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第240/246页


如此过了整整一千年,灵渚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多,由最初的几百人变成了二、三十万人。灵诀府的弟子虽然越来越多,但是自掌教以下绝大多数人,都对那个祖训失去了信心,认为绝没有可能超越天机门。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名叫叔梁同光的弟子,无意中做了个梦,梦中似乎隐含着天意,为灵诀府带来了新的希望。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灵诀府众多弟子在叔梁同光的指引下,修建了一座形如符篆的独特祭坛,每隔七七十九天便祭祀一番。如是只要满了七七四十九年,便会有上天的旨意落下,为灵诀府带来祥瑞,指明去路。

初时,大多数人并不太相信此事,只是碍于叔梁同光的狂热,勉力为之。祭祀到第七个年头的时候,祭坛突然放出万道祥光,祥光之中隐隐有仙乐传来,祥光散去天花乱坠之中,一本天书从天而降,令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天书虽只薄薄一册,但是在灵诀府掌教等人眼中,却是珍贵无比,而里面的内容,也的确给灵诀府的修行带来极大的帮助。自此以后,叔梁同光一下子成为灵渚城内仅次于掌教的人物,被人尊称为大贤明师,专门负责祭坛的所有事宜。就在到了第四十九个年头,仅剩几天就大功告成之际,九界坍塌了。

震雷界的荡魂熏风强劲之极,将这绵延数千里的冰川、雪山绞的粉碎,变成了如今的九重门。灵渚城由于太过偏僻,得以幸免于难,可是仍旧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祭坛被毁于一旦。祭坛一毁,祭祀活动被迫中断,上天仿佛无比震怒,灵渚城尽管纯属无辜,却遭到了严厉的惩罚。灵渚城被完全摧毁,只余下断壁残垣,其真实的景象正是高庸涵、烈九烽先前看到的那样,变成了如今的灵渚古墟。城内这些人人,则全被困在了现在这个幻境之中,根本没办法出去。

“我们还算幸运的,至于城外的人,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那少年说到这里,禁不住连连长叹,似乎对命运的不公很是无奈。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现在许多典籍当中,都可以看到有关九界坍塌时的描述,无论是哪一个种族、哪一个门派,都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在这等莫名的天威下,真正是众生平等,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各自的造化了。想到这里,高庸涵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那少年,只得换了个话题问道:“九重门历年来都有一股神秘的法力波动,时断时续,可是和灵诀府有关?”

那少年没有理会高庸涵的询问,自顾自说了下去。

等到天威散去,城内的人从惊魂中清醒过来,才发觉再也无法离开灵渚城,大惊之下想要寻找叔梁同光问个明白,可是叔梁同光随着祭坛的毁灭,和掌教一同死去,剩下的人顿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惊恐。这时有一个相士站了出来,告诉大家他卜了一卦,一定要重建祭坛,将那位神仙请出来,才能彻底灵诀府遇到的困境。于是,祭坛重新被建了起来,祭祀活动也随即展开。原本是满怀希望,可是不久之后,大家就再次陷入到绝望当中,因为祭坛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出现了许多很不妙的异样。

“莫非,是城内的人都发生了异变?”回想起大街上,那些如同僵尸一样的行人,高庸涵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是!”那少年面露忧色,一瞬间竟似老了数百岁,五官挤在一起,脸上突然多了许多皱纹,“先是普通人行为开始失控,而后是那些修为较低的门下弟子,再下来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其余的人都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高庸涵默然,灵诀府走到今天这一步,和天机门确有直接的关系。

“不过也好,自从异变之后,所有人都变成了不死的怪物,就像我,真正算起来今年也有九百五十四岁了,可仍是一个小孩子的容貌。”那少年惨然笑道:“以前不知有多少人都想长生不老,可是真的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出现这种局面,那个相士认为是祭坛的灵气不足造成的,于是隔上一段时间,便召集人手,通过阵法将灵诀灌注到祭坛当中,可是每次都功亏一篑。因为一旦灵气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外泄,由于找不出原因,所以根本无法阻止。到了近几百年,由于越来越多的弟子彻底丧失心神,能参加布阵的人自然越来越少,于是相士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自从九百多年前的那场天变,灵渚城总是隔上百八十年,就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修真者闯进来。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哪知哪些人不过是随着九界坍塌,来到厚土界的其他种族修真者。”

“我明白了!”高庸涵恍然大悟。灵渚古墟内的人,为了能摆脱这个幻境的束缚,想通过祭坛达到目的。这种反复灌注灵力的举动,导致九重门时常出现一股神秘的法力波动,于是引来了众多修真者,想要一探究竟。“那么,那些修真者可是和我一样,都是被那相士给骗了进来?”

“那相士名叫叔梁乞,算是灵诀府内顶尖的角色,他利用幻象将到此的修真者诱骗进来,甚至是故意设局引人入瓮。那些人进来之后,全被他送上了祭坛,希望以这些修真者的灵胎,来打动那位飘渺难寻的神仙。”

“我想请教阁下,与我一同进来的那个炎焱族修真者,在街口却突然被卷进了一个气旋之中,可是那个叔梁乞所为?如今他在哪里?”高庸涵闻言大震,烈九烽的那个朋友已经失踪了三十年,自然性命难保,而此刻烈九烽也是危在旦夕,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那少年的目光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你那朋友应该就在祭坛!”

第二二零章 水火

离开书院,高庸涵的心情异常沉重。他不知道那个少年倒底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唯一能感受出来的,是那少年给自己说了这么多有关灵诀府的隐秘,未必安了什么好心。从灵渚城的遭遇来看,他们所信奉膜拜的神仙,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一旦让叔梁乞成功的话,只怕厚土界又会多了一股野心勃勃的力量。厚土界已经够乱了,要是灵诀府再来插上一腿,以他们这两千余年所遭受的惨痛经历,想必一定会对天机门和大衍国展开疯狂的报复。这是高庸涵绝不想看到,也是无法容忍的。

可是城里这些人,原本就是人族后裔,以高庸涵的心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此刻已然十分清除,灵渚城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邪恶的禁咒,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是能破了那个邪神所设的困局,这些人应该还是有可能得救,回复到正常的模样。但是那么一来,又会出现新的问题,高庸涵不禁有些左右为难,这个问题很难取舍。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杜若的一句评语,说他太过柔慈,心不够狠,难成大事。

如果真是为了所谓的大成就,就要牺牲万千性命,那是枭雄所为,就像当今天下这场乱局背后的那只手。至少目前为止,高庸涵虽然生出了心魔,却还不想做一个枭雄。他宁愿相信,这个世间凭借善心宏愿,也是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就正如玄元道尊,不是也成就了一番伟业么?

这么胡思乱想着,高庸涵沿着木制的长街向西而行,长街尽头居然是一座大湖,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湖对面是翠绿的群山,山峰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在绿树掩映下,山腰隐隐现出一些飞檐。倒是湖岸对面可以看到一座水榭,一直延伸到山后,似乎在山间,有一片极大的建筑。高庸涵深深吸了口气,知道那里就是灵渚城的神庙所在,而那座祭坛,便在神庙之中。

就在高庸涵凝神眺望之际,突然察觉到身边的气流一阵极速旋转,而后旁边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小子,那里是神庙所在,你想去么?”

高庸涵缓缓回头,眼光中却多了一份怜悯,淡淡笑道:“是,我是想去救我的同伴,顺便去神庙祭拜一番,不知行不行?”

“哈哈哈!”来人正是那个相士叔梁乞,对于高庸涵如此镇定,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当下悠悠说道:“你那名同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就不怕连你也一起陷进去?神庙自建成之日起,还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活着出来,你就这么有自信?”

“不管能不能进去,我总得试一试,如果这么被你一说就退却的话,想必你也一定会很失望!”

叔梁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的气度,竟似毫不在意自己引他们入局,又抓了他的同伴。饶有趣味地看着高庸涵,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地问题:“我把你们带入到这个死局,难道你不恨我么?”

“来都来了,恨有什么用?”

“难道你不想杀我么?”

“起先是很想杀你,但是现在又不想了,至少要到神庙看过之后,才能决定该不该杀你。”这句话说起来有些挠口,不过意思很明确,因为高庸涵隐隐觉得,叔梁乞未必是那少年所说的那般阴险毒辣。

“那好,你去吧!”叔梁乞手往神庙的方向一指,身形随即消失。

高庸涵走到湖边,看着平静的水面,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出来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水面无风自动,突然漾起一层淡淡的涟漪,水纹随即越来越弱,紧跟着湖中央突然冒起一股水花,水花上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一身淡蓝色的水绣长裙,头上盘着水帘一样的发髻,却是一个蕴水族人。只是这女子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眼神茫然无助,似乎心神已失。

“你是谁?一直躲在水下面,想要杀谁?”先开口的是高庸涵,刚才他就感觉到湖中一丝淡淡的杀气,但是始终无法确定,是不是针对自己,尤其是叔梁乞出现以后,杀气益发地浓烈。叔梁乞千年的修为,就算是天资愚钝,也该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了,然而对这股杀气却无动于衷。等到叔梁乞离开,杀气随之减弱,但是水下之人仍对高庸涵充满了敌意。

“我是谁?”那个蕴水族女子神情一黯喃喃自语,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眼神中全是慑人的寒光,面容变得狰狞无比,“无论我是谁,你今天都休想离开这里!”说完,湖面顿时巨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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