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存手册》第38/291页


能够让曼曼顺着他的意思行事,他很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因此背着手,点点头,思忖了一会,道:“你这话对也不对。不当兴师动众是对的,否则老爷和太太只会说你勾着小爷不思进学,只知贪玩,免不得又要找借口责罚你。”
曼曼无耐的叹了口气。她算是和陈云正绑到一起了,他若好了呢,自己未必有功,可他若是出丁点点事,就是自己的错。
还真不能脑子一热,意气用事,真要传到老爷、太太耳朵里,可不是自己受罚么。
因有了顾忌,曼曼便存了疑虑,不知道该怎么办,便瞪大眼睛问陈云正:“依六爷的意思,该如何呢?”
陈云正呵呵一笑,点头曼曼道:“所以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儿你得承认你也有不如我的时候了吧?”
不如他的地方多了,谁让他是男,她是女,他是主,她是仆呢?世俗规矩,都是给她定的,于他来说束缚却少,她不问计于他,光指着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曼曼陪笑道:“夫子所言,自然正确无比,况且奴婢从来不敢妄称强过六爷啊。”
被曼曼拍的浑身通泰,陈云正收了洋洋之色,正正经经的道:“所以么,你刚才所说不必有所准备是错的。我们要出门,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做好准备才是。这样――我去学堂,你在家里做准备。”
说不轻视他,那是曼曼撒谎,她就想着,他一个小屁孩儿,就算看过猪跑,可他又没真正往外边胡天胡地,风花雪月过,再早熟,也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他还能安排个什么来?可谁想他竟安排的头头是道。
他要出门,毕竟是富家少爷,带的人是少不了的,除了白术、白莪,还有府里的家丁,就为了防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没人照应。
带丫头的也不是没有,但对于陈云正来说,带谁都不合适。带个年岁大的,会被人笑话,带年岁小的,比他还小,那就别指望着出去做什么了,一路上就带孩子吧,带曼曼这么大的丫头,更显得不伦不类,可若他换了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陈云方安耽的享受着夏娆等人的服侍。
有给他捶腿的,有替他按肩的,还有专门替他剥葡萄皮的,夏娆则偎在他的身侧,蜷缩了做猫状,任他抚触,同时絮絮的讲着秋蕴居里的热闹:“……太太动了怒,可是拗不过六爷,只得将院子里一干人都带走了。现在秋蕴居已经锁了通往园子里的院门,也只留了两个粗使婆子,院外是老爷派的四个家丁轮班巡守。”
陈云方懒洋洋的道:“小六儿什么时候这么有心计了?我这当哥哥的都要自愧不如了。”
夏娆听着陈云方并没有着恼的意思,便乍着胆子道:“要说也是咏芳妹妹太急切了些,没能达成爷的心愿,倒让六爷起了护短的心思,人都撵走了,偏把苏曼曼更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陈云方睁开眼,瞄了一眼夏娆,笑道:“小六护着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对?难道爷没护着你们不成?”
夏娆虽是妒嫉咏芳后来者居上,得了陈云方的格外看重,但毕竟陈云方对她们几个也并没多冷落,并且因为近水楼台,自然要多得一些爱宠,更兼她冷眼瞧着,陈云方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多的是在曼曼身上,因此嫉妒是有,但唇亡齿寒也是真的。若这次咏芳得不了好下场,估计她们日后也就有了比照。
因此不敢实话实话,只略略顿了顿,便道:“都说患难见真情,爷也应该让咏芳妹妹吃颗定心丸了。”
陈云方不免笑道:“素知你是个机灵的,难得还有这份体贴,罢了,替我拿衣服,我去娘那边瞧瞧。”
陈夫人十分的闷闷不乐。
一朝疼宠在怀的儿子,忽然腾升了羽翼,不由自己掌控,不听自己的话,不愿意偎依在自己身边,甚至露出小爪牙要表现自己的力量了,凭谁心里也不舒服。
陈云端和陈云方此时都聚在这里,无声的劝慰着。
说是劝慰,其实是各怀心思。知子莫若母,陈夫人又长他们这么多,一打眼就能知道陈云端是什么心思,他来,定然是李氏让她来的,嫌自己手伸得太长,把徐妈妈打发过去了。
李氏就是个心胸狭窄,眼皮子浅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又坐不住了?亏得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就这么上不得台面,一点忍性都没有,将来这偌大陈府又该如何交到她的手里?
这大儿子也是个耳软心活的,媳妇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出息?
这老三,跟他湿没关系干没关系,他杵在这又是为了哪般?



第059章、成全

陈云方和陈云端不同。
虽然同是垂手立在母亲身侧,可陈云端落落大方,温和可亲,就算是为难也都体现在微蹙的眉锋上。但陈云方则面色沉静,如一潭看不到底的冰寒湖水,小小年纪,陈夫人已经有好几年猜不到他的心思了。
自己的儿子,还要用猜的,可见母子情份稀薄到了什么程度。
陈夫人不由的暗暗叹气。她没什么精力再和陈云端兄弟耍花枪,便索性挑明了说:“你媳妇眼瞅着就要生了,清雪院里没个主事的不行,你又不大管内院的事,我又力有不逮,就暂时让徐妈妈跟在你媳妇身边。她是奶过你们兄弟的,是这府里的老人,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也就别操心这些琐事了,回去吧,我累了。”
陈云端面孔微红。他是不愿意来的,可是李氏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他也只得跑这一趟,见母亲早就明了自己的来意,又说的这样坚决,他也不好再做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只得讪讪的道:“儿子自是明白母亲的体恤之意,就是心颜,也是很感激的,母亲说的对,这最后几个月,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有徐妈妈坐镇,我和心颜都只有更放心。六弟还小,行事难免有些冲动,母亲也别过于着恼,等到他吃了亏,自然知道错了,也就知道母亲的一番苦心了……”
陈夫人无耐的道:“但愿吧。”儿子大了,成家的自然和媳妇是一条心,没成家的,也不知道心思都扯到哪儿去了。
陈云端借口有事,匆匆告辞,陈夫人一扭头,瞧着还是不欲说话的陈云方,问道:“你又是所为何事?”
这个儿子,怎么说呢,陈夫人很是无力和无耐。他想要什么,他希望别人做什么,他从来都不说。甚至就连情绪,他都掩藏的很好,想着陈云端从前说的他如今极其敏感,时有对父母怨言之语来,陈夫人很想更耐心些。
可是陈云方沉默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陈夫人才降下的火气腾的一下又涌了起来。她本就极其委屈,三个儿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情绪就在暴怒的边缘,不过是强自按捺着不让它发作而已。
偏生一看陈云方这八脚踢不出一句话来,转身又是满心抱怨自己偏心之词,她就没来由的生气。
她都开口了,陈云方还是不吭声,只睁着一双大眼无言的瞅着她。
陈夫人揉了揉眉心,懒的理他。他既愿意在这站着,那就站着吧。他不说,她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就是上赶着把所有好东西都塞到他手上了,他还是会有种种理由和借口:她给的不是他喜欢的,最后还是落了一个明珠投暗。
陈夫人自己歪身靠着隐枕,微眯了眼思索自己的心事,好半晌,一睁开眼,陈云方居然还在。被这么个半大小子直愣愣的瞅着,也挺悚然的,陈夫人只得再度问:“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歇着,做点你该做的事吧。”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一提这个,陈夫人就满心失意,她也不知道这老三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老大迟早要接老爷的衣钵,要掌管铺子,老三呢?他自己既不历练,主动跟老爷提议,又不肯好生念书,整天闷葫芦一样,话都不肯和自己多说两句,谁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陈云方喃喃道:“没,儿子没事。”
“没事就别在这杵着了。”陈夫人没好气。
陈云方眼里闪过一抹倔强的难堪,还是不说话。
哪怕他只说句软和话呢,陈夫人也不生气。她明白他想跟自己亲近,却偏生不说,亲近也不得法,所以娘俩个才越来越生分吧。
陈云方往前挪了挪。他离陈夫人已经很近很近了,近到一伸手,他就可以像陈云正那样滚到母亲怀里打滚撒娇。
可他又站住。他能瞧出母亲眼里的不耐和神态上的疲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打从有了六弟,打从自己懂事开始,面对自己时,母亲的脸上就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不变的神情。
不像她看向大哥时的欣慰和自豪,更不像她看向六弟时的宠溺和温柔。
陈云方颓败的垂下头。他想走,不愿意继续在这里遭受母亲无声的羞辱,可他又不能走,他有很多话很多事想要跟母亲说,但又怕被拒绝。
大哥不会被拒,因为他总是那样自信和有能力。六弟也不怕被拒,因为他有这个本事抢到应该和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陈云方在陈夫人几近失态的情绪中开口:“儿子听说……六弟的事了。”
“嗯,如何?”陈夫人懒懒的忍着气瞅着陈云方。他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混水摸鱼的?徐妈妈被打发到了清雪院,秋棠和秋云还留在自己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咏芳呢。
论模样也算出挑,只除了年纪小些。
陈夫人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陈云方的心思,可她就是想等他开口。她甚至想,只要他开口,哪怕这件事再荒谬,她也会答应。起码,他总得有个态度,要还是不要,而不是别人给或不给。
陈云方讪讪的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道:“儿子是想替娘分忧,看有没有儿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夫人沉沉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好好的,让我少操点心,就是帮我的忙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过几年也该议亲了,可你瞧瞧,你现在连个方向都没有,这将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也好有个准备,或是文或是武或是经商,总得……”
眼见得陈云方一副乖巧的模样,垂着头似乎在听,可显然神思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陈夫人就是一声叹气:“罢了,我说的再多,你听不进去也没用,关键还要看你自己怎么做。”
“儿子听着呢。”难得他今天还肯开口,平时是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把那么多心思和话都憋着,反倒是在外面跟谁都能诉出委屈来。
陈夫人也无耐。她自认并没有特别对谁好或是不好来,怎么在陈云方看来,竟是谁都亏欠了他呢?
陈夫人实在是懒的再跟他周旋,便叹口气,端起搁在一边的茶碗,抿了口,朝着一边的莲妈妈抱怨道:“这茶也沏的太浓了些,换了吧。小六儿那边到底如何了?”
莲妈妈忙命人把茶撤下,又重新给她和陈云方换了茶,道:“六爷去学堂了,院子里也安生的很。按照太太的吩咐,一应日常用度都送过去了,就只是……咏芳姑娘该如何安置?”
陈夫人便望向陈云方,似笑非笑的问道:“三儿,你说呢?”
陈云方陪笑道:“自然娘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陈夫人猛的一拍桌子,沉了脸道:“你倒敢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那丫头做下的苟且之事?谁给她的胆子敢胡乱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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