半透明的白纱,在空中不停地飘来飘去,就像她娘娘穿过的那件蛛丝衫。
但是,娘娘的蛛丝衫比这个东西美多了。
洁白的,近乎透明的蛛丝衫,娘娘总是披着它在午夜里一遍又一遍跳舞给她看,然后给她吃好吃的蔷薇糕。
秀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时间饥饿的感觉占了上风,她转身决定回去找她的娘娘。
娇娘正对着镜子细细瞧自己的脸。
光洁细腻的肌肤,妩媚的眼睛,娇艳的红唇,充满生机和活力。
“娘娘。”秀秀乖巧的蹭到娇娘身后叫了一声。
“哦,秀秀,娘娘的乖孩子,你瞧着娘娘美不美。”娇娘兀自偏头对着镜子抿嘴微微一笑,看见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透出明艳的光彩,生生把边上的灯笼的光芒给压了过去,更是喜笑颜开。
秀秀眼也不眨,习惯地脱口而出道:“美,娘娘最美了!”
娇娘这才转身去看她的女儿,她伸手摸了摸秀秀细嫩的脸颊,微笑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秀秀忙不迭点头,娘娘总是忙着照镜子,都没有注意到秀秀已经饿了很久了。
娇娘起身将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除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之外,只有一个木匣子和一个大布袋子。
这布袋子里装的是娇娘早早准备的干粮,她将布袋子打开一看,顿时蹙起峨眉,面露忧色:“怎么这么快就要没了,明明上次都够的……”
秀秀眼瞧着娇娘拿出干粮来却没有给自己吃,就有些催促的叫她:“娘娘,秀秀好饿。”
娇娘回过神来,将剩下不多的干粮取了一小块递给秀秀道:“吃吧,吃完就去睡觉,睡着了就不容易饿了。”
秀秀正捧着干粮啃的飞快,闻言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将全部的注意里都放在了干粮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秀秀吃干粮嚓嚓声,娇娘叹了口气,然后摸着秀秀的头发心不在焉的说道:“你乖乖在房间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娘娘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秀秀嘴里含着干粮,还不等她点头,娇娘就已经起身走了。
秀秀艰难的咽下干粮,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娘娘……”
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从门口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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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步履轻盈的往楼下走去,经过王得财房间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望了房门一眼。
王得财这会儿还在休息,门窗紧闭着,一点声响也无。
他心悦自己,为了她不惜撇下自己的商队和兄弟,专门留下来等她一起离开。
娇娘伸手摸了摸自己娇嫩的脸蛋,微微一笑,又继续往楼下走去。
大堂里的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望着出现在楼梯上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娇艳美人。
娇娘垂下眼帘,感受着那些惊艳火热的视线,然后略低了头羞涩一笑。
纸醉灯谜的生活仿佛又回来了,娇娘伸手按住自己碰碰直跳的心口,脸颊上浮起来一抹红晕。
男人们那些隐藏在表皮下的本能,那些赤/裸/裸的*,那些滚烫的唇,以及贴近耳朵的*私语声。
他们会用有力的双手紧紧掐住她的纤腰,用指尖在她的身体上弹奏出迷醉的乐章,让她忍不住仰首叹息。
然后那邪恶又甜蜜的手,将会顺着她起伏的线条,尽情的收获他们渴望的果实,用不容拒绝的强势,让她陷入痛苦和愉悦的深渊,最后带领着自己一同攀上顶峰。
“咿呀――”
回忆的感觉是如此的汹涌,虽然只是刹那,娇娘还是感到一阵晕眩,一波突如其来的热浪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只觉两腿一软,娇吟一声,霎时间就要倒下。
然后天旋地转之间,她感到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搂住了自己的腰。
她无力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
救了自己的这位男子俊朗不凡,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让娇娘不由得感觉怦然心动。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房休息一下?”男子扶着娇娘站稳后微笑地问道。
“那就麻烦郎君了。”娇娘含羞带怯的低了头。
见状,原本望着娇娘的一部分男子神态自如的收回视线,举着酒杯笑得意味深长,剩下的则被娇娘楚楚动人的模样迷得七晕八素,那视线直黏在娇娘的身上简直拔不下来。
青衣将重新做好的水煮肉片送到高师傅的面前,然后奇怪的瞧了瞧柜台。
只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柜台上竟多了盏灯笼,正和前头那盏美人灯并头摆在一起。
这盏灯笼看起来有些奇怪,并不是常见的方形,而是近乎漏斗状。在灯火的映照下,灯架粗细不均,灯面呈现出一种近乎琥珀的蜜质色泽,其中一面画了一条弯弯扭扭的藤蔓,黑红的叶子交叠错乱,倒显得别具一格。
只是青衣瞧见那灯笼总觉得心底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细细分辨,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哪里来的灯笼?”青衣不敢去动那盏莫名其妙出现的灯笼,谁知道这又是个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高师傅眼也不抬一下随口道:“哦,那个是熊大新做的灯笼,给我们抵账了。”
一想起熊大那时不时露出令人作呕的淫/荡目光的眼睛,以及堪如翻书一样的变脸速度和狠辣行为,青衣顿时就觉着那盏灯笼变的满是邪气。
不用想,那盏灯笼定又是熊大剥了哪个可怜人的皮做的吧?
“客栈里到底有多少灯是熊大做的?”青衣觉得有些难以忍受,她抬头瞧了瞧大堂上方,十来盏各式各样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灯光,让大堂里一片亮堂。
花灯的样式各不相同,圆形方形的都有,材质也是不一而足:有的是轻薄细致的绢纱,有的是水晶琉璃,有的是透亮的素纸,更多的她实在辨识不出来。
但是花灯再美,一想到是人皮做的,青衣就难以坦然自若。
物伤其类,唇亡齿寒。青衣忘不了,她也是人。
“我的灯笼岂是俗物,怎么可能遍地都是?”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青衣绷紧脊背,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从自己脸颊边拂过。
有人靠近她的右耳继续说道:“青衣,你瞧着我的灯笼,是不是世间一绝?”
他自鸣得意的声音嘶哑低沉,混着器具刮擦般的尖锐杂音,让青衣有种伸手死死捂住耳朵的冲动。
青衣知道,这会儿她的脸肯定已经白了,哦,当她咬紧牙面无表情的转头看见熊大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或者说是衣冠禽兽般的微笑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已经开始发青了。
当然,这只是青衣自己的想法,在熊大眼里,只有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一如既往的冷淡。
熊大完全无视青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不要靠近我,滚开’的眼神和气息,一脸沉醉的凑近青衣,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你果然是最棒的,这种迷人的阴气……”
青衣只觉得熊大的鼻子几乎都要贴到自己耳朵上去了,他潮湿温热的气息,连同从他那把堪比破罗锅可怕嗓子里冒出来的话,一字不落的统统钻进自己耳朵里去了。
让人头皮发麻。
“客官,您该结账了。”青衣猛的后退一步避开熊大,故作镇定的说道。
“哦,可爱的青衣,我已经付过帐了。”熊大笑眯眯的瞥了眼柜台上的那盏奇怪的灯笼,“你瞧,那是我新做的作品。这次我用的是年轻男子的皮,当时条件简陋只能抽了他的骨头做灯架,又用他的心头血画了画,没想到效果非常不错。或许我下次可以在女子身上试试,毕竟活生生剥下来的皮弹性和质地要比死人皮好多了。”
青衣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提灯笼了。
然后她听见自己僵硬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抱歉您的新作品没有办法用来付账,我觉得它不值那个价!”
天知道她听见自己这句话简直想去撞墙一百遍,她觉自己这是失去理智又抽了。
“不能抵账?”熊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微微拧了眉,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觉得它不好看?”
“对,不能。”青衣伸手掐住自己的大腿,靠疼痛努力保持自己冷酷无情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说谎,“我觉得它很丑!”
熊大眼睛里的那种骄傲的神采忽然消失了,他一脸无措的反复瞧了瞧那盏灯笼和青衣,然后被青衣冰冷嫌弃的眼神击败了,一下子垮了肩。
他抓狂地在灯笼边上转来转去,用左手不停地摸摸这敲敲那,嘴里不知道在反复念叨着什么,最后他眼角泛出一片赤红的血色,脸上露出了狠厉厌烦的表情,一挥手就将这个灯笼狠狠扫到了地上,仿佛他从来没有把它当做珍宝骄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