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记校对版作者李雪夜》第66/92页


  他凌空疾飞,迎向蝠群,那些血蝠却对他视而不见,毫不理会地向着村子方向而去,小浪鹤唳一声,身子在空中一转,口中喷出一道火柱,瞬间将十数血蝠烤成焦炭。地上的村民们见了,不由齐声叫好,董梁则趁机鼓舞士气,只说有罗刹枪众人和村中十三位高手在,定能全歼妖魔,保村子平安。
  血蝠们却仍不理会小浪,继续向村子这边冲来,小浪愣了愣,气恼地追了上去,猛地喷出一道火住,同时右足一挥,缠绕在烈焰神甲上的那道火焰,立时与他喷出的火柱合为一体,他闭上长喙后,那火柱便连到他右足之上,便如一根火焰大棍一般,他凌空飞舞,以烈焰神甲控制着这大棍四下挥击,片刻工夫,便将近百只血蝠烧死。其余血蝠尖声叫着向他扑来,但在那火焰棍面前,却均化为焦黑死物,从空中摔落。
  远方传来一声嘶鸣,却是那长着双翼、蹄踏火焰的腾黄主所发,剩下的血蝠听到它的召唤,立刻掉转头来,疾速回飞,小浪杀得兴起,追着烧了一阵,直将那火柱之力全数用完,又杀了数十只血蝠后,才飞回村中落下。
  他一落地,立刻迎来村民们的一片叫好声,但那些高手,或是昔日的高手们却并不乐观,他们知道,敌人真正的主力还按兵未动,击杀了这些小卒,实代表不了什么。
  “碳妖!是碳妖!”蓦然间,西北边一人指着村外的树林叫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齐转向那里,只见一群群赤着漆黑上身的碳妖,正手持短铁枪,自树林中狂奔跳跃冲了出来,一边尖声怪叫着,一边将短铁枪对准村子方向,于奔跑中用力掷了出去。那些短铁枪高高射向空中,再划着弧线向村内坠落,如同一片死亡之雨。那些普通村民们虽然离这死亡之雨极远,但还是被吓得连连倒退。
  乐元皱起了眉,冷哼一声:“用这些东西来试探我们,也太小看咱们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的丝网,大喝一声,将网用力掷向空中。那网迎风长大,刹那间化成一张孔眼细小的黑色大网,那些短铁枪在空中一颤,如同遇上磁石一般,纷纷向那网中飞去,竟被一网打尽。
  乐元冷笑一声,再一挥手,那网凌空一转,将无数铁枪向着冲来的碳妖们抛了过去,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在那铁枪之雨的洗礼下,数十碳妖被射死或砸死在村子与树林间的草地上,其他的则吓得纷纷向后退去。
  “别想跑!”乐元身边的一个男子大吼一声,疾奔而出,衔尾猛追,两手一挥间,空中突然出现两只若有若无的巨手,凌空向碳妖拍去,?绲匾幌熘校?拍死了十数个碳妖,好些碳妖怪叫着亡命奔逃,钻进了树林内。乐元皱眉高喊道:“老王,穷寇莫追!”那男子得意地一笑:“怕什么,不过是些碳妖。”拍了拍掌,转身晃悠着向回走,但刚走了几步,十来条黑影便突然自树林中窜出,直向他而来。乐元等人惊呼一声,大叫着提醒他,他骇然回首,只见那是十多条全身漆黑,只有额头处有一道银光的恶狼,不由愕然道:“镜狼?怎么还有这东西?”一边说,一边挥起两手,那两只大手又出现在空中,向群狼拍去。
  然而这些镜狼却不同于碳妖,它们奔行如飞,灵活敏捷,轻易便避开了那速度并不快的大手,迅速将那男子围住,乐元怒吼一声:“谁能去救他?”立时有四人向外冲去。
  但已经晚了。那些狼并不冲上前张口咬人,而是围着那老王疾转了一圈,刹那间,每匹狼额上那片银色中,都射出一道细细的白光,却原来那银色并非毛发,而是生在其头顶的一面银境。这些白光从这匹狼额上银镜射出,照在那匹狼额上银镜中,十数条白光之线迅速连在一起。那些狼齐声长嗥,转身向林中奔去,而那些白光之线,则留在原地,骤然收紧。
  老王满脸冷汗,脸色苍白,他转过身,冲奔向自己的四个同伴伸出了手,但随即,那手就脱离了他的身体,带着一道鲜血摔落地上。紧接着,老王整个人四分五裂,化为无数骨肉碎块坠落下去,将周围的草地染成一片惨烈的红色。
  那四人急忙停住脚步,长叹一声,转身奔回村中。乐元一跺脚,冲旁边的同伴们怒吼起来:“谁也别以为自己了不起,谁也不许再擅自出村迎敌!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都有什么妖物,必须小心,必须小心啊!不然老王就是下场!”
  楚随天看得目瞪口呆,由衷地为那死去的老王感到惋惜,为这样损失了一个高手而懊恼。白玉面色灰暗,连连摇头,嘴里轻声嘀咕着:“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作孽了,让这一切赶快停止吧,求你了……”
  “这是什么妖物?”余清虹指着那些狼的背影惊呼着。谢晚萧皱起了眉,轻声说:“是镜狼。这些狼奔行如风,并不以牙爪之利与体格之强为武器,而是靠头顶银镜发出光线伤人。它们习惯群居,从不单独行动,不管是十几只,还是几百只,每次击敌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它们头上的光线连在一起,便能形成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的线网,被困在网中者,惟有一死而已。但镜狼是泊镜国的特产,向来被当成皇室宠兽饲养,厉鬼怎么能得到?难道……难道厉鬼与泊镜国之间……”
  正说着,小浪忽在空中长唳一声,似乎是在告警,众人抬头向天,只见自西北那边,群蝠重飞而至,十数只幻鸦展开两三丈长的翅膀,随着血蝠群凌空飞来,更有数只紫睛雕,紫眼闪着诡异的光,自左右两侧飞来,如一面大网,欲将小村包围。
  “小婵!”谢晚萧高呼一声,话音未落,小婵已一跃而起,振翅飞上九霄,与儿子一起迎向来敌。母子俩同时张口,冲着对方喷出一弱一强两道火柱,那火柱在空中横扫过血蝠群,将无数血蝠烧死,更扫中了三只幻鸦,这三只幻鸦霎时全身燃起大火,尖叫着挣扎坠落,又撞死、烧死不少血蝠。
  “是夜叉巨魔!”地面上,村民们惊叫起来,楚随天望向西北方,只见一片大树轰然而倒,两个巨魔手打足踢,一路毁树而来,在他们脚下,是一队队骑着硕角蛮牛的碳妖骑士,其间夹杂着不少面目可憎,头戴黑帽的无常鬼,大眼放出道道寒光,令村民们不寒而栗。
  未到近前,两个巨魔便停住脚步,一个大吼一声,全身燃起熊熊大火,却原来是个火焰夜叉,另一个将身子一挺,无数冰晶立刻在其周身蔓延,片刻工夫便将他包围在冰晶铠甲之中,却是楚随天未曾见过的寒冰夜叉。
  硕角蛮牛猛冲向前,其上的碳妖骑士,以右臂将长枪夹紧,以左手取下短铁枪,凌空掷向村子方向。乐元忍住心中恐惧,大喝一声,将那黑网掷出,刹那间便又将那些短铁枪收了起来,再一挥手,将短铁枪又掷向碳妖。
  那些碳妖却丝毫不惧,继续前冲,而那寒冰夜叉,猛地将两只大手展开,跨前一步,凌空拍打,竟将大部分铁枪都打飞,少数坠向碳妖骑士的,则被地上的无常鬼伸出五六丈长的手凌空接住,扔到了一旁。
  火焰夜叉折断了一棵大树,又将它拦腰掰断,握在两掌之间,他身上的火焰瞬间地烤干了树干里的水份,让两截巨木燃烧起来,然后,他猛地将双手高举,将两断火焰巨木掷向了守在西北边的乐元等人。
  惊慌中,人们纷纷躲避,但那巨木来得太快,两个武功甚弱,平时只靠神物之力的人躲闪不及,一个直接被砸死,另一个被压住两条腿,那火焰蔓延到他身上,烧得他惨叫不止,半晌后才渐渐无声。
  此时碳妖骑士和无常鬼已经冲到了近前,嘴里发出尖啸之声,冲着他们挥起了铁枪利刃。乐元将黑网掷向迎面而来的数个碳妖骑士,将他们连人带牛裹在其中,然后又掷了出去,砸倒数骑。另外七人各展神物,借着村边的房屋,与冲来的碳妖对抗,一时之间倒是占据上风,将碳妖击杀无数。然而碳胜在数量众多,以他们数人之力,实是难以应付,何况还有那手臂可伸长五六丈远的无常鬼,在远处不断以利刃偷袭,不多时,竟又有两人被其所杀。
  楚随天见状,早冲了过来,一边看着那火焰巨魔,一边在心中叫苦:“娘的,老楚的鸟铳要是还在,哪用怕你这大家伙,两发铅子射过去,保管你老老实实地呆着。现在怎么办?这羽神的神力是什么来着?对了,是什么轻盈无比的飘浮之术,那有个屁用!”
  谢晚萧、白玉、余清虹、沈翠袖紧随他而来,白玉初时跑在最后,但没几步,雪咆小白已冲了过来,她飞身跃到小白背上,借着小白之力,竟后发先至,先来到战场边缘。小白怒吼一声,张大嘴巴将一道道寒气喷向碳妖与无常鬼,立时将敌人冻死了一大片,那些无常鬼虽躲在远处偷袭,但小白喷出的冰雾形成了一道屏障,他们的手一触这屏障,立时便被冻僵,再不能灵活运动,虽未丢了性命,却也失了作战之力。
  谢晚萧躬身冲入敌群,双指翻飞间,血光四起,不论是硕角蛮牛的厚皮,还是碳妖的铁甲,在他指前都如薄纸一般不经一划;余清虹足踏大地,一根根钢柱自地下破土而出,不断将一只只硕角蛮牛,连同其上骑士一起撞飞到空中;沈翠袖凌空疾奔,守在谢晚萧头顶,不时飞奔而下,助他击杀身旁敌人。
  只有楚随天,虽然跑到了近前,却不知该怎样和敌人交手。


第五十八章 羽神之力
  望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战场,楚随天急得直跳脚,他想冲上去,和大家一起杀敌,但却又不知羽神的神力有什么用处。他焦急地在心里呼唤着羽神,但却没有得到回答,他这才猛然想起,羽神说过,只有在他睡梦之中,他们才能相见。
  “难不成咱还得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楚随天气急败坏地想。
  空中,血蝠群围绕着小婵母子二人,不断试探着向前进攻,却均被火柱烧落。幻鸦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拼命挥动着翅膀飞向更高处,施展出自己的幻术,一化为八,从四面八方向小婵母子扑来。然而这招用来对付楚随天尚可,用来对付这母子,却是毫无意义。小浪拍打着翅膀,向母亲叫了几声,示意她将火柱喷向自己,小婵知儿子心意,便一口喷了过去,小浪一挥右足,烈焰神甲便将那道火柱化为一条火龙,与小浪喷出的火柱合而为一,围绕着母子俩疾速地旋转,瞬间便将冲到近前的幻鸦与它们的幻影烧了个干净,只见漫天真假幻鸦都满身浴火,挣扎着乱飞乱撞,摔落地上。
  紫睛雕们凭的,全是灵活的身手,和锋利的喙、爪,它们羽毛厚实,上面覆盖着一层水气,火焰极难伤到它们,全靠它们与母子俩周旋,这股空中力量才没有被两只逐日火鹤全歼。
  然而地上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寒冰夜叉见雪咆寒气厉害,便迈开大步,向它逼近,白玉怕两者较量寒气,会伤到自己人,便催雪咆向前,冲入了碳妖群中肆虐。火焰夜叉怒吼着,站在远处,又折断了一棵大树,将其化为火柱后,向村中掷来。
  眼见那巨木凌空而下,众人不由慌张地躲闪,楚随天冲乐元喊:“你的网呢?”乐元一摆手:“我那乌磁网,只能捕捉金属之物,对这巨木无可奈何!”一边说,一边向旁边逃去。楚随天不由恍然,想想方才,他的网确实只能捕捉着铁甲的碳妖骑士和硕角蛮牛,却未见它能网住无常鬼。
  巨木呼啸而下,转眼便要落下。村中房屋均为木制,若被它砸中,片刻间便可变成一场焚村大火,楚随天急得眼睛通红,不顾一切地冲向巨木,在心里呼唤着:“羽神啊,难道你除了在天上飘,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快帮帮我啊!”
  猛然间,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自己两掌间跳跃,胀得自己手掌生疼,他惊讶地抬起手,只见自己的两只手上,隐约浮现出白色羽毛的幻影,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更不知应如何使用,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巨木已经朝他当头砸下。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如同闪电一般,自林中飞射而出,直向他冲来,却是一个全身被灰甲覆盖的人。那人挥起两臂,一道灰色的雾便向着那巨木涌了过来。
  而这时,楚随天已将两掌上举,去抵挡那燃烧的巨木。
  那巨木飞速落下,离他越来越近,当距他双手只有一尺远时,忽然慢了下来,缓缓地浮在空中,便如同一片羽毛一样。楚随天惊讶地瞪圆了眼,这才感觉到手掌中的那力量已经释放了出去,他抬起头,看到两片若隐若现的羽毛幻影,已经贴在了那巨木之上。
  “天啊,原来羽神的力量还有这般用处!”楚随天一阵狂喜,便紧接着又犯了愁――那巨木下落之势虽变得极慢,但却还是在不断落下,又该如何阻止?他想用手推,但那上面的熊熊大火,烤得他眼干脸痛,别说伸手推,便是再朝前一点,便已令他手脸剧痛。
  这时,那灰雾已到了近前,带起一股微风,微风吹过,那巨木便如羽毛般,在空中轻轻一荡,令灰雾击了个空。楚随天眼睛一亮,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力向那巨木吹去,那巨木便立时顺着气流的方向,向空中飘了出去。楚随天追上几步,又是用力一吹,巨木便飞到了刚冲过来的碳妖骑士们头顶,楚随天心想:若这巨木掉在他们头上,可妙得很!刚一动这念头,他便觉手上又有力量传来,那巨木上的两根羽毛幻影,便立时飞了回来,钻入他掌心之中,而那燃烧的巨木已轰然落下,将十数碳妖生生砸死,又向前滚出数丈,将跟在后面的碳妖砸倒、烧焦。
  楚随天这时才腾出空来,向那灰甲人投去感激的目光,灰雾倏然收回到那灰甲人臂上,重新变成了铠甲。灰甲人怔怔地望着楚随天,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楚。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人还是她最亲密的丈夫,而现在,却已成了陌生人。
  寒气涌动,寒冰夜叉迈开巨足,狠狠向雪咆和白玉踩去,但到了半途,不知为何却又犹豫起来,雪咆灵活地绕过他的巨足,冲向其另一足,挥爪一打,将其上冰晶铠甲打碎,顺势扬起两只后爪,轮流抓在裸露出的皮肉上,立时扬起一道血箭。寒冰夜叉大叫一声,愤怒地一挥手,一片寒霜当空罩下,将雪咆和白玉裹在其中,白玉只觉全身瞬间僵硬,连雪咆的行动也突然变得迟缓起来。她不知这寒冰夜叉如此厉害,寒冰之力竟胜过了雪咆,不由心下骇然。
  寒冰夜叉一招得手,大叫一声,挥动两拳便向雪咆击下,远处的楚随天见了,不由惊叫一声,没命地奔了过来。白玉仰头向天,冲着寒冰夜叉冷冷说道:“你敢!”
  刹那间,寒冰夜叉的拳头便慢了下来,随后轮流打在雪咆身旁两侧,激起无数霜花。雪咆趁机跃到他手臂之上,飞快地窜到他颈部,先是一爪猛击打碎了冰晶,再张口狠狠一咬,将寒冰夜叉颈侧粗大的血管咬开,然后飞身跳了下去。
  寒冰夜叉狂叫一声,猛地直起身子,手捂伤口,发出寒气将血液冻住,却还是因瞬间失血过多,摇晃着退了几步,一下坐倒在森林中。火焰夜叉见自己的火焰巨木被楚随天轻易吹飞,又见同伴受了重伤,竟然再无心恋战,拉起寒冰夜叉,狠狠瞪了白玉一眼后,退向西北方。那些伤亡惨重的碳妖和无常鬼,也匆忙地跟着他们逃走。
  乐元大笑起来,这艰苦的胜利冲昏了他的头,他忍不住想叫大家追赶,但手刚扬起,便在树林间看到了点点银光。他突然想起来,这森林里还藏着敌人的镜狼――这些无比团结,擅长集体作战的妖兽,单个并不足为惧,但一旦让它们将头顶光线结成光阵,只怕再多的人也不够它们杀。
  “算是又一场胜利吗?”蒋伯章站在村边的房顶,怔怔地看着战场。这一战,村里又死了四名拥有神物的高手,加上之前老王,十三人现在已经只剩下八人,而对方却只是损失了一些小卒,真正的强者还没有出动。
  空中,紫睛雕也带领着血蝠们撤退了,小婵和小浪缓缓落到地上,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都很疲惫。其实如果不是小浪拥有烈焰神甲,他们母子俩一个法力全传给了儿子,一个力量还未成熟无法全部发挥,根本无法战胜这么多的幻鸦和紫睛雕。
  如果腾黄主再率领剩下的紫睛雕攻来,他们母子恐怕便再难支持住。
  “它们算什么?它们算什么!”蒋伯章痛苦地跪倒在屋顶,眼中竟泪光闪动。他的痛苦很快感染了另十六位神之凭依,他们都低下了头,神情黯然――在过去,他们曾经辉煌的时候,这些厉害的妖魔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可现在呢,他们只能看着它们肆虐,只能胆战心惊地等待着战争的结果,而再不能一挥手洒出漫天神力,将那些强敌如蝼蚁般击杀。
  他们望向楚随天,目光中充满了期望,也充满了嫉妒。他们感觉到楚随天的神力并不怎样,甚至可以说很弱,连他们当初力量的一半也有所不及,可偏偏他们都失去了神力,而只有楚随天可以继续使用。他们开始憎恨,憎恨老天的不公,也开始偷偷地私下议论,认为七神凭依出手太晚,若他早些冲上去,可能那四个人就不会死了。
  在议论中、在喘息中、在恐惧中,人们等待着下一波攻击的来临。罗刹枪的众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白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谢晚萧看得出,她的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但他也猜不出这是因为什么。
  灰甲人一直站在远处,任村民们指指点点地猜测,楚随天早看到了她,想起了白玉说过,与平十二一起救自己的就是一位灰甲人。于是他向她招了招手,谢晚萧也冲着她微微一笑,抱拳为礼。
  莫星华的泪都流到了肚子里,再没有一滴涌向外面。那天,巨魔的怒吼惊醒了她,她没命地跑到声音起处,看到的却是白玉和楚随天的重逢。楚随天又恢复了记忆,而且奇怪地没了与她在一起的这段记忆,她不知是为什么,只知痛苦地跌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慢慢的,她开始认为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曾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上天先给她以最大的幸福,然后再残忍地夺走那幸福,令她坠入最痛苦的地狱。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活在地狱里。
  然而,她还是不能放下楚随天,放下那个当了她半个月丈夫,给了她半个月快乐的男人。她用灰甲包围住自己,一路紧跟着他,保护着他,有数次,她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独自与打算袭击他的妖魔搏斗,然而他却并不知晓。这一路上,她渴望着能遇到最厉害的妖魔,让自己在保护他的时候死在妖魔手中,那样,她感觉自己或许会幸福些,因为自己是为他而死的。
  现在,当他遇到危险时,她出现了,然而那危险却由他自己解决了。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自己应该上前相认,还是立刻离开。然而楚随天向她招手了,那熟悉的笑容令她的心都碎了,她忍不住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任楚随天拉住她的手。
  “这位兄台,在九幽城时,就是你救的我吧?”楚随天在向谢晚萧询问,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兴奋地拉住她的手。“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着妖物。”她嗡声嗡气地说,那声音像极了强壮的男子。没有人怀疑她会是个女人,连对女人最为了解的谢晚萧也一样。
  她突然觉得,这样也算是幸福。至少她能得到他最真挚的友谊,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如果可能,她想为他而死。
  “那天真要多谢阁下。”谢晚萧上前抱拳施礼,余清虹也立刻跟着向她问好,沈翠袖不甘落后地紧随而上。白玉却只是冲着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后,又低下头开始沉思。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白玉会认出她,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任何人也不可能认得出她,除非那人像穿了梦行神甲的平十二一样,有着超出常人的耳力,能听得出她被铠甲改变了的声音。
  关三刀拎着如意流星,艰难地走了过来。刚才他也加入了战斗,但只击杀了几只硕角蛮牛,就已觉得全身无力。他只能苦笑着承认,自己还是个病人。他走过来,一躬到地地谢过救了自己师父的人,莫星华看着他,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日子,眼泪几乎就要奔涌而出。于是她冷冷地转过头,说了声:“不必了。我去看看妖魔的动静。”说着,她已如一道灰色的闪电,直射入树林之中。
  她狂奔着,泪也狂涌着,她感到痛彻心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剜自己的心,把它撕成一条条,一块块,然后残忍地用脚践踏着,用手挤压着,用磨碾轧着。她觉得生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死或许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急着到哪儿去?”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一声雷鸣,震得她心跳加速,全身发麻。她骇然停下,发觉前方的树下,站着一个一丈多高的人。那是一个修罗,但又不像是一个修罗,因为他身上的铠甲太厚、太重、太过庞大了,仿佛他不是一个穿甲人,而是一件成了精的巨大铠甲,然而那透过面具射出的两道红光,却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身份――修罗。
  不,是修罗王。
  灰甲人去得太快,谁也没来得及阻止,谢晚萧望着那片她消失于其间的树林,满心的疑惑,忍不住自语:“他是谁?”
  “等平大哥回来就知道了。”楚随天知恩必报的个性,令他很自然地叫出“平大哥”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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