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全集》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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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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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百年，剑道盛行，无比尊崇。 到底是以心载道，借以明剑？ 还是以心载剑，借以明道？ 主人公宁意轩便在这乱世中，单人独剑，妄以剑寻道，窥无上至境！ Ps：本来是新申请专栏的，不过管理员很久也没通过审核，aohan就在“九天”这一专栏发吧。（而且九天的推荐票这么多，不利用一下好象太可惜了说……^o^）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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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酉岛。 晴空万里，阳光实在亮得刺人眼目。大大的天幕上，只有几大团雪白浓厚的云儿在慢悠悠的浮动着。 清澈蔚蓝到似乎不带丝毫杂质的海水不断涌起一波波浪潮，轻舒慢卷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天地之间仿佛除了这“沙沙”声之外，就一遍安详宁静。 好一幅海蓝天青的美丽景象。 在伏酉岛西边海岸一块高高突起于四周的礁石上，有一尊奇怪的灰白色石质雕像。 说这尊雕像奇怪，是看到这雕像，总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畏惧，仿佛这尊雕像是一个能使任何生命都从本能上感到恐惧的生物。但它只是一尊雕像，也就是它只是一尊死物，为何它会给人这种感觉？ 雕像高七尺，栩栩如生，依体形来看似乎是一位男子，只因他发长至膝，遮住大半面目，实在难以从面貌上分辨性别。但无可否认，这男子的身材是绝对的匀称而符合比例，相当好看。 又一阵海风轻飘飘的拂过，雕像的长发似乎飘动了分毫，正当人以为是错觉的时候，雕像却突然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眼睛！ 天空上的云层猛烈震动起来！见到这幕诡异的景象，才发现万里晴空竟不知何时已变成浓云滚滚，并且遮盖了整个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缓缓朝地面降了下来，天地间气氛立时变得沉闷，几乎令人忍不住要狂性大发。 蔚蓝的海水霎时间变得乌黑，突来其至的烈风在海面上无情的吼啸，掀起滔天巨浪，恶狠狠的一波波不停的朝岸边扑打了过来。那势头，仿佛是要将岸边坚硬的礁石一举击得粉碎！ 究竟是为何，竟使海天齐变色？ 这时，突地响起一声惊彻九天云霄的清越剑吟。 瞬时间，整片天地，以那礁石上的七尺男子为中心，云分海裂！ …… 乱世中，名动天下的剑道第一大家，人称天下无双的“剑圣”空洌言步世……
第一章 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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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漫步在长街上，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喧嚣的叫卖声，都未能吸引宁意轩半点目光，依然一脸漠然的缓步前行。 自然，宁意轩这副神态，少不得引来一些人好奇的目光，他却不以为意，只当恍然不觉。 鹿原城果然无愧为大陆西方有数的大城之一，热闹非凡，路上行人众多，并不时有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街道上驶过。 只是，这一切都没法让宁意轩产生溶入其中的感觉。相反，在这喧闹中，他感觉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突然，宁意轩停下脚步，目光落往右边。 鹿香坊。 早就听说鹿原城南方十里外有片平原，盛产麋鹿，号称“鹿原”，鹿原城也是因此平原而得名。 而这座“鹿香坊”，则是鹿原城中最老字号的酒楼，专营以鹿肉为主的酒食，已有数百年历史，最为有名。 来鹿原城如果不入“鹿香坊”品尝鹿肉之鲜美，那便算是白来一次鹿原城了。 凝视了酒楼上方悬挂的牌匾片刻，这三字笔划苍劲有力，倒也算好字，宁意轩微微一笑，终于举步朝酒楼里走进。 “这位爷……” 才进门，便有一位肩搭雪白长条抹布的店小二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他显然注意到宁意轩肩上背负的长剑，笑容微微一凝，随即变得更加热情起来：“爷，请二楼雅座上坐……” 宁意轩淡然一笑，微一点头，算是同意。 那店小二见状忙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引着宁意轩上得二楼。 上边果然要雅致许多，四处摆放着几座竹制屏风，上边刻画得有花鸟溪石等物，甚是精致，倒也妥具观赏性，只可惜来到这“鹿香坊”的人儿，多半只是为品尝鹿肉之鲜美，而不会有闲心去看这屏风上的图案罢。 宁意轩自然也不会有这份闲心。宁意轩是一个剑手，剑才是宁意轩生命的意义所在，但宁意轩的目光还是粗略的浏览了这些屏风一遍。 来到二楼右角一临窗的座位前，小二抢先一步，手脚麻利的用抹布将桌子仔细擦拭了几遍。 其实这张桌子本来就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不过这小二的行为无疑会使客人更加放心。 “爷，您要点什么？”待宁意轩落坐，这小二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声，目光却偷偷瞄向宁意轩腰间，一扫即过。 “随便。宁某也是初来贵地，你就挑四样你店中的名菜与一壶最好的酒送上来吧。”宁意轩说罢便解下背上长剑，将它放到桌上。 “好咧，爷您稍等。”店小二应了声，便转身去了。 这二楼并无任何值得宁意轩再去注意的事物，于是他也再懒得移目别处，只是将双目微闭，静养心神。 方一闭目，宁意轩便听到左侧脚步声响起，听声响，显然是有一人朝自己这边行了过来。 “嘿，宁兄。” 这人声音略有些低沉沙哑，口音倒是鹿原本地口音。 来人说话间老实不客气的在宁意轩左侧坐了下来。宁意轩在鹿原自然不会有相识的朋友，这人显然是听到他先前说话中自称宁某才得知罢了。 宁意轩睁开双目，望了来人一眼，是位相貌平凡的男子，只是左眼角上有块拇指大的三角型伤疤让他显得有些丑恶。瞧他模样，少说也有三十岁年纪，却称宁意轩这还只得二十三岁的青年为兄，未免有点不分长幼了。 这丑恶男子见宁意轩不答话，面上一沉，又低声道：“不知宁兄怎生称呼？” 宁意轩字落然，他姓名此节并非什么大秘密，又或者是不可告人的隐私，只是宁意轩实在没有对陌生人吐露自己姓名的兴趣，于是依然一脸淡漠，并不答话，反而又将双目闭上了。 “哼，宁兄倒真是傲的紧。” 丑恶男子显然已十分不满，话语中怒气冲冲。 宁意轩皱了皱眉，他可非良善软弱好欺之辈，丑恶男子这番主动招惹，已让宁意轩动了杀心。 如今天下战乱不断，便是如鹿原这等还未受到战火波及的内陆城市，也不甚太平。在这乱世中，当街杀个把人，实在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何况宁意轩心性更是随心所欲，单凭一念喜恶杀人乃是常事，只是念及那将要上桌的鹿肉美味，似乎比杀此人更为重要一些，宁意轩又忍了下来。 自从三十年前“剑圣”空冽言创建剑道圣地“天下御馆”起，剑道便开始盛行，只五年时间就风靡全天下。 而剑手的地位更是无比尊崇，便只是“天下御馆”最低级的黄带剑手，也几乎不受任何地区的律法限制，能限制其行为的，只有“天下御馆”的规矩。 也就是说，当今天下真正的律法，其实是“天下御馆”制订下的规矩。而号称天下无双的“剑圣”空冽言便是当今天下任何国家与势力都招惹不起的无冕帝皇！ 当然，也没有人会去招惹空冽言，空冽言已是神一般的存在。若非如此，“天下御馆”岂能有这等大的权利与地位，而剑手的身份又岂会如此尊崇。 可是宁意轩却不同，剑是宁意轩生命的意义，剑道的无上至境，才是宁意轩的追求目标。因此，“剑圣”空冽言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宁意轩需要将之踏在脚下的一位剑手，他创立的“天下御馆”地位再如何尊荣，那与宁意轩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宁兄可知，我兄弟乃是天下御馆的蓝带剑手血狼齐霸，宁兄傲归傲，但也悠着点，别太过张狂了，免得自误。” 丑恶男子分明已是语带威胁，宁意轩心中厌恶，终于又再睁开双目，悠悠轻叹了口气，才淡然道：“滚。” 丑恶男子面色大变，沉声道：“我看宁兄也是练剑之人，难道不知天下御馆的规矩？” “天下御馆”的规矩？呵，宁意轩又怎会不知。 要知“天下御馆”制订的规矩，才是当今天下真正有效的律法，莫说是作为一个剑手必知，就连寻常百姓，也没有几个不知的。 丑恶男子见宁意轩沉默不语，还以为宁意轩心生怯意，语调一变，放缓了话声，道：“宁兄这剑……” 呵，兜了这大半天，原来他是打着宁意轩爱剑凝雪的主意，难怪会找上宁意轩。 这人倒还有些眼光，居然光从凝雪外观判断出凝雪并非凡品。 凝雪长二尺七寸，剑刃是以“玄天冰晶”历时七十余载方打磨成型，无论是剑刃本身的锋锐还是坚硬程度，都是世所罕见，而且此剑出鞘，自带一股冷冽寒气，修为稍差的人根本无法抵受，只怕会立时冻得一座冰雕，这也是“凝雪”之名的由来。 凝雪，即凝血也。 凝雪绝对称得上是神兵，而且是神兵中的绝品。 在这时代，剑手的身份是最为尊贵的。而一柄神兵级的利剑，却几乎是所有剑手的追求。只因一柄好剑，能使剑手本身的实力大幅度的提升。而剑手的荣耀，本身就是建立在自身实力的强弱上。 弱肉强食，千古以来就是定理。弱者本来就应该向强者低头，强者为尊！ 早已听说，“天下御馆”的剑手，均在腰间束带上悬挂特制的绢丝彩带作为阶级分别。这些彩带极难仿制，每阶级的色彩又不同，其中黄带最次，依序往上则是蓝带，红带，紫带。但便是最低级的黄带剑手，当今天下一共也只有千余人，蓝带大约有三百余人，红带更是不足百名，而紫带则更为稀少，一共只有十七人。 这十七人中又有四人为一国之皇，只是拜在“剑圣”空冽言门下，以他们的身份地位，领受了紫带虚衔，本身并无紫带剑手应有的实力。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全天下真正的紫带剑手只不过是区区十三人罢了。 传闻紫带之上，还有三人，这三人为“剑圣”空冽言亲传弟子，身佩紫带，紫带末端悬系着拳大“紫蕴晶玉”佩饰，分别刻有“空”，“冽”，“言”三字。这三人的阶级被称为紫玉剑手。 三人中除了“冽”字紫玉为夕国的皇帝，被尊称为“小剑圣”的夕映日所持，另外两人向来是行迹不明，为神秘未知的人物，便是“天下御馆”的剑手，只怕也只有寥寥数人有幸见过。 这个打“凝雪”主意的家伙，分明是见宁意轩腰间未悬有绢丝彩带，断定宁意轩并非“天下御馆”的剑手，想狐假虎威，谋取宁意轩的爱剑凝雪。当然，或者他真的与那“血狼”齐霸有些关系，想取“凝雪”进献于其人。 有意思，哼，蓝带？嘿，血狼齐霸？似乎这级数的剑手，根本还欠缺驾驭“凝雪”的资格吧？ 宁意轩心中不屑，他剑下虽有数条亡魂，但还没会过“天下御馆”的剑手，没想到在鹿原城反倒似乎有可能碰上一位，而且还是比黄带更高级的蓝带剑手，若失之交臂，岂不可惜？ 心念至此，宁意轩终于产生了一些兴趣，嘴角不由牵扯出一丝淡漠的冷笑，道：“齐霸在哪？” 这下就算宁意轩面前那位男子是个傻子，也可看出宁意轩根本不受他的威胁，何况他也并不是个傻子，饶是如此，他一时间也不由神色诧异的望着宁意轩。 要知道蓝带级数剑手，已是强横已极的剑手，宁意轩这无带剑手，居然对此无动于衷，他自然吃不准宁意轩是艺高胆大，是以夷然不惧，又或者根本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宁兄难道想去拜访一下我那齐霸兄弟？”这男子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道。 从他这句话判断，他多半与齐霸相识。而齐霸，确实也身处鹿原。只不过，齐霸绝不可能是他的兄弟，剑手身份尊崇无比，一个“天下御馆”的蓝带剑手，又怎么可能会跟这么一个瘪三角色是兄弟？ 宁意轩心中冷笑，却不揭破。这丑恶男子虽只是这乱世中的一个普通人，但心思却是灵活，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一句说话，便把他那所谓的兄弟齐霸拿来作挡箭牌。 实在再懒得废话，宁意轩淡然道：“不错。待用过膳，你便带宁某走上一趟如何。”宁意轩说话并不客气，也并无半点征询面前这男子同意的意思，完全是一副他必须听命的口吻。 丑恶男子刚想再说话，目光却接触到宁意轩冷漠如冰的眼神，在宁意轩气势压迫下，他心头一寒，竟是不敢拒绝，张口结舌的楞在当场，过了好半晌后，才能颓然苦笑一声，点头应承。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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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昏云遮罩，难见星月之光。荒山野岭，狂风阵阵，树木摇叠，暗影晃摆不停，便如无数鬼魅幽灵在四处游动一般，煞是吓人。 此时此景，衬托的不远处一座破落古庙更是阴森恐怖，似如一间突然出现在此的鬼庙一般。 却见古庙中烛影动荡，倾耳细听，隐隐有人声传来，而且还不止一位两位，没料这等不知破败了几多年的古庙，在今日也热闹起来了。 靠近古庙，只听得“嘿嘿”两声，沙哑的声音在这等环境下发出这种笑声，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大生寒意，不禁使人忍不住要缩缩脖子。 这沙哑的声音笑毕，道：“清虚道长，九曲心经又非你松山剑派之物，你何苦要为此白白送了性命，不若交给我们，让我们对上头也好有个交代。” “九曲心经虽非我松山剑派之物，但这等异宝又岂能交到你们这些人手上，若是日后修炼有成，为祸江湖，那岂不是我清虚的罪过。”这说话之人颌下三缕长须，一身宽大的青布道袍，头顶红木道冠，手持长剑，相貌儒雅清癯，好一个仙风道骨，宛如神仙的道士。 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清虚子，乃松山剑派三清之一，辈分极尊，自然剑术修为也是极高的了。 松山剑派三清是为清灵子，清虚子，清冥子，是目前松山剑派仅有的三位“清”字辈，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用剑高手，现松山剑派是由清灵子执掌掌门之位。 “哈哈哈我们帮主只想借九曲心经一观，以我们帮主之武功修为，却也不见得会瞧得上九曲心经上所记载的武功。”沙哑声音又道，他不是别人，乃是江湖上人称“勾魂夺魄”的付云宁，善使一对银钩，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三年前被刚崛起的“风云天下帮”招纳成为属下，目前“风云天下帮”已是势力遍布武林，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付云宁也成为七分堂堂主之一。 这次听闻上古“九曲心经”出世，被清虚子夺得，付云宁为立功劳，便带齐属下高手，算上自己一共五人，在路上拦截清虚子，誓要抢到此物。 “既是如此，那你们又何必找清虚强求？”清虚子微微一笑，又道：“无论如何，清虚是不会将九曲心经交与你等的。” 话已说绝，只怕转眼之间便要拳来剑往，争斗不休。其实若非清虚子乃松山剑派三清之一，剑术内功修为具是不凡，真要相斗起来，虽然付云宁这边人数占了便宜，以五敌一，也未必能占到很大的便宜，考量到这一点，付云宁开先才软语相求，否则以付云宁的脾气，又怎会与人磋商。 果然这时付云宁语气一变，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道我们风云天下帮怕了你们松山剑派不成？”说着也不等清虚子回话，便撤出双钩，划出两道银光朝清虚子袭去，付云宁手下高手见堂主已然动手，也不客气，各自腾出兵器，一拥而上。 清虚子一声清啸，小退半步，挥剑划了个半圆，将攻来的兵器尽数架开，饶是他内功精深，也不禁气血一阵翻腾，但付云宁一干人等，也不好过。 松山剑派门人皆修习剑术，其镇门剑法“松山擎剑术”乃是最讲究剑势轻翔灵动，矫若天际腾龙，剑意空明深远，似如古山敲钟，这等硬碰硬原本就犯了该剑法大忌，但小庙空间窄小，无处腾挪闪避，清虚子也是不得不如此。 一招之内，清虚子已落下风，看来情势不妙，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若在开阔地带，清虚子当能发挥己身优势，使出剑法十成威力，胜败只怕就是五五之数了。 又过得几招，清虚子已只有招架之力，难以还攻，但他剑法紧守自身，一时倒也不露破绽。 付云宁见胜利在望，连忙紧攻几招，一边得意的“嘿嘿”笑了几声，道：“松山剑派三清，素闻剑术天下为尊，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是么？武功不高，口气倒是不小。”付云宁话音刚落，庙外就有一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付云宁一怔，但也知道来了旁人，手下不停，依然朝清虚子进招，口中却说话问道：“来者何人？风云天下帮在此办事，还请朋友莫要自误！” 付云宁急欲拿下清虚子，虽然恼怒此人出言奚落自己，但也不愿旁生枝节，是以抬出帮会名头，警告来人莫要多管闲事。 “哼！原本本帝也不欲理这闲事，但你既然用话威胁本帝，那可就错了！你等若还想留住性命，此刻便滚！”来人倒真是狂妄无比，居然自称为帝，付云宁好歹也是一方高手，似乎在他眼里却是连只狗都不如，更甚者来人似乎连“风云天下帮”也不放在眼里，此人究竟是谁？ 电闪雷鸣，青白绚光从天顶划下砸落，照得山中大亮，景物全白，就在这刹时间，破庙门口已经多了一条人影，缓步走入庙内。 在庙内烛光照耀下，依稀可见此人形貌，但见他身材修长，体形偏瘦，年纪似乎三十来岁，生得还算英俊潇洒，只是脸上表情如霜似冻，冷酷非常，叫人难生亲近之意。 这些都不算奇怪，最奇的是，这人头顶上居然戴着一顶墨绿色玉石所制成的帝冠，流光溢彩，一观便知不是凡物。 “邪帝水清流？！”付云宁失声惊道，手中一对银钩险些拿捏不住。 你道付云宁此时为何这般大惊失色，要知这水清流以弱冠之际成名，威镇武林二十余栽之久，未曾听闻得尝一败，行事作风更是鬼神莫测，正邪难分，似乎全赖个人喜好，此人更是为人狂妄，自号“邪帝”，天下武林或敬或惧，尽皆默许此称谓。 便凭来人头顶那座墨绿玉石所制的帝冠，付云宁已知来人十有八九乃是货真价实的“邪帝”， “滚！”水清流根本瞧也不瞧付云宁一眼。 “这前辈好歹也要留下一招半式，这样我等也好对上面有个交代”付云宁壮着胆子说道。 “噗嗵。” 望着地上的四具尸体，付云宁再看了看水清流，心胆俱裂，当下倒纵而退，撞破破庙一扇窗户，身影消失在外面的黑幕中。 在场根本无一人看出水清流是如何出手杀掉付云宁手下四名不弱的高手，这般在瞬间杀人于无影无踪的手段，如何叫人不惊不惧。 清虚子上前一步，正要道谢，却感胸口一闷，立时四肢锁紧，再难动分毫。 水清流对着清虚子扬手一招，清虚子胸前衣袋里的一卷黄白丝绢已是自动飞跃而出，落入了水清流手掌中。 水清流随手一抖丝绢，将其展开，略一观看，仰天“嘿嘿”冷笑四声，就将丝绢抛回给清虚子。 清虚子立觉压力全消，恢复行动能力，却听水清流长叹道：“九曲心经，顺天之道也。也许不久后，武林中将会出现一个惊天动地的剑手。” 清虚子闻言心中一动，刚想说话，却见庙中已没见了水清流的身影
第一章 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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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呼一吸皆为天地，一动一静俱是方圆。” 白色烟气氤氲腾舞中，一条人影盘膝而坐，口中反复缓缓默诵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透过烟气观望，依稀可辨认得那条人影乃是一裸着上半身，稚气未脱之少年。 虽不知此子何人，但稍有练过内家气功之人，便知此子乃是在修习一门上乘内功。 照理来说，修习内功乃是最忌心不静神不宁，此子口中诉诵话语不停，却不是违反常规了么？其师长居然不闻不问，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默诵声突然中断，原本围绕少年不停翻腾飞舞的白色烟气慢慢消散淡去，处于烟气其中的少年形貌也逐渐清晰起来，相貌倒也清秀俊美，看来此子已经行功完毕了。 “境儿，为师下山三月有余，这段时间里，为师教你的内功心法，可有进展？”正在此时，有一苍劲的声音响起。 少年睁开双目，却见自己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个须发灰白的老道人来，当下慌忙拜倒。应道：“徒儿愚苯，这套内功心法，至今第一句口诀还未能理解其义，不能依法修习。” 老道人抚须“哦”了一声，道：“不关你的事情，这第一句口诀，就连为师也未能明了其义，这天下，怕也只有那人才能唉你起来吧。”说到这里，老道人便只叹了口气，打住不说了。 这老道不是别人，正是松山剑派三清元老之一清虚子是也。而那跪于地上的少年，却是他唯一的徒儿傅远境。 傅远境站起身来，他虽然极为好奇师傅口中的那人是谁，但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得闷在心里胡乱猜想。 “好了，境儿，时辰也快到了，赶紧收拾一下，到大殿去。”说罢清虚子便转身离去。 此地乃是清虚子闭关清修之石窟，自是清净的很，无人打扰，难怪清虚子敢离山三月，任由徒儿修炼内功而不为之护法。 傅远境随便收拾了一下，穿起上衣，出得石洞，呼吸了几口外边的新鲜空气，便施展开身法，朝远处主峰大殿的方向飞掠。 今日已是松山剑派一年一度的“祭剑日”，乃是松山剑派众弟子拜师门祖宗，祭祖师之剑的重大日子，否则清虚子云游四方，又怎会急匆匆的赶回呢。 待傅远境赶到大殿，却见殿前空地上早已是众弟子云集，他慌忙寻着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待掌门人清灵子出来主持祭剑。 傅远境人虽年纪小小，但辈分却高，他乃松山三清之一清虚子亲传弟子，殿前空地大群弟子中不乏年纪比他大者，却倒反过来要称他为师叔。 松山三清，掌门人清灵子共收三徒，乃云静，云真，云悟。而清冥子共收八徒，却皆为俗家弟子，已有七徒出外闯荡，弄出一番名号，自立门户，引为松山剑派旁支，只余一女徒莫秋离，虽年过双十，仍然潜心悟剑，未曾离山半步。 目下这些门人弟子，全是掌门人清灵子座下三徒的徒弟。是以论起辈分来说，傅远境实在是人小辈分大。 好在傅远境为人随和，不拘俗理，混得熟了，其余众弟子皆戏称他为“小师叔”。这声师叔啊，倒好似成了一个外号称呼，并无半点尊崇之意。 清冥子第八徒莫秋离见着傅远境慌慌张张，不禁嫣然一笑，柔声道：“小境子，你莫要急，还有几位师兄都还没到呢，师伯还不会就开始祭剑的。” “莫师姐。”傅远境见是莫秋离叫他，不由尴尬的笑了几声，老老实实的站定在原地，不敢再乱动分毫。 莫秋离虽然年纪大不了他多少，但是剑术修为却是极高，已得清冥子七分真传，隐为松山剑派三清以下第一剑手。 松山剑派主峰大殿虽已历经数百年，但却难见半点残破之处，显是年年维护修理，方才如此。大殿正门上方，黑底金字的大匾横挂，上书“悬仪殿”三个大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 等不多时，清灵子，清虚子，清冥子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清灵子面目慈祥，瞧起来与一常见的平凡老人并无多大分别，充其量他的双目中有神光隐隐而已。而清冥子却是剑眉虎口，一双龙目中煞气腾腾，完全不似修行讲究清净无为的道士。 松山三清清冥子虽然座添最末，但剑术修为却以他为最高，松山剑派镇派密剑绝技“弑意剑诀”传闻举派上下也只他一人习得，这目中隐隐煞气腾腾，正乃是“弑意剑诀”已有小成之兆，待到大成之时，表面就再难见半分端倪了。 扫视了一下殿外众弟子，清冥子对清灵子轻声说道：“掌门师兄，时辰已到，不用等他们了，开始吧。” 清灵子知清冥子是指他那座下七徒，那七人出山闯出名号，各自立了门户后，便再极少回山，没想到今日“祭剑”这等重大的日子却也不来了，当下叹了口气，无奈颌首，道：“取剑。” 清冥子应了声，返入大殿之内，不多时已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过顶，捧着一柄三尺长剑出来。 清灵子接过长剑，但见长剑上古迹班驳，剑鞘吞口处上浮雕着“悬仪”二字，剑柄稍长，整体观来，却觉柄部末处还缺了点什么。此剑正是“松山剑派”开山祖师天元道长仗之横行天下，纵横不败的随身配剑“悬仪剑”。 清灵子恭敬的双手捧剑，将剑举过头顶，面对殿内跪了下来，清虚子清冥子在一旁也立时跪了下来，殿外空地上的众弟子自也不例外。 “我松山剑派，开派至今，已有六百余年，几经兴衰，赖仗祖师洪福，本派未曾没落，依然广传剑技，为世人尊崇，实师门之幸也。”清灵子说到此顿了一顿，续着又道：“自天元祖师以下历代各位祖师爷，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祭剑之日，还望祖师爷保佑，选出我派门下弟子中的良才美玉，入我派悟剑阁修习上乘剑术，用以光大我派。” 清灵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将剑供于殿前石案上，又再复三拜，方才转过身来，对殿外众弟子道：“祖师爷等在上，你们可莫让我们失望。” 清冥子咳了一声，接道：“那么对自己有自信者，就到悟剑阁去吧，此次便由秋离代我考量测试。秋离，你可不许心软放水，要知高深剑术，若是修为不到，习之反而有害，你可莫害了他人。” 莫秋离闻言忙上前一步，道：“弟子明白。” 清冥子微一点头，挥了挥手，道：“都去吧。”
第二章 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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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剑阁座落在悬仪殿后的松林深处，乃是松山剑派禁地，其中典藏了大量经籍。 悟剑阁中所典藏的经籍，多是松山剑派前代高人的剑法心得与自创剑招，而还有些经籍则是其他剑派的剑法秘学。 之所以悟剑阁会成为松山剑派门派禁地，只因其中典藏着松山剑派的镇派剑术“擎剑术”，外人一般称其为“松山擎剑术”，意指此乃是松山剑派的独门绝艺。 而松山剑派现今剑法，大多都是从这套“擎剑术”中演化衍生出来的，由此可见此套剑术确实神妙无方。 这一套“擎剑术”虽只有十一式，乃是天元祖师供给门人演练强身，领悟剑意而作，但却是一套集内功，外功，剑术为一体的上乘功夫。所以“擎剑术”可说是松山剑派的内功剑法的武学总纲，而并非仅仅是一套剑式那般简单。 而天元祖师用以横行天下的“弑意剑诀”虽名为剑法，实为心法口诀，修行日深，方能催动剑意，以招制敌。悟剑阁中，也没此心法之手抄本传世，据说此心法口诀只是由代代掌门口授流传下来。 其时“风云天下帮”势力已席卷武林，莫有能抗者，除了几大门派尚还安稳一方，其余小门小派皆被吞并，若非清冥子不久前修成传闻中的“弑意剑诀”出关，只怕风云天下帮的首脑“冰神剑”柳孤寒早就号令属下攻上松山剑派。不过双方一战，也是无可避免之事，早晚将会发生火并，这只是因为清冥子习成镇派神功而稍微延后而已。 不过情势也是非常之紧急，以往考测弟子都是由清冥子亲自把关，考测极严，今次却改由他第八徒莫秋离把关，一方面固然是考量到风云天下帮的威胁，需要在短期内提高门下众弟子的实力，是以放宽要求，另一方面则是思虑到在这等祭剑的大日子里，风云天下帮极有可能发动突然袭击，身为三清之一，又是派内第一高手的清冥子自然是要坐镇大殿，无暇分身。 此次考测极为简单，只要能接莫秋离三十招者，便算过关，不多时，悟剑阁内已进入了不少弟子，参研上乘剑术，不过想也是莫秋离未尽全力，否则这些个三代弟子，能接下她二十招的人只怕也屈指可数。 莫秋离在忙着考测弟子，而一旁傅远境却轻松的很，一边观玩景色，一边与他的众师侄高谈阔论，快活极了。 “傅远境！你过来！该你了！” 傅远境正与人大侃特侃的高兴，闻声一怔，随即嚷道：“谁在叫我？怎么啦？没看见我在忙吗？” “嘿嘿，小师叔，是莫师姑在叫你呢。”先前在与傅远境瞎扯聊天的那弟子贼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啊？！”傅远境恨恨的瞪了那弟子一眼，暗怨自己方才怎么没听出那是莫秋离的声音，但这时也只得朝莫秋离那边行了过去，道：“莫师姐。” 傅远境生性洒脱，言笑无忌，没大没小，天不怕地不怕，亲老子傅正亭也不怕，生平就怕四个人，一个是他母亲风华燕，一个师尊是清虚子，另一个是师叔清冥子，最后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师姐莫秋离。 只要在这四人面前，他就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拘束紧张而胆怯，全不似他原本个性。 “亮剑。”莫秋离声音冷冰冰的。 “什么？”话才一问出口，傅远境看着莫秋离冷若冰霜的面容，就心生寒意，只得拨出自己的配剑，只是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我五十招方算过关。”莫秋离的语调不变，依然冷冰冰的说道。 傅远境这才省起莫秋离居然是要考测他，当下慌了神，忙摇首摆手道：“等等，莫师姐，好象我并不需要接受考测吧？再说为什么我要接五十招，不公平。” 要知傅远境身为松山剑派三清清虚子之徒，他父傅正亭乃清虚子之至交，江湖上人称“玉剑”，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剑手。良师益父，自小教导，使他身兼两家之长，加之他天资聪颖，较常人强胜许多，是以进展亦快，方十八年纪，剑术上的修为倒似有二十余年苦练一般。是以三清早已默许他能随意进出悟剑阁，只不过傅远境至今还没倚仗着他这特权进去过悟剑阁一次罢了。 “今日是我把关，一切我说了算。”莫秋离的语调更加冰冷了。 看样子是非斗不可了，傅远境无法可想，只好道声：“莫师姐，请赐教。”随即拉开架势。 但见他双脚左右叉开微蹲，右手执剑竖立，平举于胸，左手食中两指微托剑柄，剑尖朝上指天，正是“松山擎剑术”十一剑式中的第一式“擎剑式”。 莫秋离一抖自己手上长剑，亦摆出“擎剑式”相对。 这“擎剑式”乃是“擎剑术”的第一式，松山剑派弟子入门后人人修习，只因它是松山剑派基础，使之内功，外功，剑术三者同修，而后面其余的十式，那就要入悟剑阁内个人观摩参研领悟了。而且这一式本身还是一种出招前的敬招，但又并非无用，非但不是无用，反而是妙用无穷，其后可接续几着剑式变化，端是厉害。 这时傅远境突然发现莫秋离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方才知晓先前莫秋离只不过是有意逼他出手较量，不由在心中大呼上当，不过这会儿发觉却为时已晚。 剑式已出，傅远境心神逐渐集中，抛开外物，道：“莫师姐请。” 手腕一动，傅远境使出家传剑招中的一招“寒梅五绽”，长剑一挺，刺出五朵剑花，朝莫秋离攻了过去。 傅远境知自己论到松山剑派剑术，与莫秋离相差甚远，虽然讲究剑势轻翔灵动，剑意空明深远的松山剑术更合自己天性，使来比家传剑法威力更强，但在莫秋离面前反而难以发挥作用，是以使用家传剑法攻敌。 “玉剑”傅正亭的剑法是以快见长，此类剑法最多花俏招数，以作为引敌诱敌所用，便如傅远境这时使出的这招“寒梅五绽”，五朵剑花可虚可实，若敌被虚招所惑，便可立时将剑招化虚为实，发出雷霆一击。 不过傅远境哪里有这等修为，他只不过是打着以快打快，尽快过完五十招的如意算盘抢攻而已，照他自己估量，就算以莫秋离剑术之高，也要被他暂时压制，一时难以反击。 果然莫秋离暂避锋芒，闪身移往一旁，傅远境哪敢放松，紧随追上，又是一招“蕊吐香寒”递出，长剑抖颤不停，呤声大作，剑尖指向不定。 这招更是厉害，只是傅远境内功修为还不到家，此招使来，内劲不足，根本无法控制剑势，便是敌人正中此招，也最多不过是受一些皮肉之伤。若是改由傅正亭亲自来使，那便是剑尖指向不离他人周身各处要害部位，叫人不知防守何处是好，随便中上一剑，也是致命伤势。 若这是在生死相搏，莫秋离完全可以拼着硬受傅远境几剑，一举将傅远境毙于剑下，只是现在乃是比武切磋，傅远境又是自己师弟，如何能做两败俱伤之拼，只得再次移身躲闪。傅远境这一招使来，实在是有些耍赖的成分在其中。 傅远境才不管这许多，一占得上风，便是一套快剑使将下来，使到四十七招上，正是一招“冬梅初放”，长剑化作一团光幛，罩向莫秋离。 莫秋离早已不耐，傅远境这小子耍诈使阴，眼见五十招将过，自己还未能还攻，就要被这小子轻轻松松的过得关去，这时见傅远境使出“冬梅初放”，因内劲不足，虽然威势唬人，实际上却是一花架子，正是还攻大好机会，当下冷哼一声，简简单单的一剑撩出，撞入傅远境攻来剑幛之中，将其剑光绞成粉碎。 这式剑招，正是“擎剑术”第二式“撩剑式”。 虽然只剩下两招之数，但是莫秋离有十足把握自己可以在这两招之内制住傅远境。 傅远境受力不住，长剑被绞得脱手斜飞出去，但他似早有应对之策，并不惊慌失措，只是提肩振胸，扬声吐气，劈出一掌，掌心隐隐有玄气氤氲发散。 莫秋离见状脸色微变，居然闪身躲开。 外界只知松山剑派以剑术见长，讲究剑势轻翔灵动，剑意空明深远，很是大气。却不知天元祖师亦练有掌法，威力天下刚猛无双，名号“璇阗神掌”，此法运功口诀希奇古怪，极是难练，加之松山剑派是以剑闻名，是以近百年来一直无人习练“璇阗神掌”，便是知道此功的门人弟子，也是极少，但莫秋离却是识得，只因她见师尊清冥子使过一掌，没想得傅远境居然也已练成。 虽然傅远境修为尚浅，“璇阗神掌”还只算入门，连小成境界也未达到，但也不是莫秋离敢轻易正面硬破的。 “最后一招！”傅远境猛然大喝一声，莫秋离闻声不由心中一凛，暗想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在这一招上制住傅远境。 傅远境“哈哈”一笑，不攻反退，反身窜入悟剑阁中，倚门站立，意气风发，道：“莫师姐，我可算过关了？” 莫秋离又气又恼又好笑，确实傅远境这一逃开，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一招之内制服他了，道：“若全一味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怕武学修为上是再难有大进。” 傅远境一怔，他微一思量，已知自己错处所在，当下不敢再得意，作揖道：“多谢莫师姐提点，境儿受教了。” 若先前是在对敌过招，生死相搏，只怕他早已死上十数次。其实以他武学水平，与莫秋离真正放手一斗，至少可撑到三十招外，虽败犹荣。而这样倚仗着小聪明与自身优势取巧过关，对他而言并无好处，反而有害。 “你进去吧，以你资质天性，说不定又能从擎剑术里悟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来吧，师姐很是期待。”莫秋离说完就招呼着余下的众弟子，一齐转身离去。 傅远境又是发呆半晌，方才关上悟剑阁大门，朝阁楼上走去。
第三章 悬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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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傅远境进入悟剑阁同时，主峰悬仪殿之前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孤寒冒昧前来拜山，还请松山三清前辈见谅。”随着话语传到，一条人影由远至近，延着青石小路来到悬仪殿前。 来人一身雪白长衫，面如冠玉，淡眉细目，瞧来不过三十许人，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他本应算是一少见的美男子，但他眉毛，头发，眼睛，唇色竟全是莹白色，可说全身上下，除了白色再无半分别的颜色，这就显得十分怪异了。不过这幅模样，却是“冰神剑”柳孤寒的招牌模样，别人就算想要假冒，也难以冒充得来。 “柳帮主大驾光临，松山三清恨不得倒履相迎，何谈冒昧？”清灵子忙道。 柳孤寒缓步上前，口中说道：“孤寒此次前来只孤身一人，旨在拜山，并无他意。” “既然如此，那松山剑派自是无任欢迎。”清灵子又道。 风云天下帮与松山剑派早已势成水火，早晚发生一场大战，只不过这时还未正式撕破脸皮，风云天下帮首脑“冰神剑”柳孤寒单身前来，语气又是谦虚客气，是以清灵子也摆出大家风度，与其保持着表面和气。 不过清灵子也料知此次柳孤寒前来绝非拜山如此简单，怕是另有目的，心中已隐隐猜到柳孤寒所为何事。 果然柳孤寒话锋一变，道：“久闻松山剑派除天下知名的擎剑术外，还有一套传闻中无敌天下的弑意剑诀，孤寒好剑成痴，突闻有此绝世剑法，实在是想见识一二。” 好家伙，果真是来试探清冥子武功虚实的，但这一阵无论如何是非接下不可。清灵子沉呤一阵，便道：“既然柳帮主有此雅兴，那便由我师弟清冥子陪柳帮主过上几招吧。” 清冥子在旁一直不发一言，这时师兄发话，方才下场行至殿前空地上，与柳孤寒两两相对。 柳孤寒乃是绝代剑手，他自小奇遇，习得一身怪异内功剑法，一出道武林，便横行一时，他野心亦是极大，是以在几个交好的兄弟朋友帮助下，创下风云天下帮，势卷武林。 盛名之下无虚士，何况柳孤寒完全是凭自身实力打下来的天下，这等绝代高手，清冥子自是不敢不全力以对，但他新近修习“弑意剑诀”，已达小成境界，自信绝无不胜之理。 这等绝强之自信，一方面是来自于他对自身修为的肯定，一方面则是来自于天元祖师以“弑意剑诀”横行天下无敌手的传说。 昔日天下无敌，今日亦还天下无敌。 涛天气势狂涌而出，清冥子眼中煞气腾现，愈发浓厚强烈了。 柳孤寒眉头一挑，他已被清冥子引动出剑之意，心知清冥子实是自己生平劲敌，当下一挥手拍在腰间，腰间长剑旋转飞出，斜插于他右侧四尺远的地上。 单手一招，那剑拨鞘而出，落到柳孤寒右手中，发出一声清越龙呤，似乎此剑在兴奋，在激动。 一旁三清见柳孤寒露了这一手，心中都是一惊。 他三人都是惊柳孤寒的内功修为居然已达“凌空摄物”的境界，但心情又是各自不同。 清灵子是没想到柳孤寒已有此境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色；清冥子则是知道柳孤寒在内功造诣上要高出自己一筹；而清虚子则是想起那人，已经十年了 没有任何的前兆，两人似乎有默契一般同时出剑，在瞬息间已交击了十数剑，场中一时之间只闻“叮叮铛铛”的金铁之声。 目睹此景，清灵子眼中的忧虑却更加浓了 另一边，傅远境也上到了悟剑阁第五层顶楼，一路上各楼层的经籍他根本未去翻看。 悟剑阁顶楼上空无一物，只是正中摆放着有一木案，上面供奉着天元祖师所著之“擎剑术”手抄本，乃是亲笔真迹。 不过傅远境却并未上前翻看，这薄薄的手抄本，历经六百余年，乃是天元祖师的亲笔真迹，珍贵非常，但又脆残不堪，万一不小心损坏一丝半毫，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顶楼四壁上皆刻画的有壁画，共十二幅，除一幅是天元祖师遗像，另十一幅俱是一道人执剑起舞之画，正是十一式“擎剑术”。 傅远境先找到画有“擎剑式”的一幅，看了半晌，又转向看右边一幅，却发现这并不是第二式“撩剑式”，其画上道人面含微笑，右手两指斜指上方，而剑却根本未见在哪里。 傅远境看不明白画中意思，但也知自己看错了顺序，忙转头望向左边，但见那幅画中的道人举剑上撩，正是第二式“撩剑式”了，当下连忙走近凝神细看，体悟其中奥妙，越看越觉奥妙无方，一时心神皆迷，沉浸其中。 过不多时，傅远境嘴角逸出一丝微笑，心中所感，不自觉的缓步走向下一幅画，观看起第三式“挽剑式”起来 “铮呛。”随着这刺耳的声音一响，相斗在一起的两条人影分了开来。 柳孤寒神态自若，一头白发随着山风吹来飘扬跳洒，望着清冥子，道：“你，换剑再来。” 他语气虽然已不如先前客气，但这也证明他将清冥子看做真正的对手，以求一战。 再观清冥子，只见他手中长剑竟已断折，想是一番剑击之下，寻常精钢长剑难敌柳孤寒利器的锋锐，被其斩断。 “师弟，接剑。”清灵子这时抛出一剑，却是师门至宝“悬仪剑”。他在一旁看得分明，知柳孤寒手持宝剑乃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寻常器械难挡其峰，唯有师门至宝“悬仪剑”方可与之一争。 悬仪剑在手，清冥子暗自催运劲气，一边说道：“柳帮主小心，贫道可要使出弑意剑诀里的功夫了。” “弑意剑诀”虽只是一套心法口诀，但天元祖师亲传“擎剑术”，便是内，外，剑三功齐修，这套更高深的心法自也如此。 “弑意剑诀”只有一招，一招天下无敌的剑式！ 悬仪剑上轰然一下，升腾起一股青白色的焰形光华，不住的闪动跳扬。 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剑式出招前兆，柳孤寒细长的双目猛然一睁，其中闪过一抹骇人的神光，扬剑朝清冥子刺去。 正在此时，青白光华大盛，耀彻天地！ “悬仪变”！ “悬仪变”！ “弑意剑诀”的唯一招数，不是招数的招数，“悬仪变”！ 青白光华淡去，柳孤寒跄踉而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只见他手中空无一物，那柄利剑已不知去到何处。 “弑意剑诀果然厉害，孤寒先行告退，容后讨教！”柳孤寒留下这句话语，便身形后掠，消失在峰间青石路上。 没有人知道那瞬间发生了什么事，那瞬间大盛的青白色光华，已经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过后便只知道，柳孤寒已经败了。 这时清冥子大笑三声，笑声未止，便嘎然中断，手中悬仪剑坠落，跌在地上。 清灵子，清虚子慌忙上前，一探脉搏鼻息，只觉清冥子气息微弱，脉搏若有若无，已是离死不远，两人慌忙将他扶入殿内救治。 以久战之躯，运只达小成境界的“弑意剑诀”强行催使出“悬仪变”，清冥子虽然重创柳孤寒，但自身被此招劲气反噬，经脉俱断，便是能侥幸不死，也必定成为一个废人。 松山剑派虽胜，却也胜得惨烈，与败无异。 折损了派中第一高手，下次柳孤寒卷土重来，松山剑派又该如何应对呢？
第四章 灵涧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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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悟剑阁中，傅远境已看完“挽剑”，“荡剑”两式，正在观摩第五幅画上的“环剑式”，只见那画中道人单指扣住剑尖，将整条剑刃圈成一个圆环，也不知是何用意。 要知“擎剑术”并非普通的一套剑式，它实乃是松山剑派集内功，外功，剑术为一体的上乘武学法门。 所以观摩参研此套剑式，并非就是简简单单的学会剑式就算了结，而是要从中领悟到更高深的内功心法，再配合剑式习练，使其内外剑三者同进。 傅远境观“环剑式”，一时无法破解其中奥妙，不明其义，不由挠了挠头，苦思冥想起来，这样一来刻意为之，便落了下乘，这“擎剑术”之修习，本就是讲究自然而为，只要修为一到，便如水到渠成，能够逐次领会剑式，强求反而有碍。 再苦思半晌，依然无解，傅远境的心中不免焦虑起来。莫看他说话语句谦虚，其实内心妥为自负，自诩聪明绝顶，现居然在“擎剑术”第五式上就被难倒，心中自然不服。 心不能静，便更不能集中精神好好的参研，傅远境越想越燥，心火勃发，手脚乱动，忽拉扯自己头发，忽槌打自己胸口，已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若再不制止，只怕不出一刻，傅远境便会陷入魔障，轻则疯癫若狂，重则神经错乱。 “一呼一吸皆为天地，一动一静俱是方圆。” 心头突然闪过师父清虚子教自己这套内功心法的第一句口诀，傅远境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在方才心头的一闪念间，他仿佛领悟到了点什么，却又好象什么也没领悟到。 不过心魔皆去，傅远境心境已是回复平和，当下再复望了壁上“环剑式”一画一眼，淡然一笑，就举步沿着楼阶，走下顶楼。 步出悟剑阁外，傅远境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正待朝悬仪殿走去，却见远处急匆匆的奔过来一人，身形娇娆，乃是清冥子第八徒儿，傅远境的师姐莫秋离。 “莫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慌慌张张的。”傅远境见来人竟是一向冷静的莫秋离，连忙扬声发问。 “小境子，你已经出来了啊，正好。”说着莫秋离飞身掠了过去，一把抓住傅远境手腕，就扯着他往回奔。 一路上莫秋离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两人来到悬仪殿前，傅远境已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傅远境与莫秋离赶进大殿，却见清冥子依然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云静，云悟，云真三徒神情紧张的在一旁守侯。 其实若非有清灵子，清虚子两大内家高手轮流以精深内力为清冥子疏通血脉续命，清冥子只怕早已毙命，但形势还是不容乐观，此举只能续命，却不能治疗清冥子的伤势，拖得久了，清冥子生机渐弱，就难以撑下去了。 此时正是清虚子在运功为清冥子疏导血脉，傅远境与莫秋离不敢惊扰，只得在一旁静观。 过不多时，清虚子长嘘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脸色有些疲惫，显然消耗了不少元气，一旁的清灵子慌忙接替上前，继续灌输内力为清冥子疏导血脉经络。 “师父。”傅远境迎上前去，轻声小心的叫了一声。 “是境儿啊。”清虚子盘膝坐下，调息起来，他必须尽快恢复元气，以待一会好接替师兄清灵子：“你清冥子师叔情况实在不妙，需得找一昧救命灵药方能化险为夷，渡过大劫，可这一时半刻却又到哪里去寻罕见灵药？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远境闻言立时想起一处地方来，那便是后山灵涧岩。 他自幼在松山剑派生活，曾经多次到那灵涧岩上游玩，常能在那发现一些稀罕花草，而且能闻到岩底隐隐有奇异清香飘上来，这时他心中猜想，那下面说不定有能救清冥子师叔的灵药存在。 想到便做，傅远境已绝对去灵涧岩下一探究竟，当下道了声：“弟子去去就来。”也不等清虚子应答，便冲出殿外，匆忙赶往后山。 灵涧岩上，奇石林立，奇花异草，四处可见。傅远境站在岩上，举目下望，只觉一阵幽幽冷风吹了上来，不禁要打个寒颤，但见下面云烟缭绕，雾气浓重，难以辨物，不知究竟深达几许，实在凶险万分。 傅远境运足目力，终于瞧见一处可供落脚的地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暗自一咬牙，纵身跳将下去，但闻耳边风声呼啸，只觉胸腔中那颗心儿都险些要蹦了出来，还好心中估量好的方位距离不差，脚尖已然点实，安稳站定。 此时更难视物，三尺之外，皆是白茫茫一遍，傅远境不敢胡乱移动，只是缓缓伏下身来，紧抓石壁，手足并用，继续下爬。 又爬下一段距离，还不见底，傅远境只觉山壁石块愈来愈阴冷潮湿，一把抓去，湿漉漉的有些滑手，当下更加小心，生怕一时没有抓稳失足。 如此过得盏茶功夫，傅远境已渐渐觉得气力不支，不由心中有些后悔没有做好万全准备，若是先备有绳索，自是轻松许多，至不济还能沿原路返回，但这时后悔已是无用，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移，只盼快快到底。 再往下，山壁更是陡峭，竟是微微内斜，傅远境只得尽量将身子贴近山壁，手脚张开，十指使力勾紧山壁间的缝隙，浑身绷紧，不敢有丝毫松懈，慢慢摸索着向下移动，突然右手似乎摸到一团火热事物，傅远境只觉右手掌心如被烈焰炙肉，万针刺骨，当下痛叫一声，不由自主的一甩手。 这一来可好，他身悬山壁，这一甩手之下整个身子立时失去平衡，当傅远境醒觉此点，惊慌失措之下已是来不及重新稳好身子，身形翻落，疾速下坠。 “我命休矣！”傅远境心中大叫，但他乃对自己极为自信之人，怎肯就此丧命，双目紧望四周山壁，期望能碰上突出的石块树木，能救自己一命。 这时右手掌心一团火热沿着手臂侵袭而上，冲进胸膛，傅远境只觉胸腔中似有熊熊火焰盛起，又如一团滚油在其中炸裂开来，实在剧痛难当，禁不住眼前一黑，晕眩过去，失去了知觉。
第五章 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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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觉颜面一阵清凉，似乎有水滴滴于面上，傅远境悠悠醒转。 活动了一下筋骨，傅远境只觉除了右手掌心依然火辣辣隐隐作痛之外，周身无碍，思即那阵胸腔深处的炸痛，犹自心悸，但死里逃生，心中实在欣喜万分，当下欢呼一声，跳将起来。 傅远境环目一顾，四周景色阴暗，再抬头上望，云雾遮盖，不知青天何在，脚下泥土松软，想是那云雾水气沉淀下来，使其太过潮湿。 “小子倒是精神十足，若非本帝出手，你此时还能如此活蹦乱跳，那才叫怪事来着。” 未料此地竟还有他人在侧，傅远境着实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却见身前五丈有一条人影隐约可见，当下快步上前，拱手为礼，道：“原来是前辈相救，后辈小子傅远境在此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那人影盘膝而坐，坦然受了傅远境一礼，并未起身，说道：“呵，小子倒也客气。恩，你乃是松山剑派弟子，看来修为倒也不错，难得难得。” 傅远境心中又是一惊，这人竟能从自己方才动行之间看出自己乃是松山剑派门下，眼光如此犀利，想来武功修为定然不弱，当下恭敬答道：“前辈所料不差，晚辈确是松山剑派门下弟子。” 在这片刻内，傅远境已是打量了那人几遍，只见他头发散乱不堪，披洒下来，遮住了大半颜面，但从发丝缝隙间露出的双目中神光隐现，亮若寒星，极是骇人，一望便知此人功力绝强，修为深不可测，他身上衣衫残旧，破损多处，看来已是困守此处有几个年头了。 一想到此节，傅远境登时心中发凉，连此人都被困在此处无法离开，那自己岂非也是脱身无望，没想到逞一时之能，反而使自己陷入绝境，傅远境不由心情变得有些苦闷沉重起来。 若是如此，横竖是死，不如先前跌死倒好。 不过此念也只是在傅远境心中一闪便过，他乃是天性洒脱乐观之人，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自怜自艾自怨之中。 那人似乎知道傅远境心情变化，“嘿嘿”两声冷笑，道：“小家伙倒也聪明，知道自己身处绝境啦。”说完随即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音传出，傅远境只觉气血翻腾，头昏目眩，险些立时陷入昏迷，慌忙堵住双耳，跌坐于地，凝神静气。 此人笑声不绝，不大一会傅远境只觉似乎一旁的地面山壁都在微微颤动，连两人头顶上空的云雾水气都能明显看出在猛烈的翻滚舞动起来，心中愈惊此人功力修为实在神鬼莫测，光随便纵声大笑已是如此威势，骇人以极，若是全力劈出一掌，那岂不是要开山破海，惊天动地了么。 突然笑声中断，那人微一侧头，飒的伸出左手朝一旁虚空一抓，一条长达七尺，儿臂粗细之物窜出，在空中不住扭动翻舞，落入他的掌中，立时不动了。 傅远境在一旁瞧的分明，那是一条花斑巨蛇，想是被他笑声所惊，难过非常，以为天地之间发生异变，忍不住从地穴中溜出逃窜，却被此人发觉，白白送了性命。 那人随手将手中巨蛇抛下，仿佛方才的笑声与他无关，冷声说道：“此地别无他物待客，小子，本帝也只好请你生吃蛇肉啦。” 傅远境这时方知那人居然是要自己以这巨蛇为食，不由哭笑不得，莫说他腹中不饿，便是饥饿万分，只怕也不愿进食此腥物。 那人看穿傅远境心中所想，只是淡淡望了傅远境一眼，伸手凌空一吸，将地上死蛇抓在手里，说道：“小家伙还不知饥饿滋味，到时便是想吃，只怕也没得吃了。”这短短一句话间，他已是将手中巨蛇剥皮去骨，抠出一粒绿莹莹的蛇胆吞下，然后扭去硕大蛇头，一口咬住白嫩的蛇颈大嚼起来。 傅远境看的一阵恶心，闭眼不敢再看，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晚辈确实不饿。” “觉得很可怕吗？何以闭上眼睛？你只当本帝是在嚼吃新鲜瓜果便是，本帝在此待了十年，更难吃的都吃过，又岂会在乎。何况蛇肉久嚼腥甜，本帝觉得倒也不算太难吃。”此人这一番言论似是在向傅远境解释，但却又隐隐有自嘲之意。 傅远境听他一口一个“本帝”，先前还未在意，这时却是留心起来，当下忍不住睁眼开口问道：“前辈修为精深，想来在江湖上当不是无名之辈，却不知前辈名号是？” 那人闻言身躯一震，手中巨蛇滑落，他仰首上望，竟然就此怔怔的发起呆来。 傅远境见状心中暗怪自己失言，以此人之能，绝非一般人物，必定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这等人物，最是爱面子，流落困迫于此，自是不愿提及往日名号，以免失了威风。 傅远境正在心中措词该如何说话转圜，却听那人发出一声悠悠长叹，垂下头来，缓声道：“本帝名水，字清流，自号邪帝。”当说到最后两字，那人声音徒然大了少许，语气中带有说不出的无尽傲然之意。
第六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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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远境一下子呆住了，虽然他在心中早已隐隐猜到，但邪帝名头实在太大。 此人一直自称“本帝”，又言在此地困守十年之久，一身功力修为更是惊世骇俗，而十年前名声正如日中天的邪帝水清流突然在江湖上失去踪迹，再听不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这两者之间有些关联得上，似乎吻合，若非如此，傅远境也不会暗中猜想此人乃是十年前的邪帝水清流。 不过此刻由这人亲自说来，证实了傅远境的猜想，依然给他震撼不小。 幼时，父亲傅正亭常给他讲叙武林中的人事掌故，这邪帝之事迹，傅远境实在听得太多，在他心中，邪帝几乎是一个神话，武林中的神话。 “怎么？你不信？哈哈，无妨，若本帝是你，只怕也不会相信。谁会想到十年前横行天下，宇内无敌的邪帝，今日也会落魄至此。”那人说完转过头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只是这一阵笑声并没有先前那阵大笑的威势，其中反倒充满了悲凉苦涩之意。 “前辈，你别这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傅远境心中也是戚然。 “嘿”水清流语调已是恢复正常，又再发出一声悠然长叹，沉默不语。 半晌，水清流突然把头转了过来，面向傅远境，说道：“十年前，武林中人，皆以为本帝夺得九曲心经。嘿嘿，这本破书魅力倒大，居然引得十七个老家伙联手对付本帝，其中毒仙万振海事先还给本帝下了一剂炼魂散尝尝鲜，厉害，厉害。” 人人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九曲心经居然被他说成天下第一破书，傅远境实在哭笑不得，却不知那些拼死拼活抢夺此书的人若是听了这话又作何感想。 傅远境却不知清虚子传授与他的那篇内功心法口诀便是九曲心经，当年邪帝水清流破庙留言，使清虚子存下私心，将九曲心经藏了下来，直到前不久才开始传授给他。 “不过给本帝下黑手的后果，便是第一个送命归西。万振海这家伙用毒功夫很不错，但武功可就差远了，在第十招上，他已是被本帝一掌拍在头顶，化作一滩血沫肉酱。若非本帝还需应付他人，只怕他连三招都撑不过去。” 傅远境暗吃一惊，这万振海十年前凶名昭著，乃是用毒的第一行家，不然怎会被称为“毒仙”，一身武功修为在当时，也是有数高手之一，没想到却被水清流说成武功还差得远，几招之间便已毙命，不过由此可想而知，另外那十六人，却是还要更加厉害。 “其他十六人，刀霸潘若飞被本帝以掌刀断他宝刀，受自己刀劲反震吐血而死；孤魔厉绝与本帝对劈一掌，结果经脉逆转，气血攻心；八云和尚被本帝以啸声破他云龙佛唱，立时散功；总之他们一一死在本帝手下。相比起来，倒是万振海那家伙死得最是痛快。哈哈，他们想撑到本帝毒发，却没想到十七人联手，也还不够本帝杀的。”水清流说到此处，语气中隐约带有一丝得意。 傅远境听得悠然神往，以一人之力独斗十七位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那是何等风采，只恨自己没早十年，未能亲身目睹当时之战。 “可惜炼魂散太过霸道，本帝击杀他十七人后，内力已不足矣抑制毒性，结果废了双腿。”水清流说完垂下头来，掀起破烂不堪的衣袍下摆。 傅远境把眼望去，却见水清流盘坐起来的双腿枯细如柴，黑若焦碳，触目心惊，知他所言不虚，这样的双脚，任谁都可断定已经废掉。 没想到一代武林奇人，居然被剧毒所害，成了一个没有双腿的残废之人。
第七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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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两人倒也无话不谈，因而水清流知道了傅远境为何从峰上掉落，当下一声苦笑，道：“傅小子，你的运气倒不错。”说着扬手一招，暗处一抹白光飞出，轻巧的落到他掌中，乃是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灵芝，清香水灵，一望便知是一罕见异宝。 水清流托起那朵灵芝，递与傅远境，道：“看，这可是已经成型的肉芝。肉芝的功用，想必你也知道吧？” 傅远境出自名门，自小博览群书，这肉芝功用，如何不知。 古物异志录上曾记载有云：“芝分五品，紫上上品，黑次之，红更次之，褐再次之，灰下品也。”而这肉芝，乃是在这五品之外，为芝中异种，专能活血舒筋，接骨续脉。 但此刻傅远境也只能苦笑以对，伸手接过肉芝，随手放于一旁。 肉芝确能治疗师叔清冥子，不过自身身陷绝地，脱困尚且不能，便是有千万朵肉芝，又有何用？ 水清流望了傅远境半晌，突面色一整，肃容说道：“傅小子，你我相逢，甚是投缘，本帝有意传你一身所学，以你根骨天资，一年后当有小成，那时便可脱离此处，假以时日，天地之大，尽可任你遨游，你可愿做本帝传人？” 一代邪帝水清流，困守此地达十年之久，心性已然大变，他双腿残废，不愿再复出江湖，但邪帝名头，却又不愿就此埋没，这时见傅远境根骨上佳，是以起了收徒之念。若然是十年前，莫说是收傅远境为徒，只怕先前傅远境从崖上掉落下来，他也都不会出手救助。 傅远境犹豫了一下，便道：“谢前辈厚爱，但” 老实说，拜入邪帝门下，得邪帝传一身所学，傅远境如果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已拜入松山剑派门下，实不敢改投他派。 傅远境虽然生性洒脱，为人不拘小节，但这可是改门换派的大事，他自然还是有些犹豫，难下决定。 水清流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见傅远境犹豫不绝，也知傅远境担心何事，当下喝道：“男子汉大丈夫，何以如此婆妈，本帝无门无派，武功自成一家，传你所学，你只当是拣了武功秘籍便是，何需顾忌那许多。”说罢身形飞起，电闪掠至傅远境身边，双手连拍傅远境身体各处大穴，快得叫傅远境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傅远境只觉被水清流拍中各处穴位皆涌进一股沛然大力，冲入自己经脉之中，逆向奔行，撞上自己本身经脉中自然循环流转的内力，轰然大震，竟将自身内力流撞得强行改向，傅远境一时全身剧痛抽搦，只想就此昏死过去，偏偏脑后生凉，使神智清醒无比，只能强自咬牙，硬撑苦痛。 天下内功，皆以周天运行为本，先小周天，后大周天，进而得窥天地大道。这等反周天运行之事，本乃是走火入魔之兆，只是邪帝水清流一代奇才，偏偏要逆天而为，创下这绝无仅有的反周天运行的内功，是名“逆行丹脉术”。（武侠陵本传中曾提起过此功） “一呼一吸皆为天地，一动一静俱是方圆。” 脑中再次闪过此句口诀，傅远境猛然明悟，天地之间，他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一呼一吸之声，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脉动，肉体上的痛楚，再也感觉不到，灵智清明。 这时第二句口诀划过他的心头：“宇内有玄气，念动其自生。” 傅远境丹田内立时一股白气涌现，在丹田内自我旋转不息，其性浩然正大，其势沛莫能挡。 “原来是要这样，把自身化为一个天地，内力才会从中自生。”傅远境心中暗想。没想到他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悟通九曲心经，并且还自然而然的修习起来。 水清流哪里知道傅远境身内变化，他此刻终于以自己的无上功力逆转傅远境全身经脉，使之各处内力合流，只待入主丹田，便帮傅远境奠基完成。 水清流控制内力流急速涌下，哪知傅远境丹田内那新生浩然白气也从中窜出，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登时撞到一处。 水清流身躯一颤，只听“波”的一声轻响，他已被震开数尺，跌于地上，脸色大变。 但见傅远境浑身隐隐白光闪透，身躯都仿佛变得半透明起来，能让人瞧见其内无数道青气旋舞翻腾，似在怒嚎愤吼，激得傅远境整个身体不住抖颤，旋转腾空而起，离地三丈，方才悬浮不动了。
第八章 九曲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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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流心头叫苦，他受方才那一震，已是全身软瘫无力，经脉中内力激荡，一时之间，难以调理得顺，暂时不受控制。可偏偏傅远境这时又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心下着急，却也毫无办法。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这时候悟通九曲心经，依法修习起来，莫非这真是天意？”水清流自是知道九曲心经落在松山剑派。当年他心高气傲，虽然并未强夺九曲心经，但是因付云宁之故，江湖上皆以为他已夺得此，他对此也未加以否认，何况就算否认，他人又怎会相信。 虽非刻意为之，但是终归水清流还是对松山剑派有恩，否则清虚子早已在十年前毙命破庙，就算那时清虚子成功突围回到松山，只怕日后松山剑派不被江湖各路人士踏平，也会被他们烦死。 水清流并没对傅远境提起此节，他觉得那便有挟恩求报的意味，以他心性，自是不屑。 却没料到，九曲心经这部清虚子竟偏偏是传给了傅远境，而傅远境又偏偏在这等时刻参悟心经，自然而然的修习起来，所以水清流也只能心中暗叹此乃天意。 他自创“逆行丹脉术”，此内功修习法门与天下内功皆大大不同，乃是逆天行事之道。而九曲心经却是讲究自然而然，最是顺应天理，谓之天道。两种内功可说是性质截然相反，理念背道而驰。 此时傅远境同时修炼两大奇功，虽非他本身所愿，但也无异，这一来，只怕是难以幸免，片刻之后粉身碎骨也不稀奇。 只过了一呼吸的短短时间，傅远境体内青气翻腾愈烈，终于有不少道破体突出，围着他的身躯盘旋嚎舞，四处游走，远远望去，倒似一条条粗大青蛇绕体一般，煞是吓人。 傅远境体内白光更甚，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一块白玉雕像，其中尚有无数道细小青气不住窜动，配合着他身体大力的颤抖，更是怕人。 水清流知此时傅远境九曲心经已破关而立，跨入第二道门槛，若是就此修习下去，成就大道有望，可偏偏先前自己强行用自身内力为傅远境改经换脉，逆反周天运行，两股性质相反的内力一碰头后便立起冲突。若非它们势均力敌，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只怕傅远境早就爆体而亡。 不过这时傅远境心经再悟，白气立时势大，青气没了水清流控制支援，自然不敌，被驱出体外，两气平衡渐失。 水清流知不能再拖，依此时傅远境的状态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粉身碎骨荡然无存，当下他不顾自身内息还未调理顺当，便强提一口气，双臂一振，已然弹身飞起，一掌拍在傅远境脑后。 只见傅远境体内青气尽数朝傅远境颈后窜去，消失无踪，而体外盘旋飞舞的数道青气，也被吸纳进去。水清流知傅远境已暂时脱离危险，松了口气，立时从空中跌落。 他方才拼尽全力，扩充傅远境颈后经脉，并开辟新道，使之延伸到傅远境脑后，成为一个新气海，然后将青气尽数收纳在其中，与外部经脉暂时隔绝起来。 其中凶险，外人万难知其万一，稍有误差变故，便是两人俱亡的后果，水清流可谓是胆大包天，丝毫不计后果如何。 其实若非水清流先时大意，未料到有此等变数出现，不然他大可以在白气初生之际就将其强行压灭，那就不会有这许多辛苦与麻烦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傅远境缓缓落下，口鼻中缓缓喷出白气，却不消散，只是将傅远境身躯团团裹包了起来，氤氲缭绕，愈来愈浓厚，渐渐再难看清其中傅远境身形样貌。 此情此景，乃是表示九曲心经之修习，傅远境已然入门，扎下根基，再难改变。
第九章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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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涧岩上，一声清啸，崖下已窜上一个人来，直射半空，其势快若闪电，叫人望不清身形，不知是何方神圣。 那人腰身轻旋，只见他身子登时一顿，缓缓至空中落了下来，轻飘的不带丝毫火气，转折中不带一丝勉强，瞧来一连串动作极是顺畅，无半点刻意而为之意，实是自然天成。 从此等身法修为上来看，此人已可算得上是一位一流高手，劲气收发由心。 一头蓬松纠结的黑灰乱发直垂腰际，衣衫破烂，几难蔽体，暴露于外的肌肤，也是肮脏无比，此人活脱脱一幅落魄乞丐的模样，哪有半点高手风范气势。 “三年了，嘿，终于又重见天日”此人口中喃喃轻语，默然半晌后，长吸一口气，再次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山谷，群音回荡。 啸声未绝，这人便身形跃起，一边掠行，一边纵声大呼：“我回来啦” 正不住奔行跃动，感觉无比畅快间，突然一道剑光袭来，阻住这人去路，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身形。 “来者何人，竟在我松山剑派后山重地大声喧哗？还不速速离去，否则莫怪本人剑下无情。”说话之人乃是一位年轻女子，身着浅黄衣衫，怀抱长剑，淡雅如仙，可偏偏面容冷若冰霜，一对杏目中隐隐有煞气腾腾，有些破坏了这几近完美的气质。 这女子不是别人，乃是松山剑派清冥子座下第八徒儿莫秋离，天资罕见的绝代剑手。瞧她目前状况，似乎“弑意剑诀”已然入门了哩。 这状若乞丐之人似乎识得莫秋离，见她问话先是一怔，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莫秋离，然后露齿一笑，方道：“好，许久不见，境本人正想再次领教莫师莫女侠高招。”说罢竖掌立指，弹出一缕指风，带起轻微呼啸之声，射向那女子右臂。 莫秋离见这乞丐只是随手一弹，指劲便如此凌厉惊人，若给扫中，只怕身上立时便会多出一个血洞来，不由暗惊，忙闪身躲避，听此人先前言语，似乎他不但认识自己，而且之间还交过手，心中更是纳闷。 莫秋离自小在松山潜心悟剑，未曾离山半步，直到近年剑道大成，方才在江湖上稍有走动，在她记忆里，实在是没眼前这人的印象，也难怪她心中纳闷。 莫秋离又哪里知道，这乞丐也似的长发怪人，实是她三年前失踪不见的小师弟傅远境。 傅远境身困深崖三年，今日脱身，有心一试自己修为已去到何等地步，能否胜过莫秋离，是以也并不急着道破，先打了再说。 俯下身来，傅远境随手自地上拾起一段长约三尺的枯枝，左手轻抚，弹去其上泥土灰尘，随即便以枝代剑，一招“花香袭人”朝莫秋离刺去。 这招“花香袭人”，实乃是傅远境家传绝学，其势望之轻柔缓慢，实则“快，狠，准”三字才是此招精要，要如何做到表象轻缓，内里狠辣，这就很是考量功夫。 若是三年前的傅远境，绝无法将这一招使到这等境界，但经过三年苦修，功力修为突飞猛进，此时信手使出此招，尽得个中三昧。 莫秋离柳眉一扬，她本就精修剑术，自然知道厉害，当下冷哼一声，左臂一旋，“呛”的一声，怀中长剑已然出鞘，握在她的右掌之中。 莫秋离随手一抖，只见剑身不住颤动，发出细密不绝“嗡嗡”之声，一剑架向傅远境刺来枯枝。 这一剑式，乃是“擎剑术”中第七式“震剑式”，专破敌手兵刃，昔年天元祖师便以“悬仪剑”使此式断遍天下高手兵刃，端是厉害。此式使到巧妙处，就算敌手手持神兵利器，自身只是普通利刃，也是无惧。（比如清冥子就以一柄普通钢剑与柳孤寒相斗了数十回合） 莫秋离只道这乞丐怪人仗着内功深厚，以枯枝代剑，与真剑无异，十分托大，心中实在有气，于是一上手便使出此式，誓要在一个照面之下断他枯枝，给他一个下马威。 傅远境虽然不知此招名堂，但他手持枯枝，自是不肯给莫秋离利剑削中，当下手腕一动，枯枝划了个环，避开剑刃，搭向剑脊。 这一按之下，傅远境已使上七分力，满以为莫秋离就算不松手撤剑，也会给自己内劲震得手臂酸麻。哪知一触之下，自己内劲尚未递出，枯枝已是断为两截，显是被莫秋离削断。 剑光一闪，却是莫秋离断去枯枝，顺势划向傅远境持枝手腕。 剑势太快，傅远境只得弃枝收腕，身形微退，提一口气，低喝一声，左掌拍出。 “呛喀咯喀喀”一连串刺耳声响，莫秋离扬手追刺而来的长剑已被傅远境掌劲震得寸寸碎断，剑刃碎片被逼得四处飚飞。 “旋阗神掌？！你怎会我派绝学？！”莫秋离目中煞气徒增，厉声喝问。 傅远境暗叹一口气，没想到三年苦修，自己还是及不上莫师姐，心下有些失望，但随即抬起头来，用手拨开额前乱发，露出脸庞来，朝莫秋离微微笑道：“莫师姐，是我，傅远境。”
第十章 论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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