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103/165页


  我自己本以杀人而恶名远扬,却不料这少年比我恨上百倍,我看他武功绝不在我之下,连我都以为他不是人,结果躲在暗处三日不敢动弹,接着便亲眼目睹了一件怪事。那少年每日只吃那庄中死人的尸体内脏,吃过便就地打坐,结果三日间他的身体长大了许多,竟似又长了七、八岁,连声音也变了,我看了他的面貌,突然心中一震,原来他的样子我曾在师父的一幅画中见过,当日师父说那画中人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但我师父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变成一个少年了。后来我趁他出去,就逃了出来。事后我还画了一幅他的画像。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很想知道当日‘梯虚剑派’惨案的真相,但事到如今反而害怕知道真相,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希望这卷秘帛藏在卷轴之中,若是天意要揭出真相,自然会有有缘者得到,若是苍天不让我再查下去,只希望这卷秘帛秘之百年,待人事尽迁,不了了之也好。
  慕容元真与崔恩儿读罢都不由得脊直冒凉气,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方才那长发人山洞中的恶臭,几乎立刻呕吐起来。崔恩儿玉面惨然地道:“这么说昨夜的那个长发人很可能就是原来‘梯虚剑派’的掌门‘太霞真隐’梁行一,但至于他为何能返老还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若是真的话,那陈逝川当年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一定也是自己的师父,此人隐在屋中不出,分明已将陈家庄庄主的儿子杀了,假扮他闭门练功。”
  崔恩儿想到此,顿时一阵后怕,想起昨夜种种,如今想来真的令人惊怵不已,这次能死里逃生实是大幸。况且,‘梯虚剑派’之事早已轰传天下,人人皆知,饶是如此,又怎么能让人相信一个将死的老人可以变成一个年轻人呢,而且还是以飞快的速度长大成人。一念及此,少女连连庆幸自己的元真幸好没有去练这种邪门的武功。
  正在此时,山洞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咳,这声音虽然从远处传来,但却就象在耳边一般,两人闻声俱是一惊,急忙起身收拾停当,轻轻在洞口一看,洞外林外正立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二人,遥遥地传声道:“元真,快出来随为师北上回京吧,我正有话要与你说。”
  崔恩儿羞得不得了,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她与慕容元真双目深望,依依不舍地出了洞口,崔恩儿迳自提剑南去,而慕容元真却不得不怏怏出来,向师辩先生行弟子礼,师辩先生脸色不甚好看,摆了摆手,道:“元真,你乃是慕容国家储贰,关系至重,怎能轻冒不测,身犯险地,为师才远游几年不在,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慕容元真闻言急忙告罪,他对师辩先生很尊敬,当下两人一起北上,师辩先生道:“为师此次远游归燕,正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我的事,一件是你的事,但我的事已经做完了。”
  慕容元真闻言一怔,奇怪地道:“师父,还有我的事么?”
  师辩先生点了点头,道:“你的事么,说来话长。为师此次先入云水,再北上宇文,西去天山,在宇文时受宇文国君悉独官的邀请小住了一月,当日为师曾救过他一命,是以这次说及他的爱子宇文汇川在十几年前刚生下不久,就被人掳来慕容,当时他还出兵十万与你父王交战,但终于不了了之,他希望为师替他打听一二,为师就应下了。”
  慕容元真奇怪地道:“师父,但……这又与弟子有什么关系?”
  师辩先生道:“既然是找人,自然要问特征。悉独官说当时他的宇文汇川年纪尚幼,这时就算见了也难认得出。但宇文汇川身上脚下有块不大的胎点,连接起来与天上的尾箕分野极其相似,而这中胎记可说万中无一……”一言及此,他忽然驻足,双目倏然静静地望住了慕容元真。
  慕容元真心中一阵急震,立刻想到自己的脚底就有如此一片微不可见的胎记,这点师辩先生当然知道。他望了师父一眼,道:“师父,你是说……我……我可能是宇文汇川?”
  师辩先生没有回答,只道:“这种标记虽然少见,但也不能因此就说你是宇文汇川。此事为师还待察证……”
  慕容元真也慎重地点了点头,低头不语了。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慕容元真如今虽然未必会封为慕容的世子,但毕竟实力雄厚,手下高人不计其数,这点连他的师父也不知道。他不能想象自己若果真是宇文汇川,其后果究竟如何。这时年轻人的头中一片纷乱,一向智深勇沉的他也不禁茫然无措,精神恍惚。
  师辩先生看他的模样,心中大是不忍,转开话题道:“至于为师自己的事么,依然是五年一次的决剑。明年你的师伯云深先生将到‘逸剑宗’,为师就不去了。”
  慕容元真闻言稍转过神,道:“师父,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说这些的,怎么……云深先生就是我的师伯么?”
  师辩先生仰天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你已承我衣钵,自然该让你知道一些师门的事,路上我会告诉你……”
  慕容元真闻言点头,但他的心中闪电百转,突然想到了‘七大胜境’也正在找‘逸剑宗’的麻烦,而这‘逸剑宗’与‘七大胜境’的实力都是慕容境内的祸患,他心中暗暗思谋良计……
  ※※※
  师徒两人一路倾谈,师辩依然对这个弟子有所保留,当他偶然提及自己师门的最高传承是‘二十诸天’,至于什么是‘二十诸天’,他并为明说。慕容元真心头大震,猛地想起了当日曹剑叶临死时,曾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没当回事,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二十诸天’很可能就是天下武林绝学的极至。
  他很委婉地问了‘二十诸天’是不是在过九阳那里,师辩并未在意地摇了摇头,没有深说,而慕容元真也未多问,但他已推测到一件事:自己的师父除了已经说出的过九阳、云深两个师兄弟外,还有一个同门。因为云深和师辩每五年就去找过九阳比试,若非是为了讨取某样东西,绝对不会如此执着,由此可见‘二十诸天’绝不在两人手中,所以这少年只问‘二十诸天’在不在过九阳手里,答案是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天外天山外山除了三人外还有传人,而这个人不但怀有‘二十诸天’,更是师辩、云深和过九阳多年的症结所在,那么他又是谁?慕容元真心里想到了一个人——云林宫主,不过他也只是在揣测怀疑而已,并无真实证据。
  第二天未牌时分,师徒两人正穿过一座小镇,忽然遇到了一个人,这人挟剑站在街中,正等着两人,师辩一见,神情巨震——此人正是云深先生。
  师辩抱拳,道:“师兄,你……你怎么身在此地?”
  那人叹了口气,道:“师弟,今日不为别事,是请你随我到凌碧峰的……”话说到此,云深立刻注意到了旁边的慕容元真,微微一顿,慕容元真早听得真切,心中猛震,不待师父引见,立刻上来跪地行礼,见过师伯,师辩也道:“师兄,这就是小弟的不肖弟子,名叫慕容元真。”
  云深急忙将元真扶起,上下打量了他一回,连连称赞,道:“师弟,你收了个好弟子啊,将来此子成就,不在你我之下,更比我的徒弟魏武三相强啊。”
  慕容元真心里一动,连道不敢,师辩已道:“师兄不可宠他,成不成器,关键看他如何选择?”
  慕容元真知道,师辩暗指自己若果真是宇文悉独官的儿子宇文汇川,将有个在慕容和宇文的选择,而在此之前,他早就选择好了。当下他告了个罪故意退到远处,静候两人将话说完。
  云深暗暗点头,又赞了元真一回,师辩已道:“师兄不是来看你师侄的吧,当日在鸦儿镇,我们有言在先,如今我一待元真事了,便即退出江湖,凌碧峰我是不会去了。”
  云深摇头一叹道:“师弟,那日我就算你已尽了全力,但去不去凌碧峰只是你我的选择,而不是师妹的。”
  “你此言何意?”
  云深道:“师妹究竟喜欢谁,你我都不知道,而你自负潇洒落拓,将我推了上去,他日就算能解除师妹的一言禁制,若他爱的是你而不是我,她的后半生岂不又要痛苦不已,你这一走又害了四个人,这与当年师妹的一言之禁有何不同?”
  云深一连串的追逼,问得师辩浑身一震,哑口无言,许久方道:“你我有言在先……”
  云深不待他继续,早打断他道:“当日你说‘做一件事,一个人往往犹胜两个人,若有疏怠,必败无疑’,你错了,当两个人同心协力,其力断金;若是形同心离,自然一个人胜过两人。”
  师辩道:“话虽如此,但誓言犹在耳畔。”
  “你立誓言是一心为了师妹的福祗,如今为了让壁仙自己选择,更是为了她。你若不去,足见你离开纯是私心作祟,不过图一个潇洒的虚名,误人误己,更……”师辩不待云深将话说完,冷汗早已淋漓而下,惭愧无地,汗颜地道:“师兄不用再说了,小弟随你到鸣月一行好了。”
  云深见师弟答应,早喜出往外,当下喊来元真一起选处地方吃酒,三人饮了一回,师辩只说自己有事稽迟,不能遽回京师,让元真先回国都,云深因为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个师侄,最后传了‘须弥七横’七招中的三招给他做见面礼,元真聪明绝顶,半日即通,当下三人就在镇中话别,慕容元真拜送两位师长飘然远去,方折身北上,谁知刚走没半条街,突然遇到了一个人,心中一动,便立刻跟了上去。但见这人头挽缓鬓倾髻,身穿杂裾垂髾碧服,妙体玲珑,国色天香,慕容元真一看,当即认出了她正是云林宫主的贴身近侍,自己的秘密情人提谟。当下正要出去相见,倏尔一滞,猛地想起自己的猜测,忽然将心一狠,有了计较。
  他的手下奇人异士极多,当然有人精通易容之术,更重要的是他曾向旋波两姐妹学过此术,虽未达到古壁仙的水平,却也深得个中真味。当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快人皮,贴在颈间那点胎志上,立刻掩饰得没有一点痕迹,而这块东西,也正是当日在荻花洲听完眼前这个提谟的姐姐旋波的一句话后准备的:“我们宫主的修为实在太高,而且又擅长易容,要不是你颈间的标记,我都会怀疑你就是她假扮的,而且她学人声音,只听你一句话,就能学得九成相似……”今日,他就是只掩饰那块胎记,就要冒充云林宫主。
  这提谟穿过小镇向北,刚到一片林子,转过折道,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少年健伟,负手而立,正背对这里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提谟一见,立刻驻足拔剑,警戒地问道。
  “大胆,你说我是谁?”慕容元真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卓朗的面目。
  “你是慕容元真?!”少女芳心一喜,正要迎上,忽然想到姐姐告诉自己的暗号,当下为之一缓,故意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慕容元真心中一喜,按照他当初在荻花洲和旋波的约定,若是回答“何止认识”,就代表是真的慕容元真,否则就是假的,而且八成就是古壁仙所扮。当下他故意答错,道:“大胆,我不认识你谁认识你?”
  提谟闻言,心里一惊,已认定了眼前这人绝对不是慕容元真,为了进一步的确认,她趁机觑了慕容元真的侧颈一眼,见那里果然没有那块胎色,心中一惊,早将他当作了古壁仙,但面上还不能让宫主发现,遂道:“你怎么用教训的口气说话,我又不是你的手下?”
  慕容元真见她上当,当下进一步道:“你认不出本宫我不怪你,但我让你和旋波暗中打探慕容元真秘密演练大军的位置,可有了结果?”
  提谟一听,到此已完全相信了他就是古壁仙所扮,这种事她们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异。而且追查慕容元真暗聚实力的事,天下没有几个人知道,当下急忙跪地见过宫主,慕容元真并不让她起身,道:“你的姐姐已查到在在龙涉山之东铁岭中,有支千人的铁骑营,本宫刚扮了慕容元真前去看过,所言不虚,回去一定重赏,或许本宫可以考虑让她看看‘二十诸天’也说不定。”
  “什么,宫主愿意让我们……我姐姐拜瞻‘二十诸天’,属下先替姐姐谢宫主大恩了!”言毕,果然连扣三拜,脸上喜极。
  慕容元真心中暗震,立刻证实了古壁仙定是师辩、云深、过九阳的同门,而名震天下的‘二十诸天’正在云林宫。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狂喜,立刻有了更深的打算。
  他继续道:“你先不用高兴,这么高深的武学,看了未必是件好事,本宫正要到鸣月山观看一下过九阳、云深和师辩的决战,有事要交个你办。”
  “什么,宫主不是明年才去观看么,怎么……”
  “我师门的事,你休要多问!”慕容元真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这几句不但揭示了云林宫的秘密,更显示了古壁仙的威严,反复无常,正是她的性格——提谟更加确信无疑了,连连扣头请罪,道:“不知宫主有何吩咐,属下定戮力做到。”
  慕容元真点了点头,道:“我最近收到消息,听说慕容元真召集洗天墟的弟子准备对付云林宫,你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亲自回宫一趟,传令众弟子暂勿外出,待我回宫再说。”
  提谟闻言,跪地应命而起,辞别宫主,果然飞掠东去。
  待她走后,慕容元真冷冷一笑,两眼厉芒倏然敛去,当即放了召集手下的信号,片刻有洗天墟的弟子赶来,拜见主上。
  慕容元真立刻吩咐那人传出讯号,派出斩龙堂几十名绝顶高手暗中跟踪一个叫提谟的东行女子,她将会带领洗天墟找到神秘的‘昆仑山雪岳峰云林宫’的真正位置,揭开这个对洗天墟威胁最大的门派的秘密,众人一旦跟到云林宫,不可莽撞冒进,只要将提谟就地格杀,以防止今日之事被古壁仙知道,从而对洗天墟大加戒备。
  那弟子闻言,应命而去。
  慕容元真待一切吩咐已毕,一个人黯然神伤,独立久之,心中对提谟的命运伤心一回,长啸回京,因为自今日他遇到这个少女,提谟的命运就注定了要死,而自己,注定要灭了云林宫,登上皇帝之位……


二十诸天:第四册《燕国鸿渐》


第十三集 十决十荡 玉龙玄机
  西风秋笔画熙寒,澄烟散缀一鸿翩——
  纵横千里不能住,三十九骑入东川——
  却说秋日将珊,迷蒙的细雾锁着一抹黄韵,篱笆、田野、芳林、远山和深川,都在一叶飘零之后,变得苍老。有道是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次时江枫晓落,林叶斑黄,燕代纵横千里,尽入微寒。明净无云的高秋益加清疏而爽朗,意极高远。
  慕容焉与屈云等人三十九骑缓辔东归,一路上纵声大笑,快意已极!屈云将部内之事略说一回。原来,当日屈云与顾无名率一干十余名剑客东归慕容,回到五十里秀立刻将部中上下一并东渡辽水迁入东川,过后不久,段国骑兵果然飚忽而至,但终于扑了个空,这件事之后,段国之主段疾陆眷忧郁而疾,且不说他。只说部中上下闻得慕容焉之事,引为英雄自不待言。
  慕容焉奇怪地道:“屈云,慕容岱那丫头顽劣得很,今日为何没有见她?”
  他这一问不要紧,顿时惹得旁边几个剑客纷纷大笑。慕容焉大为好奇,却看到屈云少见得脸上大红频频,当即明白了七、八分,这时果然听那顾无名笑道:“焉兄弟,不是她没来,而是有人担心岱妹子的安危,坚决不让她来而已,所以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东川了。前些时我们可惨了,十几个大老爷们被她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慕容焉轻“哦”一声,心中高兴地转望屈云,道:“我们这位慕容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他父亲的话也从来不听,怎么今日无端地突然变得这么乖,奇怪?”
  屈云闻言又是大窘,急忙扬鞭策骑前掠,断云不禁大笑道:“焉兄,这可都是屈云兄弟的功劳,要不是数日前他从几个匪人手下英雄救美,她哪里会那么乖,无名大哥才来不多日,就被她捉弄的四脚朝天了,几乎断气,但就是屈云能制得了她,还真是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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