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怀春散全集》第70/86页


“我也不想……”她讲完便黯淡了申请,但仍是梗着脖子辩驳:“但总是忍不住……瞧见她难过掉泪,我便忍不住。她这般可怜,终须有人来成全……我只有这一个亲人,怎能不帮她。”

姜仁翦瞧她落寞低头,啪嗒一声细响,竟是一滴泪掉落,立马晃神松手。眼前人儿玉雕一般透明,可怜巴巴的,自个儿倒似个凶神恶煞欺负人的,正慌乱着,伸手曹公公凑上前来。

“四王爷,您别为难小的了。皇上今日召见贵客,正在园中闲游,急着叫人过去伴游呢!”

“哪门子贵客?”他皱眉一句,吓得公公立即噤声。缓了半刻,曹公公欲再好言相劝,却见一小宦官急急忙忙小跑而来,歇在脚边耳语几句,他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四王爷,皇上忽然没了雅兴,小的们这就告退了。”他变脸似翻书,谄媚一笑,挥了挥手,带上跟班的,一行灰溜溜地出了千紫苑。他打头小步快行,遇见拐角侧身扭过,见不远处停着几个人,忙哈着要小跑而至。

“皇上吩咐的,臣下已照做了。”

姜皇露齿一笑,点点头道:“难得四弟瞧上个女子,做兄长的,岂有不让之理。”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转向身畔之人,笑问:“程老弟,你说我这谦让可是恰到好处?”

曹公公仰首偷看,望见两尺之外立着一人,身形颀长,风度飘然,衣袍无锦却淡然生华,眉间微蹙却一顾难忘,好一个面若冠玉的美男子。他听闻姜皇之语,心不在焉地展了展嘴角,一时俊逸出尘,明月失色。

愀然怀疚

翌日清晨寅时,天色尚且晦暗不清,薄光笼着暗月,让这朦胧的交接之时更添几分混沌。翦王府中一片平和,仿佛树木花草亦在悍然之中,后院右耳房外,从暗处挪出一片小影,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忽而身子一纵,跃上墙头,欲再发力朝前,却听得一声钝响,墙外腾起灰尘。

“哎呦!哎……呦……”哀鸣连连,终于引得前院一对巡视的护院赶来,黄橙橙的灯笼贴近,可瞧见墙角狼狈蹲着一人,身上裹着细孔渔网,满脸委屈。

“归云姑娘。”护卫领头的笑呵呵走近,矮了身子假意安慰:“可是摔疼了?咱们王爷说了,怕活人看不住你这小鸟儿,特地叫小的们装了张网。嘿!还真派上用场了。”

林子衿扁着嘴,细想从昨夜跟着回到王府,几番逃跑皆被他给拦下,却是输的彻彻底底,一时恼怒至极,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眼前几个下人见状,倒是手足无措,王爷未在府内留宿女眷,这位与众不同,府内人皆心知肚明。

“快请个郎中来!”领头的急急唤着,招手叫俩人将她扶起,磕磕绊绊往前院去了。

寅时未过,远方云朵已透过一丝霞光,鸡鸣三响后,侧院厨房内腾起袅袅炊烟。护院的估摸光景,才谨慎踱进锦文苑,轻叩木门。

“王爷,归云姑娘吵着要见您!”他垂着双臂等回话,静作半晌沉吟,正进退两难时,听屋内沉沉落下一句:“进来。”

吱呦一声,木门瑟瑟展开,却不见那人儿轻盈步履,反而听见几声重踏,姜仁翦披着一件短袖薄衫,尚裸着胸口便转过身来,纵是万年不变的冷面,这会儿也化了颜色,挑眉道:“这是演的哪出?”

他面上并无遮挡,手下人皆是不敢抬头答话,放下那坐在渔网中耍赖的女子,唯唯诺诺道:“回王爷,归云姑娘清早便自困在里面,说要见您。”

他收话入耳,挥手退了下人,走进几步。“你这是闹着要走?”他猫腰与她对视,见她网中坐定,佯装镇静,目光闪烁,心中忍不住偷笑她半分坏人也做不来,此番胡闹倒好似受了大罪。

“王爷大人既是好人,干嘛圈着我?”她终究绷不住,那副挑衅模样霎时崩塌,气嘟嘟地瘪嘴。“我想桃姨,想回鸳鸯楼。”

“本王寻着斯梦,便放了你。”他回得坚决,让她心中一凛,猛地瑟缩手脚,欲站起却被自个儿绊了个跟斗,倒在地上,追问道:“为何寻我妹妹,我好不容易才换她归家成亲!我不应……”

“她若是归家成亲,本王自不会破人好事,只怕她另有打算……将你蒙在鼓里。”姜仁翦见她狼狈,被逗得喉咙发痒,急急转身往里,提了那随身宝刀,以丝绢擦拭。这锦文苑原本是王府中一处藏书阁,老王爷最喜爱的僻静之所,无奈小王爷自幼性子执拗,偏偏改作了练武房。

“斯梦不会骗我。”林子衿与那团乱麻纠缠,恰恰应了作茧自缚的形容,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你凭何如此断定?”他鼻间轻哼,微微耸了肩膀。

“你当然是不知,她是我的亲妹妹,我要信她,要帮她,要护她一辈子!”她情急,往前迈步,霎时身子不稳,朝前倾倒。正闭合眼睛,等摔个鼻青脸肿,却意外被暖暖地接住,在外冻了一个时辰,她只觉得他手暖,臂暖,脸打在脸上的呼吸也是暖的。

而姜仁翦,不知是因她那一句激扬的话语,还是因她凉飕飕的气息,触到她纤细的腕子,单薄的肩膀,对着那双亮曈曈的眸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抖,忽而垂眼不敢再瞧,心头却涌起另一番不解,松了手才问道:“你……为何不怕我?”

她微微一怔,随口而答:“那回初见,有些害怕,但你是好人,后来便没事了。”

他挥刀帮她斩了渔网,转身兀自披了件长衫,若有所思,静默不语。

“我知你是说脸上的刀痕。”她行到跟前,感同身受般弱声安慰道:“其实我喜欢伤疤。”

他抬眼转瞬,期待她的下文,却听到没头没脑的道理:“伤口化作疤痕,便是不会再疼了。”她见他仍不言语,暗自嘀咕自个儿是否说错了话,转念又道:“啊!我知道了……你定是因着伤疤,怕娶不上新娘子。”

“哼……”姜仁翦背手而立,冷笑道:“本王何时缺过女人!”

“那为何我来了许多时日,也不见半个女子?”她这句没心没肺,接得极快,殊不知已伤了那位的颜面。

“你……”他忍在喉间不发作,伸手提了她的腕子,拉到跟前,干瞪着眼睛,继而转了话头道:“这般被你一提,确是府上没有。”他扬了半边嘴角,让她瞧得心慌。“不如,你就留下做本王的女人。”

“啊!”林子衿惊诧之下,脸孔往前凑了半寸,与他相面似地挑起眉毛,哭笑不得道:“不成不成不成……”恼羞成怒的王爷却只道她是嫌弃,气的红了眸子,手上轻轻使劲儿,将她拉过,侧头稳稳地含住了她软嘟嘟的嘴唇。

原本是一记惩罚,是一刻不安的遮掩,却在下一霎化作情难自禁。她小巧的嘴唇微微泛凉,好似清晨的露珠落入心底,惊得他一时抑住呼吸,当胸口拢紧的情愫缓缓放开,他的鼻尖触到她面上滑腻的皮肤,嗅到一丝带着奶气的馨香,顿时头顶似火燎了一般。而那傻愣愣不知所措的,脸朝着木门,被恰好闯入的晨光晃了眼睛,才醒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慌张地微微颤抖。俩人仿佛一对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对望,忽然被上方一声“噗嗤”惊到,二人同时张望,见梁上蹲着个人,正笑得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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