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兰陵》第72/238页


阿史那棘连呆呆的望着地上的弯刀,心中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呆立在原地。

“都给我住手!”没有说话的突厥王妃突然开口,众人望向王座方向,才发现,此时突厥王妃正将一把匕首抵在突厥王的颈间,然后望着阿史那弘说道:“若是还在乎你父王的性命,就让你的人退下,放棘连离开!”

阿史那弘双眼微眯,危险的望着突厥王妃,正欲说什么时,突厥王却突然向前一倾,顿时锋利的匕首便割破他的喉咙,鲜血喷了突厥王妃一脸。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自己的丈夫,手中匕首落在地上恍铛一声响,她声音颤抖的问道:“为何,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刺下匕首,却宁愿死也不肯给棘连一条生路,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突厥王闭了闭眼睛,嘴角溢出鲜血,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艰难说道:“蓉儿,我们也老了,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了断好了,本王累了,不想再目睹这一切纷争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将视线转在前方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苦涩的笑容挂在嘴边,也罢,既然无法阻止那便眼不见为净,让这一切成为自己身后事。

最后深深的望了眼阿史那弘,这个自己倾注了诸多心血培养的儿子,如今已经无需自己的护佑了,他已经冷漠的不近人情了,强大到可以成为这草原的王者了。

意识慢慢涣散,最后突厥王终于再也抵挡不住生命的流逝,最后倒在了案前,这个曾经叱咤草原的突厥之主,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阿史那弘望着突厥王眼中的灰暗再到他倒在案前,眼波中闪过一丝苦痛,却又在瞬间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层涟漪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厥王妃望着这个自己陪伴了一生的丈夫死在自己面前,顿时万念俱灰,所有支撑也在瞬间崩塌,她呆呆的吃力的抱起突厥王,喃喃的说道:“你怎么先走了呢,你不是还要带蓉儿策马在草原上无拘无束吗?”

眼角留下一行清泪,突厥王妃突然招手让阿史那棘连过来,“棘连,到母妃这里来。”

阿史那棘连见此变故,自己也清楚自己大势已去了,望着变得有些痴傻的母亲,他慢慢走到突厥王妃身边蹲下,唤道:“母妃!”

突厥王妃似是在瞬间苍老了许多,轻轻的抚着儿子的面容,淡淡的眉眼间尽是慈爱的笑意,突然,她捡起刚刚架在突厥王脖子上的匕首,狠狠刺进阿史那棘连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阿史那棘连痛心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心口传来的痛楚渐渐加深,但是终是释然一笑,慢慢闭上了双眼,倒在了自己母亲的怀中。

突厥王妃嘴角带着笑意的说道:“如今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然后转头看向阿史那弘,嘲讽的说道:“你看,即使你胜了,你也不过是赢得了一把冰冷的王座,而我和你父王你弟弟又可以团聚在一起了,其实,你终究什么也得不到。因为,你是个没有心的魔鬼,没有人愿意同魔鬼共处的,这世间最平凡的亲情,你再也不会拥有了。”

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同情的笑容,将匕首拔出插进自己的胸口,然后倒在了刚刚死去的两人身旁。

阿史那弘闻言,背脊一直,似乎真的有什么从生命中抽离。望着王座旁没有了声息的三人,他微微闭了闭双眼,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了王帐,只有他的声音冷冷传来:“王妃同二殿下造反,欲弑君谋位,幸发现及时,已当场伏诛。但我王仁厚,在临死前还说并未怪罪他们,谋反之罪免去,厚葬。其余参与谋反之人,严办!”

第五十三章 兀长梦魇

突厥易主的消息传到邺城时,已经距离郑嫣及笄只有两天了,那一天,郑嫣正同长恭、靖轩在月扬楼小聚。

“如今阿史那弘成为了突厥之主,那我朝和突厥之战不是在所难免了吗?”郑嫣不禁歪着头望着长恭和靖轩问道,眉色一黯,感概道:“那两国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长恭放下手中茶盏,摇摇头说:“那倒未必,此次虽然阿史那弘成功解除危机,平定叛乱,但是突厥内部亦是被这场叛乱弄得乌烟瘴气,元气大伤,一时间怕是很难恢复。”

“所以这个倒暂时不用担心,”说完长恭眉眼间又浮上一丝担忧:“倒是西魏,我听说宇文护如今大权在握,早已经不将皇帝放在眼中,而他一向又对我朝虎视眈眈,只怕不久西魏也要变天了,到时西魏那边倒是个祸患啊。”

靖轩亦是担忧的赞同道:“不错,阿史那弘那边暂时还无需担心,只怕是宇文护这只猛虎出山,才是让人更为忌惮的。”

郑嫣并未听过宇文护的名字,自然不懂,她一脸疑惑的望着面前的两人,想要弄个明白,靖轩见此,淡淡一笑:“不说这个了,倒是嫣儿,离你及笄礼也就两天了,都准备妥当了吗?”

本来还疑惑着的郑嫣一听靖轩说起及笄的事,不禁耸拉着耳朵说:“靖轩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都快被烦死了。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及笄要有那么多复杂的环节啊,我现在脑子里都快崩溃了,想起来就烦啊。”

长恭和靖轩闻言皆是一笑,长恭双手抱胸,无奈笑道:“都快是要成大姑娘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及笄对女子可是仅次于终身的大事,多少女子期盼这神圣的一天啊,你倒好,还未到就已经烦了。”

“我倒觉得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及笄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何须请些无关痛痒的人来,有你们、爹爹就够了,至于那些繁文缛节,我也觉得大可省去。”郑嫣努了努嘴说道。

靖轩微微喝了口茶水,然后宠溺的说道:“嫣儿这倒错了,这及笄礼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而且女子及笄本就是大事,即使繁复了一些,可是这一生一次的礼节还是应该大为操办一下的好。”

“靖轩说的有理,我看你啊,还是忍忍吧,过了这几天不就好了嘛,再说你身旁自会有人提点,又无需你自己操心。”长恭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夹带着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股淡淡的秋风吹进室内。

三人只觉这凉凉的轻风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谁也没有再说话,拿起手中冒着淡淡热气的君山银针慢慢品着。

千里外的突厥草原,一人一马在草原上狂奔,深色的狐裘,冷若冰霜的面容,紫色眼瞳此时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哀伤,风在耳边疾驰,似乎只有在这样的速度下,自己才能减轻心中那片沉重。

阿史那弘的额间已经溢出点点的汗珠,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勒马停下来的意思,距离突厥王下葬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他每到这个时候便会驾马在草原上狂奔。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心里的阴霾,但是停下来后,却又是无比的寂寥。赫连有些担忧的望着草原上奔驰的新王,是谁说此人淡漠无情,冷血残酷,那么这几日那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痛楚和愁绪又作何解释呢。

只是世人误传罢了,赫连低头摇摇头,复又抬眼望着那深色的身影,心中期盼他可以早日从失去的痛楚中解脱出来来。他那样的人,受的伤只能自己慢慢愈合,别人是怎样也踏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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