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录之凤凰涅槃全集Zei8.net》第5/47页


  “去哪里?”谷主忽然声音清冷,坐起身来侧眼看他。
  “把那只蟑螂杀掉!”蓝白一字一顿地道。
  “你要么滚,要么看好第一百零一屋。”谷主目光如冰。
  “你要么死得痛快点,要么给我好好活着。”蓝白冷冷回敬道。
  劲风拂过大殿,“砰”一声,一个身影从台阶上倒飞而出,背部擦着地板滚了几米才停。
  “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谷主声音罕见地威严强势。
  蓝白右手捂着胸口爬起来,打开门。
  “欲除蟑螂,先把羽杀了。”谷主在他身后冷冷道。
  蓝白“砰”一声用力关上门!
  有人拼命想逃出去,有人拼命想留下来。
  第一百零一屋内,一点烛火摇曳,窗门被风刮得叮当响。木床上有一个人盖着暖被子在睡,桌旁则睁眼坐了一个红衣少年,是暮。
  有人在后院木窗上敲了一下。
  暮起身开门,“来了?”
  “谢谢。”蓝白身披蓑衣,倚在窗边屋檐下。蓑衣之下,浑身湿透,发梢还正滴着水。
  暴风肆虐草木,雷鸣电闪不休,雨有越下越烈的趋势。
  “回去吧,想必这种天气他是逃不了的。”暮说道,披上挂在门旁边墙上的蓑衣。
  “不用你管。”蓝白表情冷漠,低头用长围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暮停下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果然,你变了。”
  “居然说这种话,这些年在羽身边都没有学聪明些。”蓝白淡淡地道,把自己缩进墙角里躲避风雨。
  “进屋子去避雨啊,笨蛋!”暮吼道,猛地把门推开,“哐当”一声撞到墙。
  蓝白面无表情,看着暮雨中远去的背影,移开目光,低声道:“我不会杀暮的,羽就难说了。”
  “要杀就杀,说出来找死啊。”暮背影消沉,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一个两个都是欠扁,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他一跃而上墙头,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一屋这时在床上翻了个身,任由门打开着,狂风吹得门“哐当哐当”,响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早上,细雨绵绵,狂风雷电退去,灰蒙蒙天地恬静祥和。第一百零一屋爬起床,顶着惺忪眼,出后院门准备熬药。墙角落,蓝白还缩着身子站在那儿。第一百零一屋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
  第一百零一屋蹲在地上看着如山倾倒的蓝白脸红得好像发了一百度高烧,认真沉思了一会儿,脱了他身上的蓑衣披上,走出屋外。
  很快,谷里起了流言,内容如下:
  蓝左使掉进第一百零一屋家的茅坑里了,谁去拉他一下?
  “小子干得漂亮!”很快,一袭黑衣欢欢喜喜一脚踹开门后,狠狠地拍了拍正在院子里熬药的第一百零一屋肩头。
  力道之大……第一百零一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忍住喉头一抹腥甜,差点没旧伤复发。
  “茅坑在哪?”羽吹了一下口哨。
  “不是吧?混蛋啊你,就把他扔在一摊泥水里也不给张被子盖。”暮不知何时进来的,一脸气恼。
  “嘛,”羽笑着奔过去,“还真像茅坑。”
  前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两个腰挂令牌的黑衣人,径自抓起第一百零一屋,“走。”在这之前,第一百零一屋竟然还有心思不慌不忙地把药炉里的火灭掉。
  “干什么你们,眼睛瞎了没看见我在这儿?”羽抱臂而立,意态悠闲地笑说道。
  “见谅,是令师的命令。”其中一人道。
  羽的笑容一僵。
  蓝白昨晚先是被谷主一拳打中胸口,后淋雨受风寒,难怪高烧。直到第二天傍晚蓝白才睁开眼睛,脑袋迷迷糊糊中听见守在床边的羽用无比沉痛的声音说,你掉进第一百零一屋家茅坑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人人都在猜测背后原因,一致认为蓝左使便秘不治,实在太可怜了。
  蓝白抄起倚在床头的剑,“我去劈了他。”摇摇晃晃“扑通”一声,磕倒在门槛上。
  正巧赶来的暮扶起额头红肿一片的蓝白,生气地看着羽很欠扁地拍墙大笑到脸抽筋,然后捂着肚子跑得无影无踪。
  蓝白真正清醒过来是在第二日早上,问起第一百零一屋。
  “听说被送进修罗场。”暮补充道,“一个人。”
  蓝白默了一下,“活该。”翻身盖被又睡死过去。
  暮叹了一口气。
  十天后,蓝白从暮那里听说第一百零一屋活着回来了。算算时间,本应该早上就到,没想到蓝白在第一百零一屋等到傍晚也没见着人影。
  第一百零一屋一袭灰衣朴素,颀长身姿,从夜色里走来,远远看见自家窗户里散发出一片柔和的烛光,好像有家人,在等他回来吃晚饭。他脸上的黑色纱带已经拆去,眼睛明若月轮,清楚地看见木窗糊纸上投下一个坐在桌边的半身剪影。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剪影走过去,手指触到糊纸上模糊的影子,一触即离,仿佛怕碰碎了一场梦。他的呼吸乱了,用手背掩住即将流露情绪的眼睛,就那样转身贴着墙坐在窗户下。柔和的烛光在他头上倾泻出窗外,而他却整个人躲进那光照不到的阴暗里。
  门“吱呀”一声在屋前地上拉出一片长方形的光,光中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蓝白在门口侧身,低眼看了看窗户下呆坐的少年,想问一整天去哪儿了,坐在那里干嘛,没事吧。他说:
  “进去。”
  多么冷漠的一句话。
  第一百零一屋从手里抬起头,歪头打量,目光由下而上。不管是衣着还是气质,这个人看起来不似想象中那般冷厉,反而有股极浓的来自古老门阀厚重而文雅的气息。
  第一百零一屋站起身,跟着进去。
  蓝白坐在桌边,用眼角余光看着第一百零一屋自顾自地端一个盆子一条毛巾到院子里,然后又原封不动地端回来,放下之后站着打量一圈自己的屋子,叹了一口气,坐在蓝白旁边,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摇了摇,空空如也。
  第一百零一屋低头出神看着榆木桌子上的纹路,不知在想什么。蓝白身板正襟危坐,左手肘枕在桌上,手掌托着下颌,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模样,左侧着脸观看木窗糊纸上照映出的两个安静剪影。
  异常沉默,却异常地没有一点不协调。
  “啊?”蓝白梦呓般发出一声惊叹。
  第一百零一屋此时好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
  片刻后,第一百零一屋出现在蓝白的屋子。蓝白的屋子不是屋子,而是一座十个蓝白也住不完的独立大宅。
  第一百零一屋跟在蓝白身后,经过一条望不清尽头的僻静长廊,出声道:“一个人住这种本应二十人住的大院子,不觉得孤独?”
  “你没住过,又怎么知道其中感觉?”蓝白道。
  第一百零一屋眼神一黯,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蓝白回眸一眼,天生上扬的眼角似笑非笑,文雅之极,“我不读庄子。”
  “咚、咚、咚。”蓝白侧身立在一扇屋内亮灯的门前,右手不急不缓敲门。
  “是公子吗?”嗓音稚嫩清脆如童音,天真无邪。
  第一百零一屋站在一边,看见蓝白身姿端然,把双手重新拢进宽大袖子里,置于腹前,谦和有礼道:“冬姑娘,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不过,可以麻烦你给我和客人准备沐浴及饮食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约摸十五六岁面容清冷的女子一身素净白衣举止端庄地走出来,却傻里吧唧地咧开嘴就笑:“好!”漂亮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智商竟也与五岁小孩无异。
  “谢谢。”蓝白一副淡而温和的表情与语气,并没有刻意去笑,然而以微妙弧度上扬的眼角却总给人一种温柔在笑的感觉,文雅而俊俏,正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看得冬姑娘“啊”了一声,脸一热一红地,把门掩上,低头与他擦身而过时,竟慌得乱了步伐,一头撞向长廊圆柱。
  “小心。”蓝白低低笑了一声,拉住她的手。她像是碰到了烙铁,惊恐地抽回手,眼里都快哭出来了,一个劲低头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冬姑娘会做得很好的,对不起对不起!”
  “去吧。”蓝白揉揉她的发。
  “嗯!”冬姑娘用力点点头,破涕为笑,拿起蓝白的雪白色围巾一角就往鼻子擦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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