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全集.com》第43/212页


李泽这时才反应过来:“莫不是咱们这位首辅看见势头不对,拦下了那封学子请愿书?”

严景安在棋盘上放下了一粒棋子:“不管怎么样,总算逼得他开口说话了,也是好事,没有波及到学子们,算是他的积的德。”

“他是怕自己位子不保才是真的!”李泽也落了一子,“转弯倒转的真快。”

“要不怎么能把别人都熬走了,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首辅之位呢!”严景安笑了笑,“咱们比之这一位,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火候。”

李泽叹气:“是咱们没法做到他那样不要脸皮的程度而已!”严景安失笑摇头,李泽忽然又想起一事来:“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人来请托我,想把孩子送你们家私塾去。”

最近想把孩子送到严家家塾和书院的人越来越多,想来都是皇帝那心血来潮的赏赐惹来的。严景安也没当回事,顺嘴问:“请托到你那了?谁呀,还能劳动你的大驾?”

“平江卫指挥佥事常怀安,他有个儿子,说是已经七岁了。早先被家里老太太惯的有点骄纵,他请了好几个西席都被那孩子气跑了,听说我把孩子送你这了,就想托我问问你,能不能收下他们家的孩子。”

严景安摇头:“既是这样难管教的孩子,我们也不敢收,毛老先生年纪不小,气出个好歹来,谁担待得起?对了,你怎么和卫所的人搭上了?还肯听他们的请托?”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严家是开幼儿园的?明明是学前班+小学好不好!~\(≧▽≦)/~啦啦啦

36说服

“说起来,这个常怀安倒是个妙人。他本是永安侯府的旁支,早年使了银钱才得了个柳州卫的差事,谁料他就是运道好,赶上五羌叛乱,他平叛有功,又有个好岳父帮着筹划,这不就到了我们平江来了吗?你猜他岳父是哪个?”李泽笑问道。

严景安摇摇头:“我如何会知道!”

“这个人还跟你是熟人,就是兵部职方司郎中顾竑。”

顾竑和严景安是同年,严景安当然认识,“他怎么会招了个这样的女婿?”他们这些科举入仕的人家,少有和勋贵结亲的。

“顾竑不过三甲出身,翰林院又入不得,混到第三年都又快春闱了,也没混到个官职。正好他媳妇和兴平伯府攀上了亲戚,这常怀安的母亲就是兴平伯府的小姐,两下不知怎么的,就议上了亲。顾竑才能在顺天府得了个推官的职位。”

严景安看李泽如数家珍一样,就笑问:“别人家的事,怎地你倒这么清楚?”

李泽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要是平江地面上的、不止,江苏地面上的官员,我都知道一些。”自夸完了,又继续说:“有个能钻营的岳父,这位常佥事自然也就会来事,他到了平江不过几个月,倒已经是如鱼得水了。你教孩子向来有一手,又得了恩师的真传,个把顽童应该不在话下吧?”

严景安笑眯眯的看着李泽,问:“你到底得了什么好处,这样卖力,快说!”

“哪里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为你着想,多交个朋友多条路。对这个孩子,常怀安如今已经是束手无策了。他早年一直驻扎柳州,孩子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早就被宠坏了,现在他再想管,就有点为时已晚。一则他只知‘棍棒底下出孝子’,并不懂怎么管教孩子;二来,这不是还有老太太拦着么?气走了先生,就再请一个,到了现在,已经没人肯给他家做西席了。”

严景安摇头:“你可真瞧得起我,这样的孩子,我们也管不了,万一有点什么他们老太太再找来,谁能担待?”

“这个你放心,他们家老太太如今已经知道事情轻重了。常怀安自己劝不了老娘,就给顾竑写信,让他岳丈给妻子写信,说子弟教养的事非同小可,他妻子再拿着信去劝老太太,这位老太太终于松了口,说孩子读书进学这等大事不再管了。”李泽在棋盘上接连捡了几颗严景安的白子,又说:“再说了,正是因为他们如今遇到难处,才能更记你的情呢!”

严景安一看被他吃了一块棋子,才想起来回看自己的布局,嘴里还不忘答李泽的话:“他们这样的人家,还真要认真读书不成?随便找个塾师,能教读教写也就行了。”

李泽一拍手:“正是这话!依我说,你也不必认真教他,能读书认字,不至于不学无术就行了,难道常家还指望他写文章中进士?”

“我还没说要收呢!”严景安强调。

李泽叹气:“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如今你若肯收下这个孩子,对常怀安来说不啻于雪中送炭,就连顾竑也少不了承你的情。你们阿正如今孤身在京,正需要人提携。你那两个亲家,一个不善交际,一个性情耿直。李崇年倒是个知道世情的,偏近日又派了巡按两广,你总要为孩子们打算,广结善缘才是!”

严家在京里有三门姻亲,一家是严仁正的岳家苏家,他岳父苏植在户部员外郎任上,就是李泽口里不善交际的那一个。另一家就是严仁达的岳家李家,他岳父李崇年是监察御史,刚被派了巡按两广。第三个性情耿直的,就是严景安幼女严清光的公公洛民。洛民也是湖州人,和严景安、李泽都是早年就相交的好友。

“你也别以为我在常怀安面前打了包票,所以才非得要你收下这孩子。我在他面前可是一直装作十分为难的,说你这是家塾,只收亲朋好友家的孩子,还要照顾自己族里家贫无着的来读书,如今已经学生太多,难以兼顾;又说恐怕别人家孩子送来不好管教,不管不像话,管太深了也怕他们家里大人不快,反倒不美。”李泽解释的口干,端起茶盏来又喝了一口水。

严景安亲自执壶给他又倒上了茶,笑道:“我可从没疑过你,原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懒得去揽这闲事,如今我们家塾里孩子本就已经太多,我正想着过段日子,去给毛瞻广换换班,让他歇一歇,总怕累坏了他。”

李泽叹了口气:“我瞧还是别让他歇得好!他呀,正该有点事做,省得给大家伙惹麻烦。”

“唉,别说他了。依你看,我该收下这个孩子?”严景安也叹了口气,又转回先前的话题。

“你也别把这事想的太难了,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还能淘上了天不成?这孩子我见过了,应对说话也都得体,就是给老人惯得有些霸道,别说是你,毛瞻广收拾他也不费劲!你要点头了,我回去就跟常怀安好好说说你的难处,他是个知道投桃报李的,你放心好了。”李泽答道。

严景安想了想,还是没直接答应:“改日你叫常怀安带着孩子来一趟,我见见再说。”李泽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多劝,在严家蹭了顿晚饭,才带着李俊繁回去。

送走了李泽,严景安就把严仁宽叫到外书房,问他家塾里现在的情形。

“再加一个两个孩子倒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家塾里还是谦哥儿那么大的孩子多些,七八岁刚开蒙的也就不到十个。毛先生带着他们并不吃力,儿子早就说过,若是觉得吃力,儿子就过去把小点的分出来带着,只让他带十来岁的孩子。但毛先生说无碍,他能教的过来,儿子也就没坚持。何况现在还有奇二哥在那帮衬着,倒没什么可担忧的。”

之前何氏跟刘氏说了严仁奇在家无所事事,严景安听说以后,就把严仁奇找了过来,跟他深谈了一次,然后打发他到家塾里处理一些琐事。譬如家塾供给等事,需要外面跑的都交给了他,只是自然少不得要派了亲信家人跟着。再一个,学里若有哪个孩子调皮不听话,也都让他帮着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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