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存手册》第8/291页


因此一旦如愿以偿,到了陈云正的身边,她就有些松懈了。每日里读书、完成功课,下剩的就是尽职尽责,照顾打理好这位小少爷的衣食住行。
初时还好,陈云正就是有点傲娇的臭屁模样,但总体来说还不至于横挑鼻子竖挑眼,只是总昵着眼神看曼曼,那样子着实欠揍。
当然,他要是再大个几岁,曼曼就该思忖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可他还是个孩子呢,又是个主子,那神情里的睥睨、不屑、轻视也就不当回事。
谁知没几天,这位小主子就开始看曼曼不顺眼,只要她一在身边服侍,立刻竖起眉毛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要咏芳。”
得勒,您呢,要谁服侍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曼曼并不觉得在他身边近身服侍就是荣耀,也不觉得离开他专做幕后工作就是失宠,因此二话不说,转身出去叫了咏芳替她。
几个月下来,曼曼就是陈云正身边的隐身老妈子。凡事都是她亲自料理,但露脸争光的事全是咏芳。
咏芳起初还喃喃的不好意思的跟在曼曼身边解释:“姐姐,你别怪我,是六爷他指名非要妹妹在跟前的,要不下回我跟六爷提提?”
曼曼觉得好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横竖都是服侍六爷,谁在跟前都无所谓。提什么提?这样挺好。”
咏芳咬着手指,打量着曼曼,问:“姐姐你这是真心话?你对六爷就没有一点怨怼?”
曼曼叹道:“我怨他做什么?咱们就是丫头,主子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能分到这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咏芳眼睛亮了一亮,又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对六爷不是一直很心重的吗?”
曼曼更无耐了,只得敷衍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心重什么啊,现在陈云正就是个奶娃子,等他知人事了,她都成了老姑娘了。
再到后来,陈云正索性去家学都带着咏芳。
咏芳得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样样都是精致光鲜的好东西,相形之下,曼曼就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人都是势利的,见咏芳得宠,自然都顺毛摩挲,都捧着她,对她说好话。对于曼曼,自然就多是白眼。
曼曼也不在意。为人越低调越好,横竖这里不短她的吃喝,穿什么戴什么,她还真无所谓。陈云正啥事都不需要曼曼,到最后索性连功课都不叫她做了。
咏芳是个伶俐的,有意无意的在陈云正耳朵边吹风:您现在这么依赖曼曼,将来她还不得拿捏您这个短处要挟您啊?
陈云正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万一要是哪天她去爹娘跟前说自己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功课全是她做的,爹娘还不是把自己腿打折了。因此陈云正竟是连家学都不叫曼曼去了。
第一天没叫曼曼去,看似没事,第二天没事,第三天,没叫曼曼去,出事了。
所以,偶然中包含着必然。咏芳一心想把曼曼排挤出去,自己就可成为陈云正心里、身边的唯一,耐何只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她也想像曼曼那样学写字,成为陈云正的代笔,哪知道曼曼芯子里早就不是从前的曼曼,不然她何以能写的一手好字?
陈云正只当她也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大喇喇的把功课交给了咏芳,结果第二天咏芳只交出了一撂蛛蛛爬一样的功课来。偏生陈云正还没过目,直接交到了先生手里。
先生只看了一眼,登时就怒了,把陈云正叫起来,考问他的功课。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他连一个完整句子都答不出来。
先生喝令:“不务正业,打十下戒尺。”
体罚无所谓,陈云正才沾手就哭的惊天动地,到最后把咏芳推出来:“先生,要打你打她吧。”本来就没有真个罚主子的,都是以伴读代为受过,咏芳虽是女子,但她总伴着陈云正出入,先生也就没客气。
他最恨的就是年纪轻轻,便身边通房、女人一堆,更恨的就是这些女人平日总是妖妖娆娆,勾着主子们不好好收心,精于功课,因此下手十分狠厉,并没有因为咏芳是女子而心存怜惜。
这还不算,先生把这功课回头就交给了陈老爷:这是你儿子的功课,您瞧着自己办吧。这要不是还有几个学生,这先生就要辞馆了。
陈家有钱,从前不是没请过先生,怎耐除了老大陈云端,各个都顽劣不堪,不知道气跑了多少先生,这才把陈云正塞到了家学里,有好几个堂兄弟呢,互相再闹也有个度,谁知道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陈老爷气的直转圈圈,等先生一走,喝令自己身边的小厮青松:“把那孽障给我叫来,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就不是他爹。”
青松不敢怠慢,一头去拿陈云正,一边示意老爷身边的青柏:“快去给太太送个信,就说老爷气不过六爷不好好做功课,拿动用家法呢。”
青柏一溜烟的进去送信,可偏巧陈夫人今天跟城里的几位太太约好了,带了自家二姑娘出去做客。青柏一时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好,猛的看见大爷陈云端身边的白杨,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把抓住他,道:“快去告诉大爷,老爷要打死六爷呢。”



第011章、处罚

陈云端得了信,急匆匆的赶奔外书房,没到跟前,就听见陈云正哭爹叫娘,喊的这个悲惨。他步子踉跄了一下,心道,爹这是下狠手了?
虽然知道是六弟淘气在先,惹了老爹生气,可真要罚他,陈云端自己先就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打哪都不行,万一失手,落了残疾,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陈云端提心掉胆,不等小厮通报,噔噔噔直接进了门。
一进去,就见陈老爷正举着两尺多长,两寸多宽的板子正抽陈云正呢,一边抽一边骂:“你个孽障,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陈云正勿自嘴硬:“你打死我好了,横竖你还有许多个儿子……”
哪里就许多了?打死他也就剩下两个?他要乖乖认错倒也罢了,偏生这么个蛮不讲理。陈老爷越听越来气,下手也就越狠。
陈云端急步上前,一手挡住陈老爷的胳膊,劝道:“爹息怒,云正还小,有什么事慢慢说。”
陈老爷一看是自己的大儿子,气的喘息了一下,道:“说什么说?他要气死我了,平时不好好读书,竟然让一个丫头替他做功课,这成何体统?”
到这会陈云端才注意到陈云正脚边跪着两个丫头,再凝神细瞧,一个脸上满是泪痕,正在微仰着头盯着自己,满是哀恳求乞之意,另一个却只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是何表情。这不是六弟的丫头咏芳么?低头的那个必然是苏曼曼了。
六弟也委实胡闹了些,怎么能让丫头们代做功课,她们又懂得什么,这不是成心找骂吗?再说代也就代了,做事如此不机密,也活该他挨打。
可是嘴上还是要劝:“六弟年幼,一时贪玩,不过是拿丫头们取笑罢了,爹何必当真。”
陈老爷把板子一扔,将桌上的纸张抓起一把来朝着陈云端一砸,冷笑道:“你还敢替他说好话,你倒是瞧瞧他自己做的好事。”竟是连陈云端也一并迁怒了。
陈云端被砸的有些下不来台,虽然不疼,但当着众人被陈老爷兜头喝骂,还是他长大成人后头一遭。虽然又羞又恼,但仍然硬着头皮把纸张拣起来,一张张理顺了,从头到尾的翻看。
看完了,不由的奇道:“这功课一直做的挺好的啊,文理通顺,笔迹清楚,还颇有才气,只是这最后两张有点……呃,惨不忍睹。”
他还在想呢,六弟竟这么有出息,也难怪一旦被丫头们捉刀代笔,立时就露了破绽。
看向地上两个丫头的眼神里就带了些不屑。曼曼看不见,咏芳则有些羞惭,眼里就汪了泪。
陈老爷倒气乐了,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道:“你到底还是心地仁善,都这样了还替这孽障说话,你自己瞅瞅,这都两个多月了,一次功课也不是他自己写的。”
陈云端就有些怔然。陈老爷一指地上的丫头,道:“你说。”
咏芳吓的一哆嗦,往后缩了缩脖子道:“老爷,不是奴婢,是,都是姐姐写的。”她万般无耐,一伸手指头,先把曼曼给推出来了。
曼曼没法,只得认罪。再怎么说陈云正也是老爷的亲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会在气头上,打也罢骂也罢,等过了这劲,还不是心肝宝贝的疼。她不过是个丫头,再辩解也没用。因此一律应承下来:“奴婢知错,是奴婢没能劝住六爷一心向学,还要包庇袒护,耽误了六爷的学业,奴婢罪该万死,恳请老爷责罚。”
把眼一闭,曼曼也豁出去了。要打要罚,来吧。
曼曼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意想中的巴掌也没落到自己脸上。
她的头是低着的,因此错过了陈老爷满是沉深的眼神,自然也错过了陈云端眼神里的惊讶。
她这罪请的实在是太及时太诚恳,可越发显得直白露骨,让人下不来台。就好像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猝不及防,打在了陈老爷的脸上。
这不明摆着是指责陈老爷教子无方,又拿不成器的儿子没法,只得让她代为受过吗?
陈老爷有点下不来台,让他牵怒丫头,以他的身份,还实在是做不出来,偏生苏曼曼这个丫头又是个直心眼的,一点转寰都不会,把他架的火上了。
陈老爷瞪向陈云正,道:“你怎么说?”都是这个逆子,今天是又在先生面前受窘,如今又在一个丫头面前受窘。
陈云正委屈的嘟囔:“不过是一点儿功课罢了,是她自己愿意代笔,我又没要她写。”把过错都推到了丫头身上,真是干净。
陈老爷气乐了,点点头道:“好,很好,非常好。亏你还是个男人呢,遇事就往女人身后缩,算得什么本事?”这主子太蠢,这丫头太精,还真是不罚都对不起他们了。
陈云正不禁有点不服,道:“我本来就不是男人。”他还是个孩子呢。
他这一句气话倒把陈老爷气乐了。
可他这一笑,陈云正就更气恨了,要不是嫌他不是男人,这苏曼曼能带着头欺负他?这下更是连自己老爹和大哥都看自己笑话,真是气杀人也。
陈老爷板了脸,接着刚才的话头道:“念你们是初犯……”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这是要宣判结果了,苏曼曼的神经紧绷,不知道这结果对于自己来说是好还是坏,惩罚是轻还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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