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来》第1/8页


举起手来――――天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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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酒吧里的DJ应该是最不甘寂寞的人,一声声地对着麦克风大吼:"爱我的人请举手!"
台下众人又是伸胳膊又是尖叫,震得他的耳膜都快破了。
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会在这样闹的环境里工作。
甩了甩头,他用手圈住嘴,使尽力气问吧台里的调酒师,"这家店五、六年前也是这样吗?"
调酒师眉开眼笑,"我一开店就在这里干,热闹是它的老传统!"
"那你还记不记得......"后半句话湮没在更大声的"爱我的人请举手"里。
"什么?"
"我想问你还记不记得......"
......"爱我的人请举手!"
他怒了,"靠!举你个头啊!"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腰,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举起手来。"
纵然周围无比喧哗,他还是听得很清楚。
那个熟悉的声音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举起手来。"
他把双手举到和耳朵平齐的位置,以慢动作转着头,待看清身后人的相貌和他手里的酒瓶后,终于扯出个僵硬的苦笑,"阿......阿丁......"
阿丙在A市临时租的房子,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住,分得一个不到八平方米的小间,一个月却需要600块。
合租人里有一个是快三十岁的北方汉子,另一个是阿丙和阿丁的老乡,五十好几的大叔。
阿丙从公用的冰箱里摸出一瓶喝过的饮料递给阿丁,抿着嘴,并不看他,"我之前是倒出来喝的,你先凑合着。"
阿丁一言不发地接过来就是几口猛灌,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床头前,皱着眉头说:"这床一米几的?怎么这么窄?"
阿丙没料到对方会以这样的一句话来做开场白,有些怔忡,"我,我觉得还好。"
阿丁一屁股坐上去,"可如果我也睡这里,你不觉得窄?"
阿丙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你......你要睡这里?"
阿丁摊摊手,"不然怎么办?让我去住宾馆?你给钱吗?"
阿丙听了他的话,老实地掏出钱包查看,里面只有零碎的几十块。
眼见阿丁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阿丙忙说:"我还有银行卡,我......"
"那好,我要住和平饭店。"阿丁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笑。
阿丙的眼珠子是真快滚出来了,"外,外滩的那个?"
"当然。"
"可是那个一晚上得......"
"怎么,舍不得?"
"没没没......我的意思是,你是过来出差还是培训?要待多久?"
阿丁轻松地吹了声口哨,"来玩,顺便会会几个老友,时间不定。"
阿丙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你请假了?"
"我辞职了。"言下之意是他现在绝对自由,想待多久待多久。
阿丙隐约听见自己的钱包在呻吟,气弱地挨近阿丁,"我们打个商量......你睡床,我睡地上......那什么,主要是和平饭店离我这里挺远的,你住那边咱们不方便叙旧。"
阿丁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阴森,"对啊,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好 兄 弟!"

2
早上醒来,阳光已经暖烘烘地照亮了半间房。
阿丙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表,摸啊摸地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瞌睡一下就醒了,撑起身才想起自己昨晚把床让给阿丁睡的地上,刚才摸到的,正是阿丁的脚。
阿丁也醒过来,像没看到阿丙一样,揉了揉眼睛,光着膀子往外走,过了会儿又回来了,问还坐在地上发呆的阿丙:"你的洗面奶呢?拿来我用用。"
"洗面奶?"阿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玩意,只听见阿丁嗤笑了一声,"连洗面奶都没有?啧啧啧啧......"说完人又走了。
等阿丙回过神,气得直蹬脚,"洗洗洗洗洗你个头!大男人用那娘娘腔的东西......自恋狂!"

在阿丙眼里,阿丁一直有些自恋。
比如,阿丁喜欢逛街,特别喜欢拉阿丙一起逛,路过能反射出人影的玻璃时都会放慢脚步,偷偷地从玻璃里看自己。
他也许认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却不知道阿丙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只是不声张罢了。
比如,阿丁特别喜欢洗澡,一天平均洗两次,每次都要洗上半小时,洗得整个人香喷喷雾蒙蒙。
比如,阿丁上过SPA馆,当然,是带上阿丙一起去的。
再比如,阿丁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男人照镜子,照一次,帅一次。
阿丙则是听一次,吐一次。f
不过阿丁这人梗直,风趣,度量大,作为朋友,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阿丙认为有些人,可以见了就忘,而有些人,能够做一辈子的兄弟。
阿丁应该属于后者。
直到那天以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天意弄人,事与愿违。
如果是兄弟......
如果是兄弟,会因为喝醉酒就......
就上床?
他不过是因为对杜为彻底死心以后想让阿丁陪他说说话,谁知不小心喝得有些多,不小心答应去阿丁家过夜,不小心看见阿丁换衣服......好几个"不小心",拼凑在一起就是不小心把阿丁给睡了。
他自己是喜欢男人没错,可阿丁呢,阿丁从来只是逞逞嘴上的强,从来都没有见他对谁流露过欲望,说不定阿丁根本就是个直的,怕自己和阿甲阿乙不好意思才故意自称同性恋。
这样的好兄弟上哪儿去找第二个?
可是他已经......不配了。
第二天,完全不敢去想阿丁醒后会用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杀了自己,他甚至不敢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仓皇地穿起衣服就跑,一天内买票打包,几乎可以说是用"逃"地,逃出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而且居然神志不清地选了A市,阿丁学生时代独自外出打工兼旅游的第一个城市。
火车刚离站的时候,阿丙捏着关着机的手机,在大冬天里还不停地出汗。
虽然他以前从没跟别人做过,却也知道做承受方的男人会遭受多大的痛苦......那并不是天生用来做那种事情的地方,不知道阿丁他现在怎么样?
可仍没有勇气开机。
他问自己,做出那样的事,难道还不敢承受阿丁的几句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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