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校对版作者千年静守》第28/1070页
第六十五章 小人
“顾主任住院了？你说我们还不是去看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看了看众人，迟疑的问道。
“看什么看，我看这林鸿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顾光明这疫病，林鸿飞能不能让他继续坐在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都难说，咱们这么急匆匆的过去，万一顾光明被林鸿飞你撵了下去，咱们岂不是白花钱了？”说话的这人，便是之前顾光明向林鸿飞极力推荐的范文远，不仅语气中对自己的直接领导顾光明殊无敬意，对林鸿飞也是直呼其名，不敬到了极点。
范文远这话很有道理，大家都知道顾主任其实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若非是工厂的高层领导被“一网打尽”，断然是轮不到顾主任来坐着个位子的，而且即便是到现在，顾主任也只是个“代办公室主任”，正科级的编制都还没有批下来呢？
林鸿飞既然当了这个厂长，办公室这么紧要的部门，自然是要安排成自己的人，问题是顾主任能服林鸿飞这么一个年轻小毛头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两人十有八九要斗起来，真的斗了起来，最后吃亏的自然是办公室主任。
市摩托车制造厂的办公室里，因为暂时还没有工作安排下来，林厂长刚刚的威胁还犹自在耳，二十个开除的名额还悬在头顶，大家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万一被林鸿飞那家伙抓了典型，将自己当做了杀给猴子们看的那只鸡，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跟前几天一样在上班期间溜出去玩是不敢了，可没有什么工作可做，一群人便聚在一起聊天打屁，讨论顾主任的病情变成了大家的“议题”。
“可如果顾主任接下来还能坐稳这个位子呢？”范文远的说法很有道理，得到了几个人的符合，但女孩显然对范文远的说法不服气，立刻就提出了质疑，“咱们没去看看他，顾主任回来了能给咱好脸看？我觉得还是咱们大家凑点钱买点东西去看看顾主任吧，人家好歹也是领导。”
话也是这道理，刚才支持的那几位登时有些坐不住了：如果顾主任不能坐稳这个位子，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如果顾主任能够坐稳这个位子呢？将来跟咱们算后账怎么办？就算他不能开除咱们，但调整一下咱们的岗位还是没有问题。
女孩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左右花不了几个钱，了不起咱们就当是花钱买个平安，省的到时候顾主任找大家伙儿算后账呢，就算将来顾主任被撵下来了，既然是咱们一起去的，新上任的领导也不能拿着这件事说事，领导住院了，身为下属去看看领导，这道理到哪里都说的过去，哪位新任的领导若是拿这个大做文章，那是会被同僚们嗤笑的。
正大家伙儿犹豫不定、拿不准主意是去还是不去的时候，电话响了。距离电话最近的范文远，感觉自己的话没有像是以前那般“一言九鼎，应者云集”，是被扫了面子，故意磨磨蹭蹭的等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之后才不情不愿的接过电话，嗯嗯啊啊的几句挂上了电话之后，对曹军说道，“曹军，你的电话！顾主任打过来的，让你去市第二医院去找他，在二区三楼501病房。”
范文远说话的时候表情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这也正常，在任何人看来，估计顾主任的夫人打电话过来，是让曹军过去为领导做些“服务”工作的吧？为领导做服务工作，这个工作可不好做，手脚勤快是必须的，做好了是应该的，可如果一个不小心，轻则会招来领导的不愉，重则会招来领导的责骂，甚至以后在工作中被领导穿小鞋。
若是平常，哪位领导让某位同志过去是对这位同志看重的表现，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让曹军过去，除了让曹军过去伺候顾主任之外，范文远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这就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一想到平日里的自己给人的不好欺负的印象，范文远心中便颇为得意。
范文远这幅嘴脸，女孩确实看不过去了，气冲冲的站起身，拉起曹军的衣袖就往外走，“走，小曹，人家大学生看不起咱们中专生，不愿意跟咱们同流合污巴结领导，我跟你一起去。”
范文远没想到女孩竟然当众扫了自己的面子，顿时有些错愕，等曹军和女孩都出了办公室的门，这才忿忿的来了一句，“哼，你们懂什么！不识好人心。”
其他几人也倍觉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水喝多了，去个厕所。”
“是啊是啊，我也一起去。”
“等等我，等等我。”
刘晓芳说的有道理，大家一去去看看顾主任，无非是花点钱而已，能有多大的事？相反的，若是顾主任能够坐稳这个问题，以后因为这么点事被顾主任算后账，那才是哭都来不及，至于范文远那小子，以前顾主任对他挺不错的，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
曹军等一众七八个人提着一些水果和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来到医院，刚到顾主任病房的门口，正听到房间里顾主任的夫人正在房间里抱怨，“你说你这个主任怎么当的？看看人家那些个当领导的，一住院，立马下属们都来了，可你看看你，这会儿估计厂子里都知道了吧？可到现在还没来个人看看你。”
“怎么没来人？林厂长和东方会计不是刚走吗？”顾主任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反驳道。你生病了却没有人开看你，是不是说明你在工厂里没地位啊？领导们最忌讳的便是这个。
“是啊是啊，人家林鸿飞这小年轻都来了，会早就开完了吧？”顾主任的夫人却是半步不让，很是愤愤不平，“可既然你们厂长都来了，其他人怎么不来？”
第六十六章 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什么？林厂长之前都已经来过来？门外的一帮小年轻们顿时听的面面相觑，一脸的庆幸之色：这得亏是大家跟着一起来了，否则……
这么想着，望向之前提议说大家一起来看顾主任的女孩刘克梅便充满了感激之意，若是没有刘克梅的提醒，今后顾主任回到公司之后，大家伙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还不得被顾主任穿小鞋穿到死？
刚刚庆幸完，又想到范文远竟然认为顾主任“失了圣宠”，必定会被林厂长给换下来，坚持不来，众人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幸灾乐祸：姓范的，王子你平日里自诩聪明，这下子可是栽进去了吧？
说起这个来，顾主任也挺悲催，因为上任时间不长，威信还没有树立起来，在领导发生了车祸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人向领导去表示衷心，放在那些工作了一段时间的领导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知道了领导竟然住了院，大家还不得立刻丢下手头的工作去向领导表示衷心？
曹军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着既然领导让自己过来，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做好什么就是，敲了敲病房的门，“请问顾主任是在这间病房吗？我是小曹。”
“小曹啊，你进来吧。”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众人都很熟悉，是顾主任标志性的嗓音，很是温和。
“是，”曹军正要推门进去，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扭头望去，便见到刘克梅指了指众人，便明白了刘克梅的意思，立刻又说道，“主任，听说您病了，大家伙儿都挺着急，一起来看您来了。”
“大家都来了？”顾主任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惊讶，紧接着便很是开心起来，“呵呵……都进来吧，都进来吧。”
从之前无人探望的凄凉到自己手下的兵们一起过来探视自己，顾主任心中很是高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同志们还是很爱戴自己的嘛。
有外人的时候，王翠萍还是很给自己家男人面子的，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热情的招呼着众人，“这不是小刘吗，来来来，快坐快坐；小李，来来来，你也坐；小曹？你在最后面干什么？快点过来。”
王翠萍和顾光明并不在一个单位上班，以前对老顾的那些同事并不在意，可现在自己已经是领导夫人，那自然就要有领导夫人的样子，不能让人家说自己家老顾当了领导就脱离群众了，要对大家伙儿热情一点。
聊了一会，在将这些年轻人的名字都知道了之后，王翠萍惊讶的发现那个叫范文远的竟然没来，女人嘛，原本就有些小心愿，王翠萍更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见自己家男人手下的兵们除了那个姓范的小子之外都到了，就那个姓范的小子没来，心里顿时就有些不高兴，好你个白眼狼，枉自我们家老顾刚才还想着把你推荐给林鸿飞当秘书的，我们家老顾病了你都不来？还有一点人情味么？……得亏你没来，要不然还真没看出你小子是个白眼狼来。
王翠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她怎么能够受得了？眼睛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给范文远添堵的办法，扭头对顾光明说道，“老顾，刚才林厂长来的时候，不是让你给他推荐个秘书么，之前你还说范文远和曹军，现在能定下来了吧？”
老顾虽然人比较实在，但绝对不代表脑子不够使的，当领导的谁没点儿性格脾气？自己手下的兵们就范文远没来，就是目无自己这个领导，他自然对范文远也很是不满，正好借着这事儿给范文远添添堵：尽管曹军给林鸿飞当秘书的事情之前便已经定下来了，可这些人不知道啊。当即点头道，“是啊，既然小范没来，呵呵……那就小曹吧。”
什么？之前林厂长不仅来过了，还让顾主任给他推荐个秘书？这岂不是说明之前范文远的猜测是错误的，林厂长非但不会将顾主任赶下去，之后还会得到重用？众人登时就愣住了，大家都明白秘书对领导的重要性，林厂长若非是对顾主任分外看重，若非是将来必定引以为肱骨，又怎么可能让顾主任给他推荐个秘书？
望向曹军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羡慕和嫉妒：给厂长当秘书啊，多少人想盼都盼不来的好差事，竟然就落到曹军这小子的头上来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可一想到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的范文远，众人心中就是一阵幸灾乐祸：好啊，你范文远不是自作聪明吗？觉得林厂长肯定会将顾主任赶下去吗？这下子好了，顾主任不但不会被赶下去，反而还会继续稳稳地坐在现在的位子上，原本稳把稳的厂长秘书成了人家老实人曹军的了，你可倒好，竟然得罪了顾主任，我看你这下可怎么哭？
若是细究起来，这其中还是有点小破绽，那便是为什么顾明远向林鸿飞推荐秘书的时候准备推荐范文远，打电话叫来的却是曹军？
但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这个不是bug的bug，立刻便被人民群众的智慧给填补上了：这个还不是很简单吗？这分明就是顾主任真正看重的还是范文远，打算最后考验一次范文远那小子，老好人曹军根本就是个第二候选人，可谁能想到最后范文远竟然没有通过顾主任的考验呢？范文远这小子，真是自作自受！
“小曹，恭喜你啊。”
“是啊是啊，小曹，以后你可就是咱们厂子里的领导了，兄弟们找你办事的时候你可别推脱啊。”
“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称呼小曹，要改口叫曹秘书了，曹秘书，你是飞腾黄达了，可飞腾黄达了不能忘记咱们兄弟们呐……”
在一片恭维声中，小曹一张脸憋的通红，吭哧吭哧的，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主任，我怕我干不好……”
第六十七章 聚会
“谁都不是一开始就能将工作做好的，都是慢慢摸索着学会的嘛，”顾主任一挥手，打断了曹军的话，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曹，我和林厂长都是对你寄予了很大希望的，好好干，为林厂长做好服务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问我。”
小曹好歹是中专生，现在这个年头，中专生的含金量甚至要比后世的本科生还要高一些，智商方面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几年的锻炼，小曹虽然说不上人情练达，但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还是没问题，切不说他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顾主任这番谆谆教导的样子，小曹闻言顿时一脸的感激，重重的点头道，“是，谢谢顾主任您对我的照顾，以后我工作上有什么不对的，请你尽管批评。”
顾主任便煞是欣慰，不过既然小曹今后是林鸿飞的秘书，批评是不能提的，否则岂不是会被人认为自己故意给林厂长难看？这种错误顾主任是不会犯的。躺在病床上，顾主任不方便去拍小曹的肩膀，便改为拍了拍曹军的胳膊，“批评说不上，成了林厂长的秘书，以后小曹你也是领导了，这话可不能提。”
众人看得便越发的羡慕了，顾主任这分明是打算对小曹言传身教，小曹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顾主任给看中了，真是……难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有反应快的却是立刻反应过来了，顾主任这不仅是在教小曹该怎么做，更重要的是在叮嘱自己这些人，以后小曹就是正儿八经的领导秘书，对待小曹可不能再像是以前那般随意，否则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情。那些个自忖平日里和小曹关系还不错的，已经在心里开始琢磨着，等小曹在林厂长身边站稳了脚跟，是不是可以走走小曹的关系，将自己调到采购和销售那边去？
※※※
“你小子，真出息了啊，刚毕业就成了科长了。”刘坤大笑着拍着林鸿飞的肩膀，很是感慨道，笑容中有一丝羡慕。
想当初刘坤刚刚上班的时候，是从最基本的办事员一步步走上来的，可林鸿飞却直接从学生成了正科级领导，说刘坤心里没点儿别扭的感觉，那基本上没可能，好歹刘坤当年也是军分区内的孩子头和“带头大哥”，如今小弟竟然混的比自己这个大哥还要好，刘坤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点儿别扭？
“什么科长，我这个科长可没法跟你这个科长比，”林鸿飞微笑着，脸上看不到一丝春风得意的骄傲，“这么重的担子压下来，我心里诚惶诚恐的很，别看现在看着好像挺风光，可若是让领导失望，那就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林鸿飞一阵摇头苦笑，“这么大的工厂呢，压力山大。”
林鸿飞的态度，让刘坤心里觉得好受了很多，可不是么，一个还没有毕业的臭小子一下子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能不诚惶诚恐么？
“你呀你呀，”刘坤就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不老实。”
“是啊，鸿飞，你小子现在当了领导，可不能学着跟地方上那些领导一般，老油条似的，”安乐乐和林鸿飞的关系最好，说话自然也就最随便，“先说好了，等明年兄弟我毕业了，说不准就要到你手下讨饭吃，到时候我可就赖上你了。”
“成啊，只要到时候兄弟我还能在这里坐着，肯定没问题，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让我兄弟饿着。”林鸿飞一口答应下来，以安乐乐的老爹在军分区和北郡市的人脉，他老爹能让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进国企？林鸿飞觉得可能性几乎没有，安宝山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这个宝贝儿子进政府部门，铁饭碗，旱涝保收嘛。
“好了，都别说这个了，今天这个聚会，就是给咱们的兄弟鸿飞庆祝的，来，兄弟们把酒杯举起来，这杯酒咱们干了。”刘坤颇有当大哥的感觉，眼见已经聊了一会儿，端起就被来说道。
“好，干了。”兄弟几个响应，共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连唯一的女孩东方小玲也巾帼不让须眉，将酒杯中的啤酒一口干下。
今晚的晚宴，是刘坤组织的一个小聚会，参与这个聚会的皆是北郡市的领导子弟，有市军分区司令员的儿子刘坤，有市委东方书记的女儿东方小玲，有军分区后勤处处长的儿子罗亮，有裴光荣的儿子裴伟，有几天没见看起来越发“壮硕”的安乐乐，外加林鸿飞，总共便只有六个人。
说来也巧，在这个小团体的聚会中，只有东方小玲一个非军方领导的子女，其他的皆是北郡市军分区的军人子弟，这些都算是和林鸿飞一起玩大的同伴或者同学，属于关系极好的那一拨。
“鸿飞，接下里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坤关切的向林鸿飞问道，“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帮忙的你就直说，给你说句实话，今晚这个聚会的意思，一个是为你能够走到这个位子上庆祝一番，另一个，也是大家知道你现在在这个位子上不容易，有什么大家能够帮上手的就搭一把手。”
“是啊，鸿飞哥，市摩托车制造厂的情况咱们兄弟们都清楚，兄弟们都知道你肯定困难重重，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帮忙的你就直接说，千万别客气。”裴伟紧跟着说道，一脸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