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录之凤凰涅槃全集Zei8.net》第38/47页


  “蓝左使?”雨生疑惑叫道,再唤了一声,“左使?”他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发现蓝白不在了,不知何时走的。空余墙上一道细长血流,好像人的手在粗糙尖利的墙上生生磨出了血。
  蓝白脑袋一片空白,一路撞翻了七八个人,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抢走一匹马,往清河谷方向策马狂奔,他不知道撞伤了多少行人,毁烂了多少路边摊子,他只知,义父快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
  还有暮……
  羽……
  马头在城门口一声哀鸣,高高扬起两只前蹄后折返客栈。
  客栈门外,沈晖神色焦急,还未等蓝白下马,“少主快不行了!”他高声嚷道。
  蓝白听了,好像一块石头,面无表情。客栈里四处找不到冬姑娘的身影,“和我一起的白衣姑娘,她人呢?”蓝白问一直站在柜台后的掌柜。
  “没见她出来过,怎么?出事了?”掌柜惊愕道。
  蓝白回头问一直跟在他身后团团转的沈晖,“你知道么?”沈晖正要摇头,忽听蓝白冷冷道:“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的不知。”沈晖实话实说。他犹豫了一下,道:“大公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不管什么事,也比不得眼前这一件。少主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快撑不住了,他需要你的……”才说到一半,蓝白已经出去,沈晖忽然怒火中烧。
  客栈外,蓝白翻身上马。
  “卫清嘉。”身后有人叫出他七岁以前的名字,他握缰绳的手一颤。
  卫长风不知何时出现在客栈前,着一身暗色玄衣走上来,立在马前,仰着脖子望他。蓝白偏过头,目光向左移开,未看他一眼。
  客栈旁边空地有四个小孩在开心玩耍,有一个小孩似乎得了麻风病,整个人缩在麻衣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坐在墙下看几个小孩子玩,时不时和街上来往路过的人一样,用奇怪的目光瞥了几眼这马上马下的两人。
  如果细细看这两人,会发现两人有一点点相似,最为相似的,是眉宇间那抹文秀内蕴一股冷厉。单看那身韵气质,神态举止,仿佛出自一个模子。
  “驾。”蓝白一声轻喝,驱马绕过卫长风。
  卫长风步伐一移,阻挡去路,“你就算不想见我,不认我,恨我,韶儿何错之有?你欠了他十五年,如今他生死未卜,你真要弃他而去?”他厉声问道。
  蓝白调转马头,卫长风又上前阻拦,“韶儿十天前听闻你出事,连夜赶上藏庄,害得病情加重,可是他坚持把方神医让给你,让他先救你的命。你要是今天走了,你对得起他?”
  “他如何得知我的消息?”蓝白开口,语气冷得结出冰。
  蓝白终于肯与他说话,卫长风不但不喜,却是瞳孔骤缩。
  “你要做戏到什么时候?”蓝白揭穿他的真面目,“要放弃他的人,是你!都说虎毒不食子,比你更狠心的爹,天下间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字字如剑,刺得卫长风的脸色瞬白如雪。
  比他脸色更难看,几乎惨无血色的,是墙下那个患麻风的小孩。
  蓝白再次调转马头。
  卫长风目送一骑绝尘,一脸怅然。
  “大人!”卫门下属急急来报,“少主不见了!”
  卫长风闻言,头痛抚额,而那个患麻风的小孩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
  ……
  定义山庄在魏城的一处据点,整个小院被快要爬上中天的太阳照得亮堂,天空瓦蓝瓦蓝的不见一丝云彩,大地炙烤出一片热气升腾,树枝上的蚱蝉已经开始了没完没了的鸣叫,一声一声长久到直叫人喘不过气。
  暮坐在榕树下的石凳纳凉,一袭红衣料子轻薄,也禁不住要跟整片空气一块儿燃烧,在他额上浸出一片绵密细汗不止。
  “庄主来了,暮,你不来见一见?”有人从院门的荫凉下探头出来朝他喊。相处差不多一月,定义山庄的人和暮熟稔了,说话便如同自己人一般。
  “不去!”暮大声道,伸手接住落下的一片小叶子扇风,扇来扇去也扇不走心底那股日渐盛大的烦躁。
  一刻之前,院子外忽然热闹起来,他听见许多刀鞘剑鞘不经意下磕碰桌角的轻微声响,脚步声因内力颇深而显得轻稳,看来是一屋的高手云集。
  暮心下担忧,所担忧的却不止这个。这里已经是魏城,只需要翻过前面那座两百米高的风云岭,再沿清河溯流而上,逆流门就近在眼前。
  这一切与原计划相违,他好不容易寻到时机送出疑问,义父却传来密信,让他见机行事即可。天知道,他最在行的就是见机坏事!
  青叶在他手中碎成粉末,他起身,去往前屋。
  一进门来,见大厅宽敞,摆好八张桌子,二十几个江湖人士坐在那里饮茶闲聊,打算休息过后,即用午餐。其中一位中年男人为众人所瞩目,五十岁左右,着纯色锦衣,举止豪放,笑容热切,端的是毫无架子。
  他便是定义山庄的庄主徐义求?看起来颇为正派,但是……暮在眉心皱起一道浅川,这是什么感觉?怪怪的,有点熟悉,有点亲切。
  这时,座中一人起身,徐轻向他走来,“暮,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笑着将暮引到徐义求座位一旁,“爹,这位便是我在信中对你提到过的人,名叫暮,是被逆流门无情抛弃的杀手之一,前来投奔。”
  “哦?”徐义求抬眼,收起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暮,还没多细想,一看见那张方正坚毅、气宇轩昂的脸庞,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有一条紧绷多年的弦随之断裂开来,
  “暮见过庄主。”暮拱手抱拳,虽被他看得不舒服,神态举止仍不失爽朗。
  徐义求压下心中异样,见他举止爽朗,不禁心生好感,“孩子,来这里坐下,一起吃个饭。”他笑道。
  下人正好在这时将饭菜端上。
  上菜期间,座中江湖人士听暮是逆流门徒,早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目光警惕,脸上布满疑色。暮留意到那些略带敌意的目光,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细作似的,沉下了脸,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邻座的徐轻见状,对自家的爹使了一个眼色。
  “孩子,”徐义求拉家常似的长辈语气,“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给大家说一说?”
  暮照着之前给徐轻讲的,又说一遍。徐义求时不时点头回应。说到左手几乎被折断时,徐义求心中一动,关切道:“现在伤势如何?不妨让我一看。定义山庄向来以铁臂拳闻名,手易受伤,因此对于手伤颇有治疗奇效。”
  “无碍了。”暮左手托碗,扒下最后一口饭,转身递给下人去盛满。
  徐义求忽然伸手去拿他的手臂,笑道:“入了我山庄门,定要将你照顾无虞。”暮眼神一冷,躲开,却又被缠上,沉声道:“不必了!”他嗖一下站起身,却被小臂上那只大手施力一拉,力度如排山倒海,强盛而不容抵抗。“你!”暮脸上隐见怒气。
  座中人皆停了碗筷,齐齐望向这边。“砰”一声,餐桌在两只较量的手重压之下碎成粉末,可见力道之大,内力之精纯。众人不禁咋舌,这定义山庄代代相传的臂力果真不是虚名。
  咦?
  和拥有四十年臂力修为的定义山庄庄主比臂力,这……
  众人心中暗道古怪。
  暮使出浑身解数,脸色渐渐苍白,反观徐义求,一脸游刃有余,沉思着,一点一点增加力度,仿佛在考验他能撑到何种地步。忽然“咔嚓”一声轻微细响,暮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却仍不肯撒手甘拜下风。
  眼见上臂衣襟鲜血浸染,将断。徐义求猛喝一声,“放!”
  “好!”众人高声喝彩。
  徐轻一向在意暮,从开始到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担心,仿佛意料之中,此刻才赶紧托起暮无力垂下的左手,运功稍作治疗。
  “你少来虚情假意!”暮拂开,退了一步,却正好落入徐义求的手中,袖子被迅速捋起至肩头,露出一截精壮手臂,无丝毫赘肉,肌肉强韧,彰显出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徐义求不顾暮眉头大皱,目光触到他肩头那块梅花大小的烙印,脸上现出震惊的神情,随之几乎喜极而泣,如获至宝。
  这时,下人急步来报。
  “庄主!好消息!”
  “派去探察逆流门位置的兄弟已经回来,说什么,找到准确位置了!”
  暮一听,怒火攻心加上心焦如焚,脸色急遽苍白,气息一窒,昏迷前,耍赖似的挥动右拳发泄。“嗷――”徐义求正在晃神,不留意,被打了一拳鼻青脸肿。
  

  ☆、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

  夜深,定义山庄在魏城的据点门前长街,骏马嘶鸣高扬,划破寂静,一人翻身下马,“咚咚咚”拍门,节奏急切。
  “你怎么也来了?”徐义求听到下人传报,便从暮的房间退出来,迎面就碰上千里迢迢赶来的自家夫人。那中年女人步伐矫健而有力,曾经风华绝代的脸庞微染沧桑,见到夫君,笑容朗朗,语气放柔,道:“我来看那孩子的。他在吗?”她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的语气,“义求,他,是吗?”
  “唉,你啊……”徐义求对自家夫人颇感无奈。她是天下第一剑阁紫荆阁阁主之女温尔青,剑术造诣不凡,二十五年前嫁给他,也可谓是门当户对。不幸的是,十三年前饕餮之乱,江湖动荡,她在混乱中竟丢了幼子徐暮,十几年来尽心尽力相夫教子,表面若无其事,实则一直被愧疚与悔恨所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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