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存手册》第247/291页
且不说曼曼压根不屑,就算她面上装出十二分的欢喜来,他又如何不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在这府里安生的活着?
相较于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个委委屈屈的姨娘,哪及得上和景韵贤在一起?就算是他身边的婢女,都要比在自己身边活的悠悠自在。
只要一比较,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做出最为明智的选择。
陈云正死命压制着曼曼不放,所仰仗的不过是从前的情份,所仰仗的不过是曼曼的无力懦弱。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
可现在,自有人愿意给曼曼提供优渥的生活环境,自有人愿意给曼曼提供庇护,曼曼为什么还要跟他陈云正在一起?
刚才锦绣口中的“峻哥儿”,陈云正听的十分清楚,就算他不确切知道这里面的详情,可辩颜辩色,也知道曼曼已经知道了他所不知道的。最可恨的,是她已经就峻哥儿的事和景韵贤达成了什么协议。
就连景韵贤这个外人,只有一面之交的陌生人,曼曼都宁可相信他而放弃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疼痛的事?
自己再好,敌不过权势二字,否则他也不会亲手休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含冤含愤的娶了文初若。更何况自己又有哪儿好?在权势面前,感情就是个笑话。他没能让曼曼过的更幸福,他没能护曼曼周全,他置曼曼于万劫不复之地,他诚如景韵贤所说不知道谁欺负了谁,他终究护不住曼曼。
她会选择景韵贤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云正咬咬牙,道:“恕在下不能从命。”
景韵贤浓眉向上一挑,声音里就带了低沉的厉色:“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云正一无所有,又在激愤之时,豁出去可着他性子来,还真有可能吃罚酒。可文初若不能,她的父母、她的大姐姐、她整个文家、还有她想要的未来美满的生活,都不能为之受到牵连。
更别说苏曼曼是她一心一意要从陈云正身边撵走的女人。
当此之时,若不顺势而为就不是她文初若了。文初若上前一步,牢牢攀住陈云正的手臂,柔声道:“六爷,能得王爷青眼,是苏姑娘的福分,是去是留,还得看苏姑娘自己的意愿,不若等她自己决定可好?”
陈云正冷冷的沉默着不发一言。
文初若心里明镜似的,峻哥儿这个棋子势必得跟着苏曼曼一块甩开了。可只要苏曼曼跟过景韵贤,便是覆水难收,一个女子,一嫁再嫁,失身失心,她便是死,也没有了回头的余地,陈云正再大度,也是个心志健全的男人,不可能无限度的原谅一个水性杨花、名节尽失的女人。
说是把选择权交到苏曼曼手里,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苏曼曼的结局。她想要峻哥儿,现在峻哥儿已经不在自己手里,她就算是为着把峻哥儿要回去,也会选择九王爷。
这些,陈云正也明白,他只是碍于自尊,一时放不下而已。
文初若便朝着景韵贤福了福身道:“王爷莫急,苏姑娘虽瞩意王爷,可也不急在这一时,总得略微收拾收拾,不若过几天,等苏姑娘身子恢复了些,再由六爷亲自将苏姑娘送到王府。”
陈云正的心如同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痛彻肺腑。他亲自休离了妻子,他亲自把妻子打成了最卑微低贱的通房,他亲自把她的傲骨打碎,如愿以偿的让她卑躬屈膝如同缠绕着树干的藤丝一样的活着……现下,他又要亲自把她当做礼物般送给另外一个男人。
人生奇耻大辱,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眼睛瞪的血红,想要出言反驳,可他也不过是张了张嘴,就觉得头疼欲裂,眼前发黑,脚下踉跄了几步,勉强站住,喉头一片腥甜。
景韵贤微微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文六姑娘识趣,本王也不便过于强逼,那就明日,本王亲自到府上去接苏姑娘。”
这场闹剧就这样以九王爷于宴外猎获美人而告结束。
阴谋被掩埋,是否参与其中的,是否冤枉的,都变的无足轻重,景韵贤没有丝毫追究的意思,径自带了人潇洒离开。
文初霁盯着文初若看了一眼,用意不言自明。文初若微微垂头,算是回应。一时众人散去,陈云正颓然坐倒,压的竹床吱呀一声低吟。
曼曼浑身滚烫,还偎在他的怀里,如同难受的猫儿,不安分的捣动。
文初若劝道:“六爷,九王爷位高权重,又我行我素惯了,便是太子殿下,便是妾身的父亲也要退避三舍、让他几分,为今之计,也只得……”
陈云正呵笑一声,再笑一声,腾身站起,抱着曼曼大步而出。
第287章、盘算
等人都走净了,文初若走到锦绣跟前,一个耳光抽过去,恨声道:“蠢材,废物。”
锦绣不敢躲,被打的身子摇了一摇,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好,抱住文初若的大腿,道:“奶奶,是奴婢没用,辜负了您的信任,可您相信奴婢,奴婢对您是真心的。不管怎么说,这贱人和那贱种都送出去了,也算奴婢歪打正着,就请奶奶看在奴婢打小服侍您的份上,饶了奴婢这回吧。”
文初若叹口气,道:“罢了,这回我就暂不罚你。”
锦绣喜极而泣:“奴婢谢过奶奶。”
文初若往前走了一步,甩开锦绣,道:“我不罚你,可不代表你就平安无事了,看六爷怎么处置你吧。”
锦绣脑中回想起刚才陈云正那阴冷暗沉的脸色,神色不禁就黯然下来。奶奶早晚都要把苏曼曼撵走的,可她不会直接开口让陈云正寻到把柄,总会寻个由头,不仅光明正大的打发了苏曼曼,还要洗清她的嫌疑,到头来还是让自己做替罪羊。
这顿罚,自己是躲赖不了的。
可维护主子,是奴婢的本分,锦绣一梗脖子,道:“为了奶奶,奴婢上刀山下油锅都不足惜,只要奶奶肯谅解了奴婢,奴婢死也无憾。”
文初若心里冷笑。刚才怕死怕成那个德性,这会儿还假装表忠心,真当自己是傻子呢?要不是这蠢材还有用,她早就叫人把她拉下去打死了。
文初若轻笑道:“行了,要不是你这份忠心,你当我会把你留在身边?起来吧,有什么事,我替你挡着就是。”
锦绣自是感恩戴德。
文初若叫她起来,问她:“我只叫你抱着峻哥儿在此处以观景为名,寻机会下手,怎么就落到了王爷手里?”
锦绣十分委屈的道:“虽说王爷身边只有一名暗卫,可自打王爷进了亭子就不离左右,那送酒的丫头没处下手,奴婢只得抱了峻哥儿在亭子外徘徊,假装冲撞了王爷,这才骗暗卫离开。剩下的就都如奶奶安排,王爷药效发作,足够摆布那贱人的了……可也不知道怎么,那贱人竟也着了道,王爷竟没辣手摧花,还相中了她,直到等到了六爷……”
文初若冷哼一声。她千算万算,只以为药效发作之下,九王爷景韵贤神智不清,与那苏曼曼成就了丑事,一旦事发,他只会避之不及,盛怒之下,拂袖而走的事也能做得出来,断断不会因为一个低贱的婢女而为她申冤辩驳。
谁想他竟没能成事,还与苏曼曼达成了什么协议,更可恨者,竟然相中了苏曼曼,还毫不扭捏的跟陈云正当面要人,请他割爱。虽说有失身份,但九王爷做事一向出奇不意,倒也让人无可指摘。
正好可以除去苏曼曼这个心腹大患,他又身份高贵,无可匹敌,文初若大可以借他来搪塞陈云正。那可是皇上的爱子,谁敢违逆?
尽管文初若自恃有底气,不怕陈云正回头和她算帐,可听说陈云正把她扔在文家,自己带了曼曼回府,还是有点惊讶。
这算什么意思?自己还在文家呢,他就当众打自己的脸?为了一个名节尽失的贱婢,就把她这堂堂正正的妻子丢下不管了?
文氏咬着唇,脸上青红交加,十分难看。她知道陈云正肯定生气,她也做好了赔礼认错的准备,可那是在回去之后,只有夫妻两个人的时候。
陈云正的脾气一直都是温和的,对她一直都很尊敬,还从来没有因为旁的人旁的事就跟她甩过脸子。这其中固然因为她身份高贵的缘故,但文氏宁愿以为陈云正是性子温和,尽管心里有怨恨,可他一向自制自律,虽出身乡野,但家世教养都极好的缘故。
她没有刻意拿捏陈云正的意思,可也不是不满意于这种敬畏的状态的,毕竟丞相家的嫡女,从小做派就不一样,又是幺女,被众星捧月惯了,难免看谁都觉得该对她格外尊敬些。
文夫人匆匆赶来,看文氏脸色不太好看,便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文氏眼泪差点涌上来。
怪不得娘从前总说,千好万好,嫁了人总是要受委屈的,不如未嫁之时在家千娇万贵,日子过的舒坦。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落入那样的境地,不想如今还是一样落入俗套。
还没怎么着呢,她已经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可到底把苏曼曼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除了,她是最大的的赢家,便是该难受也该是苏曼曼,而不是她。
一时之辱,她还是能忍得了的,陈云正再不舍,事成定局,王爷的女人他也绝不敢肖想,便是再不甘,他有扭转乾坤之力也无可耐何,时日久了,他终归会把苏曼曼丢到脑后,到时她再着意的温柔小意些,不怕他不乖乖就范,和她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想到这,文氏抬头微微一笑,对文夫人道:“刚才在园子里,的确出了点事……说来都是我不好,识人不清,用人不明,没的让大姐姐也跟着受了委屈,还请娘在大姐跟前替我告个罪。”
文夫人安慰的道:“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你大姐她不会怪你的。说来倒是你,姑爷待你如何?成亲多日,你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的,我也没得空问你……”
文氏笑道:“姑爷待我很好,娘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和我爹,要多保重身体。女儿不孝,不能如从前般在爹娘膝下承欢……”
文夫人声音里就带了哽咽,强颜欢笑道:“我和你爹不用你挂念,只要你和姑爷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文氏便挽了文夫人的胳膊,道:“娘,女儿毕竟离得近,若不是初嫁第一年不好多出门,女儿早就过府来跟娘说话了,等以后得了暇,女儿少不得要来烦娘,只怕到时候娘就该嫌女儿来的次数太多,扰了您的清净呢。”
文氏气笑道:“是,我现在就嫌你聒噪了,你怎么还不走?”
母女两个说着话,文氏便状似不经意的问:“今儿怎么九王爷倒过来了?爹不是一直瞧不上他的吗?”
文夫人叹口气道:“谁知道呢,平时达官贵人之间的人情走动,九王爷一向是不参予的,他就那样不羁的性子,来就来,走就走,谁能耐他何?”
文氏便点点头,道:“他和太子殿下一向不睦,您还是劝着爹些,少跟九王爷走动为好。”
文夫人道:“这话哪里还需要你嘱咐?可他一向得宠,又是皇子,身份在那,你爹就算再不中意他,也得陪着笑脸敷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